《一眼沦陷》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一眼沦陷 作者:甲川乙川 文案: 开学报到的当天,A大来了两位“颜霸”级人物。 目光淡漠,满脸写着“莫挨老子”的路北岑。 以及,温柔无害,无论是声音还是笑容都让人如沐春风的女神,祝弋。 两位颜霸初遇的画面大概是这样的: 莫挨老子路北岑面对女神要联系方式,他面无表情:“没兴趣,不加好友。” 祝弋:“……” 很好嘛。 几个月后,局面又反转成了这样: 莫挨老子路北岑竟当众深情告白,而女神却面露难色:“路北岑,你是个好人,但我太漂亮了,你配不上。” 路北岑:“……” 本文又名《颜霸之间的恋爱就是这么的炫彩》《有颜就够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两位颜霸互相瞧不上对方,然后又相继真香了》 - 假高冷X伪白兔 甜文,校园文,1v1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祝弋,路北岑 ┃ 配角:接档文《虐文女主重生后》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颜霸之间的恋爱就是这么的炫彩 立意:有颜就够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第1章 【01】 A大新生报到日的前一天任之洲给祝弋发微信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学校报道,他开车去接她。 那时候的祝弋正躺在床上翻穿搭攻略,消息弹出来时,祝弋点进去看了看。 心想任之洲跟她也不是一个校区啊,怎么就能一起去A大报道呢。 还开车来接她? 祝弋倏地想起高考完那会儿任之洲开了辆烈焰红唇颜色的兰博基尼去参加谢师宴,班里的同学隔着好几百米就听见那“呲呲呲”的引擎声。反正,骚的没边了。 刚开学,她还是想低调一点的。 于是便不冷不热地回了三个字“不要了”。 回复完,她将手机丢床上,拉开衣柜开始找明天报到穿的裙子。 她找裙子期间,手机叮咚叮咚弹出好多消息,祝弋低头一看,都是任之洲发来的。 ——为什么不要啊? ——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开车到你家去接你啊。 祝弋拿起手机面无表情地开始打字:我说不用就不用,姐的脾气你可是知道的。 为了真的表示她的脾气很坏,祝弋还特地发过去一个龇牙咧嘴的表情包。 然后手机又是叮咚叮咚弹出许多消息和表情包。 ——小竹子,咱们都三天没见面了,你都不想我嘛? ——咱俩不在一个校区,大学刚开学又忙,紧接着又是军训,你要想再见我就要隔好久好久啦~ 祝弋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发了一个“滚”。 任之洲撒了好一会儿泼,祝弋无动于衷,他也没办法,只能算了。 祝弋的家就在本市,所以带的东西不多,一个小背包和一个拉杆箱就装好了所有家当。 祝弋到学校差不多九点,正是人流量最多的时候,学校门口停满了私家车。 她下出租车后,拉着拉杆箱缓慢地走进学校,也懒得问路,就跟着人群走。走了大概几分钟的路程,祝弋停住了脚步。她看了看在树荫下支了一排的小帐篷,开始找自己的学院。 很快她找到了生命科学学院的位置,祝弋举着手放在额头的位置,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叹了一口气,拉着拉杆箱继续往前走。 她走到他们学院的小帐篷下,将录取通知书等材料拿出来,声音软软的说了句:“学长,报到。” 一听到祝弋软绵绵的声音,原本还在专心讨论这届新生质量怎么样的学长们齐刷刷地抬了头,抬头后,几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似的仰着脖子呆了半分钟。 还是旁边的一个学姐反应快些,接过祝弋的材料,问叫什么名字,哪个专业的。 祝弋依旧是乖巧地一一回答,然后学姐就快速递给她一沓材料。 学姐递材料的时候,祝弋一直没怎么聚焦的视线落在了长桌上的一张饭卡上。饭卡上有姓名、专业、班级,旁边还有个两寸的照片,照片有点糊,大概只能看清楚五官的位置。 路北岑。 和她同班? …… 大概是同名吧。 祝弋接过材料,学姐顺道给她指了个女生寝室的方向,祝弋很有礼貌地道了一声谢,拉着拉杆箱继续往前走。 祝弋刚转身,坐在小帐篷下的几个学长一下炸了。 “卧槽,我就说这个一定是最好看的吧!我就说,饭卡上的证件照都长那样,真人还得了。” “这妹子,校花级别的吧。” “哎哎,你们看到她那腿没,又细又直,这腿玩年啊。” 一旁的学姐单手支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顺手抽起一张饭卡:“哎哎哎,我比较期待这个,感觉会很帅。” 学姐的话丝毫没有转移那几个人的注意力,其中一位兴奋地一拍桌子,厚颜无耻道:“你们怎么能让学妹一个人去找寝室呢,迷路了怎么办。” 说完那人就跟脚底踩了风火轮似的,朝着祝弋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祝弋还没走几步路,一个学长跟了过来,祝弋看了他一眼,是刚刚棚子里的学长,便微笑着说了句学长好。 刘博文看着她,贱贱的“嗷”了一声,然后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说:“我的心脏,”刘博文偷偷瞄了她一眼,见祝弋面无表情没什么反应,连忙又补充一句,“心脏停了。” 祝弋:…… 我就这么静静地看你演。 祝弋再次露出她那时常露出的看起来又乖又纯的微笑,软软地说了句:“学长,你真幽默。” 刘博文又一次被祝弋的甜笑迷惑了,完全忘记了她刚刚面无表情的样子。 “小学妹,你还不知道女生寝室在哪里吧。”刘博文满脸写着“快说不知道”地看着她。 所以,祝弋很配合地摇摇头。 “没事,学长带你去。” 祝弋双眼一弯,甜甜道:“谢谢学长。” 刘博文拉着祝弋的拉杆箱,很自然不刻意地问道:“怎么一个人啊,男朋友没陪你来?” 祝弋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脸说:“学长,我还没男朋友呢。” 刘博文惊喜中带着几分惊讶地笑了两声,说:“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没有男朋友,是要求太高了吧?” 祝弋连连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是的,一般人入不了我的法眼。 两人聊了一路,期间还交换了微信和电话。 祝弋进女生宿舍之前,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笑着问:“学长,新生报到你们应该很忙吧,需不需要我去帮忙呀?” 闻言,刘博文一愣,随后脸上立即露出中了五百万的笑容:“需要,相当需要啊。” 祝弋到寝室的时候,一个人还都没有,她也懒得整理,将行李放到寝室就走了。 祝弋再次出现在小棚子时,刘博文激动地一巴掌拍到另一位学长的背上,兴奋得连说话的音量都控制不住:“我就说小学妹会来帮忙吧,你们还不信。” 她和几位学长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就找了个凳子坐在学姐的一旁,开始有模有样地给新生发入学材料。 发材料时,祝弋偶尔能听见几位学长在她身后自以为很小声的讨论。 “这小学妹真的没男朋友吗?” “真的没有,骗你是这个。”刘博文竖起小拇指说道。 “看起来性格也很好的样子,人又乖乖的,怎么可能会没男朋友?” …… 几位学长就“这么漂亮乖巧的小仙女为什么没有男朋友”讨论了十几分钟,最终几人商议决定,派刘博文做代表亲自问小学妹。 小学妹祝弋自然是乖巧又礼貌地回答道:“高中光顾着学习了,而且我爸再三叮嘱过未成年不准谈恋爱。”说完,祝弋还不忘一脸无害地笑笑,使这听起来十分扯犊子的回答听起来一点都不扯犊子了呢。 应付完几位好奇的学长,祝弋的视线又停在了那张路北岑的饭卡上。 今天的她好像有点过分在意这个名字了。 不管怎么说,来都来了,那就看看这个路北岑到底是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吧。 她知道她不见到这个名为路北岑的人是不会死心的,而且是迫切地想立即见到。 正当祝弋盯着那张卡片思绪翻涌时,一沓入学材料递到了她面前,最上面是红色封皮的录取通知书,随后是一个又冷又淡的声音:“学姐,报到。” 话音刚落,祝弋就听见坐在她身旁的学姐发出一声惊叹:“哇!” 哇? 那应该是很帅吧。 帅哥,她又不是没见过。 祝弋头都没有抬,声调平淡,不冷不热地问:“什么专业?叫什么名字?” “文学系,路北岑。” 听到这个名字,祝弋淡定地拿材料的手一顿,她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陌生的脸。 祝弋仰着脖子呆了两三秒。 面前的人微垂着眼,漆黑的眸子无波无澜,看人的眼神带着些与生俱来的冷漠,整张脸都写着“女生勿近”。 一点也没有记忆中那个人的样子,祝弋的神色之中表现出几分失望。 祝弋还沉浸在这个路北岑不是那个路北岑的失落之中,所以也就懒得管理表情了,冷淡地将入学材料递给了面前的冰块男。 路北岑接过新生材料的那一刻,也看了眼祝弋,很漂亮的一张脸,一头羊毛卷在自然光线的照射下泛着淡淡的茶色,看起来有几分梦幻。 不过也就如此而已,毕竟别人长得多漂亮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路北岑拿起材料,头也不回的转身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失落之余,祝弋又给几个新生递了材料,然后就借口要整理寝室离开了。离开的时候那个帮她找宿舍的学长还很夸张的“啊”了一声,而后再次略显浮夸地表达了自己的依依不舍之情。 祝弋回到寝室,寝室的其他三位也都到了。 寝室三个看到祝弋来了,很是热情洋溢的开始自我介绍,一轮自我介绍完毕,李子依一拍大腿,开始问祝弋的年龄,说她们三个已经排好序了,就差她了。 祝弋乖乖报出年龄,李子依“咦”的一声,说没想到大美女竟然是她们寝室最大的。 然后祝弋就看着李子依掰着手指开始陆续报她们仨的年龄,原来她们三个同岁,而祝弋刚好大她们一岁。 李子依长了一张白白肉肉的娃娃脸,掰着手指数年龄的样子尤其可爱,看得祝弋都忍不住想要掐掐她的脸。 祝弋笑着解释:“我初中休学过一年。” 祝弋话音一落,李子依又咦了一声,说:“这个巧了,据说咱们班的路北岑也休学了一年,难道你们长得好看的人流行休学?” 顾冬晨懵了,问:“谁是路北岑?” 几乎同时的,祝弋也问出口:“路北岑休学你怎么知道?” 李子依一脸无奈地看向顾冬晨:“路北岑你都不知道啊,本系最帅的,”说着她又连忙否决,“不,应该是本院最帅的,至于算不算得上A大校草暂时还不能下定论,不过也八九不离十没跑了。” 两人再次同时看向她,脸上写着五个字和一个问号。 这你又知道? 对于两人投来疑问的目光,李子依表示很满意,她微微一咧嘴,说道:“路北岑本地的嘛,人又长得帅,我有个朋友高中跟他同校,所以提前了解了一下,”说罢,她还不忘谦虚地摆摆手,“略知一二,略知一二。” 接下来的时间,八卦小能手李子依就开始blabla的跟她俩分享她刚打听过来的各种八卦。 她们寝室还有一个看起来比较内向的女孩,叫王婉秋,她们三个围着桌子聊得热火朝天,她就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没插一句话,看样子像是怕生。 新生报到结束的第二天,学长学姐找了一个小教室,让他们文学系一班的人互相熟悉熟悉,而熟悉的方式通常是那万年不变的自我介绍。 说完要自我介绍的事,大二的学姐有意地将目光投向坐在窗边第一排的路北岑,手顺势指向他,有点小羞涩地说道:“那就从这位新生开始吧。” 路北岑没什么表情地走上讲台,讲台下的新生们瞬间不淡定了,传来了阵阵骚动。 “好帅啊。” “好高冷好禁欲的亚子。” “这颜值,有点逆天了吧。” “哎,你不觉得他长得有点像韩国练习生里的那个谁嘛。” …… 路北岑的视线扫向台下的众人,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祝弋的身上,只一瞬,便又聚焦到空中。 “大家好,我叫路北岑。” 说完,路北岑沉默了几秒,好像是想不出还要说什么,便又没什么表情地走下了讲台。 众人:“……” 这就完啦?! 大二的学姐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大家,说:“那下一位吧。” 轮到祝弋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讲台下的新生很给面子的再次小声议论。 “肤白貌美大长腿啊。” “这颜值看着跟刚刚那个路北岑有的一拼啊。” “这俩颜值,有生之年的吧。” “看样子,今年的校花校草都要归我们文学系了。” …… “大家好,我叫祝弋,喜欢看书、运动,反正兴趣广泛啦,有什么好玩的可以找我一起玩呐,接下来的四年希望能和大家好好相处,请多多关照。” 相比路北岑那干巴巴的两句话,祝弋这全程自带微笑的自我介绍就显得有亲和力的多。 果然,祝弋一自我介绍我,台下好评如潮,都说她不仅长得好看,人也很好相处。 自我介绍完,学长学姐们就开始带着大家遛校园。 遛弯的时候,路北岑双手插兜一脸高冷的走在队伍最后,祝弋扭头看了他一眼,很自然地放慢脚步。 等到路北岑走得和她并排了,祝弋很自然地上前搭讪:“路同学。” 路北岑身材颀长,比祝弋高了将近一个头。他侧了侧眼眸,居高临下的看了她一眼,目光寒凉:“有事?” 有事?! 什么态度,这是? 祝弋唇角一扯,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此时此刻,她真想戳着他的肩膀,问一问:喂,同学,有点姿色就拽上天了,是吧? 但是她没有。 祝弋冲他眨巴眨巴眼,露出一个可爱的微笑:“我就觉得你跟我以前的一个朋友挺像的,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 话一说完,祝弋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她怎么觉着这个搭讪似曾相识,同时还有点老土呢。 祝弋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哦,她曾被若干男生用类似的问话搭过讪。 等祝弋愣完神,路北岑也开了口,语气不冷不热的:“不好意思,祝同学,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祝弋:“……” 祝弋抽出四十米长的大刀架在路北岑的脖子上: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 第2章 【02】 后来,祝弋认真地回忆了一下,她敢说现在的这个路北岑绝逼不是她以前认识的路北岑。 以前的路北岑到底什么样呢,祝弋开始追忆往昔。 时间太久,她记不太清了。 就大概记得那时候路北岑挺中二的,天天嚷着要当校霸,隔三差五就跟隔壁班的王小二约架,然而每次还没开打就被他妈拽着书包带拖回家了。 那时候路北岑小学三年级。 而现在这个路北岑大学一年级。 时间隔得是有点远了,但一个人变化这么大也不至于。 记忆中的那个热血中二少年怎么也不会变成一朵时时刻刻双手插兜,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啥都入不了老子法眼”的高岭之花吧。 * 搭讪是没法继续了,学长学姐带他们逛完校园,刚好也快到午饭时间,大家就各自散了。 就在大家将散未散之际,韩畅突然蹦了出来,一把搂住路北岑的脖子,一脸八卦地问道:“岑哥可真不是盖的,开学第一天就有那么漂亮的妹子搭讪。这妹子谁啊?你们班的?” “啧啧,这腰这腿,阿岑,你这桃花可以啊。”说着韩畅的视线还一直粘着祝弋。 路北岑眼神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可这丝毫没有阻挡韩畅那熊熊燃起的八卦之魂:“咋样啊,交换微信没?跟兄弟我分享分享呗,刚刚看你俩聊得那么欢,我都没敢打扰。” 聊得欢?他跟祝弋刚刚就说了两句话吧。 “我对女人没兴趣,你又不是不知道。” 闻言,韩畅一副看大猩猩的眼神盯着路北岑:“可刚刚那位她是女神啊,你对女神也没兴趣?” 女神? 喜欢装单纯小白兔的女神? 路北岑依旧面无波澜:“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他看了眼祝弋还未走远的背影,在脑中大概总结了一下对这位女神的初印象。乍一看好像又乖又纯的样子,其实就是表象。尤其是对人微笑的时候,眼底明明隐藏着几分不屑。 就刚刚,他说他对她没兴趣的时候,小丫头眼睛里分明都冒火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强压着不发作。 她似乎是在刻意维持自己的人设? 只是路北岑有点想不明白,就她的颜值,真犯不着去装小白兔博人好感。 后来和祝弋相处久了,他才慢慢明白,他最开始理解为的“装”其实不过是祝弋的“偶像包袱”。 祝弋单手支着脑袋,厚颜无耻地解释道,她这颜几近完美,如果因为她的性格原因,造成她仙女形象出现瑕疵,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发生。所以在外人面前她会刻意维持一下岁月静好的良好形象,争取时时刻刻都做个既能惊艳时光又能温柔岁月的小仙女。 路北岑掀了掀眼皮,目光看向奔往食堂的大部队:“去食堂吗?” 韩畅看了眼乌泱泱的人群,连连摇头:“去什么食堂啊,明天就要军训了,兄弟带你去吃顿好的。我都提前踩好点了,学校对面有家重庆火锅贼正宗。” 火锅店足足占据了三四个店面,装修古色古香,里头人声鼎沸,大家都是一边涮着锅一边眉飞色舞地聊着天,整个氛围简直不要太好。 韩畅和路北岑找了个角落位置正准备点菜时,韩畅一眼瞥见了正前方准备落座的祝弋和她朋友。 韩畅用手肘撞了撞一旁的路北岑,嘴巴朝祝弋的方向努了努:“诶,那不是你们系系花吗?” 路北岑朝韩畅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她什么时候成系花了?” “就刚刚啊,”韩畅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韩畅刚刚命名的。” 路北岑白了他一眼,低头点菜,懒得理他。 韩畅盯着祝弋的侧颜看了一秒,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想法:文学系系花这颜值和路北岑简直旗鼓相当啊。 昨天开学,系花还主动搭讪,那是对他们家阿岑有意思吧。 他觉得作为兄弟他很有必要为这两位颜霸牵一下红线。 韩畅又用手肘捅了捅路北岑,并使眼色道:“要不要把你们系花叫过来,咱们拼个桌,吃火锅嘛,当然是越热闹越好。” 路北岑转头看向韩畅,见他那一脸热切劲儿,热切得他都不太好意思说不好。 韩畅没等路北岑拒绝,直接起身走到祝弋那桌。 店里有点嘈杂,两桌又隔了一些距离,所以路北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看见韩畅和祝弋聊了没多久,祝弋和她朋友就起身了,然后朝他们这桌走来。 雕花的四方桌,他们四个人刚好一人一边,祝弋挨着路北岑坐下,抬起手冲他甜甜一笑:“路同学,好巧。” 路北岑有点不自在的点头,低声地回了句:“是挺巧。” 几个人点完锅和菜就陆陆续续调蘸料,祝弋最后去的,没多久便端着一小碟混着香油的辣酱回来。 韩畅瞟了一眼,微微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女神,你是哪里人啊?这么能吃辣。” 其实吧,韩畅并不关心祝弋多能吃辣,他这么一问,就是想帮他兄弟套套班花的个人信息,以便寻找突破点拉近两人的关系。 祝弋依旧笑得天真无害,一双漂亮的大眼弯成好看的弧度:“我本地人啊。” “哇,好巧,路北岑也是本地人。”说话的同时,韩畅很夸张地拍了一下路北岑的肩。 这……有点尬了吧。 祝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微笑了。 吃火锅这种活动总感觉要很熟的人一起吃,才能吃得畅快,一边涮涮锅一边唠唠嗑。他们几个人也就见了一两面的关系,互相并不熟,这顿火锅吃得其实有几分不自在。 还好有韩畅在,全程暖场各种找话题,才使这饭吃得不那么尴尬。祝弋挺佩服韩畅这种人的,好像对于他们来说聊天找话题就是自然而然的事,都不需要过脑子想。 祝弋从锅里捞了一块肥牛,裹了点自己调的辣椒酱,送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看向全程没停嘴一直叨叨的韩畅和全程说话没超过五个字的路北岑,觉得这俩搭配得挺奇特的。 一个过分热情一个过分冷漠,真想不通该是怎样的奇缘才能使这两个极端走到一起。 火锅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快九点了,祝弋去了趟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在地上捡了个黑色钱夹。 祝弋捏着钱夹站在原地茫然地四处看了一会儿,没看到回来找钱夹的人。 她打开钱夹,翻了翻,随后抽出一张身份证。 路北岑。 这是路北岑的钱夹。 捡个钱夹都能捡到路北岑的,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猿粪嘛。 祝弋把身份证放回钱夹,正预备拿着钱夹去敲诈敲诈路北岑时,忽的瞥见了钱夹里层的一张照片。 鬼使神差的,她将照片抽出。 要是放以前,她绝对不会做这种乱翻人钱夹窥探隐私的事。 可这是路北岑。 祝弋看着手里的照片,愣了。照片的边角有些泛黄,看样子年岁已久。照片上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孩,这个小孩她认识,就是记忆中的路北岑。 她原本早就忘记了路北岑的样子,可当她看见照片的瞬间,那些遗忘的记忆像是被即刻重组,恍惚间,脑中又出现那张讨厌得不行的脸。 照片被人撕去了将近一半,边角凹凸不平,女人的肩膀上还留有一只男人的手,使得整张照片看起来残缺又诡异。 很显然,这是一张全家福,至于那个被撕掉的男人,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路北岑的父亲。 祝弋还没来得及细想路北岑为什么会把全家福上的父亲撕掉,她手中的照片被人一把夺去,来人正是钱夹的主人路北岑。 祝弋望着眼神中渗着寒气的路北岑,蒙了两秒,而后,她另一只手上的钱夹也被路北岑夺去。 两只手都空了,祝弋这才缓缓回过神。 “这钱夹是我捡的,又不是我偷的,你干嘛一脸阴森森地看着我。”祝弋说得底气十足,一点没有偷翻人照片的心虚。 闻言,路北岑眼神稍稍缓和,看着她沉默了一秒,表情变得纠结又犹豫,然后,就一声不吭地走了。 祝弋:??? 此时此刻,他难道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祝弋追了上去,弯了弯眼,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钱夹是我捡的哦。” 说完,祝弋还冲他暗示地眨巴眨巴眼睛,就差把“钱夹是我捡的哦,所以你要谢谢我”写脸上了。 他看了她一眼,像是很努力的:“嗯,谢谢。” 说个谢谢而已,这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至于吧。 看他从头到尾也不怎么说话,他不会是有什么社交障碍吧。 祝弋又回忆了一下路北岑读小学时的样子,忍不住惊叹,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难怪人们常说它既是猪饲料又是杀猪刀。 祝弋勾起唇角,甜甜道:“不客气。” 然后,便黏着路北岑不放,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鹦鹉似的开始说话:“照片上的小男孩是你小时候嘛,长得好可爱啊。” 路北岑就“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一个字。 “其实我不是故意看你照片的,我捡了个钱夹,想要物归原主但又不知道是谁的,就想找找钱夹里面有没有能辨别身份的证件,万一这钱夹是我认识的人丢的呢。”祝弋依旧说得底气十足。 “嗯,没事。” 这回多说了两个字,算是很给面子了。 “路同学,咱们也算是吃了一顿火锅的交情了,不如加个微信吧。” 很给面子的路同学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好像是想要拒绝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拒绝,毕竟人家刚刚帮他捡了钱夹。 “祝同学,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跟今天白天一模一样的话,一字不差,不同的是,语气有所变化。白天是冷漠得没有一点感情,就直截了当的拒绝,这回冷漠中还带着点为难。 让你加个微信真是难为您了呢。 祝弋冲他眨眨眼,说:“路同学,你误会我了,我刚刚把咱们吃火锅的钱结了,加个微信,AA啊。” 路北岑:“……” 良久,路北岑才慢腾腾地掏出手机,点开扫一扫:“我加你吧。” 祝弋笑了笑,露出一副“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加你”的表情,拿出手机,点开二维码。 互加好友后,路北岑问她多少钱。 其实吧,祝弋还没结账呢,但是,她一点都不心虚。吃火锅嘛,基本上就那个价钱,祝弋预估了一下,随口编了个数字。 转完账后,路北岑收起手机,转身离开。 刚迈出两步,蓦的停下,他转身,看向还站在原地的祝弋,像是识破了什么,幽幽道:“祝同学,其实AA也用不着非要加微信,扫了收款码就行了。” 拿着手机的祝弋,蒙了。 * 路北岑走远后,祝弋转身走向了柜台:“你好,17桌结账。” 女服务员看了一眼电脑,而后露出一个微笑,说:“你好,17桌的账已经结好了。” 祝弋:??? 这……就尴尬了。 祝弋难以置信地问:“谁结的啊?” 结账的是个高冷禁欲的大帅比,女服务员印象相当深刻,她指了指17桌的方向,回答道:“那个长得很帅的帅哥结的账。” 祝弋顺着女服务员手指的方向,视线落在了路北岑的身上。 路北岑结的账??? 这要怎么玩?! 第3章 【03】 说大话满嘴跑火车从来都不心虚的祝弋,这回真的心虚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她有种孙悟空遇到了如来佛的感觉。 路北岑明明提前结了账,为什么她扯谎说自己结好账的时候,他没有戳穿她呢,还加她微信,给她转账? 他脑子有坑? 祝弋心虚地回到17桌,不太敢看路北岑的眼睛,于是只能顺手拿起身旁的柠檬水喝一口,掩饰一下自己的心虚。 水喝到一半,她的动作一顿。 她脑子里蹦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路北岑不会是认出她了吧。 不会,不会。 虽然名字一样,但她现在的形象跟小学三年级可是天差地别,正常人绝对联想不到一起。再说了,小学三年级的同学,都十来年了,谁还记得那时候的同桌是谁啊,她连带了他们六年的班主任叫什么都不记得了。 祝弋安慰完自己,放下柠檬水,开始玩手机。 韩畅掏完最后一片土豆,双手拍了拍肚子,而后打出一个饱嗝。他放下筷子左右看了看,问:“都吃饱了吗?吃饱了就撤吧,早点回去休息,你们明天还要赶早军训吧。” 听到韩畅的话,一直没怎么说话安静如鸡坐在一旁的程墨疑惑地开了口:“你们?” 韩畅站起身,笑道:“哦,我其实是你们学长,大二的。” 大二? 祝弋蓦地想起了新生报道第一天,李子依说路北岑也休学过一年。 这么说,李子依八卦来的小道消息是真的。 四人从火锅店里出来,祝弋拉着她的好朋友程墨说想去看防晒,所以就和路北岑他们分开了。 祝弋心不在焉地找着防晒,突然开口对身旁的程墨说道:“程墨,你觉得路北岑帅吗?” 程墨专心看着防晒霜背面的成分表,头也没抬,不过脑子地回了句:“挺帅的。”话刚说完,她又愣了一下。 等等,什么情况?祝弋竟然在跟她讨论男人。 程墨放下防晒霜,摆出一副吃瓜的表情,笑嘻嘻地问:“咦,你这是突然对男人感兴趣啦?” 祝弋白了她一眼:“我不对男人感兴趣,难道对女人感兴趣?” 程墨耸耸肩,不置可否:“不是啊,以前那么多人追你,也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啊。” 祝弋看着她,没有说话。 程墨继续不知死活地八卦:“不过真没想到,你原来喜欢这种高冷禁欲挂啊,难怪任之洲苦追你这么多年你都无动于衷。” 祝弋原本还想和程墨吐露吐露心扉,追忆追忆往昔的,被她这么一八卦,那点仅存的多愁善感瞬间就没了。 她拿起两支防晒,对程墨说道:“明天还要早起,早点回寝室吧。” * 第二天五点多,祝弋顶着一双熊猫眼起了床。她这一晚都没怎么睡好,路北岑三个字在她脑子里绕来绕去,绕成了一团乱麻。 同宿舍的人都是刚认识一两天的,并不熟,唯一多说了几句话的就是顾冬晨了。 顾冬晨是个大大咧咧的东北妹子,一看祝弋一脸不爽,眼睛半睁着,周身散发着“不耐烦、别惹我”的气息。 她哎哟了一声,嗓门颇大:“女神,你这是咋了?没睡好。” 祝弋不耐的“嗯”了一声,低头扣军训服的扣子。 顾冬晨一听女神这语气,也不敢再惹了。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正式开始,军训的第一天大家都还挺兴奋。 天还没亮,教官就带着他们绕着操场跑步,整齐划一的口号喊得众人斗志昂扬,感觉能分分钟绕着操场跑十圈。 众人被教官浑厚响亮的口号声燃起的激情,在跑第三圈的时候就萎得差不多了。 跑完步,吃完早饭,太阳正好跳出地平线,徐徐升起。 休息完毕,教官一吹口哨,又开始站军姿。 九月的太阳依旧毒辣,众人站在太阳底下像摊煎饼一样,摊完A面,摊B面。 昨天晚上没睡好,祝弋现在脑袋昏昏沉沉的,太阳又正好移到她头顶,晒得她嗓子都快冒烟了。 她瞥了一眼坐在小棚子底下休息的两个女生,眼神中流露出羡慕之情。那两个女生前后脚晕倒,现在正喝着水看着他们站军姿。 祝弋正考虑自己要不要也晕一个的时候,教官的哨子再次吹响,干脆有力地两个字落地:“休息。” 众人齐声叹气,席地而坐。 祝弋走去自动贩卖机买水,远远的就看见站在贩卖机前面的路北岑,以及旁边几个拿着手机偷拍,一脸娇羞捂嘴的女生。 祝弋走上前去,又露出那纯真无害的笑容,很自然地打招呼:“嗨,路同学。” 路北岑抱着四罐可乐看了她一眼,浅浅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腿就准备走。 祝弋连忙叫住了他:“可乐,能给我一罐吗?” 路北岑转身,有点蒙的看着她。 祝弋冲他眨眨眼,手指指向贩卖机:“可乐没有了,我渴了,想喝可乐。” 一个很无理的要求,被祝弋说得带有撒娇的意味,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带着蛊惑,鬼使神差的,路北岑丢给她一听可乐。 祝弋笑嘻嘻地接住,道了一声谢。 然后跟着路北岑往前走,并顺便搭讪:“那个……昨天吃火锅是你结的账吗?” 似乎没想到祝弋会突然提起这件事,路北岑眼底划过一丝惊讶,脚步一顿,轻声道:“嗯。” 其实祝弋也不想说起这件事,毕竟昨天挺尴尬的,但她实在找不到别的话题聊啊。 听到路北岑的回答,祝弋无所谓的“啊”了一声,走走形式的解释了一句:“我本来是要去结账的。” 祝弋像是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对了,路同学,你都结账了,干嘛还给我转账呢,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结过账了?” 路北岑:“……” 这话问得他真的没法接。 现在想想,他也觉得他昨天晚上的行为很奇怪。 明摆着,祝弋就是想加他微信,临时找不到恰当的理由,就顺口胡诌了一个。 他本来可以直接怼过去,说,“账我已经结了。” 但他没有这样说。 不仅如此他还掏出手机加了她微信,并且转她一百五十块钱。 路北岑沉默良久,“嗯”了一声。 祝弋眨了眨眼,善解人意道:“那我不能白白收你钱了。” 说完,她沉默了一瞬,路北岑以为她会把那钱重新转给他。 谁知,祝弋再次开口,说的却是:“这样,你们宿舍一学期的饮料我都包了。”天赐良机,祝弋怎么会不好好把握呢。 路北岑又有点蒙了,祝弋这……是什么脑回路?! “不用了,你把钱转给我就行。” 路北岑本来想说这句话的,但这话在他嘴边转了几圈,又变成了:“……好吧。” 咦,竟然答应了?祝弋脸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都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呢。 两人一同回到本班的队伍,同班的同学立即便眉飞色舞地起哄,男生吹口哨嬉皮笑脸,女生低声耳语。 “这两位站一起,怎么有种在拍偶像剧的感觉。” “同感,同感。” …… 下午军训结束,程墨发消息问她在哪里?去不去食堂吃饭? A大一共四个校区,他们校区最大,算是校本部,占地将近三百万平方米。A大本部光学生宿舍就划分了三个区域,她和程墨学院不同,寝室也在不同的地方,刚好一个东一个西,快横跨整个校本部了,不同区域的寝室又分别对应着自己区域的食堂。 他们学院在篮球场军训,程墨学院在足球场军训。 祝弋看了看像浪潮一样涌向食堂的人群,觉得等她俩汇合再吃饭,有点困难。 再说,她也不是很想吃饭。原本今天状态就不太好,又站了一天的军姿,现在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祝弋点开微信,给程墨回过去:你去吃吧,我不饿,先回寝室休息了。 祝弋晚饭经常不吃,程墨也见怪不怪了。 收起手机,祝弋就晃晃悠悠地逛起了校园,也没有直接回寝室。 走到教学楼旁边的人工湖时,她停下脚步,找了个空长椅坐下。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气温也下降不少。湖边的凉风一阵阵的,吹得她舒服极了,就连昏昏胀胀的头疼也吹散了不少。 她找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用军训帽子盖上脸,闭上眼舒舒服服的吹了一会儿风。 这风吹得人太舒服了,以至于她开始有点困。 昨天晚上她失眠了,三年级的路北岑和大一的路北岑在她脑袋里蹦跶了一晚上,一个中二一个高冷,频繁切换,搞得她一晚上没睡。 祝弋对着黑漆漆的帽子眯了眯眼,又缓缓闭上。 * 路北岑和韩畅在食堂吃完晚饭,便朝着宿舍的方向回去,经过教学楼旁的人工湖时,韩畅突然不知道抽什么风了非要拉着路北岑去湖边散步。 两人走到人工湖,韩畅用手肘撞了撞路北岑,手指指向一条长椅,说:“那不是你们系花嘛,怎么在这睡觉啊?” 闻声,路北岑瞥了一眼那个把军训服穿得松松垮垮躺在长椅上的身影,绿油油的身影,脑袋上还盖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他莫名有点佩服韩畅的眼神,毕竟他只能通过垂下的长发分辨出那是个女的,韩畅是怎么认出她是祝弋的。 蓦地,韩畅一把抓住路北岑的胳膊,脸上露出焦急之色。路北岑静静地看着他,等待这个戏精开始飙戏。 韩畅皱了皱眉:“不行,刚刚在食堂吃坏肚子了,憋不住了。我去个厕所,你就在这等我啊,千万不要走开啊。”韩畅千叮万嘱。 韩畅一路奔向教学楼厕所时,还不忘回头看看站在原地等他的路北岑,那眼神好像在说“老路啊,兄弟都帮你到这儿了,你要还不开窍,兄弟只能撞死在厕所了。” 韩畅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路北岑抬腿缓缓靠近那条长椅。 这时,湖边吹来一阵风,风有点大,把祝弋盖在脑袋上的帽子吹掉了。 路北岑一看,有些惊讶,还真是祝弋。 风没有停歇,祝弋的帽子掉到地上后,又一点一点地往湖边移动。 眼看着祝弋的军训帽就要飘水里了,路北岑一个健步跨过去,迅速把帽子捡起来。 他捏着帽子,悄声走向祝弋,正准备把帽子重新盖她脑袋上时,祝弋唰的睁开了眼。 第4章 【04】 毕竟是在长椅上睡觉,没有睡在寝室,祝弋还是稍微留了点心的,没有睡得很死,就浅浅的小憩了一会儿。 她盖脑袋上的帽子被风吹掉时,就醒了,只是一时没缓过来,所以没睁眼。 然后她就听见了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以及夹杂着汗味的气息更是让人无法忽略。 祝弋有点紧张,心想该不会是哪个变态吧。 她的一只手臂悬空垂着,手指似乎都能感觉到因走动而带起的空气流动。 祝弋感觉到男人正悄声靠近她,裤子面料触碰到她手指的一瞬间,男人停下脚步,她也被吓得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 然后她就看见路北岑双手捏着她的军训帽,保持着悬在半空的动作,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祝弋反应了半秒钟的时间,然后冲他眨眨眼,一脸茫然道:“路同学,你这是在干嘛?” 路北岑明显没料到祝弋会在这个时候醒,他手足无措地看了祝弋一眼,莫名有种做了见不得人的坏事被当场逮住的感觉,明明他只是好心帮同学捡个帽子而已。 早知道就不多管闲事了。 他将帽子丢给祝弋,双手插兜,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和祝弋保持一定距离。 而后,他开了口,声线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你帽子掉了。” 祝弋起身,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拿起手上的帽子,很认真的戴好。 她抬眼看向路北岑,此刻天已经完全黑了,她选的这条长椅旁恰好有个路灯,路北岑身姿挺拔地站在路灯下,乍一看有种从漫画中走出来的感觉。 此时,那双狭长的眼中尴尬已逐渐消散,只剩下淡漠了。 祝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那,谢谢你帮我捡帽子。” “不客气。”说罢,路北岑抬腿便准备离开。 见状,祝弋连忙站起来,跟上。 “路同学,这么晚了还来湖边吹风呀?” 路北岑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么晚了,你不也来湖边睡觉么。” 祝弋:“……” 他说话时音调平,声音又冷又淡,不带着任何情绪,怎么听怎么欠揍。 祝弋暗自磨了磨牙,决定忍了。 两人沉默的期间,祝弋又打了一个哈欠。 她用手背揉了揉眼睛,还是好困,困得她都不想讲话。 祝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啊,路同学,你怎么没有回我的消息?” 祝弋的声音中散漫带着几分无所谓,反正这个话是问的很不走心了,那语气就好像在说“随便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没回我消息。” 路北岑反应了一下,这才想起祝弋说的“没回消息”指的是,她加他微信后不久给他发的一个意思表达不是很明确的表情包。 他当时打开看了一眼,觉得也给祝弋回过去一个表情包的这种行为挺蠢的,就关掉微信直接忽略了。 “我很少看微信。” 祝弋困得脑袋都有点反应迟钝了,良久,才回了个:“这样。” 两人走到女生宿舍门口,祝弋打着哈欠跟他挥手再见,无精打采的声音里散播着无穷的困意,搞得路北岑都有点困了。 “那,路同学,明天见。” 祝弋走进女生宿舍后,路北岑没有立即转身走,而是站在女生宿舍门口,发了一会儿呆。 祝弋刚刚那态度吧,让他的心有种不上不下,被小野猫的爪子挠了一下的感觉。 反正吧,不太痛快。 * 军训的第二天,任之洲跑来校本部找她。 破天荒的,来的极其低调,低调得都有点不像他了。据说是悄悄打了个车过来的,然后端着一盘盖浇饭悄悄的出现在祝弋面前。 任之洲和她同校但校区不同,为此他伤心了好几天。 任之洲他们校区离校本部还挺远的,差不多横跨半个市了,刚开学那几天又忙,所以他捱到军训第二天才来找祝弋。 那时,祝弋正在食堂吃晚饭。任之洲刚好也没吃晚饭,就打了一份盖浇饭,走到祝弋那桌,故意变了变声问道:“同学,这有人坐吗?” 祝弋头也没抬:“有。” 任之洲撇了撇嘴,将盘子一放,坐在了祝弋的对面。 祝弋正吃着面,余光瞥见对方将盘子放在桌上,皱了皱眉,心想是哪个不识相的家伙。一抬头,看见了笑得贱兮兮的任之洲。 任之洲一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表情,看起来像个憨憨。 她舒展眉头,眼神很自然地往他身后瞟,没有随从队伍,食堂里的学生看起来都挺淡定的,应该也没开着他那辆骚包的兰博基尼过来。 来的极其低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祝弋给了一个笑脸,打趣道:“任爷难得低调了一回嘛?” 他的用心良苦全被祝弋看在眼里,任之洲表示很满意。 他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阳光灿烂:“你也觉得低调的都有些不像我的行事风格吧,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祝弋赏他一个白眼,没再说话,低头专心吃面。 任之洲见祝弋没理他,便开始自己找话题:“小竹子,几天没见你怎么又重了?” 祝弋面吃到一半,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每次见面对她说个土味情话,是任之洲高考后的新想出来的野路子。 “你在我心里的分量又重了。” 果、不、其、然。 祝弋:“……” 祝弋将面条咬断,吞下,而后开口道:“滚。” 见她一脸嫌弃的样子,任之洲决定再接再厉:“小竹子,你是红牛吗?” 祝弋面条吸溜了一半,抬起头,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看着他。 还来??? “难怪我一想到你,你就在我心里横冲直撞。”任之洲一点也不尴尬地接道。 她忍不下去了,咬断面条,拿起桌上的碗,起身往门口收餐盘的阿姨那走去。 任之洲见她要走,赶紧扒拉两口饭,拿起盘子追上去。 任之洲在祝弋后头小跑跟着:“小竹子,你别离我太远,我会想你的。” 祝弋停住脚步,嘴角抽了抽,转身,一脸黑线道:“任之洲,你再骚,我就报警了。” 任之洲连忙把嘴抿住,食指和大拇指捏着,放在嘴边作拉拉链状。 任之洲跟了她一路,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祝弋倒是没说几句话,就是任之洲说到让她感兴趣的事了,她会接个话。 这是他俩的常态,一则祝弋本就不是那种话痨型选手,二则她有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的意思。 以前,任之洲没跟她挑明,他俩还是单纯好朋友的时候,祝弋的话不至于这么少。 她是这样想的,既然他已经挑明喜欢她,而自己又对他没那个意思,她就不能还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的跟他一起疯一起玩。让任之洲误会,给他希望。 骑驴找马这种缺德事,她最看不惯,当然不会做。 任之洲离开后,祝弋就回了寝室。 祝弋回到寝室,躺在床上玩了会儿手机,玩着玩着,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小腹有点疼。 她还没缓过来,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任之洲发来的。 ——小竹子,这几天记得多喝热水哦。 祝弋扫完那条消息,赶紧退出游戏界面,看了一眼日期。 千言万语汇成一个字:草。 * 正午的日头晒得人眼冒金星,此刻的祝弋受着烈日和生理痛双重煎药。 她实在受不住了,在大家正纹丝不动站军姿的时候捂着肚子蹲了下来。 教官正站在一旁巡视,一看祝弋竟然不报告直接蹲下来了,双眼一瞪,黑着脸走过来,声音低醇浑厚,透着不悦:“怎么回事?站好。” 祝弋缓缓将手举起来,手指软趴趴地屈着,一抬头,面色苍白得可怕:“报告,肚子不舒服。” 教官原先还以为是小姑娘站军姿站累了趁他不注意偷会儿懒,这一看祝弋的脸色,神色一惊,连忙道:“是不是中暑了?能站得起来吗?快去那边休息。” 祝弋点点头,艰难地站起身,有气无力地说了句“谢谢教官”就往小棚子那走去。 过了一会儿,教官吹口哨让休息,顾冬晨走了过来。 “祝弋,你没事吧?” 祝弋摇摇头,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今天早上起来就看你脸色不太好的样子,”说着顾冬晨靠近了一些,低声道,“是不是亲戚来了?” 祝弋又点点头,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快走吧,我现在没什么心情陪你唠嗑。” 看她这个表情,顾冬晨很识趣的买完水就走了。 然后,祝弋就一直坐到下午军训结束。 军训结束后,祝弋和顾冬晨一起去开水房打开水。 顾冬晨叽叽喳喳的在旁边跟她说着新看到的八卦新闻,祝弋垂着眼一边听顾冬晨说话,一边盯着水流发呆。 水位慢慢上升,快到瓶口的时候,祝弋伸手将水龙头拧上,塞好热水瓶的塞子,一抬眼,便看见了刚踏进开水房的路北岑。 祝弋突然想到这两天她好像都没跟他说话。 她转头看向正准备提着热水瓶走人的顾冬晨:“冬冬,把你热水瓶借我用一下,我给你提到寝室去。” 顾冬晨有点懵,她保持着提热水瓶的动作呆滞了三秒:“为森么?” “反正你把水瓶给我就是了,至于为什么回寝室再跟你解释。” “可是,你不是……”亲戚来了嘛,两瓶开水你提得动? 后来半句话顾冬晨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瞥见了十点钟方向正在打水的路北岑,瞬间,她便了然。 她立即将热水瓶交接给祝弋,一副“我懂你”的表情拍拍她的肩,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开水房。 祝弋提起热水瓶,莫名有种被组织赋予光荣使命的感觉。 她翻了一下眼珠,一手一个热水瓶追上了刚踏出开水房的路北岑。 祝弋走到他跟前,笑盈盈道:“路同学,你也来打开水啊,好巧。” 能说一个字绝不说一句话的路同学言简意赅的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祝弋只能略显浮夸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意愿:“哎呀,两个热水瓶好重啊,我都拎不动了。路同学,你帮帮我好不好。” 祝弋声音软绵绵,娇滴滴的,听得路北岑下意识一颤。 他停下脚步,看向笑得甜甜的祝弋,这才注意到她的面色要比昨天苍白很多,看起来有几分憔悴。 说起来,她今天下午好像一直坐在棚子下休息。 是中暑了吗? 路北岑没说话,无声地将祝弋手上的两个热水瓶拎起来。 祝弋笑得眼睛弯弯,两只手合在一起,小幅度地拍着巴掌,并赞叹道:“哇,一只手拎两个水瓶,好man哦~” 路北岑:“……” 一路上,路北岑没怎么开口,都是祝弋没话找话说着。快到女生寝室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你今天中暑了吗?” “啊?”祝弋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路北岑很可能指的是她今天大半天没参加军训,光坐在棚子底下乘凉的事。 祝弋委屈地瘪了瘪嘴,点点头。 路北岑还没想好接下来要接什么话,祝弋忽地蹦出一句:“你心疼我吗?” 路北岑:“……” 他就不该问这话。 然后,路北岑面无表情地放下热水瓶,头也不回地朝男生宿舍走去。 第5章 【05】 半个多月的摧残终于告一段落,最后一天的军训汇演完毕后,也预示着大学新生军训宣告结束。 军训结束后的第二天正好是周末,祝弋早就和程墨商量好了周五下午一起回家。 两人结伴往校门口的方向走,祝弋远远的就看见北门那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学生,隐隐的她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果不其然,待两人走到校门口,祝弋便看见北门旁停着一辆黑色宾利,任之洲戴着黑色墨镜,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斜倚在车边。 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北门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都是过来看热闹的男男女女。 大家都在小声议论如此高调炫富的二世祖究竟是何方神圣以及这位到底是在等谁? 祝弋见任之洲一脸风轻云淡地靠在车门旁享受着众人的注目礼,生无可恋地挠了挠额头,侧侧头问一旁的程墨:“他怎么留来了?” 程墨笑的是一脸天真无邪:“我叫的。” 祝弋:“啥?” “任之洲知道你不喜欢他太高调,所以特地没开那辆兰博基尼,你看他多乖。”程墨还不忘耐心解释任之洲的用心良苦。 “还真是难为他了。”除了这句,祝弋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知道就好,走啦走啦。” 程墨边说边把祝弋往那辆黑色的宾利拉。 这个时候正值饭点,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 任之洲见祝弋正朝他这边走来,赶紧就摘下了墨镜,还十分绅士地为两人开了车门。 此时,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阿岑,那不是你们班花嘛。”说着,韩畅同时指向黑色宾利的方向。 路北岑只看了一眼,没怎么理继续往公交站的方向走。 祝弋和程墨在众人灼热的注视下钻进了车里,而后只见任之洲“啪”的一声关上车门,快速钻进驾驶位,一踩油门,扬长而去。动作之流利,一看就是老手。 你看,接人家女孩子都不带寒暄一句的,还一接接俩。 众人盯着宾利的车屁股看了好久,然后一下沸腾了。 三、三人行? 有钱人真会玩。 也就几分钟的事,众人的思想一下子就往邪恶的方向越走越远。 所有人都拼命发挥着想象,兴奋且激动地在学校贴吧论坛敲下一行又一行的字。 在车上的时候任之洲多次热情邀请祝弋一起出去约个饭嗨皮一下,被祝弋直接拒了。 “反正大周末的,就一起吃个饭呗。” 祝弋抬起头看了眼此时此刻正在撒娇的某人的后脑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抖抖肩膀,忍不住笑道:“有时间再约吧,我妈特地打电话让我回家吃饭,说大半个月没见,想我了。” 任之洲没再说什么,嘴巴嘟起来闷闷不乐地继续开车。 祝弋回到家,一推门发现家里静悄悄的。她一边在玄关处换鞋一边朝主卧的方向喊:“妈。” 没人理她。 她换好鞋,朝主卧走去,一个人也没有。 不应该啊,这个点,早就下班了。 祝弋掏出手机给母亲大人发了一条消息,她捏着手机看了好久,没有回她。 肚子早就饿空了,无奈,祝弋只好去厨房觅个食先。 她一边啃着冷面包一边想着:早知道就跟任之洲一起去吃饭了。 * 路北岑到家时下午六点多,正是饭点,偌大的客厅空荡又安静,唯一一点声响是从厨房传过来的,应该是王阿姨在做晚饭。 路北岑倒是没觉得有多意外,低头换鞋,然后往楼上走。毕竟,这是他们家常态。 他走进房间,丢下背包,摊在椅子上靠了一会儿,然后直了直身子,准备打开电脑,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推门而入。 姜舒瑶绕过椅子,很自然地坐到了路北岑的床上:“刚刚我听到开门声就猜是你回来了,哥,你要回家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路北岑盯着电脑屏幕,敷衍地回道:“忘记了。” 姜舒瑶也不在意,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腿垂在床边开心地晃了晃。 “哥,大学好玩吗?” 路北岑百无聊赖地点开一款游戏,随口说道:“一般吧。” 姜舒瑶兴致挺高,晃着小短腿继续问:“哥,我听说A大有好多美女啊?” 路北岑选好英雄,没过脑子的“嗯”了一声。 “啊?!”姜舒瑶猛地坐起来,沉默片刻,唉声叹气道,“这样哦。” 姜舒瑶见路北岑一副不太想聊天的样子,突然转移话题道:“哥,我也要考A大。” 闻言,路北岑转头看了她一眼,停顿道:“那,你可要好好学习。” “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嘛?”姜舒瑶晃着腿撒娇。 “你作业写完了吗?”路北岑点着鼠标,冷不丁的冒出这么一句。 姜舒瑶一时哑然,一直晃晃荡荡的双腿也蓦地停下。 未听到回答,他转头看向她。 姜舒瑶被他盯得没法了,硬着头皮道:“作业太多了,反正今天也写不完,我明天再写。” 路北岑一只手敲着键盘,一只手点着鼠标,说:“你上学期期末年级多少名来着?” 姜舒瑶急得站起来,软着嗓子“哎呀”了一声,“我不烦你就是了。” 路北岑目送姜舒瑶走到门口,补充道:“如果作业太少,跟哥说一声,哥送你一套五三。” “哥,你就饶了我吧。”说着,姜舒瑶把门一关,一蹦一跳地跑到自己房间里做卷子了。 * 第二天,祝弋睡到上午十点才磨磨蹭蹭地起床。 老爸老妈昨晚一夜未归,祝弋估摸着二老应该是跑到外面旅游嗨皮去了。 也不提前跟她说一声,发消息也不回,好像生怕她会搅了他俩的二人世界似的。唉,算了算了,只能自己出去觅食了。 祝弋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超市里人来人往的都是买菜准备做午饭的人。她没什么兴致回家做午饭,打算就随便买点熟食对付一下。 她站在放熟食的橱柜前,咬着手指纠结是买酱肘子好还是买卤牛肉好,忽然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叫她的名字。 祝弋回过头去。 韩畅笑呵呵地看着她,一只手还抓着一辆购物车,购物车里全是颜色鲜明肉类和蔬菜,看得祝弋很有食欲。 说起来,她早上也还没吃呢。 “好巧啊,你也住附近嘛。” 祝弋的目光还停留在购物车里那色泽诱人的牛羊肉上面,听到韩畅的问话,懵懵的愣了两秒,然后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韩畅被祝弋这副呆萌的样子逗乐了,忍不住笑道:“吃午饭了吗?我们中午搞烧烤,要不要一起?” 烧烤啊,她好久都没吃烧烤了。 想去。 可是,她跟韩畅又不熟,听他说话的样子应该还有其他人,怪不自在的。 韩畅像是看出了祝弋的顾虑,又笑着解释:“就我和阿岑两个,没别人。” 祝弋的大脑有些没反应过来,喃喃地念出两个字:“阿岑?” 韩畅“啊”了一声,赶紧纠正道:“路北岑。” 听到这三个字,祝弋的神情明显愣了一下。 “来不来?” “去。” 听到这个回答,韩畅满足的笑了笑,推着购物车慢悠悠地往前走。 十几分钟后,韩畅一手拎着一大袋新鲜食材出了超市,祝弋手上则提着酱肘子和卤牛肉。 韩畅提着两大袋食材在前面领路,祝弋慢吞吞地跟在后头。其实她并不是个自来熟,对于不熟的人她本能的会保持距离,所以此时此刻她还真得有点不自在,好在韩畅没有强行拉着她叨叨。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大概七八分钟的样子,一转弯,拐到一片老城区。老城区里的巷子窄而长,地上铺着青石板,青石板的缝隙里长着毛绒绒的藓类植物。 最后韩畅停在了一户人家,回头对她说:“到了。” 暗红色的铁门,虚掩着,韩畅推门而入,祝弋也紧跟着走进去。里面是一个七八平米的小院,角落里种着几株叫不上名的植物,院子正中央放着一个烧烤架,路北岑就站在烧烤架旁,系着围裙弯着腰鼓捣。 样子看起来有几分滑稽,祝弋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路北岑听到推门声,下意识转头,视线落在祝弋身上,愣住了。 韩畅将袋子放到靠墙的木椅上,笑着解释:“阿岑,刚刚在超市碰到你班花,就叫过来了。” 路北岑轻轻“嗯”了一声,没说话,继续低头鼓捣烧烤架,就好像刚刚被惊讶得愣住的人根本不是他。 三人陷入沉默,气氛瞬间尴尬。 祝弋拘束地搓了搓小手,问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韩畅连忙接话茬:“有,把这些蔬菜洗洗切切然后用签子串起来。” 院子里就有个专门洗菜的大理石台子,祝弋从塑料袋里拿出蔬菜,站在洗水台旁很认真地洗起来。 祝弋负责洗菜切菜,韩畅和路北岑腌制、上架烤,三人分工合作,和谐得好像一家三口。 烤得差不多的时候,三人围着小长桌坐下开始吃。韩畅跑进屋里搬了一箱啤酒出来,祝弋从塑料袋里拿出她刚刚在超市买的肘子和牛肉。 毕竟,也不能白吃人家东西。 韩畅手拿开瓶器“噗噗噗”地连着开了五瓶啤酒,正当他准备开第六瓶啤酒时,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折回屋里,抱了一大瓶可乐出来,然后转头问祝弋:“班花,你喝可乐还是啤酒?” 祝弋眨了眨眼,回答道:“啤酒吧。” 韩畅起哄似的“哟”了一声,递给祝弋一瓶啤酒,然后继续拧可乐瓶的盖儿。 祝弋有些不解,目光一直停留在韩畅怀里的那一大瓶可乐上。 然后,祝弋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韩畅把那瓶拧开的可乐传给了对面的路北岑。 这还没完,祝弋又眼睁睁地看着路北岑抱起可乐瓶往自己杯子里倒满了可乐。 她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韩畅见祝弋笑了,也跟着乐起来。 路北岑倒是淡定得很,云淡风轻地拿起杯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然后抓起一串羊肉串就吃起来。 韩畅乐完了,还不忘解释:“阿岑酒量差,日常不沾酒的,”他将手放嘴边挡了挡自以为轻声地补充道,“一杯倒。” 既然路北岑知道自己的酒量那就说明他以前喝过酒,而且还喝醉了。 祝弋大概想象了一下冰山校草路北岑醉酒的样子,唇角无意识的弯了弯。也不知道是几岁喝醉的,那场面应该挺好玩。 第6章 【06】 三个人吃着喝着不知不觉就到了两点,韩畅简直就是个酒桶,喝酒跟喝水一样,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脚边就立了七八个空瓶子。 虽然,祝弋的酒量也不差,但毕竟是在外头,再加上她跟路北岑他们也不是太熟。所以谨慎地控制了一下,只干了一瓶。 两袋子食材被他们吃得七七八八,韩畅撸完最后一串肉串,饱得打出一个嗝。祝弋早就没吃了,坐在桌边小口抿着可乐听他们俩聊天,偶尔搭一两句。 韩畅秉着不浪费的原则决定把仅剩的一点蔬菜也给烤了。 祝弋一脸佩服地看向韩畅:“你还能吃得下?” 韩畅嘿嘿一笑,谦虚道:“不浪费,不浪费。” 祝弋看了眼韩畅位子上那一大把签子,忍不住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韩畅将蔬菜陆续放到烤架上,顺便看了眼放无烟碳的纸箱,对坐在桌上喝可乐的路北岑说道:“阿岑,碳没了,再去拿点来呗。” 路北岑应了一声就往房子里走,祝弋追随着他的背影,目光最后定格在那扇双开的红木门上。 老城区这边地段好,寸土寸金的,一般的开发商都拆不起,所以这一片还挺多这种老小区留着。 祝弋单手撑着脑袋,懒洋洋地打量着路北岑的家,独栋三层,还有个小院子。只是有一点让她挺困惑的,这房子里除了他们仨好像没别人了,连日常晾的衣服都没有。 “火都要灭了,阿岑怎么还没出来?”韩畅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 祝弋抽回思绪,刚刚跑神了,她没听清韩畅说的什么,愣愣的“啊”了一声。 韩畅翻动蔬菜的手停下,对祝弋道:“要不,你去看看吧。” 这回她是没太听明白,又愣愣的“啊”了一声。 “阿岑搬个碳搬个半天,这火都要灭了,你帮忙去看看。”韩畅简短的解释了一下。 “……哦。” 祝弋呆呆的,起身,往里走。 祝弋踏进房子,没走几步,一转身就看见路北岑蹲在一个乌漆嘛黑的杂物间里找东西。 她清了清嗓子,说:“你怎么也不开个灯,这黑咕隆咚的怎么找。”说着祝弋走进了房间,想着跟他一起找找。 无意识地,她用手扶了一下门,问道:“找到了吗?” 话音刚落,祝弋就听到门发出悠长的一声:“嘎吱——” 然后她就看见门“咔哒”一声自动合上了。 祝弋被刚刚那神奇的一幕震惊到了,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门,它还是个自动门? 门合上的一瞬间,杂物间即刻陷入漆黑,基本上只能从门缝那看到几缕光透出。 “我手机没带,你用手机打个光。”路北岑还是一如既往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声线冷冷的。 此时此刻,周围漆黑一片,还有几分安静,路北岑冷冰冰的声音一出,祝弋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她下意识地挪了挪脚,被一个箱子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就往路北岑的方向扑去。 路北岑也是始料未及,好在反应快,堪堪抱住了她。 祝弋紧紧拽住他腰部的衬衫,有点窘迫地开口:“那啥,能开个灯吗?我有点怕黑。” 顷刻间,路北岑的身体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抓住祝弋的手僵了僵。时光回溯,记忆中一个肉乎乎的小女孩蹲在教室门口擦眼泪:“我怕黑。” 身处黑暗的环境,她会变得很紧张。 祝弋见他一时没反应,抓着他腰间衬衫的手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似有若无地划过他的腰间。 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异触感将路北岑从回忆中拉出。 他的声音有些哑:“这里的灯坏了,一直没修。” 祝弋这才想起手机的事,伸手去摸外套口袋,没带。 “刚刚过来得急,手机没拿。” 这么久的时间,她已经慢慢适应了杂物间的黑暗。几乎同一时刻的,两人略带尴尬地放开彼此。祝弋扶着墙摸索着找到门把手,用力去拧却拧不动。 他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重新蹲下身,像是在翻什么东西。 “这门是坏的,关上了只能从外面打开。”路北岑一边在黑暗中扒拉着东西,一边淡声说道。 祝弋不死心,拍了拍门,叫了两声韩畅的名字。 没有任何回应。 她还保持着拍门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动漫经常出现的一个场景,主角头顶一只乌鸦飞过,后面跟着点点点。 就傻傻的。 此时此刻的她有点傻,你看人家路北岑就不干这种事,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为了挽救一下自己的形象,祝弋只能干笑两声,开始尬聊:“韩畅怎么不理人呐?” “应该是走了吧。” “啊?” 祝弋那句为什么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便听见“啪”的一声,一小团橘黄色的火光出现在她面前。 路北岑将蜡烛放在铁架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祝弋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脖子。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点个蜡烛,很容易出事的好吧。 还有这诡异又暧昧的氛围,啷个回事嘛? “韩畅走了,那我们怎么出去啊?”祝弋只能想尽办法转移话题。 “等一会儿吧,等会儿我妹妹可能会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祝弋的错觉,她总感觉路北岑刚刚说话的声线要比以往温柔很多,还带着几分松懒,反正没有以前那般冷冰冰了。 她抬眸,正好对上男人的视线。 房间里火苗跳动,橘黄的光闪烁不定照得路北岑的脸忽明忽暗,就连那双淡漠的眸子也蒙上了一层似有若无的柔和。 别说,这样一看真挺帅。 祝弋懒洋洋地斜倚在墙边,歪着头,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路北岑。 她大概明白为什么情侣吃饭要点蜡烛了,氛围这东西在情侣调情中真太他妈重要了。 她感觉他俩要再这样对视下去,她都要爱上他了。 “这么久怎么没见叔叔阿姨?”她换了个姿势靠着,目光投向正噼里啪啦燃烧的蜡烛。 “这边是老宅,平时没人住。” 路北岑的声音又沉又哑,祝弋猜测这怪异的氛围对他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影响的。 三层老宅,还没人住? 也不卖,就这么放着? 有钱。 祝弋没说什么,换了个话题:“你妹妹什么时候会来啊?” 也许是站累了,路北岑找了个箱子坐下,然后给祝弋递去一个小板凳。 “不知道,可能要等天黑吧。” “天黑?”祝弋徒然拔高声调。 你刚刚不是这样说的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好像说的是一会儿。”祝弋提醒道。 闻言,路北岑无意识地弯了弯唇,轻声道:“我就随口说的。” 祝弋差点以为自己在这封闭的杂物间待太久,出现幻觉了。刚刚她没看错吧,路北岑竟然笑了。 她抬手看了眼手表,刚到三点,这个季节太阳下山怎么着也得六点多吧。 也就是说她要在这杂物间里待至少三个小时。 祝弋抬起头,看着他,人畜无害地笑了一下。 小姑娘漂亮的杏眼笑得弯起来,眼尾微翘,黑亮的眸子,勾人心魂。 路北岑就这么看着她笑,眼皮忽的一跳,喉咙也跟着一紧。 他感觉自己差点就着了这小姑娘的道了。 “路同学,我有个不成熟的小建议。” 路北岑扬眉看她。 “我觉得,这个门看起来不是很结实的样子,要不咋俩把它踹了吧。”祝弋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在征询意见。 “不行。”路北岑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祝弋嘟着嘴,声音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路北岑听着,眼皮又是一跳。 他顿了顿,耐心地解释:“这房子对我来说很重要。” 祝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不悦地挠了挠额头。 都这样说了,那还有什么办法。 路北岑的妹妹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等到天黑才出现,两人在杂物间等了大约半个小时,他妹妹便从天而降解救了她。 他妹妹推开门,看见他俩点着个蜡烛坐在里头时,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奇怪的惊讶,不是“妹妹发现哥哥突然蹦出来个女朋友”的那种惊讶,在这基础上还加了点别的情感。反正挺复杂,祝弋一时也看不透。 祝弋也懒得琢磨,一出来立马被院子里的一片狼藉给吸引了。 韩畅说溜就溜,桌子也不收拾一下,太不厚道。 怎么说她也是吃了人家烤肉的,这善后工作还是要做一下,不然下次烤肉就没她的份了,祝弋撸起袖子就准备开始收拾。 “你不用收拾了,我来吧。”路北岑清冷的声音响起,祝弋抬头看他。 她觉得挺奇怪的,路北岑这家伙一走出杂物间就像灰姑娘脱掉了水晶鞋立马变回了之前那个冷冰冰的路同学了。 “一起吧。”说罢,祝弋就弯着腰收拾。 路北岑没再说什么,拿出一个黑色垃圾袋把桌上的签子往袋子里扫。 姜舒瑶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看着两人在那收拾,晃着腿,也不说话。 第7章 【07】 两人收拾完残局又过了半个小时,祝弋一看时间也不早了便跟路北岑说先回家,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没多说一句话。 祝弋走到老城区的出口,回头看了眼那条悠长悠长又寂寥地小巷,脑袋里一团乱麻,莫名烦躁。 不知道为什么,路北岑最后那声冷冰冰的“嗯”一直在她脑子里转来转去。 还有他在杂物间和出来后的态度转变,让她相当不得劲儿。路北岑就是个混蛋、渣男,在杂物间撩完她,然后态度立马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就好像刚刚那个人不是他,这事也从来没发生过。 重点是他还渣而不自知。 祝弋走后,渣男路北岑还在院子里收拾烤架。 姜舒瑶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他身边,侧着脑袋看了他一眼:“哥,刚刚那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大学同学。”路北岑头也没抬,弯着腰继续清理烤架。 姜舒瑶撇撇嘴,又问道:“刚刚你俩在杂物间干啥呢,黑咕隆咚的还点个蜡烛。” 路北岑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她,不咸不淡道:“你作业做完了?” 姜舒瑶明显一愣,她就服她哥这反守为攻的能力。 “写完啦。”她回答的理直气壮。 路北岑看着她威胁似的“嗯?”了一声。 “一门,”姜舒瑶语气中透着无奈,“就写完了一门。” “那你还跑来这?”路北岑将烧烤炉盖上,靠在墙上看着她。 “爸妈都出差了,我一个人在家无聊嘛。”姜舒瑶抱着手臂,“哎,哥,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姐姐呀?” “小屁孩,别管那么多。”说罢,路北岑便转身往里走。 姜舒瑶也没再继续追问,屁颠屁颠地跟在路北岑的后头:“哥,下回你要再吃烧烤叫上我好不好?” 路北岑:“作业写完的话,叫你。” 姜舒瑶:“……” * 祝弋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从她家里传出来的动静,她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把上没有压下去。 然后她听到“啪”的一声,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她听的有些愣了,愣愣的站在原地。 忽然,她手扶着的门把蓦地被人压下,祝弋本能地松开手,往后退。 祝元丰拉开门,一脸怒气地走出来。 祝弋退到墙根,愣愣的叫了声“爸爸”。 几乎是同一时间,祝元丰抬头看向她,也愣了。显然,他是没想到女儿会在此时此刻出现。这时电梯刚好开了,祝父一句话没说,逃似的钻了进去。 祝弋走到玄关处,看了眼一片狼藉的客厅。 祝母坐在沙发上,双手按着头。她听到门那传来声响,头也不抬的骂道:“我不是让你滚了吗?你还回来干嘛?”说罢,祝母抬头,看见站在玄关的祝弋,神色一变。 “弋弋……” 祝弋穿着拖鞋,绕过那堆玻璃碎片,走到祝母身边。 “妈,你们俩吵架了吗?” 祝母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又重新低下头。 她看见谭薇垂头的方向一滴滴泪水砸下,灰色地毯被染湿。 她蹲下身,带着哭腔地劝祝母:“妈,你别哭。” 祝母抬起头用手背蹭掉眼泪,伸手摸了摸祝弋的头发,安抚道:“妈妈,没事。” “妈,你和爸怎么吵架了?”祝弋抬眸问道。 祝母顿了顿,开口道:“大人的事大人会处理好,你不用管。哪有夫妻不吵架的,不是什么大事,不要太担心。” 祝弋看向祝母,欲言又止,眼中满是不安与担忧. “……好。” 她妈妈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还能再说什么呢。 祝弋伸长手臂将垃圾桶够过来,开始拾地上的玻璃片。 谭薇看到立即出声制止:“你快放下,别割着手了,我来。” “妈,没事。”祝弋抬头,微笑的看着她。 谭薇还是夺过了她手上的垃圾桶,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军训累了吧,晚上想吃什么?妈做给你吃。” 闻言,祝弋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开口道:“肉,我想吃肉,红烧肉还有糖醋排骨。” 祝母噗嗤一声笑了,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看来在学校这段时间馋狠了,”谭薇一边拾着玻璃碎片,一边沉吟道,“冰箱里的肉应该吃完了,我等会儿去超市买点。” 她看着母亲蹲在地上忙活的样子,不由地又想起父亲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长这么大,她少有看到妈妈掉眼泪。 她爸不会是有外遇了吧? 想到这,祝弋心事重重地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 第二天下午,她回了学校。 站在站牌等公交的时候,她包包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是李子依发过来的。 ——祝祝,我跟你说,等你来寝室,你会大吃一鲸,大跌眼镜。 她真的服了李子依的输入法了。 祝弋点开对话框,慢悠悠的发过去两个字:啥事? 李子依卖了一个关子,这是她一贯的性子。 ——等你来,你就知道了。 ——我就是想让你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祝弋:??? 刚好去学校的公交车来了,祝弋将手机放回包里,没再理她。 公交车里挺空的,车厢后面还有好几个位置。 祝弋抓着一根扶手,并没有去后面坐的打算。这公交车开得像碰碰车,一会儿急转一会儿急刹,再加上她又穿着短裙,上台阶什么的有点险。 祝弋站了一会儿,又到了一个站,上来了一个男生。 男生抓着横杆扶手,一步一步地往车厢后端挪,挪到一半,忽然停下了。 男生的视线在祝弋短裙下那双细腻白皙的腿上停留了好久,而后毫不犹豫,拉着横杆站在祝弋身旁。 这公交车这么空,后面至少还有七八个位置,而这个男生却选择站在她身边,居心不良,不免引得祝弋侧目。 祝弋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又将视线移向街道。 男生比祝弋高点,他拉着横杆,低着头对祝弋笑:“你长得挺漂亮的。” 祝弋又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透着冰冷。 男生丝毫不受影响,继续笑:“方便加个微信吗?” 祝弋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声音平淡:“不是很方便。” 男生死皮赖脸地笑:“为什么?” “加别的男生微信,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祝弋面无表情的随口胡诌。 “你不会是骗我的吧,男朋友照片给我看看。”说着,男生扶着横杆往祝弋这边蹭了蹭。 祝弋狠狠瞪了他一眼,往车门方向挪,现在的公交痴汉都这么猖狂的么。 他要再敢靠近一步,老子直接用鞋跟剁他的脚。 这时,公交车刚好停下,在等红灯。男生还站在距她半米的地方,显然并没有放弃骚扰她的打算。 祝弋想着下一站直接下车算了。 蓦地,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祝弋本能地要甩开,一抬头,看见了路北岑那张淡漠的脸。 路北岑拉着她往车厢后端走。 祝弋垂眸看了眼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她很少见到这么好看的手。 手控肯定受不了。 路北岑让她坐到靠窗的位置,他自己则紧挨着坐在一旁。 祝弋坐下,不自在的拽了拽快露到腿根的短裙。 她的手还未离开裙边,一件藏青色衬衫扣了过来,将她暴露在空气中的腿盖了个严严实实。 祝弋神色一顿,抬眸看向路北岑,视线落在他身上那件白色条纹T恤上,轻声说了声“谢谢”。 A大是终点站,祝弋下了车,衬衫抓在手上,料子摸着很舒服。她瞥了眼领口logo,这个牌子的衣服任之洲好像也经常穿,价位都是四位数往上。 祝弋立即又联想起路北岑那栋在老城区没人住的三层老宅。 有钱人无疑了。 但是,有钱人为啥还坐公交上学,据她所知,任之洲可从来没坐过公交上学。 根据以上种种,祝弋大概总结了一下:路北岑,一个低调的富二代。 她将衬衫递给路北岑,冲他眨眨眼:“刚刚谢谢你啊。” 路北岑接过衬衫,回道,“不用,”语气淡漠得未掺杂任何情绪。 又是这种感觉,让祝弋心里相当不是滋味。明明刚刚还很绅士地帮她解围,一下子又变得冷漠的不行。 这货是个精分吧。 祝弋感觉有一口气卡在她胸口,不上不下的,贼他妈难受。 她气得说不出话了,面无表情地跟在路北岑的身边,往宿舍楼的方向走。 两人走着走着,路北岑冷不丁地蹦出来一句,“你男朋友只管接不管送的吗?”把祝弋吓了一跳。 她懵了,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又或者穿越了? 祝弋抬头看向路北岑,只见路北岑正后悔地搓着脑门。 路北岑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我他妈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重点是这话里还带着很明显的嘲讽。 我他妈为什么要嘲讽祝弋的男朋友啊?她男朋友接不接她,送不送她,跟我他妈有半毛钱关系? 不对,祝弋有没有男朋友跟我都没半毛钱关系。 路北岑在心里抓狂了,可是他表面依旧装的很平静,装的云淡风轻,装的就好像刚刚说这话的不是他是别人。 祝弋站在原地反应了半分钟,大概理清了路北岑这句突如其来的“你男朋友只管接不管送”是怎么来的。 他大概是看到了那天下午她坐任之洲的车,所以误以为任之洲是她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祝弋笑着解释,“那天来校门口接我的男生是我高中同学,就很铁的哥们儿,我和他还有我闺蜜我们仨是铁三角。” “哦,对了,刚刚在公交车上我说有男朋友,也是骗人的,那男的太烦了。”祝弋微笑着补充。 路北岑脸上装着不在意,可还是很认真的听完了祝弋的解释。 听完,他一如既往的淡声回道:“嗯,我就随口一问。” 祝弋侧头看着他,狡黠眨眼:“路同学,你听说过网络用语‘口嫌体正直’吗?” 路北岑茫然地摇摇头,说:“没有,怎么了?” “没啥,就考考你。”说罢,她忍不住勾了勾唇,像只快乐的小兔子,一蹦一跳地往女生宿舍楼走。 第8章 【08】 室友几个,除了她就李子依是本市的,李子依回来的比她早一点。 祝弋回到寝室的时候,李子依正坐在床上看电视,她看见祝弋来了,连忙神神秘秘地朝下面指了指。 祝弋很配合地朝李子依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不知道谁一头深棕色的羊毛卷,不止头发,这身上的衣服看着也眼熟,好像跟她是同款的。 一刹那,祝弋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如果不是身形不一样,她还真以为就是自己坐在那里的。 这不是鬼片里经常出现的套路么。 顾冬晨就在她的右手边打撸啊撸,李子依在床上,那剩下的只有王婉秋了。 祝弋有点懵。 王婉秋也注意到了开门的动静,看见是祝弋,还若无其事的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祝弋走到她面前,盯着她的头发看了一秒,问:“你这是烫头了?” 王婉秋笑盈盈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说道:“对啊,昨天下午烫的,好看吗?” 祝弋挑了挑眉,有些难以置信,人的脸皮是可以厚到这种程度的么。 “……好看。”她还有什么话说呢。 得到了祝弋的肯定,似乎让王婉秋格外兴奋,她竟然激动地抓住她的手,开始阐述起她为什么会烫头的缘由了。 “开学第一天我看你的头发就好喜欢,后来我还去网上查了一下,你这个卷发叫羊毛卷,最近很流行的,所以军训一结束我就也去烫了一个。” 她真的是有点服她了。 祝弋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她的衣服,说:“然后你还买了同款的裙子、靴子和包包。” 王婉秋很认真地点点头,回答:“对啊,我不怎么会挑衣服。但是你的衣服都好好看啊,祝弋,以后我们两个经常一起逛街买衣服好不好?” 祝弋将手抽开,抿了抿嘴,表示无话可说。 这事,怎么说呢,不是说她穿过的衣服鞋子,别人就不能买不能穿了,那明星还同款撞衫。 她也不能逼着王婉秋把头发烫回去,不能强迫人家把衣服脱了。 可,复制粘贴这种行为真的让她很不舒服。 * 一个宿舍里有两个都是顶着一头卷得跟羊毛一样的头发,走在一起真的挺扎眼的。 祝弋觉得自己一直都是挺低调一人,如果连走在路上都要接受行人的注目礼,这事她实在无法接受,所以她索性将头发盘起来,扎了一个丸子头。 从军训起,早中晚三顿饭她们寝室几个基本上都是一块的,就祝弋偶尔会掉个队。 王婉秋做事有点磨蹭,又喜欢赖床。 她们仨每天早上的日常都是洗漱完之后坐在凳子上等个几分钟,等王婉秋洗漱完,一起吃早饭上课。 人对人的耐心是很有限的,经不得磨。 她们仨这样每天早上等,等了大半个月,几个人的耐心都所剩无几了。 顾冬晨不耐烦地抠着手机,朝卫生间吼了一嗓子:“你快点啊。” 王婉秋在里头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过了大约一分钟终于洗漱完毕,还涂了个口红。 今天是周一,是他们大一新生正式上课的第一天。 各科老师开始陆续亮相,大学老师和他们高中老师差别还是挺大的,都挺佛,反正我在上面讲我的,你们在下面玩你的,井水不犯河水。 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各班班长临时通知要开会。 整个专业四个班都聚在一个大教室里开会,开会的内容其实很简单,他们专业的辅导员却巴拉巴拉说了将近半个小时。 会议内容概括成一句话,那就是:大一新生要强制上早晚自习,各班班长要负责点名。 在辅导员刚说完要强制上早晚自习时,底下同学一片哀嚎。 哀嚎并没有什么用,自习该上还是要上的。 晚自习六点半开始,祝弋在寝室磨蹭到六点二十才出发,等她到教室时,后排已经座无虚席,没有空位了,只剩下第一排第二排三三两两的坐了几个人。 祝弋看了一眼坐在第一排的辅导员和各班班长,觉得那些位置她实在不配坐。 她又扫了一遍后排,诶,好巧不巧,倒数第二排路北岑旁边还有个空位。 真是命定的猿粪啊。 路北岑左手边那个空位靠窗,右手边坐着韩畅。 祝弋小碎步走到韩畅身边,扬起手,甜甜地打了一个招呼:“学长,你怎么也来上晚自习了,还来文学系的教室上晚自习?” 韩畅咧嘴笑道:“来陪阿岑啊。” 两人交谈期间,路北岑已经抬起头了。 祝弋顺势冲他眨眨眼:“路同学,你那有人坐吗?” 路北岑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又低头看书,不咸不淡道:“有的。” 一旁的韩畅连忙起身:“有个屁啊,没有,没有,”说着,他手往前一伸,摆出“你请”的姿态,“小学妹,快进去坐。” 祝弋坐进去没多久铃声就响了,晚自习大家都安安静静学习,她也不好肆无忌惮地找路北岑聊天,就单手支着脑袋盯着他看。 我盯得你心里发毛,就不信你还学得进去。 大概盯了十分钟吧,祝弋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 路北岑估计也是被祝弋盯得看不进书了,从本子那撕了一张纸条,唰唰唰,龙飞凤舞地写了四个字,然后漂亮的手指按住纸条,往前一推。 都大学了,还传纸条。 祝弋支着脑袋看了一眼那纸条,上面写着“你在干嘛?”四个大字和一个问号。 她发呆似的盯着纸条看了两秒,眼皮耷拉着,然后慢吞吞地拿出笔,在那四个字下面回了一句话:我在发呆啊,打扰到你了吗? 跟路北岑的字比起来,她的字就要秀气好多。 路北岑瞥了一眼纸条,然后抬眼,眼神中带着一丢丢无奈地瞥了她一眼。随后重新低头看书,再也没理她了。 祝弋继续支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之后就趴在桌上睡着了,一觉睡到晚自习结束,顾冬晨走过来叫她。 晚上回寝室,他们班长还不忘在QQ群里贴心地提醒大家明天早上六点半早自习。 李子依一摔手机,瘫在椅子上哀嚎:“六点半?!还让不让人活了。” 顾冬晨拿着手机叹了一口气:“犹记得,高三老班对我们说的话‘到了大学你们就解放了’。” 祝弋打了一个哈欠,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各位,早点洗洗睡吧。” 上床前,她们几个相约定好早上六点的闹钟。 第二天一早,六点一到,各色闹钟此起彼伏。 她们仨都起来的时候,祝弋朝王婉秋的床铺瞟了一眼,她还在赖床。 本来就磨叽,还赖床,祝弋的脾气有点上来了。 又是昨天一样的情景,王婉秋还在卫生间洗漱,她们仨个坐在椅子上等她。 祝弋看了眼时间,不耐烦了,对李子依道:“要不,我们先去自习室吧,等会儿都六点半了。” 李子依表示再赞同不过,拉起背包就走。 顾冬晨经过卫生间时还跟里面的王婉秋打了声招呼:“婉秋,我们先去教室了。” 里面的人没吭声,顾冬晨也没在意什么,跟在李子依后面出了门。 三人走后,大约过了个五六分钟,王婉秋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她真没想到卷发会这么难打理,今天早上起来直接炸毛了,她刚刚抹了好多护发精油才顺了一点。 她望了眼空荡荡的宿舍,又想起刚刚隐隐约约听到祝弋说的那句话。 王婉秋怨恨地瞪了眼祝弋的桌子,而后一扯嘴角,发出一声冷笑。 哼,祝弋明明是很在意,很不舒服的吧,她跟她烫了一样的卷发。还刻意把头发盘起来,也不知道是做给谁看,现在又开始怂恿室友孤立她。 明明介意的要死,却还是强忍着不爽,真是忍着恶心也要扮演好自己又乖又纯的小仙女人设。 还真是艺术来源于生活啊,比狗血偶像剧里的绿茶婊、白莲花还能演。 演就演吧,可这才刚刚第二天呢,就忍不住了,开始在背后搞小动作,耍阴招了。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就一堆男的也往她身边凑,一堆女的也往她身边凑。问题是还没一个人看透她的本质,一个个屁颠屁颠地跟在她后头,寝室另外两个人是猪吗。 * 因为是第一天上早自习,所以今早辅导员亲自下场点名。辅导员点完他们班,正准备点下一个班的时候,王婉秋才出现在门口,顶着一头过于扎眼过于蓬松的卷发。 辅导员看到站在门口的王婉秋,愣了一下,而后才问道:“几班的?叫什么名字?” 王婉秋低声报了班级和姓名。 辅导员嗯了一声,拿着笔在花名册上勾了一下,严肃道:“下回早点来,别再迟到了。” 王婉秋点点头,往座位那边走。 可,偌大的阶梯教室,整个专业一百多号人,黑压压一大片,此刻大家又都盯着她,盯得她脸涨的通红。她窘迫地站在那,一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顾冬晨像一根救命稻草及时冲她挥了挥手,王婉秋立即逃似的往那个方向小跑过去。 第9章 【09】 早自习上完,寝室几个相约一起去食堂吃早饭。 祝弋从卫生间里出来,只看到了顾冬晨和李子依两个人,就随口问了句:“王婉秋呢?” 顾冬晨耸肩,摊手道:“我刚刚叫了她,她说她不吃。” “那去吃饭吧。”祝弋懒得多说什么,她一直就感觉王婉秋的性格别扭得很。 这个时间正是饭点,往食堂涌的人群不少,顾冬晨怕到时候没位置,就让祝弋先找张桌子占一下。 祝弋找了张桌子坐下,无聊地四处看,一不小心就瞥到了坐在角落里一个人孤零零地吃早饭的王婉秋。 她不是不吃早饭么? 过了一会儿,顾冬晨帮她买了米粥和油条,祝弋起身接过,说了声谢谢。 祝弋咬了一口油条,说:“刚刚我看到王婉秋了。” 顾冬晨“啊”了一声,有些意外。 祝弋拿着油条,朝角落里一指,说:“喏,在那呢,一个人吃早饭。” 闻言,李子依和顾冬晨同时朝角落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王婉秋。 李子依率先发出疑问:“冬冬,刚刚她是说了她不吃的吧。” 顾冬晨嘴上还叼着油条,一脸懵逼。 她点点头,确定地回答道:“是啊,而且语气里还压着不爽,感觉好像谁得罪她似的。” 两人就“究竟谁得罪了王婉秋”展开讨论,讨论到早饭吃完,也没讨论出个什么结果。 祝弋全程都没搭几句话,她平生最烦的就是这种敏感多疑动不动就使小性子的女生,所以她对两人讨论的话题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们吃完的时候,顾冬晨又朝刚刚那个角落瞟了一眼,王婉秋已经走了。 前两节课是现代汉语,她们三个走到教室时,王婉秋已经坐在那埋头看书了,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李子依看了一眼,走在祝弋后头向顾冬晨小声嘀咕:“这个王婉秋真的好奇怪哦,你看,一个人坐在那里,话说她到底是在生谁的气。” 祝弋依旧没有参与两人的话题,找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拿出书和笔,一边转着笔一边看着书。 课间休息,王婉秋去卫生间,正蹲着,便听到几个女生说笑着走进来。 “跟你们说个搞笑的事,今天早上我来教室上课,然后前面走着一个羊毛卷,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咱们班花呢。就想走上去打个招呼,谁知前面的羊毛卷一转头,哎呀,我去。”女生说到这停下来,并露出一脸嘲讽的表情。 “你是不是看到了咱们班的王婉秋啦?”其中一个女生手指一伸,一脸“我早就看透”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 那女生笑了一下,回答道:“实话跟你说吧,我也差点认错过。昨天王婉秋烫着祝弋同款的头,穿着同款的裙子、靴子,走在校园里,想不认错都难。” “同款裙子、靴子?这什么情况?”原先一直扮演听众角色的女生一嗅到八卦的气息,立马起了兴致。 女生一脸了然地耸了耸肩:“还能是什么情况,实力模仿人家班花呗。” 另一女生将脑袋凑过去,小声道:“她俩不是一个寝室的嘛,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么恶心人的事王婉秋也做的出来?” 女生又是一耸肩:“谁知道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呢,祝弋这两天都把头发扎起来了,应该是也不太爽吧。” “有一说一,王婉秋这个卷发烫得有点像金毛狮王啊。”女生说完,另外两人都笑了。 最开始挑起话茬的女生笑着继续吐槽:“还有今天早自习她站在门口那样子,一头棕色的大卷毛,看着贼有喜感。我都怀疑她高考是不是作弊了,就凭她这智商怎么考上大学的,直接复制粘贴可还行。” 聊得差不多了,三人才慢悠悠地走出卫生间。 王婉秋在里头蹲得腿都麻了,她推开门,走到洗手台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红了。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皮筋,一边哭着一边把头发扎起来。 * 他们今天上午后两节没有课,刚好程墨也在寝室闲着,就约她出来逛校园喝奶茶。 祝弋握着两杯焦糖奶茶,站在宿舍楼后面的草地旁等她。 早上下了一点小雨,草地上的绿植被雨水洗净,展现出生机勃勃的嫩绿。 祝弋正盯着在青青草坪上蜷曲的蚯蚓发呆,程墨走到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一回头,看到了站在程墨身旁笑得贱兮兮的任之洲。 祝弋一挑眉,表示有些意外。 程墨走到祝弋身边,接过奶茶,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胳膊,笑道:“他今天也没课,所以跑来本部找你了,你说巧不巧。” 祝弋和程墨领着任之洲逛A大本部,逛到饭点就一起去食堂吃了个饭。 祝弋下午还有课,吃完饭就先回了寝室。 她刚一踏进宿舍门,李子依就超高分贝地朝她一声吼:“祝祝,你火了?” 祝弋有点懵,问:“啥?” “贴吧,贴吧,咱们学校的贴吧。”李子依激动地都语无伦次了。 她还是一脸不解。 李子依着急地直接从上铺爬下来,拿手机给她看:“学校贴吧有人传了你的照片。” 祝弋扫了一眼,标题是:寻找A大女神。 帖子已经爆了,标题前的小方框显示回复量1000+。祝弋点进帖子,主楼是她的一张照片。 她拿着一根木棍,木棍上挑着一条蠕动的蚯蚓。她对着镜头,笑得烂漫开心。 祝弋看完照片,立即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她上午在宿舍楼后面的草坪那,挑蚯蚓吓任之洲的时候嘛。 任之洲在蜜罐里长大的,小时候少有像他们这些贫苦孩子玩泥巴抓瓢虫的乐趣,所以他对这类不了解的生物极其害怕。 她抬眸,一脸认真道:“这是偷拍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火了,”李子依边说边滑动手机屏幕,“你看,多少回复啊。” 她继续一脸激动地科普:“祝祝,你不知道,拍你的这个楼主是摄影系的学长,听说他拍过咱们学校不少的女生呢。但是,”李子依蓦地加重语气,“至今没有一个帖子像你这样影响这么大,祝祝,这回你稳拿A大校花了。” 祝弋一脸兴趣缺缺的样子,将手机递回她:“我在八中的时候也是校花。” 李子依瞬间就面无表情了,并朝祝弋竖了一下大拇指:“有颜任性。” 祝弋踩着爬梯,正准备躺床上午休片刻。 谁知,她隔壁床的顾冬晨突然一拍床铺,亦是激动地对祝弋说:“祝祝,你快看贴吧。” “又咋了?”祝弋很给面子的问道。 顾冬晨趴在床上,快速蹭了过来,拿手机给她看:“有个女生把咱们班路北岑军训时候的照片发了出来。” 祝弋不经意地看了眼顾冬晨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个穿着军训服的少年,帽子被摘下,少年一手拿着可乐,懒懒散散地斜靠在梧桐树边,长腿微曲。照片不是很清晰,是丝毫不影响路北岑的帅。 她点点头,声音淡淡的:“嗯,挺帅。” 对于祝弋这平淡过头的反应,顾冬晨表示相当不满意:“就这样?” 祝弋挑眉:“不然呢?” 顾冬晨撇撇嘴:“不是,我还以为你的反应会挺大。” 祝弋挺疑惑的:“为什么?” “你俩同框了,”她又重新强调了一下,“你和路北岑同框了啊,重点是你和路北岑马上就要成为大家公认的校花校草了。” 祝弋被她逗笑了,说:“我和他同个框难不成我还得放个八百响的鞭炮庆祝一下。” 顾冬晨心直口快:“你不是喜欢他嘛?” 祝弋又笑了:“我什么时候喜欢他了。” “你之前不是还……”顾冬晨说到一半没说了,她总觉得追问一个女孩是否喜欢一个男生,为此还列出种种证据迹象这事做的不是那么贴心厚道,“没啥,没啥。” 话题结束,祝弋就躺床上玩手机了。 她看着手机,瞟了一眼王婉秋的床铺。 王婉秋躺在床上,蒙着被子全程都没说话。 这姑娘气性真大。 第10章 【10】 周三早上祝弋起了一个大早,等她洗漱完她见顾冬晨她们才刚从床上爬起来,便一挥手,对她俩说自己先去食堂吃早饭了。 祝弋吃完早饭,手里拎着一袋核桃牛奶往教室楼那边走。经过他们学校人工湖的时候,看见了同样往教室楼走的路北岑。 祝弋赶紧一路小跑追上,拍了下他的肩膀,乐呵呵地叫了声“路同学”。 路北岑一愣,但也很有礼貌地道了一声“早”。 对于路北岑的这声“早”,祝弋表示很意外,她还以为他只会冷冷瞥她一眼不说话呢。 她挺高兴的:“早啊,路同学,吃早饭了吗?” 其实这话就是她高兴的随口一问,没想到路北岑竟然沉默了,然后认认真真回答她的寒暄。 “没有。” 祝弋再次表示意外,毕竟她以为路北岑会敷衍且冷漠的“嗯”一声,然后继续不理她。 “……那啥,这个给你吧。”祝弋将手上那袋核桃牛奶递给他。 路北岑先是一愣,然后伸手接过了她的核桃牛奶。 祝弋又双叒叕表示意外了,正常路北岑不该是一脸冷漠地拒绝嘛,然后不冷不热道:“不用,谢谢。” 路北岑今天是咋了,就改性了。 不会是受什么刺激了吧? 祝弋感到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到一时不知道该说啥,只能开始尬聊。 “那啥,这牛奶挺好喝的,食堂买的。” 路北岑低头看了眼牛奶,轻声道了声谢:“谢谢。” “不至于,不至于,小事。” 路北岑竟然还跟她说谢谢!!震惊三连了都,突然变得这么好相处的路北岑都让她感到不知所措了。 想不到要说什么,祝弋只能开始胡诌:“那个,路同学你平时不习惯吃早餐吗?早饭这个点好像很少在食堂见到你啊。” “嗯,很少吃。”路北岑声音淡淡的,这大清早的听起来竟然感觉莫名温柔。 祝弋感觉自己大概是脑子进水了。 既然话题已经开始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路同学早餐一定要吃啊,不然很容易得胃病的。” 闻言,路北岑抬眼看着她,看了好久,才轻声道:“嗯。” 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他总是有些无所适从。 路北岑“嗯”完之后,祝弋抬头看了眼前面,看到了他们班上早自习的教室楼,松了一口气,终于到了,尬聊好痛苦,呜呜呜。 他俩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还没几个人。因为两人是前后脚进教室的,所以很自然地祝弋坐在了路北岑的旁边。 周三上午只有后两节有课,所以上完早自习祝弋就和顾冬晨她们一起去了图书馆。 祝弋走后,路北岑坐在位置上继续看了会儿书才起身准备离开。 他将书塞进背包,低头一瞥,瞥到了他邻桌桌肚里的钥匙扣。钥匙扣花花绿绿的,上面挂着三个娃娃。 路北岑拿起,放在手心,大脑反应了一会儿才认出这三个有点眼熟的娃娃在哪里见过。 飞天小女警,花花、泡泡和毛毛。 渐渐地,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小女孩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路北岑盯着钥匙扣发了半分钟的呆,而后将钥匙扣揣进兜里。 * 祝弋吃完中饭回寝室,一翻书包,发现她的钥匙不见了。 那钥匙串上只有一把寝室的钥匙,她就是怕一把钥匙容易丢,所以特地买了三个小娃娃挂上面,飞天小女警里的花花、泡泡和毛毛。她小时候最喜欢的动画片。 祝弋把她的床铺和抽屉都找了个遍,也没找到她的钥匙。 很显然钥匙并不在宿舍,她坐到椅子上开始回想,她最后见到钥匙是什么时候。想到一半,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给路北岑发了一条消息。 ——路同学,今天上早自习你有看到我的钥匙串吗?上面有三个飞天小女警。 祝弋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没回。 也是,路北岑从来都不是秒回消息的人。 她将手机丢到桌上,坐在凳子上又等了十几分钟,还是没回消息。 最后,她决定放弃了。与其期待路北岑会回消息,还不如等晚自习的时候问他。 他们六点半的晚自习,以往祝弋总要捱到个六点二十再从寝室出发。今天她积极地不得了,六点出头人就坐在教室里了。她刚到自习室的时候,整个阶梯教室就十来个人。 祝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拿出四级单词开始背。 abandon…… 她一边背单词一边盯着门口看,等到六点半也没看见路北岑半个人影,倒是看到了他的好基友韩畅。 她看着韩畅找了个隐蔽角落的位置坐下,大概猜出一二。 六点半一到,各班班长开始点名。 果不其然,叫到路北岑的时候,祝弋见韩畅低着头答了一声“到”。 祝弋保持侧头这个姿势已经挺久了,一旁的李子依见了好奇,就也往那个方向看,谁知就看到韩畅替路北岑答到的现场。 她咦了一声,毛绒绒的脑袋凑到祝弋身边咬耳朵:“路北岑竟然翘了自习课,还让大二的学长帮忙答到,我还以为以他的性格这小小的自习课,他就很不放在眼里地直接翘了呢。” 祝弋耸耸肩,撇嘴道:“同感同感。” * 下午的课上完,路北岑回了趟家,回家的路上他给韩畅发了条信息,让他帮忙答个到。 韩畅也没问原因,很爽快地答应了。 这是他俩之间的默契,帮兄弟的忙从来不问为什么。 路北岑到家时七点多,姜舒瑶正窝在沙发看电视。她仰着脑袋往外看,看见她哥正换鞋,还挺意外的。 姜舒瑶赶紧从沙发里蹦起来,趿着拖鞋走到路北岑面前,笑嘻嘻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找个东西,”他扫了一眼客厅,问,“爸妈还在出差?” 姜舒瑶点头:“前两天回家了,昨天又飞国外了。” 路北岑垂着眼,没说话。 随后,他的视线移向墙壁上的电视:“作业写完了吗?” 姜舒瑶拿着遥控器的手往后缩了缩,摇头。 “写完作业再看。”这句话虽是命令的口吻,听起来却很温柔。 姜舒瑶甜甜地答应:“好。” 然后关掉电视,将遥控器往沙发一丢,颠颠地跟在路北岑的屁股后头:“哥,你今天晚上在家住吗?” “不了,明天还有课,等会儿就走。” “啊?”姜舒瑶跟着他上楼梯,“我有道物理题不会还想问问你呢?” 闻言,路北岑停住脚步,回头看她,那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你还有这么好学的时候?”。 姜舒瑶秒懂了她哥的表情,抗议地瞪了他一眼。 路北岑勾唇笑了笑:“等会儿教你。” 他走到卧室,从柜子里拉出了一个塑料箱子。 箱子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路北岑翻了一会儿,翻出了一本小学生练字本,练字本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祝弋。 他小心地翻开,前两页都是练的字,还有老师用红笔打的分,后面几页就都是用铅笔画的小人图了。 蹩脚的小人图勉强能辨认出画的是飞天小女警里的花花、泡泡、毛毛。 看来,她从小就没什么画画的天赋。 路北岑忍不住勾唇,笑得无声。 随后,他放下练字本,拿起了一张照片。照片里女人和小孩并排站着,站在一所小学的校门口,两人都保持着微笑。 那是他三年级入学时,他妈妈跟他一起拍的。 那个时候的他笑得真开心啊,他有多久没有这样笑过了。那个时候的他应该怎么也想不到,这张入学照会是他和母亲的最后一张合影吧。 小学三年级对他来说是人生的分水岭,三年级之前他每天只知道吃吃喝喝玩玩然后再找隔壁班的王小二干干架,三年级之后却常是噩梦相伴。 所以,那一年的人和事他总是记得格外的清。 * 周四早上,祝弋又起了一个大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要起了一个大早,明明睡懒觉这事对她来说极向往,可她就是又起了一个大早。 祝弋将此归结于:也许大概应该,是为了偶遇路北岑吧。 祝弋到食堂时,食堂里的人还不少。她环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过道旁吃早饭的路北岑,还是一个人。 她赶紧买了早餐,端着盘子就往那边走。 祝弋放下餐盘,坐下,兴高采烈道:“早啊,路同学。” 路北岑抬眸,眼中似乎没有多少意外:“早”。 祝弋咬了一口油条,又开始胡说八道,没话题硬掰话题:“路同学,你是不是和你室友关系不太好啊?感觉你上课自习、吃饭啊什么的总是一个人。” 路北岑抬眼,平静地看了她两秒,淡声道:“看来,你平时没少关注我。” 祝弋刚喝进嘴里的豆浆差点没喷出来,她赶紧咽下,顺势咬一口油条压压惊。 “……那个,”祝弋又开始她的瞎掰,“同学之间的关怀嘛,千万不要有负担哦。” 路北岑打量地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道:“谢谢你的关怀,祝同学。” 两人吃完早饭,一起往教室楼那边走。 路北岑腿长,走在前面,两人前后隔了一两米的距离。 祝弋实在不敢继续跟他尬聊了,所以也没打算跟上,就那样慢悠悠的在他后头走着。 快到教室楼时,路北岑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倏地停下,转身。 “祝弋。” 祝弋顿了顿,也停下脚步,一脸茫然,有点猜不透他这是要干啥。 只见,路北岑将一直抄兜里的手拿出来,并向她抛过来一个不明物体,她下意识接住,随后摊开手一看。 是她的飞天小女警钥匙串。 第11章 【11】 祝弋看着她的钥匙串,咧嘴一笑,三步并两步地追了上去。 “原来我的钥匙被你捡到了啊,可是我昨天给你发微信你怎么不回我?而且晚上也没来上自习。” “我很少看微信,”怕她误会,他又补了一句,“QQ也不经常看。” “这样。”祝弋将钥匙放进包里,也没太在意。 说着,两人一起往自习室走。 两人前后脚进的教室,教室里人挺多,闹哄哄的一片。 祝弋刚踏进教室就看见李子依热情地朝她挥手,盛情难却,她笑着走到李子依身边,在旁边坐下。 李子依连忙就凑到她耳边,一脸八卦道:“最近你俩什么情况啊?老是一起进教室。” 对于八卦,女人永远都是格外热衷。 原本埋头打游戏的顾冬晨都忍不住也凑过来搭话:“我看啊,有大情况。” 祝弋无语地白了她俩一眼:“能有什么情况,就同学之间的纯洁友谊呗。” 李子依竖起一根手指,调皮地摆了摆:“某不知名情感专家曾说过,激情往往都是从那些所谓的纯洁友谊开始的。” 祝弋看着她,被气笑了:“某不知名情感专家,是你吧。” 几人说着闹着,闹到辅导员来才消停。 这几天各个学院都在组织入学体检,正好他们周四下午没课,所以学院就把他们系的入学体检安排在了今天下午。 体检地点在校医务室,时间定在了两点。祝弋和室友几个一起去时候,医务室的门口已经站了好多学生。 说是入学体检,其实就是走走过场,唯一动真格的就属抽血了,其他都是测测身高啊、体重啊、视力啊这些。 抽血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新闻——冷面路晕血。 晕血这事吧,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也没什么可说的,可它偏偏发生在路北岑的身上。毕竟大家觉得,任何发生在路校草身上的小事都是值得讨论一番的。 抽完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韩畅正扶着路北岑在一旁休息。 路北岑双手紧紧抓着椅子,手指修长骨节泛白,面色惨白之余还带着几分恐惧。 总是嬉皮笑脸的韩畅难得严肃起来,脸上满是担忧:“阿岑,你还好吧。” 路北岑动了动嘴唇,声音却没有发出来,此时此刻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如电影卡带般的在他脑中不停地晃动。 白色的地砖、血泊以及躺在血泊里的女人。 诸多画面扭曲在一块钻进了他的脑子,像锥子一样一下又一下的刺着他的头。 路北岑抓住椅子的手紧了紧,身体却还是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低垂着眼,艰难开口,一字一顿道:“还好,就是头有点痛。” 体检完毕,大家陆续离开。 顾冬晨见祝弋朝着路北岑渐渐远去的背影盯了好久,八卦道:“没想到我们的冷面校草竟然晕血!不可一世的外表下还隐藏着一层凡人属性,一下子就接地气了呢。” “不过,他旁边那个是谁,好像不是咱们系的吧。”见祝弋没什么积极性,顾冬晨转而对李子依问道。 李子依轻咳了两声,一脸正色道:“路北岑旁边那个是个大二的学长,经管的,听说是路北岑的发小,我偶尔会看到他俩在一起吃饭什么的。” 顾冬晨侧头看向李子依,双眼不禁流露出崇拜之情:“小李子,你牛批啊,这都知道。” 李子依很不屑地撇撇嘴,摊手道:“八卦小能手无所不知。” 祝弋顺着林荫小道漫步回寝室,脑子却还想着刚刚路北岑晕血的事。 她大概脑补了一下路北岑晕血的场面。路北岑手抄进口袋,没什么表情地走进医务室。看起来依旧是冷面校草的一贯作风,目空一切,没什么能入得了老子的法眼。下一秒,路北岑的视线聚焦在白衣姐姐手持的针筒上,于是乎,冷面校草两眼一翻,倒地。 脑补完,祝弋笑了。 她敢说路北岑晕血的真实场面一定比她脑补的还精彩,刚刚没在现场真是可惜了。 不过,他什么时候开始晕血了,他小时候就有这个毛病吗? 思及此,祝弋又想起那个在她脑子里绕了很多遍的疑问。 她记忆中路北岑小时候挺中二热血的,现在的他怎么看怎么像差一脚就遁入空门的人。 * 体检完,李子依顾冬晨她俩迅速就回寝室躺着了。 祝弋一看时间,距饭点还有两三个小时,就在食堂边的冷饮店买了一杯奶茶,晃晃悠悠地往图书馆走。 她咬着奶茶吸管,正往图书馆的方向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叫她。 祝弋下意识回头,一个长相一般,满脸痘印,身高一米七出头,体型微胖的男生出现在她面前,男生咧嘴一笑,一脸的惊喜:“真的是你啊。” 祝弋没说话,皱了皱眉头。她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啊,竟然碰见王斌了。 说起来,王斌这个人和她还有些纠葛。 王斌是她初中和高中六年的同学,初一初二同班,后来她初二中途休学一年,两人也就没什么交集了。 她初一那会儿还和小学一样,挺胖挺黑的,所以初一一整年他俩也算相安无事,因为坐前后桌的关系,平时会说几句话。 祝弋休学的那一年受了刺激就下狠劲减肥,体重减下来之后,又开始防晒、美白。 等到再回学校上学,已经判若两人,初三快毕业那会儿她还当了半个月的校花呢。 王斌差不多就是那时候开始纠缠她。 中考过后消停了几个月,好巧不巧,升高中他俩又在同一所学校。虽然不同班吧,但王斌隔三差五就去他们班找她,烦的她不行。 她读小学的时候性格挺怂的,因为某件事才性情大变。 祝弋实在不明白,一个以前只说过几句话后来基本没交集的人怎么突然就很执着地纠缠起她来了。 说王斌执着不是没有道理的,丫的高中烦了她三年。本以为高中毕业,总算能离他远点了,没想到现如今又碰上了,他不会也是A大的吧? 祝弋头疼地想着。 王斌像是读懂了她的困惑,很自觉的主动开口解释:“我一个朋友说你在A大,然后我就赶紧来找你了,刚刚看见一个背影,感觉像你,就叫了声,没想到真是你啊。” 祝弋看了他一眼,依旧一句话没说,转身继续往图书馆的方向走。 王斌站在原地,很惊讶地愣了一下,愣完之后立即跟上。 王斌跟在她身后一直没说话,就很执着地跟着,跟了一段路后,祝弋不耐烦了,声音冷冷的:“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两人已经快到图书馆门口了,路边好几个人伫足往这边看过来。 王斌抬头看向她,声音里藏着小心翼翼:“我喜欢你,我想让你做我女朋友。” “你这话都说多少遍了,我都拒绝你多少次了,你怎么就这么执着呢,”王斌脸色有点难看,没说话,祝弋烦躁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你还想再听一遍,那我就再重复一遍。” “抱歉,我不喜欢你,而且对做你女朋友这件事也没什么兴趣。”祝弋声音平淡,但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而且,”祝弋加重语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靠你这种锲而不舍、愚公移山的精神就能改变的。” 说完,祝弋转身就打算走的,像是又想起什么,侧身补充道:“还有啊,就是麻烦你真的不要再来烦我了,你下次要是还烦我我可能会打你。” 王斌被她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祝弋心想这回你总知道放弃两个字是怎么写的吧。 谁知,王斌见女神就要走,一急还上手了,一把拽住祝弋不让她走。 这场面闹的就有点大,不仅大还难看。像极了糟糠之妻放弃尊严极力挽留陈世美老公的场面。 偏偏这人力气还贼大,祝弋毕竟是个女孩子,想甩一时也甩不开。 她急红了了脸:“王斌,你是不是有毛病。” 此刻,围观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手里拿着羽毛球拍。祝弋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谁。 “你是A大的吗?哪个院的?”刘博文拿着羽毛球拍敲了敲王斌的手,“还不打算放手啊,是要我削你吗?”说着,他扬起羽毛球拍作势要打他。 王斌拉祝弋的手也是一时心急,现在他一抬头见周围围了一圈的人,大脑才慢慢反应过来。 他看看刘博文又看看祝弋,连忙松了手,而后落荒而逃。 王斌刚迈腿,刘博文抱着手臂,侧身一挡,拦住了他的路:“喂,人家女孩子被你气的脸都红了,你不道个歉,就想走吗?” 王斌已经怂到底了,头都不敢抬,窘迫地转身对祝弋说了声“对不起”。 祝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没说话。 刘博文是料到王斌是个软骨头,再加上吃瓜群众都看着呢,本来就是王斌没理在先,所以他才敢扮演见义勇为的英雄,上演一下英雄救美得戏码。 反正逼也装,帅也耍了,他没必要继续为难王斌,便往旁边侧了侧,放他走了。 王斌人走后,刘博文拿着个羽毛球拍朝人群挥了挥,继续装个逼:“都散了啊,有什么好看的,是都闲得慌吗。” 刘博文驱散完吃瓜群众,连忙转身对祝弋关心道:“刚刚没吓到吧。” 祝弋抬眸看着他,忽的脑袋灵光一闪。 哦,她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就那个开学送她去女生宿舍的学长。 叫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了。 祝弋弯了弯唇,微笑着道谢:“谢谢你啊,学长。” 要不是刘博文及时赶到,她可能会忍不住当众行凶,那场面可就没现在这么好看了。 刘博文一脸“老子就没把这破事放心上”的笑了笑:“这算什么事,我是学长,帮助小学妹不是应该的吗。” “对了,那人谁啊?那么死皮赖脸的,咱们学校的吗?”刘博文问。 “外校的,”祝弋撇撇嘴,“也不熟。” “就他那样还想给你当男朋友,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刘博文说的是义愤填膺。 祝弋敷衍地点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看来,刚刚她和王斌的对话刘博文听去不少。 也是围观很久了啊。 “嗨,”刘博文开始自说自话,“还不是小学妹你长得太漂亮了,你得赶紧找个男朋友,这样才不会被这些阿猫阿狗随便纠缠。” “小学妹,如果他下回还来烦你,跟学长说一声,学长带人削他。”说话时,刘博文还不忘偷偷瞟她几眼,观察观察祝弋的神态变化。 谁曾想,祝弋就跟个面瘫一样,全程无波无澜。别说表情变化,她连嘴角的肌肉都懒得牵动一下。 不应该啊。 刘博文纳闷了。 他自认为他长的有点小帅,情商也高,会说会撩。虽说够不上校草的级别,但也是他们班班草一枚了,而且他在女生堆里向来很受欢迎。 这三年,他追到手的女生没有一个排也有一个班了。 撩个妹就跟吹口气一样简单,可谓是手到擒来。 可,为什么小学妹就一脸无动于衷呢。 他都英雄救美了,英雄救美啊,在古代那被救的人都是要以身相许的。 理论上来说,小学妹应该被他撩到了才对啊。 可为什么? 刘博文百思不得其解。 第12章 【12】 王斌走出A大北门,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随便找了个马路牙子坐下,开始惆怅地叹气。 王斌这人长得挺粗犷的,但是骨子里却藏着股忧郁的气质。 他正忧伤地追忆着逝去的初恋,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他。 “同学,同学。” 王斌回头一看,是个他没见过且长相一般的女生。 他刚被女神拒绝,没什么心情和别的女生搭讪,就没吭声,继续低着头忧伤。 爱的多认真,伤得多残忍。 王婉秋顿了顿,强扯出一个微笑,和善道:“同学,你好。” 王斌抬头,面无表情地将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你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刚失恋,没心情这么快进入到下一段恋情。” 王婉秋抽了抽嘴角:一丝Q死咪??? 王婉秋反应了一瞬,似乎有那么一丢丢理解了祝弋为什么会对他说那样的话。 此人就是个奇葩啊。 她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你是祝弋的男朋友吗?” 王斌摇头。 “那你说的失恋是指?” “我跟祝弋告白被拒啊。”王斌对女生的耐心跟颜值成正比,因此此时此刻他有些不耐烦。 王婉秋的嘴抿成一条直线,像是强压着不爽。 她也懒得绕那些弯子了,直奔主题:“那个,你和祝弋大学前就认识吗?” 王斌侧头看了她一眼,吊着眉梢,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惊讶,脸上写满了“你怎么知道”这五个大字。 他点点头,而后忧郁地叹了一口气,一副要开始吐苦水的样子。 “没错,你猜对了,我和她不单单是高中同学还是初中同学。说起来我俩还算有那么一段前尘往事,那时候我和她坐前后桌……” 之后就是他漫长的一段碎碎念,主要内容可以概括为初一一整年祝弋对他说过十几句不痛不痒的问候语,以及他误以为深情凝视其实只是祝弋对着空气发呆的几个眼神。 最终,王婉秋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 王婉秋接近王斌的理由其实挺简单的,她就是想挖点祝弋的黑料出来,祝弋那一副她就是A大之光的姿态她真的看不惯。 祝弋开学第一天就说过她初中休学过一年,王婉秋想来想去都觉得这绝对是个挖祝弋黑料的突破点。 今天她来图书馆还书,好巧不巧,碰到祝弋了,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 就开学这二十来天,她发现祝弋的身边真的是不缺男生,高矮胖瘦帅的丑的各式各样都有。 一个女生整天被不同的男性追求,那种优越感自然而然就产生了。 在王婉秋看来祝弋连看人的眼神中都透着优越感,她从小到大最讨厌这种女生,就好像全世界都以她为中心似的,所以她想着法的想要将祝弋身上的优越感撕扯下来。 祝弋跟那男生说话时,王婉秋恰好离得不远,隐隐约约能听到两人谈话的内容。从两人的话语中,她大概能分析出这个男生认识祝弋挺久了。 王婉秋心下一动,这不正和她意么,她正发愁不知道上哪去打探祝弋初中休学的原因呢。 王斌的话茬一打开就开始叨叨个不停,什么都说。 “……那时候她还没现在这么好看,有点黑有点胖……” 王婉秋原本是脑袋放空地听着的,一听到这两句话,神色一顿,立即打断道:“你说什么?” 王斌追忆往昔正投入着,那种得不到所爱的悲伤情绪也渲染的差不多了,结果王婉秋突然很煞风景地说了句“你说什么”,王斌皱了皱眉,不爽道:“什么什么?” “你刚刚说什么有点黑有点胖,是在说谁,祝弋吗?”王婉秋眼中情绪复杂,除了难以置信之外还掺着几分兴奋和激动。 王斌又是一脸的不爽:“不然呢,我说半天你以为是在说谁,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算了,浪费时间。” 唉,烦死了,他真的是有毛病竟然找了一个不懂他的人倾诉。 王婉秋见他起身往公交站牌的方向走,连忙出声拦住:“那个,同学,难道你不想把祝弋追回来吗?我是她室友我可以帮你的。” 王斌脚步一顿,回头看她,眼神像是在询问。 王婉秋连忙肯定地点头:“我是祝弋室友,我可以帮你。” 他停下,又重新坐回马路牙子上,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这问题问的,她一时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刚刚你在图书馆对祝弋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王婉秋边说边开动大脑组织语言,“我感动了,对,我太感动了,我被你这份执着和勇气感动了,”她加重语气,“所以,我想要帮你。” 王婉秋说完这些话,她感觉她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真的?”王斌抬头,眼中带着感动地看着她。 没想到这人还是有点懂他的嘛。 王婉秋赶紧连连点头。 点完头之后,她问:“你想好要怎么追回祝弋吗?” 王斌摇头:“没想法。”说完他又觉得不妥,这三个字让他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于是补充道,“谁能想到你会半道杀出来帮我啊。” 王婉秋偷偷翻了一个白眼,说:“那这样,咱俩先加个微信,等你有想法了你告诉我,我再帮你。” 王斌点头:“可以。” 两人互加微信后,又互相备注了对方的姓名。 王斌乘公交离开后,王婉秋一看时间快五点了,便捏着手机往食堂的方向走。 去食堂的路上,王婉秋从相册里找了张祝弋的照片给王斌发过去。 王斌一收到照片,果然反应很大。 然后王婉秋又开始绕着弯地套他的话,并骗得王斌答应把祝弋初中的照片给她。 ——照片我要周六回家去找,学校没有。 王婉秋看到王斌发过来的消息,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赶紧打字回过去。 ——没事没事,周六给我就行,你千万记得啊。 * 祝弋刚到宿舍时,李子依正对着手机一惊一乍。 她见祝弋一脸平静地进了寝室门,连忙爬下床,问:“祝祝,听说你在图书馆被外校的男生骚扰了?你没事吧?” 祝弋一挑眉:“这你都知道?” 八卦能手李子依谦虚地笑了笑:“小道消息,小道消息。” 她拉了张椅子,一脸疲倦地坐下:“你哪来这么多的小道消息?” “哎呀,这都不重要,”李子依也拉把椅子坐在她身旁,“听说还是刘博文学长帮你解的围?” “谁?” 祝弋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刘博文是谁。 “刘博文啊,拿着羽毛球拍帮你解围的学长。” 祝弋“哦”了一声:“原来他叫刘博文啊,刚刚想好久都没想起来他叫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叫学长。” 李子依无奈地按着脑门,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缓了一会儿,才又想起她原本打算跟祝弋说的话。 “祝祝,作为好朋友我必须给你个忠告,千万别着了这个刘学长的道。据小道消息说,这个学长超花心,大学三年谈过的女朋友,加起来都能组个足球队了。” 祝弋嗯了一声,敷衍地点点头,像是在想别的事。 李子依看了眼祝弋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说:“不过看你这样子,估计是看不上他。” “但是,祝祝,好女怕郎缠,你这只青蛙可千万不能被他的温水煮熟了。”李子依最后补充一句。 祝弋被她那一脸的认真劲儿给逗乐了,勾唇笑道:“小李子,你觉得刘博文比路北岑帅吗?” “没有,没有。”李子依很配合地摇头。 “是啊,路北岑我都看不上,我怎么会看上他,他又不帅。再说,就他那把妹的计量,我小学都不玩了。” 说完,祝弋又一本正经地补一句:“最后一句纯属吹牛。” * 李子依对她说的那些她就当玩笑话听听,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刘博文竟然站在寝室楼门口等她,手上拎着袋粥,守株待兔。 李子依回头看了眼祝弋,意味深长。 这大清早的还挺拼。 刘博文见祝弋出来了,连忙就走上前,朝她笑:“早啊。” 祝弋刚起床情绪不是很高涨,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早。” 刘博文的脸上闪现一刹那的尴尬,但好在他脸皮够厚。万花丛中过的花蝴蝶刘博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小学妹只是态度冷了点,算不上事儿。 刘博文继续笑:“吃早饭了没?我给你买了皮蛋瘦肉粥,这家的皮蛋瘦肉粥特别好吃,又稠又香,比食堂的好吃多了。” 祝弋并没有停下来和他聊天的打算,声音淡淡的:“不好意思,学长,我和室友说好要一起去食堂吃早饭的。” 刘博文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打了脸。 这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还未等刘博文开口,祝弋就冲他挥了挥手,说了句:“学长,拜拜。” 祝弋和她室友两个消失在拐角,而刘博文还保持着把粥提起来的动作,站在女生宿舍楼门口,仿佛石化了。 他们今天上午只有前两节有课,祝弋上完课并没有急着回寝室,她怕刘博文又到寝室门口堵她。所以她到人工湖那边逛了逛,然后找了个长椅,躺下看书。 刚躺下看了一页书的样子,有人用手指戳了戳她的书,书本将她的脸整个遮住,祝弋无法看见是谁。 她余光一扫,通过着装辨认出是个男的。 祝弋愣了一下,手还捏着书,没动。 遇到这种情况,她一般喜欢先等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男人见祝弋没什么反应,便笑了笑,一把抽走她手上的书。 随后,出现在祝弋面前的是刘博文那张被放大的脸。 祝弋吓的一个不稳,差点从长椅上滚下来。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用手撑住长椅,站了起来,抓住书本,抽回。 书被抽走,刘博文的手一空,还有些尴尬。但好在他脸皮够厚,追妹子嘛,就是要脸皮厚。 “你怎么躺这看书啊?我正准备去女生宿舍找你呢。” 祝弋连学长都懒得叫了,声音冷冷的:“不想回寝室。” 祝弋觉得自己的言外之意已经表达得很明显了。 我为什么不想回寝室,因为我在躲你啊,麻烦你别来烦我了。 可,刘博文完全会错意,反倒一脸担心地问她:“怎么了?跟室友吵架了?” 祝弋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人怎么就听不懂人话了呢。 对于刘博文来说,追妹子就像升级打怪,那种追个个把月就上钩的妹子,就算追到手了他也没啥成就感。在撩妹方面,他自认为自己就算没有王者级别,那也够得上大师级别了。 整天待在青铜局白银局实在没意思,不如来把王者局刺激刺激。 他现在需要的就是像祝弋这种难追的,越难追就越有挑战性。 所以,祝弋这种程度的冷淡和拒绝根本不算事儿。 祝弋抱着手臂,掀了掀眼皮,凉飕飕地扫了他一眼:“学长,我不想回寝室并不是因为和室友吵架了,而是为了躲你。” 说完,祝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想这回你总听明白了吧。 大家好歹是校友,刘博文又是大三的学长。原本,她是不打算把话说的这么难听的,让大家都难做。但这人非一副听不懂人话的样子,不见棺材不掉泪,她也没办法。 刘博文不怒反笑,俨然是越挫越勇了:“你干嘛躲着学长啊,学长又不会吃了你。” “……” 我草了! 还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祝弋正思考着要怎样揪着这人脑袋往地上怼时,身后传来两声笑,笑的冷且张狂。 她下意识回头,看到了懒洋洋靠在柳树上的路北岑。 第13章 【13】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湖面微波荡漾,波光粼粼。路北岑靠在柳树上,长腿曲着,微风拂过,柳枝随风摆动,那画面像极了被定格在少女漫画中男主角,还是画满小星星的那种。 刘博文不悦地皱了皱眉,他正泡学妹呢,半路杀出来个截胡的? 还有,他笑个屁啊! 路北岑直接无视他,慢腾腾地走到祝弋面前,蹙着眉,声音冷冷的,似乎还带着怒气:“祝弋,你是讨好型人格吗?不喜欢就直说,干嘛跟他绕那些有的没的。” 祝弋被路北岑这莫名其妙的话说得满头雾水,她愣了愣,反应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对刘博文的态度。 所以,路北岑从一开始就站在那。 还未等祝弋开口说话,刘博文先开口了。 “你什么意思?”刘博文的语气相当不爽,“不是,你小子哪根葱?就在老子跟前指手画脚。” 说着,刘博文就伸手推他,路北岑一个侧身十分轻松且不放在眼里地避过。 刘博文扑了一个空,重心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摔个狗啃泥。 在还没泡到手的妹子面前,打学弟撒气没打成还差点摔个四脚朝天,刘博文感觉自己前面装的逼耍的帅都白费了,不仅前功尽弃还颜面扫地。 刘博文气疯了!!! 他扶着柳树站起来,一腔怒火,满脸通红地正准备跟路北岑大战个三百回合。 一尖锐女高音忽然响起,震彻云霄:“刘!博!文!” 三人不约而同地转头,往声源的方向看去,一个前凸后翘穿着吊带热裤的女生出现在三人面前。 女生直接忽视祝弋和路北岑,直奔到刘博文面前,尖着嗓子冲他吼:“刘博文,你躲啊,你继续躲啊!电话不接微信拉黑,你是要上天吗?” 刘博文面露尴尬地将女生拉到一旁,低声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分手吗?” “发微信说分手,然后立马就拉黑吗?”女生甩开他的手,叉着腰冲他吼道,一点也不顾及周围人的目光。 “人家离婚还要双方都同意签字呢,你倒好,直接给我发个微信,然后拉黑就完事了,你拿我陈娇娇当什么了。”女生继续指着他的鼻子骂。 路北岑没什么看戏的兴致,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绕道走开。 祝弋见路北岑起身走了,也就懒得再看热闹,拽着包带,三步并两步地跟上了。 祝弋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道:“路同学,刚刚谢谢你啊。” 路北岑高冷地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不如,我请你吃饭吧。”小姑娘的眼睛笑得弯起来,看着就像只单纯无害的小兔叽。 祝弋顿了下,又补充道:“为了谢谢你。” 跟路北岑相处了一段时间后,祝弋似乎已经习惯了他那冷冰冰的待人方式。尤其是当她发出促进同学之间友谊的邀请,想都不用想拒绝三连无疑了,没兴趣、不需要、不必了,甚至她还会在脑中自动脑补他面无表情拒绝自己的画面。 向路北岑发出吃饭邀请的那一刻,祝弋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自虐倾向。 祝弋正浮想联翩疯狂脑补着,完全没有注意到,人家路北岑已经停下脚步,并十分认真地回答:“好,那就去一食堂吧。” 祝弋脚步一顿,仰着脑袋愣愣地看着他,她再次有点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现了问题。 路北岑慢悠悠地回头,与她对视:“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怎么,又后悔了?” 祝弋都傻了,只能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两人到食堂时还未到饭点,食堂里的学生不多,寥寥几个。 祝弋找了个位置,用背包占着,然后掏出饭卡,一副要包养路北岑的样子:“路同学,你想吃什么?我的卡随便刷。” 路北岑坐在椅子上,抱着臂,漫不经心地掀了掀眼皮,声音清冷:“你请客,不应该帮我买好端过来么?” 祝弋无语地撇撇嘴,心想你是大爷。 她弯了弯嘴角,端出专业的服务素养,微笑地询问:“路同学,那请问你想吃什么呢?” “牛肉面吧,不要辣不要香菜不要葱。”路北岑回答道。 人无欲无求的,连口味也是这么的清新脱俗呢,祝弋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他们学校食堂的牛肉面味道还不错,平常吃的人也多,祝弋看了一眼,牛肉面的窗口有三四个人在排队,便先走窗口那刷卡领号。 老板给号码牌时照常问了一句:“要不要辣?” “不要。” 像是想起什么,祝弋又对老板说一句:“也不要香菜。”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去买自己的饭了,她的饭快,菜都是现成做好的,直接打到盘子里就行。 祝弋将自己的饭菜端着放到座位上,回头又去端路北岑的牛肉面。 祝弋将面端到他面前放下,路北岑轻声说了句“谢谢”。 她笑盈盈地回了句“不客气”,便开开心心地夹了一块土豆放嘴里。 祝弋嚼着土豆,看见路北岑拿着筷子把牛肉面里的葱花一粒一粒地夹出来。 路北岑一本正经夹葱花的样子把祝弋逗乐了,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听到笑声,路北岑抬头,祝弋还在笑:“不好意思啊,我忘记跟老板说不要葱了。” 路北岑从她的这句“不好意思”里丝毫没听出她的不好意思来。 他摇头,说了句“没事”,然后将浮在面汤上的最后一粒葱花夹出来。 祝弋看着他,脸上还挂着未褪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发现这两天路北岑好像对她格外的宽容。 * 周六早上九点多,王婉秋还窝在被子里睡懒觉,床头的手机“嗡嗡”的振动了两下。她拿起手机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是王斌给她发的信息。 王婉秋登时就睁大了眼睛,点开一看。 ——祝弋初中的照片,不是很清楚。 后面紧跟着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小女孩黑黑胖胖。 这跟祝弋完全就是两个人啊。 照片是王斌拿着秋游合照用手机放大倍数拍的,照片里除了祝弋还有别人的半颗脑袋和半边身体入镜。 现在有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照片里的女孩是祝弋,一般人根本不会把她跟祝弋扯上关系。 变化太大,堪比整容。 王婉秋编辑条消息发过去:这是你们春游还是秋游的照片啊? 很快,手机又是振动两下,王斌发过来一张照片,这回他将整张合照都拍了下来。 照片的顶端写着:A市第八中学初二(三)班秋游。 王婉秋对着手机笑了,这王斌也太配合了吧,都不用她套话,自己就发过来了。 她趴在床边往下面看了看,寝室一个人也没有。 王婉秋踩着爬梯下了床,一边哼着歌一边刷牙。洗漱的差不多时,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祝弋、李子依、顾冬晨她们三人说笑着走进宿舍,王婉秋看了一眼祝弋,然后从桌上拿出一根发绳,将头发扎了起来。 祝弋窝在椅子里正准备打开电脑,手机“叮咚叮咚”弹出三四条消息,她拿起来瞟了一眼,都是刘博文发的,便把手机往桌上一丢,懒得理了。 昨天她离开没多久,刘博文就开始给她弹消息,内容无非是解释他和那个前凸后翘的学姐的关系。 她当时就看了一眼,没回。谁知道刘博文竟然秉持着滴水穿石的精神今天又给她弹了十几条的消息。 她真服这种撞了南墙还绝不回头的人,牛批啊! 手机躺在桌上“叮咚叮咚”叫个不停,把祝弋烦得不行,她无语地拿起手机,点了几下直接把刘博文拉黑了。 祝弋对着电脑屏幕,单手支着脑袋,随便点开了一部偶像剧。 偶像剧正播着片头曲,这时,王婉秋一脸怯怯地走过来。 她看着她,声音小小的:“祝弋,我有事跟你说。” 祝弋专心听着片头曲,王婉秋说话的声音又小,她一个字也没听清。她点了下鼠标,欢快的片头曲戛然而止。 “你说啥?”祝弋转过头问。 然后王婉秋就一脸严肃地对祝弋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说话的声音却依旧小小的:“对不起。” 祝弋吓了一跳,有点懵:“你,什么意思?” 王婉秋挺直了背,一脸认真严肃地开始她的长篇大论:“祝弋,对不起。之前我穿你同款的衣服,烫你同样的发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这样做,以至于给你带来了困扰,请你原谅我,”说着她又给祝弋鞠了一躬。 祝弋连忙抬手:“你别,你别再给我鞠躬了,感觉像是在给我上坟。” 闻言,王婉秋的脸色变了变,但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正常。 王婉秋继续阐述前因后果:“那时候我也没想太多,就是想让自己变漂亮一点,但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才想到要模仿你的穿着打扮。但是,我真的没想到我的行为会让你不开心。那个同款的裙子已经被我压箱底了,你看,这几天我都是穿我自己以前的衣服。” 祝弋看了一眼面前的人,没说话。 王婉秋要是不说,她还真没注意她到底穿的什么衣服。 “过一个月我就把头发拉直,祝弋,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被孤立了,看见你们三个一起上课吃饭,而我总是一个人,就感觉自己好孤单好可怜。” 祝弋被王婉秋的这一顿操作搞懵逼了,她愣了足足有两秒,才消化完王婉秋说的这一大段话。 她的言外之意其实很简单:我模仿你是我不对,但是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能怪我。我没想到你这么小气,这就生气了,你不但生气还带着其他两个人孤立我。你孤立我逼我妥协,我现在还要求你原谅我。呵! 祝弋翻了个白眼,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随后面无表情道:“我们没有孤立你,之前顾冬晨叫你一起吃饭是你自己不吃的。而且你模仿我这事吧,虽然刚开始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过两天我就忘了。如果不是你可以强调,我压根就没注意过你每天穿什么。还又压箱底又拉直头发的,怎么说的好像是我在逼你。其实完全没这个必要,同款的裙子你可以继续穿,头发你也不用去拉直。插句题外话啊,你这样又烫又拉的挺伤发质的。” 王婉秋站在那被祝弋怼得哑口无言,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坐在上铺床上的顾冬晨和李子依都看傻眼了,这一来二往的,是在battle吗? 哟哟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都尬到这种局面了,王婉秋还不忘自己的最终目的,磕磕巴巴地继续问:“那你原谅我吗?” 祝弋奇怪地看着她,心想这姑娘是不是被气糊涂了,一般人要是被她这么怼,要么气得摔门而出,要么直接就跟她撕起来了,再不济还有当场哭鼻子的,她怎么还很坚持问她原不原谅她呢? 再说,她刚刚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就王婉秋这样把她当傻子的跟她玩文字游戏,想要原谅?她还是先怼为敬吧。 “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又不欠我什么。”祝弋开口说。 王婉秋强行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那你的意思就是原谅我了。” 姐姐,你这笑也太假了吧。 说完,王婉秋就踩着爬梯坐到了床铺上,她看了眼手机,提高了声调问大家:“你们中午什么时候吃饭?我请客啊。” 祝弋:“……” 第14章 【14】 再过两天就是十一黄金周,所以这周调休,周天补黄金周的假。 周一下午的课,大家都上得心不在焉。 祝弋趴在桌上,一边听课一边回着任之洲的消息。 任之洲此时正在他们三人的小群里吆喝着国庆要去哪里嗨皮。 祝弋点开输入框,回复道:【今年国庆就不跟你们出去玩了,我要在家陪我妈。】 程墨立即发出疑问:【咦?往年你爸妈不都是丢你一人在家,跑去过二人世界的嘛。】 祝弋发出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唉,我妈前段时间和我爸吵架了。】 任之洲:【?】 祝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上上个星期的事,还吵得挺凶的,当时我从外面回来,正好撞到案发现场,我爸当场摔门就走,我妈还哭了。】 祝弋又发出一个大哭的表情:【我第一次见我妈那样哭,我当时甚至有点怀疑我爸会不会是在外面有女人了。】 程墨连忙发出一个安慰的表情:【不会的,父母吵架往往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以前我爸妈吵的时候我妈还举过刀呢,说是要剁了我爸,过了几天又好的跟连体婴似的。】 程墨:【老人家不是有句话:夫妻吵架床头吵床位和。】 程墨的话算是对她起到了一点安慰作用,祝弋对着手机继续打字:【昨天我妈问我国庆回不回家,她说她国庆会在家。我妈都这样说了,我肯定要在家陪她啊。】 祝弋:【所以,国庆你俩出去玩吧,我就不了。】 任之洲发出一个哭泣的表情:【你都待在A市,我哪还有心思去别的城市嗨皮。】 程墨;【那我也留A市吧,这样的话国庆我们三个还能一起约。】 * 周一下午上完课,祝弋就麻溜地回了家。她到家时,家里就祝母一个人,在厨房烧菜。 祝弋将背包随意往沙发一丢,趿着拖鞋走到厨房,推开一点玻璃门,脑袋探进去:“妈,就你一个人在家吗?爸呢?” 祝母拿着锅铲铲着锅里的肉,头也没抬:“你爸出差了。” 出差?她记得她爸这个职业平常极少出差的呀,而且现在是国庆,法定假日,还出什么差。 祝弋忍住没询问,将推拉门关上。 晚上吃完晚饭,程墨弹来消息,问她明天要不要一起逛街买衣服? 她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两人约在附近的商场碰面,两人各买了一杯奶茶,边喝边逛。 逛到临近饭点时,程墨满载而归,手上全是各种女装品牌的手提纸袋,祝弋则没买什么东西。 她看了眼时间,对程墨说:“我要回家吃饭啦,刚刚出来的时候跟我妈说了要回家吃饭的。” 程墨点头:“嗯,一起出去。” 这个点电梯人满为患,根本挤不上去,两人只好乘坐自动扶梯一层一层地下去。整个商场六层的样子,第四层以餐饮为主,整个一层大部分都是吃的,临近中午的这个时间人还挺多的。 祝弋大致扫了一眼,然后低头看着扶梯。 程墨忽然用手肘撞了一下她,指着一家咖啡店说:“祝弋,那个是不是你爸?” 祝弋愣了一瞬,很快往程墨指着的那家咖啡店看去。 还真是她爸。 他不是工作忙出差去了,怎么还有闲情在这跟别的女人喝咖啡。 别的女人? 祝弋呼吸一滞,连忙扶着自动扶梯往上走。 程墨“哎”了一声,但来不及问缘由,只能也跟着祝弋往上走。 祝弋站在咖啡店外面往里看,脸色已经白了。 还真是她爸。 坐他对面的这个女人是谁?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两人边喝着咖啡边说笑着,挺悠闲的样子。 妈的,她老妈在家以泪洗面,她爸竟然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喝!咖!啡! 祝弋气的全身都在抖。 程墨站在一旁,感觉自己好像闯祸了,不敢吭声。 过了一会儿,祝元丰离开了座位往收银台走去。 祝弋看准了机会,推门直接冲进咖啡店。 程墨站在原地,不敢跟进去,这浓重的□□味,她感觉即将有事要发生。 只见祝弋走到那人面前,一声不吭,端起旁边的咖啡直接往她脸上泼。 女人发出一声带着惊吓的尖叫:“啊——” 她看着祝弋,对她破口大骂:“你谁啊?神经病啊!” 祝弋居高临下地睨了她一眼,整张脸因为激动、愤怒而通红:“泼的就是你这种不要脸的老妖精。” 褐色的咖啡汁在老妖精的脸上流淌而下,滴答滴答地落到她洁白的蕾丝裙上。老妖精用手提着自己黏哒哒的头发看了一眼,气得发抖,又发出一声尖叫。 难得见到这么刺激的撕逼场面,整个咖啡店的客人纷纷侧目,端盘子的服务员也扭着头往这边看,吓懵了。 祝元丰听到动静,赶紧端着甜点走过去,他看见站在张秋丽面前的祝弋,一时间也懵了。 他反应了一瞬,才怒着开口:“祝弋,你在干嘛?” 祝弋看了一眼祝元丰手上的提拉米苏和布丁,发出一声冷哼,冷笑道:“这种甜到腻的东西你以前不是不吃的吗,怎么,换了一个人又可以吃了?你们男人就忍不了,是吧?” “不是,你在说什么,祝弋,赶紧跟你张阿姨道歉。”祝元丰将甜点放在桌上,顺便抽了几张纸递给张秋丽。 “秋丽,实在不好意思,这是我女儿,她可能对你有什么误会,我马上让她道歉。”祝元丰满脸歉意道。 他竟然还有脸让她道歉?! 祝弋气得冲他大吼大叫:“你还知道我叫祝弋,你还知道我是你女儿吗?我为什么要跟这种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道歉,要是这桌上还有咖啡我还泼——” 祝弋的话还未说完,祝元丰抬手就是一巴掌,很清脆的一声“啪”。 这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女儿脸上,祝元丰暴怒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后悔。 祝弋捂着自己火辣辣烧着的脸,红着眼,一字一顿道:“祝元丰,今天这事你必须给我个交代,不然我祝弋今天就当是死了爸。” 说完,祝弋闷头冲出了咖啡店。 站在门外的程墨目睹了全过程,那叫一个惊心动魄。 她担忧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祝弋,你没事吧?” 祝弋用手背蹭了蹭眼泪,强忍着往外涌的泪水,哑声道:“我们走吧。” 出商场的途中,祝弋全程低着头,一句话不说,把程墨搞得有点害怕。 她也真是,为什么要嘴贱说那一句,现在把局面搞成这个样子,这可怎么办啊? 两人走到商场外的大马路,祝弋“唰”的一下蹲在了马路牙子上,头埋进膝盖里,声音闷闷的:“程墨,你先回家吧,我想一个人晃一晃。” 程墨看了一眼被祝弋眼泪一点一点砸湿的马路牙子,声音怯怯的:“嗯,好,那、那我先回家了。” 她走了一段路,想想还是不放心,拿出手机给任之洲打了个电话。 “喂,任之洲,你现在在哪?祝弋被她爸打了,现在蹲在马路牙子上哭呢。这事等会儿跟你解释,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好好好,我等会儿发个定位给你。”挂断电话,程墨点开微信给任之洲发了个定位过去。 任之洲接电话的时候正在跟他的好基友们五黑,敌方被团灭,我方除了他其他四个队友也都阵亡了,此刻他正带着兵线推高地塔。一听到祝弋蹲在马路牙子上哭,近在眼前的水晶都不推了直接丢了鼠标蹿下楼,一路跑到车库,一踩油门就出了小区。 他到的时候,祝弋还顿在那,瘦瘦小小的背影蜷缩起来,看起来怪让人心疼的。他很少见到这样的祝弋,平常的她恣意飞扬,谁要敢惹她直接往死里怼的那种。哪里见过这样的她,整个人缩在马路牙子上,肩膀一抖一抖地哭鼻子。 他记得祝弋以前说过没用的人才哭,而她绝对不做没用的人。 唉,越看越心疼。 任之洲把车停在路边,走到祝弋跟前,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背,压着声音叫她的名字:“小竹子。” 祝弋现在其实已经哭得差不多了,她本来就不是爱哭的人。 现在有一个问题是,她蹲在路边哭了半天,好像还有不少吃瓜群众围观,她要现在站起来,就还挺尴尬的。 祝弋抬起头,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鼻音浓重:“你怎么来了?” 任之洲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耐心地劝道:“小竹子,别蹲在路边哭了,好多人看呢,怪丢人的。” 祝弋不好意思地又把脑袋埋进膝盖,手臂抬起来一点点,说:“你拉我起来呗,我都没脸自己起来了,谁能想到我祝弋还会有今天。” 任之洲勾唇笑了笑,心想还有心情开自己的玩笑,那大概是缓过来了。 也是,他的小竹子能有什么过不去坎。 任之洲将祝弋拉进停靠在路边的宾利,一旁的程墨见状也赶紧钻进了车。 程墨谨慎地拉了拉祝弋的衣服下摆,小声道:“祝弋,都怪我,对不起。” “这事怎么能怪你呢,你没有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是我爸。”祝弋现在说话鼻音还是很重。 听到这般虎狼之词,任之洲的嘴角跟着抽了抽,他透过后视镜看向祝弋,问道:“小竹子,你想去哪里?” 祝弋抱着臂靠在后座上,一肚子的气:“先送我回家吧。” 站在行道树底下的路北岑见那辆黑色宾利疾驰而去,才转身离开。 第15章 【15】 路北岑出来买灯泡,路过十字路口时,远远的就看见祝弋往他这个方向走过来。他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看见祝弋突然蹲在马路牙子上开始哭。 她旁边那个女生好像是她的好朋友,见过一面,但不记得叫什么名字了。 路北岑本来是要回老宅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往祝弋那边走过去了,然后像是做贼似的,躲在了行道树的树荫下。 他觉得自己像个智障,明明很想走上前问问到底怎么了,却娘们儿唧唧偷偷摸摸的躲在树荫底下。 这他妈算个怎么回事啊? 路北岑站在树荫底下,眸光幽深地看着缩在路边的祝弋,愣是没挪动一下脚步。 没过多久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了路边,看着有点眼熟。车子熄火后,一个男的从车里钻出来,看着也有点眼熟。他想了想,很快想到了,就是那个把车停在校门口接祝弋的骚包公子哥。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公子哥走到祝弋跟前,还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背,路北岑眸光一冷。 这还没完,接下来他又眼睁睁地看着祝弋抬了抬手臂,示意公子哥拉她起来。路北岑抓着袋子的手紧了紧,并烦躁地咬了一下后槽牙。 他好像记得祝弋有说过这公子哥不是她男朋友。 大概一两分钟的时候,祝弋被那男的拉上了车,她闺蜜也跟着上了车。 发动机一响,宾利绝尘而去,而他则像大话西游里至尊宝口中的那条狗,丧着脸拎着一袋子工具孤独地往前走。 * 任之洲将祝弋送到小区门口,祝弋下车前,跟他道了一声谢,并承诺改天请他俩吃饭。 祝弋到家时,家里还是只有祝母一个人。 谭薇站在门口等祝弋换好鞋,似乎有话跟她说。 “妈,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吗?”祝弋换好鞋站起来问。 谭薇转身往客厅的沙发走,说:“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祝弋没多问,乖乖跟上,她大概猜到了,祝元丰估计是把刚刚在咖啡店发生的事告诉她妈妈了。 谭薇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蹲在她面前打开脚边的医药箱,拨开她刻意垂下来遮脸的碎发,给她已经有些浮肿的脸上喷了点云南白药。 祝母一面喷药,一面平静地说:“你爸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打了你他心里很过意不去。” 一听祝母提到这事,祝弋就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噌”的就要站起来。 祝母看了她一眼,声音平静道:“乖乖坐下,别急,听我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今天你看到跟你爸一起喝咖啡的女的,她叫张秋丽,是你爸的同事,不是什么第三者。” 祝母说完,刚好也给祝弋喷好药了,便将医药箱重新放进电视下面的柜子里。 “妈,这种话你也相信?他说是同事就是同事了,他说他没出轨就真的没出轨了?”祝弋的语气十分激动。 没办法,祝母只得把自己的声调提高:“张秋丽我认识,她是跟你爸共事多年的老同事,她早就结婚了。她的婚礼妈妈还去参加过,人家有老公有孩子,今天和你爸和咖啡是在谈公事。弋弋,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泼人家咖啡,骂人家是第三者,真的很不对。刚刚妈妈还特地打电话给人家道歉,下次不要这样做了。” 祝弋红着眼看向谭薇,委屈得不行:“所以,还是我的错了。” 谭薇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妈妈没有那个意思。” “你们大人可真是会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扯什么大人的事小孩不要管,说的好像你很伟大,很为我考虑一样。你们俩要真的为孩子考虑,就麻烦你们不要当着我的面吵架,拿出你们大人的责任和担当来,私下的安安静静的处理好。你俩都当我面吵了,你也当我面哭了,你要我怎样,把你们俩当陌生人不闻不问吗?”说完最后一句,祝弋的情绪有点绷不住了,低着头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抓了抓。 谭薇抬起手轻轻地抓住祝弋的手腕,开始耐心地解释:“你奶奶前段时间从床上摔下来了。” 闻言,祝弋猛地一抬头。 “不过没什么大问题,”谭薇赶紧解释,“幸亏房间里垫了毯子,就是青了一块,还有点肿,昨天我去看你奶奶,已经好多了。” “奶奶家不是有保姆专门照顾的嘛?”祝弋问。 “照顾你奶奶的那个保姆不上心,白天经常跑出去打麻将。你奶奶渴了,起来找水喝,一个没站稳就摔了,你奶奶的身体你也是知道的。” 谭薇顿了顿,继续说:“你不是想知道我和你爸为什么道歉吗?就是因为这个。” 祝弋疑惑地看着她,有点想不通了。 谭薇决定和她坦白:“那个保姆是我找的,因为保姆本身年纪大所以开价低,一个月三千来块钱。当时我定这个保姆的时候你爸就不同意,说她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怕照顾不好奶奶。所以你奶奶这回摔跤,你爸就把这件事拎出来吵。上回你撞见我和你爸吵架,就是在吵保姆的事。” 她站起身,坐到了祝弋身边,继续道:“吵完之后,我和你爸决定各自都冷静一下,所以你爸先搬到你奶奶那住了。昨天我去老宅看你奶奶,发现你爸把保姆辞了。我气你爸辞退保姆不提前跟我商量,我俩就又吵起来,还是当着你奶奶的面吵的。我和你爸在客厅吵架,你奶奶就躺在床上边哭边叫你爸的名字,然后我就走了。” 谭薇疲倦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昨天晚上你爸发消息给我,他的意思是想让我辞职在家照顾你奶奶。他说你奶奶没几年了,他一个做儿子的不想让自己的母亲在人生的最后几年还过得这么苦。我没答应,他想做孝子可我也是有事业的人。弋弋,你不知道,女人要想拼个事业真的很不容易。当初我因为生你,随随便便的就丢弃了拼搏了四五年的事业,直到你三岁上幼儿园了,我才回到职场,然后又是从零开始。我那时候都三十了,那段日子真的不好过,所以现在我格外珍惜我的事业我的工作。我跟你爸说要不就再找一个保姆,实在不行的话就把奶奶接到这里来,你爸不肯。” “我和你奶奶也就是我婆婆,我俩的矛盾不是一年两年了,当初我生完你,她嫌弃你是个女孩,借着各种由头推脱不带你,后来你还没到一岁,她又催我生二胎,说想要个孙子。我一个人带你已经够不容易的了,她还要我生二胎,我当然没同意。她就又是吵架又是寻死觅活的。你奶奶的气性也是真的大,因为我没生二胎这事生气到现在,非要一个人住老宅,死活不搬到这里来。” 谭薇平淡地讲述着,虽然平淡但祝弋还是能从中听出她妈妈作为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媳妇所受的委屈。 “你爸虽然混蛋,但是婚内出轨这么混蛋的事他做不出来,我和他生活这么多年,这点我最清楚不过。” 祝弋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彻底消化完谭薇的这一大段阐述,最终她做出一个决定,她想明天去老宅看看奶奶。 她跟谭薇说这事时,她妈妈正在厨房洗碗,她低着头沉默了一瞬,方开口道:“嗯,你去吧。” 随后谭薇又抬起头,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祝弋:“去的话买点水果。” 祝弋弯弯眼角,笑道:“好的。” * 祝弋被那公子哥拉进宾利的画面,像是烙在了路北岑的脑袋里,走马灯似的来来回回地回放。 路北岑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手指滑动屏幕,打开了和祝弋的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次祝弋问他钥匙串的事。 他对着那还不到一手机屏幕的聊天记录盯了足足有十来分钟,才缓缓发过去两个字:【祝弋】。 连个标点都没有。 随后,他又对着这两个字发了一会儿呆。 想想,觉得冷不丁地给人家发这两个字简直莫名其妙,甚至还有点神经病,便点了撤回。 谁知,微信提示消息出已超过两分钟不能撤回。 ??? 他刚刚竟然盯着“祝弋”两个字发了超过两分钟的愣了。 路北岑烦躁地抓了抓头,将手机往沙发一丢,他严重怀疑自己被智障附体了。 第二天一大早,路北岑就匆匆出了老宅。 他走到昨天那个商场附近,开始晃晃悠悠地溜达来溜达去。 昨天晚上他思考了一夜。 吃火锅的那天韩畅是在这个商场偶遇到祝弋的,昨天他又是在这个商场撞见祝弋。所以,他得出结论,祝弋应该经常来这个商场。 他决定制造一个偶遇,还得让祝弋先看见他的那种偶遇。 * 奶奶住的老宅离她家有点路程,得搭一个多小时的公交。 祝弋提着一个水果篮站在公交站牌那等公交,公交一般十到十五分钟发一班,所以她没站多久,篮绿相间的公交车便徐徐开过来。 祝弋提着水果篮上公交,正准备迈步时她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扯住了她。祝弋回头一看,公交车门边不知什么东西勾住了她的纱裙。 她拽着裙子往外扯了扯,勾得还挺紧,没扯动。 这时,坐在驾驶座的司机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刷卡,往后走。” 算了,一条裙子而已。 祝弋正准备一咬牙用撕破裙子的力道往后扯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只见,那只漂亮的手温柔又充满耐心地将她的纱裙从缝隙中拯救出来。手的主人穿着一件条纹衬衫,衬衫的袖子卷着,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臂。 祝弋顺着手臂往上看,看见了一张清冷的脸。 路北岑? 第16章 【16】 祝弋看着他,礼貌地弯了弯眼角,笑:“咦,路同学,好巧。” 路北岑有些心虚地别过脸,不敢直视她的双眼,淡声道:“嗯,是挺巧。”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找了两个并排的位置坐下。 公交车缓缓开动,祝弋侧了侧身子,开启日常尬聊模式:“刚刚谢谢你啊。——对了,路同学,你到哪里?” 路北岑下意识地瞟了一眼门上头的站点线路图,斟酌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你在哪里下?” 祝弋也没想太多,直接干脆地回答:“汽车南站。” 路北岑再次往站点线路的方向瞟,距离隔得有些远,字有点看不清。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也是汽车南站。” 他怕祝弋会起疑,临了又谨慎地补了一句:“我去那附近有点事。” 祝弋非但没有如路北岑想象的那般起疑,还十分傻白甜地笑了一下:“好巧,我也是。” 路北岑看着祝弋那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不禁想起她昨天蹲在马路边哭的样子。 就一瞬间,他突然变得格外在意祝弋蹲在路边哭的理由。 虽然祝弋尽量用眼妆遮掩了一下双眼,但还是能看出来有些红肿。 他压着嗓子,低声问:“你眼睛怎么了?” 祝弋神色一顿,但很快又摆出一张笑脸:“害,昨天看电影看的,对着电脑哭成了个傻子,”祝弋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我还以为化了妆看不出来呢。” 路北岑没说话,定定地看了她几秒,问:“什么片?” “啊?”祝弋又是一顿,半秒后才愣愣地回答:“忠犬八公。” 闻言,他一脸认真地点头:“没想到你泪点还挺低,我推荐你看一部叫《美丽人生》的电影,比忠犬八公还感人。” “……”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尬聊着,聊完之后还要礼貌地干笑两下,祝弋感觉自己都快崩溃了。 等终于听到公车喇叭那传来一声“各位乘客请注意,汽车南站到了”,祝弋感动得都快热泪盈眶了。 公车缓缓停稳,两人起身,先后下了车。 祝弋往天桥那边走,心想路北岑应该不会跟过来吧,尬聊真的太难了,比高考还难。 祝弋瞥了一眼一起走上天桥的路北岑,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笑了一下:“路同学,我到前面的小区,你到哪里啊?”除了这个她真的不知道要聊什么,不尬聊吧,两个不太熟的人干走路也怪尴尬的。 “我、我也就是前面。” 路北岑话音一落,祝弋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她刚刚没听错吧。路校草刚刚说话结巴了,虽然只结巴了半秒都不到,但在祝弋眼里他可是那种地球毁灭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人。 这样漠视一切的路北岑竟然说话还结巴,祝弋感到震惊又好奇。 祝弋下着天桥,一跑神,没踩稳,高跟鞋一崴,扭了脚。 她吃痛地发出一声惊呼,随后半条腿使不上力,整个身体往下坠。还好她反应快,手迅速扒上了天桥扶手,身体稳了稳。 下一秒,祝弋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上拽。 祝弋整个人半靠在天桥扶手上,吊着一只脚,算是稳住了。 路北岑皱着眉,脸上的表情却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怎么了?” “脚、脚崴了,疼疼疼——”祝弋只稍微动了动身体,一股钻心的疼从脚踝袭上心头。 祝弋低低地骂了一句:“靠!” 站在一旁的路北岑听到这句话,勾唇,笑了。 很轻很浅的一声笑,但祝弋还是听到了。祝弋以为他是在笑她蠢,下个天桥都能把脚崴了,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 “我脚崴了,你还笑?路同学,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原本路北岑还是很浅的笑了一声,谁知祝弋的话一出,像是一下戳中他的笑点,忽然他就笑得很外放了,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呢。 祝弋靠在扶手上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路同学,我是真没想到像你这般品性与境界的人竟然还会幸灾乐祸。” 路北岑低头笑了一下,心情看起来十分的愉悦:“祝同学,我倒是很好奇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品性和境界?” 祝弋也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较起真来了。 她懒得理他,躲避似的侧了侧身体,没想到意外牵动了崴到的脚踝,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 路北岑皱着眉看向她纱裙下的脚踝,已经肿起来了。 “别乱动。”路北岑话音一落,直接将她拦腰抱起。祝弋毫无心理准备,突然失去重心,本能地发出一声惊呼。 祝弋的手有点不自在地勾着他的脖子,脸上看起来却淡定得很,还有心思开玩笑:“路同学,你这是干嘛?趁女同学腿脚不灵便要行不轨之事吗?” “……” 路北岑垂眼看她,小姑娘始终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好像刚刚疼得惨叫的不是她。 “祝同学,”他说,“我记得我以前好像跟你说过,我对你没什么兴趣。” 祝弋白了他一眼,又觉得光是翻个白眼不足以表达她的不爽,遂捏起拇指和食指,报复的掐了一下他肩膀上的肉,路北岑整个人一僵。 疼倒是没多疼,就是整个身体都被掐麻了。 路北岑将她抱到路边,走出去拦了辆出租车。 祝弋扶着行道树,问:“路同学,你这是要干啥?” 路北岑抬眸,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说:“你脚肿成那样不去医院看看吗?” “……哦。” 祝弋扶着行道树单脚站着,她崴的是右脚,一用力就疼,所以只能半吊着。左脚穿着高跟鞋,单脚站着,没站多久脚后跟就开始疼起来。 路北岑过来扶她,似乎没有再抱她的打算,看来刚刚的拦腰一抱是脑子一热做出的举动,现在冷静了会儿,又不好意思了吧。 祝弋心想着她穿着高跟鞋单脚蹦也不好蹦啊,就索性将高跟鞋脱了,拎在手上,另一只手搭在路北岑的肩膀上。谁知,祝弋的手刚勾上他的脖子,路北岑又把她抱起来了,还一副驾轻就熟的架势。 路北岑将她抱进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声:“去最近的医院。” 出租车司机听口音像是东北的,自来熟,两人一上车,他就跟见了多年老友一样开始跟他俩唠。 “你俩长得可真好看啊,跟电视上的明星似的。” 祝弋:“……” 路北岑:“……” 两人没理他,大叔也不觉得有啥,继续聊:“小伙子,你女朋友这是咋了?” “我不是她女朋友,”祝弋说,“我的脚崴了。” 闻言,大叔立即露出一副秒懂的表情:“小年轻谈个恋爱还害羞个啥。” 祝弋:“……” 她无奈地转头看向路北岑,希望他能说几句。 路北岑眼珠子偏都不偏一下,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看着窗外的风景。 祝弋眼一眯,磨了磨牙,开始胡说八道:“大叔,你别看我俩这么年轻,其实他是我前夫。” 出租车司机一脸惊掉下巴的表情往后视镜看了祝弋一眼。 路北岑:“……” 路北岑僵着脑袋转头看她,祝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心想:晚了,本小姐的戏瘾已经上来了。 她低垂着眼,满是落寞:“我俩上个月离的,他跟我姐好上了,还求我成全他俩……” 短短的几句话信息量简直爆炸。 司机大叔由原先一脸姨母笑,立即变成一脸疾恶如仇地瞪着路北岑。 路北岑欲哭无泪。 就连到医院下车,路北岑扫码付钱,司机大叔都没给他好脸色,末了,还满眼同情地看着她说:“姑娘,这种渣男早离早好,让他祸害别人去。” 下车后,祝弋扶着路灯杆子,笑得腰都直不起来,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路北岑抱着臂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因恶作剧得逞笑得像个小朋友的人,说:“脚不疼了?” 祝弋扶着路灯杆子,冲他摆摆手,都快笑岔气了:“我、我不行了,哈哈哈……” 她做了两个深呼吸,总算是止住笑了。 祝弋冲他招招手,厚脸皮道:“路同学,快扶我去医院,刚刚那样一笑,脚更疼了。” 路北岑挫败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想要抱她。 祝弋连忙伸手制止,说:“这里人太多,算了,你还是扶我去医院吧。” 他也没有勉强,一只手插兜,一只手伸到祝弋面前,淡声道:“把鞋给我。” 祝弋抬眼看向他,眼角弯了弯,将高跟鞋递给他。 路北岑一手拎着鞋,一手隔着衣服料子抓住祝弋的手腕,慢慢地往医院走。 祝弋光着脚丫子一小步一小步在大马路上蹦着,还挺扎眼,很多路人侧目看过来。 祝弋浑不在意,还一脸笑意地跟路北岑说话:“没想到那大叔还挺可爱的,我说什么他信什么,你刚刚看见他咬牙切齿地骂你渣男的样子了吗?笑死我了。” 路北岑:“……” 第17章 【17】 两人来到医院,挂完号后排队进诊室,诊室的医师看了一眼祝弋的脚踝,询问了下受伤的缘由,就面无表情地开了张单子,让祝弋先去拍个片子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没办法,祝弋只能扶着路北岑光着脚丫子一蹦一蹦蹦到二楼CT室叫号排队等着。 她已经光着脚丫子在地上蹦了好一会儿了,别说,除了尴尬以外脚还挺凉。 路北岑瞟了眼CT室上面的显示屏,祝弋前面还有不少人,看起来轮到她还有一段时间。 路北岑单手抄在兜里,神色寡淡地看着她:“祝弋,我出去一下。” 她点点头,眼神飘忽地到处看,没说话。 路北岑出去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手里拎着个包装袋回来了。 他走到祝弋面前,从包装袋里拿出一个纸盒子递给她。祝弋有点懵,但还是接过纸盒子很配合地打开了,里面是双帆布鞋,还有一双未拆包装的船袜。 祝弋偷偷瞄了一眼帆布鞋的鞋底,还是她的鞋码?! “你这是……”祝弋抬了抬脑袋,表情有些茫然。 “给你的。” “……哦,”祝弋垂眼看着露出半张猫脸的船袜,说了声,“谢谢。” 祝弋将纸盒放到一旁,拿起船袜,开始慢吞吞地拆包装。 她看了眼套在脚丫上的船袜,勾着唇,动了动脚丫子。袜子粉红色的,脚趾那头还画着一张猫咪脸,有点可爱。 随后她又拿出帆布鞋穿上,不大不小,刚好。受伤的那只脚就半踩着,没穿进去。 说实话,她到现在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路北岑,怎么看也不像那种能细心到一声不吭帮女孩子买鞋还没买错鞋码的暖男啊? 她抬起头,弯着眼睛冲他笑:“谢谢你啊,路北岑。” 祝弋叫他名字时,尾音咬得很轻,软软糯糯的,像是包了甜酱馅儿的糯米糍,又软又甜。 路北岑眼皮子一跳,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他连忙将脸别过去,整个人僵硬地绷起来。 叫个名字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祝弋拍完CT后,拿着片子给诊室的医师看。 医生一边拿着片子看,一边又瞅瞅祝弋的脚踝,说:“不严重,没伤到骨头,就是部分肌肉和韧带的损伤,这一周尽量卧床休息,我再给你开几贴活血化瘀的膏药,回家贴上就行。” 结完账拿完药,路北岑又打车将祝弋送回了家。 到小区门口,两人下车。 路北岑瞥了一眼祝弋一瘸一拐的脚,声音有些沉:“要不要我送你到家?” 他的想法其实挺简单,他俩的关系毕竟没有熟到可以随便到对方家的程度,再说人家女孩子是否乐意你送她到家,这总得先询问下。 祝弋闻言愣了下,又瞄了一眼路北岑看似不太耐烦的表情,会错了意。 祝弋觉得经过这一路,路北岑的耐心应该是到了极点。刚刚那句话大概是在委婉地表达:同学的交情送你到小区门口,够意思了,你不会还想要我扶着你走到你家门口吧。 她很识相地拿出手机,找到谭薇的电话,拨过去,说:“不用,不用,我妈在家,我让她来接。” 路北岑迟疑地点点头,没说话。 祝弋扶着墙站了一会儿,见路北岑像个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祝弋很善解人意地认为路北岑是想走但是又不好开口说自己要走,毕竟,把一个扭伤了脚的小姑娘丢这,有点不近人情。 怎么说人路北岑也是不辞辛苦又送她去医院又买鞋的,她总不能让人难做了。所以祝弋再次善解人意地开口:“路同学,你要是有事要忙,可以先离开的,我一个人在这没关系的,我妈一会儿就到。” 路北岑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后垂眼,抿了抿唇,声音冷淡:“不忙,我等阿姨过来再走。” 嗯? 祝弋有点不懂了。 “对了,路同学刚刚医药费和鞋子一共多少钱啊?我微信转给你。”祝弋说。 “不用了。”又是冷冰冰的三个字。 祝弋笑了笑,说:“怎么不用啊,要的要的。” 路北岑犹豫了片刻,开口道:“那,你请我吃饭吧。” 嗯? 她又困惑了。 因为要是按照以前路北岑的性格,还钱这种事他能简单直接地选择转账,是绝对不会选择“请吃饭”这种复杂的解决方式。 疑惑完,祝弋还是点了点头,笑着对他摆了一个OJBK的手势。 两人又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谭薇总算是出现在祝弋的视线中。 谭薇远远的看见祝弋手扶着墙,一只脚还艰难地半吊着,赶紧快步走到她面前,一脸担忧道:“弋弋,你这是怎么了?” 祝弋可怜巴巴地瘪了一下嘴,说:“崴了脚。” 路北岑侧着身子看她,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他倒是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 可怜兮兮的,还撒娇。 莫名有点可爱。 “怎么崴脚了?”谭薇皱了皱眉,问。 祝弋不耐地揉了揉长发,她这样吊脚站着,脚都酸了。 “妈,这事我回家再跟你解释。我还没跟你介绍我同学呢,我扭到脚,多亏了他送我去医院。” 谭薇这才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个男生。 祝弋神情倦赖地抬起手,开始了没有灵魂的介绍。 “妈,这是我同学路北岑。” “路北岑,这是我妈。” 路北岑:“……” 谭薇:“……” * 国庆七天假期除了前两天祝弋出去了,其余五天她都谨遵医嘱乖乖地待在家里卧床休息。 休息了五天,她的脚伤也好的差不多,脚踝那肿是不肿了,就是走路还有点刺痛。 国庆最后一天,祝弋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校,一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了任之洲那辆骚包的黑色宾利。 任之洲靠在车旁,交叉着腿,一副吊儿郎当的少爷样。他见祝弋一瘸一拐地走出小区,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她面前,曲着食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 同时,不爽地骂道:“下个天桥还崴脚,小竹子,你是智障吗?” 祝弋摸了一下脑门,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回敬道:“你才智障呢,你怎么来了?” 任之洲回答道:“送你去学校啊,小智障,”随后,他伸出手,“包给我。” 祝弋并没有把包给他,而是径直走向车后座,打开车门,眼神冷冷的扫了一眼坐在后座的程墨。 程墨厚脸皮地笑笑。 祝弋撇撇嘴,道:“我猜就是你卖了我。” 任之洲坐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不要命地吐槽:“穿不惯高跟鞋就少穿,走个平底都能崴脚。” 祝弋抱着手臂,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说:“穿高跟鞋好看啊,而且我是女神诶,怎么能不穿高跟鞋。” “好看重要命重要?”任之洲的语气颇显无奈。 祝弋理所当然道:“好看最重要。” 任之洲:“……” 离A大还有一小段路时,祝弋和程墨下了车。 任之洲摇下车窗,丧着脸看向站在路边的祝弋:“不让我送你到寝室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提前下车?” 祝弋指了指任之洲的车,耸耸肩:“你这车太壕太高调啦,我不想那么惹人注目。” “……” 任之洲扶着方向盘,不开心地抱怨:“这已经很低调了好吧,我还没开我那辆——” 话未说完,祝弋冲他摆摆手:“走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祝弋回到寝室,室友三个都在。她推开门的时候,王婉秋正在和顾冬晨、李子依她们两个聊天。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经过那件事后,王婉秋比以前话多不少。 她的脚伤虽然好的差不多了,但走起路来还是有点一瘸一拐。所以,她一进门,室友三个就察觉到她的异样。 顾冬晨最先开口:“祝祝,你脚咋啦?” 你脚咋啦? 这些天只要是碰见了熟人,她都要解释一遍,以至于她现在都有点不太耐烦说这个事了。 “就崴了一下,没什么大毛病。”说完,祝弋将背包丢到桌上,就踩着爬梯,躺到了床上。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到饭点了。 祝弋翻了个身,脑袋冲下,一点一点蹭到床边,对三人说:“晚饭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食堂了,懒得动了。你们去吧,我叫个外卖。” 随后她又躺到床上,打开手机开始在外卖软件上点餐。 一家一家店的翻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点个过桥米线,过桥米线半个小时就到了。那时候室友几个已经出去吃饭了,外卖小哥电话打过来时她还躺在床上。挂断电话后,祝弋慢腾腾地爬下床去拿她的过桥米线。 过桥米线吃到一半,李子依她们也吃完饭回来了。 李子依推门进来,见她坐在桌上吃东西,小碎步跑到她跟前,笑嘻嘻道:“祝祝,你吃啥?” 米线用一个大碗装着,祝弋都是用筷子夹点放小碗里吃的。这家过桥米线份很足,盛米线的大碗里还有不少的配菜。 祝弋将咬到嘴里的米线哧溜到嘴里,吞下,抬起头问:“你要不要?” 李子依笑了笑,摇头:“不了,不了,我饱了。” 祝弋习惯性地抿了抿嘴,遂又埋头吃米线。 李子依背靠着爬梯,开始跟祝弋聊天:“祝祝,刚刚我们进寝室的时候看见有男生在地上摆蜡烛诶。” 祝弋很配合地问:“蜡烛?什么蜡烛?” “就粉粉的很可爱的那种蜡烛,还摆成了心形,应该是哪个男生要当众告白吧。”李子依一副迫不及待想吃瓜的表情。 “摆蜡烛告白?还当众?这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啊。” 李子依撇撇嘴,继续发表意见:“那可不是,当众表白无非就男生想施加压力嘛,大部分女生会在这种压力下就范吧,毕竟拒绝的话太不给男生面子了,以后别说朋友难做估计都得成敌人。” 祝弋点点头,吃着米线还不忘给李子依竖个大拇指。 “就是摆心形蜡烛这种行为一看就是直男审美,我刚路过时还看见旁边草地上放着一个一人高的毛绒泰迪熊,”李子依无奈摇摇头,“唉,简直了,钢铁直男无疑。” 祝弋被李子依的话逗笑了,将吃的差不多的米线收起来。 这时,宿舍楼外忽然一阵骚动。 李子依顿时来劲,小碎步跑到窗户边,嘴上还念叨着:“告白了吗?告白了吗?男女主角都谁啊?” 引起吃瓜群众骚动的并不是谁谁告白了,而是对面男生宿舍楼挂起的红底黄字的条幅。 ——祝弋,做我女朋友吧! 目睹这一幕的李子依愣了半秒,随后转身,一脸吃惊地指着祝弋,说:“祝祝,女主角是你诶。” 几乎同一时刻,祝弋的手机响起。 她侧头看一眼手机屏幕,刘博文来电。 第18章 【18】 张未一边甩着刘海一边走进宿舍,好像有个大新闻迫不及待地要跟室友几个分享:“哇,热闹,热闹。” 叶一然闻言凑过来,一脸好奇:“怎么了?怎么了?” “刚刚我路过女生寝室,看到有人跟咱们班的女生告白了。”张未说得非常兴奋。 叶一然听完却将脸一拉,瞬间没了兴趣,张未刚进门说那话把他的胃口吊得很足。以至于他真的以为张未这小子知道什么大爆料,没想到不过是有人告个白。告白这种事从开学到现在还会少嘛,有啥好一惊一乍的,至于那样阴阳怪气地说话,吊人胃口? 张未他简直就一大傻子。 叶一然瘫回自己的小椅子,想着他还是继续看他的肥皂剧吧。叶一然正准备戴上耳机,被张未拉住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知道——” 张未的话还没说完,被叶一然抬手打断了:“没兴趣,一点兴趣都没有。” “被告白的女生是咱们班的祝弋啊,”张未脱口而出,然后,他又强调一遍,“校花祝弋。” “我靠!”叶一然将耳机往桌上一摔,“啪”的一声,张未看的都心疼,两千块的耳机啊,说摔就摔。 张未和叶一然聊得激动的时候,路北岑正靠在椅子上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看书。等一听到祝弋的名字,他的目光一闪,蓦地停止了翻书的动作,头偏了偏,开始不着痕迹地偷偷地听张未接下来的话。 “我靠!谁啊?敢跟我女神告白。”叶一然急得差点跳起来。 张未微笑着拍拍叶一然的肩,以示安抚。 叶一然此刻的心情,他当然懂,自打军训期间那惊鸿一瞥,这哥们儿就把祝弋奉为他此生的女神了。 “我还没说完呢,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跟你女神告白吗?”张未说完还不忘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女神答应没?”叶一然露出嫌弃的表情,这大傻子说话怎么就抓不住重点呢。 张未丝毫没有理会叶一然心急如焚的心情,自顾自地回答他上面提出的疑问:“是咱们学院的大三的学长刘博文。” 张未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然,叶一然也不会一直骂他智障了。 “卧槽!”原本一直坐在一旁抠脚的高远也爆出一句粗口,踩上夹板拖鞋,啪嗒啪嗒地走到张未跟前,操着大嗓门嚷,“刘博文不就是你们之前说的‘文学系人形泰迪’嘛。” 听到“人形泰迪”这四个字,假装看书的路北岑皱了皱眉。 张未撇撇嘴,阴阳怪气道:“何止系啊,我看今天整个院都要出名咯。” “为什么?”高远问。 “啊!”张未贱兮兮地看向一脸要吃了他的叶一然,说,“你最关心的部分到了。” 叶一然面无表情地拿起柜子里的一把美工刀,缓慢推出刀片,看着大傻子张未,那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张未,你这个智障要是还不说重点,老子就把你就地正法了。 “刘博文摆了一个巨大的心形蜡烛,举着九十九朵玫瑰跟咱们的校花表白,然后被当众拒绝了。” 闻言,叶一然放下美工刀,高兴地一拍大腿,笑道:“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女神是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 “更何况表白的人还是咱们系的人形泰迪。”高远补刀。 听完,路北岑正了正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靠着,并翻了一页书。 张未继续跟叶一然他们聊细节:“你们不知道,刘博文告白时祝弋拒绝得多快,大概刘博文那句‘做我女朋友吧’一出口,祝弋就立即拒绝,连好人卡都懒得发,转身就走。哇,那场面别提多尴尬了,我当时就在现场,他脸都绿了。” “唉,刘学长这回丢人丢大发了。”高远摇头感叹道。 “可不是嘛。”张未附和。 叶一然发出一声冷哼,鄙夷道:“活该,我女神那是谁都能肖想的吗?” * 祝弋接到刘博文电话后,一个人下去的。李子依挺好奇男主角究竟是何方神圣,硬要拉着顾冬晨一起去看,顾冬晨被李子依磨得没法了,就点头答应。顾冬晨答应陪李子依一起去看后,一直保持沉默的王婉秋突然发言,说她也想去看。 于是,祝弋拒绝完刘博文就顺道和她们三个一起上来了。 四人两两并排上着楼梯,李子依敬佩地给祝弋竖起大拇指:“祝祝,你太牛了,早猜到你会拒绝他,但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拒绝,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牛!” 祝弋:“……” 祝弋轻轻拨开李子依的大拇指,面无表情道:“少贫。” “你怎么知道祝弋会拒绝学长啊?”跟在两人后面的王婉秋冷不丁地问道。 李子依回头,脸上闪过几分诧异,说:“刘博文的口碑很差啊。” “口碑很差?”这回换祝弋疑惑了。 “对啊。”李子依理所当然道。 看着三人一脸懵逼的表情,李子依难以置信地问:“关于刘博文的传言你们都不知道吗?” 三人还是一脸茫然,其中顾冬晨配合地摇摇头。 李子依无奈地长叹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她们:“得亏你们跟我这个情报小能手住一起,”李子依轻咳了两声,端起播音员的架势,字正腔圆道,“还是让本情报员跟你们科普科普吧。” “刘博文,大三学长,据传大学三年交过的女朋友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没有一个排也有一个班,组队踢个女足什么的绰绰有余。”李子依说。 顾冬晨惊得合不上嘴巴:“三年十几个?没有这么夸张吧?” 李子依配合地赏给她一个“那是你没见过世面”的白眼,说:“请把吧字去掉,就是这么夸张。还有,顾同学请不要质疑我的情报,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祝弋再次被李子依逗笑了,推开门走进寝室:“情报员同志,这三年十几个女朋友的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所以,我拒绝他并不是因为这个,就单纯的不喜欢所以拒绝。” * 假期结束后上课的第一天,照旧还是要早起上自习。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对假期依依不舍的留恋之情,心思完全没在学习上。咋一看去,就想一片被霜打了的茄子,焉巴巴的。 课间,祝弋去卫生间,刚关上隔间的门没多久,就听到几个女生站在洗手台那议论昨天刘博文告白的事。 女生甲问:“你俩知道昨天刘博文学长在咱们宿舍楼下摆蜡烛告白的事吗?” 女生乙附和:“开玩笑,当然知道,还挂了条幅呢,老轰动了。” 女生甲感叹道:“唉,就是吧,祝弋拒绝得太直白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也不知道委婉一点,感觉学长还挺丢脸的。” 女生乙表示赞同:“是啊,祝弋这样,以后谁还敢跟她表白啊。” 女生丙终于发声:“有资本啊,她身边可从来不缺男生,之前开宾利到校门口接祝弋的那个男生,你们知道吗?” 女生丙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另外两个女生沉默没说话。 女生丙继续说:“听说是A大别的校区的,慕名而来,追好久都追不上。” 什么叫慕名而来?任之洲是她高中同学好吧。 造谣一张嘴是吧。 祝弋听不下去了,“哐”的踢开门,冷着脸看向她们三个。 王婉秋也在场,这倒让祝弋有些意外,难怪女生丙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另外两个不认识,应该不是她们班的。 祝弋突然踢门,把她们三个吓了一跳,一看又是本尊,更是心虚得不行。 祝弋走到三人面前,眼神一点一点冷下来:“喂,同学,麻烦下次在人家背后嚼舌根的时候呢,好好注意身后,本尊站在背后这种事,可是很惊悚的。” 说完,祝弋转身离开。 祝弋走后,三人均是一脸惊魂未定地拍了拍小心脏。 女生甲长舒一口气,说道:“哇,刚刚尴尬死了。” 女生乙同情地看向王婉秋,问:“婉秋,你不要紧吧?你还跟她一个宿舍的。” 要说最心虚和不安的还是王婉秋,大家毕竟同一宿舍的,搞了这一出,以后还怎么见面。 王婉秋面露苦色,结结巴巴道:“应该,没事吧。” 这时,很没眼力劲儿的女生甲又补一句:“幸亏我没跟她一个宿舍,不然我得窘死。” 女生乙赶紧用手肘撞了一下女生甲,示意她不要说了。 王婉秋瞅了一眼走在前面的两个女生,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道:两个智障! * 上午前两节是古代文学,后面两节没课,一下课,大家要么去食堂要么回寝室。 祝弋收拾书包的时候,看见路北岑他们宿舍还一排四个坐在那没走,就想着过去打个招呼。 走到最后一排时,祝弋看到坐在路北岑旁边的张未正拿着手机玩游戏,就好奇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游戏啊?画风这么哥特。” 张未一抬头,双眼一亮。 哟,这不是叶一然的女神嘛。 他甩了一下刘海,微笑道:“老游戏了,国庆节无聊才又翻出来玩的,你没玩过?” 祝弋摇头,说:“我玩游戏比较少。” 张未刚好一局完毕,退出游戏,指着图标给她看:“这个挺好玩的,你要不要玩?很简单的,我带你。” 说罢,张未还不忘跟旁边的叶一然挤眉弄眼。 收到张未传来的信号,叶一然立即热情又上道地站起身,说:“我也会,我和张未一起带你。” 原本,坐在一旁岁月静好从容淡定地看书的路北岑瞬间不淡定了,他将手上的古代文学“啪”的一放,眼中带着几分敌意地凝视着大傻子张未。 大傻子张未丝毫未察觉到来自路北岑的死亡凝视,依旧乐呵呵地跟祝弋讲解这个游戏怎么玩。 两人表现得都过于热情,几句话说的,让她想委婉拒绝的机会都不给。祝弋只能点头答应,点开手机下了个APP。 等她注册好账号,过完前头的主线剧情,张未邀请祝弋、叶一然三排。 祝弋以前没玩过这类的游戏,游戏刚开始的时候,有点控制不好视角,转半天不知道自己在哪。 还有就是游戏哥特风,配乐也挺阴森诡异的,搞得祝弋有些入戏,玩个游戏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因为是第一把玩,祝弋被屠夫追,老是跑到死角,先是被刀,然后又被抓。 “啊,我被抓了。”祝弋皱了皱鼻子,不太开心道。 “没事,我去救你。”叶一然二话不说,直接赶往祝弋的方向。 “我也去救你。”张未也开口道。 叶一然用被屠夫刀的代价救下了祝弋,这一波操作可谓是临危不惧、大义凛然。 此时,游戏中发出警报,大门已经开了。 “你俩赶快往大门的方向跑,我溜一会儿这个屠夫。”叶一然说。 张未默默给叶一然竖起大拇指,那表情好像在说“兄弟,这一波简直就是天秀”。 路人最先逃脱,然后张未又领着祝弋成功逃脱,最后叶一然也从地窖中逃脱。 游戏虽然是赢了,但祝弋感觉体验却不太好。她全程只知道到处瞎跑,像个二傻子。 完全靠别人躺赢,没意思。 祝弋试图委婉地表达出她不太想玩这个游戏:“唉,我太菜了。” 叶一然似乎听出了女神的心声,连忙接话安慰:“没事,第一把嘛,你平常玩什么游戏吗?” “我平时打农药比较多。”祝弋回答。 张未脱口问出:“你什么段位?” 祝弋挠了挠眼尾的皮肤,缓缓吐出两个字:“铂金。” 张未张了张嘴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想说一句“铂金啊,铂金已经很厉害了”补救一下,又觉得这种假得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说出来只会越描越黑,搞得好像他在刻意强调祝弋很菜似的。 张未思索的片刻,叶一然向他传递眼神警告,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没事你问什么段位啊,聊爆了吧,什么毛病。 叶一然赶紧笑着打圆场:“我们也差不多,要不要加个好友?到时候五排,一起上分啊。” 一起上分这种事何乐而不为啊,祝弋笑着点头:“可以啊。” 然后,跟叶一然张未他们加了微信好友。 祝弋顺手打开游戏,看见了叶一然的游戏ID,随口问一句:“叶一然,你是游戏UP主啊?” 叶一然谦虚一笑:“害,也不算什么UP主啦,就偶尔传个视频,无聊的时候直播一下,就图个好玩。” 祝弋点开直播APP,输入叶一然的ID名,搜索了一下。 “哇,你粉丝有八千多啊,厉害了。”祝弋顺手点个关注,说,“我关注你一下,直播的时候叫我啊,我给你刷个小礼物什么的,支持一下。” 捏着古代文学一页没翻的路北岑同学再次不淡定了,将书塞进背包,拿起转身就走,还因不爽发出了很大的响动,引得祝弋等人纷纷侧目。 那场面,有点像大小姐使性子。 祝弋下意识问:“怎么了这是?” 叶一然摇头。 张未揣测:“心情不好?” 坐在最角落的高远从始至终一直盯着手机抠脚傻笑,头都没抬一下,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路北岑回到宿舍后,心里开始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和郁闷,那感觉就像一块石头压在了胸口,闷得慌。 他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老半天,试图使自己摆脱这种情绪。 最后,他还是妥协地拿出手机,从应有商店里找出那款他已经八百年没玩了的游戏,点击下载。 然后,登录,点开排位赛界面,开始废寝忘食地打排位。 第19章 【19】 路北岑打了两天的排位,从倔强青铜一路杀到永恒钻石,他还不敢把段位升太高,怕到时候跟祝弋的铂金没法一起排位。 中午,张未和叶一然两人正肩并肩吃着外卖,张未忽然抬头问一句:“今天下午不是没课嘛,等会儿要不要跟你女神一起三排?” 叶一然吞了一口饺子,疯狂点头:“好好好,吃完饭你就去微信发邀请?” 张未咬了一口鸡腿,斜着眼睛看他:“说吧,打算怎么谢谢我?” 叶一然毫不犹豫,干脆大方道:“晚上请你吃小龙虾。” “小龙虾?!” 听到这三个字高远激动地从凳子上蹦起来:“拉我一个,我上单很强的。” 最后,他又补一句:“为了小龙虾,战斗!” 张未瞥了他一眼说:“加你就四个人了,没办法四排啊。” “别啊。”高远哀嚎一声,随后两手攥成拳头,放在下巴边,噘着嘴可怜巴巴地看向叶一然,来了一招壮汉卖萌,“叶哥——” 叶一然感觉自己有被恶心到,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脸,嫌弃地往后推。 “行吧,行吧,等会儿随便拉个谁。”叶一然对张未道。 叶一然话音刚落,坐在椅子上一直没说话的路北岑突然冒出一句:“算我一个。” 张未抬头,愣了一愣,反应了半秒没说话。 他、他没听错吧?! 从开学到现在,相处这么久,张未感觉自己也算是摸清了路北岑的脾气,就高冷。和一般的内向还不一样,内向的人是不善于或者不喜欢与人打交道,而路北岑是懒得跟人、不屑跟人说话打交道。 张未是个自来熟,没课的时候会经常拉着高远和叶一然开黑打游戏,刚开始他也会问问路北岑,基本回回人都是冷冰冰的撂下两个字:不玩。 后来他也就不叫了。 其实他对路北岑挺好奇的,原因在于一般不爱说话的人都有股子透明感,而路北岑不同,他的存在感极强。就他坐在那一句话不说,你光看着他的背影,你都能感觉到从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路北岑主动跟他们几个说的话,大概十根手指都能数出来吧。 这也是路北岑这回主动跟他们一起开黑,他会感到这么震惊的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张未脑子里突然就蹦出“铁树开花”这四个字。 高远挑眉,脱口而出:“路北岑,你不会也是为了小龙虾吧?” 路北岑抬眼看他:“你是觉得我有那么幼稚?” 高远表示不服:“为了小龙虾,怎么就幼稚了。” 张未一副看智障的表情瞥了高远一眼,心想这人可真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代表。 先不论,路校草为啥忽然跟他们开黑吧,他觉得当下还是帮叶一然和他女神促进感情更要紧。 * 祝弋吃完午饭回寝室,手机“叮咚叮咚”的连进了好几条消息,她打来一看是来自张未的游戏邀请。 ——小姐姐 ——五排来不来? ——专业选手,保证不坑 祝弋无奈地笑笑,顺手发过去一个OK的表情包。然后退出微信,点开游戏。 她点开游戏后,滑动好友列表,发现路北岑竟然在线。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玩游戏这么久好像就没看到路北岑在线过吧,好奇心驱使她点开了路北岑的头像。 哟,还是钻石呢。 而后她又随手点开战绩看了看,基本把把MVP。 祝弋食指继续往下滑动,随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两天时间打了五十几把?! 厉害,厉害,真没想到,路北岑还是个网瘾少年。 祝弋正准备退出路北岑的账号界面,恰好收到了张未发过来的排位邀请,她点了个同意。 进入匹配界面后,祝弋扫了一眼,五排,除了她就是张未、叶一然还有一个不认识的,以及—— 路北岑?! 祝弋还没震惊完,游戏已经进入到了英雄选定界面。 刚一进来,叶一然就秒发文字:祝弋,你先选我们几个补位。 她平常玩射手比较多,所以直接选了个后裔。 祝弋选完后裔,基本是下一秒,叶一然就选好了明世隐。 张未拿着手机朝叶一然“咦”了一声,撇了撇嘴,选了中路法师。 高远自然是上单,最后只剩下打野的位置,路北岑选了个猴子。 开局两分钟,后裔就因为太浪,企图越塔强杀被对面的鲁班点死了。 后裔死后,对面鲁班还不忘挑衅一下:人机吗? 敢挑衅她女神? 叶一然顿时不淡定了,点开键盘打字:鲁班,你等着。 张未一看自己兄弟肺都要气炸了,也赶紧加入战场:游戏可以输,鲁班必须死。 后裔经济落后,从水晶里出来没多久又被鲁班点得残血,奶妈明世隐也奶不过来。明世隐是个肉,没啥攻击,叶一然想灭鲁班帮祝弋出气,却是有心无力。 没办法,残血明世隐只能牵着残血后裔躲在二塔下,眼睁睁地看着鲁班一边蹦跶带线一边拆塔。 眼看着一塔就要丢了,忽然,猴子从天而降,一棒子下去脆皮小鲁班直接残血。到后期鲁班更是被猴子的一棒流敲到自闭,躲在水晶里不敢出来了。 一个下午的时间,路北岑他们几个就把祝弋从铂金带到了钻石。 几个人玩到饭点才歇,祝弋退出游戏后,叶一然还在微信里拉了一个五黑群。说是祝弋想玩游戏了就在群里吆喝一下,他们几个随叫随到。 * 下晚自习,王婉秋一个人从自习室离开回寝室。她走的这条路原本是不用路过男生宿舍楼的,但她绕了一下,特地绕到男生宿舍楼那边。所以,很巧合地她遇到了刘博文。 王婉秋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炒面的小摊前。 刘博文大三的,不强制上晚自习。 这么晚出来应该是买夜宵来的,王婉秋走上前,喊了一声学长。 刘博文回头,愣了一愣,而后问:“你是?” 王婉秋扯了扯嘴角,笑了笑,解释:“学长,我是祝弋的室友,叫王婉秋。” 这两天,刘博文对“祝弋”这两个字格外敏感。 当刘博文听到这两个字,他整个人就像被什么刺激了似的,眼睛一抬,声音瞬间变冷:“你找我有什么事?” 王婉秋怯怯地点头,压低声音道:“有关祝弋的事,”说着她又神神秘秘地往两边的人群看,说,“但是这边说不太方便,学长,你看……” 王婉秋这一系列的举动没法让刘博文不感到好奇,更何况这还是有关祝弋的事。 说不定祝弋后悔了呢,她又想做他女朋友了。但女孩子脸皮薄,又因为拒绝在先,怕他一看见她就生气,所以让室友出来游说。 想到这,刘博文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笑。 刚好炒面也出锅了,刘博文付好钱,拎着热腾腾的炒面,心情瞬间变好,说:“去那边说吧。” 王婉秋跟在刘博文的身后,来到宿舍楼后头的草地。 刘博文站在树荫下问:“说吧,什么事?” 王婉秋犹豫地捏了捏手指,支支吾吾地开了口:“是关于祝弋的事,前几天学长你跟她告白她不是拒绝你嘛。” 果然! 刘博文捏着炒面盒的手紧了紧。 正说着,王婉秋倏地停下,抬眼看了看刘博文的神情。 刘博文的神情很奇怪,眼中闪着几分兴奋。 王婉秋继续说:“祝弋拒绝你后,回了寝室,她……” 王婉秋欲言又止。 这可把刘博文急坏了,她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 “祝弋她说了学长你的一些坏话。”憋了半天,王婉秋终于把后半句话说完了。 啊? 刘博文有些始料未及。 “祝弋说她对学长你就没什么印象,没想到学长你会跟她告白,还说追她的人一大堆,论长相来排的话学长你根本排不上号。” 王婉秋说完,刘博文面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了。 他皱了皱眉,压着火说:“不是,老子这两天心情本来就不好,你他妈的还跑到我面前跟我说这些,你什么意思啊?故意来看老子笑话是吧?” 王婉秋一愣,随后,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的,不是的,学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今天来就是想跟学长说,祝弋那种女孩子根本不值得学长你喜欢。她只是徒有其表,心灵丑陋的很。说句不好听的话,她根本就配不上学长你。” 这个转折再次让刘博文始料未及。 “祝弋她跟本不懂学长你的好,开学当天学长不辞辛苦地带我们每个新生找宿舍,还细心地帮女生扛行李,那么绅士温柔的样子我能记一辈子。所以,我实在看不惯祝弋在背后说学长的坏话。今天来,我就是想告诉学长,祝弋这种女生真的不值得学长喜欢。” 听完王婉秋的解释,刘博文傻了,他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她这是在变相告白吗? 可这人明显不是他的菜啊。 正当刘博文纠结要不要当面拒绝王婉秋的时候,她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说:“那,学长,你忙,我先回寝室了。”说罢,王婉秋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刘博文抬起手说道。 王婉秋转头看他,没说话。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刘博文说。 王婉秋摇摇头,抿嘴道:“学长这都是小事。” “那,学长,再见。”王婉秋转身之际,还不忘补一句别有深意的话,“学长,无论你需要什么帮助,我都会尽全力帮你的。” 刘博文拎着已经冷透了的炒面回了宿舍,他站在微波炉前,脑海里又回想起王婉秋说的话。 他越想越气,气得想教训一下这个不识抬举背后嚼舌根的祝弋。 “叮”,微波炉发出的提示音将他的思绪打断。 刘博文端起炒面,往寝室走。 * 经历了四五天的游戏情缘,祝弋和叶一然他们几个瞬间熟稔起来。熟到祝弋走在校园,叶一然距离她五百米开外,他就会极其热情地朝她挥手。 周五下晚自习,他们班班长在班级QQ群里发通知:秉着增强班集体凝聚力,促进同学之间友谊的原则,班长和团支书等一众班干部一致决定,周六组织全班同学秋游爬山。该活动为班干部自主组建活动,鼓励同学们自愿参加,不强求。另爬完山之后还有超豪华海鲜自助等着大家。 发出通知后,班长又补了一句:参加的同学请扣1,不参加的同学请扣2,海鲜自助要统计人数的。 通知一发完,底下的人沸腾了。 同学甲扣了一个1,并发出感叹:哇,班长土豪啊,请全班同学吃海鲜自助! 班长林阳发出一个咳嗽的表情包,然后回复道:说明一下,海鲜自助自费啊。 同学甲哀嚎一声,啪啪打字:班长,刚刚扣的1请问能撤回吗? 无奈,班长林阳只能开始日常卖惨:班长绞尽脑汁好不容易组织一个集体活动,大家就可怜可怜支持一下嘛。 然后就是班长发出的各类卖萌表情包。 李子依拿着手机转头问祝弋:“祝祝,爬山去不去?” 祝弋抿了抿嘴,慢吞吞道:“不是很感兴趣诶。” 李子依失望地“啊”了一声,又转头问顾冬晨:“冬冬,你去不去?” 顾冬晨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小李子,你想去吗?” 李子依小鸡啄米地点头:“想。” 顾冬晨一脸“真拿你没办法”地看着她,然后说:“那我也去吧。” “啊,冬冬,最爱你了,mua~” 紧接着,李子依转头开始攻略祝弋,嗲着声音撒娇道:“祝祝,你就去嘛,冬冬都说去了。” 祝弋被她缠得没法了,叹了一口气,说:“也去,也去。” 李子依、顾冬晨和祝弋陆续在群里扣了1,王婉秋也跟在她们后头扣1。 对于这种集体活动,张未最喜欢不过,班长林阳刚在群里发完通知,张未就立即鼓动他们寝室其他人参加。 例行问到路北岑的时候,路北岑也是例行没有温度地撂下两个字:不去。 除了路北岑,他们宿舍三个人都在群里扣了1。 张未回复完之后,没有急着退出群聊天界面,而是一点一点翻着聊天记录,看看班里都有谁去。等他翻到祝弋扣的1时,张未激动地“我靠”了一句,然后像个大喇叭似的向叶一然广播:“叶一然,你女神也去耶!” 叶一然翻了一个白眼,说:“我看到了,老子又不瞎。” 很快,聊天记录被张未翻到底了,他正准备退出的时候,群聊天界面里又蹦出个+1的提示,应该是有人又回复了,张未就又往下翻。 然后,他就看到了路北岑扣的1。 张未眨了眨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路北岑,问:“路校草,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刚刚好像有说过不去。” 路北岑抬眸,若无其事道:“你也说了,是刚刚。” 张未:“……” 第20章 【20】 林阳统计完要参加秋游的人数,最后又再群里确定了一遍。 确定无误后,林阳在群里发了一个地址,说周六上午十点山脚下集合。 末了还不忘补个小贴士:景区物价高,请自带食物和水。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寝室四人陆续起床,等大家都洗漱完毕时,刚好八点。四人在食堂吃完早饭,便按照李子依前天晚上查好的公交路线走到公交站牌等公交。 班长他们宿舍到的最早,九点半就在群里吆喝说他已经在景区正门等着大家了。 祝弋她们几个到的时候,人已经来的差不多。 她往人群里扫了一眼,看到了靠在树上正在跟张未说话的路北岑,一脸懒洋洋的样子。 祝弋收回视线,无意间瞥见了站着和班长说话的刘博文。 刘博文?! 不是班级秋游吗?他一个大三的怎么来了? 林阳见人来的差不多,就吆喝了一声,叫大家集合。 众人集合完毕后,林阳开始发表讲话,讲话内容无非就是爬山要注意安全,下午五点继续在正门集合之类的。 说完正事,林阳又开始介绍站在他身旁的刘博文。 “刘博文学长,大家都认识吧,开学的时候给大家发过入学材料的。刚好学长今天也来爬山,就和大家一起玩了。” 林阳的话音一落,一男生自以为小声地说了一句:“他是不是跟咱们班祝弋告白的那个啊?” 刘博文闻言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不悦地皱了皱眉,随后转身往检票处走。 A市地处南方,十月中旬依旧是烈日炎炎,正午时分室外温度更是飙至三十度,再加上爬山又是个体力活,因此大部分人穿的都比较清凉。女生多数都是短T配热裤,少数几个为了美穿了裙子。 要不是李子依软磨硬泡,爬山这种出一身臭汗的活动祝弋是万万不会来的。 林阳发言完毕,大家就利索地开始哼哧哼哧爬山了。 爬了半个多小时,王婉秋看见前头不远处有个休息的地方,便叫了她们一声:“喂,要不要在前面休息一下啊,我脚疼死了。” 顾冬晨回头看了一眼王婉秋脚上的低跟凉鞋,一副你活该的表情看着她:“不是,爬山穿高跟鞋,你脑子是有泡吗?” 王婉秋脸上难看地垂了垂眼,没说话。 旁边的李子依拉了拉顾冬晨的衣服下摆,对她使了一个眼色。 祝弋见场面一度尴尬,转移话题道:“到前面休息一下吧。” 四人围着石桌坐下,王婉秋难堪地笑了笑,解释:“今天早上换鞋的时候我还想了一下,爬山应该还好吧,没想到会这么累。” 李子依怕没人接王婉秋的话,她会尴尬,勉强地跟她搭话:“你真不应该穿凉鞋,有一回我去海边玩穿凉鞋,鞋跟直接走断了,回家后脚疼了足足三四天。” “啊,这么恐怖吗?”王婉秋问。 李子依点点头。 此刻,祝弋的心思完全不在两人身上,扭着头四处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打从她坐下起,她总能隐隐约约地听见蜂类高频率的振翅声。 可这周围都被她扫了好几遍了,什么也没看见。 这个温度山上的虫子还是不少,祝弋从小就怕虫子,尤其是蜜蜂那一类振翅的昆虫。 她在五六岁的时候被蜜蜂蜇过眼睛,隔天,被蜇的右眼直接肿得睁不开。她家相册到现在还留着她肿着一只眼站在草地上哭的照片。为什么会被蜇以及在哪里被蜇的,她都记不清了,只有被蜜蜂蜇时那一瞬间的恐惧和痛感,她记忆犹新。 以至于后来她一听到振翅声就怕,怕到什么地步呢,一听到那种高频率的振翅声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四肢僵硬挪不动腿。 祝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她转头,对王婉秋说:“我们走吧。” 王婉秋点头,揉了揉一下脚说:“我脚还有点酸,我揉一下,马上就好。” 祝弋“嗯”了一声,便继续坐在位置上等她。 “砰”的一声,一个重物在距离祝弋两米的地方落下。 几乎是重物落下的同一瞬间,高频且密集的振翅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嗡嗡嗡…… 祝弋浑身一僵,僵直着脖子往声源的方向看,原来落下的竟是个黄蜂巢。 王婉秋最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尖叫,凉鞋也来不及穿好,趿着鞋拔腿就跑。 李子依也是吓得发出惊呼,连忙拉了拉祝弋的手,说:“祝弋,马蜂,快走啊。” 祝弋的整个身体却像是定住了,一动不动。李子依顾不得太多,没再管祝弋,和顾冬晨两人赶紧往远处跑。 短短数秒的时间,振翅声离她越来越近,倏地,脑袋“嗡”的一声,一片混乱。各种感官一瞬间交织在一起,太阳穴突突的跳起,双耳开始耳鸣,除了电流式的滋滋声其他什么也听不见。 直至一只马蜂飞到她耳边盘旋,嗡嗡的振翅声代替了耳鸣。 那只马蜂在祝弋耳边盘旋了一段时间,最后落在了她的背上。透过T恤的面料,祝弋感觉到了马蜂落在她背部的重量。 被幼年记忆所支配的恐惧再次袭上心头,她整个人蹲在了地上,头埋进膝盖,背脊僵直,颤颤发抖,像只受伤的小猫。 下一秒,不知道是谁用手拂去了她背上的那只马蜂。紧接着,一张巨大的布盖在了她的身上将她与外界的黄蜂隔绝开。 一切发生得太快,同时又转变得太快,以至于祝弋都有些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自己的幻觉。所以,她迟疑地缓慢地抬起头,对上了路北岑清冷寡淡的视线。 他好像总是这样,一双漆黑的眸子从不沾染任何情绪。 哪怕此时此刻,也是如此。 祝弋反应了几秒,视线迅速移向路北岑的手背,触及他手背那块红肿的区域,她神色一凛,问:“你被黄蜂蜇了?” 路北岑垂眸扫了一眼手背,就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嗯?!”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老怎么还是这一副漠然的样子啊。 祝弋急了,道:“你知道黄蜂的针有毒吗?你知道被黄蜂蜇严重的会死掉吗?” 路北岑垂眼看着她,眸光微动,随后勾起唇角,笑:“我知道。” 还笑?她明明很严肃很认真地在跟他讲这个事情的严重性,他竟然还笑? 好像压根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祝弋盯着他,暗自磨了磨牙,压着火问:“你笑什么?” 路北岑舔了舔唇,笑道:“就觉得你刚刚那样还挺可爱的。” 祝弋:“……” 她真的,无话可说。 祝弋愤愤地转头看向别处,她惊奇地发现自己头上顶着的这块布,还特么是个雨布,就那种很厚的防水的雨布。 也不知道路北岑从哪搞来的。 祝弋正打算问他,周围忽然变得嘈杂起来,像是来了不少人,不多久便开始有什么东西往他们头顶的布上砸,砸得噼里啪啦响。 她刚刚受到的惊吓不小,如今稍微有点动静,她都惊弓之鸟似的吓的身体一缩。 路北岑像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温声解释道:“应该是景区的工作人员在喷药杀黄蜂,你不用害怕。” 她刚刚的样子好像有点过分怂了,她觉得她有必要解释一下。 “路北岑,”祝弋很郑重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有个事有必要跟你说一下。” 路北岑垂眸看她,两人视线相对。 “其实,我怕马蜂不是因为胆子小,我是因为小时候被黄蜂咬过,产生了心理障碍。”祝弋解释道。 路北岑挑了挑眉,说:“你不是还怕黑?” 祝弋:“……” “我、我也没有很怕黑好吧,就一丢丢。”祝弋结结巴巴地解释。 路北岑看着她,又笑了。 可爱。 路北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继续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好像连瓢虫都怕。” “对,没错,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祝弋想也没想地反驳道,话说到一半,她停下了。 不对啊,你怎么知道我小时候的事呢? 路北岑一眼看穿祝弋的疑问,说道:“我们小学三年级坐过同桌,你忘记了?” 话一出,祝弋愣了。 刹时,思绪纷乱。 忘记?她当然不会忘记,小学他怎么欺负她的,她可不会忘记。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路北岑这是认出她了吗? 一时间,祝弋脑袋里蹦出了许多问号。 认出来了是吧,很好。那么,也是时候算总账了。 路北岑你只记得我小学三年级跟你坐过同桌,那你上课在我课本上画机器人,下课又是让我帮你写作业,又是替你值日的。没事还往我书包里塞金龟子,捉毛毛虫吓我。这些欺负我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祝弋原本以为自己会将以上这些话甩到路北岑的脸上,她没有,她只说了四个字:“不记得了。” 因为,她憋个大招。 这是她早就想好了的。 景区工作人员杀完黄蜂后,又帮路北岑把手背的毒刺挑出来,并简单处理了伤口。 而后,林阳等人送路北岑去了最近的医院。 路北岑算是轻症,只是有些感染发炎,医生开了点外涂消肿的药,叮嘱了几句便算是完事。 路北岑在取药区拿完药后,林阳他们也跟着出了医院。 出医院一段距离后,林阳转头问祝弋和路北岑:“晚上的海鲜自助,你俩还去不去了?” 祝弋摇头,说:“不好意思啊,班长,没什么心情了,就想回寝室休息一下。” 路北岑:“我也不去了。” 林阳也不勉强,交代了句:“你俩路上注意安全。” 祝弋、路北岑两人和林阳他们一拨分道一段路后,王婉秋突然折返,她走到祝弋身后,犹豫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第21章 【21】 “祝弋,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下。”王婉秋的声音低低的,透着犹豫和胆怯。 祝弋转身看着她,问:“什么事?” “那个突然在咱们身边砸下来的黄蜂巢,它其实不是个意外,而是有人故意打下来的。你想啊,这么大一个蜂巢怎么能说掉就掉下来。”说着,王婉秋抬头看了祝弋一眼,眼神有些飘忽。 祝弋的目光盯得她有些不自在,她遂又低下头,继续说:“那个时候我边揉脚边四处看,正好看见刘博文学长躲在灌木丛后头用一个很长的钩子钩蜂巢。” “刘博文?”祝弋皱了皱眉,重复道。 王婉秋抬头看了眼祝弋的表情,继续说:“后来我一直在想这个事,就觉得很奇怪,怎么咱们班组织秋游,刘博文学长这么巧就也出现了呢。祝弋,你说他会不会早有预谋啊,为了报复你当众拒绝他表白。” 说着,她抖了抖肩膀,瘆人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也太黑暗了吧。” 对于刘博文这个事,祝弋没有表态,只是对王婉秋说了句:“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王婉秋摇摇头,说:“没什么的,大家都是室友嘛。我还要跟他们一起吃自助,就先走了,拜拜。” 王婉秋刚迈出两步,像是想起什么,忽的又转身,对祝弋道:“对了,祝弋,这事你能不能帮我保密啊,说实话我有点怕这个学长的,我怕他如果知道是我告诉你这事,他也会报复我。” 王婉秋走后,两人上了回校的公交车,沉默了好一会儿,一旁的路北岑突然开口:“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啊?”祝弋转头看他,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事,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很困惑地问:“你觉得这事是刘博文做的吗?” 路北岑挑眉,问:“怎么,你不是很相信你那个室友说的话?” 祝弋摇头:“也没有,就是想不通他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你那个室友不是已经帮你分析了么,报复你当众拒绝他的表白。”路北岑说。 祝弋拧着眉,继续疑惑:“总觉怪怪的,拒绝表白就拒绝表白吧,还千辛万苦地跑到景区拿个镰刀割蜂巢。至于嘛,搞不好他自己也会被蜇。就他这绞尽脑汁、费尽心思的劲儿,搞得好像我不是拒绝了他的表白,而是当面全校师生的面羞辱了他一样,你不觉得刘博文的行为很夸张吗?” 路北岑认同地点点头,说:“在我看来是有点夸张。” “不过,”路北岑话锋一转,“当时蜂巢掉下来的时候,我刚好就在不远处,我也晃到了灌木丛后面的人影。跟你室友说的一样,手上拿着个钩子。” “你也看到了是刘博文?”祝弋惊讶地问道。 路北岑摇头:“我没看清楚那人的脸,蜂巢落下后他就跑了。但从人影的身高体型上看,是个男生无误。而且工作人员除完蜂之后,咱们班同学都还在,就这个突然出现的学长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好歹是院里的学长,学弟学妹受伤,怎么会不打声招呼就溜了。” 路北岑做出最后的总结,道:“你室友应该没有骗你,就想她说的,刘博文今天出现得很蹊跷。” 祝弋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太合常理。” 路北岑声音冷冷道:“祝弋,不要妄图将所有人的行为都合理化,这世上有很多人的行为你是永远也不会理解的。” 祝弋看着他,愣了两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路北岑说这几句话时,她好像从中听到了几分绝望的味道。 祝弋耸耸肩,无可奈何道:“如果真的是刘博文在背后捣鬼,那我以后可要躲着点他。” “……” 躲? 你也说了,他是在背后捣鬼,那么,躲还有用吗? 路北岑暗自摇头,道:“算了,这事还是我来解决吧,毕竟被黄蜂蜇的人是我不是你。” 祝弋疑惑地看着他,很下意识地就说出口:“路同学,没想到你还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啊。” 路北岑:“……” 祝弋单手支着脑袋,侧身看他,揶揄道:“说说吧,路同学,你打算怎么报仇?让刘博文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路北岑:“……” 祝弋沉默了几秒,忽的,神色变了变,十分认真严肃地问道:“路北岑,很认真地问你一个问题。” 闻言,路北岑亦很认真地看着她。 “就刚刚在景区的时候为什么……”祝弋眨巴眨巴眼睛,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路北岑身披蓝色雨布横扫黄蜂群救她于危难的行为,便冲他使了一个“你懂得”的眼色,继续道,“明明还挺危险的,我看班上其他男生都还躲得挺远的,你怎么就无所畏惧地挺身而出了呢?” 路北岑看了她一眼,双眼无波无澜:“理由很重要吗?” 祝弋抿嘴思考了下,回答:“重要倒不是很重要,就有点好奇。” 路北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声线清冷:“你觉得呢,理由?” 祝弋一副很无奈的表情看向他,随口一说:“见义勇为?” “……” 路北岑叹了一口气,双手交叉抱着后脑勺,整个人靠向椅背,用十分敷衍的语气说道:“对,我小时候武侠剧看太多,练就了现在这一副侠肝义胆,最见不得弱小妇孺受难急公好义、见义勇为。” 他的话说完,祝弋听得“扑哧”一笑。 路北岑转头看她一眼,问:“这么好笑?” 祝弋笑着摇头:“话本身不好笑,但是吧,你这话说得挺中二的,和你周身散发出来的高冷气场不太搭,就还挺好笑的。” 路北岑:“……” 此时公车缓缓停靠,祝弋看了一眼公交车前面的到站提醒,想着再有几站就到A大了。 “说正事,这次真的发自内心的由衷的感谢你。”祝弋靠着椅背,侧身看他,说,“所以,路同学,你想我怎么谢你呢?” “不用了。” “啊?”祝弋表情意外。 路北岑这三个字仿佛兜头一盆冷水,把她一心要报恩的满腔热情浇了个透心凉。 这冷冰冰的三个字瞬间就把祝弋的胜负欲激起来了。 不好意思,我今天还就和你杠上了。 “要的,要的,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该谢就一定要谢。”祝弋坚持道。 “那你下回请我吃饭吧。”路北岑随口一说。 “别下回了,下一站就是商场附近。马上刚好也到晚饭的点了,我请你吃晚饭。人情嘛,还是早还早好。”祝弋说。 路北岑看她,淡声道:“依你。” 两人在商场附近下了车,这个点商场附近的人不少。 祝弋边走边问:“路北岑你想吃什么?” 路北岑单手抄进口袋,看着商场中庭处的月兔花灯,蓦地一怔,停下脚步。 见人没理她,祝弋转头,不耐地又问了一遍:“路同学,你想吃什么?” “啊,”路北岑看也没看她,视线始终停留在前方的月兔花灯,心不在焉道,“我随意。” 祝弋皱了皱眉,顺着路北岑的视线看见了立在商场中庭巨大的月兔花灯,随即嘴一咧,蹦蹦跳跳地往花灯跑。 “哇,好漂亮。”祝弋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感叹道。 路北岑慢悠悠地走近,见她一副撒欢的小土狗的样,缓慢地勾了勾唇。 “快快快,帮我拍照。”祝弋将手机递给他,说道。 路北岑接过手机,向上一滑,点开相机,却发现没反应。 他看了一眼手机状态栏的电量,手机递还给祝弋,说:“电量太低,启动不了相机。” “啊?可是这个花灯真的好漂亮。”祝弋拿着手机,不甘心地看着已剩一丝红线的电量图标。 “要不,你先用你的手机拍,然后微信发给我。”祝弋说。 路北岑点头,示意她站过去,便从兜里掏出手机,“咔嚓”拍了一张。 镜头下的女孩站在月兔花灯旁笑靥如花,耀眼程度丝毫不逊色绚丽的花灯。 拍完照后,祝弋扫了一眼四周,问:“路北岑,你就没啥想吃的吗?” 路北岑抬眸看她:“我无所谓,听你的。” 祝弋撇撇嘴,指着远处一家烤肉店说:“那要不就烤肉吧,我还挺想吃的。” 路北岑点头。 * 酒足饭饱之后,两人从烤肉店出来往商场出口的方向。 祝弋一边往外走着,一边感叹路北岑的烤肉手艺是真的好,肉烤得外焦里嫩,鲜美多汁。 以后想吃烤肉了还叫上他。 祝弋想着侧头偷偷看了他一眼,倏地,脑子里蹦出路北岑拿烧烤夹专注翻肉撒孜然的画面。 吃到最后,路北岑手上还握着烧烤夹,单手支着额头问她:“吃饱了吗?” 服务太周到,搞得她有种在海底捞吃烤肉的感觉。 祝弋往前走着,正准备下自动扶梯,一瞥,看到一家放娃娃机的店。 店里什么也没有,就靠墙放着两排娃娃机。 她拉了拉路北岑的衬衫袖子,伸手往娃娃机的方向指了指,表示想去看看。 路北岑没说话,抬腿便往娃娃机的方向走,祝弋笑嘻嘻地跟在他后头。 祝弋拿着手机在自动换币机那换了十个娃娃机币,走到路北岑身边,指着一台娃娃机说:“玩过吗?” 路北岑摇头:“没上过手,但之前看韩畅玩过,知道点原理,不难。” 祝弋抬了抬眼皮,看他。 一个没操作的新手,还敢说娃娃机不难。 等着,姐姐教你“打脸”两个字怎么写。 祝弋将手上的币递到他面前,一脸蜜汁微笑地看着他,说:“试试?” 路北岑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娃娃机里的玩偶,手指懒洋洋地搭在摇杆上,问:“你想要哪个?” 祝弋从路北岑的姿态和语气中看出了“不屑”两个字。 小伙子,飘得不行啊。 祝弋指了指中间的绿色青蛙,说:“那个吧。” 路北岑将抓娃娃机的爪子摇到青蛙的正上方,然后对着按钮从容一拍,下钩抓娃娃。只见爪子一下抓住娃娃,然后又有气无力地脱开了。 意料之中,祝弋侧头看着他,挑衅地笑了笑。 路北岑舔了舔唇,解释:“失误。” 祝弋手掌往娃娃机那一指,说:“你继续。” “……” 最后,路北岑把祝弋手上十个币都投完了,也没抓起一个娃娃来。其中有好几次都把娃娃抓起来了但刚一动就掉了,还有一次眼看着娃娃都要掉出来了,谁知那娃娃一翻,又翻到里头去了。 他以前看韩畅玩这东西好像没那么难啊? 币投完后,路北岑不甘心,走到自动换币机那又换了五十个币,抓了一大把给祝弋,说:“这台机子风水不好,我换一台。” 祝弋抬眸看他,似笑非笑地点头。 祝弋手上的币比较多,她粗粗数了一下大概三十几个吧。最后祝弋成功抓住了两个娃娃。 她抱着两个娃娃走到路北岑身边,见他还在认真地奋战,还神经兮兮地对着娃娃机比划。 这孩子不会被娃娃机逼疯了吧。 终于,路北岑略带疲惫地将那只戴着草帽的青蛙递给祝弋,并在心里感叹了句:老子高考都没这么累过。 祝弋接过青蛙,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笑:“谢啦。” 路北岑忽然又觉得,心累算什么,值了。 第22章 【22】 晚上九点,路北岑回到寝室后,没过多久,便给他舅舅拨了一个电话。 大忙人秦雨阳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笑着调侃:“阿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有空给你舅舅打电话啊。” “……” 路北岑:“舅舅,我有正事找你。” “我就说,就你,大半年都不给你舅舅打个电话的人,怎么就突然打电话过来了,原来是有事找我啊,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 路北岑叹了一口气,说:“舅舅,你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 秦雨阳:“说吧,什么事?我也忙得很,没空跟你贫。” “……” 到底谁跟谁贫? 摊上这么个舅舅他真的挺无奈的。 路北岑:“舅舅,你认识A大人文学院的院长吗?” “人文学院的院长?”秦雨阳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而后双眼一亮,又惊又喜道:“怎么,你终于想通了,同意转专业的事了?” 路北岑皱了皱眉,说:“不是我的事,是别人的事。” “啊?”秦雨阳惊讶地张了张嘴,问,“谁的事啊?” 路北岑再次无奈道:“舅舅,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秦雨阳思考了一秒钟,说:“我不认识,但我有个朋友应该认识。你有什么事?” “也不是大事,”说着,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问,“舅舅,你旁边有笔吗?有两个名字你需要记一下。” “有呢,两个什么名字?” 路北岑说出刘博文和祝弋的名字,随后又将今天在景区发生的事大概地阐述了一下。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警告一下刘博文,让他不敢再犯。” “嗯,这事我尽快帮你办,你放心。”秦雨阳难得严肃起来,说话的声调都与方才大不一样。 “舅舅,那你忙,谢谢了。” 路北岑说完谢谢,正准备挂电话,秦雨阳忽然开口:“等一下,先别挂。” “阿岑,这个祝弋,她是你女朋友吗?”秦雨阳问。 “不是。” “那是在你追的女孩吗?”秦雨阳又问。 这次,他还没得到回答,就听到手机传来挂断电话的忙音。 “……” 秦雨阳对着手机屏幕,脑子里蹦出了三个问号。 * 祝弋回到寝室时,宿舍其他三人也都吃完海鲜自助回来。顾冬晨和李子依一个躺床上玩手机,一个北京瘫瘫椅子上看电视剧。 祝弋站着喝了口水,看着两人说:“海鲜自助怎么样?” 李子依放下手机,下巴抵着床架子边,说:“还可以诶,我都吃撑了。” 祝弋点头。 两人聊了几句,祝弋发现寝室少了个人,就随口问道:“王婉秋呢?” 顾冬晨回头扫了一圈,也是一脸困惑:“不知道啊,刚刚还在呢,你找她有事吗?” 祝弋摇头:“没事,就随便问问。” 折腾了一整天,她也挺累的,洗了个澡,就躺床上休息了。 王婉秋刚回到宿舍不到十分钟,就被刘博文一个电话叫走了。王婉秋走到宿舍楼后头的草坪时,远远的就瞧见刘博文在那等,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一直来回踱步。 她一到,刘博文就劈头盖脸地问:“你说,祝弋她看到是我把马蜂窝弄下来的?” 王婉秋看着他,没什么表情地点头。 刘博文惊得瞪大了眼睛:“她什么时候跟你说的?她有说会怎么办吗?” “就送路北岑去医院的时候她跟我讲的,她说她会把这事捅到院里去。”王婉秋说。 “捅到院里?”刘博文喃喃地重复,蓦地,眼一瞪,表情凶狠,“她敢?” 王婉秋抬眼瞥了他一眼,说:“学长,我看她那个样子好像很坚定,她还说她周一上午就去找辅导员说这事。” “她真这样说的?”刘博文脸上的表情已经慌了。 王婉秋点点头,问:“学长,你打算怎么办啊?” “怎么办?老子明天找她去,还敢告老子的状。”刘博文烦躁地抓了抓头,说也没说一声,转身走了。 王婉秋站在原地,冷冷地瞪了一眼刘博文远去的背影。 * 韩畅是真不知道路北岑抽哪门子风了,大周末的,七点还没到就夺命连环call非要叫他起床。 起床就起床吧。 韩畅哈欠连连地走到路北岑面前,半阖着眼,问:“您老什么事?这一大早的。友情提示,最好是重要的事,不然,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你埋进这旁边的绿化带。” 结果,韩畅就看着路北岑一脸认真且带点霸道总裁范儿地对他说:“韩畅,陪我去抓娃娃。” 路北岑这话一出,把韩畅的瞌睡瞬间都吓没了,他揉了揉眼,两个眼睛瞪得老大,问:“你刚刚说啥?” 路北岑眼神冷下来,很没有耐心地重复一遍:“跟我一起去抓娃娃。” 韩畅花了大概一秒的时间消化完,然后想也不想地拒绝:“我不要。” 抓娃娃这种事,明明是小情侣一起干的好吧。 他们两个大男人,不妥吧。 韩畅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他和路北岑两个头挨着头夹娃娃的画面,恶心的一哆嗦。 不行,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是个钢铁直男啊! 路北岑无语地瞥了他一眼,抬起手臂勾住韩畅的脖子,夹着他的脑袋往外走。 “韩畅,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我就单纯地想让你教教我怎么夹娃娃,你他妈那是什么表情?” 韩畅被路北岑夹着脑袋走,十分难受,他抬手抓住路北岑的手腕,将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臂移开。 “教你抓娃娃?我记得你以前对这种游戏完全不感兴趣的啊。”韩畅问。 “你也说了是以前。”路北岑回答。 “……” 韩畅一边抓着后脑勺,一边小声嘀咕:“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话刚说完,韩畅恍然大悟,张着嘴,一脸震惊地问:“阿岑,你不会是交女朋友了吧?” 路北岑掀了掀眼皮子,说:“没有。” “啊?”韩畅又抓了抓后脑勺,不解道,“那是怎么?” 路北岑抄着口袋,看他:“是兄弟就别问。” 韩畅:“……” 到底是什么理由,以至于阿岑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更加好奇了。 而后,韩畅又迂回地提出几个猜测,想变着法的套路北岑的话,可这家伙油盐不进,死活不说。 拿他没办法,韩畅只能憋着一肚子好奇陪路北岑抓娃娃。 * 祝弋追完最后一集剧,已经到晚上九点多。她摸了摸已经饿空的胃,拿起手机,爬下床,决定出去觅个食。 这个点正是大学生夜生活刚开始的时间,所以宿舍楼下的小摊都还没收。祝弋走到她经常吃的那家汤面小摊,点了一份肉丝鸡蛋面。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面煮好,祝弋扫码付款后,拎着面就往寝室的方向走。走到拐角时,祝弋听到有人在背后叫她的名字。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见了刘博文那张怒不可遏的脸,那表情就像是祝弋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祝弋觉得这个奇葩还真是有意思得很,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然后转身就走。 刘博文看祝弋见着他就溜,就更加印证了自己的猜想,这小丫头片子就是要告老子的状,不然她怎么一见他就心虚跑了。 思及此,刘博文三步并两步地走到祝弋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祝弋,你是不是想到院里告我的状?” “啊?”祝弋皱眉,反应了一下,问,“这么说,昨天掉下来的马蜂窝真的是你弄的。” 刘博文一愣,不爽道:“你不是都看到了,还在这装什么装?” 祝弋抬眸看他,心想这事她还没跟别人说过,刘博文是怎么知道的? “谁跟你说的?”祝弋表情冷下来。 “你别管,”刘博文不耐烦道,“老子就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去院里告我?” 祝弋冷眼看他:“这又是谁跟你说的?” “你废话怎么那么多啊,老子自己猜的。”刘博文走进一步,眼神中冒着火,“我问你话呢?” 祝弋冷笑一声:“刘博文,你这人是不是有毛病?怎么,你敢做,还怕我去告状?” 刘博文伸手对着她肩膀就是一推,还气急败坏道:“祝弋你现在胆子真的肥啊,还敢骂老子。” 刘博文推她的力气不小,祝弋后退了几步,方堪堪稳住。 可祝弋并不怕他,抱着手臂挑衅道:“不好意思,我的胆子一直这么肥。本来吧,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办,经过你这么一提醒,我就突然觉得去院里告状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谢谢你啊,明天我就去找你的辅导员,跟他好好说道说道,争取给你记个过。” 刘博文声音徒然拔高,扯着嗓子朝祝弋吼道:“你敢?” 祝弋笑出了声,用看奇葩的眼神看着刘博文:“刘博文,你几岁了?你不会以为嗓门大点就能吓到我吧。不好意思,我还真的敢呢。” 祝弋最后那个语气词,真是嘲讽意味十足。 把刘博文气得差点就跳脚了,他瞪着眼睛抬手又准备推祝弋。 祝弋想也没想,拎起手上的汤面就往刘博文身上甩。装汤面的盒子是那种一次性纸盒,纸盒上盖着一个塑料盖子,塑料盖子盖不紧,基本上稍微用力一甩汤就洒出来了。祝弋这一甩,把汤面盒子甩到刘博文手臂上,纸盒遇到冲击直接变形,汤全淋他身上了。 汤面是刚出锅的,淋在刘博文身上还往外冒着热气,面条大部分掉地上了,小部分不均匀地分布在刘博文的脖子、肩膀和手臂上。 祝弋哀嚎一声:“我的面。” 话刚说完,祝弋见刘博文目光不善,双眼喷火,于是脚底抹油,麻利地溜了。 溜到她们宿舍楼下,祝弋又绕到小卖部,买了一个面包。 祝弋拆开包装袋,一边吃着一边上楼梯。 她推门进寝室时,李子依正盘腿坐在凳子上玩游戏,她一抬头,见祝弋手上啃了一半的面包,忍不住吐槽:“祝祝,你去这么久,就买个面包回来啃?” 祝弋将手上的面包一放,开始和李子依说这事:“唉,别提了,半路碰到了刘博文。” 听到祝弋提及“刘博文”,王婉秋目光一闪,很敏感地将头扭向两人。 “啊?碰上他怎么了?他又纠缠你了?”李子依退出游戏,惊讶地问道。 祝弋想起李子依还不知道刘博文顶马蜂窝的事,就跟她解释:“你还不知道吧,昨天我们爬山,那个突然掉下来的马蜂窝是刘博文弄下来的。” 李子依不敢相信的“啊”了一声,问:“真的假的?” 祝弋点头:“王婉秋当时看到了,——对吧,王婉秋?” 王婉秋一怔,迟钝的“嗯”了一声,说:“对,我看到了。” 祝弋转身,定定地看着她,问:“对了,王婉秋,你跟刘博文说过我看到他弄马蜂窝吗?” 王婉秋被问得措手不及,意外的“啊”了一声,随后笑着解释:“怎么可能?我就怕他知道是我看到然后告诉你的,怎么会告诉他。祝弋,是刘博文跟你说什么了吗?你为什么说是你看到的?” “也没什么,就刘博文一看见我就怒气冲冲地问我是不是要去院里告他的状,还说什么我看到他弄的马蜂窝。”祝弋回答。 “这样啊,”王婉秋勉强地笑笑,“那我就不知道了。” “没事,你别在意,我就随口一问。”祝弋说。 李子依还没缓过来,一脸震惊地问:“不是,这什么情况啊?刘博文为什么弄马蜂窝吓人?” 祝弋正准备跟李子依细细说说这事,忽然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路北岑打来的。 她接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路北岑声线倦懒:“你出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说完他就挂了,都不给祝弋拒绝的机会。 祝弋一脸懵逼的看着手机屏幕,脑子里蹦出三个问号。 “???” 第23章 【23】 祝弋走到宿舍大门口,一眼就瞥见站在路灯下等她的路北岑。 路北岑抱着一袋子五颜六色的玩偶,懒洋洋地靠在路灯杆子上,远远一看,相当扎眼,路过的女生没有不往他那看两眼的。 金灿灿的灯光给路北岑的周身笼上一层浪漫的色彩,一眼看去气质又冷淡又勾人。 难怪仙侠剧里的禁欲系师尊那么招人惦记。 祝弋缓缓走近,弯了弯唇,问:“有什么东西给我?” “给你的。” 话音一落,路北岑极其自然地将手上的一袋子玩偶递出去。 祝弋接过,垂眸粗粗看了一眼袋子里的玩偶,至少得十个往上了。 路北岑哪里搞来这么多玩偶? 祝弋忍不住一笑,问:“你哪来这么多的娃娃?” “抓的。” “……” 祝弋笑得眼睛弯弯,又问:“干嘛抓这么多啊?” 路北岑语气随意:“你不是喜欢?” 祝弋抬眼,定定地看了他几秒,笑着点头:“算喜欢吧。” 不知道为啥,此时此刻,她莫名觉得路北岑好可爱啊。 于是,她就忍不住地,踮着脚,抬手,像撸小狗似的撸了一下他的头顶。 边撸还边笑:“谢谢啊,路北岑。” 路北岑竟然没生气,还很配合地任由她撸。 他自己也感觉他脾气从来没这么好过。 “那啥,那我先回宿舍了。”祝弋抱着娃娃,正准备转身走。 路北岑突然开口叫住了她:“祝弋,刘博文,没有再找你麻烦吧?” 祝弋冲他眨巴眨巴眼睛,无所谓道:“他刚刚就来找过我。” “他没有刁难你吧。”路北岑问。 “刁难?”祝弋歪了歪脑袋,说,“算有吧,不过我也没吃亏。他推了我一下,我把买的汤面都洒他身上。” 祝弋咧嘴一笑:“那场面还挺搞笑的。” 路北岑勾唇,揶揄道:“我就说,谁把他搞成了个落水狗的样子,原来是你的手笔啊。” 祝弋微仰着脑袋,表示意外:“啊,你看到他啦?” “嗯。”路北岑点头,“从宿舍出来的时候刚好撞见。” “他那样子挺好笑的吧。”祝弋还在没心没肺地笑。 路北岑扯了扯嘴角,算是对她的话做个回应。 “不早了,你回宿舍吧。”路北岑说。 “走了啊。”祝弋抱着娃娃,对他一挥手,毫无留恋的转身走了。 祝弋回到寝室,顾冬晨和王婉秋都已经躺床上了,就李子依还窝在椅子里玩游戏。 听见推门声,李子依下意识抬头,一眼就锁定了祝弋手上抱着的一袋子娃娃。 “祝祝,你哪来这么多的娃娃?”李子依问。 “路北岑给的。”祝弋回答得很平淡。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李子依敏感地嗅到了八卦气息。 李子依指着祝弋手上的娃娃,一脸“我懂”的表情:“你俩,有情况?” “没有啊。”祝弋面上无波无澜。 李子依笑得奸诈:“还说没有,都送你娃娃了,还送这么多。” 祝弋笑道:“送个娃娃而已,小李子。” 李子依还是不信:“那他怎么不送给别人,偏偏送给你。” 祝弋眨眨眼,认真地思考了下,说:“大概是为了向我证明他抓娃娃的技术吧,顺便维护一下校草的尊严?” 李子依:“???” 祝弋这话说的前言不搭后语,李子依听得一头雾水。 “昨天我跟路北岑一起抓娃娃,他投了三四十个币才抓到一个娃娃,而我轻轻松松的抓到了好几个。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觉得他校草的尊严受到了践踏,所以今天很较真地抓了十几个娃娃给我,潜台词大概就是:昨天那纯属失误,你看,我抓娃娃的技术也不差的。” “昨天你俩还一起去抓娃娃?什么情况?”李子依再次一脸震惊。 祝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敢情我在这跟你解释一大堆,您就听了个第一句。 于是,祝弋又不得不跟李子依解释起她和路北岑一起吃饭抓娃娃的缘由。 祝弋解释得嗓子快冒烟了,猛灌了半杯水,呆滞地看向李子依,那表情好像在说:请问还有什么疑问? “这样啊。”李子依语气中还透着几分不甘心。 “那你舍得给我一个娃娃吗?”李子依问。 祝弋将袋子往前一递,死鱼眼看着她:“全都给你,你可以放我去睡觉了吗?” 李子依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开玩笑的啦,我又不喜欢娃娃。” 祝弋不禁对她竖起大拇指,一本正经道:“小李子,就你这刨根问底的毅力,不去当记者,真是国家的一大损失。” 李子依:“……” * 周二上晚自习的时候,王婉秋敏锐地发觉事情的不对劲。 自打周日祝弋说碰到了刘博文后,之后就没音了。 王婉秋将手机塞进桌肚,点开微信给刘博文发了一条消息。 ——学长,我听祝弋说你周日去找她了? 很快,手机振动,刘博文秒回了消息。 ——是啊,这贱人泼了老子一身的汤。 王婉秋打字回复:啊?!她怎么这样啊? 刘博文没回复,王婉秋又发过去一条消息:学长,她这么过分,你就这样放过她? 等了一会儿,微信消息一条一条弹出屏幕。 ——小贱人去院里告老子的状了。 ——老子昨天都被院领导约谈了。 ——老子还搞她,那不是作死吗? ——我还想顺利毕业呢。 王婉秋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愣。 祝弋好像没有去院里告状吧,她记得李子依问过祝弋要不要跟院里反映,祝弋说了句就刘博文这种渣渣犯不着。 王婉秋退出微信,又翻开了上回王斌给她发的祝弋初中的照片。 她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曝光祝弋抽脂整容的照片该提上日程了。 祝弋泼了刘博文一身的汤面,她心想以这奇葩的性格肯定还会再找她麻烦,于是就留了个心眼。 可之后的几天,这个奇葩竟然乖得像条狗一样,非但没再找她麻烦,有一回见了她还跟老鼠一样躲。 这事吧,祝弋虽然搞不太懂,但也懒得放心上。 周四是中秋节,连着周末放三天假,周日补上周五的课。 周三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祝弋就搭公交回了家。回到家的时候,七点多,祝元丰靠在沙发上看新闻,谭薇还在厨房忙活。 夫妻两人像是又回到了未吵架时的状态,你做你的家务,我看我的新闻。 祝弋换好鞋,走到沙发旁叫了一声“爸”,然后又折到厨房,推开门,问谭薇:“妈,要我帮忙吗?” 谭薇将最后一个菜装盘,腾出手端了两个菜给祝弋:“把菜端出去。” 然后又朝沙发的方向喊:“祝元丰,吃饭了,过来拿碗端菜啊。” 祝元丰丢了遥控器,趿着拖鞋走到厨房,闻到肉香还感叹了句:“我老婆的红烧肉真不是盖的。” 谭薇看着他发笑:“那等会儿多吃几块肉。” 祝元丰摸了摸他那日益突出的肚子,苦恼道:“嘴馋一口肉,跑步五公里。” 谭薇鄙夷地看着他,毫不留情直接怼:“还跑步五公里呢,你平常不都是吃完饭就靠沙发看电视么,不然你那肚子怎么出来的。” 祝元丰哪里说得过谭薇,只能摸摸鼻子灰溜溜地拿着碗筷去餐厅。 祝弋见两人这么欢乐,忍不住也笑了,说:“爸,我长这么大就没见你跑过步。” 祝元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唉,你们俩个就知道联合起来数落我。” 此时此刻,祝弋一度忘记了他俩也曾歇斯底里地争吵过,也曾不留情面地用尽刻薄的言语伤害对方。 看着双亲和好如初,祝弋忽然又觉得二老大概能这样互怼到□□十岁。 * 路北岑周四下午才迟迟从学校出发,他人到家的时候,路明飞和李玉秋都在,还其乐融融地在厨房准备晚饭。 路北岑走到玄关换鞋时,李玉秋正好从厨房出来,看见他,便笑得很有教养地冲他打招呼:“阿岑回来啦。” 可他并不是很想回应这种疏离的教养,一如既往的,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了一声,就上了楼。 七八年了,李玉秋也早就习惯了路北岑的冷淡,眼中的尴尬一闪而过,随即又微笑地走进厨房。 周三晚上,路明飞就提前给他发消息,说中秋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有什么活动都取消。 这算是他们家的传统,一年到头可以不见几面,但中秋和除夕,一家人必须聚在一起吃个饭。 即使这个饭吃得让人如坐针毡、食不知味。 路明飞和李玉秋做好饭的时候六点多,夕阳已经落入海平面,只剩一点余辉,给绛蓝的天空和海平面添上几笔,橙红。 姜舒瑶敲门叫路北岑吃饭时,他正站在窗边,望着海面发呆。 四人依次入座,李玉秋拿起筷子,对两个孩子笑道:“快吃,快吃,一会儿菜都凉了。” 姜舒瑶看了两人一眼,慢腾腾地夹起一块豆腐放嘴里。 路明飞吃了一口饭,声音严肃:“路北岑,我跟你说转专业的事,你想得怎么样了?” 路北岑闭了闭眼,冷淡道:“我说过,不转。” 路北岑说话的语气和态度,让路明飞顿时就火冒三丈,他拿着筷子“啪”的一声往桌子一放。 坐在路明飞对面的姜舒瑶吓了一跳,快递到嘴边的豆腐都掉了。 眼看着气氛一度焦灼,李玉秋连忙出来打圆场:“一家人好不容易聚一起吃个饭,就别发脾气了。” 说着,李玉秋抬手温柔地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路明飞僵直的背脊终于有所缓和,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西芹放碗里,冷硬道:“等会儿吃完饭,到我书房来。” 路北岑低着头扒饭,没说话。 四人安静又尴尬地吃了一会儿饭,李玉秋忍不住开口打破沉默。 “阿岑,大学生活很有意思吧,有没有什么好玩的趣事?跟我们分享分享啊。” “没什么事可分享的。”路北岑咽下一口饭,语气冷淡,没有一点配合她继母维持和谐场面的意思。 李玉秋的脸色有些难看,眼珠转了转,还是压着火没发作。 这种火不必她去发,自然有人替她。 果不其然,路明飞拿着筷子又是“啪”的一摔,怒道:“路北岑,你现在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你妈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啊!”路明飞最后一个“啊”字声调提得很高,已经有点暴怒的意味了。 姜舒瑶坐在路明飞的对面,嘴里含着一块肉都不敢嚼。 “我妈?”路北岑将碗筷往前一推,发出一声冷笑,“我妈早就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路明飞大发雷霆,高声怒道:“路北岑!” 路北岑抬眸看他,眼神中闪过几分可笑。 是挺可笑的,明明就没什么感情,还硬要装样子聚在一起吃什么团圆饭,不挺可笑的么? 路北岑“噌”的站起身,漠然道:“我吃饱了。” 话音一落,路北岑头也不回地离开。 门“咔哒”关上的那一刻,他听到了身后传来路明飞暴怒的骂声。 离家后,路北岑一个人来到了老宅。 这栋老宅,是他外公名下的,后来也就归了他舅舅。他小时候曾和母亲来这住过一段时间,走进老宅,总能让他想起过去的很多事。所以,他一心烦就喜欢往老宅跑。 路北岑倚在墙上边吐着烟雾,边沉浸在过去。 忽然,隐约有谁在远处叫他的名字,将他过去拉出。 路北岑将未燃尽的烟丢地上,碾灭,寻着声源,抬头看去。 夜里光线不太好,路北岑眯着眼睛往前看,只模糊地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 长裙摇曳,步伐轻盈,是个女生。 第24章 【24】 和爸妈一起吃完中秋晚饭,祝弋就跑到商超买零食了,商超离老城区就几分钟的路,祝弋想起她有好久没吃老城区这边的章鱼小丸子了。于是,出了商超就顺道去了老城区的小吃街。 从商超到小吃街恰好要经过路北岑老宅的那条小巷子,她就无意识地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隐在黑暗中,靠着墙抽烟的路北岑。 中秋节晚上,路北岑一个人靠在没人住的老宅墙上,整个人隐在黑暗中,抽着烟。那场景怎么看怎么像一条被遗弃的狗,孤独地躲在角落里等着主人回来。 路北岑这是咋啦?还忧郁地抽上烟了。 以她对路北岑的粗浅了解,以及此时此刻所见,祝弋脑补出了无数内容。出身豪门但家庭不幸,父母离异,继而再婚家庭重组,这边亲生父亲和后妈生了弟弟,那边母亲和后爸生了妹妹。中秋佳节本该一家团圆,而他却是无论待在哪个家庭都显多余。于是,他只能一个人来到荒废的老宅,孤独地对着黑夜抽烟。一根接一根地抽,抽到脚边满是烟蒂。 祝弋脑补完,伤感地叹了一口气。 好歹路北岑也是头顶雨布把她从黄蜂群里拯救出来的人,看着他这个样子她总有点于心不忍。 祝弋提着一袋子零食,叫了声路北岑的名字,然后往巷子里走去。 她看着他,唇角抿了抿,问:“这中秋节晚上的,不在家跟家人一起吃月饼,跑这来抽烟?” 路北岑靠着墙,声音暗哑:“你呢?不在家跟家人一起吃月饼,跑来这看我抽烟?” 祝弋:“……” “吃完了,出来买零食。”祝弋提了提手上的塑料袋说。 “你心情不好?”祝弋从袋子里拿出一根鱼肠边撕包装袋边问。 路北岑看完祝弋表演用嘴撕鱼肠包装袋的绝技,语气平淡道:“嗯,跟家人吵架了。” 果不其然,真的被她猜对了。 语气还这么平淡,看来跟家人吵架这事,他早就司空见惯了。 “要不要我陪你出去散散心?”祝弋试探性地问。 路北岑抬了抬眼皮,定定地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没什么情绪:“去哪?” “啊,”祝弋歪着脑袋想了想,说,“电玩城去吗?” 路北岑点头,语气平淡:“走吧。” 两人去了附近商场顶层的电玩城,电玩城除了常规的游戏机外,一般还有个标配——娃娃机。 路北岑扫了一眼左手边的一排娃娃机,停住脚步,问:“要不要娃娃?” 祝弋闻言看他,又看了一眼整排的娃娃机,心想这人莫不是又想向她证明自己抓娃娃的技术。 既然如此,那怎么也不能扫了他的兴。 “想。”祝弋回答得干脆。 路北岑下巴朝前扬了扬,说:“我去换点币。” 没多久,祝弋就看见路北岑拿着一堆游戏币过来,他将手上的游戏币递到她面前,说:“你玩不玩?” 祝弋摇头:“不用,我看着你玩就行。” 路北岑没说什么,投币就开始上手抓娃娃。祝弋站旁边看着,第四个币就被他抓上来一个娃娃,相比上回,抓娃娃的技术堪称质的飞跃。 娃娃掉出来的那一刻,祝弋很配合地合起手掌,小幅度地拍了几下,弯着眼睛笑道:“厉害,厉害。” 他蹲下身,拿着小鸭子,漫不经心地递给祝弋,问:“还想要哪个?” 祝弋指了指前面的叮当猫,说:“那个可爱。” 两人抓了一会儿娃娃,然后又把电玩城里的所有游戏设备玩了一遍,很快,便到了晚上十点。 路北岑把祝弋送到小区门口,正准备转身走,祝弋突然叫住了他,然后抛给他一个叮当猫,说:“送你的。” 说完,祝弋冲他挥挥手,抱着娃娃消失在黑暗中。 路北岑拿着叮当猫回到家时,路明飞和李玉秋已经上楼休息了,整个房子空荡荡静悄悄。他正准备上楼,一转身看到了从厨房走出来的姜舒瑶。 这个点,估计又是做作业饿了,下来找吃的。 姜舒瑶咬了一口蛋糕含糊地叫了声“哥”,而后一眼注意到他手上的叮当猫。 “哇,好可爱的机器猫。哥,这给我的吗?”姜舒瑶将剩下半块蛋糕塞嘴里,快速嚼两口咽下。 路北岑看了眼手上的娃娃,说:“你喜欢叮当猫?明天给你买,不过这个不能给你。” “啊,为什么?”姜舒瑶抬头看他,皱着眉,可怜巴巴的样子。 路北岑边上楼梯边回答:“别人送的。” 姜舒瑶小碎步跟上,心想送娃娃,估计也就女生了,便又问:“是哪个女孩子送的啊?” 路北岑回头看她,问:“看样子你这是作业写完了?” 姜舒瑶:“……” * 假期第二天,祝弋原本打算睡个懒觉,可八点还没到她就被程墨的电话吵醒了。 她接通电话,闭着眼睛“喂”了一声,语气透着烦躁和不耐。 “祝弋,你还在睡啊?出大事了,你不知道?” 程墨的这几句话说的没头没尾,祝弋又还没睡醒,大脑仍处于待机的状态。所以根本没听清楚程墨说的是什么,只知道手机那端的人在讲话。 “你说什么?”祝弋将脑袋缩进被窝,又问了一遍。 程墨估计也猜出了祝弋此时此刻的状态,说:“算了,这事说起来复杂,我还是发个截图给你吧。” 很快,祝弋收到程墨发来的截图。她缩在被窝里,点开截图。 程墨截的是他们A大论坛的帖子,被顶到了首页第一,回复1000+。 帖子的标题是:我来告诉你,你们的A大女神脸上到底动了多少刀?有图有真相。 通话并未挂断,祝弋刚扫完帖子的标题,手机那端传来程墨的声音。 “祝弋,你快去看看,帖子里有你初中的照片,还各种分析你换脸的细节,咱们学校的论坛、贴吧都发了。” 祝弋没说话,对着手机一脸的呆滞,手机屏幕上还是她刚刚点开的截图。她现在脑袋有点晕,没睡够就被程墨的电话吵醒了,紧接着又丢给她这么一个重磅消息。 她的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祝弋对着手机发着呆,脑袋突然就冒出来,她以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科学研究——人处于深度睡眠时猛然被电话或闹钟的铃声吵醒很容易猝死。 她“啊”了一声,声音哑哑的,说:“那先挂了,我去论坛看看。” 祝弋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点开了A大的论坛。 程墨刚刚截屏的那个帖子还飘在第一的位置,并隔几秒就刷新评论,看起来十分的热闹。 祝弋点进帖子,入眼便是一位站在人群里又黑又胖的女孩。她睁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初二秋游的照片吧。 她滑动手机屏幕,继续往下翻,秋游照片后面紧跟着就是之前她被偷拍评校花的那张照片。两张照片放一起,别说,对比还挺鲜明的。 看着照片祝弋莫名想起,以前逛网页经常翻到的那种扒明星整容的文章。基本也是这个套路,先放一张出道前又土又丑的照,然后再放一张正当红的精修图。 祝弋继续往下翻着,下面都是分析她整容、抽脂的细节,分析得细致且有理有据,可见发帖人也是废了不少心思。 吃瓜群众也是个个义愤填膺,什么污言秽语都往外说。骂她整容怪的,骂她绿茶婊的,骂她不要脸的,应有尽有。倒好像她不是简单地整了个容,而是吃了他家大米,刨了他家祖坟似的。 其中有个ID名为“爱你地老天荒”,一直在楼内带节奏。编各种脏水往她身上泼,还发出上次任之洲开宾利在校门口接她的照片,说她被富豪公子包了的,更有猜测她当三的。 用词极尽恶意,全楼皆是戾气。 她继续往下后,在帖子的235楼突然冒出了所谓知情人,爆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料,ID名为“我在八中当校霸”。 “我在八中当校霸”:这个帖子我可太有发言权了,鄙人不才,初中曾跟这位A大女神同过班。楼上口口声声质疑楼主拿假照片骗人的亲友团可以退散了啊,上面又黑又土的小胖妹和现在又瘦又靓的A大女神真的是同一个人,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找更多合照出来。但是时间有点久了,找老照片要时间。杠精们先别急着杠,照片稍后发。 这个“我在八中当校霸”的人一发完言,楼下又弹出了许多新留言。 “我在八中当校霸”的爆料并没有完。 “我在八中当校霸”:照片先找着,层主我再发点别的料。可她读初中的时候可完全不是这样。她读初中完全就是个小太妹,和班里的女生打群架,那叫一个狠,直接把人打住院,在八中读过书的小朋友多多少少听过她的传说吧。后来初二下学期小太妹离奇休学一年,一年之后再回来就整个人都换了。划重点,比娱乐圈女明星换头还夸张,是整个人都换了。以前土肥圆,一年之后变身白富美。小太妹休学这一年去干了什么,八中所有人心知肚明。 “我在八中当校霸”爆料完,半个小时后又上传了一张照片,照片里祝弋穿着紧绷绷的XL校服坐在最后排,齐耳的短发,像个假小子。 …… 帖子她还没翻完,手机通知栏开始爆炸式的往外弹消息。 是她和任之洲、程墨的三人小群。 任之洲:【这帖子看得老子一肚子火,老子开了十个小号骂发帖人都被吃瓜路人压下去了。】 任之洲:【这谁啊?这是。】 程墨:【不知道呢,我翻了一下发帖人的账号,无论是贴吧还是论坛都是新注册的账号,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任之洲:【这个简单,我找几个玩电脑的朋友查一下IP。】 程墨:【@祝弋,祝弋你打算怎么办?咱们几个要不要出来商量一下对策。】 祝弋点开群聊,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三人约好在祝弋家附近的公园见面,祝弋在公园里找了个凉亭,坐下等他俩。等人的期间,祝弋又收到了路北岑的短信。 路北岑:【你看了A大的论坛吗?】 路北岑:【你现在在哪里?】 像路北岑这种微信消息都懒得看的人,就更不说逛什么学校论坛、贴吧了。他知道这个帖子的事,完全得益于他室友群消息的狂轰乱炸,打开手机一看,推送消息99+。 他拿着手机,等了个几分钟,祝弋回复道:我在天鹅湖公园。 路北岑边出门边打字:【我去找你。】 他下楼时,路明飞、李玉秋和姜舒瑶都围坐在餐桌旁吃早餐,路明飞以为他是下楼吃早餐的,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悦地低下头,没说话。 在路明飞面前,李玉秋总是要做出一副尽力维持家庭和谐的样子。 所以,毫无意外的,她开了口:“阿岑起来啦,快过来吃早餐。” 路北岑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却绕过客厅,径直往正门走去。 “我有事要出去,就不吃早餐了。” 闻言,路明飞又是气得摔筷子,“啪”的一声,吓得姜舒瑶手里的油条差点掉了。 “路北岑,你现在是无法无天了是吧,一大早的你又去哪里?” 他回头,眼神冰冷地看了路明飞一眼,唇角嘲讽似的勾了勾,换好鞋直接推门走人,理都没理他。 路北岑到天鹅湖公园时,任之洲、程墨两人已经坐在了亭子里。 祝弋看见出现在视野内的路北岑,站起身对他挥了挥手。 任之洲好奇,偏着头看了一眼,问:“谁啊?” “大学同学。”祝弋答。 程墨也往前方看,一眼认出来人是路北岑,便补充了一句:“哦,冷面校草啊。” 冷面校草?任之洲盯着前方挺拔修长的身影,不爽地皱了皱眉。 路北岑刚踏进凉亭内,祝弋就热情地给他们互相介绍。 “路北岑,这是任之洲。” 路北岑垂眸看了他一眼,遂没什么表情地移开视线,声音很低的“嗯”了一声。 “任之洲,这是路北岑。” 任之洲亦是很不屑地瞟了他一眼,不耐的“哦”了一声。 一时之间,两人视线相对,天雷勾地火。作为旁观者的程墨很明显地感觉到,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变得微妙了起来。 如果面前这两人的视线能够具象化,程墨觉得大概是这样:两道闪电biu的一下相撞,然后撞出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第25章 【25】 互相介绍完,四人重新坐下,进入主题。 任之洲身子往前靠了靠,不着痕迹地不爽地瞥了路北岑一眼,率先发言:“小竹子,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发帖人到底是谁?这事交给我,等会儿回去托人帮你查IP地址。” 任之洲的话刚说完,路北岑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名为“V”的好友给他发的信息,后面跟着一串IP地址,以及发帖人账号登陆时间、地址还有一串号码。 登陆地址是他们学校,地址后面的那串号码像是学号。 路北岑将手机递给祝弋,说:“已经帮你查出来了,发帖人是我们学校的,还查出来了她的学号。” 祝弋闻言,惊讶地睁了睁眼,说:“这么快?你什么时候查的?”边说边接过手机。 任之洲坐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祝弋拿着路北岑的手机,还很认真地看起来。一时,他心里相当不是滋味。 这么快?怎么可能,这小子不会是唬人的吧。 任之洲抱着臂,坐在石凳上,不动声色地偷偷地往路北岑手机的方向瞟了一眼。 祝弋盯着那串学号看了好久,怎么看怎么眼熟。 她将手机递还给路北岑,说:“你能把这个转发给我吗?谢了。” 祝弋收到路北岑的转发短息后,又看了一眼那串学号,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连忙退出聊天界面,打开了他们班的班级群,点击群文件,入眼是一整列的表格文件。 她记得好像哪个表格里有他们整个专业学生的学号,祝弋一个一个文件的点进去,很快便找到了那个表格。 她滑动手机屏,往下看着,等翻到她们寝室的学号时,祝弋滑动屏幕的手指一顿。 她习惯性地按了锁屏键,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祝弋站起身,说。 路北岑抬眼看她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波动,猜想她大概是通过那串学号认出了发帖人。 “谁啊?” “哪个孙子?” 任之洲和程墨不约而同地问出。 “还是个挺熟的人,我等会儿就回学校找她算账。”祝弋站着说。 程墨还是挺担心的,问:“祝弋,要不要我和任之洲去给你撑场子。” 一听祝弋都已经知道这背后耍阴招的人是谁了,任之洲激动得站起来,一副要去挑事的样子。 “这还用说嘛,必须去给小竹子撑场子啊。” 祝弋被他逗笑了,说:“不用了,这事我自己能解决。” 路北岑抬起眼皮看她,语气充满质疑:“你确定?” 任之洲听完怒了,不爽地按了按桌子,说:“你什么意思啊?不是,你这人说话什么语气啊,很拽是吧。” 路北岑侧头看他,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二百五,挑衅意味十足。 祝弋站在旁边,一脸不解,她怎么感觉自打这两人见面后,这气氛就□□味十足了呢。 对于这两人莫名迸发的□□味,祝弋没什么兴趣去管。 “我先回家了,你俩是继续在这聊,还是?”祝弋拿着手机指着两人问。 任之洲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呵了一声:“谁要跟他在这聊?又不熟。” 路北岑依旧一副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面无表情,不说话。 四人各自回家后,祝弋吃完午饭收拾收拾东西便回了学校。 中秋假期三天,她们寝室四人两个外地两个本地,所以假期只有她和李子依回了家,顾冬晨和王婉秋都在寝室。 祝弋到宿舍的时候,顾冬晨还挺惊讶的,但很快也反应过来,祝弋会中途回校大概是为了A大论坛上的热门帖。 那帖子她也算是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发帖人分析得挺有理有据的,还有照片为证。再加上后续又有路人扒出祝弋初中确实是在八中读的,更有知情八中校友空降现身爆料,这一通操作下来,让人不相信这事都难。 祝弋扫了一眼宿舍,并没有看到王婉秋,便问:“冬冬,王婉秋呢?” “好像出去洗衣服了吧。”顾冬晨趴在床上朝下看了看说。 她的话刚说完,王婉秋就抱着一个空脸盆推门进来。 王婉秋一抬头看见站在桌子旁的祝弋,神色一顿,但随即恢复正常,还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祝弋,你怎么就回学校了?” 祝弋却懒得跟她废什么话,单刀直入:“你现在有时间吗?咱俩聊聊。” “啊,什么事?”王婉秋语气听起来有些心虚。 祝弋下巴朝外扬了扬,道:“出去说。” “什么事啊?”王婉秋干笑两声,说,“不能在寝室说吗?” 祝弋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却并不是那么的友善:“我觉得还是出去说比较好,我这是为你考虑。” 王婉秋愣愣点头,放下手上的脸盆,跟着祝弋走出了宿舍楼。 祝弋找了块没人的空地,两人面对面站着。 她没说话,就冷冰冰地盯着王婉秋。 王婉秋被她盯得心里发麻,犹豫地问:“祝弋,你找我说什么事?” 祝弋右手捏着手机,抱着臂,懒洋洋道:“你要不,猜猜?” 王婉秋:“……” 祝弋懒懒散散地往后一靠,整个人倦懒地倚在树上,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想问问我初中的照片是谁给你的?” 两人都隐在黑暗之中,王婉秋又垂着头,祝弋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刚刚她的话音一落,她明显有感觉到王婉秋的身体僵了僵。 王婉秋终于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祝弋,你什么意思啊?我不是很懂。” 祝弋笑了,声音冰冷;“没想到你还挺会装的,以前我都没看出来。” 她动了动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靠着树干,说:“王婉秋,我懒得跟你说那么多废话,实话跟你说吧,我找人查了一下发帖人的IP地址,查到你了。” “哎,王婉秋,我自认为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啊,你犯得着这么费尽心机地在背后阴我吗?”祝弋说。 王婉秋瞪了她一眼,眼神不善:“自认为没有就真的没有吗?祝弋你可真能装白莲啊。带着李子依和顾冬晨孤立我,难道不是你干的?我在背后阴你,你带着她们两个孤立我的时候不也是在背后搞小动作吗?你可别告诉我,你从来就没做过,也没这个想法。” 王婉秋看着祝弋一脸懵逼的表情,冷笑了一声,说:“所以说你是绿茶婊啊,还是婊到骨子里的那种。我装?我再能装能装得过你这朵盛世白莲吗。就因为我穿你同款的衣服,你就心里膈应,在背后使小动作,明里暗里带头孤立我。你要介意你直说啊,你干嘛还装出一副你很大度你不在意的样子,你还真是又当又立啊。” 祝弋一脸看奇葩的表情看着她,说:“王婉秋你是有病吧,我什么时候孤立你了?还带头孤立。” “祝弋,都撕破脸了,你还搁那装呢,你不累吗?我就奇了怪了,怎么就那么多男的瞎了眼,往你身上凑,心甘情愿当你池塘里放养的鱼呢。我发帖,就是要所有人都看清你的嘴脸。”王婉秋越说声音越大,说到后面整个人气得都快跳起来了。 听了这么久祝弋算是明白了,重要的不是她到底有没有孤立王婉秋,而是王婉秋觉得她就是带头孤立她。 祝弋一跑神,忽然就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名言: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她直了直身子,心想现在应该到了抛诱饵的时机吧,便道:“所以,这就是你发帖黑我的原因,还千辛万苦地搞到我初中的照片。还有那些分析得头头是道的整容、抽脂细节,这些,你老早就打算好了的吧。” 祝弋像是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对了,还有上回刘博文说我要去院里告他的状的事,也是你挑拨的吧,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说刘博文捅马蜂窝这事是你告诉我的,当时在场的就你、我和路北岑三个人。刘博文那种人路北岑都懒得看他一眼,更不用说去找他挑拨了,排除法下来,那就是你了。说实话,王婉秋,你对我积怨已深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王婉秋也不打算瞒了,干干脆脆承认:“是我挑拨的又怎样,再说我也没冤枉你啊,你最后不还是去院里告刘博文的状了吗?” 祝弋简直要被这个奇葩气得肚子痛了:“我还真没有去告状。” “我都敢承认了,你还装呢。刘博文都跟我说了院里的领导找他谈话了,不是你去告的状,院领导怎么会知道这事,还特地找刘博文谈话,警告刘博文如果他再犯,直接处分。” 祝弋有点懵了,这么说起来,刘博文后来没再找她是有原因的。 他被院领导约谈了。 她脑子倏地闪过一个画面。 路北岑垂头看着肿得老高的手背,说:“算了,这事还是我来解决吧,毕竟被黄蜂蜇的人是我不是你。” 所以,路北岑跑去院里告状了? 祝弋想象着路北岑单手插兜走进院领导办公室告状,摇了摇头,那画面要多违和有多违和。 “王婉秋,这样,”祝弋摆出一副和她好好商量的态度,说,“帖子是你发的,那就麻烦你再发一帖澄清一下,澄清内容主要如下:我没整容没抽脂,变瘦是因为减肥,变白是因为防晒,至于变美则是本人底子好,一瘦一白自然就美了。” “……” 王婉秋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祝弋,你想什么呢,我为什么要发帖澄清?你要是真想澄清,自己去论坛贴吧发帖啊,没人拦着你。还底子好,你这话有人信吗?” 祝弋抿了抿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早料到她会这么说。 她慢悠悠地打开手机,点击相册,打开刚录的视频。因为是偷录的,所以视频的质量一言难尽,但总算能看出来视频里的人是王婉秋。 祝弋将正播放的视频放到王婉秋面前,懒洋洋道:“如果有这个,你是不是就听我话乖乖发帖澄清呢?” 王婉秋愣了半晌,方后知后觉地开口:“你阴我?!” “咋地,只准你背后阴我,就不准我收集证据了。”祝弋语气充满挑衅且得意洋洋。 趁祝弋洋洋得意说话的功夫,王婉秋伸手一捞,想抢祝弋手机,还好她眼疾手快,往后一躲,没抢到。 她连忙将手机揣兜里,嘚瑟道:“删视频也没用,早就备份了,我这回机灵吧。” “……” 王婉秋沉默了两分钟,缓缓开口:“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发帖澄清的,要澄清你自己发帖澄清吧。这事已经捅出来了,学校我是待不下去了,明天我会向院里递交休学申请,休学一年。你要是发帖曝光我的话,我也会顺便发帖卖个惨,说你把我逼得休学,给你扣个校园霸凌的帽子。” 祝弋抬眸看她一眼,不冷不热道:“这句话也录下来了。” 王婉秋:“……” 第26章 【26】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顾冬晨见祝弋一个人回了寝室,王婉秋却离奇不见了。 顾冬晨又想起祝弋刚回寝室那目光不善的样子,好像是要找谁麻烦似的。今天是中秋假期的第二天,祝弋中途回来,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为了学校论坛帖子的事。 她一回寝室直接就问王婉秋在哪,目的性很强,这说明她返校是特地来找王婉秋的。 这么一联系,很快,她得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顾冬晨很想将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说出口,但一时又找不到契机问。 她坐在床上往下探了探头,祝弋此刻正对着A大论坛首页发呆。 “祝祝,你干啥呢?”顾冬晨问。 祝弋头也没抬,低声回答道:“正在构思一个劲爆点的标题。” 王婉秋不肯发帖澄清,祝弋就只能自己下场澄清了。 她一回来就打开电脑,就对着论坛的首页发呆。 首页那条曝光她整容的帖子依旧是最热,还不停地弹出新留言。 王婉秋发的标题是:我来告诉你,你们的A大女神脸上到底动了多少刀?有图有真相。 那她一定要想一个比这个还劲爆的标题,祝弋边抓着头发,边苦思冥想。 最后她点击发布新帖的按钮,在标题那一栏输入:没动刀,没抽脂,你们不知道有一种整容叫减肥吗? 输完标题,祝弋又把她录的视频上传上去,并简单阐述了一下某某发帖人爆料她整容只是因为跟她有私仇。接着又传了几张她休学一年减肥美白各个阶段的照片,同时还不忘绘声绘色地描绘她减肥过程中多么的努力,多么的励志。 最后,再可怜巴巴地卖卖惨,说自己为了减肥,长期节食最后饿出了胃病。 祝弋对着电脑一边敲字,不由地对王婉秋生起了敬佩之情。发个帖原来这么难,又是斟酌文字,又是传视频传图片的,她盯着电脑忙活了两个多小时,头也快秃了,眼睛也快瞎了。 王婉秋是得有多恨她,以至于能支撑她发那么长的帖子黑她。 终于,祝弋满意地敲完最后一个句号。她抻了抻手指,正准备握住手表点击发送时,电脑“咔”的一下关机了。 祝弋盯着已经黑屏的电脑难以置信地愣了半秒,然后哀嚎一声,转身问顾冬晨:“冬冬,是停电了吗?” 顾冬晨一脸纳闷,指了指头顶的灯管,说:“没有啊。” “那我的电脑……”话还未说完,祝弋像是想到什么,垂头去看她笔记本电脑的电源线。 操啊?!她电脑没插电源! 祝弋找来电源线,插上,重新开机,并一边祈祷他们学校论坛具有自动存草稿的技能。 电脑重新开机,祝弋迅速点开A大论坛,点击发帖,一看。 空白的。 祝弋面无表情地将电脑往前一推,起身。她克制了下自己想砸电脑的冲动,然后对黏在床上的顾冬晨说:“我饿了,去食堂吃饭去了。” 发了两个多小时的帖,祝弋觉得自己的气好像也消得差不多了。发帖她是不会再发的,既然气都消了,那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吧。 祝弋走出寝室没多久,手机震动了两下,通知栏弹出路北岑给她发的信息。 路北岑:【怎么样?解决了吗?】 祝弋歪着头想了想,打字发过去:【算是解决了吧。】 【对了,刘博文的事是你去院里说的?】 路北岑回复:【算是吧。】 祝弋:【谢谢啦,下次请你吃饭。】 路北岑看完祝弋回复的信息,将手机揣回兜里,锁了老宅的门,拦了辆出租车,回了家。 他到家时,路明飞很意外地坐在客厅看新闻。路北岑边换鞋边瞅了一眼时间,快九点了。一般他这个点不是上楼休息了就是在书房忙工作,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还有时间坐客厅看电视。 路北岑换好鞋,也懒得跟路明飞打招呼什么的了,手抄兜里,直接就上楼。 路明飞端坐在沙发上,见路北岑已经踏上去好几个台阶,不悦地咳了一声。路北岑像是没听到,头也不回地继续上楼,完全把路明飞当空气。 见路北岑这目中无人的样子,路明飞气得差点又发火,但想想还是忍不住了:“路北岑,你没看到我在这吗?” 路北岑回头,一双漆黑的眸子无波无澜,语气也是不冷不热:“我看你在看电视,就不打扰你。” “公司的事一大堆,你觉得我还有闲情雅致在这看新闻?!我是在等你。”路明飞站了起来,声音又有点不受控制了。 路北岑依稀记得,很久很久之前,路明飞的脾气好像并没有这么暴躁,不会一言不合就气得跳脚。 他脑海里还保存着几个画面,路明飞会很温柔地牵着他的手过马路,他调皮了他也不会动辄打骂而是很耐心地解释这样做不好…… “我就你一个儿子,无论怎么样,公司最终还是要由你来继承的。”路明飞不耐烦的话语声将他从回忆中拉出。 “你现在学的什么文学专业对你以后的发展一点帮助都没有,所以你最好还是尽快转专业。”说到最后路明飞放低了声音,他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可能的心平气和。 “你这话跟我说过很多遍了,我的回答也重复过不止一次。对于继承公司这件事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如果说路明飞属于暴躁咆哮派,那路北岑则属于完全相反的冷硬派。每回路北岑和他争论,语气里皆是没有一点情绪波动,话语却强硬得不行。这也是转专业这事路明飞跟他说了快半年,最后都无疾而终的原因。 最终,路明飞决定拿出做父亲的威严:“路北岑,怎么说你也是成年人,我征询你意见那是尊重你,你别给我不识好歹,这专业你不转也得转!” “你也说了我是成年人,你已经没有权力替我做决定了。如果你强制替我转专业,那么这个学我也可以选择不上。” 说完,路北岑揉了揉太阳穴,又道:“很晚了,我困了,先上楼睡觉。” 看着路北岑远去的背影,路明飞气得坐在沙发上,捂了捂一阵一阵痛的心脏。 这个中秋假期路北岑过得十分不愉快,跟路明飞吵完的第二天早上,他就搭车回了学校。 下午,韩畅发了条信息给他。 ——阿岑,吃完晚饭,食堂这边的小路来一下。 ——我和几个朋友搞了个乐队玩,你来撑下场子啊。 路北岑从家到学校后,基本在宿舍躺尸了一天。收到了韩畅的短信后,没多久便出了宿舍往食堂走。 韩畅把乐队的场子安在教室楼通往食堂的路中间,那一块人流量大,路北岑到的时候已经有些人聚在旁边围观了。 乐队搞得还挺像模像样的,有麦有架子鼓还有吉他。 * 李子依是假期最后一天下午回来的,她到宿舍时,顾冬晨和祝弋各自躺在床上看电视玩游戏。 祝弋跟个没事人一样,完全不受论坛上帖子的影响,玩游戏投入的不得了。 本来吧,她还想八卦一下的。但这事吧,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当事人不提,她也不好意思特意聊这个话题。 所以,她也就只能硬憋着好奇心,坐在桌子旁收拾东西。到傍晚天快黑的时候,她发现一点不对劲。 “咦,怎么这么久没看到王婉秋?”李子依问。 “不知道啊,昨天跟祝祝出去后就没再回来了。”对于这个问题顾冬晨也实在是好奇,她都好奇了快一整天了。想问,又怕一问就撞枪口,所以一直憋着。 王婉秋打从昨天晚上跟祝弋一起出去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一个大活人一声不吭的,说消失就消失,这怎么不让人好奇呢? 话题抛到祝弋身上,祝弋看了眼两人,平静道:“那个曝光我整容的帖子,是王婉秋发的。” “啊?!” “我靠,我猜就是!” 两人惊得目瞪口呆。 “祝祝,什么情况啊?这惊天大瓜。”李子依托了托自己的下巴,问。 “一个朋友帮我查了一下发帖人的IP地址,就查到王婉秋的头上了。昨天下午我一来学校,就找王婉秋问这个事,她也承认了。” “然……然后呢?”顾冬晨问。 “我就叫她发帖澄清啊,她不肯,还说什么学校她待不下去,要休学什么的。估计现在回家了吧。”祝弋语气平淡地回答。 “祝祝,你没有整容吧?”李子依犹豫片刻还是问出。 祝弋理直气壮地否认:“当然没有,变瘦是因为减肥,变白是因为防晒,变美则是因为本人底子好。” “……” 李子依:“那你怎么不发帖澄清啊,那帖子现在还被顶在首页呢,对你影响不好。” 祝弋顿时结巴起来:“这个事吧,还挺复杂的,一时半刻说不清。” 她并不想把自己对着电脑肝了两个多小时才完成澄清贴,最后却因为电脑没插电源而前功尽弃,这种听起来有些智障的行为说出来。 祝弋无所谓地摆摆手,很佛地说:“算了,算了,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后我都看开了。” “……” “到饭点了,我们去食堂吃饭吧。”祝弋勾着两人的脖子往外拉。 第27章 【27】 祝弋和李子依她们吃完晚饭,一出食堂门就看到通往教师楼的沥青路边聚集了一大堆的人,还时不时飘来吉他声。 这种大学生自己组的乐队在校园里还挺常见的,而且大部分功力一般,祝弋表示兴趣不大,径直就朝宿舍的方向走。 祝弋刚迈出去两步,站在她身后的顾冬晨开口叫住了她:“祝祝,那边好热闹啊,一起去看看呗。” “那有什么好看的。”祝弋转头道。 “看看呗,看看呗,反正回寝室也没什么事,说不定还挺好玩的呢。”李子依拉着祝弋的手晃了晃说。 祝弋抿了抿嘴,点头:“那走吧。” 三人走到人群外围,李子依奋力地往里挤了挤,挤出一条道,祝弋和顾冬晨也就顺势跟着挤了进去。 祝弋站在李子依身旁,朝里扫了一眼,很意外地,看到了抱着吉他坐在路灯下的路北岑。 她就说嘛,以前其他乐队路演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多女生围观,原来路校草参与的乐队啊,难怪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路北岑却像是把外界的一切屏蔽了一般,专心地垂眸拨弦,神情淡漠。 他坐在凳子上抱着吉他拨了两下弦后,便将面前的麦调低了些,低声起调,饱含深情地唱了一首这两年很火的民谣。 路北岑刚唱一句,站在她旁边的女生就花痴地发出一声惊呼,低声冲她闺蜜耳语:“好帅啊。” 唱得还挺好听的。 祝弋听着听着就缓缓地闭上双眼,屏蔽掉外界杂音,开始专心听路北岑的这首歌。这首民谣是她曾经单曲循环列表之一,所以她也会唱,听了一会儿,她也就跟着节拍不由自主地哼唱起来。 哼了一会儿,她睁开眼,看向路北岑。 他还坐在凳子上边拨着吉他的弦,边唱歌。 昏黄的灯光下,少年低垂着眼,专注地弹着吉他,声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听得人耳朵一阵酥麻。 祝弋看呆了。 那画面美好得像是文艺复兴时期的古典油画。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真情实感地觉得路北岑是帅的。 刹那间,时间仿佛被定格,周围的路人甲乙丙丁一个个消失,整个路灯下就只有路北岑一个人为她弹唱。 对,是为她弹唱。 民谣歌曲唱到最后一句时,路北岑习惯性地抬起头,看向观众,最后视线停在祝弋身上。 祝弋恰好抬了抬眼,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 有那么一瞬间,祝弋感觉自己就像是聊斋里恋上狐妖的书生。 被勾魂了。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的时间。 路北岑唱完之后,放下吉他,祝弋很自然地冲他挥手打招呼。 祝弋转头对身旁的李子依道:“没什么好看的,回寝室吧。” 李子依点头,于是三人又挤出了人群。 走了没几分钟,祝弋听到有人在身后叫她。 她回头,是路北岑。 路北岑站在黑暗中,单手插着口袋,说:“祝弋,我有事问你。” 李子依和顾冬晨一听,立即识相地冲祝弋摆摆手,说:“我俩先回寝室了。” 她俩走后,祝弋缓缓走向路北岑,问:“什么事?” 路北岑看了她一眼,慢慢地往前走,说:“帖子的事,你不是说这事解决了吗?我刚刚看了下,帖子还挂在论坛上,没删。” 祝弋无所谓地“啊”了一声,解释:“那帖子,王婉秋发的。我一来学校就私下找她聊了,她不肯发帖澄清,还说什么她现在因为这事在学校待不下去了,要休学。我本来吧,是打算亲自发帖澄清下的,并且也花了两个多小时写好了澄清帖。但是呢帖子刚编辑完,电脑自动关机了,再打开电脑写好的帖子已经没了,也就懒得再费脑子编辑第二次了。” “没想到你还挺佛,你就没想过联系版主删帖吗?就打算让帖子这么一直挂在首页?”路北岑吐槽。 “怎么没有,申请删帖了,一直没动静。”祝弋耸肩道。 “这样,”闻言,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等会儿我联系版主,看看能不能给删了。” “你跟版主很熟吗?”祝弋仰头问道。 路北岑面无表情:“不认识。” “???” 不认识,那你还一脸“就这小事,老子分分钟给它搞定”的样子。 祝弋抽了抽嘴角,面部表情透着十二分的无语:“那你说联系版主,几个意思?” “张未混学生会的,他好像认识,而且我还听他说版主是个女生。”路北岑不紧不慢地回答。 “所以呢?”祝弋一扯嘴角,面露微笑地问。 “我找女生删个帖子什么的,问题应该不大吧。”路北岑自我感觉极其良好。 “……” 这自我感觉何止是良好啊,简直爆棚了。 人家说你帅你就飘,是吧。 祝弋:“那,祝你成功。”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祝弋突然开口:“没想到你唱歌还挺好听的,吉他也弹得不错。” 路北岑点头,一点不知道谦虚为何物地说道:“爱好广泛,什么都会一点吧。” “……”祝弋抬头看他,抿着嘴,脸上写着“无话可说”四个字。 * 第二天上午上现代文学的时候,祝弋无聊拿手机出来翻,一点进学校论坛,意外发现挂了好几天首页的那个曝光她整容的帖子,没有了。 路北岑还真的让版主给她删帖了? 祝弋表示难以置信,于是,她不死心地点击搜索栏,输入帖子标题,打算搜一下。祝弋手指停在拼音键盘上,一动不动。 帖子的标题叫什么来着? 标题太长,她记不太清了,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算了,随便输入个关键词,搜一下吧。她敲出“女神”这两个字,然后点击搜索。页面缓冲了半秒钟,然后弹出一系列标题里有“女神”字样的帖子,第一个就是王婉秋发的。祝弋点进去,页面显示违反版规已被版主删除。 还真的给删了? 路北岑这办事效率可以啊! 祝弋刚退出A大论坛的页面,坐她旁边的李子依用手肘撞了撞她的胳膊,说:“祝祝,你那帖子删了?!” 祝弋看向她,平静点头:“我刚看到了。” “路北岑找版主删的。”末了她又补一句。 “路北岑?”李子依双眼一亮,表示嗅到了八卦的气息,她坏笑地看向祝弋,说,“祝祝,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俩现在是啥关系?” 顾冬晨听到两人在聊八卦,赶紧也凑过来,小声道:“还有昨晚夜游校园,啥个情况也没交代。” 祝弋先是无语地看了两人一眼,而后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说:“没啥关系啊,就单纯又纯洁的同学关系。” “同学关系,他替你游说版主删帖?你不是都申请好多遍了,版主理都懒得理你。”李子依说。 “单纯的同学关系,他对你这么热心?他是冷面校草,不是活雷锋,我可没见过他对别的女生这么上心。”顾冬晨补刀。 “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是在说相声?”祝弋挑眉,问道。 “请正面回答我们的问题。”李子依临时拿了根笔做话筒,递到祝弋面前。 祝弋被这俩逗笑了,说:“对天发誓,路北岑在我的交际圈里真的只属于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至于他什么想法我就不知道了,别人的心思我一般都懒得猜的。” 三人聊到这,正好下课铃响了。 祝弋如释重负,赶紧收拾书包,转移话题:“速度去食堂占位,不然又要等好久。” 两人顺利被带偏,二话不说麻溜的就收拾好了书包。 三人吃完饭,李子依和顾冬晨约好去图书馆还书,祝弋背着书包,拿着手机一边研究新出的游戏,一边往寝室的方向走。 下楼梯的时候,祝弋一抬眼,看到了蹲在食堂门口等人的韩畅,便招招手冲他打招呼。 韩畅连忙站起身,咧嘴笑着对祝弋挥了挥手,说:“等阿岑。” “哦,”祝弋还盯着手机屏幕,皱着眉,研究这关要怎么通过,漫不经心道:“学长,我先走了。” 祝弋正准备继续下楼梯,韩畅突然就指着她的手机,略显激动道:“你也玩这个游戏?” 她点头,很自然就问:“学长,你也玩?” 韩畅夸张地连连点头,一副找到知音的样子。 正好,这关她怎么玩都通过不了,不如问问他。 祝弋将手机递到韩畅面前,说:“学长,这关你知道怎么过吗?我玩了好久都过不了。” “这关啊,”韩畅一看手机屏,立即秒懂,“这关刚开始我也玩了好几次都过不了,后来发现一个诀窍,其实简单得要死。” “你这样,这样……”韩畅拿过手机,开始手把手教她。 两人脑袋贴脑袋,凑得很近,光看背影,十分地暧昧。 路北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食堂门口,眯着眼看着前面脑袋贴脑袋的两人,他咬了咬后槽牙,最后实在没忍住,抬腿冲韩畅那微微撅起的屁股踹了一脚。 韩畅刚给祝弋讲解完,正准备说一句:“你看,很简单的吧。” 话还没说出口,毫无征兆地,他感到背后有股莫名的凉意。他正准备回头看看,一只脚毫不留情地就踹向了他的屁股。 前面几步就是阶梯,他一个趔趄,差点就扑下去,摔个狗吃屎了。 要不是他骨骼惊奇,反应快,险险稳住,他门牙估计都得磕掉。 “他妈谁啊?!”韩畅窝火地骂了一句。 骂完之后,他回头一看,看到了抱着臂倚在石柱边的路北岑。 韩畅还是没反应过来:“阿岑,你踹我干嘛,你不知道前面是台阶,会出人命的!” 路北岑懒散地正了正身子,淡声道:“我知道。” 第28章 【28】 等韩畅反应过来,祝弋已经拐去女生宿舍楼了,他跟在路北岑后头走着,突然一拍路北岑的肩膀,惊讶道:“阿岑,刚刚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路北岑目光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韩畅这反射弧真的能绕地球三圈。 见他不说话,韩畅手肘抬起撞了撞路北岑的腰,好奇地问:“阿岑,你喜欢她?” 路北岑又是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按照路北岑一贯的习惯,不喜欢他会直接说不喜欢,那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韩畅将手臂搭在他的肩上,笑着说:“喜欢就追啊,时不待人。” “而且校花很多人追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追走了。”临了,他又补一句。 “追女孩子,你有经验?”路北岑抬眼问他。 “我……”韩畅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说,“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没追过女孩子,高中唯一谈过得一个还是人家追的我。” 闻言,路北岑面无表情地将搭在他肩上的手移开,说:“准备追,就是没想好怎么追。” “这个简单啊,”韩畅说着拿出手机,打开搜索软件,“度娘问一下。” 还可以百度的,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韩畅有时候还是挺有想法的,你看,一下子就打开了新思路。 韩畅输入关键词点击搜索,很快页面弹出一系列的文章和问答,韩畅点开其中一个标题名为“七个办法让你分分钟变成把妹高手”的文章。 翻了几下,最后退出搜索软件,锁屏将手机揣回兜了。 “网上怎么说的?”路北岑问。 韩畅又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说:“网上那些都是瞎几把乱扯的,不靠谱。正常人要是真的按照网上那些东西来追女孩子,肯定会被误以为是神经病。这和在某宝搜生日礼物一个道理,很智障,很沙雕。” 路北岑叹了一口气,然后拐进寝室楼,一副很愁的样子。 * 一个星期后,王婉秋再次出现在宿舍,和她一同来的,还有她的爸爸妈妈。 那时候祝弋刚吃完饭,正准备回寝室。包里的手机振动两下,弹出几条消息,李子依发过来的。 ——祝祝,你在哪里? ——千万别回寝室。 ——王婉秋来了,还有她爸妈,据说是来搬东西的。 ——没想到,她真的办理休学了,院里也批了。 ——她爸妈一脸阴沉,对我和冬冬敌意超级大,好像是我们逼得王婉秋休学似的,我感觉王婉秋肯定跟她父母说了什么。 ——反正你千万别来寝室,我和顾冬晨也要撤,她爸妈眼神太恐怖了! 看完消息,祝弋打字回复道:好的。 下午上完课,她们三个再回到寝室时,王婉秋床铺和桌上的东西已经空了。 看着空空的床铺和桌子,祝弋有些无语,现在这场面,搞得倒好像王婉秋成了受害者,她成了加害者,明明她连反击的动作都没做。 * 十一月二十八号是祝弋的生日,生日前一天,任之洲就在他们的三人小群里面,一直吆喝,说要弄个场子给祝弋庆生。 人不多就他们几个熟点的朋友。 任之洲在群里弹消息的时候,祝弋还在上课,她将手机藏在桌肚里,打字。 ——真的不用了,任大少,你上回随便弄的场子,夸张得我现在还心有余悸。 ——我室友昨天已经跟我说好了,她们帮我过,蛋糕也定好了。 ——你要不明天上完课过来? ——@程墨,明天记得来啊。 任之洲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字:【去你们寝室吗?可以啊。可是我一个男生要怎么进你们女生宿舍?】 祝弋对着手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这哥们儿在想什么呢? 祝弋:【不是寝室,就随便找了块空地。】 任之洲:【好的吧,明天到了我给你打电话。】 第二天下午祝弋她们一下课,就按照提前商量好的,分工合作。李子依和顾冬晨去学校对面的商业街拿蛋糕,祝弋在学校找场地。 祝弋找好场地后,分别给李子依、顾冬晨和程墨她们发了具体位置。 她刚发完位置,任之洲的电话就呼了进来。 “小竹子,我到了。”手机那端响起任之洲一如既往贱兮兮的声音。 “你等下,我给你发个具体位置。” 祝弋将手机移开耳边正准备给任之洲发地址的时候,任大少开口了:“我对你们校区又不熟,你发我地址我肯定也找不到,你还是赶紧来校门口接我吧,我在北门等你。” 说完他就挂了。 祝弋看着手机,叹气。 你还真是个少爷。 祝弋将任之洲带到找好的场地时,远远一看人好像都已经到了,就是人数好像不太对,有点多。 她也没管那么多,领着任之洲继续往前面走。 离场地还有几米路的时候,祝弋可算是看清楚都有哪些人了。除了李子依、顾冬晨和程墨,她还看到了路北岑、张未、叶一然以及高远。 寝室四个人可谓是整整齐齐一个不落。 “……” 祝弋走近,看看路北岑他们宿舍,又看看李子依、顾冬晨。 李子依秒懂祝弋的眼神,赶紧举手解答疑惑:“刚好路上碰到,就叫他们一起过来了,过生日嘛,当然人越多越好玩。” 说完,李子依还不忘伸出手指拽了拽顾冬晨的衣服下摆,示意她附和一下。 “对,小李子说的对,人越多越热闹。”顾冬晨手拿蛋糕,很配合地附和。 这事吧,很显然并不像李子依说得那么简单。 顾冬晨和李子依一起去拿蛋糕,在拿蛋糕的路上李子依跟她说起了任之洲的事。 “冬冬,祝祝昨天晚上是不是跟我们说,今天过生日她两个朋友也会来?” 顾冬晨点头:“对。” “其中有一个男生?”李子依又问。 “好像是。”顾冬晨答。 “你猜是不是那个景学校区,还很高调开着宾利在校门口接祝弋回家的男生啊?” 顾冬晨侧头看向李子依,一脸了然,说:“你想说啥?” 李子依撇撇嘴:“也没想说啥,就八卦八卦。后来我翻帖子,看到有人聊起这个景学校区的富二代,说是叫任之洲家里挺有钱的,跟祝弋一个高中。” 顾冬晨实在抓不到李子依话中的重点,就随便问一句:“你对这个富二代感兴趣?” “哪有,”李子依抬眼看她,说,“我其实是站祝弋跟路北岑的,就觉得他俩还挺配。所以对任之洲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有些好奇嘛。” 顾冬晨“哦”了一声,没发表什么建设性的言论。 两人拿完蛋糕,顺道又买了点饮料零食,一边闲聊一边晃到学校,经过教室楼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路北岑他们。 李子依目光一闪,脑子里萌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拉着顾冬晨停下,隔着大马路,冲路北岑他们打招呼。除了路北岑这个冷面校草,李子依跟他们寝室其他三个人都还挺熟的。 张未看到两人手上提着生日蛋糕和一大堆零食,很自然地就问:“你们谁过生日啊?” “祝弋。”李子依回答得很快,随后又利索地向他们抛出橄榄枝,“你们要不要来玩啊,场地就选在前面不远的草坪那,过生日嘛,人越多越好玩啊。” “这,方便吗?”叶一然显然很想去,但又有点顾虑。 “方便,没什么不方便的,都是熟人。”李子依成功打消了叶一然的顾虑。 路北岑全程没说话,但最后还是一声不吭地跟着他们寝室几个一起去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四个人,祝弋虽然有些意外,但一点没表现出排斥的意思。毕竟她和路北岑室友几个都是一起玩过游戏的,也不算陌生。 过生日嘛,最重要的环节还是唱生日歌,许愿吹蜡烛什么的。 祝弋将书包里的桌布拿出,放在草坪上铺平,顾冬晨顺手将生日蛋糕放在桌布上。祝弋点燃蜡烛,大家都很默契地唱起生日歌。 祝弋双手交叉,闭上双眼开始许愿。许好愿后,她正准备睁眼,任之洲魔爪伸向蛋糕,抓了一把奶油就往祝弋脸上抹,动作那是相当麻利又流畅。 “任之洲,你就等着这一刻的是吧。”祝弋伸手抹了抹眼睫毛上的奶油,气得闭了闭眼,然后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杀手,拿起整个蛋糕就往任之洲头上砸,动作也是相当的麻利又流畅。 任之洲见祝弋要反击了,赶紧就跑,但已经来不及了,蛋糕随着祝弋的发力全砸到他头上。奶油蛋糕撞到任之洲的脑袋,然后弹了一下,“咚”的一声掉地上。 李子依定的蛋糕还挺大的,十寸两层的那种。 而后大家就看到任之洲糊了一脑袋的奶油,在草坪撒欢地跑。场面之骇然,周围的人简直始料未及。 只有程墨提前退到了战场外,一副完全意料之中的表情。 祝弋追着任之洲打,追到了后,还将糊在头发上的奶油往他脸上抹。 两人打打闹闹,画面看起来很有一种青梅竹马的感觉。 路北岑单手插着兜靠在树上,表情看起来很不爽。 他倚在树上看了一会儿,最后面无表情地将丢在地上的书包捞起,转身走了。 第29章 【29】 祝弋回来的时候,李子依他们正把购物袋里的零食倒桌布上。她扫了眼人群,发现少了个人,便问李子依:“路北岑呢?” “啊,”李子依似乎没注意到,回头一看才发现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不知道啊,刚刚还在的。” 这时,一直避得远远的程墨走过来,说:“刚刚拎着书包走了,好像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任之洲呢?” “去洗头发了。”祝弋从书包里拿出一张湿巾,擦拭着粘在头发上的奶油。 程墨看着粘在祝弋头发上怎么擦也擦不掉的奶油,笑了:“你俩也真是够了,我们仨谁过生日都要来这么一遭,一直玩也玩不腻。” “哪里是我想玩,明明是任之洲他幼稚好不好,哪次不是突然就抹我一脸奶油。”祝弋低着头继续抽湿巾擦奶油。 程墨脸上的笑僵了僵,转移话题道:“路北岑是喜欢你吗?” 祝弋的表情倒是没什么意外的,毕竟程墨也不是第一个这么问她的人:“为什么这么问?” 程墨神神秘秘地看她一眼,笑:“女人的第六感。” 祝弋无语地笑笑,拉着她的手臂往前面走,说:“一起去吃东西吧,蛋糕没了,我点点外卖。” 她点完外卖,任之洲也洗完头发回来,头发湿漉漉的,手上还拎着两袋子吃的。 程墨注意到,抬头问:“什么东西?” “刚刚到的外卖,小龙虾和烧烤。”说着任之洲从塑料袋里拿出两盒小龙虾和两盒烧烤,分量都很足。 祝弋像是松了一口气,笑着道:“还好我跟你点的不一样。” “你点的什么?”一旁的李子依问。 “肯德基、披萨还有奶茶。”祝弋边掰手指边说。 “哈,这就是男生和女生的喜好不同了。”李子依说。 一群人边吃边聊天,吃饱了再玩玩小游戏,玩到天黑才各自散了。 最后,叶一然拽着一大包的垃圾往垃圾桶那走,祝弋跟在他后面道谢。 “小事,小事,能为女神服务,那还不是我的荣幸嘛。”叶一然拽着包满了垃圾的桌布,吭哧吭哧地往前走。 祝弋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反正就很甜美地笑就对了。 * 路北岑离开草地后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绕到教室找韩畅去了,下午五点,韩畅还在教室里上课。他就坐在教室外面的长椅上,对着空气发呆。 韩畅一下课就拎着书包跑了出来,站在路北岑面前,问:“阿岑,你有事找我?” 路北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表情十分严肃:“韩畅,我要告白,你帮我支个招,你觉得怎样告白成功的几率会大一点?” “告白?”韩畅让大脑消化了片刻后,问,“祝弋?” 路北岑无比认真地点头:“对。” 韩畅并没有立即支招,反而揶揄道:“我觉得这怎样都算得上是历史性的一刻吧,我记得开学的时候你好像说过对女人没兴趣来着,现在才几个月,就真香了。” 路北岑冷着脸看他,拿起手上的书包就往他身上砸。 韩畅笑着接住,而后敛了笑容,认真道:“我觉得吧,告白这事一定要有仪式感,而且还要独特,这样才能打动人不是。” 路北岑斜靠在树上,懒洋洋道:“我他妈也知道要仪式感、独特,问题是怎么独特?怎么彰显仪式感?” 韩畅当然也想不个所以然,他抓了抓头发,说:“要不你先隐晦地在祝弋那探探口风。” 路北岑无语地瞥了他一眼,从他怀里一把拽过书包,说:“指望你?我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想着指望你。” 韩畅也不气,还搂着路北岑的肩膀,一脸热情道:“干嘛这么说啊,兄弟我在大部分时间还是很靠得住的。大不了,我帮你问问别人嘛?” 他看了韩畅一眼,没再理他。两人吃完晚饭,便各自回了寝室。 两人分开的时候,韩畅还不忘对着路北岑的背影吼一嗓子:“阿岑,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想个极其清新脱俗的告白方式。” 路北岑回到宿舍的时候,张未他们刚好也到寝室不久。 张未还问了句:“路校草,刚刚你怎么突然就走了?也不跟寿星说一声。” “哦,突然有急事,就忘了说。”路北岑随口敷衍。 张未也没在意,无所谓地点点头。 “对了,张未,我问你个事。”路北岑突然开口。 张未看着他:“嗯,你问?” “是这样,我有个朋友,他喜欢一女孩子,想跟那女孩子告白。但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好的告白方式,就跑来问我。你看,我也没追过女孩子是吧,自然是想不出什么好想法。”说到此,路北岑话锋一转,“张未,你有什么建设性的想法吗?” “你朋友?你确定不是你自己?”听别人说话,张未永远抓不到重点,这已然成为他的个人特色了。 “不是我,是我朋友。”路北岑难得耐着性子回答。 “可一般以‘我有个朋友’为开场的谈话,基本上说的都是自己。”张未继续坚持自己观点。 路北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真的是我朋友,而且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怎样的告白方式会显得独特且有仪式感?” “你那朋友长得帅吗?”张未问。 他犹豫了一下,回答:“算帅的吧。” “那简单啊,”说着,张未一把捏住坐在旁边安静如鸡看视频的叶一然的下巴,“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本张·龙傲天·邪魅狂狷·未喜欢你,你愿意做我的女人吗?”说完,张未放下叶一然的下巴,继续解释,“长得帅的话这样就行了。” “……” 此时此刻,路北岑感觉自己头顶有一直乌鸦飞过,后面还跟着点点点。 他为什么想不开要问张未这个沙雕? 路北岑单手撑着额头,没脸说话。 韩畅虽然没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想法,但有一句话还是说得挺对的。他确实可以向祝弋旁敲侧击一下。 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吃午饭,路北岑正好就看见祝弋一个人坐在那吃米线。 他端着盘子走过去,很自然地坐下,打招呼:“一个人吃饭吗?你室友呢?” “她们两个出去吃了,我懒得去。”祝弋咬了一口鹌鹑蛋,回答道。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后,路北岑看准机会,直奔主题。 “祝弋,问你个事?” 祝弋哧溜一口米线,吞下,抬头看他,说:“嗯,我听着呢,你问。” “是这样啊,我一个朋友,他喜欢一个女生,想跟这个女生告白。但是又想不到什么特别的告白方式,就跑来求助我。我吧,也想不出来。所以,我就想问你,从你们女生的角度,你觉得怎样的告白方式会比较打动你?”路北岑循序渐进地问。 “你朋友?你这朋友是你自己吧。”祝弋脱口而出。 这似曾相识的回答。 操…… “我朋友,真的是我朋友。” “你朋友?韩畅?”祝弋猜测道。 “对,就是他。”路北岑回答。 祝弋放下筷子,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郑重其事道:“我感觉对于女生来讲,重要的不是告白方式,而是告白的人吧。你们男生应该也差不多的吧,对人不对事。” 路北岑点点头。 今天总算是听到了一个比较正常的回答了。 祝弋也吃得差不多了,捏着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花生米玩,低声道:“对了,昨天下午你怎么突然走了?” “啊,”路北岑抓了抓额角的皮肤,说,“我临时有事就,——没影响你过生日的心情吧?” 祝弋努了努嘴,说:“还好,不影响。” 两人吃完饭,一起出食堂回寝室,经过一家奶茶店时,路北岑停下脚步,说道:“等一下。” 等了几分钟,他拿着两杯饮料出来。 路北岑将手上的乌龙奶盖递给祝弋,说:“你的乌龙奶盖,半糖。” 祝弋伸手接住,还是热的。她瞟了一眼路北岑手上的纸杯,冰美式,冷的。 所以,路校草很细心地给她点了一杯热饮,还是她最爱的乌龙奶盖。 还他妈知道半糖? 蓦地,她忽然想起昨天程墨说的话——路北岑是喜欢你吗? 祝弋看了眼奶茶,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乌龙奶盖?” 这问题问得突然,路北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未等他说出理由,祝弋冷不丁地又问出一句:“你喜欢我?” 闻言,路北岑的目光闪了闪,日常无波无澜的双眸也翻涌出炽热的情绪,他定定地注视着她,认真道:“对,我喜欢你。” 祝弋眨了眨眼,垂头看着手上的乌龙奶盖,没说话。 见她没说话,路北岑捏着纸杯的手紧了紧,问:“祝弋,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祝弋抬起头,漂亮的杏眼弯了弯,人畜无害地对他笑笑,说:“要不,你告白试试?” “哦,”祝弋恍然大悟,道,“刚刚你说的你那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路校草眼中闪过一丝尴尬,没说话。 她歪了歪头,狡黠道:“告白方式的话,我喜欢万众瞩目一点的。”说罢,她冲他挥了挥手,便往女生宿舍楼的方向拐去。 第30章 【30】 祝弋一边喝着乌龙奶盖,一边哼着哆啦A梦的主题曲走进寝室,看起来春风满面,心情格外的好。 “祝祝,心情不错嘛,”李子依上下打量了一眼祝弋,问,“这春心荡漾的,是谈恋爱了吗?” 祝弋吸一口奶茶,摇头:“我看起来春心荡漾吗?” 李子依连连点头:“何止看起来,你就差把春心荡漾这四个字写脸上了。” 说着她用腰侧撞了一下祝弋,一脸坏笑:“你,有情况。” 这次祝弋倒没否认,眨眨眼,说:“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路北岑洗漱完,正打算叫韩畅出来一起商量一下万众瞩目的告白到底该怎么进行。 消息都编辑好了,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一个电话突然呼进来,来电显示——李玉秋。 在他印象里李玉秋私下很少给他打电话,毕竟在路明飞面前装样子已经够累了,她没必要私下里再给自己找不痛快。 路北岑也懒得去猜测,接通电话,将手机贴在耳边,淡淡的“喂”了一声。 李玉秋的声音听起来也十分的冷淡,一点没有在路明飞面前装样子时的笑意:“你爸病重住院了,他要见你。”说完,李玉秋冷冰冰地报了医院地址就将电话挂断,并没有等路北岑回复的打算。 言外之意就是:你爸病重住院了,来不来你自己看着办吧。 路北岑对着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 中秋节的时候路明飞看着还好好的,怎么一个多月就突然病重了。 他发完呆,将手机揣回兜里,便出校门,拦了辆出租车往医院的方向去。 进病房前,他还大胆猜测李玉秋说的他爸病重会不会是两人合起伙来骗他的戏码。等他走进病房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路明飞,便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路明飞躺在床上,面容憔悴,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很多。 路北岑的眼中掠过几分惊讶,语调犹豫地叫了句:“爸。” 路明飞转头看着他,没说话,抬起手虚弱地对他招了招,示意他过去。 他走近病床,声音稍稍软了些,不再如往常那般冷漠:“爸,你是有什么事跟我说吗?” 路明飞点头:“对,关于你妈妈的事。” 闻言,路北岑神情一顿,然后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李玉秋。 李玉秋一脸了然,面无表情地走出病房,并缓缓地将门关上。 病房内,路明飞跟路北岑说起了很多他不知道的过去。 他的生母叫秦楚瑜,一个光听名字就知道性子温柔的女性。秦楚瑜死的那年路北岑小学三年级,十岁,距今都近十年了。说实话,如果不是看着老照片,他都不太能想起他母亲的样子。 秦楚瑜自杀的那天,是下午。像往常一样,他放学就站在校门口,等家里的车来接他。那天,他只等到了司机老王,并没有等到秦楚瑜。 他专心玩着新买的卡片,没在意,就随口向老王询问了一下,老王说夫人有事,就让他一个人来。 路北岑点点头,想着妈妈应该是在忙着画画,便哦了一声,继续看着卡片上人物的技能介绍。 到家后他换好鞋,很自然地就跑到二楼书房找秦楚瑜,书房没有,他就又跑到主卧去找。 主卧也没看到,但倒是听到浴室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路北岑趴在沙发上,探着脑袋问:“妈妈,你在洗澡吗?” 他等了一会儿,回应他的依旧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 他又窝在沙发玩了一会儿卡片,心想等会儿妈妈洗澡出来了,他要给妈妈看看他新买的卡片。 又过了十几分钟,水流透过浴室门缝流淌出来,流到了沙发边上。 路北岑这才注意到不对劲,手里的卡片滑落在水里,被粉红色的水浸湿。 为什么水流会是淡红色的? 他赶紧就从沙发里爬起来,对着浴室的门又叫了一声“妈妈”,依旧无人应答。 路北岑盯着浴室的门,心里莫名的很害怕,同时小脑瓜也开始思考,为什么妈妈洗了这么久的澡浴室里只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没有别的声音。 他站起身踩着水流,往浴室走,浴室的门没有关,他一推就开了。 开门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入眼的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整个浴缸内的水以及浴室地面上的水都被血液染红。 雪白的浴缸,雪白的地砖,秦楚瑜整个人已经滑进了浴缸里的红水之中,只有漆黑的发丝浮在水面,随着水流晃动。 秦楚瑜是割腕自杀的。 据佣人说路北岑当时发出一声尖叫就晕厥了。 路北岑醒来后,只要看到白色的瓷砖、浴缸、血液这些相关的东西,他就会不停地尖叫、哭泣。 醒来的那些天他时常会想如果他早一点推门进去他妈妈是不是就不会死了,他为什么在浴室门外待了十几分钟,一点没有察觉。 之后的日子里,路北岑整个人陷入深深的自责、愧疚和恐惧之中,根本没有办法正常生活。没办法,路明飞只能让他休学一年。休学的这一年,他看了一年的心理医生。 秦楚瑜割腕自杀对他打击太大,以至于他之后的生活,都无法离开心理医生。 最开始的那些年路北岑对于浴室有着本能的恐惧。再后来,随着他长大对浴室的恐惧慢慢被客服,可是血液恐怖症却是怎么也克服不了。 那些怵目惊心的画面像是被刻在了他的脑子里,只要他一见到红色的流淌的血液,那些画面就会被大脑调出重复放映。 他大概是读初中的时候才真正理解了秦楚瑜的死因——抑郁症。 秦楚瑜的抑郁症跟随了她很多年,路明飞却总是忙于工作,虽然察觉到了秦楚瑜情绪的不对劲,却没怎么放在心上。 秦楚瑜死了一年多吧,路明飞便跟李玉秋结婚了,据说是公司出现了危机,要进行所谓的商业联姻。 好像在路明飞的眼里,公司远远要比人重要,不管这个人是别人还是他自己。 病房里,路明飞哑着嗓子跟他说了很多,大部分都是对秦楚瑜抑郁症未察觉的自责,以及剩下那部分他作为父亲的自责。 最后的最后,绕了一大圈,路明飞还是说到公司继承的问题上了。 路明飞低声地提到让他转专业的事时,路北岑站在一旁发出一声冷笑。 路北岑笑完,路明飞吓得连咳了好几声,一张原本就病态的脸被咳得惨白。 他靠在墙上,问:“医生说了是什么病吗?” “老毛病了,心脏和肺部都有点问题,医生说要注意修养。”路明飞捂着心脏的位置说。 路北岑看着他,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但说话时语气缓和了些:“爸,专业我会转,但要等这个学期结束。” 听到这话路明飞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泛白得嘴唇张了张,结结巴巴地问:“我还以为又没戏了呢,你、你怎么突然又同意了?” 路明飞的问题问出的那一瞬间,路北岑脑子里闪现过很多回答。 你这病,累出来的吧。 认真想想,如果因为我的任性妄为,您就这么一病不起了,我应该也会很难过,很自责吧。 …… 但这些回答都太过矫情了,他说不出口,所以,最后就变成了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没什么,就想通了。” “好好好。”路明飞脸上挂着笑容,连连点头,气色瞬间都好了不少。 路北岑能答应转专业,他已经很高兴了,至于为什么要等到下学期才转,他敢都不敢问,生怕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惹路北岑不高兴了,他一变脸,又不转了,那不是得不偿失么。 路明飞很高兴非要跟路北岑一起吃中饭,路北岑不好强硬拒绝,就同意了。 饭桌上,父子俩难得和和气气地吃一顿饭,见路明飞心情不错,路北岑更是破天荒地说起了大学校园里的趣事。 父子俩个谁也没有想到,成年累月的矛盾,仅仅经过一回敞开心扉的谈话,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化解了。 吃完饭后路北岑回到学校,已经快下午五点了。 他拿出手机给韩畅发了一条信息。 ——晚上一起吃饭,我请你。 收到路北岑的短信时,韩畅正在跟室友开黑。短信弹出通知栏,他瞟了一眼,看到要请他吃饭的字眼,他预料到路北岑应该是有事要他帮忙。 果不其然,等他和路北岑面对面吃着串串的时候,路北岑向他抛出一个重磅消息。 韩畅将手里的羊肉串撸干净,放下竹签子,边嚼着鲜嫩的羊肉,边问:“你要当众向祝弋表白?还得是万众瞩目的那种?” “兄弟,你确定这是校花原话?万众瞩目的告白?”韩畅咽下羊肉问。 路北岑面无表情地点头。 韩畅低头找着羊肉串,小声吐槽:“没想到这校花虚荣心还挺强。” 路北岑一个筷子将韩畅心心念念的羊肉串抢走,并不善地白了他一眼。 “我找你来是让你想办法的,不是让你来吐槽的。” 韩畅讪讪点头,心道你还挺护妻的。 “不就是万众瞩目嘛,我感觉冷面校草当众表白,光这个举动就已经够万众瞩目了。” 路北岑一筷子又将韩畅即将到手的肉串抢走,不过这回他没自己吃,而是夹到韩畅碗里,并淡声说出两个字:“就这?” 韩畅小心地接过肉串,道:“还有一种就是普通版的万众瞩目。” 路北岑咬了一口豆皮掀起眼皮子看了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无非就是常规的摆一大堆蜡烛,拉个横幅,搞点玫瑰气球啥的。” 怎么这画面听着似曾相识呢。 哦,他想起来了,当初刘博文向祝弋告白不就是这些操作吗。 “老子叫你出来不是问这些的,懂?” 韩畅一拍大腿,道:“那咱们就搞个升级版嘛,人家摆什么心形蜡烛,咱们就搞个巨型LED灯嘛。人家在宿舍楼拉横幅表白,咱就用无人机拉横幅表白嘛。一般人告白都是搞个九十九朵红玫瑰什么的,咱就整他个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在弄个花圈往那一摆。” 说罢,韩畅还一拍手,说:“完美!” 韩畅拍完手,路北岑抬眼,面无表情道:“韩畅,你他妈是智障吗?” 对于路北岑的质疑,韩畅丝毫不以为意:“挺好的啊,够高调够万众瞩目了吧,哪里智障了。” 路北岑冷漠得像个无情杀手:“又蠢又毒。” 韩畅:“……” 第31章 【31】 毫无疑问,路北岑没有采纳韩畅的升级版万众瞩目。他回到宿舍,想了想,忽然觉得韩畅最开始说的那几句话还是挺对的。 校草向校花当众表白,这个举动就已经万众瞩目了吧。 所以选个当众的时间点就行了。 那就明天晚自习吧。 晚自习开始,各班班长照旧点名,最后一个班点完名后,班长拿着花名册坐回座位,正准备从书包里拿出四级真题出来练。 路北岑“唰”的一下起身,面无表情地走上讲台。他没说话,从粉笔盒里找了一根粉笔,拿起粉笔就在黑板上写。 刚点完名,大家的注意力都还没有集中到书本上。路北岑走上讲台时,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抬起头,想看看路校草要做什么。 路北岑在台上写出一个字,台下的学生就同步跟着念出声。 ——祝弋,我喜欢你。 念到这的时候台下已经骚动了,围观群众议论纷纷的同时,还不忘继续念着路校草后面写的字。 ——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校草向校花告白,还如此的高调,当着全专业的面,底下学生一片沸腾,齐声起哄女主角起立。 女主角祝弋也是豪不怯场,面带微笑,脸上没有一点小女生娇羞的表情,气场十足地走上讲台,宛如前去接受加冕的女王。 祝弋走到路北岑面前,依旧是面带微笑。 她先是选择沉默,就像选秀节目里的主持人宣布比赛名次一样,先吊一下台下观众的胃口,而后再缓缓开口,并说出了那句拒绝表白的经典台词。 “路北岑,我真没想到你会喜欢我。” 听到这里他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但这事已成离弦之箭,晚了。 “真的,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女生。”说罢,祝弋还不忘对路北岑比个握拳加油的手势,“加油哦!” 然后一路小跑到座位,坐好,对还傻站在讲台上发愣的某人眨巴眨巴眼。 路北岑站在讲台上,人都傻了,脑袋轰的一下炸成一片空白。 他看着坐在位置上调皮冲他眨眼的某人,漆黑的双眸之中翻涌出复杂的情绪。 很好嘛。 然后他连书包也没拿,直接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 坐在祝弋旁边的李子依和顾冬晨也被这两人的一顿操作搞懵逼了。 李子依反应了好几分钟,方后知后觉地用手肘撞了撞祝弋,一脸茫然地问:“祝弋,前天让你春心荡漾的事不会就是这个吧。” 祝弋对她眨眨眼,点头。 李子依:“不是,我不懂了,为什么呀,你为什么给路校草发好人卡?” 祝弋:“你猜。” 李子依:“……” 当天晚上,校草当众告白被发好人卡的事迅速就传到了A大的贴吧和论坛。 校草告白被发好人卡这事传到论坛后,韩畅当即就给路北岑发来慰问短信,听起来义愤填膺。 ——卧槽,这祝弋耍你玩的吧。不就是她叫你当众表白的吗?她现在怎么又给你发好人卡。 是的。 路北岑听完语音,回复过去两个冷冰冰的字。 以此同时,跟祝弋相隔快半个市,身处景学校区的任之洲却乐坏了。 给校草发好人卡,果然是祝弋的常规操作。 以前他还以为祝弋对这个什么冷面校草是有点意思的呢,没想到是个这样的悲惨结局,哈哈哈,警报彻底解除。 在论坛、贴吧刷完一遍帖子的任之洲还不忘在他们的三人小群里骚一下,狠狠地鄙视了一番路校草当众表白的行为。 ——当众告白不就等于变相施加压力嘛,在群众的怂恿下逼迫女生同意表白,不然就是女方不给男方台阶下。 ——小竹子,就要这样做,以后甭管是谁向你当众表白,你都给他发好人卡! 祝弋看完后回复了一串省略号。 她原以为第二天路北岑会找她算账来着,对于这点她早就想好了,倘若路北岑找她算账,她呢就很自然说出小学三年级路北岑欺负她的事,大家一起清清总账。 可是他没有。 路校草被发好人卡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找过她。 刚开始那几天祝弋还觉得没啥,可越到后头她的心里越不是滋味儿。这种感觉就好比同人吵架,你一腔的怒火,巴不得和对方大吵个三百回合好发泄发泄心里的怒气,可是对方偏偏不配合,一声不吭,完全没有跟你大吵三百回合的意思。 这最后一口气啊咽不下又吐不出去,贼他妈不好受。 时间过得飞快,一下子便到了学期末的考试周,几乎所有人的精力都集中在于各科的期末考试。祝弋也不例外,每天起早贪黑地背着各科的考试重点。所以,很快也就将路北岑的事抛诸脑后。 考试周一结束,就是寒假。祝弋和李子依考完最后一科,就归心似箭地收拾收拾东西搭车回家了,顾冬晨家里远,但也早早买好了隔天早上的高铁票。 祝弋回到家时,家里只有谭薇一个人在。神情分外落寞,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餐桌上吃饭。 看见拉着行李箱的祝弋,谭薇颇为意外:“弋弋,你回家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祝弋将换好鞋,解释道:“考完试,我就赶紧回来了,所以没来得及说。” 随后,她将箱子拖进卧室,从房间里走出来,四处扫了一眼,疑惑道:“咦,怎么没看见我爸,他又出差了?” 谭薇从厨房拿出一副碗筷,目光闪躲:“哦,对,你爸他出差了。” “快过来吃饭吧。”说着,谭薇将盛好米饭的碗放在她对面,说道。 “这都快年根了还出差啊,我爸公司也真的是变态。”祝弋夹起一块虎皮青椒放入嘴中说道。 谭薇低着头吃饭,没接话。 这事一直延续到除夕前一天,祝弋才察觉到不太对劲,然后拿出手机给他爸发了一条短信。 ——爸,你们公司也太会吸人血了吧,这都快除夕了还让你在外头加班,明天就除夕了你能不能请个假回家过年啊? 祝弋盯着手机等了一会儿,没回复。 于是她便又打开手游开始玩,等她玩了半天游戏,通知栏弹出一条回复。 ——你妈还没跟你说吗?今年我不能跟你一起过年了,我已经跟你妈离婚了。 祝弋对着那条消息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然后给他爸拨过去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被接通,祝元丰那边很吵闹,像是在搞什么聚会。 “喂,弋弋啊,这事你还是问你妈吧,我这边公司搞年会,不方便说。”说完,祝元丰就果断挂了,未等祝弋开口说一句话。 祝弋拿着手机坐在床上对着空气发了一会儿呆,事情来得毫无前兆,祝元丰的语气更是冷得像个陌生人,整个过程就跟做梦似的。 此时,谭薇正好站在客厅对她房里喊:“弋弋,我去超市买明天年夜饭的菜,你要不要一起去?” 祝弋应了一声,拿着手机起身,打开房门走到谭薇面前。将祝元丰发她的那条短信对着谭薇的脸,问:“你跟爸都已经离婚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谭薇一愣,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祝元丰真的行啊,他是非要处处跟我作对是吧。” “所以,是真的。”祝弋拿着手机的手垂下,又问,“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一个多月前吧,我俩去民政局办理的离婚证。”谭薇声音平静。 听到答案,祝弋发出一声冷笑:“你们俩都离婚一个多月了,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这个家庭这个婚姻就只是你们两个人的是吧,没有我的份,我没有知情权,只有事后被通知的份!” 祝弋垂着脑袋,声音冷冷的:“妈,如果不是爸发短信告诉我你俩离婚的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 谭薇没有说话。 “妈,你知道吗?我刚刚给爸打电话了,你知道他刚刚跟我说话的声音有多冷吗?冷漠的像个陌生人。”祝弋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还带着哭腔。 “不是的,妈妈没有不打算告诉你,妈妈只是想找一个好一点的时机告诉你,至少不是现在。”说着,谭薇突然转过身,抬手擦了擦眼睛,哽咽道,“快过年了,我不想说这个事让你不高兴。我就想好好把这个年过完,然后再跟你说这个事。” “过年?您是觉得现在这个年还过得下去吗?”说完,祝弋蹭掉眼角的眼泪,“嘭”的一声将门甩上,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谭薇坐在沙发上撑着脑袋,眼睛红肿。她越想越气,最后拿出手机,给祝元丰拨过去一个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开始破口大骂:“祝元丰,你脑子是有屎吗?大过年的,你跟弋弋说咱俩离婚的事。祝元丰,做人不要太自私,你爸妈没教过你……” 祝弋坐在床上一边哭一边听她妈隔着手机跟祝元丰吵了大半个小时。 吵完之后,谭薇终于觉得痛快了一些,站在祝弋卧室门口敲了敲门,轻声细语道:“弋弋,你别气妈妈了,妈妈给你道歉。” 没有回应。 “弋弋,以后的生活我们母女两个好好过,好不好?” 依旧没有回应。 谭薇叹了一口气,走到客厅杂物柜那拿了副墨镜戴上,然后又绕道祝弋卧室门口,轻声道:“弋弋,妈妈去买菜了,你在家好好的啊。” 谭薇买完菜回来,又走到女儿卧室门口敲了敲门,祝弋还是没有理她。 她没说什么,拎着菜往厨房走。等她做好菜,将菜一一端上桌后,她再次走到女儿卧室门口敲门:“弋弋,吃饭啦。” 始终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她。 谭薇叹气,软着声说:“你不理我,那妈妈进来啦。” 她将手放在门把上用力一压,推门,却看见卧室里空无一人。 第32章 【32】 看见卧室空无一人,谭薇脑中蹦出一个不好的念头,她连忙拿起手机拨通了祝弋的电话,没接通。 紧接着又拨一边,依旧是无人接听。 谭薇连着拨了二十几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她着急了,又打给了祝元丰。 祝元丰那边公司的年会像是已经结束了,安静了许多。 “谭薇,你适可而止啊。”一接通电话,未等谭薇开口说话,祝元丰直接先下手为强,极其不耐烦道。 “弋弋好像离家出走了,我回来人就不见了,打了好多电话也不接,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里啊?”说到最后谭薇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了,很焦急。 谭薇沉默了片刻,又将话锋对准祝元丰:“祝元丰都怪你,大过年的你跟她说咱俩干嘛,要是弋弋真的离家出走出什么事了,你要负全责!” 祝元丰尽量使自己心平气和一些:“谭薇,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想着追究谁的责任了,咱们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弋弋。” 谭薇语气一沉,没好气道:“电话都打不通,你说怎么找?” “你现在在家吧,我去找你,刚好我公司年会也结束了。”祝元丰挂断电话没多久就来到了他这个曾经的家。 祝元丰站在玄关处换鞋,抬头看了眼餐厅,餐桌上摆着一桌子菜,一筷子没动,已经凉了。 两人就怎么找祝弋的事讨论了一会儿,最后祝元丰说道:“这大晚上的,弋弋估计也不会跑远。你知道弋弋平时有哪些玩得好的朋友吗?不如打电话问问他们,看看弋弋有没有找他们?” “上大学后弋弋回来的就少了,大学同学我一个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她高中玩得比较好的两个同学,好像一个叫程墨一个叫任之洲。可问题是,我也没他们俩的联系方式啊。”谭薇苦恼地说道。 “你一个当妈的也太不关心女儿了,连她朋友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存一个?”祝元丰挠着头发,烦躁道。 闻言,谭薇发出一声冷笑,指着祝元丰的鼻子就破口大骂:“祝元丰,你现在能耐啊。你关心女儿,你关心女儿你知道弋弋平常玩的朋友都有谁吗?你他妈现在还怪我,你有本事你拨出去一个电话试试?还在这立什么慈父人设,真是笑死。” 祝元丰被谭薇骂得一声不敢吭,等前妻心情稍微平复些,他才敢再次开口:“咱俩能不能不要再吵了,一说话就吵,一说话就吵,还怎么想办法找女儿。” 谭薇刚平复下来的心情,被祝元丰这么一说,炮仗脾气瞬间又点燃了,她气得“呵”了一声,直接朝祝元丰吼:“是老娘先吵的吗?是不是你故意找茬?嘿,祝元丰,老娘一个多月没骂你,你皮痒找骂是吧。” 谭薇的每句话都说得极尽难听,反正都已经离婚了,她根本没打算给祝元丰酒面子。 祝元丰也是服了她了,只能无奈地抬起两只手,表示投降:“好好好,我错了,咱不吵,咱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好不好?” 谭薇双臂环于胸前,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我不想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吗?是你不配合,好吗?话里句句带刺,刺激谁呢?” 如今的局面已经发展到只要祝元丰说一句话,谭薇就能从他的话里挑刺怼他。 没办法,他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尽量将谭薇的注意力转移到正事上。 “弋弋的电脑在她卧室吗?”祝元丰问。 “能不在吗?她都放寒假回家了,能不把电脑带回家嘛。”谭薇心里的气还未消,语气不善。 祝元丰无奈抚了抚额头,连叹气都不敢叹,生怕他一叹气,谭薇的脾气一会儿又上来了。 他平心静气地说道:“你打开弋弋的电脑看看能不能登录上她的微信或QQ,从社交软件里应该总能联系到她朋友。” 谭薇脸色终于缓了缓,恍然大悟道:“是哦,我怎么没想到。” 说罢,谭薇就赶紧打开祝弋电脑,电脑开机后弹出一个锁屏界面,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入。 她想了想,随即输入祝弋的生日,然后敲击enter键,电脑随后进入主界面,果然被她蒙对了。 谭薇移动鼠标点击QQ,祝弋QQ设置了自动记住密码,很快便登录进入。 她继续点击好友列表,发现了一个大问题,祝弋虽然对好友进行了分组,但分组的名字都不知道写的是什么火星文,没一个她看得懂的。 而且祝弋企鹅里的所有好友都没有备注,那些好友的名字也都是牛鬼蛇神魑魅魍魉什么样的都有,反正通过昵称几乎没有一个能辨认对方是谁的。 谭薇继续往下拉着好友列表,总算发现了一个正常点的昵称了,目测应该就是本名——路北岑。 她努力回想了下,这个名字貌似听弋弋提起过,好像是中秋节的时候吧。具体的谭薇记不太清了,所以这个路北岑应该是能列为弋弋的好朋友行列里头吧。 谭薇双击路北岑的头像,打开对话框,开始敲字发消息:【你好,同学,我是祝弋的妈妈。是这样的,今天祝弋因为和家人吵架离家出走了,打电话也不接,到现在还没有回家。你是祝弋的好朋友吧,阿姨就是想问问你,祝弋今天有没有联系过你,或者你知不知道祝弋现在在哪里?如果你知道的话,麻烦你让祝弋尽快联系我,阿姨现在真的很担心她。】 谭薇发完消息,两人就对着祝弋的电脑等路北岑的消息。谭薇从未感觉时间也会这么的难熬,她几乎是盯着秒表掐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的。 过了一分钟,这个名为“路北岑”的好朋友还是没有回复消息。 谭薇真的是抓心挠肝地急,巴不得自己能钻进电脑,顺着网线找到这个路北岑,然后当面问他:“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家女儿去哪里了啊?现在都快晚上九点了,我真的要急疯啦。” 祝元丰看谭薇这个样子有点过分夸张了,就想着给她提个小小的建议:“谭薇,你要不要再问问别的同学?” 谭薇眼睛都没抬一下,不耐烦地说:“找谁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昵称我哪知道谁是谁?要是不小心找到个大嘴巴的同学,把弋弋离家出走的事传得全专业都知道了,那弋弋还要不要面子啦。过完年,弋弋还要回学校上课的啊。” 祝元丰没说话,这一层他倒是没想到。过完年祝弋也虚岁二十一了,这么大还离家出走,说出去是有点丢人。 好在,路北岑回消息还算快,两人等了个几分钟他就回复过来了。 ——不好意思啊,阿姨,祝弋今天没有联系我,我也不知道祝弋在哪里。 看完路北岑回复的消息,谭薇坐在椅子上,肩膀一塌。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她赶紧坐正身体在键盘上敲字:【同学,那你知不知道程墨和任之洲这两个人的联系方式,祝弋平常和他俩玩得挺好的,我想问问他们知不知道祝弋在哪里?】 路北岑回复道:【阿姨,不好意思,我是祝弋的大学同学,跟她高中同学只见过几面,不是很熟,所以也没有他们的联系方式。】 路北岑拿着手机窝在沙发里,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祝弋的妈妈没有再给他发消息过来。 他想了想,还是发过去一串电话号码,并打字道:【阿姨,这是我的手机号码。】 【阿姨,方便给一下您的手机号码给我吗?如果祝弋联系我了或者我看到祝弋了,我可以第一时间联系你。】 很快,谭薇也发过来一串电话号码,并附上一句话:【真是谢谢你啊,同学,如果祝弋联系你了,请你一定第一时间联系我。】 路北岑礼貌地回复了句“好的”,然后退出聊天界面,打开通讯录,拨通了祝弋的电话。 意料之外,祝弋的手机并没有关机。 那刚刚祝弋母亲说的电话打不通应该是祝弋不接她电话的意思吧。 手机嘟了几声之后,竟然接通了。手机那头传来祝弋的声音:“喂,路北岑?” “听说你离家出走了。”路北岑的声音听起来清清冷冷的,“还不接你妈电话。” 祝弋抿了抿嘴,问:“你怎么知道的?” “阿姨跟我说的。” “不是,我妈为什么要跟你说啊,而且我妈怎么会有你的联系方式。”祝弋表示疑惑。 “阿姨用你QQ跟我联系的,至于为什么会找到我,这个我也挺疑惑的,具体情况你可能就要问阿姨了。”路北岑捏着手机,贴在耳边说。 不用问,肯定是用她电脑登的QQ,至于为什么会找上路北岑,大概是因为她所有好友都有昵称,只有路北岑一个人懒得取昵称直接用真名吧。 “你现在在哪里?”路北岑问。 手机另一端,祝弋噘噘嘴,翻了个白眼,说:“关你什么事。” “……” 路北岑也不急,反而不紧不慢道:“再过几个小时你妈可能就要报警了,你是想让警察叔叔去找你还是想让我去找你?” “哼,你少唬我。”祝弋依旧嘴硬。 路北岑声音淡淡地:“我可没有唬你,阿姨刚刚都跟我说了,过会儿就去警局报案,到时候你大概能挤上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二十岁女大学生除夕夜前夕身无分文离家出走,这一切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 这才多久没联系,路北岑怎么变这样了? 总不会是因为表白被拒的事,刺激成这样的吧。 “如果你不想成为下个社会新闻的女主角,最好是老老实实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路北岑慢悠悠道。 祝弋声音闷闷的:“我在高铁上,现在快到B市了。” 路北岑皱了皱眉:“你怎么跑B市去了?” 她像个生了闷气的小孩似的,不高兴道:“你管我。” “到站了,就乖乖待在高铁站,不要乱动,我现在去找你,听到没有。”说这话时路北岑的语气严肃得不行。 他还未等到祝弋回答,电话“叮”的一声挂断了。 祝弋还以为是路北岑挂的电话呢,拿起手机一看,才发现是自己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第33章 【33】 谭薇出去买菜没多久,祝弋头脑一热拿着手机就走了。 出小区后,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脱口而出:“南站。” 她现在胸腔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就是逃离她父母,逃离这个城市。 她到南站后,走到售票窗口,又头脑一热的买了一张高铁票。 那时候晚上九点,还有余票的车次寥寥无几,要么就是明天的车次。祝弋巴不得立刻马上现在就离开A市,就随便选了一趟时间最近的车次。 也就是她现在坐着的开往B市的高铁。 她打算离家出走的时候很冲动,脑子里根本没想那么多,既没注意到手机只剩百分之三十的电了,更没想到要带个充电宝充电器什么。 至于换洗衣物、钱、干粮和水这些离家出走必备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压根想都没想。 现在手机没电,连支付都支付不了,身上又没带现金,晚饭没吃,肚子饿得咕咕叫,怎一个“惨”字了得啊。 高铁到达B市时已经快十一点了,出站后她在路边站了一会儿,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已经躺床上睡觉了,路两边的店铺也基本关了,只偶尔能看到几个单身男性在路边游荡。 祝弋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这画面总感觉心里不踏实。遂,又回到了车站。 这大半夜的,估计也借不到充电宝什么的吧。手机没电她也哪里都去不了,罢了,还是老老实实待这等路北岑吧。 祝弋挂断电话后,路北岑立马又打过去,通话尝试连接后,手机那端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他拿着手机,楞了。 挂他电话还关机?祝弋这是什么意思? 那祝弋还会乖乖地待在车站等他吗? 路北岑想了想,觉得还是先到B市再说吧。他在网上查了一下到B市的高铁票,最近的时间也要到明天了。 算了,他还是自己开车去。 等路北岑开车到B市高铁站都凌晨一点多了,祝弋坐在售票处冷冰冰的铁椅子上,是又冷又饿又困又累。 她将身上的大衣拽紧了些,吸吸鼻子,靠在冰冷的铁椅子上眯一会儿。 唉,越睡越冷,不睡吧,又饿。 她真的是,何苦为一时意气受这种罪啊。 还有,路北岑怎么还没来啊,他不会是耍她的吧。 祝弋正打算再眯一会儿,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她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高铁站广场找她的路北岑。祝弋赶紧站起身,走出去,兴奋地冲他招手。 “路北岑,这里这里。”祝弋小跑到他面前。 路北岑看见她本人,压在心头的大石可算是落了下去,他舒了口气,问:“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 祝弋拿起黑了屏的手机给他看:“我也想接啊,手机没电关机了。” 说完,祝弋打了一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拽拽路北岑的袖口,说:“路北岑我现在又冷又饿,你快带我去吃点热东西。” 这个点,还营业的也只有那几家快餐店了。 “走,我带你去。” 路北岑将她带到一辆黑色的车前,一辆光看起来就知道很壕的车,但很可惜车标她不认识。祝弋对车没什么研究,她认识的车标基本上一只手都能数过来,还都是马路上经常见到的那种,像五菱宏光啊,大众啊,奥迪奔驰这些。 但路北岑这辆车地车标根本不在他的认识范围之内,她一般将这种在她认识之外看起来又很壕的车归类为豪车。 路北岑将车停在了一家粥店,祝弋喝了两碗热粥,身子总算暖了一些。 他扶着方向盘,问坐在副驾驶的祝弋:“现在回A市?” 祝弋手插进大衣口袋,摇摇头:“这么晚了,你开车不累吗?明天再回去吧。” 说着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口齿含糊道:“先找个酒店休息一下吧,我困死了。” 路北岑挑眉问道:“开房?” 祝弋的瞌睡瞬间被这两个字吓没,她握起拳头,狠狠地在路北岑脑门上敲了一下:“开你个鬼啊?” 路北岑揉了揉自己脑门,解释道:“知道,我也累,开个玩笑提提神而已,反应这么大。” 祝弋白了他一眼,又握起拳头,问:“那请问你现在清醒了吗?要不要我再给你来一拳。” 路北岑连忙抬手制止:“不必了,不必了。” 两人此刻都极其的疲惫,所以也懒得找什么星级酒店了,就近找了一家快捷酒店,开了两个标间。 路北岑到前台开房的时候,祝弋还有些害怕,特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前台的服务员,生怕她来一句:“不好意思,先生,本店只剩一间标间了,您和这位小姐能否凑合一下呢。” 诚然是祝弋想多了,那前台的服务员也是疲惫得很,眼皮耷拉着,冷漠得宛如一个机器人:“几间房?” “两间房。”祝弋抢先回答。 服务员继续面无表情地对着电脑敲了几下,说:“没有单间了,两个标间,要不要?” “可以,可以。”祝弋再次抢先回答。 路北岑将信用卡递给服务员,没骨头似的靠在前台,慢条斯理道:“我看起来很饥不择食吗?” “……” 这不是女孩子出门在外的基本常识嘛。 付好钱,路北岑慢悠悠地将卡塞回皮夹。 祝弋怕他担心自己赖皮不给钱什么的,赶紧开口:“开房的钱等我手机充好电了转给你。” 路北岑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房卡,淡淡的“嗯”了一声。 两人拿着房卡,各自进房休息,祝弋澡都懒得洗了,直接倒床就睡。 路北岑进房间后,没有马上休息,而是给祝弋的妈妈打了一个报平安的电话。 “喂,阿姨。” “对,我找到祝弋了。” “在B市,我们现在在酒店。”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住一个房间。开了两间房,这个请您放心。” “她现在应该睡了,手机没电所以关机。” “不是,不是,我不是祝弋的男朋友,我只是她的大学同学。” “好好好,明天一早我就开车回B市。您要是实在不放心明天一早也可以来B市,我们在XX酒店。”说着,路北岑又报出他们所在酒店的详细地址。 “好的,阿姨再见,您早点休息。” 谭薇挂断电话后,一旁的祝元丰探着脑袋问:“那个叫路北岑的同学找到咱们女儿啦?” “嗯,弋弋跑到B市去了。”谭薇点点头,回答。 “啊?怎么跑B市去了,什么时候回家?”祝元丰问。 “路北岑说是明天早上回A市。” 谭薇双眼盯着某处出神,像是在想什么,祝元丰问她问题,她也是不过脑子地回答。 听到这儿,祝元丰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总算是舒展开了,他松了一口气,语调轻松道:“安全就好,还有朋友陪着,那就没事啦。” 他看了眼谭薇,还是那副在想事的模样,他拍拍谭薇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弋弋都成年了,懂得拿捏分寸。她就是气你,吓吓你。” 说着,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揉揉干涩的双眼,看了眼时间,声音疲倦道:“都两点了,哎哟,困死我了。” 祝元丰边伸着懒腰,边说:“那我先走了,女儿明天回家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听到这话,谭薇终于不再发呆,拔高声调就朝祝元丰嚷嚷:“祝元丰,你现在就想走?你是不是个当爸的人了?女儿在B市还不知道怎么样了,你就想着走?” 祝元丰满脸的无辜和无奈,说:“刚刚不是打电话报平安了吗?你这人怎么这么无理取闹呢?” “报平安的电话又不是女儿打的,我怎么知道这个路北岑有没有骗我?而且他还说他俩在酒店住,这个男同学不会对弋弋有什么不轨的行为吧。”谭薇越想越不对劲,一把拉住祝元丰的胳膊,说,“我看,咱们现在赶紧开车去B市,去找弋弋,我真的是越想越不放心。” “哎哟,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我眼皮子都睁不开,疲劳驾驶会出人命的。”祝元丰表示真的很无奈。 “你就是不想去是吧,弋弋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担得了这个责任吗?”谭薇又开始嚷嚷。 祝元丰拉了拉被谭薇声音振得有点疼的耳朵,说:“要我说,你就是想象力太丰富了,如果人家男同学真的是坏人,人家还特地打个电话给你报平安?还告诉你他俩住酒店了?再顺便告诉你酒店地址,人家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而且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坏人会半夜打电话给你报平安?” 见谭薇好像动摇了,祝元丰决定再接再厉,继续解释:“你再想想,这个男同学怎么找到弋弋的,无非是弋弋接了他的电话,你想啊,弋弋不接你电话接他电话,代表她信任这个男同学啊。你要是实在不放心,你给弋弋打个电话问问不就行了吗?” “我给女儿打了多少电话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能打通我还用得着你?”谭薇烦躁地将手机往床上一丢,也不想再吵了,她现在太阳穴那块一阵一阵的刺痛。 过了一会儿,谭薇从主卧抱出一床被褥,丢到沙发上,命令道:“祝元丰,你别想着走啊。你晚上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等明天我打通女儿电话,知道女儿是平安无误了,你再走。听到没有!” “啊?”祝元丰显然不太愿意。 “啊什么啊,你还有意见?”谭薇抬眼瞪他。 祝元丰被瞪怂了,小声地和前妻商量:“那我能不能睡女儿的房间,不睡沙发啊,我腰不好。” 谭薇撂下一句话:“随你。” * 祝弋是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的,一遍又一遍。她眯着眼睛看了眼外面,天还是黑的。 她闭着眼睛去够床头的手机,没过脑子,直接一滑就接通了,声音沙哑的“喂”了一声。 “弋弋,你可算接电话了,女儿你现在还好吗?那个男同学没对你做什么吧。”手机那头是谭薇欣喜若狂的声音。 “挺好的啊,谁?哪个男同学?”说完这句话,祝弋的大脑才慢慢反应过来,此时此刻,她正负气离家出走呢。 她移开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 “妈,你还没睡呢?”她闭着眼睛,忽然感觉有点对不起谭薇。 “不确定你是否安全,我怎么睡得着啊。”不知道是不是熬夜的缘故,谭薇的声音也有些哑哑的。 祝弋:“妈,我现在很安全,没事,你放心。” 谭薇:“安全就好,那妈妈和爸爸明天去B市接你。” 祝弋叹了一口气,说:“不用了,妈,你千万别来,我现在真的还没办法面对你们,我就想找一个离你们远一点的地方好好静静。你一来,我估计又得去别的地方了。妈,你放心,我都已经成年了,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等我心情好点了,我会自己回B市的。” 谭薇沉默良久,才开口:“好好好,妈不去烦你,你一个人在B市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我知道了,妈,你早点休息。” 谭薇挂断电话后,祝弋拿着手机坐在床上,思绪翻涌,睡意全无。 此刻她头疼得厉害,四肢也乏力得很。她抬手摸了摸额头,发现自己好像发烧了。 第34章 【34】 发烧?祝弋坐在床上认真思考了下原因,十有八九是在车站冻的。 这个点,她也懒得出去买退烧药什么的,额头也不是很烫,就是点低烧,说不定睡一觉醒来就退烧了呢。 打定主意,祝弋一卷被子又重新睡下了。 这一觉睡到早上八点,路北岑来敲她的房门。 祝弋正做着梦被敲门声吵醒,她努力睁了睁眼,从床上爬起来,趿着拖鞋走到门口。头还是疼得厉害,不仅如此整个人还轻飘飘的,看来睡一觉这烧并没有自己退反而更严重了。 她拉开门,眼睛半闭着,声音沙哑道:“干什么啊?这一大早的。” 祝弋脸色略显憔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你怎么了,不舒服?”路北岑问。 她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嗯,发烧了,喉咙痛。” 话音一落,几乎是下意识地,路北岑抬手去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今天早上烧的?”路北岑又问。 祝弋头重脚轻的,站在门口站久了都有点要倒地上的架势,便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昨天晚上就烧起来了,我懒得管,本想着睡一觉烧就退了吧,没想到睡一觉起来还更严重了。” “睡一觉就退烧?这是什么脑残言论?”路北岑话里话外责怪的意味很明显,搞得祝弋都有点懵了,听这语气倒好像不是她发烧而是她害得他发烧一样。 祝弋没说话,她现在脑袋感觉有千斤重,思考能力严重下降,没什么精力跟他互怼。 “洗漱一下,我带你去医院。”说完,路北岑转身出了房间,并顺手将门关上。 从医院里出来,路北岑手扶方向盘,问道:“你现在想回家吗?” 祝弋连忙摇头:“还是算了吧,我都发烧了,还是等烧退了再回家吧,不然我妈见我因为离家出走而发烧她又要自责了。” 路北岑视线始终放在前方,听到祝弋地话,嘴角一勾,揶揄道:“看不出来,你还是孝顺的好孩子啊。” 祝弋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刚刚在医院吃了退烧药,现在脑袋晕晕的,思维变得有些迟钝,所以懒得跟他贫嘴了。 路北岑的车经过一个商超时,祝弋忽然开口叫他停车:“路北岑,我想买点东西,能不能拐进这个商超啊,谢啦。” 她头脑一热就离家出走了,除了个手机什么也没带,就连基本的换洗衣物都没有。 两人在商超逛了一个多小时,祝弋买了一大包的东西,衣服、包包以及一些日用品,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期间,祝弋付款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趣事。 祝弋拎着大包小包走到收银台付款,路北岑则双手插兜斜靠在收银台,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跟在两人身后有几个女生排队,估摸着也是付款的。 其中一个女生低着头用自以为只有她俩能听见的声调跟她旁边的人说:“你看前面那对情侣,他女朋友手上拎那么多东西也不知道帮帮。” 随后女生又看见拿出手机扫码付款,更是露出一副活久见三观已碎的表情,深恶痛绝地谴责道:“还让女朋友自己付钱,既不愿意帮女朋友拎包,又舍不得花钱,要这样的男朋友干什么,当花瓶摆着看吗?” 看了一会儿,同行的女生也低声发言:“以前面那位的颜值确实能当花瓶摆着看。” 最开始发起话题的那个女生惆怅地叹了一口气,说:“唉,我看那女生也长得挺好看的,何必这么没有尊严非要倒贴一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男朋友呢。以她的长相她完全可以找一个长得没那么帅但是一心对她好的人。” 此时,同行的女生再次发出大胆猜测:“也许她是个颜控,只是馋身子?” 那女生表示并不苟同:“我还是感觉女生应该找个一心对自己好的男朋友,而不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那种,毕竟灯一关长得帅的和不帅的也没多大区别。” 祝弋站在前面听得嘴角抽了又抽,心说两位的想象力也是着实丰富,女追男追到手后男方不好好珍惜女方卑微委曲求全的戏码都脑补出来了。 付款完毕,祝弋一看自己的手机余额:395.34。 不会吧,住酒店的钱她还没给路北岑呢,早知道少买点东西了。 她正准备去拿收银台的那些大包小包,路北岑一抬手就全部捞走了,末了还说了句:“为了维护一下你男朋友的形象,我觉得还是我帮你拿比较好。” 果然,刚刚队伍里的那两个女生自以为很小声的议论他也听到了。她方才还还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神情,懒洋洋地靠在收银台边,一脸倦懒,根本不像是听到了这套渣男言论的样子。 其实,她付款前路北岑有说过他来付款来着,当然,她立即就拒绝了。他俩说起来也就是同学关系,这些东西又都是她为自己买的,怎么说也不能让他来付钱。 钱是小事,欠人情才是大事吧。 出了商超,路北岑开车往快捷酒店走,路上,祝弋突然开口:“刚刚那两个女生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路北岑眼睛看着前方,点头:“差不多吧。” 祝弋无所谓地冲他摆摆手:“路人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路北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道:“也是,是你要让我当渣男的我有什么办法,东西不用我拿,钱也不让我付。” 祝弋:“……” 下午四点多,路北岑来到祝弋的房间敲门,他也是刚刚突然想起来的,今天是除夕夜,按照惯例是要和家人一起吃年夜饭的。 祝弋房间的门没关,虚掩着,路北岑一推就开了。 路北岑推开门,看见祝弋盘腿坐在床上看电视,床上四散着各种零食以及……一瓶白酒?! 那瓶放床上的白酒还已经没了三分之一。 他推门而入,脸色不太好看:“你发烧还喝白酒?” 祝弋看电视看得正投入还准备再来一杯呢,路北岑突然走进来,一脸不悦还瞪她。 她一愣,随后从善如流地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眨巴眨巴眼睛,说:“啊,听说喝白酒退烧,所以我就试试。” 路北岑沉着脸,却有种拿她没办法的无奈:“你这些脑残言论都是从哪听来的?” 祝弋撇撇嘴:“不记得了,大概是从网上看得吧。” 他抚了抚额头,挫败道:“吃退烧药感冒药的时候忌烟忌酒,这种常识你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祝弋忽然就低垂着脑袋,神情落寞,低声道:“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心情不好,想发泄发泄。” 说完,她沉默片刻,小声呢喃:“说起来今天还是除夕夜呢,二十几年,这是我第一次没和爸爸妈妈一起过年吧。” 祝弋越说声音越低,说到最后好像要哭出来了。 见状,路北岑只能不追究她发着烧还喝白酒的事。 “年夜饭还是例行吃一下吧,晚上想吃什么?我提前定一下位置。” 祝弋终于抬起了头:“火锅!我想吃火锅。” 路北岑啰嗦地像个老妈子,又开始唠叨:“生病期间忌食辛辣。” “点个鸳鸯锅不就行了,火锅也有不辣的嘛。” 祝弋软着声音和人商量的感觉像是在撒娇,听得路北岑眼皮子一跳。 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路北岑特地下了一个旅游攻略的软件,一条条旅游攻略翻下去,想找找B市比较地道好吃的火锅店。 毕竟也算是个年夜饭嘛,如果不小心踩了雷那心情也会不好的。 路北岑翻了大约快半个小时的攻略,最终敲定了市中心的一家重庆火锅店。 他俩到火锅店的时候,店里吃火锅的客人已经不少。一进店浓郁的牛油火锅底料香气就扑鼻而来,每个锅里都咕咚咕咚滚着热汤,热汤里头时不时地翻出点肥牛、肥羊、牛百叶、虾滑的身影。大家边吃边聊,人声鼎沸,还真有点过年的氛围。 火锅吃到一半,祝弋忽然就感慨起来,颇有点那些在饭桌上喝高了突然开始聊人生谈理想的味道:“说起来,咱们新生报道最后一天在学校对面的商业街就是吃得火锅吧,那时候我还傻傻的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骗取你的联系方式,没想到如今咱们都能亲到一起吃年夜饭了。” “……” “你为什么绞尽脑汁想要我联系方式?”路北岑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的酒现在酒劲儿才上来,祝弋感觉自己此刻有点轻飘飘的,脑子也开始不好使。 她并没有直接回答路北岑的问题,而是继续惆怅地伤春悲秋:“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学期就过去了。也是一眨眼的,我爸妈……” 说到这里她突然沉默了,然后猛的抬起头,硬扯出一个微笑,突然拔高声调,说:“此刻应该有酒啊。” 随即,她拿出手机扫桌上点菜的二维码,下单了几罐啤酒和一大瓶的雪碧。 没过多久服务员端上来五听啤酒和一瓶2L装的雪碧。 祝弋将雪碧拿到路北岑面前,十分贴心道:“我知道你酒量差,所以特地给你点了雪碧,今天咱俩来个促膝长谈。” 路北岑皱了皱眉,语气责备:“祝弋,你又喝酒?” 祝弋再次直接忽略他的话,继续自言自语:“路北岑,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我爸妈离婚了,他们两个都离婚一个多月了,我现在才知道。你懂我当时的感受吗?”说话间,一罐啤酒已经被祝弋干掉。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未等路北岑开口,祝弋撂下空易拉罐,“咔哒”一声又开了一罐啤酒。 “你当然不懂,像你们这种拥有着美满家庭的人怎么会懂呢。”祝弋垂着眼,脸颊上带着一点酡红。 据说酒量这东西看基因的,她的酒量随她爸,祝元丰那日益凸起的肚子就是喝酒应酬喝出来的。 在以前五罐啤酒下肚,祝弋头都不带晕一下的,如今三罐啤酒见底,她竟感觉自己有些醉了。 她想了想,心道大概是下午喝了白酒的缘故,白酒啤酒混着喝最易醉。 这顿火锅两人吃了两个多小时,火锅吃到一半祝弋唠唠叨叨地说了会儿她爸妈离婚的事,倒也没像那些喝高了的人一样叨叨个没完,毕竟她的头脑还是清醒的。 后来她就不说话了,一个劲儿地吃肉吃菜,心情看起来挺低落的,毫不掩饰。 路北岑算是看出来了,原来白天她那副无所谓的态度都是强装出来的。如今喝得五六分醉,便真情流露,装不出来了。 因此,他觉得此刻也是个问问题的绝佳时机。 祝弋沉默了一会儿,路北岑就问起了他告白被拒的事:“祝弋,告白的事你为什么要故意捉弄我?” 祝弋小口嚼着蔬菜,而后缓缓说出两个字:“报仇。” “……?” “什么报仇?”路北岑面带疑惑。 “你看你都不记得了,你小学三年级欺负我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她埋怨地嘟了嘟嘴,继续道,“所以啊,我要做一件能让你印象深刻的事,给你长长记性。” 闻言,路北岑笑了,他抱着臂,身子往后靠了靠,好整以暇道:“我怎么欺负你了,你倒是说说。” “小时候你动不动就放金龟子到我文具盒,经常把我吓哭的事你不记得了?还有威胁我替你值日不然就放虫子吓我。其实吧,时间也过去挺久了,除了这两件事印象深刻点其他事都已经记不太清了。”祝弋手里握着筷子一下一下地往盘子上戳,忽然她觉得最后几句话的语气明显不太对,又赶紧提高声调,谴责道:“尤其是看到书包里爬出金龟子被吓哭的那个感觉格外深刻,你这四舍五入就是霸凌了你知道吗?所以,你还觉得我不应该报复报复你么?” 听完祝弋的这段阐述,路北岑沉默良久方开口问道:“那,现在你气消了吗?” 祝弋抿了抿嘴,一本正经地想了想,说:“你都被我当面捉弄了,还因为好人卡的事在学校论坛贴吧被同学挂了好几天,也算是颜面丢尽了,算一笔勾销吧。” 路北岑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好。” 第35章 【35】 两人回到酒店时已经九点多,祝弋走在路上步伐倒还算正常,看样子都不像是喝了酒的人,路北岑不禁就佩服起她的酒量了。 路北岑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到酒店后还邀请祝弋一同看春晚,不过祝弋拒绝了。 她摆摆手,说:“喝酒喝得头痛,你看吧,我先睡了。” 祝弋回到房间也没有马上就睡,而是拿着手机对着空气发了半天的呆,然后给谭薇发了一条短信。 ——妈,我明天回家。 短信发出去没多久,谭薇就回了个电话。 祝弋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弋弋,你明天回来啊?” “嗯。” “你今天晚上吃了点什么没?钱够不够花?” “随便吃了点火锅,钱还够。” 祝弋似乎没什么心情跟谭薇说这些,未等谭薇再次开口问话,她就抢先说道:“妈,先不说了,我有点困想睡觉。” 谭薇没说什么,连“哦”了好几声将电话挂断。 挂断电话后,祝弋去找了路北岑,她到的时候,路北岑正靠在沙发上看春晚,电视里正播着一个小品。 路北岑见祝弋走进来,冲她笑:“怎么,又对春晚感兴趣了?” “……” 祝弋看起来兴致不高,低声道:“我有事跟你商量,明天我想回家。” 路北岑一愣,拿起手边的遥控器将电视声音关小。 此时此刻祝弋的状态与刚刚喝酒时的状态截然不同,具体的他说不上来,反正能明显地感觉到不一样。 “你怎么了?”路北岑问。 “我没事啊,”祝弋强行舒展了眉头,弯了弯唇角说道,“怎么样?明天回A市没意见吧?” 路北岑爽快点头,可以。 “那就行。我还要回去睡觉,你好好享受春晚。”说完,她冲他摆摆手,就转身走了。 路北岑对祝弋这个状态有点不放心,问了句:“祝弋,你没事吧?” 祝弋头也没回,对他挥了挥手,说:“好得很。” 凌晨两点半,祝弋蜷在被窝里,被胃痛折腾醒。 她的胃有一段时间没痛了,以至于她都快忘了她自己还有胃炎这个毛病。她的胃病是初中节食减肥饿出来的,后来调养了一段时间,算是好了大半,就是不能喝太多白酒。 昨天下午她快喝了半瓶子白酒,晚上又吃火锅又喝啤酒,估计把胃给刺激了。 她本来想就这样蜷在床上强忍着熬到明天早上的,谁知道这胃痛一阵强过一阵,最后直痛到她发颤,不仅如此她还一个劲儿的犯恶心。 实在没办法,她摸出手机给路北岑打了个电话,打电话时她说话的声音都是有气无力:“路北岑。” 路北岑正睡着,忽然一个电话打过来,他闭着眼睛也没看是谁打的电话,直接接通。 他喂了一声,对面传来如女鬼索命的声音,还叫的是他的名字。路北岑登时吓得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他当然听出是祝弋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一听就不对,他连忙问:“你怎么了这是?” “我胃炎犯了,痛得很,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买药?”祝弋的声音简直可以用“奄奄一息”、“气若游丝”这种词汇来形容了。 “我现在就去找你。” 路北岑挂断电话,匆匆穿好衣服,拿着手机车钥匙就去敲祝弋的房门。 听到敲门声,祝弋强撑着身体走到门口开门。才站起来没多久,她就感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浓重的酸意直冲口腔。 “怎么突然胃痛?”路北岑话音刚落,祝弋便捂着嘴,连忙就往卫生间跑。 她趴在马桶上吐了半天,把昨晚吃的火锅全吐了出来。她看着马桶里那些半消化了的东西,又是一阵恶心,最后吐了没东西可吐了,她又接着呕了一会儿酸水。 她漱了口走出来,整个人感觉都吐空了,轻飘飘的,唯一没变的一点就是胃还在抽痛。 祝弋正准备跟路北岑解释胃痛地原因,忽的耳边“嗡”的一声响起一阵耳鸣。 耳鸣完之后,祝弋都感觉她整个人晃了晃,她扶着床头柜靠在床上,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 “胃炎,老毛病了,这段时间都没痛过,我还以为好了呢,昨天喝得酒有点多,就开始痛了。” 祝弋怕路北岑会问出好多问题,为什么胃痛?明知道自己有胃炎,为什么还要喝酒作死?这些。她没什么力气一直回答,便一次性解释个清楚。 路北岑见她疼得气若游丝面色苍白,脸色阴沉得吓人,他叹一口气,说:“我带你去医院。” 他发现他自从跟祝弋来到B市后,他一天得叹八百次气。 她刚刚那样子实在是太可怕,路北岑直接开车去了B市第一医院,据说是B市最具权威的医院,挂了急诊。 这一通折腾,等出了医院都快凌晨五点了。祝弋吃完医生开的胃药,胃痛缓解了不少。 路北岑将车开往酒店,经过环城公路的时候,刚好路过海滩,祝弋摇下车窗,带着腥咸的海风立即灌进车中。 祝弋脑袋趴在车窗边感叹:“海啊,等会儿就是日出的时间了吧。” 像是想起什么,她忽然回头,对专心开车的路北岑说道:“你记不记得小学语文课本上有一篇散文就是写海上日出的?写得超级美,我到现在还印象深刻呢。” 路北岑没说话,缓缓将车停靠在路边,转头问:“你想看日出吗?” 祝弋也没推脱什么的,就点点头,说:“有点。” 路北岑找了个车位停好车,两人一前一后地往沙滩走去。 这个点日常人就少,再加上今天大年初一,一眼望去基本看不到一个人影。 祝弋往前走了两步,而后回过头来笑着打趣:“这片沙滩被我们承包了。” 路北岑也笑笑,回了句:“那是。” 两人找了个看日出的好位置,坐下等太阳跃出海平面。 等待的时间里,两人闲聊了一会儿。 闲聊了一会儿后,祝弋突然就煽起情来了:“路北岑,谢谢你啊,无论是带我来看日出还是来B市。原本挺难过的一件事,好像因为你的出现没那么难过了。” 路北岑转头看向她,眸光微动,没说话。 “原来人在渡难关的时候,有个人陪着,局面就真的会不一样。”祝弋双眼始终盯着海平面,像是不太好意思看着路北岑说这么一大段矫情的话,“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情我欠下了,以后路校草有哪里用得到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说完,祝弋转头冲他咧嘴一笑,此刻太阳刚好跃出海平面,深蓝色的海面一下被染成了金灿灿的橙红,两人对着海的面庞也被染了一点红。 “不用以后了,我现在就有用得到你的地方。”路北岑定定地注视着祝弋那双漂亮的杏眼,说。 “啊?”祝弋一愣。 “我希望你允许我追你,不是像第一次那样捉弄我的允许,是认真的允许。”或许是日出的缘故,路北岑那双漆黑的眸子浸染上了一点温暖的橘红,看起来竟带着几分深情。 祝弋差点看得陷进去,在她陷进去之前,她赶紧别过眼,将视线移向海上的日出。 然后,她点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两人看完日出,又在路边的早餐店吃了个早饭。 日出看得很惬意,早餐吃得也很惬意,这几天祝弋难得还能有惬意的时候,所以她的心情好转了不少。 路北岑从两点多起来就没合过眼,还一路开着车,所以回到酒店后,又补了一觉。 这一觉睡到下午三点。 两人匆匆吃了点东西就退房,开车回A市了。 * 路明飞的动作很快,寒假期间就帮办理好了转专业的手续,说是开学就可以直接去经管报道了。 对于路北岑在除夕前一天晚上突然跑B市,还在B市过年这事,路明飞也有些许猜测。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还特地调查了一下路北岑在学校的情况,查出不少东西,且都和祝弋有关。 随后他又联想到之前路北岑说转专业可以但必须等到下学期,难道他就是为了这个文学系的女生? 路明飞脑中蹦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怪他觉得近来路北岑身上的锋芒少了不少,原来是谈恋爱了。 路明飞挺为儿子高兴的,他其实一直担心路北岑会因为秦楚瑜的自杀的事而对恋爱婚姻产生抵触和恐惧心理。 如今路北岑谈恋爱了,那也就代表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临近开学前几天李子依就在她们三人寝室小群里头爆料,说路校草要转专业,手续都已经办好了。 她还在群里猜测说路校草转专业是不是跟告白被拒有关,他觉得堂堂校草当众表白还被发好人卡,简直颜面扫地,所以在文学系待不下去了,就直接转系到了经管。 祝弋看到李子依和顾冬晨在群里讨论这个事,还特地私聊了李子依,问路北岑转专业这事的可靠性。 李子依当即斩钉截铁地说百分之百可靠,班长从辅导员那里得知的,然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她。 祝弋退出和李子依的聊天对话框,然后又点开路北岑的头像。 她点开输入框,一时却不知道要问什么?又或者是为什么要问,以什么立场问? 在B市看日出的时候,路北岑还一脸深情地跟她说要追她那些话。等回到A市除了每天在微信上跟她道个早和晚安,也没见他有其他的具体行动。 所以,说追她的事就是过过嘴瘾么? 如今又一声不吭地转专业,手续都已经办好了,却连个招呼都不打。 祝弋想着想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也是,她又不是他什么人,人家转个专业有必要跟她说吗?真没必要。 那她有必要问吗?也没必要。 连作为同学之间的关心都没必要。 祝弋将手机往床上一丢,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走到客厅猛灌了一大杯水。 第36章 【36】 路北岑刚回到A市就被他舅舅秦雨阳拉到他公司去做苦力了,每天早出晚归,累得跟条狗一样,根本没时间越祝弋出来玩。 无奈他只能每天早上起来和晚上睡觉的时候给祝弋道了早安晚安,奈何祝弋就从来没回过他的消息。 路北岑一时间也想不明白祝弋究竟是根本就没看到他的消息呢,还是在生他的气。 对于转专业的事被曝光完全不知情的路北岑,在临近开学的前一天发短信给祝弋,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学校。 祝弋那时候正在吃午饭,看到路北岑的消息一如既往的保持不回复。 路北岑那边等了半天见祝弋迟迟不回消息就拨过去一个电话。 祝弋接通电话后,十分冷淡的“喂”了一声,还学着日常路北岑说话的口吻,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话:“有什么事吗?” “祝弋,下午要不要一起去学校?”他问。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去。不说了,我手机没电了。”说完,祝弋将满格电量的手机放到桌上,继续吃饭。 祝弋甚至都没有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路北岑一听这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不对,这明明是在生气。可祝弋为什么生气,他想不明白,这段时间他俩除了每天的早安晚安根本就没有其他交集,他不可能惹她生气了啊? 他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还是等回学校了再找她问清楚吧。 路北岑虽然转系了,但是寝室没有换,还是以前文学系的宿舍。 他一回到学校就给祝弋发短信了,等了半个多小时,没回。然后又拨电话,手机那端嘟了一声然后是提示占线的机器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现在打电话也不接了? 没办法,他只能跑到女生宿舍楼下守株待兔。 这个时候正值饭点,路北岑走到女生宿舍楼下没多久就看到了和室友一块出来吃饭的祝弋。她冲祝弋挥了挥手,祝弋却完全把他当空气,余光都没瞥他一眼,径直往前走。 路北岑只能几步走向前,一把拉住祝弋的胳膊,低声道:“祝弋,我们聊聊。” 这几个说得十分有气场,搞得李子依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路北岑是来找祝弋算当众发好人卡的账的。 她拽了拽祝弋的衣袖,投去担忧的目光。 祝弋却像是没注意到,一双漂亮的杏眼生气地瞪着路校草:“好啊。” 顾冬晨和李子依一脸状况外,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们,这事没有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祝弋转头对李子依她们说:“你们先去吃饭吧,我一会儿就到。” 为了方便聊天,路北岑找了个僻静的小树林。 路北岑靠在树上,问:“你为什么生我气?” 祝弋也靠在树上,一听他这个话,气又上来了。她本以为路北岑找她聊聊,是要向她解释为什么这半个多月来他跟机器人似的每天只道早安晚安,以及转专业为什么都不跟她说一句的。 没想到他来一句这。 祝弋气得舒出一口气,说:“你看你,你连我为什么生你气都不知道。咱俩根本不在一个频道,这天已经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说着,她便头也不回地往小树林外头走。 路北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祝弋脚步一顿。 她的体质偏寒,一般在这种早春和冬天,手脚都是冰凉的。路北岑的手掌和他本人的性格恰恰相反,很温暖,甚而有些烫,一点一点灼烧着她手腕的肌肤。 祝弋用力抽了抽手,没抽动,便回头瞪他:“放手。” “祝弋,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路北岑的声线依旧清冷,语气却缓和很多,带着点求饶的意味。 “路北岑,你这个歉道得真的一点诚意都没有,你都不知道你哪里对不起我了,你还跟我道歉。”祝弋扬眼看着他,不爽的情绪都快溢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缓慢道:“祝弋,我这个学期就转专业了,以后我们不一块上课,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少了,所以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既然都提到这事了,那她也没必要再回避,有些话憋在她心里很久了,不吐不快。 “听说你寒假就办好了转专业的手续,你为什么都不跟我说一句?你就那么忙,打几个字的功夫都没有?”说完,祝弋又觉得这几句话情绪泄露得太明显了,连忙理直气壮地补充,“咱俩还是不是一起吃年夜饭的交情了,这么大事不应该说一下?” “不是没工夫告诉你,是怕你不开心,所以没敢告诉你。”路北岑握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说,“转专业这事我爸跟我磨了好久,手续也都是他全权办的。” 转专业这事就算了,那每天早安晚安又几个意思?祝弋决定一点一点跟他算账。 “那回A市后你每天一条早上好一条晚上好是几个意思?”她问。 路北岑“啊”了一声,没太懂祝弋的意思,开口道:“你是觉得烦吗?你要是觉得烦以后我就不发了。” “不是。”祝弋被他气笑了,心想大哥你是什么思维模式的生物,为什么跟你说话这么累呢。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要追我什么的嘛,然后你就每天发个早上好,晚上好?”祝弋顿了顿,赶紧又补充,掩饰一下自己泄露的情绪,“我的意思是说你这追女孩子的操作有点迷,就好奇问问,你别多想,没别的深层次的含义。” 话一说完,祝弋无语地闭了闭眼,这补充真的是又蠢又毒,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又是什么? 路北岑倒像是真没听出什么深层次的含义,十分傻白甜地点点头,然后解释:“害,回A市我就让我舅舅拉去做苦力了,半个多月还无休,每天累得跟条狗一样,所以只能发发早上好晚上好了。” “这样。” 这么一听好像又挺合情合理的。 “那你气消了吗?”路北岑抬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哪有那么快?”祝弋死鸭子嘴硬。 “那,我请你喝奶茶,请你吃饭,你的气会消一点吗?”路北岑又问。 “别光说啊,路同学,用实际行动证明啊。”祝弋看他,道。 实际行动证明祝弋喝了一杯奶茶气就消了,两人肩并肩去食堂吃饭。 到食堂后,祝弋坐在位置上等他,没过多久路北岑端来一份她最爱的过桥米线,还是超豪华的那种,配菜超级多。 祝弋心说看在路北岑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她就姑且原谅他吧。 路北岑转专业后,虽说两人不在一起上课了,但是自习课他总会偷偷溜到文学系的教室上早晚自习。 自习课路北岑连续出现两天后,祝弋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经管自习课不点名的吗?” 路北岑摇头:“要点名。” “那你还敢翘?就不怕你们辅导员找你谈话?”祝弋又问。 路北岑笑了笑,说:“我让韩畅帮我答到,他们大二不强制上自习。” 此刻,本应该躺在床上睡懒觉的韩畅为了兄弟的爱情跑来教室苦逼地上什么自习课。 各班班长点完名后,韩畅就趴在桌子上开始补觉,他一边酝酿睡意,一边被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深以为兄弟做到他这个份上,可以算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周四晚上,祝弋洗漱完毕之后就打开电脑窝椅子里追新更的英剧。 顾冬晨坐在凳子上玩游戏,李子依躺在床上刷手机。 忽然,李子依对着一条朋友圈,大吃一惊道:“经管系花这是和咱们的路校草在一起了?” 说完,她还不忘跟顾冬晨分享这个八卦,点开经管系花宋妍朋友圈里的那张合影给她看。 “挺好,男才女貌的,祝福他们。”对于这种八卦顾冬晨向来兴趣不大,像是想起什么,她问道,“小李子,你怎么会有经管系花的微信?” 李子依眨眨眼,说:“以前的同学,超级嗲的一个女生,听她讲话你能起一身鸡皮疙瘩的那种。不过男生应该挺喜欢这一挂的吧,据说能激起雄性的保护欲。” 李子依正准备收回手机,刷会儿微博的,祝弋突然就站了起来,走到李子依床位那边,说:“什么啊,给我看看。” 李子依便又将手机拿给祝弋看,祝弋对着宋妍的那条朋友圈看了半天,都快看出花来了,最后她指着配文的红心,问道:“这个红心是什么意思?” 李子依抿了抿嘴,道:“心应该就是爱情的意思吧,这应该是公布恋情了吧。” “……” 路北岑今天早上还在跟他一起上早自习,今天晚上就和经管系的系花公布恋情了? 祝弋赶紧打开自己手机,点进路北岑的朋友圈。 路北岑并没有发文公布恋情。 那这是什么情况? 祝弋沉默地对着电脑想了想,产生了一个想法。 但是她又不确定自己这个想法是否正确,所以她找李子依和顾冬晨求证。 她将椅子转到面对着两人:“小李子,冬冬,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啊?” 李子依和顾冬晨几乎同时转头看她,说:“你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一个男生说要追你,但是他却一直没什么很实际性的行动,然后他转头又和别的女生暧昧,关键是他的朋友圈还干干净净,一点没有发过他和任何女生暧昧的图文,这是个什么情况?” “海王。”李子依和顾冬晨异口同声道。 第37章 【37】 海王的话题讨论完,祝弋跟李子依要了那张路北岑与经管校花的合照,她打算拿着这张合照去找海王本人问清楚。 祝弋躺床上正准备将合照发给海王本人,并打字问:【路校草,麻烦解释解释。】 她一想,好像不太对,路北岑又不是她男朋友,充其量算是她的追求者,追求者跟别的女生合个照,她一副正宫的姿态兴师问罪不太对吧。 这样想了想,她又把输入好但还没发过去的文字一一删除。 祝弋将手机丢到床上对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愣。 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吧,虽然不能很直白地去问路北岑但还是能旁敲侧击一下的吧,而且这个旁敲侧击的度还要把握好了,绝不能表现得跟她吃醋了一样。 她苦思冥想了一番,突然想到一个好法子。 祝弋爬下床,将桌上的一支钢笔塞进了书包。这支钢笔是路北岑的,今天早自习她看着好看,就从路北岑手上抢了过来。 不如明天上课借着还笔的由头去会会这个经管系花。 第二天早上路北岑照常来文学系的教室上早自习,祝弋表现得一切如常,对于他与经管系花合照的事只字未提。 下完早自习后,路北岑便去经管系那边上课,祝弋前两节刚好没课。 她昨天晚上就辗转向一个经管系的学生要到了经管大一的课程表,所以路北岑去上课后,她也紧随其后跟着去了他上课的教室。 离上课只剩一两分钟,祝弋躲在阶梯教室后门偷瞄,偌大的阶梯教室坐着一百多号的人,乍一看黑压压的一片后脑勺。 祝弋找了一会儿终于在一众平庸的后脑勺中找到了路北岑这颗头发丝都透着校草气息的后脑勺。 后脑勺都透着校草气息的某人的身旁坐着一个黑长直后脑勺,此刻,黑长直正缓缓地往路北岑那边靠,好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祝弋站在门后面看得眼睛眯了又眯,最后磨了磨牙,走了。 她刚走下课铃声紧跟着也响了。 祝弋在旁边找了一个没上课的空教室,自习看书。她翻开一本前几天刚从图书馆借的近代文学,勉强地看了几行字,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来回转着刚刚黑长直慢慢靠近路北岑的画面。 祝弋气得将书往桌上一摔,发出“啪”的一声响,把坐在前排专心背英语单词的一个学生吓了一跳。 前排的那个男生转头看向祝弋,对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祝弋也意识到打扰到别人了,对那人做口型:“对不起。” 教室里待着憋屈,不小心还会打扰到认真学习的学生,祝弋便拿着书包往人工湖那边走。最后祝弋用剩下的时间躺在人工湖旁的长椅上看天空,顺便思考人生。 即使如此,祝弋还是掐着时间思考人生的,她一会儿看一下手机,一会儿看一下手机,在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的时候便起身往路北岑上课的地方走。 前两节课上完后,有二十分钟的课间,一般来说如果后面还有课,都是要赶去下一个教室上课的。 祝弋搞来的经管课程表上显示路北岑后面还有两节课,她自己后面也有课,所以时间紧迫,最好是能速战速决。 祝弋的想法是,制造一个她也来上课,然后无意间看见路北岑的偶遇。 她见教室里已经往外涌人了,便适时地出现在楼梯口。 果不其然,没多久便看到了路北岑以及跟在他身边说话的黑长直。 黑长直满面春风,一脸笑容,跟在路北岑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路北岑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兴致的样子,面无表情,冷淡得不行。 祝弋心说他这表情一看就是被黑长直缠着,不太愿意跟她聊天的嘛。 祝弋转念一想,登时便改变主意了。她将笔握在手上,叫了声路北岑的名字。 路北岑闻声回头,看到了祝弋,然后停下脚步。路北岑停下脚步了,她身边的黑长直自然也就跟着停下脚步。祝弋看黑长直的表情,好像还有些困惑。 祝弋心说困惑就对了,等会儿还有更刺激你心灵的事呢。 她缓步走向前,尽量压抑住自己急切的心情。 祝弋将笔递到路北岑面前,说:“你的钢笔。” 路北岑看了一眼接过,像是想起什么,又递给祝弋,说:“你不是喜欢吗?送你。” 她笑着接过:“那谢啦。” 祝弋一出现,宋妍就认出了她。A大校花嘛,给路校草发好人卡的那位,多多少少有所耳闻。就算没有见过真人,照片也是看过的。 直到路北岑说出那句“你不是喜欢吗”前,宋妍的脸色都还是正常的,直到他说出这句话,黑长直脸上的表情顿时就不太好看了。 路北岑这说话的语气明显就不一样。 不是听说祝弋当众拒绝了路北岑的表白么,怎么还一副跟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宋妍想不出答案,所以将目光投向路北岑,希望他能给个解释。 “帅哥哥,这位是?”宋妍问。 “……” 还帅哥哥? 果然跟李子依说的一样,嗲得让人浑身发毛,说话这种调调,路北岑也忍受得了跟她讲这么久的话? 还跟她合照? 未等路北岑开口,祝弋抢先回答,同时还加了很多前缀:“路北岑正在追求的对象,A大校花,祝弋。” 路北岑:“……” 宋妍:“……” “对,苦追而不得。”路北岑还轻描淡写地补充一句。 一旁的宋妍此刻除了尴尬一笑之外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 她强颜欢笑地看一眼手机说:“那你们聊着吧,我先去教室占座位了,帅哥哥要不要跟你占个位置呀?” 祝弋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还不死心呢。 路北岑摇头:“不用了。” 宋妍有些尴尬地抿了抿了嘴,小嘴噘起来,嗲嗲地说了句:“好吧。” 我靠! 祝弋握了握拳头,忍住想要冲上去揍她的欲望。 “你后两节也有课吧,一起去教室吧,你几楼?”路北岑开口。 祝弋用手指了指楼上说道:“三号楼,五楼。” “我四号楼四楼,那一起上楼吧。”路北岑说。 祝弋点点头,两人一边上楼梯,一边聊天。 祝弋挑起话题道:“刚刚那位,你们系系花?” 路北岑一副关我屁事的语气:“系花?不知道,只知道她的名字叫宋……” 宋……什么来着?路北岑一时又想不起来了。 “宋妍。”祝弋说道,“你还跟她合照过,看这样子这也不像是第一天缠着你的人啊,你不记得人家名字?” 祝弋一度觉得路北岑是装的,为了在她面前撇清他脚踏两只船的嫌疑。 而路北岑却依旧一副关我屁事的口吻:“不相干的人,我一般懒得记人家的名字。” “不相干?我看着你俩倒是熟得很的样子,又是一起合照,又是一起上课,还帮你占座位呢。”祝弋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说话的语气酸气冲天。 合照? 印象里,这个词汇祝弋已经提到两次了。 可他不记得自己有跟这个系花一起拍过照啊。 蓦地,他又想起来。 哦,是他来经管上课的第一天,竟然差点忘了。 祝弋没注意到路北岑停下了脚步,继续自顾自地上着楼梯。路北岑却突然一把将她从台阶上带下来,一眨眼的功夫祝弋的整个身子就贴着墙壁了,二月的天,手贴在冰冷的墙面上泛着点凉意。 路北岑的气息席卷而来,压迫得她有些紧张。她抬眼看着他,眼珠子因为紧张转动着,紧挨墙壁的手也不自觉地微微曲起。 路北岑的手按在墙壁上,将祝弋禁锢在他与墙壁之间,姿势是狗血偶像剧里常见的壁咚。 除了少年独有的气息,呼吸间,祝弋还能闻到点淡淡的洗衣粉味。 路北岑低着头,缓声道:“除了你,其他的女生都是不相干的。” 他的话音一落,祝弋就感觉自己的脸开始烧起来。 妈的,这也太他妈羞耻了。又是壁咚,又是肉麻表白什么的。 她伸起双手,用手臂推了推他,软着声音小声呢喃:“路北岑,你放开我,要上课了。” 闻声,他当即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一脸的风轻云淡,就好像刚刚的壁咚以及肉麻台词是不存在的。 “走,上课吧。” 装逼的结果就是最后两人上课都迟到了。 两人抬脚又上了一个台阶,上课铃响了。 祝弋还在想刚刚被路北岑壁咚的场景,对于响起的上课铃,她听到了,但是没有过脑子。 路北岑倒是通过大脑听到了上课铃,他看祝弋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也不急,慢悠悠地跟着她的步伐上着楼梯。 这几天发生的事在祝弋脑子里过了又过,最终她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停下脚步,然后抬头,一脸认真道:“路北岑,要不,我们在一起吧。” “啊?”幸福来得太突然,路北岑有点没反应过来。 祝弋的这句话在他脑中转了三遍,他才反应过来,然后又“啊”了一声。 只不过这声“啊”被赋予的情感跟前面那声完全不同。 祝弋没什么表情:“啊什么啊,不愿意算了。” 说完,她加快脚步,往前走。 路北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惊喜道:“我是你男朋友了?!” 祝弋看着他,笑了,点点头:“是的,男朋友。” “哇,我原本都打算好要追你追到大学毕业的。这一下子就……我的天啊……”路北岑高兴得都语无伦次了。 “你现在这样子好傻。”祝弋笑得雪白的牙齿露出来。 路北岑紧张地搓了搓手,问:“那,我可以牵我女朋友的手吗?” 问完,不等祝弋回答,他一把牵住祝弋的手,十指相扣的那种,然后两人往三号楼走。 铃声都已经过去五六分钟,祝弋的大脑像是现在才接受到信息,后知后觉的,她“呀”了一声,说:“啊,上课了。” “不管它了,迟到就迟到吧。”路北岑完全不当回事,又将祝弋的手握紧了些。 祝弋撇撇嘴,没说什么。 是呀,管它呢,今天可是她谈恋爱的大日子。 两人往前走着,祝弋这才注意到前方的楼层号,反应过来四号楼已经过了:“路北岑,你走错方向了,这是三号楼。” 路北岑笑着揉了揉祝弋毛绒绒的发顶,说:“真是个小可爱,我知道,我不过是想多陪你一会儿。” “还有,要叫男朋友,叫全名太生分。”路北岑补充道。 祝弋:“……” 第38章 【38】 两人腻腻歪歪到祝弋上课的教室门口才不舍地分开,等路北岑再折回四号楼时已经迟到了二十分钟。 一下课,路北岑就跑到三号楼楼下等祝弋,两人一路牵着小手晃悠到食堂。 自从祝弋严肃地允许路北岑追她,她就没再自己打过饭,都是坐在位置上等着某人将饭端到她面前。 吃饭间,路北岑突然又想起上午关于称呼的问题,然后开始认真严肃地讨论:“你觉得我叫你小朋友,小丫头还是小可爱好?” “……” 祝弋嘴里的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你认真的?” 路北岑点头。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祝弋喝下口汤压惊,回答。 路北岑摇头:“叫名字太生分了,小丫头。” “……” 所以,他是已经决定以后要叫她小丫头了。 “还是不要了吧,这三个字听得我头皮发麻。”祝弋咬着筷子摇头。 对于称呼这事路北岑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执着:“习惯就好了。” 祝弋表示无话可说。 两人各自对着碗沉默了一会儿,路北岑表情严肃,看起来像是深思熟虑了好久:“明天周末了,小丫头想不想出去约个男女朋友那种的会?” 听到路北岑这种别别扭扭的描述,祝弋突然就笑了,笑得眼睛弯起来,然后点点头:“可以啊。” 周六早上祝弋起了一个大早,不仅提前化了个淡妆,还在她们宿舍阳台的落地镜前各种妖娆地换衣服摆pose。 李子依趴在床上瞟了一眼就觉得不对劲儿,开口就问:“祝祝,你这什么情况?你这感觉有点盛装出席前任婚礼的味道了。” “既然是前任了就不值得我花心思去参加他的婚礼,而且,我没有前任,谢谢。”祝弋一边对着镜子挑衣服,一边分心解释李子依的疑问。 听完祝弋的解释,李子依立即秒懂她的话外之意:“那就是现任,祝祝,你交男朋友啦?” 最终祝弋敲定好毛衣加JK裙,心情颇为愉悦地点点头,说:“不错,我恋爱了。” “谁啊?”顾冬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一听见祝弋说自己谈恋爱了,激动得不得了,脱口问出。 祝弋勾勾唇角,说出三个字:“路北岑。” “什么情况?”李子依有点懵了,“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他,而且你还当众拒绝他表白,这个反转让我猝不及防了。难道说……”李子依沉默半秒,说,“真香了?” 祝弋看了眼手机,快到他们约好的时间了。 “这事吧,解释起来还挺复杂的,长话短说就是寒假发生了点事,然后我和他的关系就发生了质的变化,就这样。”说着,祝弋拢了拢长发,拿起手机对着李子依,“赶时间,我走了。” 祝弋走出宿舍楼时,路北岑已经靠在电线杆子旁等了。 A市虽处南方,但三月份的天还是有点凉。路北岑懒懒地靠在电线杆子旁低头玩手机,一身驼色风衣,整个人看起来笔挺修长。 祝弋看见路北岑,蹦蹦跳跳地就往他跟前跑。 他的心思不在手机上,一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下意识的就抬起了头。 祝弋今天这一身让路北岑有些摸不准头脑,上身套着V领毛衣,下身却是刚遮住大腿中段的百褶裙,还光着腿。 就是还挺好看的。 待祝弋走近,路北岑又发现她与平常的不同,他开口道:“你化妆了?” 祝弋点点头,唇角弯了弯:“嗯,好看吗?” 还涂了蜜桃色的口红,樱桃唇看起来比平常还粉嫩,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他盯着祝弋的唇看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就抬起手,用指腹轻柔地蹭了蹭唇瓣上的唇膏。 “好看。”路北岑喉结滚动,声音低哑。 两人虽说已经确认的男女朋友的关系,但迄今为止两人最亲密的行为也不过牵牵小手而已。所以,路北岑这毫无预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祝弋有些呆了。 指腹摩挲唇瓣的触感像一股低压电流一路酥酥麻麻通到心脏。 祝弋仰着脑袋,眼睛圆圆地睁着,红唇微张。 此情此景,气氛都烘到这儿了,祝弋本以为接下来会发生点什么。 比如,接个吻什么的。 但是并没有,路北岑拇指蹭掉她唇上一点唇膏,然后垂着手搓了搓,就完了。 “走吧,先去吃早饭?”路北岑扣住她的手,说。 祝弋以前总是被谭女士嫌弃吃饭挑,这个不吃那个不吃,后来她目睹了路北岑吃面把面里头的葱和香菜一个个夹出来,才知道在挑食面前她和路北岑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路北岑吃个饭比她龟毛多了。 在路北岑这么精细地吃饭的人面前,她感觉自己已然是个大老粗了。她只是挑她自己觉得不好吃的食物,对于烹饪的食材本身还挺随意的,而路北岑是对食材本身都挑。 葱姜蒜是绝对不能出现在他的碗里的,香菜是人生深恶痛绝之一,上桌都不要上。 一大早两人吃个肠粉,路北岑对着盘子里的肠粉戳了半天,硬是把包裹在肠粉里的香菜和蒜挑了出来。 两人吃完早饭九点多,距离午饭大概一场电影的时间。 “接下来做什么?”路北岑牵着她的手,侧头问她,“想不想看电影?” 祝弋没谈过恋爱,对于情侣间第一次约会也没什么想法。为此,她昨天晚上还特地百度了一下,网上大致都是些吃饭啊、看电影、逛公园、游乐场这些。 哦,对了,还有最后的重头戏——开房。 思及这两个字,祝弋脑子里不由地就联想起一些不太健康的画面。 祝弋表面看起来跟平常一样,没什么区别,淡定得很,内心却紧张地伸进了包包里,一摸,摸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塑料包装的东西。 今天早上她离开宿舍前,李子依送她的冈本,祝弋耳根一红,又想起临走前李子依那一副姐是过来人同时还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 最开始祝弋收到李子依给的这个礼物时,自然是一脸义正辞严地拒绝:“你给我这个干什么?我和路北岑只是简单地吃个饭,看看电影什么的,没别的想法。” 李子依依旧一副“安啦安啦我懂”的表情,说:“你没别的想法,那不代表他没别的想法吧,就算他原本没别的想法,那也保不准等到气氛烘到了他又有别的想法啦。”李子依这一大段话说的跟绕口令似的。 “男人嘛,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李子依继续将小方盒子递给祝弋,“这个嘛,备着有备无患。” 祝弋回过神,愣愣地点点头:“可以啊。” 两人走进商场顶层的电影院,路北岑完全尊重祝弋的选择,让祝弋选。 祝弋的思维还停留在李子依的那句“男人都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以及手边的小方盒上。 她心不在焉地选了个时间最近的场,都没认真看影片的类型和名字,只大致有个印象,名字挺长。 她说就这个的时候,路北岑还不确定地跟她确认了一遍:“这个?” 祝弋没想太多,只当是路北岑的例行询问,再次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离电影开场还有半个来小时,两人出了电影院,走到外面逛了逛。 两人闲逛了一会儿,祝弋看到路中央一只脱了牵引绳的小柯基,乖乖的趴在原地像是在等主人。 小柯基可怜巴巴的一会儿无精打采地趴在地板上呼气,一会儿又茫然地在原地打几个转。 路北岑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狗,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小柯基懒懒地抬起脑袋瞅他一眼,随后又继续趴着,像是不屑于搭理他。 祝弋看着小狗实在太可爱,忍不住就跑到小柯基面前,蹲在地上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又戳了戳它的蜜桃臀。 祝弋跑到路中央撸狗的时候,路北岑也跟了过来。祝弋蹲着,他站着。祝弋穿着件V领毛衣,领口大,蹲下的时候因下蹲的动作,锁骨下一大片嫩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路北岑看了一眼,眸色一沉,蓦地移开眼。 祝弋撸狗撸得正酣,路北岑见十二点方向一个四十左右的男人手拿牵引绳往祝弋的方向走来。 路北岑想也不想,一把将蹲在地上的祝弋拉起。 而后声音哑哑地道:“狗狗主人来了。” 祝弋突然被路北岑拉起来,有点懵,呆呆地哦了一声,看向缓缓走过来中年男人,保养得很好,一身休闲装,配个棒球帽,年龄看起来有些模糊。 看气质像是四十来岁,看状态又像仅三十出头。 中年男人单手插着兜,缓步走过来,倒没有先管狗,而是走到路北岑面前咧开嘴问:“阿岑,你交女朋友啦。” 他就说刚刚那狗他看得眼熟,原来是他舅舅家的。 路北岑点点头,语调不似平常那般冷,竟然还带着几分揶揄:“老秦,这大周末的,你还有闲情雅致跑到广场遛狗?公司的事忙完了?” 秦雨阳握起拳头对着路北岑脑门一敲,说:“没大没小,什么老秦,叫舅舅。” 路北岑摸了摸脑门,小孩似的瞪了他一眼。 祝弋倒是从来没见过路北岑这种状态,像个调皮的小孩。看着他这个样子,她突然就想起路北岑读小学时顽皮得不行的样子。 说起来刚刚他跟他舅舅说话的状态和他小学时的样子还真有几分重合。 “不介绍介绍你的女朋友吗?”秦雨阳看着一脸跑神呆呆的祝弋笑着说。 她跑神的时候喜欢看着一个地方,两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某个点然后神游天外。 好巧不巧,祝弋偏偏是盯着秦雨阳的脸发呆,从路北岑那个角度看,就好像祝弋看秦雨阳看呆了。 路北岑小情绪就上来了,语气不善:“我女朋友为什么要介绍给你。” 秦雨阳:“……哈???” 祝弋:“……” 第39章 【39】 秦雨阳和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就给小柯基套上狗绳,牵着狗走了。 路北岑见祝弋还一副傻愣愣的样子,小情绪又上来了,酸酸道:“看呆啦?” “啊?”路北岑声音一出,祝弋跑远的思绪这才被拉回,“什么看呆?” 路北岑没接话茬,反而拐到另一个话题上:“你觉得秦雨阳长得很帅吗?” 祝弋完全没意识到路北岑的这话还带着话外之意,以为就是一个平平常常问他舅舅帅不帅的问题。男朋友的舅舅嘛,该夸还是得夸,于是祝弋便很认真正经地回答了起来。 “帅的,而且保养得不错,本人完全看不出来能有你这么大的一个侄子。”说完,祝弋又补充一句,算是火上浇油:“因为年龄摆在那,还带着一般小年轻没有的成熟男人魅力。” “所以,你就从刚刚一直看到现在?”路北岑将声音压低,嘴里飘出来的醋意快赶上一坛子陈年老坛酸菜了。 祝弋的表情有些许茫然:“没有啊,我没一直看他啊。” 像是想起什么,祝弋笑着解释:“我刚刚那是发呆呢,你不会这样吗?盯着某个点发呆想别的事。” “真的?”路北岑的语气里透出一丢丢的质疑。 “千真万确。”祝弋笑得眉眼舒展开,心情好像挺不错的,她笑着突然话锋一转,“话说,你有闻到一股老坛酸菜味吗?” “……” 路北岑将头扭到一边,表情看起来好像是冷冷的但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好笑。 祝弋扶着柱子笑得都直不起身,笑完之后她看了眼手机,还有几分钟电影就开场了。 “走吧,电影要开始了。”祝弋拿着手机对路北岑挥了挥。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影院放映厅,祝弋刚找到位置坐下时,大荧幕上的广告刚好播放完,开始方正片。 背影音乐一响起祝弋就察觉到不对劲,伴随着悠扬的外文歌声,大荧幕上缓缓出现第一个场景。 祝弋坐在位置上惊得瞪大了眼睛,这画风一看就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片子啊。 祝弋迅速将视线投向路北岑,路北岑也很快接收到信号,侧头慢慢靠地祝弋耳边低声道:“复映的老片子,歌舞片。” 果不其然,路北岑话音一落,大荧幕上的男男女女就开始一边跳舞一边唱歌推进剧情,这一唱就唱了将近半个小时。 祝弋撑着脑袋看了十分分钟,莫名有种一群物理老师数学老师在她面前给她讲高考真题的错觉,眼皮子半耷拉着,昏昏欲睡。 祝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不光睡着了还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路北岑顶着那张帅气的脸光着上半身,梦的具体内容模模糊糊的,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路北岑那白晃晃的淌着汗水的肉.体。 不仅如此,她还梦见自己伸手去拂路北岑身上的汗珠,当然她颤颤巍巍的手指还未碰到他的肉.体时,她就先被自己的想法吓醒了。 她从梦中惊醒的时候,脑袋正靠在路北岑的肩膀上,大荧幕的那群男男女女还是庄园前的草地上唱歌跳舞。 她睁着眼,靠着路北岑肩膀的那边耳朵已经有些麻了。 祝弋盯着大荧幕上那群坐在草地上聚会唱歌的男女,脑子里却都是路北岑白晃晃的肉.体。 祝弋低低骂了一声“阿西”,然后抬起头,直起身子,揉了揉压麻了的耳朵。 “你醒了?”路北岑见她动了动脑袋,压着嗓子问。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长时间没说话的缘故,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她点点头,慢慢凑到路北岑身边,嘴唇微启,说:“这电影太催眠了。” 祝弋凑过去说话的时候,路北岑正好也看着她这个方向,两张脸的距离隔得有点近。 与此同时,原本一直暗色调的电影突然就亮了起来,一片白光照到了两人的脸上,让路北岑一下子就看清了祝弋的五官。 眼尾的眼线微微向上挑起,有几分狐狸眼的意味,卷翘浓密的睫毛因为眨眼的动作颤了一下。 微微张开的嘴唇,由于离得太近,祝弋说话时他偶尔能看见粉嫩的舌尖。 浅粉又湿濡的舌尖。 路北岑看着,忽然感觉喉间烧起来,一股燥热的火从胸腔一直蹿到喉间。 他烦躁地拉了一下衣服领子,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个咽口水的动作,喉结上下滚动。 祝弋和他对视得也感觉有点不对劲,脑子里蓦地又冒出刚刚梦里的某人的肉.体,连肌肉线条都十分清楚的那种肉.体,具体的不得了。 想着想着,她感觉自己的耳根烧了起来,一股热量往脸上蹿。 为了防止自己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举动,祝弋连忙将脸别过去看向大荧幕,并尽量使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荧幕上那群唱歌跳舞的男女身上,不再想什么秀色可餐的肉.体。 她盯着荧幕看了一分钟,发现这无聊的歌舞片实在没办法让她的注意力有那么一丢丢的集中。便只能装作认真看电影的样子,其实在心里默念清心寡欲咒。 倏地,路北岑的手伸了过来,灼热的手掌划过她的耳垂,穿进她的发丝中,然后紧紧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使她不得不看向他的双眼。 此时,路北岑那双如一汪冰冷潭水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迷蒙的水气,多了几分无法掩饰的情.欲。 他声音又低又哑,薄唇翕动:“祝弋,我可以亲你吗?” 路北岑的话刚说话,正播放着的竟十分配合地又再次恢复了昏暗色调。 祝弋此刻还有心思分心,用余光瞥电影场景,电影画面切换到夜里,那群男女围着暖炉继续唱歌跳舞。 说实话,她有点愣了。 话说情侣之间接吻那不都是自然而然的行为嘛,想亲就直接亲咯,为什么路北岑要问,这要她怎么回答啊。 嗯,好的。 可以。 ??? 这不管怎么回答都很煞笔的好吧。 祝弋胡思乱想之际,路北岑手腕轻轻一用力,将她整个人往上带了带,然后温柔吻下。 就很保守的唇瓣一碰就移开了,舌尖缠绕、互吃口水这种完全没有。 路北岑移开唇瓣后,祝弋感觉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失望。 就这? 当然,她完全没有表现出来。 路北岑垂眸看她一眼,声音过分的压抑:“公共场所,太深入了不好。” 这话一出,祝弋再也绷不住了,脸唰的一下红了。 祝弋醒来后大约过了二十几分钟,歌舞电影最后以一个贵妇吟唱的长音宣告结束。 看完电影后,两人找了个烤鱼的馆子吃了饭,下午牵着手到处闲逛了四五点才回学校。 宿舍没人,这个点李子依和顾冬晨应该是吃饭去了。 出去浪了一天,祝弋腿酸得不行,一回到寝室,就躺在床上刷手机。刷朋友圈的时候她看见路北岑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文是简单的两个字:约会。 配图是他俩手牵手的照片。 祝弋顺手点个赞,并评论道:【约会开心吗?男朋友。】 祝弋刚评论完,手机便收到无数条信息。 路北岑发完朋友圈没多久,手机通知栏同样也弹出无数条消息,其中一条来自他妹妹姜舒瑶。 ——哥,你谈恋爱了? 路北岑正打算打开企鹅回消息,躺在上铺的张未突然就对着坐在下面戴着耳机专心致志偷水晶的叶一然一声吼。 “我靠,叶一然,你女神谈恋爱了,你他妈还有心思偷水晶?!” 张未的这一嗓子吼得很大声,叶一然即使戴着耳机也听到了。闻言,叶一然将耳机一扯,还不忘敲个键盘原地回城。 “你说什么?是谁?”叶一然问。 张未神神秘秘地指指靠在椅子上的路北岑,又指指朋友圈界面,示意让他自己看朋友圈。 叶一然赶紧就拿起手机,打开朋友圈看。那一条朋友圈,他来来回回看了四五遍,最后抱着头仰天哀嚎:“不,不——” 哀嚎完,叶一然还不忘回到直播间,打字跟看直播的观众解释。 ——不好意思啊大家,刚刚接到噩耗,女神恋爱了,所以挂机了几分钟。 ——哥哥打完这一把就下线了。 ——这几天可能都不会直播游戏了,没心情。 路北岑被张未和叶一然这么一折腾就忘记回姜舒瑶的消息了,正好祝弋约他一起出去散步,他将手机揣兜里就出了寝室。 两人牵着小手,在路灯下慢悠悠地走着。走了一会儿,路北岑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姜舒瑶打来的。 路北岑接通电话淡淡的“喂”了一声。 “哥,我在你学校门口,你能不能来接我啊,门卫不让我进去。”姜舒瑶开口道。 “你来A大干什么?” 姜舒瑶迟疑了下,又担心说实话路北岑会让她立即回家,所以便谎称:“我、我有急事找你。” “嗯,行,你等着我去找你。” 路北岑挂断电话,祝弋问他什么事,他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下,两人便往校门口的方向走。 姜舒瑶站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看见走出来的路北岑,连忙蹦蹦跳跳地跑到他面前。 路北岑单手插着兜,看着姜舒瑶的表情,语气中透着一种对顽皮妹妹的无可奈何:“什么急事?” 姜舒瑶调皮地抓了抓头发,说:“我一个人呆家里太无聊了,就来找你玩啊。” “我就知道,”路北岑叹了一口气,说,“姜舒瑶,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不是你玩的时候,我给你叫个车你赶紧回家。” “不要啊,哥——”姜舒瑶软着声音撒娇。 祝弋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面前的女孩她去年在路北岑的老宅见过。 路北岑像个狠心的哥哥,完全没理会姜舒瑶的哀求,迅速地打了个车。 等车的期间姜舒瑶小碎步凑到路北岑身边,踮起脚尖,一只手挡在嘴边跟他讲悄悄话:“哥,旁边这个姐姐是谁啊?” 路北岑伸出手抵着她脑袋将她推到一边,说:“女朋友。” 姜舒瑶还想往前凑,路北岑声音清冷:“好好讲话。” “好的嘛,”她不高兴地嘟了嘟嘴,又笑着问,“这是不是上回我在老宅见到的那个姐姐啊。” 路北岑点点头。 听到预料之中的答案,姜舒瑶低垂着脑袋,抠着手指,小声嘟囔:“我就知道你们那时候就有猫腻。” 路北岑站在她旁边没听清,她在嘟囔什么,啊了一声。 姜舒瑶抬起头,又笑:“没啥。” 出租车到校门口后,他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姜舒瑶塞进车里。 把姜舒瑶塞进车里后,他没有立即关门,而是扶着车门跟祝弋说话:“太晚了,我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要不,你自己回宿舍,我送她回家。” 这个点让小姑娘一个人回家是不太安全,祝弋点点头,说:“我跟你一起吧,反正明天也不上课。” 最后两人一起坐到后排将姜舒瑶送回了家。 “哥,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反正爸爸妈妈也都不在。”姜舒瑶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进屋。 “不了,你快进去。”路北岑一只手揣进兜里,一只手牵着祝弋。 两人站在别墅外看着姜舒瑶进屋,才离开。 走出小区后,路北岑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现在要是再打车再回学校估计要折腾到十一点。 路北岑犹豫了下,问道:“想不想跟我回老宅?” 祝弋:“啊?” 第40章 【40】 祝弋听愣了。 她在想,这个点男朋友邀请她去他家是不是含着什么话外之意。 可是,她还没什么心理准备,而且他俩也才刚蜻蜓点水地接个吻而已,进展这么快不好吧。 祝弋盯着前面的空气发呆,思路却七拐八拐拐了好几个弯。 “十点了,宿舍有门禁。”路北岑像是住进了祝弋的脑子里,一下看透了她的小心思,淡声解释,“老宅有好几个房间,被子也都是干净的。” “这样啊,”祝弋眨巴眨巴眼睛,“那可以,没问题。” 路程不多,两人一致同意散步走过去。 两人走了一会儿,祝弋像是想起什么,侧头问道:“路北岑,我有个小小的疑问,关于你妹妹。” 说完,她有连忙补充:“当然,我就是小好奇,没有非要知道,你要是介意的话,不说也没关系。”这事毕竟算路北岑的家事,虽说她现在是他女朋友了,但两人毕竟还没到什么程度的家事都可以向对方吐露的地步。 “你想问的是我妹妹为什么姓姜吧?”路北岑再次像是住进了她的脑子,她的一个小小暗示,他就知道她要问什么。 “他不是我亲妹妹,是我继母的女儿,我妈去世后我爸就再婚了,他俩再婚的时候身边各自带着小孩。”路北岑解释道。 “你妈妈……”祝弋欲言又止,“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妈妈去世了。” “我妈妈是在我读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去世的,躺在浴缸里割腕自杀,听说是抑郁症。”路北岑语气平淡,话语中并没有沾染过多的负面情绪。 小学三年级? 那个时候也十来岁吧,难怪他性情会变化这么大。 “你就是那时候休学一年的吧。”祝弋问。 路北岑点点头:“嗯,那时候受的冲击太大,心理出了问题,看了一年的心理医生。” 听到这里,祝弋喉间一哽。 “经过一年的心理辅导后也差不多算是走出阴影了,就是留了点后遗症,比如晕血什么的。”路北岑不以为意地讲着,就好像他对这事并不很在意。 祝弋有些走神,忽然想起大一开学时院里组织体检路北岑晕血的样子。他当时那个样子她到现在还记得,远远看去像只惊吓过度的幼兽。 本来是想聊他妹妹的,不知怎的话题说着说着就扯远了。 祝弋难得搂向他的手臂,晃了晃,道:“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 老宅除了房子老了点,其他什么都一应俱全。 两人休息的房间刚好对门,中间隔了一条过道。 折腾这一夜,祝弋躺上床也快十一点了,正常这个点她都已经睡了,可此时此刻她却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有个认床的毛病。 刚上大学住宿舍的第一晚也是这样,不管是数羊还是数饺子都睡不着。 她索性拿出手机刷八卦,房间的灯是关着的,过了一阵,外面开始刮大风。风的声音光听着就知道很大,“哇呜——哇呜——”的有点像狼叫,有时候又有点像鬼叫。 她胆子有点小,一听到这种声音,心思一下就不在手机上了。 祝弋僵硬地扭头往窗外看,窗帘没拉严实,一点点昏黄的灯光从缝隙中泄出来,使整个房间看起来又黄又暗,莫名瘆人。 她看了一会儿越看心里越瘆得慌,脑子里还时不时地冒出一些惨白的半遮面的女人脸。 祝弋重新将视线移到娱乐八卦上,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忘记脑子里一闪一闪的女人脸。 有时候吧,人就是这样,大脑想要你这样做,可身体偏偏不听使唤。 祝弋躺床上对着黑夜僵了一会儿,最后觉得这个房间她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半夜零点,祝弋爬起床敲响了路北岑的房门。 路北岑其实也有点睡不着,因为祝弋就睡在他对门,漫长的夜晚他觉得挺难熬,于是拿起手机玩手游,分散一下注意力。 祝弋敲门叫他名字的时候,路北岑正战得正酣。 他关掉手机前看了眼时间,迟疑了下才装出一副带着睡意的嗓音回答。 为什么条件反射似的选择撒谎,路北岑将其归咎于心虚。零点二十七分,这个点他应该睡了的,可他没有,为什么?祝弋问起他怎么解释? 为了避免麻烦他决定撒个不痛不痒的谎。 为了增加谎言的真实性,路北岑开门前还故意将头发和衣服弄乱了些,并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戏多得像个傻逼。 “怎么了?”路北岑打开门,继续营造一副他已经睡了很久的模样,说完还不忘加戏打个十分逼真的哈欠。 祝弋伸出手指指了指狂风大作的外头,说:“外面气风了,哇呜哇呜的,吵得我睡不着,而且我认床。” 祝弋当然不会直接说自己是被风的声音吓得睡不着的,面子不要啦。 她走进路北岑的房间,顺势躺在沙发上,眼皮子很疲惫地耷拉着,其实她挺困的就是身体不听指挥。 “你今晚在这睡?”路北岑发出疑问。 祝弋无所谓地点点头:“嗯,我睡沙发你睡床,当然睡不睡得着另说。” 路北岑看着她,大概是看出来了她内心的小九九。 她不止是认床睡不着吧。 路北岑一跑神突然想起那天在储物间她说的话——我怕黑。 小丫头胆子小,估计是害怕的。 路北岑点点头,绅士道:“要不,我睡沙发,你睡床?” 祝弋冲他摆摆手,说:“不了,不了,我认床。” 房间里开着灯,两人各自躺在床上和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睡意全无。 现下,祝弋是不害怕了,可是一想到路北岑就躺在离她一米不到的位置,一些其他的情绪就咕噜咕噜冒了出来。 祝弋翻了个身,决定背对着他。可背对了一会儿,她又总感觉身后有道炽热的视线盯着她。 是不是灯光的原因?她在想。 “路北岑你睡着了吗?”祝弋问。 “没有。”他回答。 “是不是灯太亮了啊,要不,把灯关了?”祝弋提出一个小小的建议。 “好。”说完,他起身关灯。 灯关掉后,祝弋终于感觉好多了,对着沙发布发了一会儿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祝弋睡觉跟个小孩一样,来回地翻身,身上的被子没多久就滑到腰那了。 路北岑见她终于不翻身,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沙发旁,帮她将被子拉到肩上。 窗帘没拉严实,留了大概一掌宽的距离,方便知道天亮的时辰,这是他一贯的习惯。 月亮隐在乌云之中,只有路灯的黄光照进来,恰好洒在她的脸上,看起来很美好。 第二天早上,祝弋是被清晨的太阳光刺激醒的。 刚睡醒,她大脑还处于开机状态,整个人看起来懵懵的。 祝弋走出房间,看着陌生的环境有种做梦的感觉。她晃了一圈,发现路北岑人不见了。 桌子上有路北岑给她准备的洗漱用品,还有一张便签纸,纸上洋洋洒洒地写着:我去买早餐。 ——路 祝弋洗漱完,路北岑正好提了一袋子早餐进门。 路北岑提了提手上的油条,温柔一笑,道:“醒啦,快来吃早餐,买了你最爱的油条。” 看着他手提油条豆浆的样子,祝弋忍不住也笑了。 嗐,这画面莫名有种小夫妻过日子的感觉啊。 两人面对面坐着,开始吃着豆浆泡油条。 祝弋吃着她酥脆的油条,嘴里的话题还是离不开吃:“你知道老城这边有一家早餐店卖的花生汤超好喝么,软糯香甜,高中的时候我要是起得早了,一定会绕到这里买花生汤喝。” 路北岑摇摇头说:“这个倒是不知道。” 他从小就不太喜欢吃甜食,对这种甜腻的花生汤向来是敬而远之的。 祝弋咬了一口油条咽下,笑容里透着一股“你不知道吧姐知道”的表情,说:“下回带你去喝,真的超好喝,时间充足的话我能喝三大碗。” 路北岑勾唇笑了,小丫头还挺贪吃的。 “真那么好喝,那你一定要带我去。” “一定的。”祝弋一副大哥语气。 两人边吃早餐边闲聊,开心的不得了。 忽然,老宅的门“吱呀”一声不知道被谁推开了。 祝弋和路北岑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的方向看去,姜舒瑶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内。 姜舒瑶一看见路北岑,就眉开眼笑地叫了一声“哥”。 随后她的视线又转移到桌上的早餐,她小跑到路北岑身边,从旁边拖了个凳子坐下,拿起一根油条就啃,边咀嚼边含糊地说:“哇,油条,我好久没吃油条了。” 路北岑没什么表情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我不知道啊,”姜舒瑶吞下油条说,“我就跑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的被我碰到了。” “哥,你说我运气是不是超好。”姜舒瑶看着路北岑笑。 祝弋坐在对面,看着姜舒瑶的一举一动,越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吃完早餐,姜舒瑶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一会儿晃晃腿,一会儿起来走动走动。 姜舒瑶随意走动的时候不小心把祝弋的包包勾到了地上,包包没有扣紧,里面的东西全都撒了出来。 什么口红啊,粉底啊,眼影啊……乱七八糟的。 姜舒瑶见自己闯祸,赶紧蹲下身收拾,并道歉:“啊,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包里的东西撒出来的时候,祝弋下意识地往那一瞟,然后看到了李子依昨天给她的okamoto。 祝弋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想要生死时速冲到现场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姜舒瑶正正好拿起那盒okamoto,然后一脸天真地问:“这个是什么?” 原本专心收拾桌子的路北岑也因为包包掉落的响声回了头,然后他就亲眼目睹她的妹妹手拿okamoto,一脸天真地问这是啥。 路北岑:“……” 空气尴尬到快凝固。 祝弋在心里咒骂:卧槽卧槽卧槽!!! 第41章 【41】 趁局面尚有挽救的地步,祝弋一个健步冲向前,一把夺过姜舒瑶手上的okamoto,干笑地解释:“湿巾,湿巾。”然后顺势揣进兜里。 姜舒瑶也不傻,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回回去超市排队收银的时候见的不少,她当然知道这个是什么。 只是从祝弋包里掉出来这个东西让她有点不高兴,所以她才故意当众问出来,让祝弋出丑。 祝弋将东西揣进兜里后,姜舒瑶也就没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追问,毕竟戏太过了也不好。 闹这么一出,三人内心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尴尬和不自在。 路北岑收拾好桌子,就对姜舒瑶道:“早餐也吃完了,我送你回家?” “哥,我不想回家,家里就我和帮佣太无聊啦。”闻言,姜舒瑶抱着路北岑的手臂晃了晃,哀求道,“你带我一起出去玩呗,我保证绝对不烦你们俩。” 祝弋站在一旁没吭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看姜舒瑶这样子,像是经常会这样跟路北岑撒娇。 “不行,等会儿我们就回学校了,你还跟着我们去学校?”路北岑倒是很果断地拒绝。 “可以啊,跟着你们去学校也可以的。”姜舒瑶仰着头冲他眨眨眼。 路北岑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说:“姜舒瑶,你现在也高二下学期了,课业应该也挺重的,作业写完了吗?” 路北岑冷冰冰地训人其实挺可怕的,姜舒瑶当即被训得眼圈红了,牙齿用力咬着下嘴唇,低着头不讲话。 气氛一度降至冰点。 虽然祝弋也觉得姜舒瑶像个作精,马上高三了不好好在家刷题看书还满脑子想着玩,被训那不是活该,但是吧她更怕小作精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大好的周末岂不是白白浪费,所以她伸手拉了拉路北岑的衣袖,出来当和事佬,给这两位都找个台阶下。 “那么凶干嘛,小孩子嘛,贪玩很正常。” 祝弋的话刚说完,姜舒瑶立马就抬起头看着两人,眼中满怀着“带她出去玩”的期待。 “把妹妹送回家就行了,没必要这么训人。”祝弋慢悠悠地又补了一句。 姜舒瑶愤愤地瞪了她一眼,重新垂下头,闷闷道:“我不想回去。” 祝弋懒懒地瞥了她一眼,勾唇一笑,心说:你作我还惯着你了? 路北岑也懒得跟姜舒瑶僵直,强硬地给她出了道选择题:“你自己回家还是我送你回家?” 姜舒瑶一副蔫巴巴的模样,垂着脑袋,抠手指。 她沉默了一会儿,做出选择:“哥,你送我回家吧。” “哥,我想你一个人送我回家,我有很重要的话跟你说。”姜舒瑶怕祝弋也跟着,赶紧补充道。 祝弋听到这话,微微蹙了蹙眉。 小丫头片子,想搞事情啊! 路北岑这个钢铁直男还真以为姜舒瑶是有什么事跟他讲,完全没意识有什么问题。 他转头看向祝弋,商量着问:“小丫头,要不你先在这等一会儿,我送她回家立马就过来。” 祝弋一副没所谓的样子:“OK啊,没问题。” 路北岑和姜舒瑶走后,祝弋就拐进了老宅。 回路宅的路上,路北岑双手抄进兜里,懒洋洋地问:“姜舒瑶,你刚刚说有话跟我讲,说吧。” 姜舒瑶仰着小脑袋,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口:“哥,我对你来说重要吗?” 路北岑没想那么多,下意识地就回答,他点点头:“嗯。” 回答完,他又感觉不对劲,语气中透着股被耍了的不爽:“不是,姜舒瑶,你不要告诉我你刚刚认真得不行说要讲的重要的话是这个啊。” 姜舒瑶完全忽略路北岑的不满,继续追问:“有那个姐姐重要吗?” 一听,路北岑更不爽了,要不是看面前的这人是他妹,他早就一记爆栗敲上去了。 “姜舒瑶,你是不是闲的,你下个问题是不是还要问你和她同时掉水里我先救谁?” 路北岑这么一提醒,姜舒瑶倒觉得这个问题似乎更好:“哥,你会先救谁?” 路北岑双手抱着胸,差点被她气笑了:“嘿,姜舒瑶,你是不是皮痒欠收拾了。” 两人说闹着,一会儿就到了路宅门口。 路北岑送姜舒瑶到家后,便马不停蹄地折回老宅。他感觉自己的心情从未如此急切,急切地去干什么呢,大概是想当面和祝弋聊一聊okamoto的事。 等他到老宅,推门一看,发现祝弋不见了。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心道祝弋可能是等烦了,出去逛逛了,就打开微信给祝弋发了条微信,等了几分钟,没回。 便又立即拨过去一个电话,无人接听。 他低头看着手机,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祝弋生气了?! 为什么呀? 他想不明白。 祝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生气了,明明前一秒还没所谓地说着OK啊,没问题,下一秒就拎着包包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人了。 回学校的公交车刚发动没多久,路北岑发过来几条短信,问她去哪里了,她当然没有回。过来几分钟,路北岑又给她打电话,她直接调了静音模式,继续无视。 冷漠且无情。 她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是太惯着路北岑了,让他没点危机意识,自以为自己和女朋友的感情牢不可破,就可以随便作。 还要不你现在这等一会儿? 那以后是不是还会演变成姜舒瑶使劲作妖,路北岑还一脸温和地劝她做个圣母:她好歹是我妹妹,希望你不要介意。 去他妈的吧。 兄妹俩一个都不给惯着。 这边路北岑还一脸懵逼完全真不知道自己何时何地惹祝弋生气了,没办法,他只能来到女生宿舍楼门口再次守株待兔。 路北岑靠在电线杆子上,觉得自己分外凄惨。 这个场面似曾相识,回想起上次他守在女生宿舍门口狙击祝弋,依旧记忆犹新,仿佛就是上个月。 终于捱到饭点,祝弋和她室友从宿舍楼走出来,路北岑连忙走上前,重复了一遍一个月前他说过一次的台词:“我们聊聊?” 祝弋看着他,没什么表情:“走吧,小树林见。”说完,就轻车熟路地往宿舍楼后面的小树林走。 走到小树林,两人熟门熟路地找了两棵树面对面靠着。 祝弋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吊儿郎当地看着他,说:“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不明白我为什么生气。” 路北岑诚恳地点点头。 回学校的路上他还特地向韩畅请教了,两人隔着手机分析了半天也没分析个所以然来,最后韩畅总结一句:女人心海底针。 祝弋话锋一转:“你那个妹妹,姜舒瑶,是不是喜欢你?” 路北岑一下被她问懵了:“啊?” “不会吧,她是我妹,我和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在法律上也是兄妹。”路北岑有点困惑祝弋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她就知道路北岑这个钢铁直男会这么说,她气得嘎嘣一声将嘴里的糖咬碎,然后叼着根糖棒子说:“我感觉吧,你这个妹妹喜欢你。女人的第六感,很准的。” 路北岑没说话,但那表情明显是不太相信。 祝弋抿了抿嘴,这个结局她大概也猜到了。她也就是想给路北岑提个醒,并不强求他立刻马上就百分之百信任她说的话。 其实路北岑刚到女生宿舍楼门口不久,她就从窗口看到了,那苦巴巴一脸茫然又无辜的表情。 她看着他在楼下等了快一个小时,才拉着李子依她们一起下楼吃饭。 经过这大半天,她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说起来,其实也没啥可气的,毕竟路北岑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你还没吃饭吧?”祝弋问。 路北岑显然还没从刚刚的话题中抽离出来,点了点头,没说话。 “走,吃饭去吧,男朋友。”祝弋的样子倒是爽快得很,聊完就代表这事过去了。 祝弋是想让这事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去,可有的人却偏不。 第二天上午祝弋和路北岑后两节恰好都没课,就约出来一起散个步牵个小手。晃着晃着路北岑的手机响了,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的时候,祝弋无意地瞥了一眼。 “……” 又是姜舒瑶?! 还没完没了。 她没说话,抓着路北岑手腕的手松开,双臂交叉环于胸前。她倒想看看姜舒瑶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路北岑看到来电显示,显然也是意料之外,最近姜舒瑶给他打电话的次数有些过于频繁了。而且这个点,她不是应该在上课吗? 他还是接通了电话,声音清冷的“喂”了一声。 手机那头姜舒瑶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活泼开心得很:“哥,你快到校门口来,我有好东西给你。” 闻言,路北岑皱了皱眉,声音严厉又冷淡:“姜舒瑶,你怎么又跑到A大来了?” “哥,你快出来嘛,门口大叔死活不让我进去。”姜舒瑶又开始撒娇。 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路北岑说话的声调突然提高:“姜舒瑶,今天不是周一吗?你逃课了?”这回不仅仅是严厉好像还生气了。 对于路北岑的疑问,姜舒瑶都没有正面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开了口:“哥,你就……啊——你干嘛!我不跟你走。哥,你快来,这里有个人,他……啊!你干嘛!” 祝弋离路北岑挺近的,手机的声音会时不时地传入她的耳中。具体说了什么虽然听不清,但这几声极具表演张力的尖叫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手机那头的姜舒瑶倒不像是在打电话,而是在上演一场大戏。 姜舒瑶啊完了就挂断了电话,估计是怕时间长了演技不到位穿帮。 路北岑一脸懵逼地看看手机,又抬头看看祝弋。 祝弋抱着胸,投给他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那表情就像是在说“看看,我昨天说什么了”。 见路北岑半天没啥实际性的行动,祝弋倒是率先开口:“走吧,去看看。” 第42章 【42】 两人走到校门口,远远的看见姜舒瑶手上拎着个东西,人挺好的,一点没有刚刚在手机里尖叫的害怕和不安。 看着姜舒瑶这样子,路北岑大概猜出来这小丫头片子又在骗他。 他走到姜舒瑶面前,神色冰冷,连带着周围的气压都降了好几个度。 姜舒瑶一看见他,就咧开嘴笑,也不管此刻他是什么表情:“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说着,姜舒瑶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很可爱的陶瓷叮当猫。 路北岑的表情十分的不耐烦,根本懒得细看她手上的好东西,一把拂开,没好气道:“姜舒瑶,你是不是逃课了?” 陶瓷叮当猫挺大的,虽然是空心,拿在手上也不轻。姜舒瑶其实已经做好了路北岑会不高兴的打算,但他会粗鲁地拂开她手上的叮当猫,她却万万没想到。 路北岑这么一拂,姜舒瑶手滑一下,手上的叮当猫险些摔地上。还好她反应快,堪堪接住。 姜舒瑶手垂下来,用力拎着陶瓷叮当猫,眼圈红红地看着路北岑,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印象里她哥从来没这么粗鲁地对过她,印象里她哥虽然性格冷冷的,但对她总是很温柔很有耐心。 想着想着,姜舒瑶莫名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泪珠一颗颗地从眼眶滚出,“啪嗒啪嗒”地落在水泥地上。 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扯了扯唇角笑了笑,说:“我就是想让你看看我买的叮当猫好不好看,上回你说要给我买叮当猫,但是你一直都没给我买。” 看着姜舒瑶这个样子,祝弋不禁脑补出一本三十万字的伪骨科虐恋言情小说。 爱而不得的滋味才是最虐的吧,就像泰戈尔说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看到姜舒瑶被自己训哭,路北岑也意识到自己做的有点过了,连忙软着声音道歉:“唉,哥错了,哥不该那么凶你。” 路北岑话锋一转:“但不管怎么说逃课是不对的,要是李阿姨知道你逃课了,什么后果不用我说,估计你也知道。” 一听这话,姜舒瑶“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 路北岑实在搞不懂姜舒瑶突然大哭的点,还以为是怕李玉秋会打她,给吓的,连忙又低声哄她:“好好好,你乖乖的,我保证不把这事告诉你妈。” 路北岑这么一哄,非但没有哄好,情况好像还更严重了。只见,姜舒瑶一屁股坐马路牙子上,双腿来回地蹭着水泥地,开始撒泼了。 “哥,你真的不懂,你什么都不懂。”姜舒瑶边撒泼边讲话。 祝弋站在一旁,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着戏。 她心说你倒是说啊,说你喜欢你哥。 这话说一半,几个意思。以路北岑那直线思维,肯定还是GET不到啊。 她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这层窗户纸捅破了,事情就好办多了。路北岑明显不会也不可能来搞个伪骨科爱情,所以一旦他知道姜舒瑶这一系列的行为的初始原因是因为喜欢他,他定然会果断且无情地跟她讲清楚:不喜欢,不可能,滚犊子。 那事情就完美的解决了呀。 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掉。 这边路北岑也是愁得很,他是真不明白自己戳中了他妹什么点。 A大校门口,姜舒瑶搞这么一出,不少人站在原地边围观边指点江山。 他的耐心被磨得所剩无几,直接拿出手机给家里的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二小姐送去学校。 司机把姜舒瑶接走后,两人心照不宣地往食堂的方向走。 经姜舒瑶这么一闹,都折腾到饭点了。 两人走在路边,各自怀着心事,都没开口说话。 祝弋本来想和路北岑继续聊聊姜舒瑶是否喜欢他的事的,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不应该由她来戳破。毕竟路北岑要是不相信,这事她说出花来了,他还是不相信。这样她说的话非但达不到效果反而会适得其反。 没办法,只能暂且强忍下了。 唉,烦躁得很,简直了,一天的坏心情从小作精开始。 祝弋拿出手机翻了翻娱乐八卦,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出炉的瓜吃吃,以缓解缓解她郁闷的心情。她翻着翻着,忽然想起这周六就是路北岑生日了。 她抓住他的手腕,冲他眨眨眼,说:“男朋友,这周六你生日了吧?” 闻声,路北岑垂头看向她。看着自己的小丫头那又乖又软的样子,他忍不住勾唇笑了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祝弋抿着唇,仰着小脑袋,俏皮道:“男朋友,这算是我以你女朋友的身份第一次给你过生日吧。你想怎么过?你的小女朋友都满足你。” 路北岑似乎听出了那么一点话外之意。 他特别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怀着几分向往的心情,说:“要不咱们两个去老宅过生日?” 老宅? 听到这两个字,祝弋又想起了那天本该很美好的早晨,然后被一个意外的okamoto事件打破。 而且,姜舒瑶要是突然又蹦出来怎么办? 她摇摇头,说:“还是别了。” 路北岑似乎看出了她的顾虑,问:“你是怕我妹又突然跑过去?” 祝弋也不打算掩饰什么,直爽地点点头。 他又认真地想了想,说:“那要不去我舅舅的小公寓吧。” “离A大不远,平常那里就空着,没人住。我来A大上学后,老秦就把房门钥匙给了我,说如果我住不惯宿舍就去他那里住。”路北岑补充道。 “没人住?”祝弋再三确认。 她可不希望某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人推门进来,不光惊悚还会留下心理阴影的。 路北岑点头:“绝对没人住,我舅舅平常不住这边。” “那好。”祝弋点头回答。 路北岑心情好了不少,说道:“公寓里估计都积好几层灰了,我周五提前过去叫个钟点工打扫一下。” “嗯。” * 周五下午,路北岑提前来到公寓踩点,东西齐全,被子被套什么的都整整齐齐地放柜子里收着。钟点工打扫完公寓后,路北岑又将被子铺好。 周六上午,两人去蛋糕店拿完蛋糕买了点水果零食就麻溜地往公寓那边走。 公寓一室一厅,还算宽敞装修走的是北欧性冷淡风,这么一看跟路北岑的气质还挺搭的。 祝弋靠沙发歇了一会儿,就开始拆蛋糕。蛋糕拿出来后,她正准备点蜡烛的,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她对着公寓扫了一眼,一拍桌子,恍然大悟。 哦,房间太亮了,气氛不对。 祝弋便连忙起身,小跑到窗边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对嘛,这样一来,点蜡烛才有氛围嘛。 路北岑对甜食向来没什么兴趣,祝弋则不一样,甜食是本命。因此,生日蛋糕完全是按照祝弋的喜好选的。 生日歌唱完,蜡烛吹灭,祝弋对着蛋糕就咬了一口,然后开始笑眯眯地品味这种甜到心扉的感觉。 这款提拉米苏蛋糕她是怎么吃都吃不腻。 路北岑看着他的小姑娘跟个孩子似的抱着蛋糕不撒手,吃得满嘴奶油,勾唇一笑。 “这么好吃?”他笑着问。 祝弋边咀嚼着松软的蛋糕边点头,闷闷地发出一声“嗯”。 “等下,嘴角有奶油。”说着,路北岑抬起手缓缓伸到她嘴边,然后用食指将她唇边的一点奶油蹭下来。 祝弋也没有在意,以为他会拿个纸巾什么的擦掉手上的奶油,没想到他非但没有,还将食指递到自己的唇边,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舔,将手上的奶油舔得一干二净。 祝弋捧着蛋糕,双眼都不带眨一下的盯着某人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然后,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舔完,路北岑还很满意地来了句:“嗯,甜。” 窗帘还没有来得及拉开,蜡烛吹灭后,路北岑就只开了一盏小灯,橘黄的光包裹着两人,暖暖的。 祝弋咽完口水后,轻轻地咬了一口蛋糕上的白奶油,然后将手上的蛋糕放下,朝靠在沙发上的路北岑扑了上去,亲在了他的唇上。 亲完之后,她又有些害羞,连忙撑着沙发起身。 被她亲完,路北岑的唇边也带了不少奶油。 “把火点起来了,还想跑?”路北岑声音哑得不行,神态也跟平常完全不同,带着点放纵。 说完,路北岑一把勾住祝弋的脖子,将她带到沙发上,然后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两人靠得很近,几乎到了身体贴身体,脸贴脸的地步了。 路北岑垂眸,灼热的气息呼到她脸上,搞得祝弋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一连红到耳根。 本来吧,她还想体验一把小太妹调戏高冷校草的戏份,过过瘾的。 谁曾想,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路北岑这直勾勾的眼神,实在让她无所适从。祝弋下意识地将脸别开,抬起手去推他。 某人当然没有顺从她的意思,一只手按着她不安分的手,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捏住了她的下巴,让她直视他。 路北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声音喑哑道:“小丫头,来,乖乖张嘴。” 第43章 【43】 当时路北岑这话一出,祝弋内心一万个卧槽飘过。 卧槽!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怎么还有种AV既视感。 路北岑说完,祝弋整个人都傻了,大脑根本没空去听他的话,乖乖张嘴。不过好在她那沾满奶油的唇,原本就是微微张开的。路北岑看着身下小女友一副傻愣愣的可爱模样,更是一刻也忍不了,附身吻下。 一时间,两人舌尖交缠,混着又柔又滑的奶油,一个甜香甜香的深吻。 吻完之后,路北岑双手撑着沙发抬起头,垂眸看她,声音又低又哑:“甜吗?” 这沙哑充满磁性的声音,像是带着蛊惑,蛊惑得祝弋乖乖回答:“甜。” “那还要吗?” “要。” 说罢,路北岑伸手往身后的蛋糕上一勾,勾出一点奶油,然后放入口中,继而又附身吻下。 两人吻了多久,祝弋不知道,反正吮吸各自舌根发麻,吻到祝弋有点呼吸不畅,开始在他身下挣扎的时候,路北岑才放过她。 他双手撑着沙发,将头轻轻埋进祝弋的颈侧,滚烫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呼在她的脖颈处,痒痒的。 祝弋对着天花板慢慢调整呼吸,理智也开始一点一点回笼。 她第一回 感觉原来接个吻也能如此漫长,漫长得像半个世纪,更像一辈子。 奶油吻之后,两人的眼中都有点意乱情迷的味道。 鬼使神差地路北岑把手伸向了她领口的蝴蝶结,一拉,蝴蝶结散开,露出了领口的扣子。 他的动作没有停,开始解第一颗扣子。 祝弋也没有阻止,漂亮的杏眼瞪得大大的看着他。 扣子解到第二颗,两人听到钥匙伸进锁孔,门锁被转动的声音。 噌的一下,两人的神经一下子绷紧。 来不及细细思考,路北岑几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沙发上跳起来,然后拿起掉落在地上的风衣给祝弋盖上,拖鞋都来不及穿,直接冲到门边,在门那头的人还没拧开门的时候,死死地按住门把手。 秦雨阳向下压了压门把手,不解的“咦”了一声,说:“这门怎么打不开,太久没来都生锈了吗?” 秦雨阳的声音顺着门缝传入路北岑的耳中。 路北岑无奈地抚了抚额,心说老秦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祝弋已经穿好衣服了。 于是,路北岑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按下门把手,冲出门外,冲出门外的瞬间又将门再次带上,整个人将门外的秦雨阳往走廊挤了挤。 秦雨阳看见突然窜出来的路北岑,人都懵了,傻愣愣地问:“阿岑,你怎么在这?” 路北岑没有回答而是突然反问:“老秦,你怎么突然过来了?你不是都不来这里的吗?” “我来找个东西。”秦雨阳回答完,像是意识到什么,又问,“你把我堵在门外干吗?我拿个东西就走。” 秦雨阳的话说完,路北岑的脚却是挪动没有挪一下。 很快,秦雨阳察觉到他侄子的异常情绪,脑袋往房门那边探了探,门被关得死死的,啥也看不到。 秦雨阳的脑袋不过往前探了探,路北岑就紧张地身子一闪,挡得严严实实。 秦雨阳笑出声,调侃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门被你关起来了,我又啥也看不到。” “不过,”秦雨阳沉吟片刻,又开口,“这房间里是有人吗?” 通过刚刚路北岑那一系列过激的行为,他已经猜出个大概来了。 这大周末的,又紧张得过分,那房间里的人除了他女朋友还能有谁呢。 秦雨阳笑了笑,心说东西还是等下回再来找吧。 他往后退了两步,笑着道:“公司还有急事,我先走了。” 闻言,路北岑悄悄松了一口气,整个绷紧的身子也放松了些许。 秦雨阳下了两个台阶,忽然又停下,转身,向路北岑抛过去一个盒子,并说道:“今天,你小子生日吧,生日快乐。” 路北岑条件反射似的接住,摊开手打开盒子一看是块机械表。 等他再一抬头,老秦已经下了好几个台阶,于是路北岑就这么对着秦雨阳的背影,说了句“谢谢”。 秦雨阳离开后,路北岑推门再进房间,凌乱的沙发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窗帘也拉开了,唯有茶几上被抹得乱七八糟的蛋糕暗示着两人方才发生的事。 “刚刚,你舅舅?”祝弋尴尬地挠了挠头发,问。 路北岑点点头。 祝弋提议道:“要不,咱们回学校吧。” 她是真的有点被吓出心理阴影了。 “好。”路北岑同意地点了一下头,经过刚刚这么一出,谁都没有心情再继续调情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出了小区,就往学校的方向走,走到学校对面的商业街的时候,祝弋碰到了和室友一起出来吃饭的程墨。 公布恋情的朋友圈只有路北岑发了,祝弋只是在他那条朋友圈下评论了,并没有特地再发一条朋友圈。 程墨没有路北岑的微信,祝弋吧,这段时间忙着谈恋爱,也没特意跟她说起过这事,所以,程墨并不知道两人已经在一起的事。 程墨见两人手牵手走在一起还挺意外的,随口就问了句:“你俩这是什么情况?” “我俩在一起了。”祝弋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程墨连忙就把她拉到一旁,问:“你俩在一起多久了?” 祝弋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回答:“今天第九天。” 程墨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又问:“任之洲知道你和路北岑在一起的事吗?” 祝弋摇头:“我还没找到时机说,我总不能冷不丁地跟他说一句我谈恋爱了吧,怪怪的。” “这样吗?”程墨低声呢喃了两声,语气有些听起来怪怪的,“你不会是还想继续吊着任之洲吧?” 听到这话,祝弋难以置信地看了她一眼,皱了皱眉,不悦道:“你怎么会这样想?” “那你为什么跟路北岑谈了都快半个月了,还不跟我们说起这事。”程墨的,□□味十足。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祝弋皱着眉,不耐烦地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一遍。 “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程墨嘲讽地笑了一下,说,“那是不是还要挑个黄道吉日,再顺便开个光?” 祝弋的表情已经有些无语了:“程墨,你今天是吃枪药了吗?” “好,”程墨闭了闭眼,也像是在压着火,说,“你谈恋爱的事你室友知不知道?” 祝弋点头:“知道。” “所以,你就瞒着我和任之洲几个意思?我今天要是不撞见你俩,你的黄道吉日是不是还得挑上个几个月?” 说完,程墨也不等祝弋回答,又补上一句:“祝弋,你现在跟个绿茶有什么区别?” 然后,她转头就走,留祝弋站在原地发愣。 程墨将祝弋拉到一旁的时候,路北岑就站在旁边,离得不远不近,刚好隐约能听见两人的谈话。 尤其是谈话的中后段,两人明显是吵起来了。 程墨走后,路北岑慢慢走到祝弋跟前,问:“怎么了?” 祝弋摇摇头,半天没说话。 她实在搞不懂自己戳中了程墨什么点,以至于她这么生气。 祝弋还没回到寝室,手机振动了一下,弹出一条消息。 程墨在他们三人小群里跟任之洲说她已经谈恋爱的事。 任之洲刚开始还不相信,和程墨争论了一番,争论得程墨烦了,她直接撂下一句:你自己问祝弋。 紧接着,任之洲真的跑来跟她私聊。 任之洲:【小竹子,你谈恋爱了?】 祝弋敲过去一个“嗯”字。 任之洲:【路北岑?】 祝弋又回过去一个“嗯”。 任之洲:【你之前不是拒绝他了吗?怎么又在一起了?】 祝弋点开键盘敲字回复:【这事说来话长,那时候我是不喜欢他,后来我又喜欢上他了,然后我俩就在一起了。】 消息发出去,任之洲就没再回复了,过了老半天才发过来六个字:【嗯,好,祝福你们。】 祝弋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儿呆,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退出了聊天界面。 回到寝室后,她左想右想,觉得还是要跟程墨解释清楚。就点开程墨的微信,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程墨,我已经跟任之洲说清楚了,谈恋爱的事我真的不是要故意瞒着你的。 消息发出去,绿色的气泡前瞬间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下面还伴随一行字: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程墨把她拉黑了? 为什么呀? 祝弋连忙又拨过去一个电话,同样也被拉黑。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三四年的闺蜜要做得这么绝。 * 周五刚好清明节,每年清明节路北岑都是必回家的。清明节学校放三天假,路北岑回家了,祝弋一个人待在学校没什么意思,就也决定回家,正好还能找个机会约程墨出来好好聊聊。 周四下午路北岑回到路宅,刚一推开门就听到二楼房间里传来李玉秋骂人的声音,像是在骂姜舒瑶。 李玉秋教育孩子的方式也是奇特得很,日常基本就放养不怎么管,一旦发现姜舒瑶犯了什么错,逮着就往死里骂。 门虚掩着,声音不大不小,恰好整个宅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他上楼路过的时候,听了几句,像是姜舒瑶最近逃课过于频繁,班主任打电话叫家长了。 路北岑走到自己房间,正准备关门的时候,听到姜舒瑶房间里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然后就是姜舒瑶的哭声,以及她扯着嗓子对李玉秋吼的声音:“现在知道管我了,平常你都去哪了?我现在不要你管。” 他站在房门口,听得太阳穴突突的疼,便将门一带,走到姜舒瑶的房间门口,推开门,不耐烦道:“吵死了,干嘛啊?” 路北岑一推门,李玉秋的骂声就停了,脸上带着惊讶地看着他。 姜舒瑶一听到路北岑的声音,连忙垂下脑袋,头发散下,遮住了被打红的脸。 李玉秋抬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就捂着自己的肚子,“哎哟”一声,开始使劲地叫唤路明飞的名字:“明飞,明飞,你快来啊,我肚子疼。” 路北岑不知道李玉秋这是唱哪一出,站在一旁,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路明飞原本在书房跟客户打电话,一听到李玉秋的呼唤,就赶紧趿着拖鞋跑了出来。摸着李玉秋的肚子,一脸的担忧。 “没事吧,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路明飞问。 看着路明飞的表情,一个念头在他的脑子一闪而过。 李玉秋这样子,不会是…… 而后,他就看见路明飞一脸严肃地批评姜舒瑶:“都叫你不要跟你妈妈顶嘴了,你妈妈怀孕了,气得动了胎气怎么办?医生说了,玉秋是高领产妇,妊娠期间要格外的当心,一个不慎就容易流产。” 路明飞小心翼翼地将李玉秋从椅子上搀扶起来,担忧到:“你慢点,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动气,不要动气嘛。走,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李玉秋笑着抚了抚路明飞的手背,说:“真的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我又不是没怀过。就刚刚给气到了,小宝宝好像抗议呢,在肚子里踢了我一觉,现在又安分啦。” 怀孕?李玉秋怀孕了? 不知道为什么,当得知这个消息,路北岑心里涌出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特别不是滋味。 他愣愣地看着两个人,恩爱得好像新婚夫妇。 路北岑扯了扯嘴角,讽刺地笑了。 第44章 【44】 路明飞搀扶着李玉秋走后,路北岑还站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 姜舒瑶抬起头捂着自己被扇红的脸,小声地叫了一声“哥”。 路北岑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然后转身走到楼下。 晚饭的时候,路明飞全程都在给李玉秋夹菜,什么多吃红肉医生说补铁,多吃蔬菜对肚子里的宝宝好。 路明飞和李玉秋结婚也有七八年了,他从没见过两人这么恩爱,以前他俩总是一副相敬如宾的样子,外人看着有股疏离感。 吃完晚饭,路北岑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出神。 发了半天呆,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祝弋发了一条消息。 ——你在干嘛? 过了一会儿,祝弋直接一个视频电话呼过来。路北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接听。 手机那头祝弋正在小区里头散步,风声呼呼地传过来,紧接着就是祝弋的声音:“唉,果然谈恋爱使人长胖,刚刚回家一称体重,胖了快三斤,所以吃完饭就赶紧出来运动运动了。你在干嘛?” 小丫头像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北岑感觉现在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至少,没刚刚那么莫名的烦了。 像是察觉到什么,祝弋又开口:“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路北岑沉默了片刻,然后低声“嗯”了一句,说:“是啊,心情不太好。” 祝弋对着手机屏幕里的路北岑看了一会儿,突然想到明天就是清明节,心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他妈妈的事在难过吧。 “想不想出来散散心?”祝弋忽然对他咧开嘴笑道。 他点点头,问:“好啊,去哪里?” “不知道呢,”祝弋扬了扬脑袋,曲起手指抓了抓唇角的位置,说,“不管了,你先出来吧。” 两人约在老宅附近见面,路北岑先到的,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祝弋很快也到了。 祝弋走到他身边,问:“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路北岑看着她,笑道:“不是说,你带我出来散心吗?” 祝弋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说:“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喜欢去海边,顺着沙滩毫无目的地走,脑袋放空,吹吹还风,听听波浪的声音,心情一下子就没那么郁闷了。” 路北岑笑着摸了摸祝弋脑袋顶,说:“嗯,那就去海边。” 两人开车到海边,祝弋脱掉鞋,踩在软软的沙子上,跑了几步,然后转过身,面对着路北岑倒退地往前走。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心情好一点?”祝弋用食指往后拨了拨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说。 路北岑眼含笑意地看着倒退地往前走的祝弋,忽然有种被温暖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久违的。 “你怎么不问我因为什么不开心?”路北岑道。 从一开始,祝弋就好像没有要问他为什么不开心的意思。 “你要是想说的话,就会跟我说啊。而且我的任务不是八卦你为什么不开心,而是让你变开心。”说着,祝弋弯腰捞了点海水往路北岑身上泼,泼完之后又像个恶作剧得逞的顽童似的,颠儿颠儿地往前跑。 被祝弋这么一闹,路北岑感觉自己心里那股又烦躁又压抑的情绪消散不少。 两人从海边回来,路北岑的心情明显好很多,开车回来的路上还忍不住跟着播放的音乐唱起了歌。 祝弋看他那么开心,就也得意忘形地唱了起来,只是唱得比较难听。 具体有多难听呢,大概就是唱得完全不在调上,然后不记得的歌词就用“啊啊啊”等词带过。 路北岑扶着方向盘,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看着她,说:“祝弋,你这五音不全的毛病是先天的还是后天锻炼出来的?” 祝弋气得叉会儿腰,说:“高智商的人都是五音不全的呀。” 路北岑:“比如……” 祝弋:“工藤新一。” 路北岑:“……” 两人在海边浪完一圈回来已经很晚了,路北岑又绕了个路将祝弋送到家门口,祝弋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四十分。 原本,她还以为一两个小时就回来了,谁曾想在海边逛一圈就弄到快十二点。祝弋一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边想这个点谭女士应该睡了吧。 推开门后,祝弋又继续轻手轻脚地将门带上,然后摸瞎一路往自己的卧室走。走着走着,她忽然听到一些响动,然后就是“啪”的一声灯被打开。 原来谭女士一直没睡,坐在客厅等她,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然后听到开门的声音,又被吵醒。 谭薇皱着眉,问:“怎么搞得这么晚?跟程墨他们去玩的吗?” 自从上回出了一次离家出走的事,谭女士就长了一个心眼,祝弋经常联系的几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她都备在了手机里。 谭女士还不知道她已经谈恋爱的事,祝弋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想着先瞒着,等以后有个恰当的时机了再跟她说。于是,便含糊地应下。 “嗯,是,跟程墨他们玩到现在,放假了嘛。” 毕竟是在母上大人面前撒谎,祝弋有点心虚,边说就边麻溜地往卧室里走。 谭薇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面无表情道:“祝弋,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撒谎了,十点多的时候我给你发信息你不回,我就给程墨打了个电话,你俩根本没在一块。” 闻言,祝弋身子本能的一僵,然后回头,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谭薇。 “说,你和谁玩到这么晚。”谭女士气势逼人。 “啊,那个……”祝弋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决定破罐子破摔,道,“妈,其实我谈恋爱了,我是和我男朋友出去玩到这么晚。” “男朋友?谁啊?我认识吗?”听到这个回答,谭薇紧紧皱起的眉头并未舒展。 “就是上回我离家出走到B市,特地跑到B市去找我的那个男生。”祝弋乖乖解释。 “他啊,”谭女士低声呢喃了会儿,又说,“弋弋,上回那个孩子帮妈妈找到你,妈妈还没当面谢谢他呢。不如,你明天或后天叫他来咱家吃顿饭?妈妈亲自谢谢他。” 说谢谢是假,想把关才是真吧。 谭女士这点小九九祝弋一眼就看透。 “这个……”祝弋故意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说,“这个我还要征询征询他的意见。” “没事,没事,”谭薇困得打了一个哈欠,说,“你问吧,要是来的话,记得跟妈妈提前说一声,妈妈好提前买菜。” “嗯,”祝弋见谭薇一脸困得不行的样子,连忙道,“妈,你赶紧去睡觉,下回你可千万别等了,你一个中老年人哪里熬得过我们年轻人。” 祝弋话刚说完,谭薇一巴掌拍在祝弋背上,力道不重,特意收了力的,就是做做样子。 “你还知道你妈妈是中老年人熬不了夜啊,那你就乖一点,下回别玩这么晚,让你妈妈担心。” “知道啦,知道啦。”今天玩得确实有点晚了,她也累得不行。 第二天,祝弋睡到快九点才醒,摸起手机才想起谭女士昨天跟她讲的叫路北岑来家里吃饭的事。便打开聊天界面,给路北岑发了一条信息。 ——男朋友,关于春节前后,你将某离家出走的少女安全送到家的好人好事,被谭女士也就是我妈妈再三提及,谭女士想当面谢谢你,并且隆重邀请你到我家吃饭,你来吗? 祝弋将消息发过去的时候,路北岑的手机落在了客厅。 好巧不巧,姜舒瑶正好坐在客厅看电视,她听到他哥的手机发出“叮咚”一声响。她想也没想,就放下遥控器跑过去,正准备把手机拿给他哥,然后不小心就瞟到了弹到桌面的消息。 以前他哥偶尔会借手机给她玩玩小游戏,所以手机的锁屏密码她知道。 姜舒瑶正准备点开键盘输密码的时候,路北岑恰巧噔噔噔的往下下着楼梯,她迅速做出反应,按了锁屏键,并一脸乖巧地将手机递给路北岑。 “哥,有人发消息给你。” 路北岑“嗯”了一声,接过手机,就往外头走。 祝弋等了十几分钟,路北岑才回过来一个“好”字。 好? 就一个字? 祝弋继续打字问:【男朋友,你这反应这太冷漠了吧。不对,说冷漠也不太对,毕竟你回了个“好”字,而不是拒绝。】 消息发出去,祝弋又打字补了句:【可你光回个“好”字,也太不给你女朋友母亲大人的面子了吧。】 路北岑像是在忙,好半天才回一句:【我会好好准备的。】 祝弋想了想又点开聊天界面,打字问:【你什么时候来?】 这次回得快些,却依旧是简洁的几个字:【明天,今天要扫墓。】 她拿着手机,看着路北岑发过来的这几个字,心想:对哦,今天清明节,路北岑要给他妈妈扫墓的。 祝弋打字回了个“好”字,退出界面,将手机往床上一丢,开始对着天花板神游天外。 第45章 【45】 祝弋和他约的是中午吃饭,临出发前,路北岑站在镜子前再三检查好着装,确定没问题了,才拿着车钥匙往楼下走。 走到车库的时候,姜舒瑶在身后叫住了他。 “哥,你去哪里玩啊?能不能带上我啊,我一个人待家里好无聊,还要被我妈指着鼻子骂。”怕路北岑不答应,姜舒瑶赶紧顺便卖卖惨。 “这回不能带你了,”路北岑还是拒绝,“我不是去玩,是去一个朋友家有重要的事情。” 姜舒瑶抿了抿嘴,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哥,你是不是去那个姐姐家啊?” 路北岑转头看她,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他刚问完,便立即反应过来,眼神变得有些冷了:“你昨天偷看我手机了?” “我没有,”姜舒瑶一看她哥有点生气了,连忙解释,“没有偷看,无意间看到的,消息弹出来的时候,就不小心地瞟到一眼。” 路北岑也没打算训斥她什么的,就淡淡地说了句:“嗯,知道了,没怪你。我要走了,你也赶紧到家去。” “哥,”姜舒瑶又叫住了他,说,“你会跟那个姐姐结婚吗?” 路北岑有点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疑惑的“啊”了一声。 “就是,你现在也算是去见家长吧,所以,你和那个姐姐是奔着结婚去的吗?”姜舒瑶板着一张小脸问道。 路北岑看出这次她是很认真地询问,便也决定认真地回答:“没想那么远啊,未来的事哪里说得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个变数。” 他将车钥匙揣进兜里,走到姜舒瑶的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问:“你最近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哥,我妈想让我出国留学,”姜舒瑶抬头看了他一眼,神色落寞道,“她说反正以我这个成绩也考不上什么好大学,与其读个专科给她丢脸,不如去国外留学镀层金,回来也好找男朋友。” “挺好的啊。”路北岑客观地回答。 “好吗?”她问。 路北岑点头:“嗯,你不想去?” 姜舒瑶低垂着脑袋,点点头:“嗯,我一个人去国外,人生地不熟的,有点害怕。” 路北岑看了眼手机,这一聊就聊了快半个小时了。 “你要实在不想去,就跟阿姨说,你不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路家这么大的公司还养不活你一个小姑娘。” 路北岑话锋一转,倒:“好了,不跟你说了,等会儿真的吃到了。” 说完,他就钻进车里,发动车子,开出了车库。 路北岑到祝弋家楼下,祝弋也才刚起床不久。祝弋跑下来接他,还笑着问他怎么来这么早。 谭女士一听祝弋说路北岑已经到了,就赶紧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祝弋怕路北岑待她家里待太久了会拘束,就带着他在小区下面溜了一圈,然后两人又出去买了点水果。 两人再上去的时候十一点,菜都已经洗好切好,就剩下锅炒了。 见两人推门而入,谭女士连忙从厨房端出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到茶几上,一眼瞟到路北岑手里提着的红酒,谭薇不好意思道:“阿姨叫你来吃饭,是想当面谢谢你的,你这孩子还带什么礼物,真是客气。” “你随便坐,阿姨先去厨房忙啊。”说着,谭女士又奔向厨房。 吃饭期间,谭女士甚是热情,不停地给路北岑夹菜,一边夹菜还一边感谢上回的事,夹到后面,路北岑的饭碗都被菜堆成了一个小山包。 祝弋实在看不下去了,咬着筷子说:“妈,你别光顾着给路北岑夹菜,你倒是给我也夹两块啊。” “你自己没手啊。”谭女士直接毫不留情面地回怼过去,“人家小路第一次来咱家,你怎么一点招待客人的样子都没有。” 饭吃完,路北岑坐在客厅喝了两口谭女士泡的茶,就被祝弋拉走了。 祝弋边送他去地下车库,边说:“我妈是不是热情得让你有点不自在了?” “怎么会?”路北岑笑着摸了摸祝弋的小脑袋顶,“我还觉得很亲切呢,不像我家人的相处方式,又疏离又客气,让人觉得陌生。” 听到路北岑的描述,祝弋挺意外的。 又疏离又客气,那算哪门子的家人? 转念,她又想到他家是重组家庭,便安慰道:“你要是想来我家的话,可以常来,随时欢迎。” “我感觉我妈还挺喜欢你的。”末了,她又补一句。 路北岑回到路宅,一推门就听到李玉秋又在楼上骂姜舒瑶,来来回回就那几句,骂得难听得要死,路北岑站在玄关换鞋的那一会儿功夫就听得差不多了。 李玉秋让她出国留学,姜舒瑶不想去,李玉秋就各种人身攻击她。说她脑子笨,不仅脑子笨还没有上进心,她这种人迟早会被社会淘汰。 路北岑不想上楼,就坐在楼下玩了会儿手机,可李玉秋骂得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喝了几口水润润嗓子,又继续骂。 有时候他都感觉,李玉秋的目的跟本不是教育姜舒瑶,而是把姜舒瑶当做出气筒,把她在外面受的气都撒在了她自己女儿的身上。 路北岑烦躁地将手机往沙发上一丢,走上楼梯,然后曲起手指敲了敲姜舒瑶房间的房门,说:“李阿姨,我想睡会儿午觉,能不能麻烦你别吵了。您挺着个肚子,天天火气这么大,也不怕影响到胎儿吗?” 路北岑出面效果总是奇好,他刚转身回到自己卧房,李玉秋后脚就也跟着出了姜舒瑶的房间去了自己的主卧。 他坐在电脑前晚了一把游戏,最后想想还是有点心疼姜舒瑶那个小丫头。他将键盘往前一推,走出房间,敲了敲姜舒瑶的房门。 姜舒瑶以为又是李玉秋进来了,抬头的时候,眼神里都是害怕。一看,是她哥,神色又缓和了好多。 “哥,你找我有事?”她问。 “作业写完了吗?”路北岑问。 “还有一点。”她回答。 “明天一天能写完吗?”路北岑又问。 “能,”姜舒瑶点点头,“就剩一点点物理作业了。” 路北岑叹了一口气,摇摇头,道:“看你这被骂得可怜巴巴的样子,要是我早就出国了,还省得见到她。” “出国的话,虽然是见不到我妈妈了,但是其他人也就跟着同样见不到了呀。”姜舒瑶小声嘀咕。 路北岑没太听清她的小声嘀咕,“啊”了一声。 姜舒瑶笑着摆摆手,说:“没什么没什么。” 路北岑也没在意,转身拉开门,说:“走吧,带你出去散散心。” * 把路北岑送走后,祝弋才突然想起来,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做。程墨还生着她的气,不理她呢。 回去的时候,谭女士正在厨房洗碗收拾残局,祝弋靠在沙发上想了又想,最终还是给任之洲发了一条信息。 ——任之洲,能帮我约程墨出来一下吗?就是以你的名义约,不要提到我。她生我气了,我想约她出来好好聊聊。 虽然她不想麻烦任之洲,但这件事也只有他能帮这个忙了。 其实事后她想了很久,程墨为什么会突然生那么大的气。 为了分析清楚问题的根源所在,祝弋跟警察调查监控录像似的,将当时两人的对话来来回回的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 她觉得,程墨当时说的“你不会是还想继续吊着任之洲吧”这句话是关键,因为程墨也就是从这句话开始,态度发生转变的。 你不会是还想继续吊着任之洲吧? 祝弋拿出柯南推理案情的专业态度来,对着空气,将这句话念了个四五遍。 所以重点是“继续吊着”?还是“任之洲”呢? 如果程墨是反感她吊着任之洲,那她就是对自己在池塘养鱼的这种行为不苟同,觉得她三观不正,所以生气。 可问题是她没有啊,真的,自打高中毕业任之洲向她表白,之后她就很刻意地跟他拉开距离了,就是怕她无意间的行为会让人产生她在骑驴找马的错觉。 而且她也努力解释了,她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才没跟他俩讲谈恋爱的事。 朝这个方向,怎么分析怎么不对。 祝弋决定换个新思路,那如果重点是“任之洲”呢? 天啊,程墨不会是…… 让祝弋没料到的是,换了个思路后,她竟然得到一个让自己意想不到的结果。 任之洲很快回消息过来:【你想约哪里?】 祝弋打字回复:【就她家附近的天鹅湖公园吧。】 任之洲立即回了一个OK的表情。 任之洲帮两人约在了下午四点,天鹅湖公园见面。 祝弋提前到了,但是又怕程墨看见她,不想见她,就先躲起来,让任之洲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等程墨。 程墨出现后,祝弋麻溜地从绿化带里头钻出来。 果然,程墨见她,掉头就想走,最后还是任之洲叫住了她。 “程墨,我们好好聊聊,真的。三四年的感情,我不想说没就没。” 祝弋眼神真挚,态度诚恳,程墨也不好真的做那么绝,就像祝弋说的她俩是三四年的闺蜜,便答应了。 闺蜜间的交谈进行得很顺利,聊了十几分钟就聊开了。 其实把祝弋拉黑,不过是程墨在愤怒状态下的冲动之举,等冷静下来,她也觉得自己做得过了。 同时,她也感觉到是因为自己对任之洲过于在意,所以导致她分析问题出现偏差。 然后一冲动,就把那些在心里压了好久的话都说出来了。 她知道,自己一直挺嫉妒祝弋的,能得到任之洲的在意和关心。 这件事错大部分在她,但事情都做到这一步了,毫无铺垫的突然又折回去跟她和好,怪怪的。 于是程墨索性就不作为了。 两人和好后,任之洲也适时地出来,对祝弋说虽然做不了男女朋友,但还是希望能继续做朋友。 三人围着石头桌子说说笑笑,程墨突然尿急:“哎哟,来的时候喝好多水,不行了,我去个厕所。” 程墨一紧张就喜欢喝好多水,祝弋看着她消失在拐角的背影,心说她大概是以为任之洲单独约她出来,太紧张,所以在家里灌了好多水吧。 祝弋转过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任之洲尬聊起来。 说实话,程墨一走,她感觉周围的气氛一点一点的变得尴尬了。 * 路北岑开着车带着姜舒瑶没什么目的地到处逛了一下,经过天鹅湖公园的时候,姜舒瑶突然兴起,说想去看天鹅,路北岑就又绕到天鹅湖公园。 两人并排着往养天鹅的人工湖那边走,忽然,姜舒瑶用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亭子说:“咦,哥,那不是祝弋姐姐吗?” 他注意到亭子那边坐着祝弋和任之洲的时间要比姜舒瑶早,他俩往这边走的时间他就看见了。 “坐祝弋姐姐旁边的男生是谁啊?长得挺帅的样子。”姜舒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又补一句。 路北岑没说话,声音冷冷的:“回家吧,下回再带你来看天鹅。” “啊?”姜舒瑶口头上不乐意,身体还是很诚实地乖乖跟在路北岑身后,往公园出口方向走。 没想到来个公园还能意外收获,可以可以。 祝弋跟任之洲聊了一会儿,心想程墨怎么去个厕所去这么久。然后头随意一抬,看见了路北岑背影,后面还屁颠屁颠跟着一个姜舒瑶,不会错。 就像路北岑站老远就能认出祝弋来一样,祝弋光凭一个背影也能立马认出他来。 第46章 【46】 程墨从厕所回来后,三人就各自回了家。 祝弋吃完晚饭,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脑子里忽然就冒出下午在天鹅湖公园见到的那个背影。 她对着空气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还是拿出手机,点开路北岑的微信头像,打字:【今天下午你是不是去了天鹅湖公园?】 输入完之后,祝弋本来想点击发送的,但手指悬在空中犹豫了下,又点击删除键一一删除了。 从路北岑那个角度要看到她应该是很容易的事吧,可他为什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又折回去了呢。 还有他怎么还跟姜舒瑶出来逛公园,他不知道姜舒瑶喜欢他吗? 祝弋愣了一下,同时被自己脑子里的这个想法吓到了。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眼,小肚鸡肠了。姜舒瑶好歹也是他户口本上的妹妹,啥意思,人家跟你谈个恋爱还不能跟妹妹出来逛个公园了。 祝弋对着空气翻了一个白眼,无语地将手机往枕头那一丢。 另一边,路北岑回到自己房间,也是对着一条未发出的消息发呆:【今天在天鹅湖公园看到你了,你怎么跟任之洲在一块?】 路北岑对着这条未发出的消息看了又看,越看越觉得别扭。 咋地,人家小姑娘跟你谈恋爱了,就不能跟别的男生单独见面了是吧。 是,他自己也知道祝弋可能是因为什么事,跟人家见个面而已,没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可他俩坐在亭子里聊天的画面就是在他脑中挥之不去,让他很在意。 最后他还是把这条未发出的消息,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然后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手机往床上一丢。 就这样,两人各怀心事地回到了学校。 假期最后一天,路北岑还发消息给她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学校,他开车接她。祝弋拒绝了,说反正到学校都见到了,没必要特地跑过来接她一趟。 祝弋拒绝了他,他也没再强求,就回了个好。 两人回到学校后,各自都没主动联系各自,再加上现在学院也不同了,一天到晚见面的机会基本为零。 路北岑越不主动找她,祝弋就越胡思乱想,一天在脑子里脑补八百个故事版本的那种。 等到星期一的晚上,祝弋有点忍不住了,点开微信就想质问他为什么突然不理她了。 很快,祝弋又陷入到了前天晚上的死循环当中,消息输了又删,删了又输,来来回回四五遍,愣是一条也没发出去。 路北岑这边呢,他又是什么想法? 其实,他也有点生气了。 从追祝弋到两人在一起,几乎每次都是他主动。 然后,这回他不想再主动了。 两人相互冷静了三四天,周六一大早,祝弋就醒了,躺在床铺上瞪着眼。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路北岑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最终宣告分手,分手的第二天路北岑就搂着别的女生的腰在她面前晃,气得她又冲上去跟路北岑打了一架。 祝弋对着天花板回想着梦里的细节,做梦她是真情实感的,所以一觉醒来她真的很生气很难过。 伤心难过之余,祝弋脑子里蹦出一个念头:路北岑不会是想要冷暴力她吧,然后让她知难而退,主动提出分手。 她越想越气,要冷暴力也轮不到路北岑啊,也该是她作为施暴者啊。 明明是他先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上回在公园,这小子肯定是心虚了所以才掉头就走的。 去他丫的。 分手就分手! 祝弋转念又一想:不行,不能就这么静悄悄地分手了。 分手前不骂他一顿,怎么能解气? 于是,祝弋一个电话就呼过去,手机嘟了两声,被接通。 手机那头是路北岑一声闷闷的“喂”,像是还没起床。 都他妈早上七点了,还在睡懒觉? 嘿,以前她都没发觉,这人心还挺大。 老娘被你冷暴力的早上七点就醒了,能让你舒舒服服地睡个懒觉? “路北岑,你几个意思?是想分手吗?” 祝弋声音冰冷,一下子就冻得路北岑睡意全无,尤其是听到“分手”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吓得诈尸似的一下就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什么分手?”路北岑茫然地问。 “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你还在这儿给我装呢?”祝弋嗤笑出声。 今天什么地步啊?他又装什么啊?路北岑一脸问号。 “路北岑,你这几天理都不带理我一下的,是想冷暴力我么?” “不是……” 路北岑话没说完,祝弋直接打断:“想分手就直说,不用搞这些个心机。姐姐我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你放心,分手后,绝对不会像个弃妇纠缠不清。” “没有要分手,祝弋,我就是,就是……”路北岑吞吞吐吐花也说不清楚,可把祝弋给急到了。 “就是什么啊,路北岑你啥时候变得别别扭扭,跟个小姑娘似的了,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是吧。”祝弋感觉自己怒气值一上来,战斗力也跟着爆表了。 “我去你家那天下午,我看见你跟任之洲在一起,你俩节假日特地去逛了个公园?” “果然,我就知道你看到我了,那你和姜舒瑶呢,你俩节假日特地去公园看天鹅?”讲太久嘴有点干,祝弋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还有啊,你都看见我了,怎么掉头就走,怕我发现你俩背着我看天鹅,心虚?” “我心虚,”路北岑拿着手机笑了一下,“姜舒瑶是我妹好吧,任之洲呢,任之洲是你哥还是你弟?” “我知道啊,没有血缘关系的妹。”祝弋嘴角往下一扯,也是冷笑出声,“路北岑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姜舒瑶喜欢你?” …… 两人越吵话题扯得越远,最后路北岑气得将眼睛一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那天我一回到家就听到我继母在骂姜舒瑶,我继母怀孕了,在家养胎。这段时间姜舒瑶不是被她亲妈打就是被骂,我是看她可怜兮兮的,所以说带她出来逛逛。车经过公园的时候,姜舒瑶非要进去看天鹅,然后我就看到你和任之洲坐在亭子里说话。就这样,没别的。” 路北岑的解释来得突如其然,倒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沉默了半天,最后也心平气和地开了口:“那天不光有任之洲,还有程墨,你看到我的时候,程墨刚好去卫生间了。程墨差点跟我绝交,我约她约不出来,所以只有拜托任之洲。事情也就这样,没别的。” 听完最后的解释,两人都尴尬地对着手机沉默。 沉默了良久,最后还是路北岑开的口:“美好的周末,男朋友带你去吃好吃的?” 祝弋忍不住勾唇笑了:“好。” * 五一假期的前,路北岑原本都和祝弋商量好了去旅游的,机票也提前定好了。 可,假期前一天姜舒瑶一个电话打断了两人的计划。 “哥,我就要出国留学了,明天的飞机,你能不能来机场送我一下?”手机那头姜舒瑶的声音低落,能听出来出国这个决定是被强迫的。 “怎么这么突然?”路北岑问。 那头,姜舒瑶苦涩地笑了笑:“其实也没有很突然啦,手续都提前办好了。” 路北岑沉默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现在想想,我真的很天真,以为只要我反抗了,我妈多多少少还是会尊重我的意见的。哥,你知道吗?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一直都这样,无论是我爸我妈离婚时跟谁?读书上哪所学校?还是这次出国。”说着说着,姜舒瑶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她用手背往脸上蹭了蹭,低头看了眼手背的湿润,吸了吸鼻子说:“哥,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我现在都想通了,出国也挺好的。我就是太软弱了,所以才会被成年人的那套理论摆布,出国历练一下也好,说不定到时候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软弱了。” 路北岑挂断电话后,又把祝弋约出来,两人谈了谈,最终决定明天早上两人一起去机场送姜舒瑶。 听路北岑这么一讲,祝弋觉得姜舒瑶还挺可怜的,亲妈都不疼,后爸就更不用说。所以才会一直粘着哥哥吧,毕竟哥哥还是会真心实意地关心她。 第二天早上两人起了个大早,然后到校门口打车。到机场的时候,姜舒瑶和李玉秋正坐在候机厅。 路北岑快步走上前,祝弋跟在他身后。 临登机前,姜舒瑶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把自己暗恋他多年的事告诉路北岑。 是啊,现在告诉她哥她喜欢他还有什么意义呢,她都要走了。 姜舒瑶站在路北岑面前,笑得乖巧甜美:“哥,我能跟姐姐说句话吗?” 这话一出,祝弋挺意外的,心说咱俩又不熟,你能有什么话跟我说,我也就是看着你哥的面子才来送送你的。 路北岑也不知道姜舒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点点头。 然后他就看到姜舒瑶小碎步走到祝弋跟前,踮起脚尖凑到祝弋耳边,低声耳语:“姐姐,如果等我回来,我哥还没跟你结婚,咱俩就公平竞争吧。” 说完,姜舒瑶还不忘对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祝弋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正好机场广播叫到姜舒瑶这班航班准备登机。 姜舒瑶脸上挂着得意的笑,边往前走边冲三人挥手:“哥哥再见,妈妈再见,姐姐再见。” 祝弋看着姜舒瑶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气得咬了一下后槽牙。 两人牵着手,往机场出口的方向走。 路北岑突然想起来,姜舒瑶登机前的举动,好奇地问:“姜舒瑶那小丫头,跟你说什么了?” 祝弋摇摇头,含糊道:“没什么。”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说:“对了,你妹这回出国留学要几年?” 路北岑认真地想了想,说:“我也没问,不过,她高中还没毕业,少说也要个五六年吧。” 听到这个回答,祝弋满意地笑了笑,心说那完全构不成威胁啊,等这小丫头片子留学归来,她跟路北岑说不定孩子都满月了呢。 哪还有什么公平竞争的机会,哈哈哈哈…… 第47章 【47】 时间飞逝,伴随着一科科期末考试的到来,又宣告着一个学期的结束。 路北岑的寒暑假向来很忙,不是去他舅舅逼着打杂,就是被他爸按头学习如何管理公司。 今年暑假路北岑去了他爸的公司,据说是去混脸熟的,毕业了就去继承公司。 祝弋隔着手机听着,莫名感觉有种狗血电视剧既视感。 路北岑都去上班实习了,她一个人在家宅着也无聊,就随便在网上找了一个兼职。发传单、服务员那些兼职她不是很想做,觉得没多大意义,对以后的职业规划也没什么帮助,就想着找一个专业相关的兼职吧。 祝弋在网上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小说网站编辑的兼职。她是学文学专业的,正好对口。 两人各自忙碌起来,但是晚上睡觉前还是会视频或者通电话,聊也就是聊各自工作上的事。 第一天上班,祝弋很兴奋,疯狂吐槽新公司:“今天第一天去那个小说网站上班,我去,路北岑你知道吗?整个公司包括我才三个人,一个老板,两个编辑。大家都是身兼数职,老板当财务又当IT,另一个编辑小姐姐也是又当编辑又当HR。” 路北岑听着祝弋的描述,在手机那头哈哈大笑。 “你呢,你去你爸公司混了个什么职位?最次也得是总经理什么的吧?” 路北岑笑了一下,说:“哪有什么总经理,我就天天跟在我爸身边,看他都干些什么,无聊得要死。” “那你爸天天都干了些啥?”祝弋问。 然后路北岑就开始说出很多她听都听不懂的专有名词。祝弋拿着手机靠在床上,认真听着,也没说话,有点发呆的样子。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家庭阶层不同所带来的差距感,她出神地想。 就比如现在,她和路北岑聊的东西就是天差地别。 她在吐槽她的公司老板有多抠,公司有多小,做的工作又是多么的琐碎无聊。而路北岑跟她聊的却是,几十人的会议,几千万的项目,拿下了哪个大型活动的冠名权,竞标到了开发区的哪块地皮。 她听着听着就不想听了,觉得很嘲讽。 “我有点困了,要不明天再聊?”祝弋开口。 路北岑说好,然后道了句晚安,还一定非让祝弋先挂电话。 祝弋勾了勾唇,笑道:“你也早点睡。” 大学第一个暑假,两人就这么在忙忙碌碌中度过。 为期两个月的编辑工作让祝弋收获了六千块钱,开学前一天,祝弋把程墨约出来搓了一顿火锅。回到学校后,她又请室友吃了一顿火锅。然后再在网上淘了几件衣服,这六千块钱就挥霍的差不多了。 回到学校,祝弋感觉她和路北岑暑假里的那种差距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大家又重新变成了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谈着平平无奇的恋爱。 两人依旧是牵手上课,牵手下课,一起吃饭,一起学习。 转眼又是一年寒假,又是一年开学,算起来,他俩谈恋爱竟然已经一周年了。 一周年纪念当天路北岑送了祝弋一台她念叨了好久但是一直没钱买的平板,还他妈是最高配,祝弋收到礼物的时候都乐疯了。 下午上完课,两人又跑去小吃街海吃一顿,吃饱喝足回来已经快十点了。 路北岑握着祝弋细白的手腕,沿着路灯一路往前走。走着走着,不知怎的,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年前姜舒瑶问他的问题。 哥,你会跟那个姐姐结婚吗? 他当时怎么回答来着,没想那么远,未来的事哪里说得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来个变数。 对,好像是这样回答的。 但如果现在姜舒瑶再问他这个问题,他一定会这样回答:会结婚,想一辈子在一起。 想着想着,他又顺便展望了一下他俩结婚的画面,挺好。 路北岑侧了侧头,然后很认真地对祝弋说:“祝弋,跟你说个事。” 祝弋见他突然那么一板一眼的,有点不知所以然,心说这人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 “啥事,你说,我听着呢。”祝弋回答。 路北岑的神情依旧十分的认真:“等我们毕业了,就结婚好不好?” 祝弋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愣了半天,愣完之后,嘴角开始上扬,然后缓缓应出一个“好”字。 路北岑真的是打算毕业后就跟祝弋结婚,所以才会信誓旦旦地跟她说那些话。但他没想到的是,变数会来得这么快。 大二下学期清明节他照旧回家,清明节晚上,路明飞忽然把他叫到书房,跟他说起了出国读研的事。 路明飞这个建议刚说出口,他想也没多想就直接拒绝:“不行,我不出国。” 路明飞这回像是想心平气和地跟他好好谈谈,完全没有要吵的意思,他柔和地笑笑,说:“是不出国还是不想出国啊?” 路北岑不是很懂他这句话的意思,就皱着眉看他,没说话。 “是不是因为你的小女友啊?”路明飞又是一脸笑眯眯地问。 “阿岑,人这一辈子不光是只有爱情的,还能有很多可追求的东西,事业、理想等等等等。你看这世界上有哪个成功人士会为了爱情而放弃前进的脚步,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不懂,做事也喜欢头脑一热。况且我只是让你出国读研,又不是让你和你的小女朋友断绝关系,有什么不行的。” 路明飞这么笑眯眯温温和和地劝说着,他真的差一丢丢就被洗脑了。 路北岑双手抱着臂,冷笑了一声,说:“那按你那套理论,成功人士就得出国读研呗,成功人士就得异地恋呗。” “老路,你给人洗脑还是差点火候。你真的没必要强凹一副慈父的模样,我还是比较习惯你直接对我呼来喝去的样子。” 路北岑的话一出,路明飞直接就绷不住了,气得脸通红,手掌紧紧握着,手背青筋暴起。 路明飞手一拍桌子,桌上的文件都跟着颤了颤,声调提高了不知多少个度:“路北岑好好跟你讲话,你不听是吧。” “你看看这才是你嘛,老路,”路北岑不当回事的冲他挥挥手,转身出了书房,“不管怎么说都不去啊。” 路明飞这回是铁了心要送路北岑出国读研,他自己劝不动竟然还请来了秦雨阳。 第二天早上,路北岑出来吃早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上和路明飞聊天的老秦。 最终是秦雨阳也没劝动路北岑,不过跟秦雨阳说话路北岑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他跟老秦说了,他不能出国读研的真正原因。 “我跟祝弋承诺了,毕业就结婚,如果我现在又决定出国读研,她会怎么想我。” 古话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他也不想做一个拆除小情侣的恶人,便对路明飞说明了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过,他走之前倒是将路北岑跟他说的理由全都告诉了路明飞。 路明飞坐在书房想了半天,最终还是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隔天他又特地跑了一趟A大,找到了祝弋本人。 祝弋和路北岑没在一起上课,所以路明飞来找祝弋的事,他完全不知情。 路明飞没什么闲工夫跑到教学楼去狙祝弋,直接找到文学系的系主任,让系主任帮忙代劳把祝弋叫到办公室。 系主任坐在办公室陪路明飞聊了一会儿天,见祝弋敲门进来,就自觉退出了办公室。 路明飞看见祝弋,伸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眼睛笑得眯起来,看起来就像个不怀好意的笑面虎。 “坐。”他说。 祝弋坐下,有点不太懂,问:“请问,你是?” “我叫路明飞是路北岑的爸爸。”路明飞直接亮身份。 祝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比路北岑的舅舅老很多,但丝毫不影响他散发成功人士的气场。 面前的中年男人自称是路北岑的爸爸时,祝弋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狗血偶像剧上演了无数遍的经典情节:五百万给你,离开我儿子。 然后就是祝弋跟他对弈的画面,她姿态慵懒,缓缓摸向路明飞甩过来的那张卡,扯出一个冷笑,说:“你儿子就值五百万?你出五个亿我或许还会考虑考虑。” 接着又以同样的动作将卡甩给路明飞。 祝弋的脑补还没完,路明飞开口了:“是这样的,我想送阿岑出国留学,但他因为你的原因不同意,我想让你帮我劝劝他。” 啥? 祝弋有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又是出国留学? 祝弋掀了掀眼皮子,声音冷冷的:“叔叔,我为什么要帮你劝?” 路明飞笑了,小姑娘还挺有胆识的,便问:“听说你们毕业打算结婚?” 祝弋看着他,没说话。 “如果你们真的打算结婚的话,也就是说以后你是要嫁到路家来的,那你是不是应该和长辈处理好关系。”路明飞决定采取曲线救国路线。 “叔叔,说句不敬的话,路北岑跟长辈地关系都不好,我就更没必要了吧。”祝弋没什么表情地道。 “你……”祝弋的话一出,直接把路明飞气得差点心梗,这一个两个的说话都这么冲的吗? 最终,路明飞妥协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一副年近半百的疲态:“那算叔叔求你,帮我劝劝阿岑好不好?” 祝弋没想到一个将近五十岁的成功人士会用这样的口气求她,那些原本在脑子都想好的怼人的话一下子便哽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了。 她沉默良久,才问:“就一定要出国读研吗?在国内不行吗?” “这么说吧,相较而言,出国读研会让他以后的道路更顺畅一点。” 对于两人恋爱的状态祝弋思考过很多次,她觉得两个人谈恋爱应该是相互影响然后共同优秀,而不是一方阻挠另一方前进的道路。 路北岑,大概是顾忌到她的感受,所以才不同意的吧。 可就这样阻挠了他前进的脚步,她也会愧疚。 “我试试吧。”祝弋最终松口答应。 第48章 【48】 祝弋答应路明飞要帮着劝路北岑的那天晚上,她多愁善感地跟谭女士打了一个电话。 两人东拉西扯地瞎聊了一会儿,祝弋突然话题一转,问谭女士:“妈,出国读个研究生大概要多少钱啊?” 谭女士当时也没想太多,以为祝弋就是无聊随便问问,于是,她也就很随意地回答了:“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啊,我身边好像有几个同事的小孩有出国读书的,但我也没细问过,好像研究生两年差不多六七十万吧。” 两年六七十万?这么多,她还以为一年最多就十几万呢。 “妈,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要出国读研,你有这么多存款吗?”祝弋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六七十万的存款啊,”谭薇喃喃自语,“我现在卡里加起来就十来万的存款吧,估计得更朋友借的,不行把房子先卖了也行。” “女儿啊。”隔着手机祝弋都能感觉到谭女士的语气突然变得郑重其事起来。 “你要想出国读研,就出国读研,不用有啥负担。现在很多小康家庭都送小孩去国外读书什么的,镀层金,回来找工作薪资也高。我同事也经常跟我讲,读书的钱不叫花费,叫投资。”谭薇说。 祝弋没说话,她总感觉为了谈个恋爱,让妈妈掏空存款不说还又借钱又卖房的,太自私了。 她笑了笑,又说:“也没有想出国,我刚刚不说了如果嘛,出国有啥好的,还不能陪你了。” 谭薇听到这话,也笑了。 隔天,祝弋上完晚自习,和路北岑牵着小手晃晃悠悠地往宿舍楼的方向走,路过学校人工湖的时候,她突然提出想去湖边吹吹风。 两人找了张长椅坐下,祝弋看着湖面,犹豫了很久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最后她还是决定直奔主题,不整那些弯弯绕绕的了。 “路北岑,你爸让你出国读研你为什么不去?” 路北岑神色一变,脸上带着几分怒气:“谁跟你说的?我爸还是老秦?” 祝弋看着他,面色平静:“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是因为我吗?” 路北岑舒了一口气,将情绪平复了下,点点头。 “那你想去吗?”祝弋又问。 路北岑想了想,回答道:“也没什么想不想的,就是觉得如果能出国留个学,见见外面的世界或许也不错。” “那你就去吧。”祝弋说。 “读研至少也是两三年的时间,到时候我俩隔着异国他乡,你要是跟别人好了可怎么办?我不去。”路北岑这几句话说得像个小孩,生生把祝弋逗笑了。 祝弋反握住他的手,耐心安抚他:“不会的,异地恋而已,如果我们的感情连这点小坑小坎都迈不过去,那我们以后也会因为其他的原因而分道扬镳。” 路北岑看着她,没说话,还是不放心的样子。 祝弋扬了扬唇角,继续解释:“我不想因为我的原因阻挠你前进的步伐,这样的感情我想也是无法长久的。” “真的,你想往前走就往前走,我会在你身后紧紧跟着。”她说。 “紧紧跟着?”路北岑问。 祝弋郑重地点头。 “那样你会不会太累?” “要是累了,我会停下来。”祝弋小声呢喃,眼底藏着落寞。 祝弋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路北岑只听清了前面半句,后面半句没听清。 “要是累了,怎么样?”他问。 祝弋笑笑,强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来:“要是累了,你停下等我啊。” 路北岑点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之后的时间里路北岑就开始准备复习,托福、GMAT,开始了每天图书馆、教室、寝室三点一线的生活。 祝弋见自己男朋友那么勤奋努力地准备考试,自己坐旁边不是摸鱼就是看小说解闷,就觉得自己这个形象还挺不上进的。 她心说,要不自己也考个研玩玩。 A大在全国都是排的上名号的大学,还设有博后站。正好祝弋也不想跑远了,在A市还能经常陪陪谭女士,便想着就考A大的研究生吧。 “路北岑,要不我也考研吧。”祝弋放下手里的小说,凑到他耳边,说道。 路北岑刚听到这句话时还高兴了一阵,以为祝弋是想通了,要跟他一起去国外读研。之前他刚决定出国读研的时候就有这个想法,他也不想和祝弋一分开就分开两三年。如果两个人能一起出国读研最好不过,这点钱,他相信他爸爸也不会吝啬出。 当他委婉地表达出这个想法时,祝弋竟然想也不想就直接拒绝了。 她说她现在只是他的女朋友,如果花他家那么多钱,总感觉自己是受人恩惠。那样,性质就完全变了。 “你想通了,跟我一起出国?”路北岑脸上挂着笑容,问。 祝弋翻了翻眼珠子,说:“没有,我是说A大的研究生。” 路北岑脸上的笑容顿时垮掉,失落地撇撇嘴,然后十分敷衍地说道:“挺好的。” 祝弋被他气的,直接一拳捶过去。 * 大三一整年,两人都是废寝忘食地投身考研之中。 有那么一段时间祝弋差点都要忘了路北岑即将离开的事实,发觉他俩这么没日没夜地学习颇有点励志人生的味道。 就像高中,老师总是将成绩差不多的人安排坐在一块,然后两人齐头并进,你追我赶。 但也就那么一段时间,临近大四后,祝弋的脾气变得越发不可控,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冲路北岑发火,要么就冷暴力他。 随着日期渐渐的逼近,她发现自己那根敏感的神经也慢慢地变得不可触碰,一旦被触碰了,她的情绪就会几近崩溃。 不过好在,路北岑多多少少是明白她此刻的心情,每次她生气,都是尽可能地哄着她宠着她。 有一天,两人在图书馆学到十点,然后一起走路回宿舍,祝弋突然就开始哭起来,眼泪不住地往外滚,止都止不住。 路北岑都吓到了,杵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祝弋摇头,抽噎了两下:“没事,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哭。” 她用手背把眼泪蹭掉,然后仰头看天,可是泪腺完全不听指挥,眼泪还是往下滚。 祝弋从包里翻出纸巾边擦还哭得越凶了,刚刚她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难过,然后就哭。现在是气自己为什么一直哭,为什么眼泪不听话要一直往下掉。 她真的,不想做一个用眼泪绑架男朋友的人。 路北岑看着她,表情严肃:“祝弋,你是不是因为我出国读研的事难过,那我就不去了。” 祝弋然后做了几个深呼吸:“路北岑,真的,你不要被我的影响,我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情况,就突然……” 说着,祝弋又将脸别到一边,开始用纸巾擦眼泪。 路北岑叹了一口气,道:“你这样,我怎么放心。” 祝弋别过头,冲他摆摆手,说:“没事,没事,我缓一下就好了,就是情绪一下子上来了,控制不住。” 祝弋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情绪总算平复了一点,她正准备回头,路北岑突然对她说:“祝弋,祝弋,你快看我。” 她寻着声音,往旁边一看,发现路北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贴在墙上做了一个高难度的倒立。 “你干嘛?”祝弋有点不明所以,但心情似乎被他逗得好了一点。 紧接着,路北岑说出那句经典台词:“想哭的时候就倒立,这样眼泪就不会流下来了。” 祝弋“噗嗤”一笑,心情大好,她双手抱着臂,故意用嗲嗲的湾湾腔配合他:“喂,你以为你是谁,花泽类么?” 路北岑还保持着倒立的姿势,整张脸因为充血有些涨红:“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点。” 祝弋见他样子挺累的,上前两步,道:“哎呀,你快下来,别倒立了。” 其实路北岑也有点撑不住了,但女朋友不开口,他也不敢下来啊。所以,祝弋一开口,他就赶紧顺着台阶下了。 双脚着地后,路北岑还很有校草包袱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发型,然后像个没得到答案就不罢休的小孩似的,继续问:“心情有没有好点?” 祝弋微笑地点点头:“谢谢你,男朋友。” “走,我们回宿舍。”路北岑从地上捡起背包,牵着祝弋的手继续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祝弋突然无比认真地说道:“男朋友,我们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是的,他们会一起变得更优秀,一起走向美好的未来。 路北岑侧过头看她,也笑:“那必须的。” * 路北岑临行的前一天晚上,韩畅给他组了个饭局践行,吃完饭,大家又去下个场子K歌K到晚上十一二点。 路北岑还要赶明早的飞机,所以趁大家没留神,带着祝弋偷偷溜出了KTV。 两个人走在大马路上边吹风边说话。 “路北岑,明天早上我就不送你了。”祝弋说。 路北岑紧握着她的手,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怕我一个人从机场回来会受不了。”她又补一句解释。 其实,她根本就不用解释,他都明白。 路北岑抓起她的手,另一只手覆上她的手背,说:“我明白。” 祝弋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走个流程,说出了那句分别前的祝福语:“路北岑,祝你前程似锦,未来可期。” 路北岑飞去大洋彼岸的那天是周五,她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手机桌面弹出两条消息,路北岑发的,时间是凌晨五点半。 ——小丫头,我走了。 ——你一个人在学校要好好照顾自己。 祝弋躺在床上对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两条短信愣神好久,并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路北岑真的走了。 虽然不太想面对现实,但他还是真的走了。 祝弋对着手机伤春悲秋地叹了一口气,将被子一拉,又重新躺下,打算睡了回笼觉安慰一下自己。 第二天周六,祝弋依旧没有从男朋友远渡大洋彼岸的阴霾中走出来,所以她决定就不去图书馆学习什么的了,先丧个个把星期,以纪念她逝去的爱情吧。 祝弋正准备顺手将凌晨六点的闹钟关掉,继续睡,一眼瞟到了弹出手机桌面的,微信好友申请。 姜舒瑶? 姜舒瑶突然抽风加她好友干嘛? 第49章 【49】 祝弋想了下还是同意了姜舒瑶的好友申请,加了好友后,没过多久姜舒瑶就发过来一条消息。 ——祝弋姐姐,我哥已安全落地,现在跟我在一块。 祝弋看着姜舒瑶发过来的消息,实在有些不懂,她这么多此一举干什么。路北岑昨天刚下飞机就给她发短信报平安了,她现在又发一遍。 她还没睡醒,脑袋浑浑的,也就懒得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祝弋将手机随手一丢,拉好被子,继续睡。 等她再睡醒,就已经是早上十点的事了。 祝弋睁开眼,摸索着找到手机,先是打开微博刷一刷热搜什么的,然后再顺手打开朋友圈。 她朋友圈里的好友不算多,高中同学什么的大都活跃在QQ,新更新的朋友圈就一条,姜舒瑶发的。 图片是路北岑坐在餐厅低头吃饭,像是偷拍的。 配文却是耐人寻味的四个字:一起吃饭。 姜舒瑶这条朋友圈,早上七点发的,两地时差差不多十二三个小时,他们那边应该就是晚上七八点,晚饭饭点。 祝弋看着那条朋友圈,瞬间就明白了姜舒瑶突然加她好友的目的。 鬼使神差的,她又想起了三年前姜舒瑶在机场跟她说的话:姐姐,如果等我回来,我哥还没跟你结婚,咱俩就公平竞争吧。 所以她是在向她示威? 人家都像她示威挑衅了,她没有乖乖受着,不反击的道理。 于是,祝弋也不管这个点,路北岑有没有睡觉,直接给他发过去两条消息。 ——你在那边跟姜舒瑶住一块? ——这是什么意思?一起吃饭? 发完两条消息,祝弋还不忘将姜舒瑶那条朋友圈截图给路北岑也发过去。 祝弋等了几分钟,路北岑回过来两条消息。 ——对,我爸交代的,说是两个人可以相互照应。房子很大,两室一厅。我来之前姜舒瑶原本是和她同学合租的,我来之后,她同学就搬走了。 ——背着我发朋友圈的事,我现在正在找她算账。 路北岑看到祝弋截屏发过来的朋友圈时,他立即又去翻了一下自己的朋友圈,印象里他并没有看到姜舒瑶发的这条朋友圈。 他翻了好几遍,果然没有。 那只有一种情况,姜舒瑶发的这条朋友圈只有部分好友可见。 ——对了,你怎么会有姜舒瑶的微信? 路北岑又发过去一条消息。 祝弋秒回过来:【今天早上你妹加我的。】 祝弋想想觉得有种被姜舒瑶摆一道的不快感,就很不爽,所以也不留情面地补了一句:【我发现你这个妹妹出国三年,城府深了不少啊,还知道背后搞小动作了。】 路北岑回复道:【嗯,知道了,准备收拾她。】 姜舒瑶还没睡,乐呵呵地坐在客厅看电视。 路北岑点开祝弋发过来的那张截图,拿给姜舒瑶看,声音冷冰冰地问:“姜舒瑶,你这什么意思?” 姜舒瑶原本被电视机上的综艺节目逗得哈哈大笑,然后一转头看见路北岑手机上的照片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 路北岑见她迟迟不讲话,又冷冷的催促:“解释解释呗。” 电光火石之间,姜舒瑶的脑子里闪过很多自救的想法,最后她决定来个倒打一耙。 只见姜舒瑶小嘴一嘟,一副被冤枉了不高兴的样子,抱着臂,怨气很重道:“就是条普普通通的朋友圈啊,这有什么。你来这边读书我高兴啊,然后发条朋友圈怎么了?” “那你发的这条朋友圈为什么要把我屏蔽?”路北岑又问。 “我不是怕你不高兴嘛。”姜舒瑶软着声音解释。 然而路北岑并不吃她这一套:“你要是真的怕我不高兴就不要发。” 路北岑这句话说的很重,姜舒瑶的脸色也变了,不再嘻嘻哈哈的。 “哥,祝弋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她就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她稍微受点委屈,你就这样重的骂我?”姜舒瑶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祝弋对我来说很重要,我舍不得让她受委屈。”也是面无表情。 虽然这个答案她早就知道,但设想和亲耳听到所受到的冲击还是不一样的。 她垂着头,沉默了好久,最终决定破罐破摔,将暗自喜欢他多年的事告诉路北岑。 “哥,你知道吗?说起来,其实我喜欢你比你喜欢祝弋还要早。高一?初三?具体的时间点不记得了,大概就是情窦初开的时候吧……” 路北岑站在一旁,身体有些僵硬,他没说话,就听她讲。 姜舒瑶坐在沙发上,垂着眼,说了很多,很多他早就记不清的小细节。大致内容就是从初见到真正喜欢他的心里路程变化。 其实,对于路北岑来说,说开了事情更好办一点。 大一的时候祝弋就跟他说过姜舒瑶可能喜欢他的事,那时候他没怎么放在心上,但后来姜舒瑶一系列的反常行为让他不得不又将这事放在心上。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要说那个被喜欢的人毫无察觉那是不可能的。 后来,他多多少少有察觉到。但是,这件事当事人姜舒瑶不捅破,他不好说开。刚好,姜舒瑶被李玉秋送出国读书,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路北岑本以为时隔三年,姜舒瑶那点小姑娘的情愫也就不了了之。 没想到事到如今,这件事又被摆到台面上来。 姜舒瑶终于说完,然后她抬起头看向路北岑,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路北岑看着她,漆黑的眸子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刚开始他想跟她说很多话,讲很多道理,比如可能是他没有注意好男女之间的分寸,让她对他产生了不该有的情绪,又比如从始至终他都是把她当亲妹妹,从来没别的其他的情愫。 但千言万语哽在喉中,只汇成一句话:“我明天会搬走。” 姜舒瑶没想到自己这么一大段的神情表白,这么长篇的倾诉,最后只换来了她哥这么绝情的一句话。 她没说话,转身走进了房间。 路北岑也没有跟姜舒瑶开玩笑,第二天一早真的就搬走了。 他来这刚一两天,东西本就不多,收拾收拾一个行李箱正好装满。 姜舒瑶早上起来,看着隔壁空荡荡的房间,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给祝弋发了一条消息。 ——你现在高兴了,我哥搬走了。 祝弋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和李子依她们在食堂吃饭。她瞟了一眼消息,将鱼丸送入嘴中,一边咀嚼,一边打字:【嗯,路北岑这办事效率我必须给点个赞。】 隔着手机屏幕姜舒瑶都能感觉到祝弋嚣张的气焰,本来就挺伤心挺难过的,又被祝弋这么一挑衅,她差点气背过去。 三人吃完饭,从食堂走出来,祝弋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说:“小李子,要不要一起去教室再战三小时?” 李子依一脸迷惑:“你刚刚不还一副再学一分钟就会当场身亡的死样,怎么现在突然跟吃了兴奋剂似的。” 祝弋眯着眼睛笑得猥琐:“哪有,刚刚我那是饿的。现在能量充足,我感觉我都快抑制不了体内的洪荒之力了。试卷我还能再刷十套,词汇我还能再背100个。” 李子依摇摇头,一副真拿你这个小妖精没办法的语气道:“走吧,没有感情的刷题机器。” 大二那会儿,祝弋刚决定考研,李子依也跟着说要考研,理由很简单,暂时不想被社会改造,只想在校园里多混几年。 顾冬晨没有考研也没有考公的想法,但是她自己一个人躺寝室玩,也很没有意思,就跟着祝弋她们一起天天跑图书馆跑教室学习了。 当然,顾冬晨也不是毫无收获,刷下了一个教师资格证。 自从顾冬晨成功刷下教室资格证后,她突然就体验到了刷证的快感。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画面,李子依和祝弋刷考研题,顾冬晨坐在一旁刷各种资格证,什么编辑证、编剧证、会计证…… 还有好多祝弋挺都没听过的证。 顾冬晨刷得乐在其中。 研究生初试在大四上学期的十二月,祝弋和李子依考完后,各自估了分,又对照了往年的分数线,拿下A大研究生基本没啥问题。 三四月份的复试,祝弋和李子依双双顺利通过。本校的本科生考本校的硕士基本都是提前找好导师的,所以复试问题基本不大。 研究生入学不久,学校有个申请硕博连读的机会。祝弋本科和考研成绩都很打眼,她导师就推荐她申请这个,还说时间宝贵,硕博连读可以少读一年,早一年进入社会就多一分机遇。 祝弋最后采纳了导师的建议,申请了硕博连读,然后就通过了。 当时,李子依的导师也建议她申请,但她不想成为传说中的女博士,就坚定地拒绝了。 祝弋硕博连读申请通过后,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谭女士和路北岑。 路北岑看到短信,立即就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我家小丫头这么厉害啊。” “可不是嘛,一不小心,就硕博连读了。”祝弋笑得眼睛弯起来,回答。 两人东拉西扯地聊了很久才挂断视频。 去年春节路北岑没回国,说是课业重没时间,也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回来了。 说起来,两人已经快一年没见面了,虽说会经常视频,但还是很想他。 祝弋对着已经黑了屏的手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路北岑我想你了。” 第50章 【50】 路北岑回来是在祝弋研一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回国的日期要比预期的早一个多月,所以他谁也没告诉,打算给祝弋一个惊喜。 他回来的那天是周五下午四点,路北岑远远地站在一棵香樟树下,看着站在奶茶店门口排队等奶茶的祝弋。 他正准备拿出手机给远在二十米内的祝弋打个电话,原本安安静静站在祝弋旁边的一个男生突然凑过去,还低着头像是在跟她说什么。 路北岑一看情况不对,电话也顾不得打了,赶紧快步走上前。 祝弋难得休息一个下午,在寝室躺尸半天后,就出来买奶茶喝了。 她出来的时候,李子依还叫她帮忙带一杯,所以她就在奶茶店门口站得稍微久了点。 然后一个男生就莫名其妙地凑过来,还一脸紧张,说:“你好,同学,我看你经常一个人来这买奶茶,请问你缺一个帮你付奶茶钱的男朋友吗?” 祝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过头,声音淡淡地回答:“不缺,奶茶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男生以为祝弋是没听懂他的意思,其实祝弋是在委婉地拒绝他。 男生决定换个方式说话:“我经常这个点出来买奶茶,经常会碰到你,感觉还挺有缘分的。”说着,男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 “要不要认识一下?”男生看着祝弋,面带笑容地问道。 祝弋又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正好两杯奶茶也好了。祝弋提着装奶茶的塑料袋,决定直截了当地拒绝他。她正准备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话还没说出口,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有男朋友了,不是很方便认识你。” 祝弋回头一看,眼中立即泛出满满的笑意,然后像个小狗似的噌的一下扑到他的怀里。 祝弋抱完,又松开,看了看他的脸,确认无误后又紧紧抱住了他。 抱完之后,她两条手臂勾着他脖子,说:“路北岑,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上个月你不还跟我说要等到七八月份才回来吗?” “惊喜啊。”路北岑笑着搂住她。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末了,路北岑还很皮地补了一句。 祝弋抿着嘴巴笑,双眸注视地面前的人。 两三年不见,路北岑气质沉稳了许多,连带着那股清冷的气息都掩盖了不少,但少年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少年,一点没变。 两人牵着手往研究生宿舍楼的方向走,祝弋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妹呢?” “她啊,她也读研,估计还要个几年吧。”路北岑回答得很随意。 两人走到研究生宿舍楼门口,祝弋一边上着楼梯一边转过身跟他讲话:“你在这等我哈,我把奶茶交给李子依就赶紧下来。” 祝弋蹦蹦跳跳地推门走进寝室,把正靠在椅子里看书的李子依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这么春心荡漾?遇到第二春了?”李子依边接过奶茶,边吐槽。 “啥第二春啊,”祝弋娇羞地冲他挥了挥手,说,“路北岑回来了。”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祝弋“啊”一声,说:“今天就不陪你吃晚饭啦,我要陪我男朋友。” 闻言,李子依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并回她四个字:“见色忘友。” 见色忘友的祝弋对着镜子补了补妆,又顺便换了套衣服才下去。 路北岑见她走近,一把搂住她的肩往前走着。 祝弋侧头看他,问:“我们去哪里?” “刚下飞机就来找你了,还没吃饭呢,陪我一起去吃饭吧?”路北岑说。 祝弋点点头,回答:“好。” 经过两三年的时间,A大对面的商业街的店铺换了大半,但吃饭的地方来来回回就那几样。 路北岑不想在吃饭的事情上浪费太多的时间,就随便选了一家麻辣烫。 两人吃完麻辣烫,就在路边压马路。 祝弋牵着他的手,偏着头看他,看看又笑笑,笑完又看看,像个小傻子。 说实话她到现在还有种不真实感,不敢相信她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就回来了。 路北岑被她的样子逗得不行,问:“怎么了?不认识我啦?” 祝弋还看着他,然后哈哈笑两声,说:“好开心。” “开心什么?”路北岑问。 “你回来了,好开心。”说话间,祝弋的嘴角一直上扬着,压都压不下去。 路北岑看着她这副样子,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就突然,突然好想跟面前的女孩结婚,好想每天早上一醒来就看到她。 “祝弋。”路北岑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祝弋转过头来看他一眼。 “你还记得大二我跟你说过,毕业就结婚吗?”路北岑表情忽然变得很郑重。 她点点头。 怎么会不记得呢。 路北岑郑重其事道:“祝弋,我们结婚吧。” 祝弋抬眸看他,杏眼亮晶晶的,轻轻的“嗯”了一声。 “晚上回家我就跟我爸讲,安排个时间大家见个面。”听到祝弋的回答,路北岑兴奋得不得了,巴不得下一秒就和祝弋原地结婚。 两人压马路压到快十点,路北岑一看时间不早了,立即就送祝弋回宿舍。 而后,他打了个车回家。 等他回到家都已经十一点多了,路明飞和李玉秋似乎是睡下了,偌大个路宅安安静静的。 路北岑心说既然都睡了那就不打扰老人家休息了,见家长这事明天早上说也是一样的。 由于倒时差路北岑睡不着,就干瞪眼看着天花板畅想了大半夜的两人结婚时结婚后的场景。 早上七点钟,路北岑才刚睡下没多久,闹钟就响了。他在枕头下摸索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眼睛被手机光刺激得睁都睁不开。 虽然还很想睡,但为了尽快跟路明飞说结婚的事,他还是挣扎着起了床。 路明飞提前就知道路北岑回来的事,所以下楼时瞥见坐在餐桌旁的儿子并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 李玉秋倒是不知道,她抱着路欢下楼的时候,还疑惑地问了句:“阿岑回来啦?” 路北岑礼貌地点点头,然后视线投向李玉秋手中搂着的四五岁的小女孩身上。 注意到路北岑视线,李玉秋连忙拉拉抱在怀里小女孩肉乎乎的小手,笑着说:“欢欢,叫哥哥。” 小女孩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路北岑,脆生生地叫了声:“哥哥。” 路北岑简直要被这声奶声奶气的哥哥甜化了,笑眯眯的应了一声。 时间在小孩子的身上变化是更加明显的,他那时候刚出国,小姑娘才刚下地学走路,现在都这么大了。 路北岑盯着路欢看了一会儿,突然跑了个神:他要是和祝弋生个孩子,会长什么样呢?不用说,肯定超可爱。 人到齐后,开始吃早饭,路北岑咬了一口三明治,开始切入话题。 “是这样的,爸,我打算跟祝弋结婚了。然后,想找个时间让你们见个面吃个饭,了解了解。” 路明飞专心吃着三明治,像是没听到路北岑说话似的,一时没表态。 等到手上的三明治快吃完了,他才慢悠悠地开口:“我最近忙啊,可能抽不出时间。要不,这样吧,下个月公司刚好要搞个周年庆的晚会,到时候你也出席,带上祝弋。那样还正式点,你看怎么样?” 刚刚他还以为路明飞不说话是有点不同意的意思,没想到他是在想怎么见面更正式一点。看来老路的思想还是很现代的嘛,没什么门第之见。 路北岑满意地点点头:“好。” 坐在一旁吃早餐的李玉秋露出一个毫无察觉的笑容,心说路北岑这不会是会错意了吧,商业老狐狸就是老狐狸。 “你先在家倒几天时差,等时差倒好了,跟我去公司上任。”路明飞说。 “嗯,知道了。”路北岑回答。 路北岑正式上任的前一天,路明飞给他安排了一场商业相亲,对方据说是某某互联网集团的千金。 路北岑刚开始完全不知情,等见到女方了才知道这是场狗血的相亲。 刚开始路明飞跟他说什么是见客户,然后路明飞和千金的父亲走到另一桌聊项目去了,留下他和这位集团千金相亲。 “你好,宫雪。”女孩子一脸疲态,看着面前的路北岑扬了扬下巴,自我介绍。 路北岑被他爸骗来相亲虽然内心不爽,但在外人面前还是保持了应有的礼仪。 “你好,路北岑。”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清冷。 宫雪看了他一眼又一眼,身子往后靠,懒洋洋地说了句:“相亲这么多天,总算出现了个帅哥啊。” “帅哥,你多大?”女孩子语气轻佻。 路北岑不是很想理她,声音冷冷地回了句:“25。” 对于路北岑的冷冰冰的态度,宫雪表现得很无所谓,她点点头,嗯了一声,说:“比我还小呢,你才25你爸就让你出来相亲,你也未免太惨了吧。” 宫雪轻声笑了一声,路北岑没说话,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沉默了半天,又是宫雪开口:“你日常都这么高冷的嘛,还是说见到我紧张的。” 路北岑皱了皱眉,不悦道:“我有女朋友了。” 听到这个回答,宫雪倒是一点也不意外,无所谓道:“你女朋友哪个集团的千金啊?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路北岑没有感情地回了三个字:“普通人。” 听完,宫雪又是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然后点点头,说:“难怪呢?你爸迫不及待地安排你相亲。” 路北岑是聪明人,一听宫雪的话就懂了她要表达的意思,但路明飞不是之前还同意见祝弋的嘛。 所以他带着几分疑惑几分不爽地问出口:“你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意思。”说着,宫雪转头看向不远处站起来的路明飞和宫毅,继续道,“你爸跟我爸,看来谈的差不多了,我还有下一场,就不继续陪聊了,拜~” 第51章 【51】 周年庆晚会的日期定在六月二十一号,地点安排在融峰集团的总部大楼。晚会的前几天,路北岑给祝弋送来一件晚礼服,一件抹胸鱼尾裙,金色,整条裙子都镶嵌了亮闪闪的亮片,blingbling的,很耀眼。 路北岑共给她寄过来两个盒子,一个盒子是礼服,另一个盒子是高跟鞋,八厘米的细高跟。 为了能配上这套装备,祝弋提前做了美容和头发,当天上午还特地找造型师帮她化了一个超级精致的宴会妆。化完妆后,祝弋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蹭花了妆容,坐在房间里跟个雕塑一样,动都不敢多动。 好不容易等到路北岑开车来接她,她真的是感觉做一个精致的女人真难。 宴会开始,融峰集团的各种领导排着大小依次上台讲话。 这种周年庆晚会的套路,路北岑可太懂了,各个领导发表发表感言,灌灌鸡汤什么的,估计这一说没一两个小时是完成不了的。 路北岑看了眼祝弋那八厘米恨天高高跟鞋,怕她站久了会累就找了个房间,让她先休息休息,等领导们的演讲完毕再来叫她。 其实,祝弋很庆幸自己能躲一躲,这种场面她第一次见,还真有点不适应。 果然,这种偶像剧里的什么慈善晚宴什么庆典晚宴,真的不太适合她这种小老百姓。 一个多小时后,路北岑过来叫她,宴会似乎算是正式开始了,大家都举着香槟聊天。祝弋粗粗扫了一眼,还瞟到了不少明星,就是十八线的偏多。 祝弋心想如果办个周年庆晚会跟搞什么戛纳电影节一样,众多当红影星过来蹭红毯,那才夸张吧。 祝弋挽着路北岑的胳膊,缓缓地往人群走。 路北岑本来是要带着祝弋跟路明飞见面的,但在人群中扫了一圈,竟然没发现,估计是又不知道跟哪个总聊合作去了。 祝弋端着香槟看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又盯着头顶的水晶吊灯看了会儿,忽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她还没在心里感叹完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一个妆容艳丽,姿态优雅从容的女人走到路北岑面前跟他搭讪。 “好久不见啊,路北岑。” 路北岑瞟了宫雪一眼,没说话。 宫雪假笑了一下,无奈道:“你还真是高冷啊,怎么?才相亲没多久就想装作不认识啊。” 宫雪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圈里有点地位的名媛,她都见过,而路北岑旁边这位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 长得还可以,就是有点小家子气,一眼就能看出很少或者没有出席过这么大的晚会。 说到底,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是太明显了。 所以刚刚说的那几句话,她有特意吐露信息量的意思。 祝弋脸色不太好看,凑到路北岑耳边,低声问他:“你什么时候相亲了?” 路北岑其实压根没有想瞒祝弋,但这事终归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我爸安排我相亲了? 这么说很奇怪吧。 再加上他刚跟着路明飞打理公司,又忙所以这事也就抛诸脑后了。 没想到,宫雪今天也来了,还故意提起这茬。 “就一个月前吧。”路北岑压着声音回答。 这大庭广众的,祝弋也不好使小性子什么的,就继续低声跟路北岑说:“回家收拾你。” 宫雪站在一旁看戏,看得是很开心。 路北岑冷冷地瞪了她一眼,正准备把祝弋带到别的地方,路明飞突然跑出来了,叫路北岑过去,介绍几个老总给他认识。 他应了一声,转头又去哄祝弋:“祝祝,你别生气,账等回去再算,我爸那有事叫我,我先去一下,你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忙完我马上回来。” 路北岑交代完还没等祝弋回话,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说实话,祝弋心里有点生气,但更多的是失落。 她突然感觉原来想要融入他的世界,其实这么难。 祝弋没什么心思在这个宴会厅继续待下去了,端着香槟酒就往外走。 她趴在栏杆那,看着夜色里的霓虹灯发呆,还没清净多久呢,刚刚跟路北岑搭讪的女人也跟来了。 宫雪靠在栏杆上,转头看她,勾唇一笑,觉得还挺好玩的,捉弄人的兴致就又来了。 “自我介绍一下,宫雪。”说话间,宫雪举起酒杯跟祝弋的酒杯碰了一下。 搭起讪来,自信又从容,不像她,局促地像只突然被好心人带回家的流浪猫。 “祝弋。”她还是礼貌地回了下。 “你爸是哪家老总?怎么感觉以前没怎么见过你。”问人问题时,宫雪还不忘装出一副真诚的样子来。 “我爸不是什么老总,就公司的小职员。”祝弋看着夜色,声音很轻。 倒是不卑不亢。 “哦,这样。”宫雪很虚假地笑笑,“难怪看你面生呢?” 然后祝弋就没说话了,宫雪显然是不想话题到这就结束的,她转了个身,跟祝弋一样,拿着酒杯,扶在栏杆上。 “是不是还觉得挺不适应的?”宫雪突然开口。 祝弋回头看她,脸上带着几分茫然:“啊?” 宫雪脑袋往宴会厅的方向一偏,继续说:“这种宴会啊,各种名媛,各种集团老总,是不是还觉得挺难融入进去的?” “听路北岑说你俩还是奔着结婚去的那种,那以后比这大得多的场合可太多了,你现在就一副极力融入又融入不了的样子,以后你怎么办。”宫雪边晃着酒杯边说。 祝弋心情本来就不好,本来想走到外面静一静的,谁知道宫雪又来搅和,她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你是不是闲的?”祝弋对上她的双眼,声音冷冷的。 哟,小姑娘脾气不小啊,敢情还是朵霸王花呢。 宫雪无所谓地点点头,说:“是挺闲的,不然也不会站这陪你聊天不是。” 祝弋气得一仰脖子将杯中的香槟悉数灌下,单手撑着脑袋,不耐烦道:“我想静静,麻烦你离我远点行不行?” 宫雪撇撇嘴,叹了一口气,说:“这就生气了,不好玩。” 祝弋一个人扶着栏杆站着,身后是觥筹交错的嬉笑声。她发现她站得越久,就越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了。 没多久路北岑走了过来:“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我找你半天。” “走吧,我带你去见我爸。”路北岑像是没察觉到祝弋情绪低沉,边说还边伸手让她挽着。 祝弋没去挽他,顺手将空酒杯放到旁边的小桌子上,两根手指揉了揉额头,说道:“路北岑,我想回去了。” “可是,你还没跟我爸正式见个面呢?”路北岑疑惑道。 “路北岑,我想回去了。”祝弋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语气却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路北岑这才察觉到祝弋似乎心情不太好,关切道:“你怎么了?” “路北岑,你能不能送我回去。” 说这话时,祝弋的声音又轻又冷,让他不得不立即答应。 他点点头:“好。” 上车后,祝弋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就单手支着脑袋看窗外发呆。 路北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回答。 然后两人就心照不宣地始终保持沉默,沉默了半天,祝弋突然开口:“路北岑,礼服和高跟鞋你花了多少钱?”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路北岑也不知道祝弋今晚是怎么了,突然情绪就很低沉,现在又问奇奇怪怪的问题。 “没什么,就突然想知道了,方便告诉一下吗?”祝弋依旧看着窗外。 祝弋的这话让路北岑听了很不舒服,尤其是那语气,有点故意想惹怒他然后再跟他吵一架的意思。 “加起来十几万吧。”路北岑声音渐渐变冷。 听到他的回答,祝弋故意做出一副夸张的表情:“哇,十几万,一件裙子和一双鞋子加起来十几万。” 路北岑手扶着方向盘,往右一打,车子猛地停在路边,他皱着眉,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耐烦:“祝弋,你今天是受什么刺激了,说话阴阳怪气的?” 她终于不再看着窗外,没什么表情地看向路北岑:“刺激?阴阳怪气?我有吗?” “你没有吗?”路北岑反问。 祝弋不想跟他吵,转移话题道:“上个月你总共相亲了多少次?” “就一次。”他回答。 “是我今天就只撞到了你一个相亲对象,还是真的就一次?” “就一次。”路北岑又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 “好,”祝弋点点头,又问,“相亲是你爸安排的吗?” “对。” “你爸安排你相亲是在你说见家长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 听到答案,祝弋冷笑出声:“还需要我说什么吗?” 路北岑还是有点不懂。 “你爸对我的态度啊,还需要说什么吗?你爸明知道我俩是要往结婚那步走的,但还是跟你安排了相亲,相亲的对象还是某某大亨的千金,这想表达什么意思不明摆着吗?”祝弋声音越说越冷。 “还有啊,什么平常没时间,非要安排在什么周年庆晚会上见面,然后呢从晚会开始到现在,偏偏又是连见面的半分钟也抽不出来,路总可真是忙呢。我只能说,为了让我看出咱俩身份地位的悬殊,路总也真是费劲心思。”说完,祝弋气得往车里揣了一脚。 “祝弋,我爸不是这个意思。”和祝弋那有条有理的控诉比起来,路北岑的这句辩驳就显得苍白无力了。 “路北岑,你现在要么开车把我送到家,要么我下车自己打车回家。”祝弋看着他说道。 知道祝弋是气到了,路北岑没说话,赶紧就踩油门发动车子。 两人不欢而散。 祝弋回到家,气得将高跟鞋往玄关那一甩,然后拉着礼服裙摆,往卧室走。 她换好睡衣,随后又将那件精致又昂贵的礼服挂了起来。 祝弋坐在床沿,抬头看着挂在墙边的礼服,发起了呆。 精致高贵得让人高不可攀,这是她未来想要的生活吗?祝弋问自己。 第52章 【52】 路北岑将祝弋送到家后,直接折回了融峰集团总部大楼。 宴会进行到尾声,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客人,路北岑眼尖地发现宫雪和她爸还在,宫毅正在和路明飞聊天,一会儿笑笑一会儿碰杯的看起来很开心。 路北岑有事跟路明飞聊,但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所以他转身就走到了阳台处,等宾客都散去再找他爸细谈。 他刚进宴会厅的时候,宫雪就看到了。她一个人站在两位老总面前听他们畅想未来,也甚是无聊。因此,她一看到路北岑,就像是看到救星似的,连忙跟了出去。 宫雪走到路北岑身边,开口道:“你的小女朋友呢?” 路北岑心情不太好,不是很想搭理她,但还是保持礼貌地且又冷冰冰地回了句:“玩累了,回家了。” 宫雪淡淡的“哦”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回头看了一眼宴会厅中央的两人,忍不住抚额吐槽:“你爸跟我爸这两位老总可真能聊,感觉地球引力都快被他俩吹没了。” 这回路北岑没接她的话,兀自拿出手机,开始给祝弋发短信,发短信的过程重复了上回闹别扭时的死循环,打了删,删完又接着打字。 宫雪站在一旁瞟了一眼,无聊地叹了一口气,里头外头的人都无聊。 她靠在栏杆处,又等了二十来分钟,终于等到两位老总聊完理想,挥手再见。 宴会厅里的宾客已经走完,余下就剩几个工作人员打扫卫生收拾残局。 路北岑快步走到路明飞面前,面色冷静道:“爸,我有事找你谈谈。” 其实路明飞和宫毅说这么久的话于他是有益的,他正好有时间冷静下来,好好理清事情的头绪。 相反,如果没有这个缓冲,他们很可能没聊两句就会吵起来,到时候事情估计又会朝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 路明飞多多少少也料到了路北岑打算跟他谈话的内容,甚至,他都做好了跟路北岑大吵一架的准备。 他点点头,将路北岑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两人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路明飞先开口:“找我什么事?说吧。” 路北岑直了直身子,语气已经冷静到了心平气和:“爸,跟祝弋结婚这件事我是比较迫切的,所以很着急地就跟你说了,今天您也算是见到祝弋了,您看我和她定个什么日子结婚比较好?” 路北岑没给他插嘴的机会,紧接着又道:“您看,下个月怎么样?刚刚我翻了一下日子,下个月有好几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 路北岑先发制人,几乎将路明飞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愣了一会儿,才开口:“下个月?这么着急的吗?” 路北岑很真挚地点了点头,说:“嗯,十万火急,我真的感觉等到下个月都等不及了,如果来得及的话,我恨不得明天就跟她结婚。当然我还有另一个想法,我可以跟祝弋明天去领证,婚礼下个月再办。” 听完路北岑的话,路明飞还很吃惊地睁了睁眼,他真的有种被将军的感觉,一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路明飞沉默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不绕弯,直接说出心中的想法:“大学的时候,你和那个叫祝弋的女孩子谈恋爱,说实话我挺开心的,因为你终于迈出这一步了,将心完完全全地交给另个一个人。” “但我没想到的是,你竟然会这么认真,还一心想着跟祝弋结婚。祝弋这个女孩子我了解过,人是长得不错,但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你要是娶她,对你之后的事业以及公司半点帮助都没有。”路明飞最终还是说出了一个十分符合商人的想法。 路明飞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商人,眼中最看重的永远只有眼前以及长远的利益,但路北岑不是。 路北岑眯了眯眼,身子往后靠了靠,慢条斯理道:“也就是说你从一开始就不赞同我和祝弋结婚的事,但是心里又怕我反抗,所以便着从祝弋那方下手,搞点小动作,明里暗里暗示祝弋她高攀不上路家这个大家庭。是这样吗,路总?” 路明飞一听到“路总”这个称呼,就大概明白了,路北岑这是生气了。 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路北岑整个身子靠在沙发上,沉默了几秒,像是在下定决心。 他的语气照旧冷静:“其实,仔细想想,我也是个成年了,可以自己做决定,结个婚而已也不一定非要听什么长辈的意见。原本我说安排你和祝弋见一面,是出于对你的尊重,毕竟在户口本上你也是我的父亲。” “事情发展到了今天这样,那我也没必要在继续在乎你的意见和看法了。”路北岑话锋一转,“不过,有一点你还是请放心,出于儿子对父亲的尊重,等我和祝弋的婚期定下来了,我会通知你的。” 说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路明飞,说:“最后衷心地给您一个建议,路总,现在都21世纪了,真没必要像个老古董一样,搞那些门当户对的封建理念。” * 当天晚上祝弋坐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梦,第二天一早起来,回想起昨晚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她不仅烦还有点焦躁,就连谭女士都看出来她脸色不好。 昨天不还高高兴兴的嘛,怎么今天情绪变化这么大? 谭薇也知道祝弋昨天晚上见家长的事。 她昨晚睡得早,祝弋十一点多开门回家的时候,她从睡梦中醒了一下,但没起来。 她当时想着见家长这事应当是十分顺利的,所以她也就懒得起来问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一秒钟又闭眼睡下。 谭薇咬了口肉包子,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口:“弋弋啊,昨天见面还顺利吗?” 闻言,祝弋抬头看着谭薇,那眼神好像是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她沉默了好久,最终也只说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那样吧。” 谭薇急了,问:“什么叫就那样?” 祝弋不是很想提昨天的事,不耐烦道:“就那样就是那样呗,还能怎么样?” 谭薇突然意识到昨天的见面并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顺利,她将筷子“啪”的一下放到桌上,尽量小心翼翼地问:“见面不顺利?” 祝弋也将筷子放下,垂着头,烦躁地将手插进头发里,用力的抓了抓。 她沉默了半天,才抬起头,开口问:“妈,你觉得门当户对很重要吗?” 对于祝弋的感情谭薇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路北岑家庭富有,两年前曾出国留学。她依稀记得那时祝弋就问过关于留学花费的问题,那个时候她没有过多的在意,现在想想大概也是与路北岑相关。 祝弋问出这个问题后,谭薇也是沉默了大半天才回答,因为她不清楚自己的回答会不会对祝弋即将下的决定产生不好的影响。 简而言之,祝弋会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就轻易放弃这段感情了。 “弋弋,如果是路北岑给你这种你们俩不门当户对的感觉,妈妈告诉你这种男人一脚踹了,都不用难过的,不踹难道留着过年吗?”说要,谭薇歇了一口气,并顺便观察了下祝弋的表情。 “如果是路北岑的家人给了你这种你配不上他们儿子的感觉,那你要看路北岑的态度。最重要的不是别人的看法,是你男朋友的态度。你知道吗?弋弋。”谭薇很认真地说道。 祝弋听完点点头,喝了一口粥,说:“嗯,我知道了。” 她决定听从谭女士的建议,谭女士说得很对,最重要的是看路北岑的态度。毕竟她是要和路北岑结婚,而不是跟他爸。 第二天祝弋还有课,当天下午她就搭车去了学校。 今天白天她盯着手机等了将近一天,也没等来路北岑的消息。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很焦急,等到了下午她反而平静了。 这种感觉颇有点等待审判的死刑犯,越接近结局反而还看开了。 她在心里默默地给路北岑设了一个时间限——48小时,如果48小时内路北岑没有联系她,那么她会洒脱地给他们这段感情画上一个句号。 文学的研究生没有理工科研究生那么忙,祝弋现在又处于情绪低落期,所以就想丧一下,躺寝室玩玩手机睡睡觉什么的。 但李子依偏偏不让她如愿,非要拉着她出去逛街吃东西,说什么对面商业街新开了一家麻辣香锅,巨好吃,绝对能让她忘记不开心的事。 李子依盛情难却,美食更是盛情难却,说实话当她听到“麻辣香锅”这四个字,她感觉她的注意力确实有被转移一点。 两人走出校门口,还没到商业街呢,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头上蒙着黑丝袜的小偷,一把就夺走祝弋手上的包。 祝弋愣了,愣的原因有两点,其一事出突然,其二那个小偷也太会给自己加戏了吧,头上套个黑丝袜是什么骚操作。 她还没愣完,李子依就大叫了一声:“抓小偷啊!” 她俩走的这条路恰好比较偏,平时人就少,现在这个时候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还有前面跑得有些过分慢的小偷也是,刚刚抢包的时候明明还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下子窜出去十来米,怎么现在都过去几分钟了他好像还在原地保持着奔跑的动作。 乍一看,有种影片被慢放了三四部的感觉。 李子依叫完,祝弋正准备脱掉高跟鞋,打算自己上阵杀敌的。高跟鞋未脱完,又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穿着机器猫人偶服的勇士,捯饬着两条小短腿冲向戴黑丝袜的小偷。 人偶服嘛,不管套人偶服里面的人腿有多长,反正一套人偶服,那腿都贼短。 祝弋看着这个画面,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脑壳疼。 当然,毫无意外,她的包包被叮当猫勇士拿了回来。 那个蒙着黑丝袜看起来还有点像恐怖分子的小偷此刻被叮当猫勇士揍得蜷缩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李子依拉着祝弋走过去,叮当猫勇士将包递给祝弋,没说话。李子依也一副戏瘾上身的样子,夸张地拉开祝弋的包包,递到她面前,问:“看看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少?” 祝弋虽然不是很想表演,但还是意思一下配合他们,瞟了一眼包。 还,真的少了东西,她的手机。 “少了。”祝弋愣愣道。 然后叮当猫勇士又是对着躺地上的小偷一顿胖揍,从小偷手里拽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只见叮当猫打开盒子,单膝跪下,盒子里是一枚求婚钻戒。 紧接着,熟悉的声音从叮当猫人偶服里传出来,闷闷的:“祝弋,嫁给我好不好?” 第53章 【53】 昨天晚上路北岑从融峰集团总部大楼出来,就在苦思冥这回要怎么哄祝弋。想来想去都感觉不太行,最后想到睡着了,梦里都还在想。 老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睡觉前满脑子都是怎么让祝弋消气,以至于睡着后,做的梦都是各式各样他哄祝弋开心的场景。 梦里千奇百怪,很多他都不记得了,只有一个求婚的画面印象深刻。 求婚倒是一个表心意的好方法,可谓一举两得。 醒来后,路北岑在脑中仔细完善了一下求婚的细节。 然后他就联系了李子依,让李子依协助他,还将自己的求婚计划全权告诉了她。 顺便再请了一个演员,也就是后来那个头上蒙黑丝袜的小偷。 六月底的天,晚上的温度基本维持在二十七八度左右。路北岑身上套了件又厚又闷的玩偶服,又加上刚刚那一系列奔跑揍人的动作,此刻,他单膝跪地,身上的T恤衫已经湿透了,额头那也是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下来。 路北岑家境殷实,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也没这么热过。 所以他单膝跪地举着钻戒还没等祝弋做出反应,就感觉眼冒金星,然后两眼一翻倒地了。 见机器猫人偶突然倒地,祝弋吓得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地就去取机器猫的头套。 一旁的李子依也吓了一跳,惊恐道:“这是怎么了?” 头套取下后,只见路北岑面色苍白地倒在地上,脸上身上全是汗,头发更像是洗过一样。 祝弋很快反应过来,路北岑大概是中暑晕倒了。 她赶紧就蹲下身,去拉路北岑身上人偶服的拉链,并冲李子依大声喊道:“小李子,快打电话叫急救。” 好在,送医院送得及时,医生给路北岑吊水没多久后,他就醒了。 见他醒了,祝弋单手捂着嘴,眼圈红红的。 刚刚真的,路北岑那个样子太吓人了,脸白得像纸,整个人也软趴趴的,像是被抽空了气力。 路北岑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的瞬间,她不知怎的,情绪一下控制不住就哭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如果路北岑就这么没了,她要怎么办啊? 路北岑侧头盯着祝弋哭红的眼圈看着,声音微弱:“你怎么哭了?” 听他这么一问,祝弋反而哭得更凶了,泪珠跟断线的珍珠似的,啪嗒啪嗒往下掉。只是极力克制了,没有哭出声。 她抽出纸巾,擦掉眼泪,鼻音浓重道:“你干嘛啊?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热啊,这么热的天还套那么厚的人偶服,你干嘛啊?” 说着,祝弋又忍不住掉眼泪。 此刻她的心情只能用复杂两个字来形容,各种情绪一股脑的攻击着她的泪腺,眼泪止都止不住。 路北岑看着她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声音虚弱道:“别哭了,哭成这个样子我都不想娶你了。” “你敢。”祝弋用纸巾擦掉眼泪,嘟着嘴瞪他。 他又虚弱地笑笑,说:“是是是,不敢,哪里还敢不娶你。” “路北岑,你真的,下回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做。”说到最后一句,祝弋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 路北岑昏迷这段时间,她脑子里杂七杂八地想了很多。 他俩在一起也有四五年了,感觉在一起的这四五年里,几乎每次好像都是她遇到点困难就想东想西,然后退缩逃避,甚至一至想到分手这个地步。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当然也应该由两个人来努力维护。如果只是一方一味退缩,另一方一味挽留,那总有一天一直挽留的那一方也会累,也会想要逃避退缩。 这样的感情,何时会走到尽头,只是时间问题。 “你什么意思?”听到祝弋最后一句话,路北岑皱着眉头问。 祝弋仰了仰脑袋,有种想让眼泪往回流的想法。没办法万有引力并不听她的话,她只能再抽一张纸巾擦眼泪。 “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不会再那么作了,稍稍有点事就一副要分手的样子。以后,我们要一起面对困难,一起解决问题。”祝弋注视着他,认真道。 路北岑微笑着,抬手蹭了蹭她眼角的泪水,揶揄道:“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爱哭的。” 祝弋瞟了他一眼,无情地将他的手拂开,道:“都有闲情逸致开玩笑了,看来是好的差不多啦。” 路北岑单手捂了捂胸的位置,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说:“哪有,我现在还是很虚的,四肢无力,眼冒金星。” 祝弋看着他,无奈道:“你下回真的不要这样了。” “那你也不要生气嘛。”路北岑小声嘟囔。 祝弋想了想后,点点头:“我尽量吧。” “那你,那你答应跟我结婚吗?”路北岑继续小声嘟囔。 祝弋沉吟了一会儿,陷入思考,刚刚都要被路北岑那个样子吓死了,哪里还有什么功夫去想求婚的事。 祝弋沉默那会儿,路北岑伸手去摸自己的口袋,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他买的求婚戒指。 “戒指呢?”他问。 祝弋将手背伸到他面前,笑着道:“在这呢。” 路北岑一脸惊喜:“那你是答应我的求婚了,咱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祝弋勾唇,微笑地开了口:“其实,我现在还不想结婚。” 一听这话,路北岑不开心了:“为什么?” “第一我现在还在读书啊,第二我现在是真的不想结婚。你看咱们是大二在一起的,那时候我们还都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后来你大四出国了,我们相隔了两三年。这相隔的两三年我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改变,那我们是不是该给对方更多的时间了解一下这些改变啊。” “不管你发生了什么改变,你都是我喜欢的你,唯一的你。”路北岑抬眸看着她,小声但又无比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啊,你对我来说也是唯一喜欢的。”祝弋像哄小孩似的哄他。 “你现在不结婚,真的是因为单纯的不想,不是有别的原因?”他还是不放心。 祝弋笑着回答:“没有啦,真的,就是想晚两年。” “那你就当是我任性了,我们晚两年再结婚好不好?嗯?嗯?”双手握拳放在下巴那,杏眼瞪得大大的,冲他撒娇。 看在祝弋好不容易撒娇的份上,路北岑勉为其难答应:“好吧。” “那以后你要是觉得我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你一定要及时跟我沟通,不要一个人默默生闷气。”他补充道。 祝弋郑重点头:“知道,知道。” 路北岑吊完水之后,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医院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让他心里不安。 他不想睡医院,就去办理了出院,然后跟着祝弋一道去了A大。 回A大的路上,路北岑没有跟祝弋提起他跟他爸爸闹掰的事,怕无形之间给祝弋施加压力了。 折腾到这么晚,又加上他前几个小时才中暑晕倒,整个人还是比较虚的,所以他并不是很想再打车转去老宅那边。他记得韩畅好像也留在本校读研,不然就去韩畅那蹭一个晚上吧。 他把祝弋送到寝室后,就给韩畅发了条短信。韩畅很快就回复过来,说他宿舍刚好只有他一个人住,让他过去。 A大的研究生宿舍一般都是双人寝。 路北岑到韩畅宿舍的时候,韩畅正在跟妹子连麦打游戏。 韩畅见路北岑进来了,对他使了个颜色,说:“你先坐。” 然后他又对着麦跟一起打游戏的妹子说:“玩完这把就不打了,我哥们来了。” 路北岑靠在椅子上刷了几分钟手机,韩畅这一把游戏刚好结束,他取下麦,站起来问好哥们:“路老板,这么晚还来看我啊?” 说着,韩畅还往他身后看两眼,然后失望地撇撇嘴:“也不知道拿个见面礼。” 路老板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不想跟他贫。 “你这有多余的床垫和被子吗?”他问。 韩畅挑眉问道:“你这架势,今晚是要在我这睡吗?” 他点点头。 “你怎么回事?家里那么大房子不睡,跑到这跟我挤。”韩畅表示很疑惑。 路北岑也不打算瞒他,就简洁明了地跟他说明了一下情况:“我跟我爸闹掰了,现在离家出走呢。” “啥?兄弟你都多大了,还离家出走。”韩畅抱着胸,问,“因为什么事?财产分割不公平?” 路北岑无语地瞟了他一眼,脚顺势搭在韩畅的电脑桌上,说:“什么啊,我看起来是那样的人?因为结婚的事。” 韩畅一脸激动,又问:“卧槽,这么狗血,你爸要你商业联姻?” “不是,我爸不同意我跟祝弋结婚。”路北岑不耐烦地解释。 “啥?” 这信息量有点大,韩畅揉了揉太阳穴表示自己要缓一缓。 路北岑靠在椅子上,被韩畅吵得头疼,烦躁道:“你有完没完了,老子刚刚从医院吊水回来,虚弱得很,赶紧拿床垫被子,给老子铺上。” “好的,老板。”韩畅立即一副狗腿的样子,从柜子里拿出床垫和被子给路北岑铺上。 边铺床韩畅还不忘边八卦:“那祝弋知道你离家出走的事吗?” 路北岑闭着眼睛摇头:“不知道。” “你就打算这么瞒着?”韩畅又问。 路北岑不耐烦的“啧”了一声,道:“找合适的机会跟她说。” 他实在是受不了韩畅逼逼了,起身就往柜子那走,拿了两件干净的衣服。斜着眼睛瞟了韩畅一眼,表示被他烦得要去洗澡了。 路北岑都被他逼得去洗澡了,韩畅还扯着嗓子问:“那你离家出走会影响你以后继承公司吗?” 他“啪”的一下将淋浴喷头关掉,视线移到马桶旁边的皮搋子上,说:“韩畅,你怎么这么几把烦,你再逼逼,老子用皮搋子堵你嘴了。” 路北岑狠话放完,韩畅立马就闭嘴。 第54章 【54】 路北岑离家出走后暂时也没什么打算,就准备回老宅住几天,不行去他舅舅的单身公寓也可以。 隔天早上路北岑躺宿舍里给祝弋发消息,问她今天课多不多,忙不忙。 祝弋很快回消息过来:【还好,就上午有课,下午没事。】 ——那想不想出去约个会? 路北岑消息发过来的时候,祝弋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儿愣。 约会? 哇,感觉好遥远的一个词汇啊。 上次两人约会的时间要追溯到两三年前了吧,虽然路北岑已经回国快两个月了,但他回来没几天就开始天天忙工作,两人别说约会了,黏在一起的时间也少。 其实,两人分开两年多,不管以前多亲密的情侣都会有些生疏的。 所以这个时候来个约会,擦出点爱的火花,真的很有必要。 祝弋点开键盘,回了个“好”字过去。 她上午刚上完课,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李子依去食堂吃饭。 李子依以为她是给饿的,一脸困惑:“我记得你早上跟往常一样正常吃的啊,这才几个小时,就给你饿成这样?” 祝弋咬着唇,拍了拍李子依的小脑门,道:“什么饿的啊,姐们儿我要去约会了,得麻溜的吃完饭去寝室化妆挑衣服了。” 李子依“哇”了一声,两只手合在一起,小幅度地鼓掌,说:“三年一度的约会,这可以算得上铁树开花吧。” 祝弋眯着眼,抿起嘴,一副“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的表情看着她。 李子依赶紧举手投降,笑着求饶:“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两人匆匆吃了个午饭,就回了寝室。 祝弋一回到寝室,就拉开寝室的衣柜,开始在落地镜前挑衣服。挑着挑着,她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然后看着镜中的自己就愣了。 这种站在镜子前挑衣服的紧张心情太久没有感受过了,情绪它突然来临的时候又觉得甚是不真实,有种在做梦的恍惚感。 祝弋挑衣服化妆差不多花了快两个小时,临走时,李子依同学再次贴心地为她送上了一盒okamoto。 送出okamoto后,李子依还不忘一脸严肃地跟祝弋解释:“人家都说浓情蜜意里的小情侣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你们这都三年没约会了,那还不得如狼似虎,一见面巴不得将对方吃的苦头都不剩啊。所以这个东西是很有必要的。” 说完,李子依还一副“姐都懂”的表情拍拍她的手。 祝弋就纳闷了,李子依一个单身狗哪里这么多okamoto,她一度怀疑她家是卖这个的。 当然时间紧迫,她并没有时间也没有什么心情去好奇这些奇奇怪怪的点。 路北岑站在研究生宿舍楼下等了已经有一会儿了,表情带着几分无聊和几分冷漠,但丝毫不影响他那张帅脸散发魅力。 祝弋下午的时候,就亲眼目睹了这么一面。只要性别为女,不管是不是真的需要经过她们宿舍楼下,她们都会刻意地经过一下,然后放慢脚步,多看路北岑几眼。 有几个她们宿舍楼的女生更是过分,明明从路北岑身边经过,进了宿舍楼了,还又转身走出去,装作一副要去小卖部买东西的样子。 祝弋靠在宿舍楼门框边,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一点烦。 不,是好烦。 好烦哦,自己男朋友长这么帅,时时刻刻被人觊觎。 要是他的帅只能被她一个人看到就好了。 路北岑靠在电线杆子上等久了无聊,就拿出手机刷新闻,刷了一会儿手机后,他无意识的一抬头,刚好就看到了站在宿舍楼门边看他的祝弋。立即咧开嘴,笑呵呵地向她走过去。 路北岑走到她身边时,祝弋耳尖地听到她们宿舍楼那几个正准备再走一轮的女生,小声地哀嚎了几声:“啊,真的是来等女朋友的啊,女朋友还那么漂亮,果然颜值高的只跟颜值高的玩。” 祝弋有些小得意,笑着挽住路北岑的手,问:“我们去哪里?” 路北岑握着她的手往前走,反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祝弋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电影院什么的不想去了,没意思。 她抱住他的手,仰着头,笑着说:“不如我们去超市买点菜,然后一起做个饭吧。” 说着,祝弋还做了一番展望:“哇,多温馨的画面啊。” 路北岑表示没意见,点点头,就同意了。 “去我舅舅的单身公寓,还是去老宅?”他问。 “去老宅吧。”祝弋回答。 商量好,两人就搭公交去了附近最近的商超。 路北岑推着车,祝弋专心挑着蔬菜,那画面看着还挺像小两口过日子的。 祝弋挑菜很随意,完全看心情,哪个菜看着新鲜又顺眼就丢进购物车。 路北岑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问她:“祝祝,你会做菜吗?” 祝弋很是理直气壮:“没做过,不会啊。” “那你……”路北岑欲言又止。 祝弋秒懂他的意思:“网上不是有很多做菜的视频嘛,应该不难的吧。” 路北岑忍不住笑笑,但还是觉得靠不住。 他出国读研这两年,一有时间就会自己做个饭什么的,所以厨艺相比以前长进不少。 两人推车到肉类区,路北岑拿起一盒冷鲜牛肉,问:“想吃牛肉吗?” 祝弋算是肉食动物那一类的,对肉类几乎毫无抵抗力,她看着颜色鲜红的牛肉,眼睛眨了眨,用力点头:“嗯。” “排骨要不要?”路北岑拿起一盒排骨又问。 祝弋也像是意识到什么,问:“你会做?” 路北岑随意点点头,自谦道:“算会吧。” 他的这句“算会吧”祝弋听得不是很放心,她还是觉得照着网上的烹饪视频来比较靠谱。 两人折回蔬菜区的时候,路北岑又顺便挑了点配排骨和牛肉的配菜,并走到调料货架上挑了一些调味料。 调料货架旁边就是零食区,他怕等会儿做菜,祝弋一个人坐客厅等会无聊,便拿起一包薯片,问:“这个口味吃吗?” 祝弋点点头,说:“薯片我不挑,都喜欢。” “要买点零食吗?”她又问。 “嗯,两三年没去老宅了,平常就老秦偶尔会叫个钟点工过去打扫卫生,吃的东西估计都没了。”说着,他又想起什么,“对了,还要买点米。” 两人挑挑逛逛,最后付账的时候,满满一购物车的东西。 收银员一件一件扫完之后,收银台顾客显示屏上显示1530.45。路北岑拿出手机付款码付款,准备提着袋子走的时候,收银员喊了他一声,说:“支付失败,再扫一遍。” 路北岑掏出手机一看,确实是支付失败,然后他又换了一张卡,重新调出付款码付款,还是付款失败。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路明飞不会是把他的卡都给停了吧。 他总共就三张卡,一张一张试过去,都是支付失败。 这就尴尬了。 祝弋也发觉不对,走到他身边,小声问:“怎么了?” 路北岑强装镇定:“没事,没事。” 然后点开微信,他记得之前好像谁给他微信转了一千多块钱来着,他一直没用。 希望是一千六,希望是一千六,路北岑边点开钱包边在心里默默祈祷。 点开一看,余额一千五。 少三十块钱? 他犹豫了下,拿出一包三十多的饼干,跟收银员说:“这个不要了。” 收银员点点头,接过饼干,在电脑上敲了几下,顾客显示屏上的价格刚好降到了1500一下。收银员拿起扫描器扫了一下路北岑的付款码,他拿回手机一看,余额只剩四块钱不到。 路北岑有点不敢相信,他一个买东西从来不看价格的人,如今口袋里就四块钱不到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路北岑拎起三个大塑料袋往商超出口走。 走出商超后,路北岑下意识地就像招手打车,然后脑子里“咚”的一下敲警钟。 ——你想什么呢,还打车,余额只剩三块七的人没有资格打车。 是啊,他现在是个连车都打不起的穷光蛋了。 刚刚路北岑一系列的行为都被祝弋看到眼里,她站在他身旁,看着正对着空气发愣的某人,问:“刚刚怎么了?” 路北岑还身处“我被没良心的爹停卡了,现在连打车的钱都没有”的打击中,没反应过来,无意识地就回答:“我所有的卡都被停了。”语气听起来还挺惨的。 “……” 话刚说出口,路北岑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面带苦色地看着祝弋。 “啊?为什么?”她问。 现在都说漏嘴了,瞒肯定是瞒不下去了,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回答:“是这样,我离家出走了。” 说“离家出走”这四个字的时候,路北岑表现得很不情愿,毕竟他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还跟叛逆期小朋友似的,搞离家出走,有点丢脸。 不对,是很丢脸。 然后还被停卡,现在又搞得身无分文,重点是女朋友就在旁边看着呢。 简直,颜面无存! “啊?这又是为什么?”她又问。 “我跟我爸吵了一架,因为结婚的事。”路北岑欲言又止。 “跟我结婚的事?” “对。”他点头。 说起来,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路北岑的爸爸希望找个门当户对的儿媳。 昨天他跑过来拿戒指跟她求婚的时候,她还以为他爸爸那边他是谈妥了的。 没想到,是这样。 祝弋没再提这个话题,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说:“先回去吧。” 路北岑看着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又悲伤地想起了手机余额仅剩的三块七。 啊啊啊啊,他成了一个口袋里只剩三块七的穷光蛋。 三块七能做什么,两个人连坐个公交都坐不了。 第55章 【55】 出租车在路口停的,祝弋付好钱后,两人便下了车,往老宅的巷子那边走。 路北岑两只手拎着三个大塑料袋,走得很慢。祝弋放慢脚步,侧头看他,问:“累不累?我帮你拿一个吧。” 他摇头,说:“这点东西,我还是拿得动的。” 祝弋沉默片刻,想了想还是问出口:“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路北岑抬头看她,他当然知道祝弋问的事什么打算。 可问题是,就是他没什么具体的打算,所以才难以启齿。 他又垂下眸,声音低低的:“还不知道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祝弋看他心情挺低落的,就想着说些什么哄哄他,然后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没事,我捡垃圾养你啊。” 其实祝弋也没有真想去捡垃圾养路北岑,首先她不至于沦落到去捡垃圾,其次以路北岑的能力和水平也用不着她去养。她就是想皮一下,逗他开心。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路北岑竟然有点当真的意思。 他抬起头看她,眼神很认真,说:“祝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离开了融峰就什么也不是了。” 听到这话,祝弋惊得瞪了瞪眼睛,连忙解释:“怎么会?我就是想哄你开心,没有真要去捡垃圾的意思。” “……” “我知道,我就是……”就是有点受打击了。 后半句路北岑没有说出口。 祝弋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么一副丧丧的模样,决定说点鼓舞的话激励激励路北岑:“你怎么会什么都不是,开玩笑,名牌大学的硕士,还是海龟,又有大企业管理经验。要找个工作那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嘛。” 路北岑抬眼看着她,没说话。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老宅门口,路北岑放下塑料袋,踮起脚从门框里边找藏起来的备用钥匙。 打开门后,路北岑推开门,由于是老式的铁门,所以刚一推开时,门发出拉长的“吱呀”声。 老宅里面倒还算干净,椅子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灰。 祝弋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也就下午三点多,没必要这么早做晚饭。她便找了快抹布淋湿,开始到处擦起来。 路北岑将东西放下,看着空气发呆,还有种没缓过神来感觉。直到他看见祝弋拿起抹布开始四处擦,站在门口看着,颇有贤妻良母的感觉。 他杵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唇角微微扬起,然后慢慢走近,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下巴抵在祝弋颈窝间,灼热的气息伴随着呼吸吐在她的颈侧。 祝弋转过头看他,视线从眉眼一点点地往下移,一直移到唇部,然后停下。 她顺手放下手上的抹布,转身,踮起脚尖,仰着头,柔软的唇瓣贴上去。 路北岑的唇和他的人一样,冰冰凉凉的,贴上的瞬间,让人瞬间就没了欲望。 祝弋往后退了一步,抬眸看他,等视线再次移到他唇边时,还是忍不住,又踮起脚尖,贴上去,贴上之后又移开。 这一系列的动作于他无异于玩火,不仅如此,火还越烧越旺。 准备转身找抹布继续擦椅子桌子的,然后还未等她来得及转身,路北岑双目灼热的注视着她,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不知道为什么,路北岑朝她一步步逼近,她就下意识地一步步后退。最后退到脚跟磕到柜子,无路可退了。 祝弋眼神躲闪,小声嘀咕:“路北岑,你干什么呢?” 路北岑的视线像是黏在了她的身上,凉凉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一股火热:“你干什么呢?纵火之后,还想溜?嗯?” 被路北岑这么一说,祝弋还真的想溜了。只是她视线刚往旁边瞟,路北岑就伸出一只手挡住了。 他的手压在墙上,像是故意磨人似的,身体一点一点地贴近祝弋,近到最后两人鼻尖碰鼻尖,呼吸缠绕在一起。 祝弋被他的气息压迫地想要躲,却又无所可躲,只能身子不停地往后蹭。 路北岑哪里会给她逃的机会,一只手穿进发丝,按住她的后脑勺,逼迫她的双眼直视他,然后唇慢慢贴上。 祝弋被他磨得心里痒痒的,心说都要疯了,还不如来个痛快呢。 路北岑也学她,贴上又放下,来个蜻蜓点水似的吻,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祝弋也抬眼看他,抬起手顺势就勾住他的脖子,手臂一用力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带,同时脚尖微微踮起,粉嫩的唇瓣贴上他的唇。 她就是嫌路北岑太磨叽了,所以才又主动的。 因此,她绝不会满足于两人唇瓣贴唇瓣的进度,所以她试探性的伸出了柔软的舌尖,在路北岑的唇上舔了一下。 这一舔,不得了,舔得路北岑身子一颤,呼吸瞬间就变得粗重起来。 祝弋有种干了坏事的感觉,吓得赶紧撤退。 但此刻想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路北岑一把扣住她的后脑,趁祝弋惊呼之间,舌头侵略似的,缓慢地一点一点舔进去。 待两人舌尖交缠在一次,路北岑就开始温柔又强势地吮吸祝弋柔软的舌头。 他的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不安分地隔着衣服料子掐她腰间的肉。 祝弋在他的怀中,几乎要软成了一滩水,欲望慢慢蚕食他最后一点理智,他忍无可忍地将手伸进了祝弋的衣服里,一点一点往上,触到那片柔软。 她触电般的,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推他。奈何他像一座山一样,推也推不动。 最后吮到两人舌根发麻,路北岑才终于放开他。 空气瞬间灌进肺中,祝弋软着身子,靠在路北岑的身上喘息。 路北岑等她喘了一会儿,然后抱小孩似的,抱着将她放到刚刚擦干净的沙发说,嘴唇凑到他耳边,声音又沙又哑:“等晚上再收拾你。” 祝弋整个人傻愣愣地瘫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眼时间,四点多,路北岑已经提着塑料袋进了厨房,开始拿抹布清理厨房。 她盯着厨房里忙活的身影,看了几分钟,然后顺手拿起一袋薯片,拆了开始吃。 还真被李子依说对了,两三年不见,两人的身体都已经饥渴得如狼似虎。不过接个吻而已,祝弋就感觉自己快不行了。 所以,还是多吃几袋薯片压压惊吧。 路北岑做好饭已经快六点了,外面的天还没有黑。两人围着院子里的小桌子吃饭喝啤酒,啤酒是祝弋在商超的时候强烈要求买的。 路北岑不喝啤酒,他喝快乐肥宅水。 但祝弋真的好想知道路北岑到底是不是真的一杯倒,毕竟她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真正一杯倒的人。 于是,祝弋念头一起,就开始琢磨怎么骗路北岑喝酒。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骗肯定是骗不到他。 祝弋喝下半杯啤酒,问:“你真的是一杯倒吗?我不信。” 路北岑笑了,说:“你就别想着骗我喝酒了,我酒量很差。” 祝弋穷追不舍:“有多差?” 她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他肯定是喝过酒才知道自己酒量差,难道他以前喝醉了做过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所以才…… 这么一想,祝弋更好奇了。 路北岑继续敷衍:“反正很差就对了。” “你还吃不吃了,不吃我收了。”他放下筷子,问道。 祝弋其实早就饱了,她用筷子推了推前面的空啤酒罐,四罐啤酒全部干掉。 也不知道是她喝太快了,还是最近没怎么喝酒,战斗力下降,她此刻感觉自己脑袋晕晕的。 “收了吧,我也吃的差不多了。”说着祝弋站起身,也忙着收拾残局。 路北岑边收拾碗筷,边跟她闲聊:“从我来到现在都没去你家看阿姨吧,要不,明天去?” 说完,没等祝弋回答,路北岑又开始自顾自地叨叨:“正好这段时间有时间,过个一两天我估计要找工作了。” “你要找工作?”祝弋正准备说好,注意力立马就转移到他的后半句话上。 路北岑将垃圾倒进垃圾桶,点点头,说:“嗯,我要自力更生。” 祝弋笑了:“很好嘛,就是要这样。”说着,她很满意地拍拍他的肩。 拍完之后,她立即又想到路北岑刚刚提及的去她家的事,说:“我妈明天应该要上班,咱们下午去吧。” 路北岑点头同意,将碗筷往厨房搬,并转头对祝弋道:“你休息一下,碗我来洗。” 以前在家的时候,家务活祝元丰基本不沾手的,有时候谭薇忙,让他把阳台的衣服收了叠一下什么的,他还总是唠唠叨叨地抱怨说:“哪有男人叠衣服的。” 洗碗就更不用说了,说什么太多油,弄在手上黏糊糊的不喜欢。 所以,路北岑主动提出洗碗的时候,她还挺惊讶的,惊讶之余还有种被温暖的感觉。 路北岑去洗碗,祝弋也没闲着,从柜子里找出干净的被褥,然后开始铺床。 铺完床之后,祝弋感觉自己脑袋更晕了,还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然后她顺势就躺床上睡着了。 路北岑将碗洗干净后,还准备洗完澡后收拾祝弋的。谁知推门一看,小丫头躺床上睡着了,跟个小孩似的,四仰八叉地躺着,睡得很熟。 他站旁边看着,嘴角无意识地就上扬。 真好。 这样,真好。 第56章 【56】 路北岑冲完澡出来,祝弋换了个姿势还在睡。他拿起遥控器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一度,然后在祝弋身边躺下,看着她睡觉的样子。 看着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也睡着了。 祝弋睡得早醒得也早,她醒的时候,路北岑还闭着眼睛睡觉。 她刚刚一睁眼,见路北岑躺在她旁边,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去看自己的衣服,还好,都穿在身上。 心中松了一口气后,祝弋又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他俩就这样睡在床上睡了一晚,然后什么事也没发生? 所以,是她的魅力还不够吗? 祝弋也没在这个点上纠结太久,因为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昨晚没洗澡。她拉起衣服闻了闻,汗味夹杂着酒味。 她闻味道的时候吸得有点猛,这股味道就直冲天灵盖。 哦,酸爽。 真是难为路北岑了,还跟她睡同一个床。这要是她,早就把人踹下去了。 祝弋起身就走到浴室冲了个澡,然后走到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她上午还有课,现在坐公交过去应该还来得及。路北岑还没醒,祝弋就随便找了张便签,留下几个字,贴在了桌上。 祝弋刚走没多久,路北岑也就醒了。他一摸枕头,发现枕头那边是空的,就吓得睁开了眼。 直到他摸到被子上的余温,他才知道和祝弋同床共枕这事不是个梦。 路北岑坐在床沿,揉了揉头发,然后趿着拖鞋走出去,一眼就瞟见了留在桌上的便签纸。 ——我先去上课了,下午见。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下午见”这三个字上,说起来,他还有个很要命的问题没解决。 他一个余额三块七的人,拿什么去看祝弋的妈妈。 他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愁,然后给韩畅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路北岑直奔主题:“韩畅你有钱吗?” 韩畅还在睡,脑子有点懵,没反应过来,闭着眼睛就说:“有啊,怎么了?难不成你还找我借钱?” 路北岑也没跟他计较,直接就问:“你有多少?” “你有多少都先借给我吧。”路北岑想了想又说。 说了几句话,韩畅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整个人坐起来,边抓头发,边问:“不会吧,你缺钱?我没听错吧,以前都只有我找你借钱的份儿……” 说到这,他像是猜到什么似的,一脸震惊地问:“不会吧,你爸把你卡停了?” 手机那头,路北岑轻轻的“嗯”了一声,显得有些不耐烦。 “兄弟,我卡里也就五千来块钱,我妈也要下个月才会给我打生活费,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省一点,借你一千,你看行不行?”韩畅说的一本正经。 “滚,”码完韩畅,路北岑用不容反驳的口气说道,“四千。” “……” 韩畅哀嚎一声,道:“兄弟,你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啊。一千块钱,你这是要我吃一个月的馒头吗?” “A大碗大的馒头一块钱一个,就算你一顿两个馒头,一天六个馒头,一个月也才一百八十块钱。看在兄弟的份上我让你多吃二十个馒头,两百块不用找了……” 路北岑的话未说完,韩畅直接打断:“好,四千,现在就给你转。” 最后他还不忘礼貌地问一下:“老板,微信还是支付宝?” “随便。”路北岑无情地赐给他两个字。 然后他就听见手机“叮咚”一声,韩畅转给他四千块钱。 路北岑收到钱后,说:“我下个月尽量还你。” 韩畅笑了一声,说:“刚刚那是开玩笑的,还真让你还啊。以前你借我多少回钱,也总没见你叫我还。不用你还,缺钱再跟兄弟说,兄弟帮你借。” “谢了。”路北岑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干脆利索地道了声谢就把电话挂了。 下午他吃完饭,就去A大找祝弋去了,两人一起走出校门,打算坐公交去商超买点东西。 付钱的时候,祝弋想到路北岑刚被停卡,余额全都花光了,便打算她先付着。 但被路北岑立即拒绝了:“我来,我来。” “你卡被解冻了?”祝弋问。 路北岑抿了抿嘴,笑笑,说:“没有,从韩畅那剥削了点钱过来。” “这样。” 两人到家的时候,谭女士还没下班。 祝弋看了眼时间,还早,便打算休息一会儿,等五点左右的时候开始洗菜切菜什么的。 路北岑坐在沙发上四处看了一会儿,然后起身晃晃悠悠地晃到了祝弋的卧室里。 祝弋也没说什么,就跟着他一起走到自己的卧室。 路北岑也很懂得分寸,没有走进去,就站在门口看,他主要是比较好奇祝弋的房间。他一转头,然后就看到了立在架子上的一本很厚的相册。 他伸手想去拿相册,想了想还是礼貌询问:“这是你的相册吧,我可以看吗?” 祝弋无所谓地点点头,拿起相册递给他,说:“看吧。” 路北岑抱着相册走到客厅,两人紧挨着坐在沙发上开始翻相册。 一翻开,入眼的第一张是祝弋小时候的满月照,眼睛大大的,肉乎乎,看起来很可爱。 路北岑继续往后翻着,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祝弋越长越黑,越长越胖。 她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额角,说:“我小时候是不是不好看。” 路北岑笑笑,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说:“不会啊,肉乎乎的还挺可爱的。” 祝弋并不吃这套,白了他一眼,撂下两个字:“虚伪。” 然后开始快速地翻相册页。 她翻了几页之后,相册里的人感觉像是换了,那个又黑又胖的黑土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又白又瘦的小女孩。 路北岑有些吃惊,又往前翻了一页,发现两张照片的时间跨度将近有两年。 他好奇又困惑地看着她,但没有说话。 祝弋也无所谓的很,她以前的样子路北岑又不是没见过,就很随意地解释:“减肥然后加强防晒和美白,当然啦,主要还是我天生丽质,底子好。” 路北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没打算继续追问细节。 他正打算继续往后翻相册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又问:“我记得你说过你初中休学过一年,是因为这事吗?” 祝弋沉默了片刻,不知道是在回忆细节还是在组织措辞。 “怎么说呢,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她回答。 她垂头盯着照片发了一会儿呆,才又开始解释:“其实那个时候我不单单又黑又胖,性格还怂怂的。我班上有个三个小太妹,其中一个领头的好像叫左苑,另外两个跟班名字不记得了。她们老是欺负我,让我自掏腰包给她们买东西啊,帮她们做作业啊什么的,有时候还会打我。后来,大概是忍无可忍了吧,就发火和她们打了一架。” 祝弋回忆着细节,忽然笑了:“说起来也挺好笑的,平常挺怂的一个人,那个时候突然就刚了起来。我一个人肯定打不过她们三个嘛,然后我就死盯着那个头头左苑打,因为我也很胖嘛,还反倒有点优势,旁边那两个小跟班拉都拉不住。最后我俩都进医院了,那件事在我们学校还挺轰动的吧。” “进医院后,我爸妈都让我休学一年,调整一下。休学的这一年里,我就开始拼命减肥,胃病就是这么出来的。后来我回学校的时候,听说那三个小太妹都转学了,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我还听我那同桌讲,自那件事之后,我在八中就成了风云人物。” 祝弋笑着说:“是不是还挺好玩的。” 这一大段话祝弋虽然说得心平气和,但路北岑听着还是很心疼。 他伸手一把把她揽进怀里,说:“有我在,以后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祝弋弯着眼睛看着他,笑道:“就我现在的性格,也不会让自己受欺负啦。” 两人靠在沙发上腻歪了一会儿,就一起去厨房,开始洗菜、切菜。 路北岑说他要露一手,给未来丈母娘一个惊喜。 祝弋笑着点头:“可以,可以。” 谭女士回来的时候,一推门看见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还真的吓了一跳。 祝弋和路北岑则躲在角落里偷笑,等谭女士看到角落里的两人时,简直又惊又喜。 “你俩怎么来了?”谭薇问。 “你未来女婿要来看你啊。”祝弋笑得很开心地回答。 未来女婿?谭女士打量了一下两人,心说这门当户对的问题是解决了? “这一大桌子菜谁做的?”桌上的菜做得很讲究,色香味俱全,摆盘也漂亮,不用说,肯定不是她女儿做的。 她女儿要能做出这一桌子菜,母猪都会上树。 祝弋理直气壮道:“当然是你未来女婿做的啊,难不成还是我做的。” 谭薇:“……” 吃完饭后,国际惯例,谭薇到厨房洗碗,祝弋和路北岑坐沙发休息了一会儿。路北岑还在继续翻相册,翻了几页,翻到了祝弋和任之洲、程墨的合照。 他瞟了眼日期,高一拍的。 “你和任之洲高一就认识了啊?”路北岑语气听起来酸酸的。 祝弋低头瞟了眼照片,“嗯”了一声,然后继续专心调电视频道。 调好电视频道后,祝弋又往路北岑的方向瞟了一眼,发现这人还盯着那张照片发呆,忍不住就笑了。 怎么这么可爱。 看在男朋友这么可爱的份上,祝弋决定大发慈悲解释解释:“任之洲跟程墨是发小,我呢则是成为八中风云人物之后才和任之洲认识的,我们仨就是这样玩到一起的。” 祝弋解释完,发现男朋友的心情并没有变好,就笑着把相册合起来,说:“别看了,再看都魔怔了。” “我跟任之洲就是很好的哥们儿,要是有别的感觉早在一起了。”祝弋无奈道。 路北岑点头:“我知道,就是看照片的时候觉得,你的过去,我错过了很多。” 祝弋倒是佛系得很,继续开导他:“都过去了嘛,把握当下才最重要啊。” 两人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后,祝弋才送路北岑出小区。 她回来的时候,谭女士还是有那么一点不确定,把她拉到客厅沙发那就问:“这是问题都解决了?那天我看你那么难过,我还以为很严重的呢。” 祝弋眨巴眨巴眼,说:“怎么说呢,解决了一半吧。” “什么叫解决了一半?”谭薇问。 “就是他爸那边他还没谈妥,然后他现在离家出走了。”说着,祝弋又确定似的点点头,“情况是这么个情况。” 谭薇:“……” 第57章 【57】 等路明飞主动服软来找路北岑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路明飞大概是见自己停了路北岑一个多月的卡,路北岑还没投降来找他,就有点着急了。所以派人调查一下路北岑的近况,然后发现他儿子竟然已经开始自力更生,还为了多挣几千块钱,干了两份工。 为了那一两万块钱的工资儿子每天起早贪黑,累死累活的,这要他一个当父亲的面子往哪里搁。 因此他找了个时间,约路北岑出来谈谈。 路北岑挺忙的,没时间跟路明飞吃饭,就约了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你上班了?”路明飞刚坐下就直接问。 路北岑往后靠了靠,点头,“嗯”了一声。 “还在生我的气?”路明飞今天来明显就是来服软的,但是吧,也不能毫无尊严地服软,所以他边聊边找合适的时机。 “没有,哪敢。”路北岑一如既往惜字如金,并把天聊死。 路明飞尴尬地咳了一声,说:“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暂时不回吧。”他回答得漫不经心。 闻言,路明飞将手上的咖啡杯重重地一放,提高声调怒斥道:“不回家,你想上天?” 路北岑见他没有一点要和解的样子,站起身就准备走。 见状,路明飞赶紧软着声音哄他坐下:“坐下,坐下,我话还没说完呢。” “我知道你跟我犟的原因,行,我答应,你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吧,我不管了。”路明飞抬头看着他,妥协道,“这样,总行了吧。” 路北岑也抬眸看着他,似信非信:“路总,这回我希望你是真心诚意地同意了,不要再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不会,不会。”路明飞说这话时,其实心里也有点心虚。 真的不会吗? 看情况吧。 “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路明飞小心翼翼地问。 “祝弋暂时不想结婚,等她什么时候想结婚了,就结婚吧。”路北岑语气平淡。 “那好,那好。”不知道为什么路北岑总感觉他爸这像是松了一口气。 “结婚嘛,是件大事,不急,慢慢来好。”路明飞想了想,还是觉得补上这么一句,更妥帖点。 “你这个工作还在试用期吧?”他问。 路北岑点头。 “那你过两天回公司?”路明飞又问。 路北岑挑了挑眉,说:“融峰现在还没到离不开我的地步吧?” 路明飞很发愁地揉了揉眉心,说:“阿岑,公司很多情况你都不清楚。我必须在我死前亲眼看到你完全接手融峰,不然融峰还姓不姓路就不一定了。” 听到这话,路北岑皱了皱眉。 死前? 什么意思? “你的病又严重了?前段时间不还好好的吗?”他问。 “前几天我去医院复诊,医生还是劝我多休息,让我不要过度操劳。”路明飞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李玉秋的事跟路北岑说明,“你离开的这段时间,你李阿姨也是背着我搞了不少小动作。” 路北岑抱着臂,翘着二郎腿,发出一声冷笑:“你们夫妻俩,这样有意思?” 路明飞又尴尬地咳了一声,没说话。 路北岑嘲讽归嘲讽,但路明飞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还是听明白了的。 他看了眼时间,两人已经聊了半个多小时,还有二十分钟就上班了。 “我知道了,这两天离职了就回公司。”说着,他指了指腕表,说,“没事的话,我先去上班。” * 路北岑回融峰没几天,路明飞竟然主动提出正式跟祝弋见一面并顺便吃个饭,地点就安排在路宅。 路明飞提出见面请求的时候,路明飞心里其实很没底,生怕他爸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所以他没马上答应,而是委婉道:“祝弋这段时间挺忙的,忙着论文,我问下她有没有时间。” 听到这话,路明飞虽然心里有点不痛快,但是面上也没说什么,就点点头。 下午下班后,路北岑就开着车去A大找祝弋。 祝弋刚吃完饭,两人边逛着校园边聊这回见家长的事。 来A大之前,路北岑就跟她说了这事。她一时没表态,路北岑就在微信上说晚上当面聊。 “你是不是担心我爸为难你?”路北岑问出祝弋心中疑虑。 祝弋倒也很坦诚地点点头,面露难色道:“毕竟有之前的事嘛。” “这个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欺负。”路北岑握紧她的手道。 祝弋看着他,还是一脸犹犹豫豫地表情。 路北岑也不想为难她,他俩没急着结婚,见家长这事就也不着急。 他轻松笑道:“没关系,那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不去,见家长这种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倒不是不想去,就是有点紧张,又有点害怕。 这么怂的话,祝弋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她发觉这几年,随着年龄越大她越发胆小了。就比如路北岑向她求婚,感动之余蹦出脑子的大多数想法却是顾虑。 两人的感情真的坚韧到可以走到结婚那一步吗?路北岑向她求婚是不是只是一时冲动?两人家庭差距的矛盾最后会不会在婚后爆发? 等等,等等,有很多。 但她又不想这么怂地逃避下去,这种行事作风一点不像她祝弋。 最后,她点点头,调侃道:“去吧,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嘛。” 路北岑听她这样说,也笑了,曲起手指蹭了蹭祝弋的鼻子,说:“你怎么会丑,在我的世界里,你是最美的。” 见家长的这顿饭吃得还算和谐,路明飞没有一点要为难祝弋的意思,至于李玉秋自然也是看着路明飞办事的。路明飞都接纳了,她就更没有刁难祝弋的必要。 毕竟路北岑不是她的孩子,娶谁不娶谁跟她都没多大关系。 吃完饭后,路北岑送祝弋回家,临走前,路明飞还送了祝弋一根看起来就很贵的宝石项链。 路明飞打开项链盒子给祝弋看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路北岑也是吃了一惊。 “这是阿岑妈妈生前最喜欢的项链。”路明飞看着盒子里的项链,像是想到了许多过往,千言万语最后也就汇成这一句话。 祝弋再次面露难色,说:“叔叔,这么贵重的东西我真的不能收。” 她也不是客套矫情,这他妈是吓的不敢要啊。鸽子蛋那么大的蓝宝石,这要是丢了,她搬十辈子的砖也还不起啊。 路明飞将盒子合上,递到祝弋面前,说:“你拿着,这就当是阿岑妈妈送你的见面礼了。” 路明飞手上的项链就像是个烫手山芋,祝弋是死都不敢接:“叔叔,不用,真的不用。”说着,她还不忘拉一拉路北岑的衣袖求救。 路北岑也大概是看出来祝弋收这项链心理负担重,便开口替她拒绝了。 两人都这么义正言辞地拒绝,路明飞也只好将项链收着,从保险柜里另换了条看起来没那么夸张但据说也要百万的项链。 这次祝弋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路北岑送她回去的路上,还跟她聊起了那条蓝宝石项链,说是他爸路明飞为了讨他妈妈秦楚瑜的欢心,特地飞到国外花重金拍下的。 就因为这块蓝宝石,秦楚瑜回心转意,不久后还嫁给了路明飞。 听到这里,祝弋不禁拍手感叹:“鸽子蛋的魅力。” 路北岑忍不住就笑了,扶着方向盘,问她:“你喜欢吗?” 祝弋不明所以的“啊”了一声。 路北岑又补充:“鸽子蛋。” 祝弋摇头:“喜欢不起,不敢喜欢。” 他又笑了,认真严肃道:“我媳妇怎么就喜欢不起了,你要喜欢我也可以给你买。” 祝弋笑着摇头,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改天,我们要不要玩点刺激的?” 路北岑不知道祝弋所说的“玩点刺激的”和他想象的“刺激”是不是一个刺激,但无论是不是,他还是点头说好。 直到后来,祝弋把他带到某某索桥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祝弋所说的“刺激”指的是蹦极。 上索桥前,祝弋还一脸的激动,并兴奋地开始展望自己的浪漫之旅。 “看电影的时候,最能让我动容的就是那些经历过生死的爱情了,我时常会想能经历得住生死的爱情,那该是多么坚韧多么可贵。” “所以,”祝弋指着上面的索桥,一脸向往,“我想到了这个,蹦极,我就想知道我们跳下的那一瞬间,脑子里会不会想到对方。” 别看这个时候祝弋说的一脸神往,等她刚站上索桥往下看的时候,她腿软了,甚至有那么一点想退缩。 这他妈也太高了吧。 祝弋咽了咽口水,问站在身旁一脸淡定的路北岑:“路北岑,你恐高吗?” 路北岑冷漠地摇摇头,回答:“不恐高。” “那、那你怕吗?”祝弋继续往下看着,说话都说不利索了。 路北岑一脸淡定的就好像此时此刻他不是站在三百多米的索桥上,而是站在他家阳台上。 “还好吧。”他说。 这语气中似乎还透露着一丝丝不屑。 还好?不屑? 这坑算是祝弋自己给自己挖的,不管怎么说也得硬着头皮跳下去吧。 跟路北岑这么一沟通,祝弋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怕了。她摸了摸自己有些不受控制打哆嗦的腿,又看了看脚下翠绿的峡谷。 我靠,她是脑子抽了吧,想着来蹦极,还浪漫,浪漫个锤子,现在她除了恐惧其他啥也感觉不到。 恐惧归恐惧,祝弋觉得这该做的铺垫一样都不能少,她敬业地抬头看向路北岑,一脸神情,神情中带着几分害怕,害怕中还带着几分不舍。 怀着这样复杂的心情,祝弋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YOU JUMP,I JUMP!” 然后,两人纵身一跃。 ——正文完 第58章 番外 三年后,路北岑正式坐稳了融峰集团CEO的位置,路明飞则退居二线,过起了喝茶逗鸟的悠闲日子。 祝弋也正式从A大毕业,被校长亲自授予博士学位,正正经经地成了一个女博士。读博期间,祝弋表现好,毕业后直接就留校了,被文学院聘为讲师。 两个人一个走起了霸道总裁的偶像剧路线,一个走起了女博士的学术路线,真可谓是花开两束,各自美丽。 祝弋博士毕业的那天,两人去民政局领了证。 婚礼路北岑也早就筹备好了,就等祝弋毕业,时间安排在下个月,地点安排在A市某个大酒庄,路线走的是古堡浪漫风。 结婚没多久,祝弋就怀上了。要小孩的计划是两人提前商量好的,后来祝弋发现姨妈迟迟没来,就去药店买了验孕棒,一验双杠。 好的,中奖了。 祝弋将验孕棒拍照留念,然后给路北岑发过去。 路北岑刚看到照片,立马就一个电话呼过来,又惊又喜地问:“老婆,真的吗?你怀孕了。” 祝弋坐在床上点头,说:“是啊。” 今天周六,路北岑去公司加班,她一个人在家独守空房,顺便验了一下就中奖了。 路北岑拿着手机,激动地往电梯里走,说:“老婆你在家等着我,我现在回家陪你去产检。” 两人到医院后,诊室医生按照惯例给祝弋开了血常规、尿常规和B超的单子。 B超的单子当时就出来了,祝弋低头看着B超影像上那一个小小圆圆的胚胎,心情复杂。 这就是她和路北岑的小宝宝了,这么小小的一个胚胎,正在她的子宫中慢慢长大。 产检完回去,路北岑和祝弋各自在手机里下了各种育儿APP,并开始在网上挑选小宝宝的衣服。 祝弋的手指停留在一件粉色裙子上,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路北岑:“你觉得我肚子里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摇摇头,又笑:“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祝弋也笑:“我也是。” 一回路宅,路北岑便将祝弋怀孕的事告诉了双亲,路明飞激动地连鸟都不逗了,激动地从院子里走过来,看着路北岑问:“真的?” 祝弋点头:“是的,爸,怀孕四周了。” “那个,”路明飞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回来住,让家里的阿姨照顾你的饮食,怀孕期间饮食可要十分的当心。” 两人结婚后,路北岑担心祝弋住在路宅不习惯,就找了个房子搬了出来。等于说两人婚后就没再住过路宅了,平常会偶尔回来看看两位老人。 祝弋笑着婉拒:“我妈说她一个人住无聊,正好叫我回去陪陪她,爸饮食方面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路明飞当然知道祝弋要表达的意思,也就没再强求。 随着月份增大,祝弋明显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发生变化,比如对气味敏感,老是干呕,食欲大增,体重也跟着增了。 她现在没事就会打开育儿APP,然后看每周变化的数据。比如现在是孕八周,胎儿身长两厘米…… “老公,胎儿身长两厘米多大啊?”祝弋抬头问。 路北岑给她揉着腿,用手指给她比划了一下。 “这么小啊,也太可爱了吧。”说着,祝弋呵呵地笑起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祝弋的肚子也一天天变大,同时也越来越辛苦。 但每次想到肚子里的宝宝一天天长大,内心就充满了作为准妈妈的喜悦。 预产期在二月底,祝弋是早起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的,那种下坠感尤其强烈,然后就发现见红。顿时,一家人手忙脚乱。 祝弋上午进的医院,捱到晚上才生。是个女儿,黑乎乎的胎毛粘在头皮上,全身的皮肤又红又皱,可以说跟可爱完全搭不上边,但祝弋还是好喜欢。 以后她也是做妈妈的人了。 在医院的第二天,祝弋就开始为小可爱的名字发愁。为了取名字,她临时叫路北岑给她买了本唐诗宋词。 她一边翻着唐诗宋词,一边问路北岑:“你有想到什么好听的名字吗?” 其实路北岑已经提出好几个方案了,但是都被祝弋否决,祝弋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字。 路北岑决定换了思路:“不如,先想个小名吧。” 祝弋抿着嘴,想了想,脑子里空空一片。她现在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一孕傻三年,脑子记性差不说,反应还变慢了不少。 “糖糖,怎么样?”路北岑垂头看着已经熟睡的小可爱,温柔道。 “糖糖?”祝弋低声呢喃,听着还挺好的。 “为什么会想到取这个小名?”她问。 “就很甜。”路北岑抬头看着自己的妻子,笑得眼睛弯起来。 祝弋也笑了,弯着腰对已经熟睡的小宝宝轻声说着:“糖糖,糖糖,这是你的爸爸,这是你的妈妈。你不要害怕,在这个世界,爸爸妈妈会好好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