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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环形月亮
    作者：等登等灯
    文案：
    我的榜一大哥竟是失散多年的前男友？！
    退役职业选手变身游戏主播，榜一大哥怒砸十个嘉年华，居然给主播砸出失散多年的前男友。
    主播：谢谢大哥的礼物，大哥大气！
    榜一：主播，今晚带粉吧，就像我们以前一样
    Tag：
    和平精英 破镜重圆 甜宠 HE
    第1章
    月底是冲KPI的关键时期，就算青川是个游戏主播也不能免俗，再加上这个月月底是交房租的日子，青川头顶巨大的经济压力，卖力地让粉丝努力冲一把人气票。
    “人气榜排进前三咱们就能有一个月红色的牌子，家人们冲一冲，最后冲一把！”青川一边在游戏里大杀四方，一边卖力吆喝。“老板们家人们！青青就靠你们啦！拿到红色的牌子，有病的拿去消灾，没钱的拿去发财，青青给大家拜年啦！”
    青川向来被认为是又帅又能说会道的技术主播，粉丝最吃他这一套，他一开口粉丝们冲得更努力，直播界面一时间都是数额大大小小的人气票。
    期间也夹杂着一些冷嘲热讽：
    “五杀，已经喊了七八次人气票了，呵呵。”
    “能不能好好打，马上决赛圈了才五杀。”
    “鱼塘局还打成这样？也就小姑娘会被骗，走了。”
    青川飞快地掠过这些评论，视线停留在另一条评论上：“想冲人气为什么不打PK？”
    青川还没打过PK，他在游戏里找了个安全的角落蹲下来，问粉丝：“打PK是什么意思？我也可以打吗？”
    粉丝立刻兴奋起来，评论刷得飞快：“可以打，但是要露脸，青青要露脸了吗！”
    “我们青青有那个社交牛逼症，最适合打PK了！”
    果然有社交牛逼症的青川没犹豫就回答粉丝：“行，等我开摄像头。”
    青川鼓捣了一会儿，直播界面晃了两下，右下角露出青川的脸。露脸的那一瞬间，青川从窗口半探出身，瞬狙秒掉一个人头，AWM的声音像审判般的果决，青川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人气票瞬间飞涨。
    凭着这么一狙，青川成了淘汰王，直播间人气也被送到第六名，粉丝嚷嚷着让他PK，青川顺势点了和第五名的连麦。第五名主播叫陈陈陈陈子，直播间取名是没事儿来闲聊吧，画面上挂着个牌子：“主播去喂猫了，马上回来。”
    青川的粉丝觉得这个主播很好，看粉丝量不低，而且还是带货型主播，和青川不撞型也不撞风格，不会白白给别人引流。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主播有猫，有猫就意味着掌握流量密码，粉丝纷纷鼓动青川坚持和第五名连麦。
    可是青川连了许久对面都无人响应，青川的粉丝去对面直播间溜达一圈回来，失望地告诉青川：“喂猫是他们主播的梗，其实是去上厕所了。青青，要不换一个吧。”
    直播时间宝贵，只连麦这么一两分钟过去，直播间就已经掉了近千人，青川也不想再浪费时间，正准备取消连麦，对面直播间先是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点了接通，而后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坐在了镜头前：“我来了我来了，没来晚吧。”
    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青川就愣住了，再一看到坐下的人，青川只觉得血气上涌，他勉强保持平静，但显然失败了，他的注意力甚至无法回到游戏上，只抿着嘴沉默地望着镜头对面的人。在打得激烈的决赛圈，青川这样走神显然是大忌，敌方毫不留情地就狙倒了他。青川是单人四排，他倒了，这局游戏就结束了。
    以往青川没有过这么菜的发挥，粉丝看出青川的失态，怕他心情不好便开玩笑逗他：“青青是不是看对面也是个帅哥，所以激动啦？”
    青川没应声，从游戏界面退回等待大厅，操作时青川的喉头滚动几下，最后抬起头对着对面直播间说：“hello你好，我是游戏主播。”
    对方盯着青川看了一会儿，大概只有两三秒钟的时间，然后说：“那要开一局吗？”他指了指自己，说：“我们，双人四排。”
    ·
    青川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和陈雾一起双排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但是陈雾说话的语气是那么自然，让青川恍然觉得这些年从未过去，所以当陈雾发出这样的邀请时，青川像做梦一样点头应下，青川的粉丝在评论区疯狂刷屏：“对面这个帅哥确定吗？我们青青之前是职业玩家，真的能打得过吗！”
    连陈雾直播间也在刷屏：
    “陈哥别啊，看了下对方资料，是职业选手退役，咱不丢这个人。”
    “陈哥，再也不嘲笑你只是颜值主播了，今天别把脸都丢没了。”
    “家人们，今天坐等陈哥露一手，嘲笑的时候声音别太大了！”
    陈雾没管评论区是什么情况，只道：“等我一会儿，我先安装游戏，顺便咱们直播间哪个粉丝给我扫个号，我段位太低了。”
    居然连游戏都还没下载！
    碰上这种情况，青川的直播间一片哀鸿遍野，青川是技术主播，从不打低于王牌段位的号，即便如此还常常被人说是鱼塘局，这回真带一个连游戏都没下载的低段位玩家，还不知道那些总是盯着青川的黑子要怎么嘲。一世英名要毁于一旦了。
    一想到青川为了冲榜，连最在意的段位都赔上了，青川的粉丝在直播间奔走相告：“青青为了人气票豁出去了，家人们都动起来。”
    只有青川的睫毛眨动，只是又要露脸又要游戏直播，镜头被拉远了，所以并不能看出这样的细节。但陈雾看出来了，陈雾笑了笑，道：“主播别紧张，我尽量不拖你后腿。”
    青川没答话，好在陈雾网速挺快，说话间已经安装好了游戏，他随机扫了一个粉丝的号，王牌五星，然后抬头给青川报了ID。陈雾的直播间里有玩游戏的粉丝，见他扫了个王牌段位的号，又叽叽喳喳叫嚷起来：
    “陈哥！你个新手就敢打王牌的号，别被打得找不着北。”
    “我们陈哥勇气可嘉！家人们给陈哥点点赞鼓鼓劲！”
    “陈哥别把粉丝的KD砸穿了，辛辛苦苦打上来的。”
    “赛季末的王牌也没那么难打，家人们放宽心，王牌不是有手就能上吗？”
    陈雾瞟了一眼评论区，笑起来，道：“本来这会儿都得下播了，今天给大家伙露一手，怎么还嘲笑起我来了。”
    他这边都开完玩笑了，青川还在那头愣神，陈雾又连说好几遍ID，青川才回过神来。
    “好，我加你。”青川说。
    作者有话说：
    非常短的电竞小甜文，破镜重圆，全程无虐点，就甜甜蜜蜜打游戏搞对象~
    第2章
    两个帅哥双排直播本就已经足够养眼，况且还是一个是菜鸡，另一个是退役职业选手的设定，两人的直播间都涌入大量观众，但青川这会儿满心都被震惊填满，根本没空吆喝他的人气票，只有管理员在评论区卖力吆喝。
    陈雾进了青川的队伍，接连给青川比了两个心，粉色小裙子飘来飘去，两人的直播间一片尖叫，偏偏青川没回应。
    “打海岛吧。”陈雾见青川半天没动弹，忍不住道：“不然待会儿我来跳伞？”
    青川还没说话，陈雾的直播间先炸了，众所周知海岛地图不好打，粉丝都让陈雾悠着点，别丢脸丢到人气榜都稳不住了，陈雾还有心思开玩笑：“你们把我想的也太菜了吧？”
    陈雾人如其名，笑起来有种朦胧遥远的感觉，粉丝一时间也不能揣度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看起来是个菜鸡，又好像是个高手。只有陈雾眨眨眼睛，笑道：“起码我还是能打过人机的。”
    陈雾的玩笑话渐渐让青川一颗狂跳不止的心安静下来，他看了一眼自在和直播间粉丝聊天的陈雾，恢复了平常的冷静：“不用，我来跳。”
    陈雾不置可否，跟着青川跳了G港，落地前陈雾环顾四周，落了整整五队满编。游戏里的小人落在集装箱上时的声音沉闷，青川的声音更沉闷，一点也没有往日直播的轻松。
    “上城区还有两队，尽快解决掉这边的，我去大仓，你守集装箱。”
    青川说话语速很快，像是一点也不担心对面的陈雾作为一个低段位选手能不能听懂，周围已经响起枪声了，青川转身要走，陈雾叫住了他。
    “换个枪吧，我这儿有AKM。”
    枪声和杂乱的脚步声就在耳边，由不得青川犹豫，青川也没跟陈雾客气，扔掉手里落地捡到的霰弹枪，然后转身就走。
    青川的直播间都在说他胆子够大，把队友独自扔在这儿，还有的在开玩笑，说是待会儿青川解决了大仓里的人再回来，又要变成单人四排了。青川没搭理，闷头扎进了大仓。
    集装箱不好打，虽然多年未见，隔阂极深，但青川还是把出风头的机会留给自己，陈雾明白这一点，他没辜负青川的好意，拾起枪就开始“大杀四方”。
    落地最慢的一队还在空中飘着，陈雾手里随手捡了把莫辛纳甘，冲着降落伞机瞄，游戏界面蹦出几丝绿光，居然打中了。空中打鸟不算是简单的操作，况且陈雾连续两枪，枪枪命中，绝不是踩狗屎运就能碰上的。
    陈雾的直播间里一片叫好，唯有他淡定地打倒几个敌人后说：“如果是98K，那人这会儿应该已经倒了，莫辛纳甘的伤害太低了。”
    果然是高手才有的凡尔赛发言，陈雾的直播间里纷纷追问他是什么时候练成游戏高手的，怎么从没透露过。陈雾顾不上回应粉丝的提问，他和青川需要密切配合。青川那边大仓打得快，陈雾这里还在集装箱进行巷战，青川那里已经解决了。
    陈雾的粉丝从青川的直播间里逛回来给他报信：“陈哥，拿出点大神的架势来给大家伙瞧瞧，对面淘汰王，已经十杀了。”
    陈雾笑起来：“别啊，我好久没打了，手生，现在还在复健呢。”
    话是这么说的，可陈雾顺手就秒掉一个人头，也顺利拿到七杀。陈雾的直播间氛围更加高涨，热度直接冲到第一，青川的粉丝看到这个情况，急得直冒火。
    “青青怎么不说话，平时一个人都能说一台春晚，今天怎么这么沉默。”
    “要不青青下一局还是单排吧，对面好能出风头。”
    “第一次pk没经验，青青别急，稳住你的节奏。”
    “青青都说不上话，对面一直在说”
    青川没说话，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根本就没看直播界面乱糟糟的评论区，从陈雾出现在屏幕里的那一刻，青川的心思就变得一团乱。
    他好像瘦了，比之前更帅，好几年没见还是爱说些不着调的瞎话，青川脑袋里乱糟糟地想着，打游戏全凭多年来锻炼出的机械记忆和条件反射。
    好在实力傍身，青川和陈雾到底还是从G港活着出来了，刷毒圈的时候青川开车，大概头脑过于混乱，青川连车皮都忘了换，就这么顶着系统自带皮肤一路猛开。眼看着信号圈近在眼前，青川正在庆幸还好陈雾没趁他开车的时候说话，就看见屏幕上弹出一个礼物特效，陈雾一口气给青川送了十个嘉年华。嘉年华特效过去，紧接着是陈雾送来的人气票。
    青川眼睛瞬间瞪大，抬头望向屏幕。陈雾同他对视，笑道：“刚才开车没事干，我也不好意思说话打扰你。”
    话音未落，因为青川的走神，游戏里的车撞到了石头上，两人纷纷掉血。青川终于找回一点以前的感觉，咬着牙根想说陈雾现在就在打扰他，还没开口，青川就听见了车声。
    屋漏偏逢连夜雨，在这个青川和陈雾的血条都只剩一半的时刻，面前又直冲过来一个满编车队，两人默契地跳起身来同时开枪，一通扫射，了结了一个车队，还没松口气，紧接着又来一个车队。
    “我架枪，你先打药。”青川飞快地说。
    说话间青川往两人身边扔了无数颗烟雾弹，烟雾升腾起来，陈雾站在青川身后打药，青川端着枪对着烟雾外一阵扫射。陈雾打好药，青川没有开口，两人就默契地交替身位，继续以面前的石头做掩体，一攻一守。
    面前一片烟雾，是陈雾替他封的烟，青川紧皱眉头打药，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划动，寻找另外的掩体：他不能和陈雾同时守在这一个石头后，否则很容易被连锅端。好在只是一个转身的动作，陈雾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地图上标记了一点，朝那个方向继续扔烟。青川抬眼一望，陈雾标记的是一棵树，于是一边打药一边已经浑水摸鱼拉到树后，以树作为掩体，青川血条刚一打满，瞬间便开枪扫射。
    两个车队都倒在青川和陈雾的枪下，两人低头舔包，没人说话，但直播间已经看呆了。无论是反应力、枪法、战术还是两人的默契程度，刚才那一波枪战都堪称完美。高手配合，行云流水。
    “我从来没见过青川和谁配合得这么流畅。”青川的粉丝说。
    青川以往也不是没跟别的主播一起直播过，只是他们的直播往往都是1+1＜1的效果，单独拉出去都是高手，配合起来却毫无默契可言。刚才青川和陈雾这一波，简直是正向配合的教科书了。
    打完这一波已经基本到了决赛圈，青川没空喘息，他和陈雾打下一处房区作为据点。青川在房顶拿着狙击枪收拾远处的人，陈雾在楼下收拾近点的战场，两人依然没说什么话，但配合得天衣无缝，吃鸡手到擒来。
    本以为会大翻车，没想到吃鸡吃得如此顺利，还收获了人气飙升，一局游戏结束，青川的粉丝纷纷向他报喜：“青青，刚才的人气榜稳住啦，未来一个月咱们的牌子都是红的。”
    青川瞟到评论，终于微微笑了起来，陈雾看见青川笑了，同他说：“你第一，我第二，这波不错。”
    如果是以前的青川和陈雾，听见这话，青川必然会挤兑陈雾：“怎么，还想让我夸你刚才那波让我们被两个车队堵住的嘉年华吗？”
    但现在青川和陈雾都不再是从前了，所以陈雾说了这话，青川只是轻声说：“那恭喜我们俩，也谢谢陈陈陈陈子刚才的礼物，陈哥大气。”
    陈雾的粉丝都在直播间不满，觉得对面这个游戏主播有些过于高冷，陈雾给他刷了这么多礼物，又亲自刷人气票，还把自己的人气榜第一拱手让给他，只换来他一句冷冷淡淡的谢谢。
    陈雾没在乎，在青川那边结束连麦以后他就匆忙下播，钻进了青川的直播间。青川没理会他，但青川的粉丝倒是很热情，看他进来，纷纷列队欢迎。
    青川看见自己的榜一成了陈雾，心思又开始飘忽，游戏怎么打都不顺手，连续成盒两把，青川手忙脚乱地下播，退回自己的消息界面，他看到陈雾的消息排在最前面。
    陈陈陈陈子发来好几条消息，最近一条是：“加我微信。”
    青川猜前几条一定是陈雾的联系方式，他本来觉得在茫茫人海里碰巧和陈雾连麦已经够离奇，本想打完这一局就和陈雾就此别过，只当是萍水相逢，反正也这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没想到陈雾却纠缠上来。
    青川没理会陈雾的消息，他关掉手机屏幕，顺势瘫倒在身后的床上，准备睡午觉。青川是全职主播，偶尔会露脸，因为长得帅，粉丝们戏称他是颜值主播，并且自信地夸他是游戏主播里长得最帅的。有脸有技术，青川直播时间不算久，已经累积了二百多万粉丝。
    青川迷迷糊糊闭上眼睛，许是因为刚才和陈雾打了一局游戏，青川居然在梦中梦见了陈雾。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求收藏，求评论，求关注哇！！！关注等登等灯~~~
    第3章
    “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
    一中门口的网吧在一个卧虎藏龙的角落，隐匿在一个小二楼的里边，周围遍布挤在一起的饭馆招牌，入口格外隐秘，如果不是对一中周边地形摸得格外熟悉，八成是找不到的。而且网吧里边也“曲径通幽”，坐在外边的通常都是初来乍到的新人，像青川这样的老手，总是会七拐八绕的，躲在网吧的最里边，以防被抓到。
    青川那会儿上高中，晚自习时间总是用来偷摸溜去网吧上网，他脑袋聪明，但心思总不放在学习上，班主任对他有点恨铁不成钢，发现他不在教室里仔细了，就经常派班委出来逮青川。
    陈雾高高大大，在班上是纪律委员，找人这项重任就难免落到陈雾的头上，被陈雾逮了几次，青川咂摸出一点奇怪的规律，不论他坐在多隐蔽的位置，陈雾总能顺利找到他，就仿佛是循着他的踪迹来的似的。
    终于有一天，青川忍不住问出口：“你对这网吧的地形这么熟，该不会也常来上网吧？”
    陈雾看他一眼，像看幼稚的小孩似的，言简意赅地说：“网吧老板是我小舅。”
    “妈的！”青川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他冲着陈雾嚷嚷起来：“你这可是灯下黑啊！”
    陈雾摊手，好笑道：“我哪里灯下黑了，我又没说我会来上网。”
    青川才不管，他最近在做代练，赚钱不少，陈雾这么把他逮回去，实属断人财路。想了想，青川拦在陈雾面前，道：“这样吧，你跟我打一把，你要赢了，我就跟你回去，你要输了，以后你就别来逮我。”
    青川比陈雾矮半个头，他圆脸圆眼睛圆鼻头，看着不像高中生，像个稚气未脱的小学生。陈雾觉得他幼稚，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说：“第一，是老师让我来找你，你是学生，就应该回教室上课。第二，你打不过我。”
    陈雾在班上是老师同学都喜欢的那种，成绩不错，排名中上，又帅又不惹事，属于老师同学的心头宝。所以青川理所当然地认为陈雾是不会打游戏的，这才主动提出要和青川对战。
    可是没想到，陈雾居然会这么对青川说话。被老鹰抓小鸡似的逮回去就算了，还被鄙视技术，这让一向以技术自夸的青川怎么能忍，他立刻暴跳如雷，拖着陈雾就往网吧的方向走。“打不打得过不是你嘴上说的，来一把，就一把，陈雾，你要不打就不是个男人。”
    陈雾被青川怒气冲冲地拖着，听着他在自己耳边哇哇大叫，无奈地说：“你真打不过我。”
    陈雾说这话时那副云淡风轻讨人厌的样子，就和今天他送青川嘉年华的时候一模一样。青川梦中也恨得牙根痒痒，瞬间醒了过来。
    那场游戏的具体经过青川已经不记得了，他只记得是自己输了，他本以为陈雾吹牛，又对自己的技术格外自信，上场一打才知道陈雾所言不虚。这场意料之外的输让青川难掩失落。陈雾走在他身边，像是看出了他的情绪。
    陈雾又用那种青川很讨厌的像大人一样成熟的语气说：“你输了，该回去上课了。”看见青川如丧考妣的模样，陈雾又像个老好人似的安慰他：“不过你技术很好，只是缺乏系统的训练，意识不太行，我把你介绍给我小舅吧。”
    青川以为陈雾在说胡话，瞪了他一眼，结果对上了陈雾脸上蛊惑人心的笑容：“我小舅是最早的一批职业电竞选手，退役以后他开了这家网吧，平时会做电竞选手的挖掘和培训。”
    青川那时天真茫然，脑海里从没有过职业电竞选手这个概念，他听到培训两个字，就已经把所谓的职业电竞选手当成课外补习班，有些犹疑地问陈雾：“那你呢，你也会去那个什么什么培训班吗？”
    陈雾点头：“功课不多的时候会去玩玩。”
    “玩玩”，陈雾说得轻描淡写，青川心里的馋虫好像又被勾了起来，青川闷头走了几步，又问陈雾：“好玩吗？有意思吗？贵吗？”
    陈雾想了想，说：“还挺好玩的，反正比课外补习班好玩多了。而且如果是我带你去的，那我小舅就不收钱。”
    居然有不收钱就能玩的好事，青川心动了，他矜持地小幅度点点头说：“那好吧，那我也去。”
    陈雾的小舅把电竞培训班开在郊区，青川第一次去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要被陈雾拐卖了，他坐在大巴车上反复和陈雾确认：“我们是去培训班，不是去什么丛林冒险对吧。”
    陈雾笑起来，说：“那可不一定。”他看着青川显然吓到的脸，最后还是好心给他解释：“那边有一片场地，可以用来打真人CS，而且郊区租金便宜。”
    青川因此激动极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种饱含期待的欣喜，数年过去，如今的青川依然记得。
    ·
    陈雾和青川当初一同在训练营练习，一开始只是像参加游戏俱乐部似的，一群人挑空闲的时间一起打打游戏，切磋技艺。因为一起打游戏的缘故，青川和陈雾居然成了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陈雾的小舅来观战过几次，也和他们组队打过几次，日子过得飞快。
    高考结束后，陈雾的小舅挑选了包括陈雾和青川在内的五个人，征求他们的意见，询问他们愿不愿意去更专业的训练营进行练习。
    陈雾小舅的训练营娱乐性质偏多，多数是对游戏感兴趣的玩家来玩一玩，而他口中所谓更专业的训练营，就是能够培养战队、选送选手参加职业比赛的职业战队训练基地。
    这是青川以前从未想过的一种可能，他不知道自己出于兴趣随便打打的游戏，竟然可以够得上“职业”这个级别，尤其是能够和好朋友一起去打职业，青川觉得自己像被天降惊喜砸中了。
    人生前十八年青川一直胸无大志，直到那一刻他才仿佛触摸到了一种名为“梦想”的东西，它让青川热切勇敢地做出选择。
    职业战队训练基地的日子和平时地玩玩闹闹完全不是一回事，青川和陈雾一同进入基地，遭遇了许多从前根本没有遇见过、甚至不曾想象过的境况。
    他们的队友年龄都不大，十四五岁就从青训营中脱颖而出的队友数不胜数，还有诸多能在青川心目中称得上是少年天才的人，青川在来到训练基地前燃起的雄心壮志，来到训练基地不过两周，就被打磨得消失殆尽。
    比起经过层层选拔才进入基地的队友，青川和陈雾显得业余得多，他们甚至不如另几位一样从陈雾小舅的训练营里进入基地的队友专业，而基地训练的日常并不讲那么多情面，课程紧锣密鼓地铺开，陈雾和青川赶不上进度，只能自己拼命。
    青川从小到大成绩向来吊车尾习惯了，但偏偏在游戏这事上不愿服输，晚训结束后还开着电脑的身影里没少过青川，他拖着陈雾一起，不断地重复训练。
    再有趣的游戏，打得久了也会感到枯燥，更何况是把这件事当做事业去做。青川在那些咬紧牙根才能坚持下来的日子里，把陈雾当成与他相依为命的伙伴，基地豪华宽敞的宿舍里，青川每天只睡六个小时，体能训练、技能训练，以及各种理论课程塞满了青川的十八岁，痛苦拔节的日子里，和陈雾的嬉笑怒骂是唯一能灌溉干涸生活的涓涓细流。
    青川和陈雾在基地足足做了一整年的替补队员。
    职业选手的黄金时段很短暂，不过短短数年，但比赛同样不讲情面，技术达不到标准，青川和陈雾在最适合上场的年龄，只能眼看着年纪比他们小的队友已经驰骋在赛场上，自己黯然在后台坐冷板凳——他们甚至没有机会成为坐在场下的替补。
    场下的替补也是战队真正能出战的队员，而青川和陈雾，在那时只能算是尚在培训阶段的学员。
    青川一向自诩游戏天分过人，在训练基地，青川终于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到了赛场，青川的全部认知都被刷新了，他才知道全国有这么多支战队，有这么多同龄人在为了一个上场名额努力。
    而冠军却只有一支战队。
    “明年这个时候，我要坐在那个位置。”观战的时候，青川这样对陈雾说。
    陈雾点了点头，对青川说好。
    青川那时以为陈雾说的好，是答应与他一起站上真正的赛场，但他没有想到陈雾只是觉得青川的决心不错，梦想远大，值得认可，而他自己已经不再这么想了。
    作者有话说：
    求海星求评论求个关注啦~
    第4章
    比赛结束后，青川和陈雾所在的训练基地成绩还算不错，拿到了全国第三名，也有赞助商投资，于是战队决定组建第二支战队，同步训练。
    这对青川和陈雾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他们的机会变多了，不必再为了唯一的战队入选名额而焦虑不已。
    第二支战队的选拔过程，基地举行了内部的比赛，赛制很简单，单排双排四排分别进行车轮战，成绩最佳的选手就能入围战队。
    除了单排以外，毫无疑问青川会选择陈雾做队友。他们一起打游戏的时间已经有好几年，虽然他们在基地训练的时间不如其他人长，但是一同打配合的时间绝对能在基地成员中排行前列。
    在这种大逃杀式的选拔赛中，有好的队友和好的战队同样是很重要的，关键时刻的三保一比起各自为政要更有意义。电子竞技在许多时刻，除了巅峰技术的比拼，更多的还有对团队凝聚力的考验。
    青川觉得很幸运的是，他和陈雾就拥有这样的凝聚力。
    新战队的选拔赛足足比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成员们的剑拔弩张从赛场上弥漫到赛场下，没人能吃得下睡得好，就连陈雾和青川也不能。比分咬得很紧，青川和陈雾先前已经输了几局，如果想要稳稳当当进入新战队，那么后续的四排车轮战，陈雾和青川就不能再输，至少，他们不能跌出前三。
    焦虑在整个训练基地里蔓延，所有人压力都很大，每天都有人吵架甚至打架，基地甚至因此三令五申，要成员们遵规守纪，但收效甚微，训练结束后常常有人吵起来，有人疲惫不堪地躺尸，也有人因为训练时的压力，和队友频繁起争执。
    青川嘴角起了两个泡，茶饭不思。陈雾看起来比青川淡定一些，他青川夜里醒来，也会听见陈雾焦虑得在床上翻来覆去。
    青川知道陈雾面临的压力不会比自己更小，甚至远比自己更大，陈雾和青川不一样，青川是成绩砸锅，再如何也不是读大学的料，能进入训练基地做职业电竞选手，对青川而言已经是一条让家人喜出望外的出路。
    陈雾却不同，陈雾成绩向来不错，在班级排名也算中上，青川隐约知道陈雾高考考的似乎也还不错，但最终他也还是来了训练基地和自己做队友。
    若是有一天陈雾后悔了……青川难免会想到这个问题，但他很快就劝自己别这么想，每年的大学生成千上万，可职业选手能有几个？
    但陈雾的状态在下滑是不争的事实，陈雾接触职业电竞比青川早，他小舅早就带着他打过很多场游戏，一些意识和身法都在无形之中言传身教给他。但青川在进入基地以后状态一路飞升，相比起来，陈雾就在原地踏步。
    而在竞争激烈的训练基地里，原地踏步就等于倒退。
    青川有时会想是不是应该和陈雾聊一聊，但是两个同样焦灼不安的人是聊不出什么东西的，青川按捺下这样的心思。其实战队也会和队员进行心理疏导，每周按时按点，青川和陈雾排在前后，青川进门时，陈雾就在门口等着。
    教练对青川还算满意，他虽然入门晚，好在天赋高又肯努力练习，聊了聊最近的状况，教练对青川说他目前心态还算不错，让他顶住压力好好表现。
    青川撇了撇嘴，觉得教练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教练却反过来同他说：“有人或许就是这样的压力越大潜力越大的选手，是很适合比赛的，战队也需要这样的选手。”
    青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潜力型选手，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再输，四排不能跌出前三且要尽量保证第一的目标悬在头顶，青川必须拿出最佳状态来比赛。
    从咨询室里出来，青川拍拍陈雾的肩，让陈雾进去，陈雾没什么表情，他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见到青川，对他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
    晚上还有训练，青川多看了陈雾两眼，犹豫着要不要让陈雾先休息休息，但陈雾却率先避开青川的眼神，他进了咨询室，反手关上门，把陈雾关在外边。
    里边说话的声音不大，大约是有意压低声音，再加上咨询室本就为了保护隐私做了很不错的隔音，青川贴着门口也听不见里边的说话。他低着头站在门口等陈雾，脚尖叠在一起，把鞋子踩得脏兮兮的。
    “青川。”
    有人喊青川，青川抬眼一看，走廊那头站着一个人，逆着光看不清脸，青川走过去，才看到是战队的成员key，他是正式的战队成员了，年纪却不大，也算是整个基地的传奇人物之一，所以青川对他也挺崇拜。
    “key哥，怎么了？”
    key逆着光，神色晦暗不明，他说：“新战队的选拔结果就这几天了，我看了战绩，你的成绩不错，晚上要不要跟我们来一局？”
    “行啊。”青川没犹豫就答应了key，说完才反应过来，又问：“除了我还有谁？”
    key道：“目前排名前十的选手，今天晚上都来，也算试试大家的底。”
    青川在心里回忆陈雾的战绩，具体排名他们这些选手并不清楚，全靠自己估算，青川估摸着陈雾不会差，便放下心来，道：“那晚上我和陈雾一起过去。”
    key的神色有一瞬间尴尬，而后道：“陈雾离第十名差一点，不过你要是想跟他一起也行。你俩每天都形影不离的，有个靠谱搭档挺重要的。”
    陈雾居然跌出前十名了，青川如丧考妣，key走后，青川看见从心理咨询室出来的陈雾，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晚上吃什么？”陈雾像是没看见青川和key说话，他朝着青川走过去，问他。
    青川道：“我妈前几天给我寄了些她自己腌的酸豆角，还有几块晒好的腊肉，我们拿去食堂让师傅给做了吧。我想吃家里的菜了。”
    训练基地远在上海，离家甚远，青川和陈雾难免想念家乡的味道。青川这么提议，陈雾也没有意见，两人回宿舍拿了东西，一同往食堂去了。
    走在路上青川给陈雾说了晚上和key一起打比赛的事情，陈雾没说好还是不好，只道：“你不怕被他们虐惨了，白天的选拔赛打不好吗？”
    青川喜滋滋地一扬眉，道：“我不怕，能被全国第三名的战队虐，多少人求之不得呢。”他细心地叮嘱陈雾：“晚上你打什么，咱们配合一下，你打狙吧，你比我稳。”
    陈雾道：“都行。”
    陈雾始终有些兴致缺缺，青川也知道比赛的事情让他压力很大，他只好绞尽脑汁同陈雾说些别的话题，陈雾倒也不是没有回应，青川能感觉到陈雾已经在尽力热情地回应自己了，可是陈雾似乎一直提不起那口气。
    “陈雾。”坐在食堂里，青川盯着自己对面的陈雾，终于沉下脸来。
    陈雾抬眼看他，青川的眉梢又扬起来：“你要加油哦，我下午给key哥说你能做他的接班人呢。你知道吧，他进战队之前，就是靠打狙出名的。”
    陈雾笑了笑，说：“我知道。”
    青川嘿嘿笑起来，他把油亮的腊肉扒给陈雾，嘀嘀咕咕地念叨：“那你多吃点。”
    作者有话说：
    坐等一些关注一些评论一些海星~
    第5章
    虽说是小规模的玩一局，但晚上组队的时候，大半个训练基地的人全到齐了，大家都想看看已经功成名就的前浪，和来势汹汹的后浪，到底能比出个什么结果。
    硝烟味很浓重，青川和陈雾进来的时候也没能避免。
    “哟，青川把陈雾也带来了。”有人语含讥讽地说。
    青川把陈雾带来，和青川和陈雾一起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虽然基地为了保护备选选手的心态，将他们的成绩设为暂不公开的状态，但训练了这么久，自己是什么水平，对手是什么水平，大家心里都有数。
    陈雾水平下滑，连带着成绩不佳这是全队有目共睹的事实，其实今晚的比赛本就没有陈雾的名额，是青川想和陈雾一起比，才给了陈雾一个机会。对方的话是这么说，倒也没错，只是青川听着心里不舒服。
    “你说什么呢？”青川嚷嚷起来。
    “我说什么你不清楚吗？今晚的小组赛，你带着人混进来，以后新战队成立，你是不是也要带着人挤进来？”
    青川这回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了，倪杰是和青川比分咬的很紧的队员，和青川一样，倪杰也是凭天赋进入职业训练的，因此和青川在队内难免有瑜亮之争的感觉，再加上两人比分又咬得很紧，倪杰对青川有意见也不是突如其来。
    青川瞟了倪杰一眼，嗤笑道：“所以呢，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就以为这入选名额板上钉钉属于你了？”
    倪杰冷笑一声：“是不是我的我倒还不敢打包票，但我知道肯定不属于某人。”说完，他又阴阳怪气地说：“我说他呢，你激动什么？难不成你俩出双入对的，你还护起食了？”
    倪杰来基地比青川和陈雾早，和基地其他人的关系也比青川和陈雾更熟悉，他当众给青川和陈雾难堪，竟也没什么人反对，只站在倪杰身旁，咯咯直笑。
    青川气得咬牙切齿，几乎想要冲上去和倪杰打一架，陈雾却拉着他的手腕拦下了他：“别了，青川，游戏也不是靠嘴炮打的。”
    陈雾的手很热，拉过青川的手腕时像是下意识的动作，把青川拉得远了点，他立刻松开了青川的手腕。不过青川仍是愤愤，倒没有注意到陈雾的动作，他只狠狠剜了倪杰一眼，道：“你别落我手里。”
    许是倪杰轻敌，又许是他不积口德真的伤了自己的运势，这一场娱乐赛，他竟然输得一塌糊涂，青川和陈雾联手，把他打了个落花流水。青川倒还好，但他为陈雾高兴，这一局的陈雾颇有扬眉吐气的意思在，狠狠打了那些讥嘲他的人的脸。
    比完了，倪杰仍是不服，愤愤对青川道：“你别得意，你也被我打倒好几回，要不是陈雾救你及时，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青川只一挑眉，洋洋得意道：“但我到底是被救起来了，你到底是输了，别嘴硬。”
    倪杰说的其实不错，陈雾在赛场上救了青川好几次，青川几次兵临险境，都是陈雾拼尽全力去救他。
    倪杰仍旧不满，道：“你狂什么，你能赢我，靠的不就是陈雾在你背后，宁愿自己不拿人头也要保你吗？”倪杰说完，转头对陈雾道：“陈雾，你这么舍身取义，怎么着，青川给你下迷魂药了吗？”
    许是倪杰说得实在太难听，连几个战队正式成员都听不下去，key上前阻拦，道：“倪杰，别说了！”
    到底是有大前辈的资历在，倪杰虽然还想啰嗦，却不敢再多说，只退后一步，瞪着青川和陈雾。key将他们拉开，道：“今天只是想让大家轻松一下，玩一把，你们搞成什么样了？如果以后你们进入了同一个战队也要以这种态度相处，那这个战队也没有成立的必要！”
    倪杰这会儿倒是慌了，他心里清楚战队的几个正式成员说话兴许比教练还管用，他们现在能有新战队的选拔资格，也全靠这几个老队员在比赛中发挥不错。真要是把他们惹毛了，那倒也是得不偿失。
    尽管愤愤，可是一想到刚才有可能进不了战队的威胁，倪杰还是带着他的一众小兵离开了，陈雾和青川也一同离开，准备回宿舍。
    训练基地在市郊的一个园区内，宿舍楼就在训练中心的楼上，青川和陈雾不想跟倪杰碰上，青川捣捣陈雾的手臂，问他要不要出去买点东西吃。
    便利店还开着门，青川和陈雾站在柜台前挑关东煮，青川是小孩子口味，喜欢鱼丸之类口感Q弹的东西，他端着碗问陈雾要吃点什么，陈雾回他随便。
    青川知道陈雾心情不好，任谁被那样当众羞辱，心情都会不好的，青川喂给陈雾一颗鱼丸，陈雾看着青川，青川像是发育晚，成熟也晚，以前好像比陈雾矮半个头，现在一起玩了几年，青川居然长高了一些，只比陈雾矮一点点了。青川把鱼丸送到陈雾嘴边，见陈雾只盯着自己看，却不吃，又往他面前怼了怼。他一向都这么逼着陈雾吃东西，陈雾张口吃了，青川又拿竹签喂给自己另一颗鱼丸，陈雾的喉结滚动，鱼丸没怎么嚼，几乎是囫囵个咽下去了。
    陈雾被呛得咳嗽起来，青川连忙拍着陈雾的背给他顺气，他安抚陈雾，说：“没关系，瓶颈期人人都有，等倪杰那小子栽了，咱俩合起伙来欺负他。”
    陈雾直起身，无语地看着青川，青川又说：“再说了，陈雾，我觉得你也不是瓶颈期，你是不是比赛的时候太紧张了，今天不就打得很好，你救了我好几次呢，要没有你，我在Y城那会儿就已经没了。”
    陈雾闻言，终于不再惜字如金，他对青川说：“你太着急了，别那么急躁。”
    青川亲昵地撞了撞陈雾的肩，笑嘻嘻道：“我这不是还有你吗，你救我，我怕什么。”
    陈雾像触电似的躲开青川的触碰，他看了看外边的天色，说：“这么晚了，回去吧，待会儿该睡觉了。”
    青川像赖皮虫似的勾着陈雾的肩，另一只手端着关东煮的碗，把汤一饮而尽，然后抹抹嘴巴，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
    陈雾僵直着身子没动，青川以为陈雾嫌弃自己，顺手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像空气投篮似的，把纸巾扔进垃圾桶里。
    纸巾被团成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青川听见陈雾几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对他说：“走吧。”
    作者有话说：
    青川脑海里：我游戏打得好 我又帅 我还有世界上最好的队友！陈雾：无语。
    第6章
    青川感觉到和key打了那一局，兴许不是一件坏事，因为他发现陈雾的状态好像回来了，进入选拔赛的后半场，陈雾的手感好像终于回到巅峰时期。
    对这个发现，青川感到难以言喻的开心，他掰着手指跟陈雾念叨，眼下他们最大的对手就是倪杰的队伍，现在陈雾和青川并驾齐驱，倪杰手底下那群人就不足为惧了。
    青川咬牙切齿地嘟囔：“倪杰那个狗东西还真以为自己稳进战队了，陈雾，这回我偏不信了。”
    四排车轮战较之以往都要更激烈，青川一声冷笑：“单排和双排能算得了什么？瞧他那张狂的样子，四排里打得赢我吗？”
    陈雾无奈：“你这么说也很张狂，还没结束呢，低调点。”
    青川像小狗似的蹭在陈雾面前，嬉皮笑脸地说：“我才没有，我这是高兴。”
    陈雾看他一眼，又转开眼，他揉揉手腕，说：“打了一天，手麻。”
    青川又蹭上来，抓着陈雾的手腕上下抖动，“那我给你放松放松，陈雾，你可不能辜负我啊，你得好好打。”
    陈雾的手指抽搐一下，青川以为他手指抽筋，又握着他的手指给他揉搓，陈雾挣不开，也没想挣，他低垂着眼睛问青川：“那我要是辜负你了呢？”
    “那我永远都不原谅你！”青川一边低头认真折腾陈雾的手指，一边毫无犹豫地说。
    陈雾愣了一瞬，才笑道：“你这话说得跟演偶像剧似的，你是女主角吗？”
    青川脸皮厚得很，闻言反以为荣，摆出便秘般的表情，眨巴了几下眼睛，撇着嘴道：“欧巴！你可不能辜负我呀！”
    陈雾看了他一眼，没吱声，就这么带着审判、谴责的目光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青川才忍不住了，低头一边笑一边说：“对不起，我太恶心了，哈哈哈哈！”
    但陈雾很显然是心情变好了，状态也恢复了，再加上青川和陈雾的配合本就很默契，靠着这种默契，青川带领全队拿下四排零失败的成绩，靠着大比分领先，青川和陈雾以排名前列的优势进入新战队。
    那是青川进入基地以来最开心的日子，新战队刚刚成立，他是首批选手，进入战队就意味着可以登上正式的赛场，拿下奖杯也是能够展望事情，曾经青川畅想过的电竞世界，似乎已在面前徐徐铺展开来了。
    唯一不开心的是倪杰也进入了战队，新战队十人入选，倪杰排在青川后边，总成绩只比陈雾高出两分。要不是陈雾前期状态不好，恐怕这两分也要被追平。
    这让倪杰觉得很不满意，但到底都是一同进入战队了，倪杰也不好再说什么，作为正式队员的训练安排很紧凑，也没留给他们太多起内讧的时间。
    青川进了战队的事，他第一时间就跟家人分享，青川的父母也很开心，趁着出差，青川的妈妈还特意来上海看了他。
    青川请了一天的假陪妈妈逛了逛热闹繁华的上海，回到基地又带了许多家乡特产，青川和陈雾一起在宿舍里瓜分家乡的味道，两人脑袋凑到一起，都有些想家了。
    “陈雾，你爸妈怎么也不来看看你，咱们都来基地一年多了，你也不回家，你爸妈也不过来。”青川问陈雾。
    陈雾顿住了，好半天才道：“他们都很忙，没空。”
    青川嗐了一声，说：“他们忙的话，打电话也行嘛，我看你们连电话也不怎么打。你不想家吗？”
    陈雾飞快地说：“我不喜欢打电话。”
    青川歪着脑袋凑在陈雾面前，嘿嘿笑起来：“陈雾，你怎么回事呀，你是不是叛逆期了，跟自己爸妈有什么可生气的，瞧你那倔脾气。”
    陈雾没说话，青川便摆摆手，道：“好啦好啦你的事你自己决定啦我不多嘴了，吃点好吃的，我妈做菜水平地道吧，想家了没？”
    陈雾塞他一口饭，无语道：“吃你的吧，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
    忆及往事，青川连午觉也睡得疲惫不堪，闹钟响了两遍他才起床。青川从床上坐起来，搓了搓脸，手机在手边再度嗡嗡震动两声，拿起手机，通知栏显示陈陈陈陈子又给他发来了消息。
    虽然想着要和陈雾就此别过，可青川还是鬼使神差地点进了和陈雾的私信窗口，看着陈雾发来的一串数字，犹豫许久，青川选择了添加。
    陈雾在青川发去验证消息的下一秒就通过了，青川还没反应过来，陈雾就发来消息：“还以为你不会加我。”
    青川的手在输入界面顿了好一会儿，然后回复他：“不至于。”
    话是这么说，青川却没有再给陈雾继续聊下去的机会，他看了眼时间，对陈雾说：“我要准备下午的直播了，有机会再聊。”
    青川每天的直播时间不能低于六小时，他和平台签了合同，日直播时长、月直播时长、月直播总场数都规定得明明白白。青川常常笑称自己就是生产队的驴，一刻也不能停歇，早中晚按时按点直播，毕竟他现在还只是资历较浅的小主播，只有以量取胜，靠勤奋才能吸引来观众。
    直播间一开，陈雾就进了直播间，青川正在设置直播数据，输入上场榜一那一栏的时候，青川犹豫许久，还是输入了陈雾的ID。直播间的观众又在热烈欢迎陈雾，青川试了试麦，没搭理他。
    陈雾倒也不给自己加戏，青川打游戏，他就看着，打得好了会给青川刷个礼物，偶尔失误了也会刷个礼物安慰他。总之因为出手阔绰，又是知名的大主播，陈雾只在青川的直播间混了半天，就已经博得青川粉丝的好评。
    陈雾是大主播的事还是青川打游戏间隙，看粉丝们在评论区给其他人科普的时候看到的，据他们说陈雾现在是穿搭领域的头部主播，因为同类博主中男性主播数量稀少，陈雾更像是一枝独秀，陈雾的粉丝量逼近千万，每天晚上八点准时直播，带货数据也在同类主播中遥遥领先。
    这些青川一无所知，他不爱买衣服，也不常看直播，除了打游戏和游戏相关的内容，青川很少再看其他的内容。传说中的信息茧房青川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原来陈雾是这样一个大红人，可是自己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青川回忆起记忆里陈雾的样子，个高腿长人又帅，暗恋他的人数不胜数，他身上总有种既严肃又落拓的矛盾气质，这让陈雾这个人看起来更加富有魅力，中学时他就是校园红人。大家就是喜欢陈雾这样类型的人，也难怪现在他能在网红的事业上做得风生水起。
    至于打游戏，青川轻飘飘地想，或许真就是陈雾的一时兴趣，而自己却要将它绑架成陈雾的梦想。
    六点钟以后青川的直播间里没有再看见陈雾的身影，打完一局在等候组队的时候，青川看了一眼手机，看见陈雾给他发来了消息。
    “我去做晚上直播前的准备了，你几点下播？”
    游戏开始了，青川没回他，虽然青川的脑海里一直在回想陈雾的一言一行，但这并不影响青川手上的操作。作为被真正训练过的职业选手，只要进入游戏就要时刻保持冷静，关注比赛，打出最好的操作，这是青川的必修课。
    或许是心中不断暗示自己要不受影响，好好发挥，青川的状态反倒比之前还好，从下午播到晚上，青川连续拿到好几回三十杀，因为打得精彩，平台给青川做了推荐，直播间涌入很多不是青川粉丝的观众，看了一会儿，评论区渐渐不和谐起来。
    “这也太离谱了，主播多少钱的挂，给兄弟们分享分享。”
    “主播这波锁头不错，开了吧。”
    “职业选手退役又怎么样，现在的主播有几个不开挂？”
    “鱼塘局＋挂＝流量密码，这波学到了。”
    直播间里一时间乌烟瘴气，青川打一会儿游戏，看一眼评论区，青川的老观众一直在和新涌入的观众争吵，青川看着，却一直没因为这事儿说话，只照常打自己的。没什么事是比月底前的热度更重要的，来者都是客，青川海纳百川，他不怕吵架，只怕自己没人看。
    只是吵架吵多了，青川的粉丝总归委屈，青川自己不在乎，却要给粉丝出口气。于是青川直到临近下播前，才终于开口了，一开口，青川就直接点出那几个在直播间里跳得最高的ID：“你们几个，来跟我对掏，条件只有一个，输了的在直播间道歉。”
    作者有话说：
    陈雾：谢谢谢谢，谢谢直播间各位老铁创造机会
    第7章
    六
    “青春是窗边那份月光手札”
    青川开了个用来对打的房间，管理员顺势将直播间的简介也改成了牛气冲天的“吊打路人局”，青川配合响应，在直播间吆喝：“如果有其他想要一起对局的朋友，也可以进来。”
    青川挂着房间等人进入房间，没一会儿他的主页就弹出了申请组队的消息，低头一看，又是陈雾。青川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十二点了，陈雾的直播应该已经结束了。那边刚下播就来打游戏，精神头够大的，青川心想，但虽然这么想着，他却并没有理会陈雾的邀请。
    青川直播的习惯向来如此，他很少在直播结束后继续和匹配过的队友一起打游戏，即便对方那个人是陈雾，但在青川这里，他依然只是众多匹配过的队友之一。
    青川的刻意忽略没有逃过粉丝的眼睛，直播间的观众看见陈雾的邀请，纷纷在评论区要求青川同意邀请，和陈雾双排对掏。
    为了保证直播效果，青川对直播间评论区几乎有求必应，他很少忤逆观众的意思，所以这一次他同样没有理由拒绝。恰好陈雾百折不挠地再次发来邀请，青川抿着嘴唇点了同意。
    “我们双排和对面对掏，你打吗？”青川问。
    陈雾笑起来，“我看到你在直播间说的了，谁输了谁道歉，堵上尊严的一战，我能不打吗？”
    陈雾的声音还带着直播结束后的沙哑，青川听他这样说，又没那么强硬了：“倒也没那么夸张，有人不服，就得让他们服气而已。”
    “速战速决。”游戏开始了，青川对陈雾说。
    这是青川决定的战术，毕竟播了一天，他也有些累了。但虽然累，要打直播间里这些键盘侠还是绰绰有余，况且身边还有个搭档。
    好在陈雾心领神会。
    航线从P港飞往L城，P城正好处在航线中心位置，青川和陈雾选择落地P城。跳伞时青川看了眼评论区，全都在让他们俩加油。
    青川笑道：“不用加油，你们就当在看表演赛。今天晚上我俩就给大家表演一下怎么打房区。”
    陈雾发觉青川说话语气很轻松，估摸着他心情好，便同他开玩笑：“又要直播，又要对掏，还要教粉丝技术，忙得过来吗？”
    青川语调如常：“平时也没这么好为人师，今天特殊情况。”
    说话间他们已经落地了，青川和陈雾分头行动，搜物资的时候青川瞟了一眼直播间，大约是平台又给他推了流量，已近深夜，直播间人数不减反增，大有超越白天最高人气时的架势。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青川这么想着。
    “打下P城就去研究所。”出发去战斗前，青川丢给陈雾这么一句话。
    这一局对青川来说纯粹是炫技之战，青川打得不算难，他一边打一边给粉丝解释各种不同房型的打法，低头看了眼评论区，粉丝都在说这一局干货太多，恨不得拿个笔记本记下来。
    青川笑起来：“录屏就行，录屏就行，记笔记就太夸张了。”
    但是直播间的和谐气氛的确安抚了青川的情绪，恍然间青川居然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和陈雾在训练基地的那些日子。
    青川和陈雾双排的打法非常稳定，和之前一样，前期各自打扫周围的战场，决赛圈合体后横扫全场。虽然两人都是主播，但真正碰到一起打游戏，他们说的话反而不多，几乎不需要多说，彼此就能领会对方的意思，然后快速完成配合。
    这种默契的打法又和青川平时的单排完全不一样，不少观众都说在青川和陈雾一起打的对局中，看到了青川打职业时的样子：专业、严谨、平静、强大。
    青川看到这样的说法，又和观众开起玩笑：“我打职业都是几年前了，你们看过吗？”他絮絮叨叨地和粉丝聊天：“我刚打的那会儿被分到一个新的队里，还没成绩，也没粉丝，轮到我们的队的比赛，场馆门口的黄牛票都卖不出去，都是我们自己拿着站在场外给路人免费发。你们肯定没看过。”
    粉丝让青川多说点打职业时的事情，青川又说了些比赛时的趣事，陈雾似乎也在听，他一直没说话，直到在研究所的楼顶被一枪狙倒。
    青川扔了颗烟去救他，语气似乎还在开玩笑：“陈哥也听我讲得入迷了吗？专心打游戏，这局我们可不能输。”
    陈雾尴尬地笑了笑，说：“好，我知道了。”
    青川把陈雾救起来，蹲在一旁给他报点：“打你的人在235方向的树和草之间，现在还在草里瞄你。你自己打，还是我帮你报仇？”
    “当然是我来一雪前耻。”陈雾说。
    于是青川把位置让出来给陈雾，烟雾弹还没散，周围还有烟，陈雾探头出去看见人，瞬间开枪，爆了对方的头。
    “肯定有人会说开了，透视之类的，对吧。”青川在一旁等陈雾把人解决掉，像解说员一样给直播间的人解释：“其实很简单，他想打人，就不能一直躲在树后，只能待在草里，而草丛不是掩体，为了自保就只能不断趴着挪动，以防被打中。虽然穿了吉利服，游戏里的影子是没法隐藏的，那影子晃来晃去，等于赤裸裸暴露你的位置。”
    陈雾守在房顶的另一边，说：“还是我疏忽了，这么明显，我刚才居然没发现。”
    青川的话说得很轻松：“这没什么，打职业就要专门训练这种反应力和观察力，普通玩家其实多玩多练，也能掌握的。”
    陈雾不再说话，缩毒圈后他和青川一路一边杀敌一边进圈，直到最后场上只剩下最后几个人。
    决赛圈缩在农场周边的旷野上，青川开车转了一圈，乐了：“全都在当伏地魔呢，我看看最后剩下的都是谁。”
    青川枪法很准，打倒一个，一看ID，更乐了：“这不是刚才在直播间里跳得最高的键盘侠吗？还以为你们早就没了，居然还苟到了决赛圈。”他问对方：“怎么样，服吗？”
    对方没说话，显然是不服气，青川想了想，走到陈雾的身边：“咱俩换枪。”
    城区攻防战多，青川一路拿的都是步枪，陈雾配了一把狙，青川这会儿给要了过来。
    他扔掉自己的步枪，对着对方喊话：“不服的话就躲好，看我这一局是怎么用狙秒掉你们的。”
    陈雾没想到青川这么胆大，分明说是堵上尊严的一局游戏，到了最后关头居然不求稳赢，还要耍帅，忍不住替他捏把汗，说：“你稳一点，没必要赌气。”
    青川冷笑一声，道：“你放心。”
    陈雾知道青川就是这么个喜欢意气用事的性子，劝是劝不动的，便在一旁默默给他架枪。青川已经看到了人都躲在哪里，他标一个点，陈雾就朝那个方向扔个投掷物，烟、雷、燃烧瓶，势必要将人逼出掩体，好让青川瞬狙。
    青川一边给狙上子弹，一边说：“以前我们队里有个很不服打的刺头，我们对掏了两次，他就再也不跟我对了，打直播间这群人，纯属杀鸡用牛刀。”
    直播间的粉丝听到青川这么一番话，评论区被他帅得要晕掉，纷纷刷屏就是喜欢青川这股狂妄劲，只有陈雾大气也不敢出，就怕青川输了。他甚至默默上了两回子弹，若是青川输了，就得是他替青川把这几个人收拾了。
    陈雾的担心实属多余，这是没有任何悬念的对局，青川在最后关头狠狠秀了一把枪法和走位，秒掉最后一个人头的时候，陈雾也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耍够了帅，青川板起脸色，几个挑衅的人已经灰溜溜结束游戏，但青川在直播间的声音很冷酷。“在你当键盘侠的时候，我已经把这游戏当梦想，全力以赴苦练了好几个年头，所以你永远打不过我。”
    这回游戏麦里沉默的不仅是对方，还有青川身边的陈雾。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求收藏求海星呀！求关注我滴专栏~~
    第8章
    下播已经是凌晨时分，青川去洗了个澡躺到床上，打开微信，平台和他对接的工作人员五分钟前刚发来一条新鲜热乎的消息：“青青，热度不错，我们后台监测到的数据非常好，有空可以多跟陈子那边一起玩。你们俩组队那两局的热度是近半年热度的峰值。”
    青川把手机扔到一旁，闭上眼睛，心想还要一起玩吗，刚才才指桑骂槐地内涵了陈雾一回，陈雾这小子八成不愿再跟他一起玩了。
    第二天青川照常上线，想着昨天用粉丝的号和陈雾匹配了两把，担心陈雾又拉自己打游戏，到时骑虎难下，青川干脆切了大号。
    他很久没打自己的大号，一上线就有人发来邀请消息，青川吓得一个激灵，定睛一看不是陈雾，这才松了口气。他接受了组队请求，一进队伍就被辣果的嗓门嚷嚷得脑门直抽抽。
    “师父来啦！开始开始！”
    辣果一直喊青川师父，其实两人在训练基地的时候就认识，训练基地里女选手少之又少，像辣果这种跟女明星一样漂亮的就更是国宝级选手，辣果进基地的时候很是引起了一阵轰动，当时她跟着青川一起训练过一阵。不过据说辣果是个正经白富美，来基地不到两个月，觉得实在辛苦便自己退队了。青川一开始跟她只是认识，后来做直播的时候发现辣果也在当游戏主播，这才渐渐熟悉起来。辣果偶尔会拉青川一起打游戏，但组队不算多，毕竟青川的粉丝里，女粉占了绝大比例。
    青川看了眼辣果的段位，问她：“赛季都要结束了你怎么还是王牌五星？”
    辣果没想到青川一上线就跟问功课似的问她，哼哼唧唧了好半天，憋出一句：“我连盒几把，掉星了。”
    青川一听就知道她在胡说，故意说：“是吗？掉了几颗星？不如今天咱俩组队补上？”
    辣果一时语塞，半天没作声，直到上飞机了才说：“你最近是不是爱上操练主播这个活动了？昨天你操练那个叫什么陈子的主播我可都看见了，你要做海岛地图里最无情的男人吗？”
    青川又道：“你不好好直播，每天怎么老看我直播，你这个月播得够时长吗？”
    辣果哼了一声，说：“早够了，打游戏时间不够，我就开化妆直播啊，我又不像你，做生产队的驴。”
    青川语塞，心道这些人竟都开展了副业，也不知这些人里，自己是怎么把陈雾也想进去了。半晌他略带酸意地说：“过几天你转型什么美妆跳舞博主的话记得提醒我，哥给你刷个保时捷。”
    辣果咯咯咯笑起来：“昨天的嘉年华都收到手软了，就给我刷一个保时捷，瞧把你抠的。”
    青川无奈，模仿宫斗剧的语气说：“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辣果连连点头：“我当然要，为什么不要？”
    陈雾刚一进直播间就听见青川在借花献佛，对面还是个笑声极其悦耳动听，在陈雾耳中俗称夹子音的女队友。
    “？”
    陈雾在评论区发了个问号，评论区的风向又变了：
    “这什么这什么，我看到青青的修罗场了吗？”
    “本来偷偷嗑青青和果子来着，现在觉得更好嗑的出现了。”
    “家人们，青青自己惹的祸自己背，咱们大难临头自己飞。”
    青川低头一看陈雾又来了，心里一阵哀嚎，还好此时落地了。青川连忙说：“有一队跟我贴脸了，我先闭麦了。”
    辣果好像在语音那头叫嚷：“跟你贴脸不就是跟我也贴脸吗！你闭麦了咱们怎么打！！”
    但青川没等她说完就闭了辣果的麦，看也没看评论区，倒是真的开始认真打游戏了。结果青川出师不利，辣果那边都尚且还活着，青川却因为去追一个人头，被两队夹击，连打带补了。
    青川人没了，倒是没退出游戏，他切到观战辣果的界面，辣果对他又是一阵嘲笑：“所以说你刚才闭什么麦，你要是喊我一起，说不定咱俩这会儿都还活着。”
    青川一边观战辣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自己的直播界面，有人让青川继续观战，有人让青川退出来和陈雾组队，更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让青川和陈雾辣果一起组队。
    这个建议一被提出，就收到直播间的大量赞同，总之大家都是来看热闹图乐子，当然是越热闹越好看。青川气极反笑，道：“你们还真会想。”
    陈雾却不客气，在评论区回复说：“行啊，等我上号。”
    辣果听见青川说的话，问他：“怎么了，你直播间又给你出什么馊主意了？”
    青川连忙说：“没事没事。”
    可已有好事之徒去了辣果的直播间，没一会儿辣果也笑出声来：“辣果青青和陈子一起组队？行啊，他俩不嫌我菜就行。”
    两个人都同意，若是青川不同意就太扫兴了，尤其是辣果听说要三人一起组队，干脆选择了自雷结束现在这一局，青川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起哄架秧子，被迫和陈雾还有辣果一起组队了。
    辣果是房主，邀请陈雾进房间时，还给陈雾搞了个寒酸的欢迎仪式——带着青川一起跳舞，结果一向能说会道的陈雾根本没领这个情，只默默点了个准备，等待着游戏开局。
    “再招一个队友吧。”辣果说着，已经把招募消息发在了游戏大厅里，她一边搓手等待一边说：“咱们队伍三个主播，招进来的队友不会嫌咱们太吵了吧。”
    她想一出是一出，又道：“算了，不招了，干脆招个粉丝来一起打，我好友列表里的粉丝，谁是第一个上线的就拉谁啊。”
    辣果在这里热火朝天地筹备队伍，青川和陈雾就这么面面相觑，双双沉默，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气氛沉默到有些诡异。
    辣果终于拉到了队友，游戏进入出生岛，陈雾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我刚才看2号的直播间说自己也是职业选手退役。”
    2号是辣果，听闻陈雾cue到自己，辣果笑嘻嘻道：“也算是半个职业选手吧，虽然没打几天。”
    辣果拉进队伍的粉丝是3号，听辣果这样说，便拆她的台，道：“4号别听她吹牛，她挂着这个名号撩人呢，其实水平不咋样。”
    “你是我亲粉丝吗？”辣果嚷嚷起来：“我水平挺好的，不信你问青青，我打职业的时候就跟青青一个队，青青是我启蒙老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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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没那么夸张，好好打吧你，今天你KD能上10吗？”青川实在有些招架不来这场面，连忙岔开辣果的话题。
    辣果开始心虚了，不再说话，青川这才回味起刚才那一番混乱场面，他也不知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慌张，有什么可着急的，青川实在不懂自己。
    不过游戏开始了，青川总算可以安静一会儿，辣果嚷嚷着让自己的粉丝保护自己，青川又和陈雾被安排在一起。
    但青川不想和陈雾待在一起，随便搜了搜物资，便道：“我开了淘汰预言，我要去找人了。”
    没成想陈雾就像听不懂青川话里的意思似的，跟着青川坐上车，说：“那我跟你一起。”
    辣果一心多用，听见青川和陈雾要走，又叫嚷起来：“你们先去研究所吧，待会儿我去Y城看看。”
    陈雾又对青川说：“听见没，你徒弟把你安排好了。”
    青川无语，气道：“都说了没有徒弟师父这么夸张，走吧，你开车，我先打药。”
    “是我师父，就是我师父。”辣果是个人来疯的性格，听到青川这么说，她又故意跟青川反着来，热热闹闹说了一大堆话，说得青川直播间里都有些不高兴了，觉得辣果太不给青川面子。
    直播间和游戏组队都一片混乱，青川连话也不想再多说，突然陈雾开口：“我怎么听着辣果的声音有点耳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青川的直播间里这才安稳一些，纷纷哈哈大笑：“原来我们青青只是陈哥的工具人，陈哥醉翁之意不在酒。”
    青川没搭话，只让陈雾和辣果聊天，辣果这个人做主播的时间长了，嘴里没一句靠谱的话，偏偏陈雾也是会满嘴跑火车的，两人聊天聊得天马行空，驴头不对马嘴，倒是把直播间里的人逗得前仰后合。
    辣果嫌陈雾这个搭讪的开头太过老套，陈雾便道：“招不在新，管用就行，再说了我可是帅哥，帅哥说这话应该有buff吧。”
    辣果笑得咯咯的，说：“那美女不吃这一套。”
    陈雾也笑，笑完又道：“我越听你的声音越耳熟，咱们之前真的见过吧。”他顿了顿，说：“original战队？”
    辣果娇嗔起来：“陈哥怎么回事儿啊？我刚才不就说了吗，我打职业的时候和青川在一个队。”
    陈雾拉长音调哦了一声，说：“我刚才卡麦了，没听见。”陈雾一这么哦，青川就心道不好，他感觉陈雾要出什么幺蛾子了，想开口让辣果别上当，却也来不及了，陈雾已经开口，道“不过你应该没上过场吧，original的比赛我每场都看，没见过你上场。”
    “我就练了一个多月就跑了，打职业太苦了，真不是人干的。”辣果说得很顺畅，她还没察觉出陈雾的心思，青川却已明白了，他在心里捶胸顿足，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装作自己聋了，什么也听不见，只一门心思打游戏。
    果然陈雾闻言杀了个回马枪，反问辣果：“那你连场都没上过，也能说跟青青是队友吗？”他这么说完，又反补一刀：“我以为得是一起上过场的才能算是青青的队友呢。”
    陈雾的心思百转千回，噎得辣果说不出话来，倒是让直播间的人开心了：
    “哈哈哈哈陈哥干得漂亮！”
    “辣果就是汉子婊吧，一直都说和青青是师徒，拉着青青打游戏。”
    “辣果主动拉青青炒cp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回都借着队友的名头。”
    “陈哥说的也没错啊，之前辣果每次说和青青是队友的时候我都无语。”
    眼看着直播间画风要跑偏了，青川不能再装死，他找了个掩体躲好，然后道：“好了，刚才捡了个超级空投，给大家发个红包，好好看直播吧，今天我播久一点，中午不休息。”
    青川有心打圆场，陈雾也不再多言，辣果被陈雾给怼了，也不想搭理陈雾，组队一时格外尴尬，打完这一局青川便退出了队伍，他退掉自己的账号，在直播间随便扫了个粉丝的号，开始单人四排。
    陈雾没再邀请组队，青川也没再在直播间提起这事，但他时不时瞟一眼手机，看到陈雾给他发来了消息。因为忙着直播，青川没回，而且他也不想回。没一会儿陈雾便去直播间给青川刷了个礼物。青川再一看手机，陈雾又发消息了。
    陈雾保持着这样发一条消息青川不回就去给他刷个礼物的节奏，坚持让青川打完了一局游戏，青川终于忍不住了，他没开游戏，开着麦在直播里喊话陈雾，他还不想把事态搞得那么僵，因此说话的时候还带些开玩笑的样子：“别刷礼物了，咱们刷来刷去，最开心的还是平台的抽成。”
    但陈雾不为所动，青川说完，陈雾就像故意跟青川作对似的，又刷了个游艇。青川的直播间热闹得快把屋顶掀翻，评论区都在哈哈哈哈哈，期间还夹杂着一些“这不比打游戏好看？”“多刷点，刷得再大声点，我们就爱听这个响。”“kswlkswl”
    青川原本已经说了今天要多播一会儿，但现在这个状况再播只能是把自己变成猴戏，眼下他真是后悔连麦的事，如果不和陈雾连麦，这些状况都不会出现。青川什么也没说，匆忙下播，直播间的人一头雾水，只有陈雾又给青川发了条消息。
    青川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看到的就是陈雾刚发来的那句话：“我想起她是谁了，她在队里的时候就老缠着你。”
    青川再一点开聊天窗口，陈雾发来好几条消息，
    “我都不好意思说我是你队友”
    “她怎么那么坦然就说是你队友？”
    “你为什么不反驳？”
    “她直播间人数就是你的零头，你是菩萨吗供她吸血？”
    “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
    “她直播间一半观众都是从你那儿过去的”
    “她说你俩是队友，又喊你师父，关系理得清吗？”
    青川看完简直无语，他想回陈雾，但讲道理显然不行，陈雾这会儿根本就是无理取闹，而且青川也不想和陈雾讲道理，他只想跟陈雾吵架。
    反复劝告自己不要跟陈雾一般见识，青川强行压下自己的火气，没想到陈雾又发来一条消息：“我也说我跟你是队友，你会跟我一起直播打游戏吗？”
    青川被陈雾这莫名其妙的劲头搞得怒火丛生，他砰地把手机甩到一旁，气恼了一瞬，又拿起来给陈雾回了段语音：“陈雾，你他妈神经病吧，发什么疯？你爱说就说，你说给全世界听都无所谓，就说你是个畏首畏尾半途而废灰溜溜从战队滚回家过安稳生活的废物，你去说吧！”
    作者有话说：
    最爱的吵架戏码上演！
    第10章
    陈雾一直觉得青川的女生缘好得超乎寻常。倒也不是有多少女生在追求他、暗恋他，只是这些女生似乎都喜欢和青川待在一起，这和陈雾那种招女生喜欢不同，暗恋陈雾的女生鼓起勇气跟他表个白，被陈雾拒绝了就自知没戏，从此再也不和陈雾说话，每回看到陈雾还仿佛身受重伤似的，轻飘飘撇过眼神，在一旁暗自神伤，搞得陈雾也十分尴尬。
    可青川不是，青川是那种谁都愿意跟他玩的性格。读书的时候就是这样，十次有八次的晚自修青川都不在，偶尔去一次，他坐在教室中间靠后的位置，周围坐满了女同学，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话。聊得格外热闹，状态极其嚣张，丝毫不顾及他好朋友陈雾身为纪律委员的面子。青川话多，和谁都聊得来，他和女生坐在一起开玩笑，把一群女生逗得眉开眼笑，笑声银铃似的直往陈雾耳朵里钻。
    后来到了战队也是这样，整个基地总共不到十个女生，青川不到两个月就跟她们混熟了。比他年纪大的他就姐姐长姐姐短，哄得基地的姐姐们天天排着队邀请他打游戏，连基地食堂的大妈都好像更喜欢青川，每回都多给他几块肉。
    辣果来基地的时候新战队刚刚组建好，新战队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对外官宣，在基地里获得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带着新一批队员集训。简单来说就是他们来做新队员的陪练。
    青川一个人带了三个新队员组队，其中就有辣果，辣果是唯一一个女生，她大约是家境优越又生得漂亮，平时千娇万宠的，来基地打游戏也纯属体验生活。
    陈雾从一开始就觉得辣果不像是真正来搞电竞的，青川也这么觉得，新成员自我介绍时青川偷偷对陈雾说起辣果的眼妆，他说辣果的睫毛那么长，打游戏的时候不会挡视线吧。
    陈雾无语，告诉他：“那是假睫毛，可以摘掉的。”
    青川颇为受教，感叹道：“陈雾，你可真不愧是妇女之友，连这个都知道，那她们摘掉的话，不就没有睫毛了吗？”
    陈雾也不知道具体流程如何，无法回答青川的问题，不过青川也不是很在意，他的关注点很快就跑到旁边的人身上，又和陈雾啧啧惊叹起来。
    青川带着辣果组队，早忘记自己还惦记过辣果的假睫毛，但陈雾还记得，陈雾带的队伍坐在青川对面，他抬头望向坐在青川身边的辣果，辣果没贴假睫毛了，她原本的睫毛依然纤长卷曲，衬得眼睛更大更亮，漂亮极了。她侧过脸和青川说话时，两人的脸离得很近，陈雾收回了目光。
    其实辣果游戏打得确实不错，至少在技术上是能够进入基地的，不过枪战类游戏都有偶然，技术再好的人也会遇到各种状况，对枪对不过也实属正常，辣果和青川组队，她每次倒了，青川便兢兢业业去救她。
    救了几次，辣果便认准了青川，满地图跟着青川乱跑，好好的四排被他们玩成双排，但青川根本不在意这些，在青川的脑海里，单排自己是火力输出，双排自己也是火力输出，四排自己还是火力输出，几个人抱团都没差。
    于是火力输出担当青川带着辣果在地图上大杀四方，只不过大杀的只有青川一个人，根本没有辣果什么事。
    青川毫不留情地秒掉第三个人机的时候，辣果实在受不了了，她放下手机冲着青川嚷嚷：“我说你的枪能不能别那么快？”
    青川还戴着耳机，听见辣果说话只稍稍把耳机扯松了些，听完她说的话，颇为无辜地说：“但我拿的是Victor，射速就是很快啊。”
    整个训练教室的人都笑了起来，青川感觉莫名其妙，他对辣果说：“那你下一局让陈雾带你。”
    辣果就这么被青川发配给了陈雾，陈雾心头有种说不上来的松快，这种松快让他在面对青川两枪结果了辣果的时候，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辣果被青川气得大声嚷嚷起来，她先前已经反复向青川求饶别补了她，再让她多苟一会儿，可青川连辣果的话都没听完就已经打完了一梭子弹。
    “Victor的射速真的很快，我收不住。”青川说。
    辣果已经把手机扔到一旁不再看青川了，青川被训练教室里观战的队友们大声嘲笑：“没事，青青，心中无女人，开枪自然神，虽然失去了辣果，但是你又收获了一个人头。”
    谁知道青川十分严肃地说：“我这一局伤害要冲5000的，别耽误我。”
    没有比赛打的时候，青川就和新组建的战队一起在基地里一边训练一边当陪练，辣果像是讹上青川了，她总跟青川一起训练，总归是没有比赛要准备，青川就也带着她一起。尽管他总嫌辣果太吵，通常会闭了辣果的麦，还让她别随便出声，可这一点也没影响辣果喜欢和他一起打游戏的热情。
    和辣果打得多了，就和陈雾打得少了，但陈雾心里知道他和陈雾以后还有的是一起打游戏的机会，新一届全国赛近在眼前，快的话，两个月之内基地就会官宣他们这支新战队，然后报名参加小组赛选拔了。
    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青川记得那是一个很冷的秋天，完全不同于上海过往的天气，基地的负责人在全体大会上通知，新一届小组赛仍然只有一个出战名额，基地选择老战队。这不仅意味着先前花费大量时间选拔出来的新战队白费力气，更意味着青川和陈雾这一批队员要继续坐冷板凳。
    可职业选手的黄金年龄只有那么几年。
    基地给出的理由是第一届全国赛热度和反响都不如预期，所以几家主要的投资商撤资的撤资，砍预算的砍预算，分摊到每个战队身上压力也是很大，尤其是对排行前列，已经拿了奖牌的战队来说，这注定是一场只能赢不能输的比赛，基地实在不敢用新战队来冒险。
    轻飘飘一句“计划赶不上变化”，让青川和陈雾一年多来的坚持努力和等待化为泡影，这让他们难免丧气，青川还好，他向来是心态达人，最能安慰自己，给自己转移注意力，陈雾却一连几天都打不起精神来。
    青川见不得陈雾这个样子，在面对陈雾的时候，没心没肺的他心里也有些难言的压力，他担心战队打不出成绩，耽误了陈雾的一生，他害怕拖着陈雾来打职业其实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所以左思右想，青川从床上弹了起来。
    “咱们跟基地谈判吧，不能就这么把我们选出来，又把我们放弃。”
    陈雾看青川一眼，问：“怎么谈？”
    “我还没想好。”青川说：“但我得先试试，不然我不甘心。”
    陈雾没来得及说话，他手机嗡嗡震动起来，青川的余光瞟到陈雾的手机屏幕，上边显示是爸爸的来电。
    第11章
    青川和教练的谈判十分坎坷，说实在话，教练在选派哪支队伍出去比赛这件事上，并没有什么话语权，青川是找错人了。但在整个训练基地里，青川最熟悉的就是教练了，再往上的高层他一概不知。
    教练做不了主，青川又不甘心，情形一时陷入僵局，青川无功而返后，回到宿舍给陈雾抱怨，陈雾也麻木地坐在对面，低着头，像是在听，又像是什么也没听。
    青川烦躁不已，也想暂时松一口气，便问陈雾：“你爸跟你打电话说什么了？”
    陈雾摇摇头，道：“没说什么。”
    陈雾有自己的想法，他不说，青川便不再问。他被无法上场这事搞得心神不宁，即便是想关心陈雾的事情，也着实分不出精力来，不过陈雾好像也没有要分享的意思，他的电话打完了就是打完了，之后也没再提起这事。
    青川还想再跟基地争取上场的机会，报送名单还没交上去，这也就意味着一切都还有转圜的机会。基地里人心惶惶，连日常训练也变得有一搭没一搭，基地的流动比往常更加频繁，短短一周的时间，已经有不少人选择退出队伍，其中有不少是才入队就离开的。
    想来也是，来训练基地的人都抱着能打职业的心，现在看着前人进了战队也没法上场，难免会唇亡齿寒，所有人的时间都很宝贵，自然不必再在基地浪费时间和机会。
    不过青川倒是没放弃训练，他是要去和教练拉锯的，如果在实力上先拖了后腿，他也没有立场再去和战队争取。不仅他自己没放弃，他还带着新战队的人一起训练，许是危难时刻见真情，连平时最和青川过不去的倪杰现在也老实多了。
    这其中也有青川和倪杰真正打了机会，让倪杰输了个心服口服的原因。倪杰有他的好兄弟好伙伴，青川也有，辣果他们新一批进入战队的队员就有不少投入青川麾下，现在每天跟着青川训练，很有点规模。
    青川想着上回自己私自找教练没有成功，于是第二次便选择了教练上课的时候，青川站起身来公开发难。
    “我现在就想知道，是小组赛乃至全国赛根本不要我们这支战队，还是基地有自己的私心，不许我们上场。如果是前者，那我就此退出战队，再也不提打职业的事情，如果是后者，我希望基地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说服我。”
    青川站起身这么说的时候，基地不少成员向他投去敬佩的目光，唯有身旁的陈雾忧心忡忡地看着，但青川偷偷冲着陈雾笑了笑，像是在安抚他。
    当着众人的面，教练被晾在台上，先前基地承诺过组建了新战队就会有比赛可打，现在战队成立了却不让他们上场，本就是训练基地理亏，成员们一定要个说法，便是把教练架起来烤也可以。
    声援青川的声音很快就从三三两两变成群起之势，教练被众人围攻，磕磕绊绊找了许多理由都被成员们看穿是借口，好半天才终于承认：“基地经费有限，给战队的赞助被基地用来扩大规模进行投资，现在资金无法回流，一时供不起两个战队上比赛，所以只能砍掉新战队。”
    教练这么一说，群情更是激愤，分明不是他们的错，却要他们来为这结果买单，当然让人生气，教练眼见着大家的情绪要失控，才勉强承认：“但是新战队已经挂牌成立过了，如果要参加小组赛，理论上是可行的，只是没有赞助，战队这边就……”
    教练就了好半天，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青川恼火了，问：“就什么，你倒是说啊！”
    教练一咬牙，豁出一张老脸，道：“战队这边可能就负担不起你们的比赛费用，需要……自费。”
    全国小组赛在广东集中比赛，不算别的，单是一支战队的衣食住行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下连一开始跳得最高的青川都愣住了。他愿意节衣缩食从牙缝里省出钱去广东参加比赛，其他队友能愿意吗？
    这也是其他队友在思考的问题，自费去广东参加比赛并非难事，难的是这是背水一战，必须要顶着比赛的压力和生存的压力拿下好成绩，否则回到基地，或许就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处了。
    对于新成立的，连名字都还没取好的战队来说，这真的能实现吗？
    说了实话，教练也长叹一口气：“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我当然也想看你们取得好成绩，但基地高层的决策，说实在话，我插不了手，也无能为力。如果你们想参加比赛，我可以想办法去和基地争取一些经费，虽然是杯水车薪，但也算是我作为教练的一点心意。”
    回到宿舍，青川的状态比先前更低迷，摆在眼前的个顶个都是大难题，青川头痛欲裂，他想跟陈雾说说话，抬眼一看，陈雾正在换衣服。
    脱掉战队的队服，陈雾在衣柜里翻找着自己的衣服，青川斜靠在床上问他：“你要出门？”
    陈雾嗯了一声，道：“我爸过来出差，叫我出去吃饭。”
    青川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道：“你爸来啦？什么时候来的，待几天啊？”
    陈雾道：“来了一周了，今天下午就坐火车回去了，所以才喊我去吃饭。”陈雾顿了一下，问青川：“你要一起吗？”
    青川有些不好意思，陈雾的爸爸来了一周，他居然丝毫不知，完全沉浸在和教练和基地斗智斗勇的拉锯战里，因此也就不好意思去蹭饭。“我不去了，你跟你爸好好吃吧，待会儿辣果他们喊我一起打游戏呢。”
    辣果来了这一段时间已经和基地的姑娘们都混熟了，她们经常拉着青川一起打游戏，青川向来就是最能跟女生玩到一起去的，就连在训练基地也是一样，姑娘们跟他在一起玩游戏总是更开心一些。
    于是陈雾点点头，道：“好，那你好好玩，别忘了吃晚饭。”
    陈雾走了以后，青川睡了个午觉才等到辣果喊自己组队，青川进了队伍，辣果又问陈雾怎么没来。
    “他有事，出去了。”青川说：“你怎么老惦记陈雾，你暗恋陈雾吗？”
    辣果咯咯咯地笑出声来，道：“就算我暗恋陈雾，也没那个机会不是，你每天把陈雾缠得那么紧，也不给姐妹们一点钻空子的时机。”
    青川哼了一声，说：“我现在可没缠着他。”
    他们开了会儿玩笑，又聊起战队打比赛的事情，说起这事难免愁容满面，青川忍不住感叹道：“难啊，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辣果问：“那你知不知道战队出去打一次比赛得花多少钱啊？”
    青川当然不知道，但他心里粗略估算过，不算天文数字，可也绝不是他们这些新人能够承担的。
    辣果闻言，嗐了一声，道：“你别只想这些问题啊，你想想你们要是赢了，拿奖了，能发多少奖金？”
    青川嗤笑：“奖金难道是我想拿就能拿到的吗？”
    辣果便道：“你这就是目光短浅，不然换我，我出钱让你们去比赛，赢了以后把奖金分我啊！”
    青川哈哈大笑起来：“别吹牛了，你倒是好好打游戏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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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让青川没想到的是辣果居然没有在跟他开玩笑。一周以后教练通知青川的战队，让他们准备下个月去广东的比赛，青川大吃一惊，连连追问之下，这才知道是辣果帮了他们。
    辣果自己是来战队里体验生活这没错，但她并不想让真正能打比赛的机会与队友们失之交臂，自费参加一场比赛对队友们来说是不小的经济压力，但对于辣果来说，这不算什么。不过身为富二代，辣果的经商头脑也是真的，她没有在和青川开玩笑，辣果是带着合同和基地谈判的。
    辣果承担战队比赛的经济开销，比赛奖金则由辣果和战队按比例分配，之后的商业合作也有辣果的抽成，算起来这是笔稳赚不赔的生意，唯一的变数在于，战队到底能不能拿到名次。
    基地对战队是没有这个把握的，所以舍不得放战队一搏，但辣果觉得有戏。
    富婆竟在我身边，辣果瞬间变成全战队的救星，战队的人纷纷对辣果前呼后拥，还开起玩笑：“辣果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然把青川分配给你，以身相许吧！”
    辣果嗤之以鼻：“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白捡我这种大美女呢。”
    于是青川就成为全队派出的和亲代表，被安排给了辣果，在战队其他人眼里，青川平时也总和辣果一起打游戏，被凑成一对简直合情合理。
    只有青川觉得怪怪的，照理说辣果漂亮可爱又开朗，游戏又打得不错，跟自己也有共同语言，可是青川就是觉得很怪。
    不过也没有什么让青川感觉奇怪的时间了，小组赛距离不远，青川该收心好好准备比赛才是。青川以为打比赛的问题解决了，以后的日子就可以专心训练，朝着上场、朝着冠军的梦想冲刺，直到陈雾退队的消息传来。
    战队官宣前三天，陈雾选择退出战队。这在战队里不是什么稀奇事，痛苦严苛的训练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选择退出，又会有很多怀揣电竞梦想的人进入，战队里的人来来回回是常事，所有人都习惯于接受分离，除了青川。
    青川不理解陈雾为什么要离开，他们分明已经熬过了最痛苦的阶段，现在已经开始进入正经的战队开始集训，上场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一切看起来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偏偏这个时候，陈雾要离开了。
    最让青川难以接受的是，陈雾要离开的事，自己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
    青川和陈雾是室友，他们朝夕相处，但陈雾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他们一起训练，一起吃饭，甚至在陈雾要离开的前一天，他们还一起双排了一场，在游戏里大杀四方。这是青川和陈雾一直以来的习惯，在训练里被虐了，就会去双排“揍”路人。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吃晚餐的时候陈雾说没胃口先回宿舍，于是青川独自去了食堂。一起训练的队友见青川进来，伸手招呼他过去。
    “青青，你怎么也来食堂了？”队友这样问青川。
    青川莫名其妙，开玩笑道：“我怎么不能来，食堂你家开的？”
    队友摆摆手，同青川解释：“不是，我的意思是明天陈雾就要走了，还以为你俩要出去搓一顿，吃点好的呢！”
    青川直到这一刻都并没有反应过来陈雾要走了是什么意思，只依旧笑眯眯地问：“什么意思？陈雾要去哪？”
    队友奇道：“陈雾没告诉你吗？他要退队了，明天就走了。你俩天天待一起，我还以为你早知道了呢。”
    青川能感觉到自己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仿佛是在笑，又仿佛不是。他问队友：“是吗？退队？退哪个队啊？”青川心里已经有了预感，还是强撑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陈雾被别的战队挖走啦？”
    队友就算再迟钝也感知到了青川的异常，只好搪塞他：“这我们哪知道，你还是回去问陈雾吧。”
    于是青川便回了宿舍，晚饭他一口也没吃，在窗口打饭的时候他看到今天是红烧排骨，还想着陈雾喜欢，待会儿应该给他带一份回去，但现在好像不需要了，青川茫然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只觉得手脚麻木。
    回到宿舍的时候陈雾正在收拾行李箱，他不再避着青川，或许只是避不开青川了，陈雾没有任何遮掩，行李箱大大咧咧地在地上敞着，陈雾手里拿着件卫衣正准备叠起来，见青川进来，他抬头看了青川一眼，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低头继续叠衣服。
    那件卫衣是刚来上海的时候，基地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不到三千块，但青川和陈雾兴致勃勃去了商场逛街时买的。青川有一件同款，就挂在衣柜里。青川深吸一口气，他走上前去。
    “你要走了。”青川走上前，笃定地对陈雾说。
    陈雾点点头，“明早的飞机。”
    青川环顾四周，才发现房间里空了不少，还有许多原本属于陈雾的东西已经被他收起来了，他要离开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青川却不知道陈雾是什么时候将东西一点点搬走的。青川感到一阵挫败，这段时间为了去打小组赛，他和陈雾一起训练一起打游戏的时间显然少了很多，但青川没想到只是这短短一段时间，就将他和陈雾之间的关系拉开如此大的鸿沟。
    青川觉得心口剧痛，但他没说话，只坐在自己的床沿，木然地看着陈雾叠衣服，衣柜收拾得差不多了，陈雾准备合上行李箱，行李箱分量不轻，青川走上前来帮忙。
    “一定要走吗？”青川扣着行李箱的边沿问陈雾。
    陈雾像是预知了青川会跟他打感情牌，低沉而坚定地嗯了一声，说：“青川，不用劝我。”
    陈雾的冷静像一把剑，穿透了青川，他感到恍惚，说话也变得艰难起来。
    “我没有要劝你。”青川很委屈：“我只是觉得，一起打电竞，一起去参赛，然后一起拿奖，这不是我们共同的梦想吗？为什么你突然……”
    陈雾平静地打断青川的话：“那不是我的梦想，那是你的梦想。青川。”
    陈雾的话里有掩饰不住的疲惫，虽然对上青川受伤的眼神，陈雾有一瞬间的迟疑，但最终他还是选择继续说下去：“我一开始只是觉得打游戏能够成为我的消遣，我的娱乐，我也觉得打职业去参加比赛能拿奖，会让我觉得很光荣。但是这一切如果全都建立在痛苦的训练和无休无止的练习之上，我就一点也不会觉得快乐。青川，我不快乐，你懂吗？”
    青川显然不懂，他茫然地眨眨眼睛，艰难辩解：“可是平时我们在一起训练的时候，你也总会笑得很开心。”
    “这不一样。”陈雾像和三岁小孩讲话一样，张张口，欲言又止，可看见青川满含期待的眼睛，他又开口了：“那只是短暂的一点快乐，并不是我长期在享受这件事情。青川，你总该学着长大了吧。”
    青川又眨了眨眼睛，他眼睛有些红了，陈雾不再看他，他转过身，避开青川的眼睛，冷酷地说：“你喜欢打游戏，你享受竞技的快乐，你愿意为之付出一切，但你也要知道，别人不是有义务陪你做梦。”陈雾顿了顿，自嘲地笑了声，说：“或许也有吧，有人愿意陪你做梦，但那个人不是我。”
    青川说不出话来了，陈雾一狠心，拖着行李箱朝门口走去，临走前他对青川说：“你好好努力，会拿到冠军的。加油。”
    陈雾走了，他留下的话像一盆凉水，兜头浇在青川的身上，青川站在宿舍里，黄昏的光晕投射进来，把青川的影子拉得很长。青川在这一刻感到天塌地陷，他在一瞬间失去了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他最好的搭档。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
    第13章
    陈雾走了，青川在宿舍里坐了很久才缓过神来，他深吸一口气，狠狠搓了搓脸。前几天他还兴致勃勃地计划着去了广东要和陈雾去吃什么玩什么，他在手机里存了好几个广州的网红店，都说物美价廉又美味，青川还想和陈雾一起去拔草。他所有的计划里都带着陈雾，但陈雾却在不声不响中抛弃了他。
    青川闭了闭眼睛，强迫自己离开宿舍，他不想再待在这个有着陈雾生活痕迹的空间里，他要去游戏里大杀四方，以缓解这种被背叛后带来的痛苦和不安。
    但是还没有进到训练教室，青川的脚步便停下了，陈雾退队的消息已经在短时间内迅速传遍基地，也是，那么多退队的成员里，要么是看不到自己上场的希望便退队的初级学员，要么是已经上过场，圆了电竞梦，功成名就的正式成员退役，像陈雾这样希望近在眼前，临门一脚却骤然抽身的，在战队尚属头一位，当然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青川隔着训练基地的门，听见里边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陈雾为什么要退啊，我看他打得不比青川差。”
    “你不说的废话吗？如果打得差，能进战队？陈雾本来就很强，他打狙的准头比青川还稳一点，之前跟key哥他们一起玩的时候，key哥说他们看过数据。”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新战队综合实力来看还是青川厉害，青川是从PFS时代一路打上来的，意识首先就没得比。”
    “难不成他俩是既生瑜何生亮了？我听说刚才在食堂，青川都不知道陈雾要走的事，他俩还是室友呢，看着朝夕相处的。”
    “你懂什么，就是关系好才说不出口，而且他们两个是一起从青训营打到战队的，你们要是想退队，会告诉自己最好的队友吗？”
    出声反驳的是辣果，辣果的声音压住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猜想，青川缓缓在门口蹲下，他突然失去了推门进去的力气。
    青川靠在门口，听见辣果继续说：“而且陈雾也有他自己的原因，你们不要乱猜了。”
    辣果此言一出，便被众人团团围住，让她分享一下她知道的内幕，被缠了好久，辣果才说：“我也是前几天和教练商量去广东打比赛的事情的时候，提到人员安置，教练提了一嘴，我当时说让青川和陈雾继续住一间房，教练说不用了，陈雾不会去参加比赛了，教练跟我说陈雾本来就是高考录取后休学来基地的，他家里一直不同意他打职业，况且他考的大学也很不错。而且他休学的期限只有一年，当时陈雾应该是和家里承诺只打一年，过后如果打出成绩就再考虑，打不出成绩就一定要回学校读书。结果你们也知道了，他做了一年的板凳队员。”
    辣果的话让训练室里骤然安静下来，为了打职业和父母、和家庭抗争的经历，许多队员都有，这种背水一战的痛苦让他们一瞬间便理解了陈雾所背负的压力。
    好半天才有人感叹：“可是这也太可惜了。”那喟叹似感慨，更似惋惜：“战队就要官宣，比赛也就近在眼前，眼看着就很有希望了……”
    但这感叹的声音越来越小，大家都知道，入选战队并不算什么，也从不能证明什么，至多只能说明这是个游戏打得确实很不错的人。要想得到真正的认可，唯有站在领奖台上，而这一步，和加入战队那小小的成绩比起来，可谓是难如登天。
    “我一直挺佩服陈雾的，进战队比赛那会儿，我看他逆袭冲分的那个劲头，我还以为他就是天选职业选手呢。嗐，看走眼了。”这话是倪杰说的，他当时给了陈雾诸多难堪，现在人走了，他又说起陈雾的好来。
    “这心态真tm太适合打职业了，我都没他这股劲，而且他天天跟青川那家伙待在一起，压力得多大，被青川压着打的压力都扛过来了，怎么就不能扛到比赛？”倪杰似乎遗憾不已，颇有捶胸顿足之势。
    的确，陈雾咬着牙逆风翻盘的入队经历，也算是战队一个小小的传奇，若他扛到战队以后功成名就，这就是口口相传的奇迹，眼下这奇迹便只能断送在这里，难免让人扼腕。
    青川麻木地听着，突然听人问起：“其实我也觉得陈雾是挺喜欢电竞的，怎么就走得这么突然，真要是学校不能通融，也不能连个告别都没有吧。”
    辣果的声音低沉下来，道：“这我也不知道，不过前些日子他爸来了，可能跟他爸也有关系吧。”
    青川好像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他想起前些日子，许多次陈雾对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说他爸爸来了，要去见他，又有过去的许多日子，青川随口问起陈雾为什么从不和家里联系，陈雾避开这个问题时的尴尬。
    青川好像突然明白了，但却明白得太晚了。
    他一直觉得陈雾就在他身边，他知道陈雾每天的作息，知道陈雾打游戏时的习惯，知道陈雾的一切，却唯独忽略了他的痛苦和忍耐。
    陈雾从来都不比他轻松惬意，他身上背负的期待，承担的压力，亲人的不理解和不接受，孤身在外闯荡事业的挫折和坎坷，以及在脚下未知的未来和平凡人生的安稳间的剧烈摆动，这些青川都不知道。
    也或许，青川像突然看透了自己的内心，也或许自己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知道。他笃定陈雾会选择自己，笃定陈雾永远站在自己这一边，笃定陈雾从不会背叛他，却吝惜自己的关切，因为青川也害怕，当他看见陈雾心事的那一瞬间，究竟是要替陈雾选择自己，还是替陈雾选择他本应去走的人生路。
    青川拔腿就跑，他跑出训练基地，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往机场，如果之前有些事是他做得不对，那最后，青川还想再挽回一次陈雾。
    青川一路心急如焚，陈雾并不接电话，所以青川只能像无头苍蝇似的在机场找人，陈雾是最早的一班飞机，如今才是夜里，青川告诉自己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能够用来挽回陈雾，他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陈雾就在机场待着，大有打算在航站楼过夜的计划，陈雾飞奔到他面前的时候，一脚踢到他的行李箱，行李箱被撞远了些，青川干脆把行李箱推开，自己坐在了陈雾身边。
    “你能别走吗，陈雾。”青川开门见山。
    陈雾没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看青川，只说：“你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青川飞快地认错：“是我不好。陈雾，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只想着我自己，不关心你在干什么，不去管你有什么困难。陈雾，你别走，我们一起去参加比赛，拿到奖杯，你就能说服你爸妈了。”
    陈雾望向青川，他盯着青川看了一会儿，青川眼睛很大，这么望着人的时候，对方很轻易地就能看到他的心底里去。更何况那个人是最了解青川的陈雾。
    “青川，你并不是舍不得我，你只是很难接受我背叛了你单方面制定的我们的约定。”
    青川立刻反驳：“不是！”但这对青川来说并不重要，他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和陈雾争辩，只继续道：“如果，如果你要回去上学也可以，反正我们的比赛是在周末，你周末来参加比赛就好了，平时别忘了练习，每天练两三个小时。这样既不耽误你读书，也不耽误咱们的比赛。”
    陈雾笑了笑，他转过头，问青川：“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拿到冠军？”
    青川点了点头，他想解释什么，但陈雾开口了：“可我想要的不止是冠军。或者说，我想要的从来不是冠军。”
    陈雾抬手看了看表，然后站起身来，拉过自己的行李箱：“我走了，青川。”
    青川茫然，他不知道应该回应陈雾的哪个问题，好半天才道：“你要去哪里！”
    陈雾低头笑了笑，那是青川记忆里陈雾最后的样子：“感觉你会追来，怕你一直缠着我我就心软了，所以我改签了航班，青川，祝你心想事成。”
    作者有话说：
    陈雾虐虐滴~
    第14章
    和陈雾发完一通脾气，青川把手机扔到一旁，还没半分钟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青川拿过一看，是辣果打来的电话。
    “青川，刚才跟咱们一起打游戏的是陈雾啊？”辣果问。青川没好气地应了一声，辣果又道：“好几年没见，我都听不出他的声音了，还是我直播间的粉丝跟我说了，我去看他主页，才知道那是他的。”
    青川又嗯了一声，他没心情和辣果说话，辣果只好安慰他：“你怎么下播了，不是说要多播一会儿的吗？”
    “累了，不想播了。”青川说。
    青川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辣果自然也劝不动他，只好挂了电话，任由青川发会儿脾气。
    青川倒也没有很想发脾气，他只是无语，不知道陈雾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青川感到非常挫败，他和陈雾散得难看，重逢也丝毫没有任何惊喜可言，依旧是一地鸡毛，乱七八糟。
    青川烦躁不已，关掉手机闷头大睡，连午饭也没吃，只是心里有事，青川怎么也睡不着，总是想起陈雾，既恨得牙痒，又心头酸涩。
    陈雾离开以后青川并没有什么消沉的时间，比赛近在眼前，青川脑海里只想着两件事，一件是训练，另一间就是陈雾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的背影。
    青川想了很久陈雾问他的那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很难忘记陈雾问出自己是不是很想得冠军，然后自己点头以后陈雾那一瞬间的眼神，他好像很失落，又有种果不其然的轻松。
    难道会有任何一个电竞选手不想拿冠军吗？分明所有的人来到训练基地都是为了冠军。
    青川把这个问题抛给辣果的时候，辣果想了想，问青川：“陈雾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青川笃定地摇摇头：“不可能。”他十分肯定地下定论：“向来都是只有别人喜欢陈雾的份儿，我还从来没见他喜欢过谁，如果他有喜欢的人，我会不知道吗？”
    辣果凉凉地提醒他：“可是你连他要退队的事情都不知道。”
    青川哑口无言，好半天才给自己辩解：“那是因为他生我的气了。”他慌乱烦躁地摆摆手，道：“算了，不说他了，我现在也生他的气了。”
    辣果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她安静下来，告诉青川：“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也要退队了。”
    青川的笑容僵在脸上，陈雾离开以后，青川只有和辣果聊天才能勉强获得一点轻松，现在连辣果都要退队了，青川一瞬间连话也说不出来。
    “之前送你们去参加比赛的事情，我是想办法让我爸来弄的，结果我爸听说了战队的这些情况，又来基地看过，觉得待在这里实在没什么前景，不许我再耍性子浪费时间了。他要送我出国读上课，回来得继承家业了。”
    青川呆愣着望着辣果，辣果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不过也没那么快，我估计能待到年末，还能看你们打完比赛。”她促狭地眨眨眼睛，道：“也还能跟你再做几个月的绯闻情侣。”
    青川被她臊得满面通红，道：“谁跟你是绯闻情侣了，你可别乱说。”
    “又不是我说的，是队里的人说的。”辣果嘿嘿一笑，道：“不过他们都不懂，我跟你很明显不配，我以后是要找到一个185的宇宙无敌大帅哥做我的亲亲老公，你看起来是要跟我抢老公的样子。”
    青川以为辣果是在嘲笑他不够高，哼哼两声，道：“二十三，窜一窜，你等着吧，等我长到185，我理都不理你。”
    辣果笑得直打跌：“我不跟小学生一般计较。”她盯着青川看了一会儿，又摇摇头，道：“青川，我总算知道陈雾为什么要跟你生气了，如果是我，我也会生气的。”
    青川完全不能理解辣果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拍拍屁股站起身，决定不和辣果浪费时间：“我要去训练了，等我拿到冠军，你们这些嘲笑我的人都会后悔！”
    想到往事，青川嚯地从床上翻身坐起来，他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的墙壁，心中有了一个大胆而诡异的猜测，他想，陈雾这家伙，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容易生根发芽，青川再联想到过往和最近几天陈雾的言行举止，觉得自己的猜想越发合理。
    鉴于自己的聪明才智，青川只恨不能给自己鼓掌，他急需有人能够见证自己的智慧，于是青川连午觉也不睡了，又爬起来打开了直播。
    “刚才外卖到了，我去吃饭了。”青川打开麦，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他镇定自若地打开好友列表，邀请陈雾上线。
    直播刚开，还没有几个观众，稀疏的评论区里全都是调侃：
    “哟，咱们青青学会主动邀请陈子打游戏了。”
    “陈子居然还在吗？还以为早就下线了。”
    “前面的姐妹，偷偷告诉你，陈子不仅一直在线，也一直没有打游戏。”
    “天！不会是在等青青吧。”
    青川还没看完乱七八糟的评论，陈雾就已经加入了队伍，以前青川看评论讨论他和陈雾，都在想这是什么东西，现在青川只想多看点，好让自己的分析更准确可靠，甚至一度想让陈雾闭麦别说话。
    可惜陈雾不遂人愿，一进队伍就主动说话：“吃过午饭了？吃的什么？”
    青川随口编了个自己常吃的外卖，陈雾便道：“哦，我现在也在上海。”
    青川下意识便反问陈雾：“你怎么知道我在上海的？”
    “这家店只有上海才有。”陈雾解释完，又说：“不过按他家配送距离来看，我们俩住的距离应该也不太远。”
    青川嗯嗯啊啊了两声，低头一看评论，尽是叫嚣着让他们面基。
    青川撇撇嘴，心想不能被评论打乱节奏，也不能被陈雾带跑偏了，便故意道：“是吗，辣果也住在这附近。”
    果然陈雾的声音低沉下来，他问青川：“你还跟辣果见面呢？”
    青川在心里哼了一声，说：“对啊，我俩有时候会约饭，上回平台搞的什么主播联合庆典活动也是我俩一起去的，离得近，好拼车。”
    陈雾不说话了，青川在心里偷笑一声，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在战队的时候，不是也天天都能见到辣果吗？”
    作者有话说：
    青川出走半生，归来仍未开窍
    第15章
    陈雾一时间没能接话，青川直播间的评论和弹幕却爆炸了。
    “什么什么？以前？”
    “是我想的那个战队吗？”
    “青青以前和陈子是队友？”
    “这是什么修罗场本场！”
    不过陈雾的沉默只是那一瞬，他很快又把问题抛回给青川：“那还是你在战队的时候和辣果关系更好，你们俩不是绯闻情侣吗？”
    青川说不过陈雾，偷鸡不成蚀把米，尴尬地呵呵两声。“好好打吧，刚开播第一把得吃鸡，拿个开门红。”
    陈雾果然不说话了，青川又觉得自己被陈雾晾着，安静了一会儿，主动问陈雾：“你不是主播吗，怎么天天打游戏？”
    陈雾道：“最近不忙，准备放松一下，养精蓄锐备战双十一。”
    青川哼哼两声，道：“现在才几月，你们就准备备战双十一了。”
    陈雾觉得好笑：“你平时不上网吗？”
    就连青川的弹幕也看不下去，纷纷提醒他去各大购物平台看看，双十一活动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了。青川觉得自己面子上挂不住，他原本想出其不意拿捏一下陈雾，没想到还是反过来被陈雾拿捏，还在直播间里丢脸，一时气闷，不说话了。
    陈雾大约知道他生气了，又主动跟他说话：“不过我们这种直播跟你的直播性质不一样，虽然都是主播，差别也很大的。”
    青川嗯了一声，没说话，陈雾笑了笑，提醒他：“右边房区有人，你开车开过了。”
    青川立刻说：“那是你说话太多，我没听清脚步！”
    于是陈雾便不说话了，配合着青川，以免青川发挥不好。青川收拾了一波人头，习惯性低头看了眼评论，评论区都在夸陈雾人好脾气好，不仅给青川让人头，还顺着青川的脾气来，简直就是青川的最佳搭档。
    “要我说陈子这种队友就是最好的，又不会抢功抢戏，还能跟青青打配合。”
    “而且也不跟青青生气，青青说什么就是什么。”
    青川看着更生气了，人头都是自己打的，结果评论不夸自己的操作厉害，反而都去夸陈雾，这还不叫抢戏出风头？
    于是青川问陈雾：“那你怎么现在还在打游戏？连晚上也不直播了吗？”
    陈雾道：“这几天都休息了。”他说完，似认真似玩笑似的问青川：“怎么，你不想跟我打了，想让我下线？”
    青川还没说话，评论区就一直在刷：“别，再和陈雾打几把。”
    青川郁闷了，忍不住道：“你们这群人，该不会是看人长得帅就舍不得让人走了吧！”
    青川的粉丝在评论区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才回他：“可别冤枉我们，我们是觉得你俩配合得好。”
    青川也不怕陈雾听见，大言不惭地说：“跟我配合得好的人多了去了，看过我比赛吗？我们队全都跟我配合得很好。”
    在职业电竞转主播行业算起来，青川算是个异类，很多主播在退役后都自带了一批粉丝，但青川不同，他是做了主播之后才收割大量粉丝，真正做职业电竞选手的时候，青川反倒没什么粉丝。毕竟青川虽然比赛打得多，甚至拿过冠军，还在巅峰期急流勇退，转行主播，实际上却非常非常低调，在职业选手如过江之鲫的赛场里，有人潜心掩藏自己，镜头当然也就更偏向那些更外放、更愿意贴合镜头的选手。
    所以在粉丝里真正看过青川比赛、了解青川比赛经历的粉丝，其实少之又少。算起来，就算是每天守着青川直播间的粉丝里都未必有多少人真正看过他的比赛。职业电竞和娱乐化的直播不同，只是对游戏稍有兴趣的普通玩家很难全情投入看进去，更何况复杂的战术、专业的操作还有区别于常规局的赛制，都是劝退普通玩家的原因。
    粉丝有的说看过，有的在问去哪里看，青川笑笑，不置可否，却听见陈雾在游戏那端说：“我看过。”
    他的声音传入青川的耳朵，青川为了打游戏，买了音质最好的耳机，所以听陈雾的声音时也格外真切，仿佛陈雾就在他身边。他说：“我去现场看过。”
    青川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他蓦地紧张起来，胡乱道：“瞎说什么呢。”
    谁知陈雾一点也不退缩，平静地说：“小组赛在广东打完以后，决赛是在上海，你的主场。一共打了七局比赛，你上场了四次，决赛场的决赛圈还倒了一次，队友以命换命救了你，结果你因为误判了地势，被人高打低了。对吧。”
    青川半张着嘴，连这种细节陈雾都记得。那一次对地形的误判让青川后悔了足足一年，后来他对海岛地图的每个角落都烂熟于心，绝不让自己再出现那样不该有的失误。
    那时青川已不会去想，如果是陈雾还在，就会在他身边提醒他当心地形被偷的事情了，青川只当陈雾从没有来过战队，从没有与自己并肩同行过。他靠着这样的自我麻痹走到今天，却突然听见陈雾笃定地告诉他，我去看过你，我知道你的每一次开枪和每一点失误。
    “都是陈年往事了，别说了。”青川说。
    陈雾果然不再提，青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陈雾试探了。陈雾仿佛在进行拉锯战，他在反复试探衡量青川对他的底线在哪里。青川的感情、青川对往事的怀念、青川对过去的芥蒂，陈雾像在走钢丝一般，小心翼翼地踩上去，又有惊无险地平稳落地。
    现在陈雾已经知道青川是怎么想的了，而青川此时才明白过来。他愤愤叹了口气，退出了和陈雾的组队。
    “打一把单四吧。”青川说完，像是害怕陈雾下一秒就发来组队邀约似的，立刻开始匹配，只不过直到青川打完这一局游戏，陈雾也没有再发来邀请消息。青川让自己尽量自然地划了一下好友列表，看见陈雾已经下线了。
    青川觉得索然无味，他匆忙和粉丝说了几句话便下播。退出直播窗口，青川看见手机上弹出陈雾发来的消息：“明天有空吗？一起吃饭吧。”
    青川点进聊天窗口，拒绝的话打出来又删掉，删掉了又重新输入，反反复复好一会儿，却是陈雾又发来了消息。
    “就在这家火锅店。”
    作者有话说：
    补上昨天没更的，六点还有一更。
    第16章
    陈雾怕青川找不到，连地址和通行方式都一同给他发了过来，青川看陈雾这劲头就莫名有点来气，忍不住想着，当年陈雾在战队里练习的时候倒是说放弃就放弃了，怎么一点也没有现在要约自己一起打游戏一起吃饭的劲头。
    青川是这么想的，也真的这么和陈雾说了。所谓的情商，所谓与人交流的技巧，在此刻全都消失殆尽，青川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毕竟要说青川心里一点也不怨恨陈雾那是假的。
    青川心里一直把陈雾当成自己最好的搭档，当年陈雾突然离开后，青川花了很久才和队友重新磨合。他既要调整心态，又要努力练习，青川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既然陈雾觉得打职业没有希望，那他就偏要做出个样子来给陈雾看看。
    正在胡思乱想，陈雾的消息又发来了，他说：“那你就是同意的意思了？我明天来接你吧。”
    说完，陈雾又告诉青川：“我订好位置了，明天下午六点，他家排队的人很多，很难订的，一定要来。”
    陈雾的邀约很诚恳，青川也并不是想要发自内心拒绝陈雾，他也想看看几年过去陈雾变成了什么样，但他心里还有些气，于是没做声。
    陈雾也不再催他，只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有个pr要对接一下，明天见了。”
    青川翻着聊天记录，嗤笑一声，还玩起欲擒故纵的招数来了。这个陈雾，真是让人讨厌得牙痒痒。
    青川习惯性熬夜，前一天他直播到凌晨，睡觉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起床时正是中午，他饿得饥肠辘辘，点了份外卖，习惯性地打开了电脑，挂上直播。距离六点时间还早，青川还得准备开始上午的直播。
    一进直播间，青川就发觉氛围不对，观众纷纷夸他真的比生产队的驴还勤奋，青川一头雾水，追问粉丝什么意思。
    “青青下午要跟陈子面基，早晨还要直播，也太勤奋了吧！”
    “不然今天上午别播了，青青也好好打扮打扮，陈子可是大帅哥，我们青青不能输了”
    “说什么呢，青青本来就不会输，我们青青也很帅啊！”
    “青青多跟陈子面基一会儿吧，今天不播也行。”
    “下午的面基不耽误上午的直播，我们青青最强奋斗批。”
    “青青是全海岛地图里最不会躺平的人！”
    青川脸都绿了，问：“你们怎么知道他要跟我见面的？”
    “青青不知道吗？陈子早晨就发了动态说今天请假不播了，要跟你出去吃饭。”
    “陈子把ID都改了，青青快去看！”
    青川的直播间里热闹得屋顶都快被掀翻了，粉丝叽叽喳喳地给青川汇报情况，青川每看一句，脸色便黑一分。等青川看完，他拿出手机看了眼陈雾的ID，陈雾大张旗鼓地在ID上挂着请假：陈陈陈陈子（今晚不播 和青青约饭）
    青川一时语塞，尴尬地笑了两声，在直播间道：“是吗，我还想上来请个假来着。”
    结果就是青川游戏都没开始打，就被粉丝准假了，要求是青川回来得发一条和陈雾面基的视频。青川还想讨价还价，最终被无情驳回。
    “我们都觉得你和陈雾两个帅哥面基的画面比游戏画面好看一百倍，青青，你得满足姐妹们的心愿。”
    青川半推半就着下了播，他起身去洗了个澡，吹头发的时候站在镜子前，想到直播间粉丝说的话，热风在头顶盘旋了两秒钟，青川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该吹个帅一点的发型。
    青川下意识不想让自己在陈雾面前出丑，他想要让陈雾看见自己光鲜亮丽的一面，他要让陈雾看见自己过得很好，不仅很好，还是完全实现了梦想以后的光彩照人。
    结果只是吹风机这么一犹豫，青川头顶的头发被吹得翘了起来，怎么也压不下去，青川鼓捣了好半天，实在没有解决办法，只好顶着这头吹失败的头发去赴陈雾的约。
    青川到的时候陈雾已经在了，他仰着头和服务员说话，余光瞥见青川进来，招手同他示意，他自然而热情，仿佛其中多年隔阂和龃龉都消失不见。
    “点菜。”陈雾把菜单推到自己对面的青川面前。
    青川随手点了几样菜，服务员转身离开，桌前就只剩下他们两人。隔着餐桌，火锅的热气袅袅蒸腾，稍微隔开了两人直接面对面的尴尬。青川正觉得如此甚好，陈雾就抬手挥散了面前的雾气。
    “怎么也不说话，咱俩今天都算是旷工出来玩的吧，开心点儿。”陈雾笑着说。
    青川嗤笑一声，说：“以前我粉丝都说我有社交牛逼症，现在我看你，觉得你才有。”
    “虽然我没资格说这话。”陈雾抬手给青川倒水，他说的很平静，“但过去这么多年，我们也都长大了，青川，我觉得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
    青川的怒火涌上心头，他觉得喉头哽咽，先前有百般愤恨想说给陈雾，现在觉得通通都没必要了。骤然失去搭档的焦虑，被至亲好友背叛的痛苦，隐瞒之下的残忍，还有事业久久不见起色拼命挣扎的孤独，这一切都没必要再告诉陈雾。
    于是青川轻飘飘说：“是，都过去了，以后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锅开了，陈雾绕开这个话题，让青川先吃火锅，青川也不说话，只埋头苦吃。吃了好半天，青川还是忍不住想要和陈雾聊聊过去。
    “离开基地以后，你去干什么了？”青川问。
    其实他知道陈雾去干什么了，但就好像自虐一样，青川还是想听陈雾青口说。
    陈雾答得也很干脆利落：“去基地之前我在大学里办了休学，离开基地以后我就回学校了，晚了一年入学，填志愿的时候我报的是工科专业，后来因为长期休学加上请假，学校给我调到了别的专业，会学一些入门级的拍摄剪辑类技术。后来我就开始自己拍一些视频，正巧赶上短视频的风口，本来是随便拍拍，没想到红了。”
    青川点点头，笑了笑，不知是讥嘲还是自嘲，只低声说：“原来你一直都给自己留有退路。”
    陈雾没接他这话，只问青川：“你拿了冠军，正是好时候，怎么不继续打职业了。”他停顿一瞬，说：“做主播还是很辛苦的。”
    “身体不允许。”青川答得简单，抬眼见陈雾有继续要问的架势，青川主动跟他解释：“前期为了进战队，训练太猛，后来腰椎颈椎都不太好，到了后期战队拿过两次冠军以后，压力很大，急流勇退总比廉颇老矣要好。”
    陈雾沉默了一会儿，说：“青川，你比我厉害。”陈雾低着头，说：“其实我是吃不了训练的苦，也受不了那么大的压力。离开战队以后我也有在关注你和战队的消息，看到你拿冠军，我也想过如果我一直留在战队里，一起站在领奖台上的人会不会是我。但我又想了想，觉得应该不会是我。因为我没那个坚持下去的勇气，我不敢去尝试一条道走到黑到底能不能柳暗花明。”
    陈雾的真心话突如其来，青川消化了好一会儿才读懂陈雾话中的意思，原来他们在少年时代都怀着同样的恐慌和茫然，只是在人生的分叉口走向不同的方向。
    但总归，一切担忧和害怕都是情有可原。时过境迁，青川才懂得自己当初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陈雾，自己不该以情分去阻碍他的害怕。
    作者有话说：
    让陈雾说真心话也不容易呢~
    第17章
    “怎么这幅表情？”陈雾见青川久久不说话，主动开口同他玩笑：“要再点一份果汁吗？你是不是被辣着了。”
    青川应承下陈雾递过来的台阶，道：“不是，是在想怎么完成任务。”他开口同陈雾解释：“出门的时候我请假了，说今天有事不播，他们让我别播游戏，播点日常。”
    陈雾挑眉：“日常？”
    青川轻咳一声，解释道：“我平时没什么日常，所以他们想看。”
    陈雾颇为认可地点点头，道：“我也觉得你平时直播起来太没日没夜了，应该多出来走走，才能延长事业周期。”
    青川嗤笑一声：“得了吧，只有我延长事业周期有什么用，我看着游戏都未必能活很久。”
    陈雾没说话，只拿起手机给青川拍了几张照片，青川捂住脸瞪着眼睛：“你拍我干什么！”
    陈雾把手机递给青川让他检验成果：“你不是说粉丝让你发点日常吗，拍几张照片好交差。”
    青川摆摆手，想说粉丝想看的不是这种，但话到嘴边他又赶紧顿住了，谁知陈雾已经反应过来，问他：“照片还不行，还得是视频的？”他眼睛一转，问：“该不是还要直播吧。”
    青川哼哼两声，道：“你还挺懂行的。”
    陈雾乐了，他站起身，道：“你先吃，我出去一下。”
    就这么没头没尾地走了，青川哎哎了两声也没叫住陈雾，只看他一溜烟跑了个没影，青川悻悻地收回目光，举着手机开了直播，直播间涌进一批观众，见他在直播自己吃火锅都颇感诧异。
    “今天怎么不播游戏啦？”
    “主播今天请假了哦，播日常，想看游戏的小伙伴可以明天再来。”
    “陈子呢陈子呢？怎么只有青青？”
    青川说：“他走了。”
    青川对粉丝向来不错，不论是打游戏的时候满足粉丝提出的直播效果，还是这种时候，青川对粉丝基本有求必应，粉丝想看直播，他倒也不会扭扭捏捏不播，只是在陈雾面前直播有点太害羞了，他想趁陈雾不在的这会儿赶紧播完，完成任务就算完事。
    可粉丝总是缠着青川问他陈雾怎么不在，青川还得反复解释陈雾走了，说了几遍，青川有点恼了，又气又好笑道：“在我直播间怎么老问别人的事儿！他不在！”
    又有粉丝追着问：“不是说今天和陈子吃饭吗？饭还在吃，人怎么不在？”
    青川被追问得实在烦不胜烦，干脆道：“我把他气走了，我俩分手了，别问了，关心关心我！”
    青川话一说完就后悔了，他平时直播满嘴跑火车习惯了，现在不是游戏直播也这么说话显然很不妥，更何况他一抬头，就看见陈雾回来了。
    陈雾手里拿着手机支架，就那么站在青川面前，不知是青川心里有鬼还是真就如此，他总觉得陈雾的表情似笑非笑，促狭揶揄。
    “我刚才去拿手机支架了。”陈雾在青川身边坐下，顺手抽过青川手里的手机，给他调整好角度。
    青川直播间的评论刷得飞快：
    “啊啊啊？不是分手了吗？”
    “真的在跟陈子吃饭啊！救命！”
    “想看青青和陈子同框”
    陈雾也在看青川的评论，他在画面外笑眯眯地说：“青青不是说了吗，我俩分手了，他不让我出镜。”
    青川本就尴尬得无所适从，拼命在心里乞求陈雾根本没听见自己刚才说的话，谁知陈雾不仅听见了，还听得明明白白，现在还反过来用这话来调侃自己。
    青川立刻抬头瞪了陈雾一眼，道：“你怎么也跟着捣乱。”
    陈雾只笑，却不说话，青川虽然天天直播，却很少出镜，少数几次露脸也都是一边打游戏一边直播，不会过于尴尬，现在他完全要面对镜头，整个人本就无所适从，再加上陈雾在一旁捣乱，青川一时间面红耳赤。
    好半天，青川把镜头往陈雾那边推了推，让自己和陈雾处在同一个画面里，小声对着陈雾道：“你来。”
    陈雾看他一眼，用口型对他说：“求我。”
    青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可陈雾不为所动，青川只好用口型求他：“求你了，帮我个忙。”
    青川的直播间热闹得房顶都要被掀掉了：
    “这就是分手吗？是我不懂爱情了啊！”
    “陈哥未免太会了，刚才是让青青求他吗？”
    “青青吃瘪好可爱！”
    “陈哥别欺负我们青青了，青青只是个小学生。”
    “青青，别给海岛人丢脸，支棱起来！”
    青川线上被粉丝调侃，线下还被陈雾调侃，直播短短十分钟，他面红耳赤，脸都要烧着了，匆忙点了下播。
    “下次再播下次再播，我要吃饭了！”青川说。
    陈雾抬眼看他一眼，笑道：“怎么关了？刚准备给你刷礼物。”
    青川直播结束了，陈雾见好就收，不打算再调侃青川。可是青川脸皮薄，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氛围里走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我们分手了”这种话，好像能解释成在开玩笑，可是这个玩笑又有点太微妙了。
    陈雾以前喜欢我！我怎么能说这种话！
    青川在心里咆哮，他演技实在是很拙劣，心里焦灼不安，面上也扭曲拧巴。陈雾大发慈悲，决定缓解一下青川的心情。
    “你平时怎么不带粉？我看你粉丝还是很活跃，粘性也很高。”陈雾问。
    青川摆摆手：“刚开始直播的时候没什么粉丝，试过带粉，开局不到五分钟就变成我单人四排了，所以后来就没带过粉了。”他叹了口气：“我带不动啊。妹子太多了，我一拖三真的搞不定。”
    “那你有觉得我游戏打得还是很不错吗？水准还是比游戏里的人高一大截吧。”陈雾突然问。
    青川闻言噗嗤笑出声来，想了想，他说：“技术还算可以吧，但意识不太行。实战打得少。”青川问陈雾：“你是不是很久没打了。”
    陈雾点点头，道：“上回把游戏下载回来，看到界面都完全不一样了，复健了好一会儿才习惯呢。”转头他又问：“那你什么时候也带一带你的榜一吧。”
    “不是说了吗，我不带粉。”青川眨眨眼睛，笑道：“但是我的搭档组队双排的话，可以。”
    “我还是你的搭档吗？”陈雾问。
    “在我心里，我其实一直把你当成我最好的搭档。”
    青川说完，感觉蒸腾的雾气熏得自己面红耳赤，他慌乱地摆摆手，道：“好肉麻！我怎么会说这种话，赶紧吃吧！我晚上还得继续上播。”
    “你刚才还说今晚不播，明天再播。”陈雾却又不顺着青川的话往下说了。
    青川慌乱不已，正找不到该往何处逃窜时，陈雾又道：“赶紧吃吧，锅开了。”
    作者有话说：
    给大家鞠躬了 ，最近太忙了，每天都在考试，挤出时间更一章呜呜~
    第18章
    青川坐立不安地吃完一顿饭，想着终于可以结束今天这尴尬的一场面基，陈雾便开口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
    青川连忙摆手，嘴皮子翻得飞快，语速极其着急，仿佛嘴是借来的着急还似的。“不用不用我住的不远我坐地铁回去就可以！”
    陈雾不疾不徐道：“我的意思就是我坐地铁送你回去。”他促狭地挤挤眼睛：“来的时候我说我来接你，你拒绝了，所以我也没开车。”
    青川痴痴地啊了一声，犹疑地说：“这不好吧。坐地铁还得倒两趟，怪麻烦的。”
    一不小心把实话给说出来了，青川有点懊悔，但已经没有他后悔但余地，陈雾再度说话了。“是挺麻烦的。”陈雾开口，就在青川以为他要改主意的时候，陈雾一锤定音：“所以打车回去吧，我已经叫车了，你住哪里，我填目的地。”
    青川抿着嘴没说话，陈雾又催他一遍：“快点儿，前边好几十个人在排队呢。”
    青川只好把地址报给陈雾，说着，青川又觉得自己被陈雾拿捏了，怎么咂摸都觉得陈雾是在以退为进，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坐上了车，青川还在想陈雾这一天的一举一动，反倒是陈雾问青川：“你晚上回去还播吗？”
    青川道：“看情况吧。”
    “别播了。”陈雾说。
    青川下意识就想回他一句：“不直播你养我啊？”但转念一想这话又说不得，不然一定会被陈雾逮到机会调侃，于是话到嘴边了堪堪急刹车，换成一句：“我每个月有时长任务的。”
    陈雾便道：“那明天我们一起播，把时长播够，还能带一波热度。我看了数据，这两天的数据都还不错。”
    青川没说话，他只觉得自己又被陈雾拿捏了，陈雾想做什么事情，总能想方设法做到。他和前些年完全不同，之前陈雾只是一个愣头青，现在的陈雾有想法、有计谋还有执行力，要命的是他还有钞能力，情势仿佛早就由不得青川做主。
    想到这里，青川感到十分挫败，光阴似箭，陈雾已经有了这么大的改变，可自己怎么看起来还跟以前一样，就连想要动脑子和陈雾一较高下的时候，好像脑袋都转不过弯来。
    青川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转头看见陈雾在玩手机，他多看了两眼，陈雾也没有抬头，青川心里莫名就有点酸溜溜的——陈雾在网上和自己直播的时候，好像自己多和别人说一句话都不行，吵着闹着见了面吃了饭了，陈雾怎么反而专心致志玩起手机了。
    于是青川努力保持平和地问了句：“你干什么呢？这么专心？”
    陈雾终于抬眼看了青川一眼，他先笑了笑，然后把手机屏幕亮给青川看，那模样仿佛是在报备似的，他说：“我给群里的人预告一下，明天继续跟你直播，让他们准时看。”
    青川有些赧然，连忙哦了一声，故作轻松似的说：“倒也不用，你不相信我的号召力吗？”
    “相信。”陈雾含笑说：“我这不是不相信我的号召力吗？怎么说我也算是跨行了吧。”
    青川小声地哼了一声，哼完又觉得自己过于傲娇了，连忙收敛神色，正襟危坐。可是他一平静下来，就会想起方才陈雾那一脸自证清白的样子，青川便又坐立不安起来。
    陈雾眼看着青川像个蠕动的爬虫似的在车上小范围地扭来拱去好一会儿，才伸手按住青川的膝盖，道：“好了，安静坐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
    也不知是膝跳反应太直接，还是青川对陈雾的触碰太敏感，总之他立刻支棱起来，道：“我这是！我这是吃太多了！我消化消化！”
    陈雾笑了笑，没说话，他又低头看手机，大概是回复消息去了，青川轻轻地舒了口气，换了个稍微轻松一些的姿势坐好。
    好在陈雾说得没错，的确是快到家了，他们很快就到了青川住的小区门口，车一停稳，青川就飞快地打开车门下车，刚准备扶着车窗对陈雾来一段告别讲话，就看到陈雾从另一边的车门下车了。
    青川呆傻地站在原地，扶着车门，问陈雾：“你下来干什么？”
    陈雾没回答，只抬抬下巴，对青川说：“你先松手，让师傅把车开走。”
    青川哦了一声，乖乖放下手，司机很快开着车离开，只有青川和陈雾还隔着一个车的距离对望。望了几秒钟，青川反应过来，问陈雾：“你还没回答我呢，你下来干什么。”
    陈雾说：“送你回家。”
    “我已经到家了。”青川连忙说。
    陈雾不答话，只靠近青川，又抬头望一眼眼前的高楼，问：“不带我上去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青川说。他心里很乱，陈雾对他生活的入侵坚定无比，毫无任何青川还手的余地，青川想要和陈雾拉锯的想法也无从实现，陈雾太聪明，总是预判青川的预判，他永远比青川先行一步，让青川左支右绌。
    青川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陈雾的距离，他不想再和陈雾拉锯了，因为他根本不是陈雾的对手。所以青川干脆打破了这种黏腻暧昧的氛围，他定定地站在那里，问陈雾：“陈雾，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
    这倒是真的超出了陈雾的预判，因为青川很清楚地看到陈雾的表情僵了一瞬，然后他才点头，十分坦然地说：“早就。”
    得到肯定的答案，青川心里并没有半分果真如此的松快，他心里像是被一种诡异而莫名的情绪所主导，他又问：“那为什么，突然是现在？”
    作者有话说：
    真的对不起大家，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又是好几天没更！这几天都尽量日更，早点把这篇小短文完结~
    第19章
    青川的眼睛大，双眼皮的褶皱却不过分深，因此睁着眼睛望着人的时候，不会有那种一往情深到油腻的缠绵，只有一种很懵懂天真的样子，俗称是小奶狗。所以喜欢他这一款的女粉丝很多，她们总用奶和乖形容青川，觉得他有种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少年感。
    陈雾现在对上青川的眼睛时，便明白这不是青川粉丝那些酸溜溜的无脑夸赞，青川的眼里的确有一种不合时宜的天真，一些在成年人世界里根本不需要再挑明的事情，对上青川时，他却梗着脖子要一个答案。
    这种天真近乎执拗，这几年前他偏要要一个上场机会，偏要拿一次冠军证明自己的样子一样，没有一丝一毫改变。
    陈雾几乎有点招架不来这样的眼神。
    于是陈雾投降求饶：“上去说吧，青川，我们上楼去说。”
    可青川却退开一步，像冷酷的战士：“我不随便带人回家，而且家里很乱，下次吧。”
    陈雾急了，谁知道青川的下次会是哪一次，他几乎立刻感受到一种危机感，那就是如果这次不给青川一个合理的答案，在青川那里，他就没有下一次了。
    青川转身准备走，陈雾几步跨到青川的面前，他胸口上下起伏，青川就这么抿着嘴盯着他。青川心里觉得自己有点咄咄逼人了，但是长久以来不断在比赛界面中压制敌人，以绝对的火力优势取得胜利的习惯，让青川走到现在这一步，就不能再停下。
    这种感觉青川很熟悉，单排时他无数次一意孤行闯进决赛圈的正中心，腹背受敌，枪声来自四面八方，青川无数次被打到残血，有时他拼命铺烟给自己争取一个打药回血的机会，有时他双拳难敌四手，被打到毫无还手之力，但总归，青川是不能回头的。
    青川务必要站在正中间，牢牢把控住局势。所以服软的只能是陈雾。
    陈雾对青川说：“因为以前，我没胆子站在你面前。”
    青川又换了一种眼神看陈雾，他眉头微微蹙起，似是有些不解。陈雾只好继续说：“因为我做了逃兵，我没法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青川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陈雾的话，还是嘲笑陈雾的懦弱。陈雾没作声，他只问青川：“青川，如果我那时离开后又真的再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对我好言好语吗？”
    青川的回答有些冷酷：“我为什么要对背叛我的逃兵好言相向？”
    不论先前那顿饭他们聊得多么契合，提起陈雾骤然离开的往事，青川仍旧气不打一处来，说话也变得冷酷无情起来。陈雾苦笑一声，露出一个我早知如此的表情。
    “青川，你一直都是这么爱憎分明，我早就知道。”陈雾说。
    这场无疾而终的谈话是陈雾先终止的，陈雾说完，掉头就走，他伸手拦下一辆车，很快离开了青川的视野。青川一个人站在楼下，望着陈雾离开的背影，莫名其妙地骂了声脏话。
    青川原本以为自己会很生气，但不知是火锅吃得太饱，还是已经过了最恨陈雾的时间，青川居然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就睡到第二天，青川睁开眼，习惯性地打开电脑，一边等待电脑开机，一边慢吞吞地刷牙，电动牙刷嗡嗡震动间，青川突然想起昨天和陈雾的约定——他要和陈雾一起直播打游戏！而且陈雾已经通知了他自己的粉丝，属于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青川这会儿才想起两人不欢而散的场面，焦虑之下差点把牙膏沫咽进肚子里，惴惴不安地打开直播，陈雾立刻就申请加入战队了。
    “今天还跟陈子播啊！真好真好！”
    “昨天约饭怎么样！怎么陈子都没出镜？”
    “昨天的露脸错过了，有没有姐妹录屏了？”
    “今天露脸吗青青？我准备好了！”
    青川看见加入战队的陈雾，打开麦克风，假装正常地同他说：“咱们先双排吧。”
    陈雾嗯了一声，于是青川立刻选择开始，青川在出生岛等待时低头看一眼评论区，都在讨论一向热情温柔的陈雾今天怎么变高冷了。
    青川心想，能不高冷吗，照昨天最后那架势，还以为陈雾不会再跟他一起打游戏了呢。
    好在陈雾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和青川打游戏的时候就认认真真打，两人配合得好，青川有时说话，陈雾也很会接梗，青川不禁在心里夸赞陈雾，果然是大主播，就是很有专业性，看看这脾气，这耐性。
    青川这么跟辣果说的时候，得到辣果一句毫不留情的语音：“青川，你可别真是个傻逼吧。”
    那会儿青川已经顺利和陈雾打完游戏下播，辣果听说两人昨天见了面约了饭今天又在一起打游戏，八卦本性发动，找到青川面前询问情况，青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没想到得了辣果一句骂。
    辣果说完，又发来语音：“也是一物降一物了，陈雾看上你，真是算他倒霉。”
    青川有点没反应过来，下意识便问：“你怎么知道他看上我？”
    辣果无语：“大哥，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好吗，只有你看不出来。”
    辣果说完，还觉得不够似的，又说：“我看他又是给你刷礼物，又是跟你连麦，还一起约饭，还以为你俩已经有眉目了呢，结果这又是干什么呢？青川，你也差不多行了吧，陈雾就差没跪着求你跟他一起玩了。”
    青川听这话就有点不乐意，嘟嘟囔囔道：“那我也没求他跟我一起玩啊！”
    辣果嗤笑一声：“你没说梦话吧！人家900多万粉丝的大主播，开个带货直播成交额就几百万的，不是因为想跟你一起玩，还是吃饱了撑的有钱不赚跟你打游戏？”
    青川不说话了，辣果又说：“而且你在耿耿于怀什么？你到底是是因为陈雾做你的队友，没能跟你一起去打比赛，还是生气陈雾喜欢你，却耽误了这么久才告诉你？”
    作者有话说：
    求评论收藏海星啦~
    第20章
    青川没谈过恋爱，在战队的时候他一颗心扑在游戏上，把电子竞技当成自己的全部事业，后来功成名就也急流勇退，又一刻也不肯闲地搞起直播，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宗旨就是只要还能动弹，一定就会直播，粉丝向来夸他事业心强。
    青川其实还从没想过自己这样闷头向前冲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他习惯于奔走，并不能适应停下的自己，尤其不适应为了旁人而停下。如果说要为了站在高处才不断前行，那他做过一年只有一个的冠军，也在游戏主播行业里混得风生水起，在自己这个行业，似乎确实已经是最顶尖的那个人，青川和辣果聊完，脑海里顿时一片空白，但首先浮现出的问题居然是自己为什么会选择一路走到这里。
    因为青川很难理解，像陈雾这样更能代表大众意义上的成功的人，为什么会选择为了自己不断停留。
    青川的认知突然从“陈雾喜欢我”这种晴天霹雳般的骤然而至，变成“陈雾居然愿意牺牲这么多来喜欢我”的惶惑不解。
    思前想后，辣果先前的提问又如同魔音般在他脑海里回响起来。青川当然是非常痛恨过陈雾的，曾经一度有人提起陈雾他就一脸不悦，但青川并没有在这种被背叛的痛苦中沉沦太久，那时他想的很简单，他要拿到冠军，让陈雾后悔。
    后来青川如愿拿到冠军，可陈雾后不后悔，青川已经不知道了，他和陈雾就这么断了联系，过往几年亲密无间的日子仿佛是一场青川自作多情的好梦。
    所以青川再仔细想想，这些年他始终没有任何感情上的进展，也少不了因为陈雾的背叛，从此很难跟人掏心掏肺。
    “都怪陈雾！”青川给自己的心路历程复盘好半天，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青川感觉自己的逻辑实现完美闭环，正准备收下自己给自己的心理安慰，去床上躺平睡午觉，他又收到了陈雾发的微信。
    “给你点了份粥，刚才直播的时候你说你点了麻辣烫，连续两天都吃辣对身体不好。”
    青川忍不住撇嘴，真是比他亲爸妈还啰嗦。
    “你又不知道我住哪。”青川回陈雾。
    陈雾回他：“嗯，所以点了你小区门口的地址，待会儿得你自己去拿。”青川没说话，陈雾又发来一句：“不过这样好麻烦，下次直接送到你家门口吧。”
    青川就算是个傻子也明白过来了，陈雾这人真是有勇有谋，想拿自己家地址的心思这么百转千回的，居然还真让他给实现了。
    青川把地址发给陈雾，没过一会儿陈雾发来一个外卖平台个人主页的截图，他把青川的地址加入了常用地址，然后给青川解释，第一个地址是自己家的地址，第二个是工作室的地址。
    青川真没想到这会变成一个他们两人交换地址的互动，他还以为自己掌握主动权，大方地将自己的地址告诉了陈雾，没想到陈雾走一步就能想三步，青川这种最能捏预判雷的游戏主播，在陈雾面前，自己强大的预判能力居然不起作用了。
    青川哼哼两声，给陈雾发消息：“你不来当游戏教练真是可惜了。”
    陈雾到底是个半职业选手，立刻听明白青川的意思，他哈哈笑起来，给青川发消息：“那不是做不了你的搭档了。”
    说完，陈雾又说：“今天下午要去和工作室谈事儿，先不跟你打游戏了。晚上给你刷礼物。”
    话说到一半，青川被陈雾给晾在这里，他心里百爪挠心，怎么都顺不过这口气来，偏偏最闹心的时候陈雾给青川点的外卖又到了，青川打开陈雾给他点的外卖，清淡的白粥搭配爽口小菜，还有几个春卷，倒是很会营养搭配，青川满肚子不爽又无处发泄了。
    没法子，青川只能又打开和辣果的聊天窗口，他原本想打字，又感到心绪烦乱，打字也说不清楚，干脆给辣果打了电话过去。
    辣果正在做美甲，手机屏幕直勾勾对着天花板上花里胡哨的吊灯，辣果探了半张脸，道：“青青，怎么啦，你说吧，我戴着耳机，这会儿做指甲没法拿手机。”
    这正合青川的心意，反正辣果看不见，青川便随心所欲地抒发起自己最近一段时间的郁闷，辣果知道他和陈雾之间的前因后果，青川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一五一十都给辣果说了，辣果便笑了一声。
    “青川，你说这么多，还是没回答我之前问你的那个问题，不过我看你现在对陈雾有这么多矫情意见，大概也就是后一种原因了吧。”
    青川勃然大怒，嚷嚷道：“我矫情？我还矫情？”
    “你声音小点！我要聋了！”辣果批评青川道：“你不矫情的话，别人推了那么多事陪你玩，你又挑三拣四，别人不陪你玩，你又觉得他欲擒故纵？”
    青川被辣果说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道：“那当初是他先背叛我的，我晾一晾他，又怎么了？”
    “哦，你在惩罚他。”辣果拉长音调，语意调侃。
    “你不要阴阳怪气的。”青川严肃地对辣果说：“他是我的队友，说退队就退队了，我还不能生气吗？”
    “我也是你的队友，我也说退队就退队了，你怎么不生我的气？”辣果慢吞吞反问青川。
    青川连忙道：“那怎么能一样！陈雾退队对我来说那是当头棒喝！你……从你进基地我就觉得你待不长久。”
    辣果笑笑：“还想不想我做你的贴心闺蜜了，怎么还内涵起我来了。”青川连忙认错，辣果又道：“青川，有时候你当局者迷了。陈雾在队里状态不好，连我进队的时候都能感受得到。当时队里做心理辅导，连教练都劝陈雾，如果状态实在低迷也不用硬扛，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青川说不出话来，辣果又幽幽地说：“我们所有人都能感觉出来，陈雾为了能做你的队友已经在拼尽全力了，也都有担心过他会不会在哪一天坚持不下去。说实话，陈雾会退队的心理准备我们都有做过，除了你。”
    青川回想起和陈雾并肩作战的那些日子，他总是喋喋不休，他说的多，陈雾便含笑听着，他的计划陈雾也点头赞同，但陈雾却很少说话，青川丝毫没觉得奇怪，他只当是陈雾装模作样惯了——陈雾一向喜欢装酷来着。
    辣果的声音还在继续：“陈雾不告而别确实是他把事情做绝了，不过青川，我作为旁观者，也觉得你有时候把他看得太紧了，即便他想告诉你，也无从开口。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辣果不用说，青川已经明白了，更何况陈雾心中怀揣着对自己不可言说的心事，而自己却一颗心扑在游戏里，他们所求和所得完全不同，这边是青川对陈雾最残忍的地方——他把陈雾视作全部，却不是陈雾想要的那种全部。
    作者有话说：
    快五万字啦，这篇文大概六万字就能完结了~~
    第21章
    晚上陈雾果然如约给青川刷了不少礼物，评论区都让青川和陈雾继续打游戏，青川特地开麦解释了一回：“大主播今天播了一晚上累着呢，别让人再播了吧。”
    “我们青青可真疼人儿！”
    “青青说的有道理，陈哥也有自己的直播间，大家互相尊重下。”
    “如果陈哥有时间，青青也有时间，还是想看你们一起打呜呜呜”
    “一切听青青安排！坐等青青再和陈哥甜蜜双排~”
    “今晚匹配的队友也很高质量啦，大家专心看”
    “大家如果不嫌我烦，有空就会和青青一起播的。”
    最后一条评论是陈雾说的，陈雾这么说完，直播间又是一阵感天动地的哭嚎，其间还夹杂几句说给陈雾的评论：
    “陈哥我今天去你直播间给我男朋友买了两间衣服，坐等收货！”
    “陈哥今天试穿的那件大衣好看，我都没抢到！”
    青川低头一看，噗嗤笑了：“陈哥挺会做生意，市场都开拓到我直播间来了。”
    陈雾又给青川刷了个嘉年华，然后给他评论：“给你的抽成。”
    这回真成老板了，青川大声道：“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他们两人你来我往，直播间也热热闹闹，青川的游戏打得有输有赢，但是成盒了也没生气，只一边笑眯眯说话，一边在游戏里打架。
    粉丝在评论区讨论青川今天晚上心情很好，连带着状态也好，果然是陈雾人民币的力量最强大。
    青川到点下播后，陈雾又发来消息：“睡了没？”
    青川回他：“没，准备点外卖吃晚饭，怎么了？”
    青川下播时已近凌晨一点，不过他向来这么昼夜颠倒，倒也习惯了，看起来陈雾也刚忙完不久，因为陈雾发来消息说：“刚好我也刚忙完，出来吃饭吗？”
    青川还没回复，陈雾又发来一个地址：“这家潮汕火锅，晚上吃点热的暖暖。”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青川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他看了看自己外卖界面上的麻辣烫，最后还是选择更有诱惑力的火锅。连着两天吃辣不好，连着两顿吃麻辣烫更不好，陈雾说得对，晚上得吃点热乎暖和的。
    青川这边点头说了好，陈雾那边立刻回复：“我工作室离得不远，你收拾下，我过来接你。”
    利落干脆，没有青川反对的余地。再加上青川播了一晚上游戏，累得腰酸背痛脖子僵硬，有人能提供接送上门的服务，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青川明显感觉到自己对陈雾的态度软化了，他觉得有点奇怪，好像恨了许久的人，只消轻描淡写地几笔，就把过往怨念勾销。不过青川又很快说服自己：陈雾也算是低声下气求自己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佛面也不看的话……还有人民币的力量呢。
    于是陈雾发来消息说他到了，青川便眉飞色舞地下楼，果不其然看见陈雾开了一辆低调的日系车在楼下等他。青川绕着车啧啧看了一圈，这才打开车门上车。
    陈雾笑着问他：“你看什么呢？”
    “在看你的车怎么这么低调。”青川促狭地说：“网红不都是什么喜提豪车吗？”
    陈雾笑着回呛他：“那游戏主播不还都是钓粉吗？”
    “我这不是正在钓吗？”青川嘴一快，下意识就冒出这句抖机灵。说完青川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他平时直播口无遮拦嬉笑怒骂惯了，又总是接话再自己发挥，好让自己做出一些直播效果，结果这习惯居然带到陈雾面前。
    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至多又当他是放了个哑屁，尽可忽视。可陈雾不一样，那可是青川和辣果聊了一下午的感情纠葛对象！
    青川暗恨自己总是嘴上不把门，不过陈雾倒是不当回事，他似乎习惯于青川这么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毕竟青川前一天就有前科。所以陈雾也很给面子地回应他：“是吗？那我待会儿得录音拍照留点证据，以后好去挂你。”
    青川假装求饶起来：“大主播太欺负人了吧，你将近一千万粉丝，欺负我这小主播啊？混口饭吃不容易，主播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一路嘻嘻哈哈，很快就到了火锅店，夜里吃饭的人也没有减少，青川以为要排队，没想到陈雾领着他便进去了，进去前陈雾同服务员说已经有朋友在里边等着。青川一头雾水，等进门了才发现是半个包间的人在等他们。
    青川的脚步顿时卡在门口动弹不得，他贴着陈雾的耳朵小声道：“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有这么多人？”
    陈雾哼笑一声：“我要是说了你还来吗？”
    青川立刻抿嘴不做声了，陈雾又道：“不是什么别的人，都是我工作室的小伙伴，大家收工后一起聚个餐，看你没吃饭，所以把你捎来。”
    青川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哦，原来蹭饭还能这么隆重的。”
    陈雾推着青川进门坐下，又给青川做了一番介绍：“给大家介绍下，这是我的好朋友、好队友，青川，也是主播，半小时前才下播，非常勤奋。”然后又给青川一一介绍了工作室的人，这是小李那是小张，总共五六个人，每个人都身居要职的样子。
    青川听完，歪着脑袋问陈雾：“这是你的全部小兵吗？”
    “差不多吧。”陈雾道：“还有两个是公司那边的人，不过他们不常来工作室，一般的工作都是我们几个完成。”
    青川听得一知半解，他对陈雾的号都不太了解，更遑论他的账号运作方式，再说了，两人虽然方向不一样，但到底是半个同行，陈雾和青川没那么多讲究，青川却不能当着陈雾工作室的人的面四处打听，于是只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开始坐等吃饭。
    不过青川有心当个规矩的客人，陈雾的同事们却热情健谈，纷纷打听起陈雾和青川是怎么认识的。青川大略地说了几句，陈雾工作室的几个小姑娘此起彼伏地哦了起来。
    “哦……我知道了，所以陈哥之前总是偷偷摸摸去看的比赛，就是你的比赛，对吧！”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嚷嚷起来。
    青川心头一动，故意开玩笑道：“什么？我的比赛不是全国直播吗？还需要偷偷去看？”
    那小姑娘圆圆的脸皱成包子，鼓着脸假意生气道：“他才不看线上！都是去线下看比赛的！”她说得认真极了，给青川掰着手指念叨：“你不知道，我们的号每天都要出作品，他看比赛一看就是一星期，我们就得至少提前半个月开始，每天加班赶工攒作品，脚本、拍摄、剪辑、出片，这中间每个流程都闲不下来！”
    青川闻言，斜眼扫了陈雾一眼，却见他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只坦然地托腮撑着下巴听他们讲话。其他员工也七嘴八舌地吐槽起来：“更无语的是你的比赛怎么这么多！他隔三差五就要去看比赛，我们的schedule经常白做！”
    陈雾笑眯眯道：“所以咱们不是也隔三差五就发奖金发补贴嘛！”
    陈雾的同事们纷纷哼了一声，道：“金钱可不能收买我的灵魂！”
    坐得离青川近的员工只对他感激涕零道：“还好去年你退役了，这一年多我们的工作节奏也正常多了！”
    青川拉长音调哦了一声，问：“凌晨一点才收工吃晚饭，还能叫工作节奏正常？”
    陈雾的同事们被噎了一下，飞快道：“那我们直播行业就是这样的工作节奏，可以理解！”
    青川嘿嘿一笑：“那跟之前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的区别，还是一样熬夜秃头嘛！”
    陈雾的同事瞪圆了眼睛看他，好半天才道：“看走眼了！冲动了！原来你俩才是一伙儿的！”
    作者有话说：
    嘿嘿！
    第22章
    辣果莫名其妙成了青川的狗头军师以后，青川就把自己和陈雾的进展都详细地汇报给辣果，然后再请辣果给自己分析研究一下最近的发展趋势。
    说到前一天陈雾把青川接走，去和他自己工作室的小伙伴聚餐，辣果又叽叽喳喳兴奋起来：“青川！他都带你见他的同事朋友了！你俩就差临门一脚了！”
    青川打断她：“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什么临门一脚，好好说话。”
    “这都不算临门一脚？”辣果反问青川：“这要不是临门一脚的话，你每天和陈雾又是一起打游戏，又是吃饭的，是什么意思啊？”
    青川道：“老朋友久别重逢的，不能约着吃饭了？”
    辣果冷哼一声：“你就狡辩吧。”
    “我哪里狡辩了？”青川很不服气地追问。
    “我懒得说你。我俩之前在那个直播活动上久别重逢的时候，没见你对我多热情啊，不就是打了个招呼完事儿吗？”辣果哼哼道。
    青川说不出话来，辣果又道：“也不全是这样，我记岔了，咱们后来还一起拼车回来了。我说的没错吧。”辣果阴阳怪气地调侃青川：“也怪我，那两天把车给刮了一下，送去修了，不然我也可以送你到家门口，你说对吧！”
    青川恼羞成怒，大声嚷嚷道：“我不跟你说了！以后我什么都不跟你说了！”
    辣果咯咯笑起来：“瞧你那受气小媳妇的样儿吧， 赶紧挂电话去给陈雾告状！”
    青川更急了：“我没有要给他告状！”他说完，又呸呸两声：“说什么呢，我都被你给带跑了！我是说我要直播了，没有要联系他！”
    辣果笑完，嗯了两声，突然收起嬉笑，认真起来：“不过青川，我说认真的，如果你真的对陈雾没有什么意思，也还是不要再联系他了。”她说的缓慢而真挚：“你们久别重逢，你也知道了他的心思，如果你要第二次给他希望又断了他的希望，那真的太残忍了。”
    挂了和辣果的电话，青川想起这些日子以来和陈雾相处的点滴，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只用力摇摇头，想着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到点该直播了。
    陈雾这几天有事，准确来说应该是未来的一段时间他都会比较忙，所以没人和青川双排，青川又回复了单人四排的作战节奏。
    没想到青川的直播间里比青川还要四年陈雾，青川刚开局，直播界面就一直在追问他陈雾去哪里了。青川解释了一次说是陈雾最近没法直播，可架不住后续进直播间的人追问，只好把解释的任务交给直播间的管理员。
    管理员的解释相对就简单粗暴多了：“别人只是青青的朋友，也有自己的事情，这是青青的直播间，只关注青青吧，谢谢大家。”
    青川知道直播间是个什么情况，他最近一段时间和陈雾往来非常频繁，他的直播间有不少陈雾的粉丝慕名而来，也有青川自己原本的粉丝。两人的粉丝在直播间处得关系比较一般——这是很含蓄的说法，准确来说，陈雾频繁给青川刷礼物讨关注的行为让陈雾的粉丝颇感没有面子，而青川的粉丝更是借着这种大主播对自家主播“你我本无缘，全靠我砸钱”的态度，在陈雾粉丝面前撑足了场面，现在青川的管理员说话不怎么客气，直播间就吵起来了。
    “我说有些人也客气点吧，这几天蹭了多少热度收了多少礼物，自己心里没数？”
    “反正我是冲着陈哥来的，陈哥不在我也拜拜了您嘞！”
    “反正陈哥去哪我去哪喽！”
    “看好陈哥以后抽空当当游戏主播来抢生意哈！我们陈哥还没有做不成的事。”
    “主播能不能管管自己粉丝，阴阳怪气什么呢，问一句都不行？”
    七嘴八舌，整个直播间里瞬间乌烟瘴气。青川恼恨极了，在游戏里找了个野点房区蹲下，跟直播间的观众说话：“都别吵了，我和陈雾关系好得很，我们之间也不会计较那么多，有时候真的是大家想太多了。”
    谁知青川这话非但没有缓和直播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反而火上浇油，让直播间的氛围更乱了。青川被直播间吵得心烦意乱，啪地关了直播下线了。
    直播间吵架的事儿瞒不住人，陈雾到了下午就来问青川是怎么回事。青川没应声，陈雾又道：“别气了，也别播了，咱们出去玩好不好？”
    青川没好气地说：“你不去哄你的粉丝，跑来找我出去玩，小心你粉丝生气，不喜欢你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了。”陈雾说。“我想了想，还是让你喜欢我更重要。”
    第23章
    陈雾说完，又很快地说：“你喜欢跟我一起玩不就够了。”
    这话颇有些打补丁的意思在其中，陈雾向来是把节奏拿捏得分毫不差，这会儿出了这么个纰漏，不像是他的作风。但青川脑袋反应慢，便辨别不出这点。
    听完陈雾的话，青川只觉得面红耳赤，像陈雾在他面前这么笑眯眯地说了这句话似的。青川被自己的联想弄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连忙甩甩头，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陈雾。
    “我不！我不能被他们打倒！下午我还得继续直播！”
    于是陈雾说：“那我们一起。”
    青川下午开播的时候，粉丝一见又是和陈雾一起打游戏，都有点不高兴，陈雾的粉丝也不高兴，但好像只有青川和陈雾比较高兴。准确来说，只有陈雾高兴。
    青川口出狂言，其实心头还是惴惴，做了一年多的直播，他基本没忤逆过粉丝的意思，能走到今天不容易，粉丝也都很支持他，头一回做他们不高兴的事情，青川心里没底。
    情绪不稳定，青川在游戏里打得还算不错，但还是被陈雾看出了端倪。陈雾开麦隐晦得提醒他：“285方向有人，你看着点，我架后边的空投。”
    青川下意识回答：“我在看。”
    陈雾已经替他开了一枪：“你想什么呢，人都要爬你脸上了。”
    眼看着绿色的血光在眼前迸出，青川这才回过神来，道：“刚才没看清。”
    被陈雾提醒了，青川强迫自己回归状态专心打游戏，许是心理暗示到位，青川后来的状态便没怎么再出问题。和陈雾一起打了三四局游戏，陈雾要忙自己的事情了，青川索性也准备下播，之前直播的时候他害怕看到直播间里吵架，一直没敢看评论，这会儿游戏打完了，低头一看，直播间居然不吵架了。
    粉丝们挺能逻辑自洽，囫囵话照圆了说，说得青川都无言以对。
    “青青之前打游戏一直匹配不到水平相当的对手，和辣果一起打，又有太多人觉得她是女主播有意见，到底还要怎样？”
    “也不是对女主播有意见，辣果水平确实很一般吧，而且这半年又是美妆又是吃播，打游戏的时间少了三分之一。”
    “反正我最爱看青青打游戏，青青今天这几局都太痛快了！”
    “皇冠局双排连吃三把鸡，平均每把25杀，啊啊啊青青最厉害！”
    “我们不搞明星饭圈那一套哈，大家都是看青青打游戏的，别把氛围弄得乱七八糟了。”
    “我是陈哥的粉丝，关注他好几年了，没想到陈哥还会打游戏，感谢青青挖掘出陈哥的另一面。”
    “陈哥和青青一起玩以后，直播的时间都变长了，挺好挺好。”
    “他俩配合好默契啊！我感觉看游戏操作都上升了一个level！”
    “跪求陈哥转型半职业游戏主播啊！陈哥这操作不当主播可惜了！”
    青川看了一会儿，心满意足地下线，打开手机，看见陈雾给自己发来的消息：“以不变应万变，很有用吧！”
    青川回了他一个憨笑的表情包，陈雾道：“好了，我睡会儿，今天晚上有直播。”
    青川直播结束，也没什么事干，听见陈雾这么说，想也没想就同他道：“那我去找你玩吧！”
    陈雾秒回：“来工作室？”
    青川说完就后悔了，立刻打起退堂鼓：“如果你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随便说说的！”
    陈雾却道：“没事，来吧，我让揪揪接你，还是你自己过来？”
    揪揪就是上回青川和陈雾的同事们一起吃饭时那个热闹的圆脸姑娘，青川想了想，道：“别让小姑娘跑来跑去的了，我自己去吧。”他故作矜持地说：“我下午还要剪一条视频，剪完了如果时间还早，就再想想去不去。”
    话是这么说，可是青川一想到要去找陈雾玩，就根本没心思剪视频，于是青川又厚着脸皮找到粉丝群里一个很会剪视频的粉丝，请她帮自己剪剪素材，然后拨通了辣果的电话，请辣果当自己的参谋。
    辣果在直播，看到青川的电话顺手就接起来了，原本想着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关掉语音麦，谁知道青川的嘴比辣果的手快多了，辣果还没点到关麦，青川的声音就已经传进辣果的直播间里。
    “我下午要去找陈雾玩，你说我穿什么衣服去比较合适啊！我要穿正式一点吗？可是我没有很正式的衣服啊我穿卫衣牛仔裤的话会不会太幼稚了！”青川热情发问。
    辣果忍不住扶额，道：“大哥，我在直播。”
    青川还没反应过来，闻言只道：“那你找个房子躲起来给我出出主意啊！”青川很紧张又很严肃地说：“陈雾他们工作室所有人都很时髦很会打扮我不想丢脸哎！”
    辣果只好直接提醒他：“我没关麦。”青川的声音顿住了，辣果又说：“现在直播间2000个人都知道你要去找陈雾玩了。”
    青川羞愤欲死，他咽了口口水，干巴巴地问辣果：“那你现在关麦了吗？”
    辣果道：“关了，也按你说的，找了个空房子躲起来准备给你出主意了。”
    “田果你真的太讨厌了都怪你我脸都丢光了我没脸见人了！你为什么不关麦啊啊啊啊！”青川一口气噼里啪啦输出了一通，辣果笑得前仰后合，就把手机放在一旁这么等青川说完，她甚至还继续打起游戏，只等青川什么时候说完，什么时候再说话。
    青川哇哇乱叫了一会儿，听见对面没动静，便问：“你在听吗？”
    辣果说：“在啊，你说，我听着，我这把打进决赛圈了，忙着呢。”
    “你也太无情了！你现在还有心思打游戏？”青川反问辣果。
    辣果笑出声来：“不然呢？又不是我让你给我打电话的。”她幸灾乐祸地嘲笑青川：“也不知道是谁，想到要去找陈雾玩就兴奋得大脑短路，谁让你给我打电话之前不提前看看我是不是在直播的。青川，不是我说，你也太上头了吧！”
    第24章
    关于青川大声嚷嚷的那个“陈雾”究竟是不是知名大主播陈陈陈陈子，青川的粉丝和陈雾的粉丝闻讯涌入辣果的直播间，在辣果的直播间里经历了一番规模不小的讨论。毕竟眼看着两人关系好到这个程度，青川和陈雾的粉丝又难免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先前的逻辑自洽再次不顶用了。
    “姓陈的人很少见吗，怎么说个姓陈的就是我们陈哥？”
    “是不是陈子跟你们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啊，值得你们这么费劲讨论。”
    “呃呃我说是不是进展有点太快了，只是连麦pk过一次就甩不掉了吗？怎么还天天找陈哥玩啊？”
    “前边的缺课了吧，青青和陈子以前是同一个战队的队友啊。”
    “你们能不能别ky了，尊重一下主播吧，这是辣果的直播间。”
    “管理员屏蔽或者踢一下人吧，太烦了，要吵出去吵。”
    这阵势辣果也招架不来，很快就选择下播，然后给青川打电话，让青川自己给自己捅的篓子女娲补天。
    但青川没空接电话，青川正在去找陈雾的路上，原本自己在辣果的直播间里说漏嘴，青川又打起退堂鼓不想去了，谁知陈雾好像消息也很灵通，主动打了个电话给青川，说是揪揪刚巧在附近办事，顺道把青川接上。
    青川半推半就的，就上了揪揪的车，揪揪是不是真的在办事青川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反正是不能待在家里了。否则一静下来就会想起刚才在好几千人的直播间里直播了一场兴致勃勃赴约的丢脸场面。
    青川坐在车上还在祈祷陈雾千万别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结果刚到陈雾的工作室，陈雾抬眼扫了他一眼，笑道：“不错，今天穿的也挺时髦的，看起来很像我们工作室的人。”
    青川捶了陈雾两拳。
    陈雾吃痛，笑着捂住心口，道：“真的，不然我把大家叫出来，听听他们的意见？”
    青川咬牙切齿地小声说：“你是不是还嫌我不够丢人？”
    陈雾立刻举手：“对天发誓，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陈雾说完，又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调侃青川：“再说了，来找我玩有什么可害羞的，我好多粉丝都想来我工作室看看呢。”
    青川抬眼瞪他，皱着脸生气道：“你是不是想死？”
    陈雾见好就收，领着青川在他的工作室转了一大圈。陈雾的工作室规模不小，不怪陈雾说他粉丝想来看，青川真的见到了，也颇感震惊。
    陈雾是做潮男穿搭发家的，和女装穿搭博主不同，男装的穿搭变现渠道没有女装博主那么多，不过相应的就是竞争也没有女装博主赛道那么激烈。陈雾人帅个高腿长，算是拥有穿搭博主的硬通货，不过能从众多同质化博主中脱颖而出，还是全靠他的先见之明。
    很多博主为了独揽财政大权，坚持不和MCN机构合作，尽管在短期内这么做没有人和博主分割收益，但长期的产出需要长期的生产力，个人单打独斗很显然搞不定这点。
    而陈雾很大胆地选择了和机构签约，由机构负责账号的推广和运营，而陈雾只负责最核心的内容生产，省出一份心，陈雾的生产力提升了不止一倍，再加上他运气真的很好，碰上的MCN机构虽然成立时间尚短，但团队却是极其专业的，属于头部公司的头部团队出走创业，配合打得好，陈雾的账号顺势便起飞了。从他真正开始做视频到粉丝暴涨，历时还不到半年，不过现在已经算是站稳脚跟，能顺利变现了。
    陈雾的工作室规模不小，在园区里居然有一整个两层厂房，其中四分三的面积都塞满了现货，剩下四分之一的面积又有一大半都是陈雾近期要在直播里试穿的，留给他直播的位置其实不算很大。
    青川挨个看过去，啧啧惊叹：“这么多衣服，你穿的过来吗？”
    陈雾抬抬下巴，道：“那是两天的量。”
    青川被这巨大的工程量惊呆，连忙扔下手中牵起的半边衣摆，敬而远之地看了一眼满满当当的货架。
    陈雾被青川逗笑了，他盯着青川上下打量，青川被陈雾看得心中不妙，连忙后退半步，像被骚扰的小姑娘似的捂住心口，问：“你想干什么？”
    陈雾不说话，故意高深莫测地盯着青川，看得久了，青川更是紧张慌乱，准备张牙舞爪地冲陈雾嚷嚷，陈雾开口了：“不然今天晚上你来当模特吧。”
    青川像个被点着的炮仗似的一蹦老高：“你开什么玩笑！”
    陈雾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绕着青川看了一圈，道：“你看，你跟我风格不一样，刚好我们团队里都没有你这种风格的，最近我数据也很久没大幅上涨了，如果你来兼职一晚上的模特，反响应该会不错。”
    陈雾没夸青川长得帅之类的话，让青川觉得陈雾好像还挺认真的，他又有点被陈雾打动了——陈雾很了解青川，单纯的夸奖根本不足以打动他，只有让青川觉得这是一件很靠谱的事情，他才会认真思考。
    其实青川已经有点被说服了，但还是犹犹豫豫地说：“可是我答应了粉丝晚上直播打游戏的。”
    陈雾哄他：“我看你粉丝每天都嚷嚷让你露脸呢，或者你单独再开个机位？顺便抽几件当福利送粉丝吧。”
    青川歪着脑袋思索陈雾说的这事儿的可行性。露脸也不是不行，而且这种模式的露脸青川还从没尝试过，他又想到了辣果，虽然辣果总被人诟病不好好直播打游戏，每天都播些乱七八糟的内容，可不能不承认辣果的直播间人气层层攀高，就是能吸引到很多游戏之外的粉丝。
    陈雾没说话，但他揣着一肚子坏水儿就这么盯着青川，青川却还沉浸在陈雾给他营造的“这件事很有意义也很有趣，你值得尝试”的幻想中，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青川点头了。
    陈雾恨不得打个响指转个圈，但鉴于不能让青川感受到这是他蓄谋已久的事情，于是他只含蓄地点点头，道：“行，那我跟他们说一声，给你分一些衣服。或者你自己挑挑，你想试哪些？”
    青川兴致勃勃地站在陈雾的衣架前开始了挑选之旅，陈雾站在青川身后兴致勃勃地盯着他，俩人凑在一起一边商量一边挑选，一直到工作室的其他人开始布景打灯调设备，才算是结束了这个环节。
    青川在陈雾直播间出镜的事，算是坐实了他下午确实是去找陈雾了，青川和陈雾的粉丝已经双双选择巧妙地避开这个话题，然后大力支持两人的直播事业。
    辣果听说青川去给陈雾直播了，也闻讯看了一眼，回来便在直播间调侃他俩：“他俩在战队的时候就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现在我看怎么还真在穿一条裤子。青青矮小半个头呢，能穿上吗？”
    辣果的粉丝都让辣果小心点，别惹得青川粉丝不高兴了，辣果幸灾乐祸道：“现在他们没空搭理我了。再说了，他们俩的粉丝下午吵架，害我都不敢播了，我不得口头过个瘾，找补找补？”
    青川的粉丝其实还好，毕竟陈雾再怎么说也是个大主播，而且打游戏水平还不错，也乐意捧着青川。而陈雾的粉丝确实有点心急如焚了，眼看着青川和陈雾关系越来越好，陈雾恨不得跟青川处处秉持见面分一半的原则，热度、流量、甚至白花花的钱，都大大方方分给青川，看得陈雾的粉丝心都要滴血了。
    不过滴血归滴血，直播间来了新鲜血液，陈雾一场直播的交易量又攀高了一节，要知道做到头部以后想要攀升，那可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一直坚守直播间的老粉丝，固然是十分宝贵的，但只有不断吸引到新鲜的粉丝，才能不断维持热度。
    整场直播算是宾主尽欢，青川图了乐子，陈雾满足心愿，粉丝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一群人美滋滋地收工了。
    青川瘫在陈雾直播间的大沙发上发呆，他的手臂垂在下边，眼神呆滞，陈雾换完衣服看他还穿着直播时试穿的最后一件卫衣，好笑地拍拍他的手。
    “起来了，不吃饭啦？”陈雾说。
    “我好累。”青川有气无力地说：“我过去一年的运动量都没今天晚上这么大。”
    陈雾言简意赅地给青川下定论：“你退化了。”他道：“在战队的时候不是还有体能训练吗？退役以后全都废了吧。”
    青川翻了陈雾一个白眼，却看到陈雾促狭地盯着他，青川不说话了。刚才直播的时候青川瞄到陈雾换衣服时的肉体，不得不说身材确实保持得很完美，青川只好安慰自己别跟陈雾计较这个，陈雾可是靠这个吃饭的。
    于是青川嘟嘟囔囔地抱怨：“那我还没嫌你现在总是马枪呢。”
    “胡说八道，我可没这么差劲。”陈雾拉着青川把他从沙发上拖起来，哄他道：“起来了，待会儿他们都收拾好了，你还在这儿躺着，让人笑话。”
    “笑就笑吧，我真的好累。”青川僵硬着身子靠在沙发上，痴傻一般说：“节奏也太快了吧，我平时起晚了赶着直播穿衣服都没这么快！而且买衣服哪这么麻烦了！我都是去商场挑中就试，码数合适就买！”
    陈雾笑得在他身旁坐下，道：“你这是缺乏锻炼。”
    青川真是累着了，他本就是第一次这样直播，心里那根弦绷得死紧，万万没想到直播节奏这根弦绷得更紧，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稍微耽误点时间，一整晚的直播任务又完不成了，那就意味着加班，更晚下班，更少的休息时间……总之是很可怕。
    现在终于结束了，青川瘫在沙发上说什么也不肯起来了。陈雾工作室的员工们已经结束扫尾工作，收拾完东西准备喊青川和陈雾一起去吃饭，从后台绕过来，却看到青川要死不活地躺在陈雾腿上，陈雾像哄小孩似的，手指在青川的头发里穿梭，一下一下地给他按摩放松。
    见人过来，陈雾挥挥手，让他们先走，众人识趣地走了，工作室的大灯也被关掉，整个工作室里瞬间暗了下来，青川舒适地闭上眼睛。他们身边只有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轻轻柔柔地落在青川的脸上，陈雾低头一看，带着暧昧而温柔的光晕。
    作者有话说：
    我们青青好像一个没有防备的傻子呀！
    第25章
    几乎有那么一瞬间，陈雾觉得自己已经克制不住亲吻的冲动了，但他仍然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尽数压回心口。
    从失而复得到青川的主动靠近，这中间的转变太快，快到陈雾有些恍惚，他不确定这是青川的一时兴起，还是真心所向。
    青川对什么都很感兴趣，从陈雾认识他的时候开始，青川就对整个世界都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就连游戏，在他确定打职业之前，也玩过无数种了。即便是现在，青川仍然兴致勃勃地在挑战每一个领域，就连陈雾让他试试带货直播，青川也没什么犹豫。
    陈雾对青川有一种很强烈的难以靠近又难以把握的恐慌，青川好像很难属于任何人，当然也很难属于他。
    陈雾就这么盯着青川的侧脸，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颊，奇怪得很，这人分明天天熬夜打游戏，皮肤却还不错，头发也挺多，乱糟糟顶在头上，陈雾一点一点给他用手指梳顺。
    大约是舒坦，青川像小狗似的哼唧了一声，在沙发上蠕动几下，闷声闷气道：“陈雾，你可真磨叽。”
    陈雾的手顿时顿在半空，好半天他的手才慢慢落在青川脸上，他顺势捏了两把青川的脸，说：“那你起来，我们去吃饭。”
    青川闷声笑笑，问他：“吃什么？”
    “吃火锅吧。”陈雾说。
    “又吃？”青川说话像在梦里，瓮声瓮气的，但还是用力表达了自己的质疑：“每次跟你吃饭都是吃火锅。”
    陈雾便让他挑：“那你说，你想吃什么？”
    青川闭着眼睛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睁开眼睛望着陈雾，道：“那还是吃火锅吧。”他眯起眼睛笑：“我也不知道要吃什么。”
    陈雾笑笑，拍拍他的脸，让他坐起来，青川却还在耍赖，他像没骨头的人似的在沙发上瘫着，陈雾便耐心地等他，工作室里再度恢复安静。
    只要安静下来，那盏落地灯的光就会显得格外暧昧多情，它给青川的睫毛投下纤长的投影，陈雾有些看不清青川的表情了，只觉得声响被放得无限大，所以青川的那句话也像是惊雷一般，在陈雾耳边炸开。
    “陈雾，刚才你想跟我说什么？”
    青川这样问陈雾，陈雾的心跳怦然加速，他几乎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陈雾突然回想起，青川原本就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更何况数年的职业培养，让他的反应能力和应变能力都是一流的——这种一流体现在各个方面，包括在面对陈雾心底里那些旖旎的心思时。
    于是陈雾手忙脚乱地回答青川：“没……没什么。”
    青川闻言，轻笑一声，那笑声似是感慨似是调侃，而后便从陈雾的腿上爬起来，站起身蹦了两下，缓解酸痛僵硬的肌肉，他道：“走吧。去吃饭。”
    话是这么说，但青川还盯着陈雾，似乎是在等陈雾会同他说些什么，可陈雾只抿了抿嘴春，便也随着青川一同站起身来，他的胸膛贴着青川的后背，在安静的工作室里，青川能听见陈雾心口剧烈的心跳。
    “从这儿走，能直接去地下车库。”陈雾半揽着青川，把他塞进一个青川没看清方位的电梯。
    电梯里四面都是镜子，青川盯着镜子里的陈雾，陈雾也盯着青川，末了陈雾没头没尾地对青川说：“你穿这个颜色的卫衣好看。”
    这是件奶黄色的卫衣，要不是为了直播，青川很少穿这种鲜嫩的颜色，他长得很显小，穿这个颜色的衣服，看起来像陈雾带了个初中生似的。
    青川低头看了看自己，言简意赅道：“我觉得太幼稚了。”他盯着镜子里的陈雾反问他：“你觉得我还是小孩子吗？”
    陈雾没说话，青川得意地扬眉，恰好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库，青川率先迈出电梯。那一瞬间陈雾感觉自己的情绪被青川拿捏了，青川已经把自己的心思看了个透彻。正这么想着，陈雾就看见青川毫无犹豫地在地下车库里朝着反方向的位置走去，陈雾又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往这边走。”陈雾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青川，拎着青川的衣领把他带到车边。“上车，认清我的车了吗？”
    青川啧了一声，对陈雾这种鄙夷他智力的行为十分不满：“都说了我不是小孩了。”
    ·
    青川以为自己能忍住，但他万万想不到陈雾比自己更能忍，在他和陈雾独自待在工作室里的那一会儿，青川的心跳得很快，他无数次以为陈雾会说点什么了，可陈雾什么也没说。这让青川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和恼怒。
    青川甚至不想再和陈雾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了，陈雾的心思就像他的名字，像握也握不住的一阵雾气，青川却不是，青川就是那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看得见且永远在那里的青川。
    青川一路憋着，憋到了火锅店，冷眼看着陈雾下单点菜买饮料，像照顾小孩似的给青川买了一大杯奶茶。青川把奶茶推远了点：“晚上喝多了睡不着，影响我明天发挥。”
    陈雾又给青川推回去：“不是茶底，是纯牛奶加了很多麻薯，不会睡不着的。”
    青川这才客客气气地把奶茶摆在自己面前，含蓄地喝了一口，他也不看陈雾，只时不时用余光瞥着陈雾，看他能憋到什么时候。
    谁知一直等到上菜了，陈雾都没再提起青川想听的话题，仿佛方才在工作室里的旖旎暧昧都是一场幻觉，这让青川越想越恼火，憋着火气吃到一半，青川已经把奶茶喝完了，空空的纸杯被他吸得哗哗作响，陈雾看他一眼，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又收回目光。
    青川立刻敏锐地抬头，他扔下手里空空的纸杯，问陈雾：“你想说什么？”
    陈雾摇头：“没什么，好好吃饭。”
    青川冷笑一声：“陈雾，我今晚问你两回了，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可别想等我再问第三次了。”
    话一说完，饭桌上立刻安静下来，只有沸腾的锅底在不断咕嘟咕嘟冒泡，青川和陈雾两人俱不做声，沉默地望向对方。
    陈雾叹了口气，他问青川：“我想说的真的是你想听的吗？”
    青川却道：“你不说，你怎么知道我想不想听？”
    陈雾盯着青川看了一会儿，他的眼神非常复杂，青川觉得自己读不懂陈雾的眼神，但秉持着不能输给陈雾的原则，他还是咬牙瞪着眼睛和陈雾对视。
    突然，陈雾噗嗤笑了一声，他似乎大松了一口气，轻飘飘地说：“那我觉得我不用说了，你会让我得偿所愿。”
    青川所有的想法和计划好像突然都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砰砰两声，在空气里炸开，他难以名状的羞耻变成气球的残骸，突然有了具象化的存在。
    青川拿着筷子狠狠捣了一下桌子，气道：“你真是气死我了！”
    陈雾不说话，只盯着青川笑，被笑了一会儿，青川好像也不生气了，或者说他本就没有生气过。辣椒味呛人的火锅店里，青川缓慢地说了些仿佛是不着调的话：“游戏不仅是我喜欢的，也是我唯一能做的，我只能紧握不放。而你，陈雾，你不用像我一样破釜沉舟，你的选择很多，不用吃很多苦，也会拥有很好的人生。”
    仿佛已经在心底里暗暗怨恨了许多年，但真正放下只是这一瞬间的事，反倒是青川先承认了，他对陈雾说：“陈雾，你刚退队的时候我恨死你了，我总在想，你这个狗东西怎么能抛弃我。就算你给我刷再多礼物，这事儿也抹不平。我觉得我就像被你甩了一样。”
    陈雾笑笑，诚恳道：“对不起，青川。”
    这一声对不起，青川曾经辗转反侧想要得到，如今终于听到，那些憋在心口想要讥讽嘲笑陈雾的话，青川却已经不会再说了。
    “道歉我收下了。”青川说：“可我发现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听道歉。”
    “好吧。”陈雾似是被青川逼得无奈，他只好放下筷子，认真地对青川说：“原本我以为这些话我没机会跟你说，但是好像已经被你看出来了，所以我就……”他叹了口气，似是没想好之后的措辞，好半天才突然说：“青川，我总是觉得我有点配不上你。”
    陈雾缓慢地向青川袒露自己的心事：“我天赋没你好，也不如你那样，能沉得下心破釜沉舟赌一把。我一直都是这样，好像在乎的事情有很多，没法真正全情投入地去做什么。我们的起点差不多，我却在后来的日子里越来越落后，我看你发光发热的每一秒，其实都是又替你高兴，又感到惶恐。”
    青川不说话，只这么安静地盯着陈雾，等着他说。“而且你不知道，我有时候也会觉得我不该用一些奇怪的想法，甚至是异想天开的想法困住你，更何况我也困不住你。”
    他零乱地说了很多，最后似乎也发现自己扯远了，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笑来：“你看，我现在跟你说话也还是这样。”他平静而坚定地说：“青川，我喜欢你，所以在你面前总是手足无措的，感觉好像是会招你讨厌。”
    陈雾的碎发凌乱地搭在额前，他说完便低下头去，青川只能看到陈雾的发顶有很清晰的发旋，据说这是人倔强的象征。
    青川突然抿嘴笑起来：“我没有讨厌。”陈雾猛地抬起头来，青川眨眨眼睛，飞快地说：“大概也可以理解成是喜欢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这里啦！
    第26章
    青川和陈雾同居的事情，连青川的粉丝都没发现，还是辣果最先发现的。青川的粉丝们没见过青川的家里到底长什么样，只看过他露脸直播时的卧室，小小一间房，游戏座椅加上一大堆电子设备，换个房间摆着也一样。
    可辣果却不同，好几次辣果要跟青川连麦或是私下里打视频电话都被青川给拒了，她身为女人的第六感立刻嗡嗡作响。
    “青川，你最近不对劲，你是不是在家里养野男人了？”辣果给青川发消息，让他主动交代。
    青川说话不过脑子，立刻反驳：“才不是野男人！”
    辣果便明白过来：“不是野男人，那就是正经男人了？”她不等青川回话，便追问：“你把陈雾拐你家去了？”
    青川立刻否认：“才没有！”
    辣果拖长音调：“那就是你被陈雾拐回家了。”
    青川还给自己找理由：“房东说她女儿明年结婚，要用房子，所以租完今年就不租了。我想着年底搬家又冷又麻烦，所以提前搬走了。”
    辣果冷笑一声，没吱声，青川又继续说：“而且房东多退了我两个月的房租，我算了算可以换台新电脑了。我不是给你说过吗，想换一个性能更高的。”
    辣果还是没说话，青川急了，嚷嚷起来：“好了好了我就是和陈雾住在一起了！你满意了吧！”
    辣果哈哈大笑：“什么叫我满意了吧，你俩不是以前就住一起，一直都好得不得了吗？”
    青川被辣果气得牙痒痒，现在他算是听明白辣果话里的坑，但他不愿再往辣果的火坑里跳，睿智地选择结束对话：“反正这回我可跟你说了，你别再说我有什么事都不告诉你了！”
    和辣果聊完天，青川看了眼时间，还有一会儿才到青川该直播的时间，于是他扔下手机，翻过身又睡了。
    和青川租的一居室不同，陈雾财大气粗地租了个复式，楼下是巨大的客厅，有时候陈雾和工作室的人会挤在客厅里拍素材。为了互不影响，陈雾在忽悠青川搬过来之前，特地把楼上的书房做了重新装修，加固了隔音层，免得打扰到青川直播。
    青川哼哼笑了两声：“是我们互不打扰吧。”
    青川一开始就说了，关系改变不能影响两个人的正常工作，陈雾还是得每天去工作室，自己也要每天直播，井水不犯河水。陈雾反驳说感觉这样像合租室友，青川便威胁陈雾，如果再啰里啰嗦想在家窝着，那就只当合租室友——不是青川绝情，实在是陈雾太能折腾了，陈雾在家不出门，青川连直播都播不好。
    不过陈雾也不经常在家里拍视频，他有那么大一个工作室，实在不行了还能被青川赶出去拍外景，家里就留给青川直播。
    青川和陈雾住在一起了，作息还跟之前一样，睡到快到中午了才起，起来了直播一会儿就吃午饭，吃完午饭就睡午觉，睡醒了继续播，播到吃晚饭，晚饭后是他的娱乐时间，一直娱乐到晚上十点钟，再开始播夜间场。总之虽然是每天宅在家里，但是直播节奏一点不比上班轻松，青川稍微偷一偷懒，就会被平台找上门来。
    刚搬到陈雾家时刚巧陈雾叫人上门给青川换更快的网速，青川就想顺势歇两天，谁知就歇了一天，和青川对接的工作人员就发来消息：“青青，上个月直播时长就不够哦，这个月还是要播得勤快点，不然数据不好看，我们也不好做推流。”
    青川把聊天记录截图给陈雾看，配了一个哭哭的表情，陈雾很快回他：“你说你这两天先休息，之后跟我一起播，可以带一下流量。”
    青川想了想要给陈雾的报答，最后选择忽略陈雾的话，狗腿地回复工作人员：“好的好的！我昨天在修网络，今天就可以播，这几天都多播两个小时，把时间拉平。”
    青川可不敢沾陈雾的光。想到陈雾的所作所为，青川睡着回笼觉也给气醒了，但他还不想起床，懒懒散散地缩在被窝里，被出门一趟又回家的陈雾逮了个正着。
    青川觉得陈雾像饿了三天没吃饭的狗，这么给陈雾抱怨的时候，陈雾正站在青川的床头，义正言辞地让他起床不要睡懒觉，听完青川嘟嘟囔囔的抱怨，陈雾只阴恻恻地说：“只有三天吗？说少了吧。”
    青川吓得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但青川还是很困，他裹着被子，整个人摇摇欲坠，感觉立刻就要一头栽倒，饶是如此，还是念叨着：“你再这样，我过完年就找房子搬家。”
    陈雾把他从被子里剥出来，给他套上拖鞋，厚着脸皮道：“那你这段时间付点房租怎么了？”
    青川踢了陈雾一脚，陈雾却巧妙地避开了，扯着青川的脚踝把他从床上拖下来：“快点，吃完饭就该直播了，你待会儿又要迟到了。”
    青川睁开一只眼睛没力气地瞪着陈雾：“我迟到怪谁？难道怪我吗？”他越看陈雾越来气，到了洗手间去刷牙，还嘟嘟囔囔念念有词：“挨揍的时候躲得倒是挺快，游戏里身法怎么笨手笨脚跟人机似的！”
    陈雾把带回家的午餐都在餐桌上摆好了，闻言便大声道：“你说我坏话我都听着呢。”
    青川气得直叫唤：“你不是说做隔音了吗？陈雾，你该不是被什么装修队给骗了吧！”
    陈雾好笑道：“隔音也隔不住你那点小心思，你赶紧来吃饭吧，再磨蹭一会儿，你又要扒两口就不吃了。”
    ·
    陈雾坚信他的隔音装修非常有效，但事实证明青川一语成谶，他的确是被骗了。事情是这样的，吃过饭以后青川照旧开始直播，陈雾在楼下拍一条视频，估计是一条广告，不算很长，所以工作室来的人也不多，青川戴着耳机打游戏没听到什么动静，他打了几把游戏，去接水的时候就发现楼下的人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撤了。
    这件事本来很快就过去了，可是直到几天后陈雾的广告发出来，才有人听出奇怪的地方——陈雾的影响力不小，他的好几条爆火视频，诸如变装、特效类的，都会吸引到不少用户使用同样的音频、特效和剪辑模板跟风效仿。
    问题就出在这里，一个原本想套用陈雾bgm原声的用户，在调整bgm音量的时候，无意间听到了很模糊的，甚至陈雾自己都没发现的声音，那声音就夹在在他的视频原声里，断断续续，但仍然能听得出来是游戏直播：“倒一个……倒两个……捏个瞬爆雷~他们全完蛋~”
    再仔细辨别，那赫然就是游戏主播“你的青青”青川同志的声音。尤其是捏雷那段，稍微有点熟悉青川直播风格的人都能听得出，那就是青川最臭屁的特点，他的扔手雷技术和枪法一样靠谱，所以每次扔雷都会洋洋得意。
    这事儿在网上被热热闹闹地热议了好一会儿，辣果对此只有一句评论：“活该。”
    青川和陈雾都没出来说话，青川是慌得要死不知道说什么，但他知道拦住想跳出来承认的陈雾。“算啦，你别火上浇油了，你什么都别说，可能过几天就没事了。”青川说。
    陈雾斜眼看他：“那你呢？”
    青川拍拍胸口，大言不惭：“我也不说！”
    结果青川一开直播，就被人追在身后问个不停：
    “青青，网上说你和陈子共用一个工作室，真的假的？”
    “前面的姐妹！青青直播都在家里，陈子那个视频也在家里，很明显就是住一起啦！”
    “慕名来看陈哥的同居室友。”
    “都这样了还室友，嘴够硬的。”
    “前边的把话说清楚好吧，都哪样了？”
    “人家俩人怎么样你们最清楚是吧，半夜趴人家屋顶偷看的？”
    “散了吧都散了，肯定又是捆绑营销赚热度的，我已经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了，我的心已经和我的刀一样冰冷了。”
    “前面的是懂王吧，就你最懂，人家两个几年前就是同学+室友+队友，轮得着你在这里懂？”
    青川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开麦道：“能不能别吵了，好好看直播，不看就关了。”
    直播间安静了一会儿，再次爆发出激烈的讨论：
    “所以主播刚才是恼羞成怒了对吧！”
    “主播脾气也太大了，我们也没说什么吧。”
    期间只夹杂着几句青川粉丝微弱的安慰：“青青别跟他们吵了，咱们好好打，这把肯定能吃鸡。”
    作为职业训练过的选手，青川专门练习过心态的调整，只可惜吵吵嚷嚷的直播间完全扰乱了青川的心绪，他又气又急，一通操作猛如虎，一看伤害0.5，没过一会儿就被一个满编车队围攻成盒了。
    青川一秒钟就点了下播，在游戏座椅前干坐了好一会儿，听见房间门被轻轻敲了两声，陈雾站在门口说：“青青，我进来了。”
    青川连忙收拾表情应了一声，陈雾进门时，就看到青川慌乱的模样。他摸摸青川的头发，说：“是我不好，我没注意到。”
    青川把脸埋在陈雾的臂弯里，犹自愤愤不平地说：“我心态太差了！可是他们真的好烦！”
    陈雾点点头：“是挺烦的。”他对青川说：“要不这几天先不播了？”
    青川闻言立刻又抬起头，生气道：“我又没做错事！我凭什么不播了！我还没说他们管得多呢！”青川越想越来劲：“不是爱看吗！你上号！咱俩一起播，播了都是热度！我可是开了创作者计划的！”
    陈雾笑起来，问青川：“我也在这儿播吗？”
    青川非常认真地点点头：“你搬一把椅子过来，坐我旁边，我不仅要播，我还要露脸播！我今天晚上就要把一个月的KPI赚够！”
    陈雾还问：“这……是不是有点冲动了？”
    青川一个眼神斜过来：“你怎么这么啰嗦！”
    陈雾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美滋滋坐在青川面前：“那我准备好了！”
    青川这才反应过来，他眯着眼睛看了陈雾一会儿，后知后觉地感叹道：“好啊！陈雾！搞半天你都是故意的，对吧！”
    想来也能理解，陈雾寡了这么几年终于得偿所愿，要让他藏着掖着，那满心的兴奋都没处分享。更何况两个人都是靠着镜头为生的，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青川倒也没有真责怪陈雾的意思，只盯着陈雾，要激发他内心的愧疚来。
    可陈雾脸皮极厚，他只笑，却不说话，见青川一直盯着他，他指指镜头，又看看屏幕，道：“直播开了，我邀请你加入队伍了，你快点同意吧。”
    青川咬牙切齿地说：“我真不想同意，要不你还是出去吧。”
    陈雾笑起来：“可是直播间现在已经有五千多个人了，我现在出去也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说：
    青青完全被陈雾拿捏~
    第27章
    从青川第一次和陈雾一起直播打游戏至今，其实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这种两个人面对面共用一个麦的直播，尚属第一次。不过他俩分开直播的时候就总是吵吵闹闹的，在一起效果只会加倍，果不其然两个人又吵架了。
    “能不能往那边点。”青川用手肘怼了陈雾一下：“我这边施展不开了，我压枪都压不住。”
    陈雾冷哼一声：“我钻墙缝里去，行了吧。”
    青川瞪了陈雾一眼，去P城的车库里开出车来，变了个金光闪闪的皮肤，直冲到另两个队友面前：“上车，我们去研究所！”
    陈雾闻言，从房顶跳下来，急冲冲地问：“那我呢？你们不带我了啊？我还没上车！”
    青川也学着陈雾刚才的样子冷哼：“你自己跑步过来。”
    陈雾大惊失色：“平地干拉？你让我重开一局好了！”
    青川笑眯眯道：“为什么要重开，观战我啊，看我怎么给你报仇。”
    陈雾又冷哼一声，道：“我去刷车点开上车了。”
    和青川陈雾一起组队的是他们随机匹配到的队友，原本青川想要和陈雾双人四排，没想到正在选设置，陈雾却以开播了吓唬青川。无异于是瞎捣乱，让青川选错了人数，被系统自动分配了两个队友，一开局，两人正在因为这事生气，便一口气气到了现在。
    陈雾觉得这事也不能怪自己，青川却觉得这事不怪陈雾还能怪谁，两个人小学生吵架似的，就在直播间里叨叨个不停。直到青川一抬眼，发现击杀播报里已经产生了首位淘汰王。
    “淘汰王都有了！我还0杀！”青川大声嚷嚷一声，对陈雾说：“都怪你！”
    陈雾这会儿却有理由了：“怪我吗？”他悠然自得地说：“你在研究所，我在M城，我俩两个方向，跟我有什么关系。”
    青川被陈雾气得直哼哼，弹幕却开心得不得了：
    “难得看到有人治得住青青。”
    “青青小学生行为，笑死了。”
    “没事，青青别急，咱们打决赛圈。”
    青川趴在研究所的楼顶研究刷圈方向，最后笃定地对陈雾说：“你别高兴太早，航线是西南飞东北，待会儿缩圈必定缩不到M城，你等着跑毒吧。”
    “我有药。”陈雾一副浑然不怕的厚脸皮样子，青川更气了，打着游戏，抬眼瞪了陈雾一眼，却被陈雾含情脉脉地给看回来了。
    “我们走！”青川一阵恶寒，一骨碌从房顶爬起来，跳到楼下发动了车子：“我们去捡空投。”
    青川秉持不和陈雾玩的骨气，一路和陈雾分道扬镳，直到两人在决赛圈相遇。相遇时青川只有一个人，陈雾嬉笑着问他：“哟，怎么就你一个了？”
    青川气不打一处来，刚才捡空投的时候遇上一个满编车队，两个队友没躲过去，被对方连打带补，青川连拉人救起来的机会都没有。那场战斗火力猛烈，青川一边打一边嚷嚷，陈雾就在旁边，分明听见了，却还要在地图里见面以后明知故问，好臊青川的面子。
    青川无语，默默不做声，陈雾就在青川身边跳来跳去：“你怎么回事啊青川，带两个队友又保护不了人家，还不如……”
    陈雾话音未落，就被一枪狙倒，对面是AWM，伤害极高，陈雾的三级头顿时就碎了，青川凉凉地说：“还不如你站在房顶跳一段舞，给305方向房区里那个人当活靶子。”
    陈雾灰溜溜在房子里搜了半天，找到一个简陋的一级头戴上，然后蹲在青川身边，问他：“有人你怎么不跟我说！我刚才差点死了！”
    这回是真的急了，青川看一眼陈雾滑稽的一级头，又看一眼满屏都是哈哈哈哈的直播间，终于感觉舒了口气。
    “不然怎么显得我技术高超，能保护你呢？”青川说。
    陈雾默默不说话，青川又对陈雾说：“没事，待会儿缩圈了，他肯定得进圈，我们在这里架他一波。”
    或许这一局真是流年不利，连老天也不照顾青川和陈雾，毒圈是缩了，但是青川和陈雾却在圈外了，现在他们不仅要在平原上奔跑进圈，还要提防躲在房区里拿着AWM的敌人。青川无言，一边扔烟雾弹一边说：“我下次真的不会再跟你吵架了，这也太倒霉了。”
    陈雾道：“你先专心看周围，除了房区那个，周围还有三个人阴着呢。”
    青川和陈雾一起在烟雾里穿行，他看陈雾一眼，故意问：“那你现在还生气呢？”
    陈雾响亮地嗯了一声，青川想了想，一个大跳进圈，躲在树后趴好，然后窜到陈雾面前，飞快地亲了他一下，又窜回自己舒适的游戏座椅前，拿起了平板。
    “咳咳，决赛圈了，战斗要紧，先别气了，跟我配合一下。”青川说。
    陈雾只觉得通体舒泰，连眉毛都要飞起来了，一口气连扔三个雷进房区，硬生生把躲在房区制高点的敌人给炸死了。
    “胆子够大的。”青川对陈雾的行为给予简短的评价：“你就不怕他跳起来打你？”
    陈雾洋洋得意：“他必然不敢。如果他敢，刚才咱俩进圈的时候，他就该拿枪对着烟扫了，怎么会放咱俩进圈，还蹲在他楼下听墙根儿。”
    青川想了想，深以为然，和陈雾前后脚蹿进房区。有了房区做掩体，青川的视野便开阔了起来，抬眼就能望见树下蹲着的几个敌人，青川和陈雾一人一边，顺利地结束了战斗。
    成功吃鸡，青川心满意足，低头看直播间的观众好像也很满足——上半场听青川和陈雾拌嘴，开心又搞笑，下半场看两人打起精神打架，酣畅淋漓又痛快，总之是体验感十足。
    青川这会儿又客气起来，道：“还好吧，大家看得爽就好。再来一局，这回我俩双排吧。”
    后半句是对陈雾说的，陈雾点头如捣蒜：“嗯嗯嗯，双排，赶紧开。”
    青川的直播间一阵此起彼伏的哦，纷纷调侃陈雾迫不及待。陈雾瞥了眼评论区，笑道：“可不是急得很吗，毕竟我能打游戏的时间也不多，年底了事情都堆在一起了。过两天还要出门一趟呢。”
    青川乍一听陈雾要出门，连忙回头看他，连直播间的调侃都顾不上，他盯着陈雾，显然是在问他，什么时候要出门，怎么这会儿才说。
    陈雾便道：“平台的一个活动，穿搭垂类的博主都会去，大概两三天吧。后边还有挺多事，各种庆典啦盘点啦之类的都少不了。”
    青川有点说不上来的感觉，低头一看评论区，大家都说陈雾这是给青川报备，青川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说得矫情一点，青川有点舍不得陈雾。幸福又开心的日子还没过几天就要分隔两地，这对青川来说有点残忍。他本就是很爱热闹的人，恨不能天天跟自己亲近的人黏在一起，之前虽然是他自己独自住，却也隔三差五找熟悉的主播朋友一起玩，或者在直播间一边打游戏一边和粉丝聊天。
    现在有陈雾了，之前那些打发时间的手段都没有跟陈雾在一起来得有吸引力，陈雾说自己要出差，青川心里一百个不乐意。
    但青川到底是个成年人了，虽然不开心，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专心和陈雾打游戏。两个人一起直播，赚足了眼球以后，青川也觉得效果差不多了，于是下播，准备和陈雾聊聊出差的事情。
    其实青川也不知道有什么可聊的，但是一想到陈雾要出去好几天，青川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这么一想，青川又觉得自己太娇气矫情，连忙摇摇头。
    陈雾趁着青川在直播间惯例和粉丝们告别的时间去接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青川垂头丧气地坐在座椅上，他笑了笑，把水杯递给青川。
    “喝点水吧，有个好消息跟你说。”陈雾说。
    青川接过水杯，嘟嘟囔囔地抱怨：“能有什么好消息。”
    陈雾便道：“我又多了一场邀请函。”他蹲在青川面前，咧嘴一笑：“刚才打游戏的时候pr给我发了另一张邀请函，说是听说我有家属想去，她让我一起带上。”
    青川的眼睛很明显亮了，他兴奋地抬起头问陈雾：“真的？”见陈雾点头，青川又问：“那我不会因为不够时髦不配参加吧！”
    陈雾笑得合不拢嘴：“没事，反正你又不领奖。”
    于是第二天青川兴致勃勃地请了假，跟着陈雾一起踏上了去机场的路。青川的粉丝没想到一夜过去自己的主播就要跟着隔壁主播一起跑路，还跑得这么突然且坚定，哪怕青川承诺过几天回来会把直播时间补回来，也没几个人相信——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两人现在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那是片刻都离不得的，既然陈雾已经说了年底有好些出差，想来青川必然是得走哪带哪，又哪来的美国时间给粉丝直播呢。
    青川也觉得这么背叛粉丝不太好，一筹莫展之时，陈雾进门给青川装好了平板和耳机：“都带上，晚上你不是还得直播？”
    青川立刻高兴起来，皆大欢喜，完美答案！
    距离青川上一次和陈雾同时出现在机场，已经过去好些年，但机场好像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人来人往。下车后日头很好，阳光落在青川和陈雾的脸上，青川突然叹了口气。
    “我来机场追你那天，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青川说，他看着陈雾，问：“你那时候是不是觉得我无可救药。”
    陈雾揽着青川向前走：“倒也没有，只是觉得无能为力。”他笑起来：“你总也不开窍，我也不能钻进你脑袋里去。”
    青川贴近陈雾，小声道：“那你现在钻进来了。”
    陈雾歪着脑袋看青川，半晌道：“这话说的怪吓人的。”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不远处的停机坪上有飞机起落升降，再往后的时间也会日升月落，但还好还好，他们两人终归绕过一圈，又再度并肩同行。这广阔天地，便是他们永恒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正文到这里就结束啦！本来只是一个灵光乍现的脑洞，慢慢扩写成一个我还算满意的故事。故事里有遗憾，有错失，这当然都是青春成长路上的必经坎坷，好在他们两人坦然又真诚，终于没有错过彼此。如果这个短小的故事有在冬天给你一点快乐和安慰，那就非常开心啦！我们下篇文见！
    第28章 元旦番外
    陈雾是在一次商务合作的时候和黄桦认识的。
    黄桦的店找到陈雾做推广，陈雾拍了条变装视频，没想到爆了——变装视频这东西，一年365天能火365种，但大多都集中在颜值垂类，没想到陈雾这条引来众人争相模仿，居然破圈了。
    黄桦的新店刚起步，大有不破不立的架势，正需要一个转型契机，陈雾帮了他一个大忙。所以黄桦主动提出，趁着年节当前，请陈雾小聚。
    陈雾咨询了青川的意见，准确来说不是咨询，应该说是通知，青川整天窝在家里打游戏，陈雾早就想带他出门走走，于是替他挂了三天请假，兴致勃勃赴黄桦的约。
    黄桦和陈雾约在越城，越城距离黄桦和陈雾都不远，山清水秀又不甚寒冷，最适合冬日里出游。再加上黄桦说他看了攻略，越城那边有个很不错的度假民宿，去那里玩几天最合适不过。
    陈雾开车出行，青川被他安置在副驾驶，嘟嘟囔囔上了车，青川腿上被放了一大兜零食。“吃吧，一路吃到越城。”
    青川是个死宅男，如果没有必须的事情，他出行最远的距离一般就是把垃圾扔到小区的垃圾分类站，去越城的行程对青川来说实在是属于远行，且是突如其来的远行，因此他问题也一箩筐。
    “别人请你出去玩，你怎么还非得带上我？”
    陈雾道：“我提前问过了，可以带家属去，而且他也带家属。”
    青川还是忧心忡忡，一边啃卤香鸡腿，一边战战兢兢道：“啊？我本来就不认识，还要来家属，岂不是更不认识？”他皱着眉跟陈雾抱怨：“我社恐。”
    陈雾哼笑一声：“那你就去爬山，去晒太阳，总之不要每天都窝在家里。”
    陈雾说着，又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每天只需要直播四五个小时，为什么还能每天都把自己耗在家里？”
    青川不说话了，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宅男不爱出门呗。
    二
    陈雾和黄桦在去民宿的路口前汇合，黄桦从副驾驶探出身来，和坐在驾驶座的陈雾打了个招呼，又笑眯眯和青川打了个招呼。青川像提线木偶似的，僵硬着手臂和黄桦问好，抬眼看见驾驶室里隐隐约约坐着个跟黄桦同龄的男人，轮廓有些熟悉。
    “开车的那个人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青川吃完一袋小鱼干，辣得直流鼻涕，饶是如此，还是吸溜吸溜着跟陈雾八卦。
    陈雾看他一眼，给他抽了张纸巾糊在脸上，好笑道：“你先把鼻涕擦擦。”
    青川连忙把鼻涕擦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他这是兄弟店吗？跟家里亲戚一起开的？”
    陈雾无语道：“不是，开车的是姜启。”
    青川顺口就想问谁是姜启，话到嘴边，突然醒悟过来，大声问：“姜启？就是那个特别会做好吃的的姜启？”
    陈雾点头，青川连忙扔了手里抱着的零食，道：“那你刚才给我零食做什么！我今天都没有胃口尝尝姜启的手艺了！”
    陈雾回看青川一眼，发现他一脸正经严肃，忍不住道：“那要是姜启说，让你陪他打两把游戏呢？”
    “那就打啊！这有什么的！”青川说。
    陈雾准备教育青川两句，车已经进了民宿的大门，姜启正在门口等他们，青川的大嗓门从车窗里飘到外边，被姜启听了个正着。
    他笑眯眯地对青川说：“真的吗？那我可不客气了。”
    民宿是程郁新开的店，主要做度假休闲，诺大一座山间别墅，坐落在半山腰的开阔地带，还没对外开放，如今只是在朋友圈子里小范围地宣传了一波，陈雾和黄桦是第一批上门的顾客。
    青川绕着民宿转了一大圈，对周边环境分外满意，他一大早就被陈雾从床上拉起来，又坐了许久的车，正是心烦气闷的时候，下了车便看到周遭风景如画，冬日里山间林木依然葱茏，因为气温稍低一些，云雾袅袅，颇有几分人间仙境的味道。青川闭眼呼吸，只觉得满心都被浸润在潮湿而新鲜的空气里，一扫来时的烦闷。
    “我喜欢这儿！”青川嚷嚷着回到大厅里，准备兴致勃勃地跟陈雾说，蹦跶着过去了，才发现陈雾和姜启、黄桦，以及民宿的老板程郁在聊天。
    “青青跟直播的时候一样啊，人没到，声先到。”黄桦说。
    青川不好意思起来，讷讷道：“你也看我直播啊？”
    “当然看。”黄桦眨眨眼，道：“看你直播，我段位也提上来了。”
    程郁不说话，抿嘴在一旁听他们热热闹闹地聊天，看着他们结束寒暄，起身笑道：“房间在二楼，你们各自的东西刚才已经让工作人员都搬上去了。你们好好玩，有事情可以随时call我，我住在旁边那栋楼。”
    众人随着程郁的目光望去，与这间民宿紧挨着的，还有另一栋小楼，设计风格不同，却莫名和谐，显然是花了大心思修整的。
    程郁说着便起身，众人同他告别时，程郁手中的手机先响了，他没接，只一一和大家含笑告别了，才转身接起电话。
    青川伸长脖子看着程郁的身影，他已经走到楼下了，声音温柔绵软：“嗯，接到了，已经出来了。我知道，吃过早饭了……好，等你回来。”
    青川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扑到自己房间的大床上，准备尽情享受没睡好的懒觉。
    三
    元旦假期刚过，陈雾就被火急火燎地召回去，和陈雾一起被召回去的还有姜启，他们两人都是团队的顶梁柱，少了一时半刻都不行，但青川和黄桦玩得起劲，都不想这么早就走，于是便留在了民宿。
    过了假期，山里的客人显而易见地变少了，程郁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再加上吴蔚然很忙，平时似乎也不怎么能回来，于是偌大两栋山间民俗，整日里待着地只有青川、黄桦，还有程郁三人。
    青川来越城时就带了装备，所以他完全乐不思蜀，每天仍旧可以按时直播不说，直播结束后还能和黄桦程郁一起玩，青川早把无聊的宅家生活抛到脑后。
    山里能做的事多，元旦一过，青川就被程郁拖着去山上挖笋，黄桦也被捎上一起，青川兴致勃勃扛着小锄头出发，走在路上时陈雾给他打来电话，见他一脸兴奋地要去挖笋，居然有些怨念。
    “你在家的时候，让你跟我一起出去扔垃圾你都懒得下楼，现在怎么连挖笋的事情都做了？”
    “你少胡说！”山路崎岖，青川走得气喘吁吁，但仍旧大声反驳陈雾：“而且挖笋很好玩！程郁说晚上给我们炖汤喝。”
    陈雾酸溜溜地说：“哦，你在那里吃香的喝辣的，留我在家吃外卖？”
    青川何等聪明，闻言便道：“那我回家的时候给你带一点笋干，是程郁自己晒的，很好吃。”
    陈雾立刻问青川：“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青川摆摆手，“再说吧，我们到挖笋的地方了，我要劳动了。”
    陈雾还不死心，抱着电话问：“那你不直播了吗？”
    青川的声音已经很小了，“挖笋很快，我一会儿就……”
    后半段是青川兴致勃勃地挂了电话，掐断自己的声音，把锄头倚在一旁，开始看程郁给他们演示挖笋。
    其实回家的时间青川早就和程郁黄桦商量好了，等他把他们两人带上王牌就回家，只可惜这两个游戏新手上手还比较缓慢，有青川这种开挂一般的师父代教，几天下来居然还只是慢吞吞打到白银。
    青川只好安慰自己：上分慢点也没事，上分太猛也会被官方视作违规操作，封号就不好了。
    四
    青川气喘吁吁挖完冬笋回到民宿，已经快到直播时间，他去冲了个澡，头发湿哒哒地便冲出浴室，嚷嚷着直播来不及了。
    程郁拎着笋去厨房做冬笋腊肉，黄桦便伸手接过青川手里的平板：“我帮你登录，你先吹头发。”
    青川看了一眼时间，距离直播的时间还有十分钟，于是立刻点头应下，放心地掐着点去吹头发。但青川万万没想到的是，等他甩着已经干透的头发出来时，黄桦已经替他开播了。
    而且黄桦不仅开播，甚至还替他打起游戏——就在青川看到平板的这一瞬间，黄桦已经在P城落地，由于他的人机走位实在太笨拙，还没捡到枪就被敌人捉住，一通连打带补，游戏结束了。
    青川半张着嘴，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反倒是黄桦先抬起头，丧气地把平板递给青川，十分失落的样子。
    “我还想提前帮你开播，攒攒人气呢。”
    青川低头一看评论区，都在质疑刚才那把操作太菜，估计不是青川本人在打，于是他接过设备，看了眼黄桦，打开了麦克风：“刚才找了个外援，这都被你们看出来了？”
    评论区叽叽喳喳起来：“什么外援，还不如我呢，青青怎么不带我打？”
    “主播身边有打游戏这么菜的人吗？还以为主播的朋友都是陈雾那个level的。”
    黄桦也探着脑袋在看评论，见状便不满起来：“他们都是职业的，我是新手，能一样吗？再说了，我才打到白银，跟青青的王牌局也差太多了。”
    直播间的人听见黄桦的声音，又忍不住开始出馊主意：“不如青青就带朋友打吧，平时总被人说是白银局直播，这回就真的打个白银局给他们看看。”
    “青青打白银局不会怒拿50人头吧？”
    “青青打白银局，kd直冲200哈哈！”
    “青青，快拉你朋友！”
    青川想了想，觉得这主意有点太损了，对上黄桦的眼神，他也是一阵慌张，正想拒绝，把菜备好的程郁便擦着手进来了：“干什么呢？你俩大眼对小眼的。”
    青川把平板往程郁的方向倾斜，程郁也探着脑袋看到了评论。看完，他便抿嘴笑起来：“青青的粉丝还挺坏的。”他摇摇头：“一个王牌带两个白银，没法匹配吧？”
    程郁话音刚落，评论又是一阵热闹：“拉陈子！拉陈子！”
    于是两个王牌带两个白银的队伍便奇特地组成了，陈雾一进队伍，看到程郁和黄桦的段位便一阵哀嚎，连在飞机上也不消停。
    “打了这么几天了，怎么才打到白银？你俩什么时候才能上王牌？”陈雾问。
    黄桦道：“打游戏也得循序渐进吧，哪有一夜之间上王牌的道理。”
    陈雾哼哼两声，说：“有人立下壮志，要把你俩带上王牌再回家，你俩不看僧面看佛面，不蒸馒头争口气，赶紧努努力上王牌吧。”
    黄桦没作声，倒是程郁，轻描淡写地说：“可是我看评论都说，白银想上王牌，怎么也得一个赛季。”
    “啊？”陈雾嚷嚷起来：“青川带你们也得一个赛季吗？青川，你要在那儿过年？”
    青川啧了一声，不满道：“你小点声，落地了，我听不清脚步了。”
    陈雾在游戏里跟在青川身后，唐僧似的念叨：“你不回来了？你要在那儿过年？你真要在那待那么久？”
    青川嗯了一声，陈雾顿了好半晌，在直播间一片哈哈哈哈的嘲笑声中，咬牙切齿地说：“我打完这把游戏就去找姜启算账！”
    作者有话说：
    拖了很久的元旦番外终于写完了，不出意外的话还会有春节番外，感谢大家支持！【新赛季要来了，我也要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