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佛子眼前苟且偷生》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我在佛子眼前苟且偷生 作者:花下有杨 文案: 又撩又娇弱的作精小表妹vs容姿温玉实则甚是妖邪的佛子 世人皆言空竺乃是修佛奇才,定修成正果,得道成佛 但其有一隐患——谢家卿姒 谢卿姒倾城绝代,乃卿氏宗亲,身份尊贵,唯有双目失明令人惋惜 而凡遇到空竺其人皆言,怪哉 手中一线银丝,锁住一女子 空竺喜简,但皆为女子备细食、华裳 修仙界近日流传空竺佛子已有一女 且此女与谢卿姒颇为相像 但令人连连惊奇却是,空竺时而怀里抱有小如襁褓中婴儿,时而牵着大如五岁女童 一座院落中,婴孩在铺满地毯的室内玩闹 而世人眼中清冷如空竺,却在灶房中蒸制饭食 “卿姒,我们该吃饭了”他抱起婴儿,眼神柔和,低头吹着勺中米羹 不过须臾,佛子怀中已是一妖娆艳态、芳容丽质的佳人 女子一声“表哥”僧子手中的勺子落地,一句“莫闹”语气温柔又宠溺 只见女子眸含春水,举手投足多娇媚,在他怀中嫣然巧笑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卿姒 ┃ 配角:空竺(卿与)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僧子与表妹的寻宝修佛之路 立意:爱是相互奔赴 第1章 重相见 宗寺地势高耸,重叠的寺院坐落在险峻群山之间。万籁俱寂,只有那僧人敲钟击磬的声音,在山中不时回荡。 钟楼上的空竺青纱白袍,他的眼眸似山间清风,眼尾微挑。 忽得钟声戛然而止,似是察觉失期半月已久的人,已到达宗寺。随即转身离去,踏空而行。 空竺乃是宗寺佛子,受人尊崇,地位仅在宗主之下,享有独自院落,其装饰致雅简朴。 但院中唯有一室,成精致香闺。 僧子轻推门扉,长身玉立于软塌前。知谢卿姒假寐,思索一番便坐于茶座前:“卿夫人信中言及,你应半月前抵达宗寺。可你而今方到,又去了何处?” 佳人虽双目有疾,但自幼时起多半时间留于他左右。不必揣测,也知其面色不善。 但她却轻抚摇曳金钗,丹唇娇笑,嗔怪道:“明知故问。我去了何处,表哥会不知?” 醉酒寐于软塌上的女子,微醺脸红潮。柳腰玉足,鬓发低垂散落,斜插一银丝钗。 而清姿如仙人的僧子却未回应。见她唯有双目无神,一手置于身后,指尖轻拭:“时间不过半载,你的旧疾已复发多次。” 话落,不知思及何处。他眼眸微深言:“修仙界自古便与人间划有界限,若有意外,你可如何?” 勿怪和尚心生恼意。榻上之人虽天资聪颖,修为在同辈中人,少有能与之匹敌。 但自胎生落地,便身患怪疾。病情发作之时,她身形幻化不定,如襁褓的婴儿。若放任不顾,由此以往,定将香消玉殒! 谢卿姒听此言,自是懂得见好就收。便起身径直走向他,讨巧的摇晃空竺的白衣安抚言:“表哥,我知你不安。若我出事你定能知晓,且猫生与我寸步不离。” 可僧子却眉眼低敛,捻拨佛珠恼意未消。女子惯事故作此态,定要让她记得教训,于是讥笑:“你可知夫人信中如何谈及你?” 佳人见其仍揪住此事不放,轻提紫棠木叶水云软纱,转身又侧躺与软塌上。与他相似的桃眼轻微勾翘,娇怨:“说甚?” 他见其转身背对,轻笑一声后,执起茶壶,斟茶的动作行云如水。随即念及信中内容:“她笑言,倘若其尚是哺育婴儿之期,便可亲自照料你。” 佛子话音未落,便见女子朱颜带煞,施法引出牵银丝,牵以软枕便砸向空竺。 谢卿姒怒斥:“你个白面黑肝的秃驴,尽喜戳我痛处!” 幸得秃驴念其久病不愈,性情越发怪癖。便也不躲闪,由她撒气。 可听她此话,颇感刺耳。继而,他沉声回:“卿家竟出这般乖张之人。” 女子听其言,面带愠色,随即愤而疾走。然而却未留意眼前的物件,当即便要摔倒在地。佛子见势不妙,迅速向前扶起。 佳人眼尾垂泪,梨花带雨之像,真是好不可怜。心知她定是怒急,便低腰敛手道:“我可顺你心意,但旧疾一事切不可再任性妄为。” 听空竺小心劝告,见他不似假意服软作态,郁气稍散。甩开空竺搀扶的手,斜睨一眼:“我何时似你说的这般,皆是你胡编乱造。” 佛子轻挑眉眼,听其语气自带娇嗔之音。心中虽无奈,但其现如今心性,多是周身之人纵容缘故。只能由其性子,否则日子难安稳了:“阿姒自是无错。” 如玉一般的佛子,故作附小做低之态,扶着佳人坐于软塌。要是旁人亲眼所见,心中诧异之空余该是十足艳羡。 毕竟,修仙界之人皆揣测,他如今应是临近化神期。从古至今其天赋少有能与之匹敌,定能得道成佛。 只是虽二人为嫡亲,但修仙之人情缘淡薄。更何况是佛修中人,其中多是值得深究。 方才争执不休的两人,只见女子已姿妍巧笑:“既然表哥已诚心认错,便原谅你一次。” 随即佛子手中一空,原是女子得寸进尺,抢过佛珠。 而见她乌发散落脸庞,待要为其挽起。但不知为何已抬起的手,却又转至拿回佛珠,再复以往空寂无尘的模样。 虽胡闹一番,但皆是由于他原就心中有所谋算。 佛子此时料想火候已到,自然是趁热打铁:“待几日后,我便与你下山寻药。” “如今你长途跋涉多有劳累,暂且休养几日。” 听空竺说话讨巧,她于人间游玩之事见他不再作声。且事事顺着她的意,也不多做纠缠。 世人皆是愿能长命百岁,她亦不能免俗,她可舍不得这世间诸事。思及此,谢卿姒朝僧子莞尔一笑,颔首同意。 此时院外红枫下,只见一体型庞大的伴生兽。其身似熊也似猫,乖憨的露出圆肚皮。修仙界多是灵兽,但据卿姒姑母所说:“我寻至你时,尚在襁褓中的你,身侧就只留有一猫生。” 但令谢卿姒疑惑不解的便是,猫生虽有憨性。但自她幼时便精通人性,而修仙界更是未有猫生记载册本。 而猫生见一对玉人已是和解,随即圆眸微睁微闭,打鼾睡去。他二人自幼,一人喜闹,一人喜劝。此场景多是习以为常。 见时辰已是傍晚,空竺转身离去:“我去给你准备饭食,莫要走动。” 佛门圣地,谢卿姒能居住在此已是难得,和宗寺其他二位元老级别圣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处事态度不无关系。 但门下弟子众多,恐扰了他们心性,特此她每次前来,也乖觉,都是深居简出。 许是今日饮酒的缘故。女子倒不似如往日一般,心有顾及,怨言:“宗寺真无趣。” 佛子步伐一滞:“看来你是想即刻下山寻药。” 然而口吐怨言之人,可未理会其半分。仍不依不饶的调侃:“表哥,可惜你是以僧修行,否则多是女子踏足卿家门槛。” 惯事脸上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佛子,此时佛珠骤停,暗道:或许她今晚应禁食。随即自带一丝寒霜不理其妄言。 待他走后片刻,女子随即出门。 她虽双目失明,却在修行路上得以提高耳力。听到后山传来阵阵嘈杂声,手执牵银丝,便由它牵引带去。 此时一白面,福胖之态的僧人正在烤制肉食,他即是宗寺现任唯一的宗主——虚悟,其人以酒肉修习。 他悟道本领高强,但其为人多古怪,与谢卿姒的脾性颇有相似之处。 女子见到许久未见的人,面露真心之色:“虚悟,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清闲自在。” 虚悟见其到访,笑容可掬: “与你相比,我自叹不如。卿姒,游于人间多日,可有物赠与我?” 谢卿姒走至虚悟跟前,也不讲究世俗规矩,与他相视而坐。颇有顽皮之态:“现至宗寺与你闲聊,莫不是一礼。” “丫头,你惯事伶牙俐齿。你可知空竺于半月前便日日暂替门下弟子至钟楼敲钟击磬。” 虚悟多是顽童自居,少有以长者之身对谢卿姒耳提面命。但谢卿姒听其言后,只是拿起他身旁的百年老酒 。 不过,却被他出手制止:“你酒气未散,不宜再饮。” “他只是愧疚使然罢了。” 原以为她会避而不谈,却听其如此突兀回答,且口气漫不经心,不由一愣。 女子不悦这尴尬氛围,随即话题一转:“虚悟,道究竟是何意?” “虚空其人,以苦行修佛。常言尝尽世间之苦时,便能从中参悟佛理。” 又看向他道:“而你则行穿肠酒肉之理,然则空竺该当如何?” 虚悟听闻此言,犹记得那年稚气未脱的谢卿姒,被空竺带于宗寺小住。她见到,他的师兄一一虚空。 曾问虚空:大师,我观你多苦楚,给你糖饴。但为何你要以苦道修行?何以为道? 但未等虚空作答,门下新进弟子却哄堂大笑,纷纷皆道:自古修行皆苦,何况是以僧入道。 而虚空则静默良久,答道:若我悟得其中因果,我便告知于你。 自那以后,谢卿姒每至宗寺或离去皆到虚空住处小坐片刻。然而前半载,虚空留一信于卿姒:时至,则归。至今未有其下落。 思绪回落,虚悟望向正提着食盒,隐于小路一侧的空竺。而空竺见二人言语已停,便现身向他们走去。然而,落于身后的猫生,疾驰而来,先行一步。 猫生手捧千墨莲,莲中尽是奇珍异果。虚悟故作可惜:“猫生,你每至宗寺,寺中珍品少有不受难。” 但谢卿姒与猫生未曾搭理虚悟。猫生毛发旺盛,现杂叶粘于其身。她手揽衣裳,帮猫生梳理毛发。 空竺随后而至,与他们同坐。随即逐一拿出饭食,不知何故非要话头带刺:“猫生睡醒,就觅食,也不知学了谁去。” 一听他阴阳怪气,卿姒可是半点不容得自己吃亏,随即反讽:“你可真会说笑,莫非你自幼不是也与猫生一同长大?” 猫生紧跟女子的话,叉腰,点头附和。 虚悟见三人如此,轻微摇头,做起和事佬:“猫生,你可曾记得。幼时你与卿姒取异果,遭异兽袭击之事。” 听虚悟谈及谢卿姒幼时之事,空竺亦是停下切制烤肉的动作,只见女子面上带有些许羞窘。 幼时卿姒颇为顽皮,隐瞒于他,与猫生偷溜至宗寺山间取异果。 哪曾想有异兽看守,尚且修为不足的猫生伤至皮发,长达数段时间不愿现于人前,而她亦是一副狼狈不堪之像。 所幸空竺及时寻到,只见二人皆是眼中含泪,时而耷拉脑袋时而偷觑他神态。他思及旧时趣事,倒是心中和缓些许。 待饭食用毕,虚悟便询问空竺:“此次,你作何打算。” 空竺收拾碗筷,见卿姒二人仍在食珍果,便一起收走,不理二人谴责之色。 “宗主,我想携卿姒至各界寻取药材。” 虚悟知是如此,但仍想证实。究其缘由无非是他们所做之事根本无法达成,他面露难色:“空竺,人间的回龙芝、兽域的兽骨根、魔界的厌青露,其前三样药材尚可有机会,但……。” 谢卿姒亦是不敢多食珍果,珍其之物过于食用于她这等身有疾病人,无利。 继而接话: “但修仙界的泪生丝与佛丹玉至今为止,无人可知其下落。” 她口吻随意,就如寻药之事于她而言无关紧要。 寻药路程艰险异常,且谢卿姒病情时常复发。再看现今如此,心性越发古怪。 或许她早已得知自身已是外强中干。若途中二人如有意外,她定是死也难安,也莫怪她直言拒绝。 但虚悟见空竺面色不好,便话锋一转:“万物相生相克,如今你病情虽已日益严重,但也只有此时方能承受珍稀之材的药力”。 “不可轻言放弃,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知虚悟心意,她自是领情,便起身给虚悟行一礼。 空竺见卿姒如此心中稍微宽慰,也给虚悟行礼道谢:“宗主,多谢。” 随即二人便告辞,还回住处。 虚悟见其二人相伴而行的身影。回想从前,曾听虚空一言:二人乃因缘即会,花开并蒂,缺一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求亲您收藏 《陛下御座囚娇》 娇柔似水的女主vs心机深重的男主 身为帝王之子的李宗行,因与其他人争夺王家嫡女,险乎丧失帝位。 因此众人皆道:“当今陛下深爱王家嫡女。” 却不知他御座上的娇人,是常年坐于轮椅上的谢家贵女。 * 金銮玉殿内,一仙姿华容的女子正在蹒跚学步。而身后的男人神色缱绻缠绵,小心护着。 在她即将跌倒之际,男人急忙抱住。 他轻咬其耳垂,低哑撩人:“又闹了,今儿是谁着惹我的三小姐不快,朕帮你收拾他”。 但李宗行未曾料到,他布局困住的娇人,从始至终皆是对他娇柔媚态、虚与委蛇! 大婚之日,皇城张灯结彩,王家嫡女亦是十里红妆。 但是上至世家权贵,下至贩夫走卒,皆在今日见到帝王在寒风凛冽,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玉面阴沉,幽暗的眸里恐怖如斯 他身着朱红喜袍,疾驰马匹带领宫中御林军去囚住一腿疾的女子 第2章 枫中浴 宗寺山间深处,有一温水灵池,可强健体魄,改善体质。今日,谢卿姒趁着空竺修行打坐,便携猫生前来浸泡。 枫林四季皆是赤色,此时一女子轻褪一袭雪色素纱裙,足如美玉,踏入水中。山风与红枫相识,落于肤白如雪的美人骨。 水雾缭绕,卿姒昏昏欲睡,不由想起几日前与虚悟对话。 空竺如今待她,唯有他二人心知肚明,只因她为了救他而伤了双眸,才心有负罪。 他自幼便是清冷,令人琢磨不透。小时情谊尚且可以,毕竟自己双亲已故,由姑母亲自抚养长大。 但自他决定入宗寺,以佛修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关系日益疏远。 后来,在一次他外出修行,她亦是跟随其后。谁知竟遇到一巨兽,然而空竺的修为尚浅,略输一筹。 当巨兽,在他来不及防备时,给他致命一击。而在一旁的她舍命为他挡住了,但结果却是丧失双眼。 卿姒忆及往昔,唇角轻笑。若是他得知一切是她刻意而为,不知他可还能如现在这般对待她。 思及至此,倏然扎进水中,水波轻荡漾。 而另一处修行时辰已到的佛子,见她二人不见踪影,便寻到此处。但灵池四处清静无一人,随即就要转身离开。 但只见水中之人,却如红莲出水。 珠露点与鼻尖落于红唇,丝缕阳光从红枫中透过,零星光圈洒在佳人身上,真是清貌藏妖娆。 卿姒察觉他怔楞片刻,立即双眸一转,嫣然一笑,执手以牵银丝,把他拖下水中。 而作恶者,快速着以秀裙。对着听到动静后,匆忙赶至的猫生,笑得枝花乱颤:“猫生,让你盯着四周,莫让人靠近。你到好不知所踪,到让那有心的登徒浪子得逞。” 猫生听此言,眼神斥责的怒瞪空竺,就似他做了如何罪不可恕的事情。 而青纱白袍已湿尽,更显得其仙姿玉色的空竺。 见她如此娇作,神色晦暗不明。谢卿姒心感不对,撒腿就要跑。 但他怎么可能让她再有机会,随即便施法引她下水,手一挥池水如一堵墙隔绝了猫生。 佛子的手禁锢住怀中人的腰身,眼色幽凉的凝视她。轻手抹去女子眼角的水珠,清冷言语:“谢家卿姒,竟是卿与的嫡亲表妹,可真是荒唐。” 听到莫明其妙的话,她不明所以。不过实在是被盯得发憷,抓紧他衣袍,急忙讨饶:“瞧表哥的样,莫非是要学这山间林兽,吃人不成?” 二人的素色衣裳于水中交织,似要融合为一体,水雾弥漫夹杂了若影若现的暧昧。 空竺遮住她双眸,轻压上前,二人身体无丝毫缝隙,低头在其耳边轻声:“贫僧不吃肉”,声音慵懒而低沉。 突然,远处传来地动山摇的声响,打断了二人。 原被他们忽略的猫生此时急促的拍打水墙。僧子看向远处,眉头一皱。立即搂着卿姒上来,掐一烘干诀。 告知她和猫生待在此处,自己到前边察看。 当他到达现场时,只见眼前的妖兽法力极其高强。但诡异的是,即使相隔甚远空竺依然能感觉得到它体内存在一股不正常的气力在涌动。 莫非是误食了山间的异宝? 但他又立马否定这个结论。它脑门长满了尖角,眼球爆红,牙齿凸长。可从未在宗寺的领域范围看见此类凶兽。 妖兽却容不得他再多做考量。见到来人堵住它前进的路,情绪异常暴怒。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声,朝着空竺冲过来,就在利爪即将要拍到他时。 与谢卿姒别无二致似若桃花的眼,此时闪过一丝凌厉的目光。掷出手中的佛珠,一跃而起到佛珠之上,避开妖兽的突袭。 一佛一妖兽两方对峙,只见平时暗淡无奇的佛珠,现今如赤血珠丹散立在他身侧,蓄势待发。 而原本应该待在温池边的女子,亦是赶至此处。不过,她却让猫生和她坐到远离妖兽的一处大树上。 随着妖兽越发的躁动起来,她捂住胸口,不知道为何她居然在它身上感到一丝熟悉的力量,究竟是什么! 而一旁的空竺亦是见到树上欢腾的某人,心中不由想到,真是从未听从他的话。 当妖兽再次朝佛子发起进攻时,佛珠在他的挥势之下,更是决绝果断。似利刃出鞘,狠狠的刺向它。 但这妖兽来势异常,空竺与它对招几个回合,虽已使它大伤元气,但仍能不死不休的纠缠。 僧子方听闻一声:“杀生之事,怎能污了佛子您的手呢”,便见谢卿姒立于丝上,已至身侧。 四周似瞬间安静下来,她手势不断变化施展法术。牵银丝顺势成了无数条尖如弓弩的利器,狠辣无情的给它致命一击。 在妖兽倒下后,猫生便让谢卿姒坐于他肩上,转身给留在身后收拾残局的和尚一个白眼。 女子察觉他二人这番作态,笑意掩不住,被一番催残后的林间响起一阵娇笑。 空竺保留现场以后,便跟随其后,拨动重归于手中的佛珠。暗道,也不知怎就养出这副性子,偏要坐旁看戏。自个按捺不住时,方才出手。 听前方二人低声偷笑,不由轻呵一声,怎会是卿家阿姒。 待三人刚回到宗寺,一眉目清秀的僧人便立即走上前来:“佛子,你可回来了,宗主已在主院等你。” 谢卿姒听其声略微思量,原来是明净。在她看来,明净此人比起虚悟、空竺几人更似一寻常的出家人,循规蹈矩,按部就班的修行。 “明净,我带卿姒回院落休息后,便去寻宗主。” 空竺见他神态焦虑不安,应是寺中人得知刚所发生之事。刚要搀扶女子,带她离开。却被她甩袖,闪身躲开。 女子一番刁钻古怪的话:“你这是要做甚,有何我听不得的,非要避开我。” 愣是让一向已经习惯她习性的佛子,也是抿紧嘴,径直转身去往主院。 谢卿姒见其反应如此,一如既往的一乐:“明净,你不同我们一道?” 明净用力的摇晃着脑袋,但想到她看不见,随即又开口道:“卿姒仙子,我修行时间马上到了,就不去了。” 见刚佛子离开时脸上似是在述说:此女子忒不识好歹。他可不是谢卿姒,怎敢去打搅。 随即,谢卿姒有些惋惜道:“行吧,我自己去。” 说罢,便揽着猫生毛绒绒的胖爪追去。 见他二人又搅在一块,他不知为何,突然想叹口气,怪心疼佛子的,此女子可怕得堪比豺狼虎豹! 谢卿姒不理会空竺的斥责,紧紧抓着他衣袖一起去主院。 刚在妖兽身上遇到那股熟悉的力量,她至今摸不着头绪,也许虚悟他们会有所了解,她得去听一听。 虚悟老远就听到闹腾声,待二人刚踏入主院门槛,就念叨:“你们二人在寺院中能否收敛些,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女子讪笑,放开手,老实本分的坐到下方座椅上:“虚悟,正事要紧。” 见此,再看面无表情的空竺,虚悟无奈的摇摇头。他此时真替空竺感到头疼,叹一口重气:“刚妖兽作祟,我已得知,你们和我说说具体情况。” 而两人却与来时不同,皆是沉默不语。 空竺抬头见对面女子悠闲拿着茶盖,一下又一下轻划茶杯面。察觉到他视线后,她回以讪笑。呵,思索今日发生的诸多事,他似乎忽略了些:“卿姒,你可有事未曾告诉我?” 然而女子却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的回答未曾有事。 空竺虽不再追问,但也不知是信或不信,随即捻拨佛珠,讲述今日妖兽之事。 虚悟听完,难得一见的满面愁容:“世间即将大乱,再难安稳了……。” 一听到这她心里一咯噔,果不其然他接下来的话,应证了卿姒心里的想法。 “各界妖兽异变,频繁横生。宗寺领域范围之内的生物,应该早已是受佛教影响,但如今也出现了此类妖兽,看来事情越发严重了。” 她不由抓紧座椅扶手询问:“究竟是因何故导致如今局面。” 但究其缘由虚悟也不知,摇头不语。 然而,与他们不同的是。空竺却显得格外冷静,并未表露出担忧,或许在他眼中世间它事皆是可大可小。 只听佛子轻言:“宗主,我已保留妖兽尸体,你可以去查看一二,另劳你托人打听其他妖兽身上是否也存有不明妖力。” 虚悟听后颔首,转身静默良久后,似是下了重要决定:“空竺,你既然已准备和卿姒下山,前往各界寻药,就顺带彻底调查此事。”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无论是修仙界的泪生丝、佛丹玉,还是人间的回龙芝……皆是世间罕见的异宝。 现大乱初始,寻药之事更是难上加难。空竺见着对面精神状态不太好的人,她的病情…… 清冷如佛子,此时脸上终是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忧虑。 虚悟听他答应下,松了一口气,若不是牵涉到身边人,相必他应是坐视不管。 第3章 至人间 暮鼓晨钟,淡淡云雾伴随着禅乐缭绕于山间。 宗寺门前,虚悟前来送别卿姒二人:“此行山高路远,如若有难,可以传信于我。” 见这二人一兽,虽空竺修为已经高深莫测,且有一异兽——猫生。但他二人皆是心系卿姒,过尤则不及啊。 而卿姒故作讨巧随口一谈,好让虚悟放宽心:“如若不然,你与我们一同前往人间,何必终日留守宗寺,且人间有颇多有趣之事。” 却不想倒是让虚悟心思一动,但思及现宗寺情形只能回道:“如今宗寺已出妖兽,其他僧主皆在闭关修炼。若是可以我倒也希望能与你们同行,可惜时机不对。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们先行出发。” 从他口中真心实意流露出遗憾,虚悟生性如此。 如今寺中大能皆是退居幕后修行,且空竺亦是必需离开,宗寺需人掌管,他迫不得已只能日复一日留守于此。 “宗主,宗寺有劳你多看管,我与卿姒在此与你辞行。” 此时并非是儿女情长的时刻,且在座之人性情也皆是洒脱,二人随即向其拜别。 女子见时辰以至,便坐于猫生背上出发。而虚悟却上前一步,拦住空竺:“你需时刻谨记,凡事皆有定数,非人力所胜,不可强求。” 佛子微皱眉,见远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若人生不曾有变故,我亦是愿顺其自然”随即转身运功追随而去。 虚悟听此,一怔楞。随之一笑, 便双手合十,不由豁然开朗。是他魔怔了,若世间事,皆能如此顺势发展,为何他还未能突破自我。 人间唯有一国,即朝武帝国。而当今陛下,即朝武帝。他一统万里河山,结束外族入侵,山河破碎的局面,建国立都。 朝武国的国都——今都 成衣店铺的掌柜见卿姒衣着淡黄色的交领襦裙,肩以同色系的披帛,裙身以金丝刺绣点缀,头戴银色珠花流苏冠。不似人间世家千金,身着华贵,气质不俗,便殷勤的亲自招待:“这位姑娘,您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她虽难以辩物,但以纤手摸索却能知个大概,玉手停,拿起一把精巧团扇。 掌柜见其神色越发卖力推销:“小姐好眼力,此团扇以木竹为柄,刺绣以蚕丝,露飞鸟花影。” 她手执面扇,轻声摇曳:“掌柜的,你这物甚真是极好。且我明明是眼盲之人,却夸我好眼力,你亦是极有趣。” 绕是见多识广的掌柜,也不由脸一红,佳人遮面,千娇百媚。 正当卿姒要留下银两离去,身后处传来一女子冷冽之声:“金银首饰乃身外之物,无趣至极,难道你想用寻花问柳的路数糊弄我!” 朝司和当今太后亲子,虽错失王位,但如今依然手执权柄。听君曼颜厉声责怪,反而面露温和之色:“自从与你相识,我何曾再与旁人亲近。你不喜这,我再则你喜欢的便是。” 听到这君曼颜心情稍微愉悦,尊贵如一国王爷,且面容清俊,现如今肯舍下身段讨自己开心,也不枉费她花费心思在他身上。 但心情瞬间急转,只怪今日遇到比她更刺头的,只听女子嗤笑: “猫生,你说,这人世间怎的,尽是丑人多作怪。” 卿姒自是不强求他人如她一般喜爱凡俗之物,但这女子语气也着实惹人不快,且看向她指桑骂槐。 而君曼颜怎肯罢休,不管前世还是今生皆是顺风顺水。现却被人羞辱,即然如此,此人就必须得付出代价!她手执一染毒暗器,便射向卿姒。 卿姒自是不会让她得逞,执起面扇,轻微施法便使其暗器反射其衣角,使君曼颜钉于门旁:“好一个心狠手辣之人,若我今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盲人,今日非得让我破相。” 今日当真晦气,早知碰到这等物甚,说什么她也不与猫生早早到人间。 君曼颜虽弄巧成拙,被如此对待,但她不是愚蠢之人。刚见朝司和目光停留于此人,不由心中不悦。 现理智回来,不由冷静下来:“你究竟是何人,我在这今都从未见过你,莫非哪来的乡野春姑!” 听她斥言,谢卿姒轻笑嘲讽: “姑娘,如若我没猜错,你应该是出身名门,但为何行为如此粗鄙不堪,甚至连你口中所说的乡野村姑也是不如的。” “你!” 不同于气急败坏的君曼颜,朝司和自一开始便面容和煦。 他贵为王室中人,见识自是多于平民百姓。虽君曼颜亦是出身承恩侯府,但现今修仙之事少有在民间流传。 尽管她身侧异兽已做掩饰,但怎么可能瞒得住他,且从她反击君曼颜的招数,更肯定她绝非凡夫俗子。 此时店铺中气氛一度紧张,却被来人打破,众人自见一白袍遮帽僧人,郎生容姿,而质如温玉。 原先晚于卿姒一步的空竺,到达人间后安排好住所,也寻至于此。 她知道来人是空竺后,便不似刚才咄咄逼人之态,换了另一副姿态。 软糯娇气的声音响起:“表哥,有人欺负我。”一边告状,一边配合着摇晃佛子的衣裳袖口。 见她如此厚颜无耻,君曼颜似是气得要喷出一口老血:“你个小人,颠倒黑白。明明是你挑起事端。” 平时冷落冰霜的美人,如今碰到卿姒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不由得破防。 而来人一路赶至这里,见到如今混乱的场面,出行前他就应用银丝锁住这令他头疼的女子。刚要上前,带她离开,便听见君曼颜的责骂。 一听此他心中顿时不悦,时至今日少有人在他面前出言不逊。 且虽知卿姒顽劣,但绝非是无故惹出是非之人。再则就算她有错,也应该由作为兄长的他教导,何时竟由他人如此无理对待。 “小姐,莫要以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只见出尘脱俗的空竺一本正经的的驳斥君曼颜。 “呵呵……。” 如山林水滴般悦耳的笑声自卿姒丹唇传出。 而面红耳赤的君曼颜频繁受挫,正要对二人出手,朝司和却及时拦住: “莫非,您竟是空竺佛子?在下是朝武帝国的安和王爷,朝司和,这厢有礼了。” 好一个安和王爷,怪不得还能在朝武帝的掌权中,挣得一席之地。虽是疑问,却直接点明了空竺的身份。 见是王室中人,再思索此次卿姒所需要的药材——回龙芝,正是在王室之中,空竺便打算就此作罢。 “正是贫僧。” “佛子请留步。” 卿姒执起团扇,以扇遮面,低头嘴角微勾不知其神情。 自她进到此店铺便察觉二楼有人窥视于她,但其视线并无害,她也就不予理会就是。却不知此人现今出现,意欲何为。 为避免徒生事端,自古修仙界与人界便有不成文的规矩——修仙之人不得插手人间事务。 但从古至今修仙之人比比皆是,能修成正果,得道成仙者,寥寥无几。 且修仙之人于子嗣机缘上极为难得,多是自身具备有慧骨的凡人,踏上修行仙途。 近百年,有修仙者,看破前途渺茫,已经无缘于仙缘。便回归凡间,了却自身在人世间的尘缘因果。 而自店铺二楼下来,叫住空竺几人的,便是这回归凡界其中一人——李云机。 “佛子,我乃剑宗门下一司务,李云机。曾与你在剑宗有一面之缘,可曾记得?” 空竺见其鹤发童颜,遂想起此人。皆因当初见他时,他虽修为已到达结丹期,却能不顾剑宗规劝,放下修仙执念: “自是记得,云机司务,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李云机态度极为客气: “佛子,我有一事不解,特请你解惑。不知可否移驾,再作详谈。” 虽比空竺年长,但修仙界尊崇强者为尊。且此事,事关国家危难,再见朝司和在此,只能另作安排。 朝司和视线意味不明的轻看几人,李云机乃是陛下的一名谋士,而今他话语间有意避开自己,且空竺几人凭空出现在这。 看来自己座下之人预言朝武帝国即将遭逢祸乱,可信度极高。 随即心中暗自思量一番,即使留在这,他们也不会泄露信息给他。 倒不如回去召集部下,商量对策。于是就与心不甘情不愿的君曼颜告辞几人离开。 而空竺自是引李云机回到住所。 毕竟要得到回龙芝,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无法抢夺,这就需要能与皇室牵线搭桥之人了。 第4章 回龙芝 谢卿姒拖曳裳裙,在空竺刚到人间寻的住处摸索。 地面备有软毛毯,周遭皆是佛子从修仙界携带的精细之物,知晓布置合她心意,她笑意直绕在柳眉上。 如若不是要顾及李云机亦是在堂内,她甚至可以在此小憩一会儿。空竺见她越发惫懒,轻咳示意她老实坐下。 既然他今日处事如此称她心如意,谢卿姒难得乖觉的坐于他旁侧。 但娇人却执意手挽着佛子,疲乏倚靠在他身侧。空竺捻佛珠的手轻推诿小人,见她骄横便叹气作罢。 “云机司务,见笑了。” 李云机听他话虽如此,但语气却自带丝不易察觉的偏宠。 自是知趣得紧,随即缓和气氛,但见之卿姒仍带些许迟疑:“无碍,想必仙子应是卿家宗亲——谢卿姒。” 偏谢卿姒自身要休憩于此处,现今却嫌弃起他二人嘈杂。 故作女儿家小气之态:“云机司务,我料想您在店铺二楼中已听到我唤他为表哥。按您的意思,莫非这世间还有谁敢称他一声表哥,且空竺敢应的不成?” 佛子见她耐不住性子,在旁人面前亦是口无遮拦。现今他们外出寻药材,自是容不得她在修仙界似的随性而为。 拿起她刚花费银两购置,回来后却随意丢掷的团扇,轻拍她的玉手。 “做甚?” “不得无礼。” 此次一行他们必须要得到回龙芝。且见李云机与皇族中人联系颇深,寻药一事需他相助,现得留几分薄面。 李云机抚摸着白长须,宽声劝慰:“无事,无事。原竟真是谢家卿姒。看来修仙界传闻不假:仙界有珍宝,卿家占二奇,一佛一姝。” “云机司务惯事说笑了,我们此次一行实则有事与你相商讨。” 卿姒自是不把这流言当真,她尚且有自知之明。他们想说的应是:一佛一祸害,祸害空竺这佛前仙人。 而自觉她的任务已完成,随后就起身牵着猫生的毛绒大爪就要回屋休息。 自她患病至今,精神越发不齐。且她性子贪恋玩乐,时常如仅留一躯壳游走于世间。 空竺见她萎靡不振,待她走后,手中捻动的佛珠停止转动。 而李云机打断了他的怔愣:“佛子,不知所商讨的是何事?” 回神过后,原立于修仙界之高巅的人,竟摆出足足的求人之态:“云机司务,此次一行我为求朝武国的回龙芝。” “不过,我亦是知晓此事不易,但我早前下界有一卦测,朝武国将遭逢一大劫。想必今日你找我详谈之事,亦是此事。” 李云机心中一咯噔,只见其眉头紧皱,眼中现大骇。果真如此,原以为他是误判,但如今竟已验证。 不过,听空竺话里话外的意思,稍稍舒缓几分压力:“佛子应知晓,回龙芝乃是影响朝武帝国的龙脉之物。不过,既然正巧逢劫难,我可转告陛下,试探他意向。如若佛子肯助一臂之力,想必此事可两全。” “多谢,劳烦你费心费力了。” 空竺起身向他轻行一礼,但被李云机连忙制止称,不敢当,不敢当。随即告辞回宫中传话。 原是略感身体不适回屋的人,刚踏入房内便瞬时心脏骤停,浑身剧痛无比,连筋带骨似的要碎掉。 但仍故作无事,支开紧随她的猫生:“猫生,我口中酸涩,你去灶房帮寻些吃食来。” 不待他反应,便关锁房门。 而屋外的猫生,自她生时便已在她身侧,怎会不知她是旧疾发作。未能人语的他,焦虑不安的使劲拍打房门。 片刻功夫以后,屋内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而听到动静赶至此处的空竺,似心有感应,心中钝痛。 随即施法,紧闭的房门化作木屑。 屋内漆黑得令人升起寒意,往深处一瞧,只见谢卿姒瘫倒在床榻下,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蜷缩起来。 佛子常年佩戴在手上的佛珠,滚落到地面上鲜红的血液。他迈向谢卿姒的步伐如千斤重,神色阴晦,伸出手想将地上之人抱起,但却似怕她碎掉一般:“阿姒……。” 原应斥责她,为何疾病复发却要独自承受?为何要强行施法抑制病情发作,导致如今惨遭反噬? 但是所有的责备,皆在女子探手向他时烟消云散:“哥哥,卿姒,疼。” “乖,不疼的,不疼的。” 他拥着怀里的人,似在自我宽慰。施法输出灵力给早已昏厥的人,女子面色惨白至极,发钗碎落,好似下一刻便要香消玉殒。 猫生顶着圆眸泪眼,强行阻挠已经耗费大量灵力的空竺,亲自为谢卿姒疗伤。 虽她身子如干涸的河床,但所幸二人修为高深,尚且能修复因反噬所遭到的损伤。 空竺见她面色已有所好转,守在榻前。但之后却未有一丝苏醒迹象,随即为她把脉。 谢卿姒现脉络混乱,体内旧毒与他二人输的灵力相抵抗。若是如此下去,可能引发她爆体而亡。 他随即抱其起身,要前往皇宫! 但却被猫生扯着衣袍拦下,因有果,果有因,若是强行夺走回龙芝,空竺往后的修行之路必遭大难。 “猫生,我自有分寸。” 在她未治得旧疾之前,他不会让自己出事。 而朝武帝今日下朝之后,便一直留于御书房,不见外人。正批阅奏折的他,安公公进来告知他:“陛下,李仙者觐见。” “请他进来。” 朝司求放下笔墨,起身到龙案前等候。他一身玄色金纹云袖衣袍,头戴束发玉冠,面容绝俊气质冷冽。 李云机进殿内,向朝司求作揖。 自归来人界,他便辅助朝司求谋天下。而君主亦是如他所期待那般,只是现在内外交困,时局莫测。 “陛下,我朝的确是大劫将至,今日我已从修仙界的空竺佛子那里得到证实。” 听到确有此事,朝司求拧住眉头,正要共商计策时,而外头便传来御林军的集齐声。 二人对视一眼,快速到殿外。 只见一僧人怀中抱一女子,但女子却被白裳衣帽遮掩其容色,而身侧随一巨兽。正当要刀兵相见时,幸好李云机让朝司求及时下令,让侍卫退下。 “佛子,是否是出事了?” 空竺点头,看向一侧的朝司求:“朝武帝,我欲借回龙芝一用。” 他为一国之帝,各界诸事从未间断派人查探。这修仙界的佛子,他早有听闻。 但既然已来到人间,自当要遵守人间的规矩。随即语气不善:“朕自是敬重仙外来的贵客,但若是我拒绝你的请求呢?” “呵,是吗。” 若不是猫生在旁提醒,这佛子的施压可就真要伤到他人了。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寒风吹落谢卿姒的衣帽,其面容一览无遗。 “你所求之物是为她?” 朝司求见空竺所抱之人,竟是半月前他遇刺,出手相助之人。 见空竺颔首,他沉吟片刻,便带几人到金銮殿。 世人皆为之争夺的奇珍——回龙芝,竟然就在金銮殿下,这或许是它至今能留存于世间的一大缘由。 朝司求虽为一国之帝,受到世间法则禁锢无法修仙。但其人生性坚毅,修为竟勉强达到炼气。 他立于象征九五之尊的龙椅前,两掌炼气,划破掌心。只见龙裔血液滴落到龙椅下,启动皇宫地下密道。 “历朝历代回龙芝所在之处皆有所改变,到了朕这,便亲自看护。” 回头瞧一眼身后几人,见空竺已无多大耐性,随即让他们紧随身后。 而随着一行人经过冗长的阶梯,到达目的地时,俨然一座城中城。 但是构造极为怪异,皆为最原始的黄木所造。而原应是暗无天日的地下黄城,却因城中央一巨大黄木上的回龙芝普照得无一暗处,其型似木伞。 空竺见心心念念的回龙芝就在眼前,就要取下。 却被一直观察他们动静的朝司求拦住:“朕如今只借你一用,不得挪动。” “佛子,陛下既已同意,救人要紧。” 李云机见空竺与朝司求起争执,担忧他真不顾一切只为夺取回龙芝,只能硬着头皮两头劝。 而谢卿姒也因病痛折磨,无意识的揪紧空竺的衣襟,这才让他心神回归。 抱着怀里的人到黄木下,施法使其到回龙芝之上。随即女子白袍顺着巨木落下,身着浅色黄裳襦裙的她,似和这融合一般。 在回龙芝源源不断的药力治疗下,女子终是缓缓的睁开双眼。 但她竟要收下回龙芝,幸好空竺知她醒来定会有此作为,急忙阻止:“卿姒住手,既然已经苏醒,便立即下来。” 而她也探到有他人在的气息,且他已发话,便只能作罢。 到了地面,要走向空竺谁知却不搭理她。女子柳眉一挑,知道自己要受罚了。便面容怯怯然,去安慰也受到惊吓的猫生。 空竺见她神色如常,扯着猫生逗弄。 城中空留女子言:“我倒得用心一瞧,何家的伴生兽,这般慰人心?” 继而再听她一声讨巧:“原来,竟是我家的。” 佛子见谢卿姒不以为然,不由于心里暗自思量:呵,若有下次绝对不理会这厮。 随即向朝司求答谢,二人于对方郑重立下盟约:“朝武帝,此事多谢。我必定会助你安定国中事,解劫祸”。 “朕自是放心佛子的能力,但现如今你已知晓回龙芝的所在地。我得有所保障才是,你们便留于宫中居住吧”。 朝司求见她已好转,眼中一缓和,此次就权当报答恩情了。但他们必须得留在自己眼皮底下,否则他可就寝食难安了。 “我们自会照做,不越出雷池半步。” 李云机抚白须,见二人已是立下条例,放宽了心。 但他却不知,空竺若是真要做,也不见得就会顾虑许下的诺言。 甚至可以说比之谢卿姒的性子,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如今的他可不会有此做法,仍是世人眼中,那地位崇高的宗寺佛子。 第5章 生是非 话说自谢卿姒旧疾复发,得回龙芝救治后。空竺便闭门修炼,而她必定日日到他门前转悠。 女子敲窗,但屋内的人却始终未做应答。终是按捺不住,哀怨声起:“表哥,我已知晓自身罪大深重,你就宽谅我一次。” 现今她有此行为,皆是因为空竺闭门不出前,语带严肃的告诫谢卿姒:“你此次实在是任性妄为,就好好闭门思过,不得出宫门。” 若是搁到以往,谢卿姒定似若耳旁风,人早已不见踪影了。但如今因自身原因造成对他们的伤害,她心有愧疚。 眼瞧着今日他仍是不肯接受自己的歉意,谢卿姒嘴里嘀咕:“莫非,这和尚要我磕头认错不成?” 而听到此话的人,眉头紧锁,深叹重气。 她原地徘徊,轻摇头。 不过片刻便闲步走到庭院树下的竹椅躺下,竹椅摇晃,让她思绪回到旧毒作祟那日。 曾经她从未有过以法力强行压制病情的举动,但是人在最病弱时便易胡思乱想。 空竺与她是表亲,若他在寻药途中当真出事,她该如何向姑母交代。且她见不得,他为她求药材,低了他身份。 时至今日她的身体早已亏空得厉害,纵使能撑得住一时半会。但泪生丝与佛丹玉可无法寻找,这是众人皆知的一盘死局。呵,为何他至今不肯放弃。 兴许告知他,她眼盲的真相后,他便可放下执念了…… 就在谢卿姒心里不得劲时,朝司求竟到这来。 男人一手放于身后,悠闲得不似整日忙于朝政的人,见着谢卿姒,眼中闪过惊艳。 她襦裙着以素白绣花水云纱,前侧蓬松。配薄荷绿半宽敞大袖,上半侧绑以鹅黄丝绸带。头饰以两白玉簪子,珍珠为装饰。 “这一身宫装极为衬你,不知情的人或许以为朕宫中添了一帝姬。” 谢卿姒听声,知来人是朝武帝,便起身行礼:“您多赞了。借回龙芝一事还未亲自向您答谢。” “月前,朕遇刺。你曾救我一次,恩情自当抵消了。” 朝司求见她此态,尤觉得有趣。当日她醒来就要夺回龙芝,且知她身份以后,再结合底下人传来的消息,她性子可不似如今表现出来这般。 而听到他提及此事的谢卿姒,随想起月前她到人间游玩半月的事。 当时她因为担忧空竺恼火,便立即赶回宗寺。谁知在半道上遇到朝司求被一群妖兽围住,不过她当时急于赶路。解决后就立即离开了,到不知他就是朝武帝。 现在回头想想,事情颇为蹊跷。为何人间会出现成群妖兽,且妖力可不低? 收到她狐疑的朝司求,自是得知真相是何缘由。能做出此事的也只有朝司和,不可能是旁人。 而猫生此时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安公公。 他朝着谢卿姒就扑来,而闻到一股油烟味的人快速一闪,伸出一指就抵住要抱住她的猫生。 “猫生,你这一身油,是不是又去御膳房了?” 安公公是朝司求的贴身侍从,朝武帝的心思他尚能猜测到几分。不用他吩咐,他已经向宫人交待。宫人见猫生这一兽,虽恐惧但仍是好生伺候着。 “仙子请放心,猫生未曾叨唠到宫中奴仆。” 她拿出帕子替猫生擦拭,听安公公应得谄媚。回到:“你也莫诓骗我,猫生定是如大爷般等着人投食”。 随即又与朝司求调侃:“陛下,您可得给安公公提俸禄了。” 朝司求笑得无奈,几人入宫后难免引人注目,偏猫生又喜往外跑,更是惹得众人提心吊胆。 安公公见这朝武帝和颜悦色,心中知月俸肯定是有着落。但嘴中却不停道:“仙子,你可真会逗奴才,回头陛下可饶不了奴才。” “猫生,你好好待安公公,以后他管你饭。” 听这话,猫生随即抱紧安公公,可怜他一把老骨头。院中一片欢乐,而闭门多日的佛子,也推门而出。 空竺走至谢卿姒身侧,双手合十,朝着神态有所不同的人询问:“朝武帝,你今日可否是寻我有事?” “确有一事,我们进屋详谈。” 朝司求也未做丝毫掩饰,大大方方的让空竺打量。两人之间好似升起一股硝烟,不过须臾便双双装作若无其事。 谢卿姒自是不知他二人的较劲,只是觉得这二人凑一块,皆是寡言,也忒无趣了。 “难道你二人讲究沉默是金之理不成?” 撂下话,人就先行进屋坐下了。几人听她此蛮不讲理的言论,神色各异。 却皆是认同一理,此女别说是清心寡欲的修行女仙,就这人间的公主可能都未曾有如她这般难伺候的。 但打不得骂不得,也自能顺着她意了,这样大家的日子才能太平许多。 空竺回到屋内见她为他们几人斟茶,这人真是把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俗语运用得炉火纯青。 他走过去,从她手中接下茶壶,为朝武帝倒了一杯茶:“朝武帝,你现在可与我二人言明你的来意了。” 瞅着二人默契配合着,纵使是表亲关系,但二人举止也太过于亲昵了。修仙界不是常言看淡世间情缘,且他贵为一宗佛子,这未免太不符合常理。 朝司求虽心中多有疑虑,但也知此时不便过问他二人之事:“朕不久后将按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举行一次狩猎,特邀请你们一同前往。” 谢卿姒可不喜狩猎之事,尽是些麻烦事,且在修仙界已见多了大大小小的兽类。这只会让她倍感乏味,便要出言婉拒。 但倒让这空竺抢先一步答应下来,她不由得轻扯衣袖,考量一番,莫非这劫数露出苗头了? 既然已经告知清楚来的目的,朝司求也不便再多做逗留。正值多事之秋,朝中越发动荡不安,某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待他离开后,谢卿姒见空竺已是出房门,就顺着杆子往上爬:“表哥,莫非是想通了?” 但空竺可不吃她这套,若是不给她点教训,下次可有他头疼的。随即出口训斥:“若是再犯事,我便令银丝锁住你。” “空竺,你敢!” 而他却未做反应,一脸淡然的捻珠念经。气极了卿姒,朝他使起性子,便夺门而出。 而只听屋内传来空竺的一声:“猫生,还不快跟上去。” 这让猫生也忍不住朝他哼气,自己闯下的烂摊子自己怎么不收拾? 非让他这一兽来,真是为他二人操碎了心咧。 而谢卿姒虽以牵银丝为引,但皇宫地域宽阔,且宫殿不尽其数,行到不远处便迷了路。 只能大致判断方向走,谁知竟遇到赵贵妃。 赵贵妃其人乃是太后亲侄女,但赵太后对权势的制衡可是不按常理出牌,竟令朝司求娶赵家小姐。 而这赵贵妃,后有赵太后作为靠山,性情异为嚣张跋扈。今于御花园见到谢卿姒,且她身着以宫装,面容姣好,误以为是朝司求做出金屋藏娇之事。 她气急败坏,一声不和的便要朝谢卿姒动手,厉声大骂:“你个下贱胚子,竟敢勾引陛下”。带着锋利指甲的手就要朝她脸上扇一耳光。 而这谢卿姒听此谬言着实令她大怒,平白无故就受这冤屈。若说她误闯他人地盘,她还可能勉强接受! 谢卿姒随即闪身避开,轻勾绛唇。 虽今裳多娇俏,但她故作妖妃勾人之态,亦是格外气人得紧:“陛下不仅心悦于我,且扬言要立我为后,废六宫,我这心可甚是惶恐”。 一听她这话,赵贵妃立即受不住了,胸口顿时炸开锅,恨得牙痒痒:“这反了天不成”! 从未有人敢对她如此放肆,随即下令随从抓住谢卿姒,大刑伺候。 话说谢卿姒被空竺气走后,原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现如今有人找上门来让她撒气,她自是求之不得。 但她到未拿随从作何,直接令牵引丝捆住赵贵妃扔进鱼池里。 这可把众人吓坏了,现场乱成一团,四处嚷嚷着要救人。赵贵妃运气到不错,让路过的朝司和施展轻功救下了。 但她应是过于受惊了想要抱住他,谁知朝司和反应迅速的就把她往地面一扔。 谢卿姒身为肇事者站于一旁观戏,听这落地声,都不免为她感到一疼。 她气也消了,转身就要走。却让朝司求叫住了:“仙子,请留步。” “何事,莫非要为你们的贵妃娘娘寻仇?” 谢卿姒稍微退后一步,远离他。自与朝司求合作后,便恶补几人之间的纠葛,这朝司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她话里带刺,但朝司和却全然不在意,好言作揖道:“仙子,您误会了。本王不过是想要代娘娘向您赔礼不是。” 但谢卿姒却施法抬起他作揖的手,随意道:“王爷您客气了,我自是知晓,人即便是有相同的血缘,但却还是有参差的。” “您说,是否是这道理”? 这一语双关的话,终于让他保持不住笑意,脸上露出些许撕裂,甚至眼底暗藏狰狞。 却未能让这眼盲之人瞧见,但以谢卿姒的性子,知道了也不尽得就会在意。 “仙子说的 ,的确在理,不若让本王送您回宫?” 谢卿姒心中忍不住讶异,这人可真能忍。可完全不似身后的赵贵妃叫嚷着,让她碎尸万段。 但她可不想和这类人有过多的交集,便要拒绝。 而他们这头动静实在太大,惊动了朝司求,就正好派来了安公公。 他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就差没直接给谢卿姒磕一个响头,叫姑奶奶了。 “我的仙子哟,陛下派老奴来带您回宫了。” 她听安公公的语气着实感到好笑,也不理会身后几人的咬牙切齿,随他离开了。 第6章 阴谋起 安公公送谢卿姒回宫后,便急忙赶回来向朝司求交差。但到御书房后,见他和君行鹤正在下棋,只好站于一旁,不敢上前打扰。 作为朝司求的伴读,承恩侯府的世子。君行鹤可谓是朝武国数一数二的人物,且为人风流洒脱,正如行于云间的野鹤。 君行鹤眼瞧棋盘局势落了下风,就想略施小计:“陛下,不若存下此局,先听安公公回禀?” 但他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执起一枚黑棋子就落定:“你输了,此次狩猎一事你全权负责。” 既已经赢了棋局,就不再管君行鹤如何摆手拒绝。他向一旁的安公公示意,让他复命。 朝武帝虽作为嫡出的皇子,但自幼丧母。而上一任帝王又接着迎娶继后,也就是如今的赵太后,他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 虽然最后他略胜一筹夺得皇位,但赵太后多年插手朝堂之事。且孝之压一头,想要连根拔起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的。 就造成了如今朝堂两分天下的局面,因此朝司求更加注重自己的人身安全,尤其对于宫中的把控。 所以在安公公这一来一回的路上,暗卫早已经向他告知全过程。 但再听安公公绘声绘色的描述,甚至谢卿姒几人的语气神态都被他再现出来,也颇有些感触。 “陛下,宫外可是已经有传言我朝将迎来帝后娘娘,您这是要出什么招数?” 君行鹤起身打拍折扇,紧盯着朝司求的神色,心里暗自思量:若是陛下生起这般心思,可就难办了。 “收起你的打量,朕现在帝业未成,对儿女私情不感兴趣。” 他心里的疑虑被朝司求说中,不由扬起眉,戏谑:“陛下,我可未曾说您有何想法。不过,若您惦记上了,我们总归有法子的,事在人为嘛”。 君行鹤禁不住再试探,但朝武帝却不再应答。只是摩挲手里的棋子,无人可捉摸他此时的心思。 御书房一片寂静,朝司求放下棋子走到窗口,朝远处的寿康宫看去:“朕只是给赵太后一派添一把火。” 君行鹤听他解惑,摇着扇子走到他身后。脑袋一机灵:“您如此动怒,要逼他们狗急跳墙。莫非是因月前妖兽袭击一事?” “嗯,而且现在修仙界的人已经来相助,既然箭已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话音落下之后,到头来审视君行鹤。 近日他收到暗卫消息,君家的人竟然与朝司和交往甚密。而君曼颜不时的寻找法子到他的跟前凑,这是要闹哪一出? “此前听人传,你君家的庶小姐君曼颜遇难苏醒后性情大变且行为诡异,你可有探究其一二?” 被审讯的人,一脸惊愕。君行鹤自是知晓为臣之道,虽自幼他便作为朝武帝的伴读,有一份情谊在,但终究是君臣有别。 他时刻谨遵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这才能维持君臣之间的关系,但未成想府中人竟然闹出幺蛾子! 他赶忙表忠诚:“陛下,是臣的过失,回府后我定勒令君曼颜约束自己。” “嗯。” 朝司求原就未打算作何,只是现在局势动荡不定。若到时祸起萧墙,呵,可就别怪他心狠了。 而另一头的寿康宫,气氛压抑到令人透不过气。 赵贵妃跪伏在赵太后的边上哭哭啼啼,嘴里不停的向太后控诉朝司求另寻新欢。 赵太后年近四十,但因整日于宫中养尊处优,到显得年轻些许。她被赵贵妃的哭啼声打扰到了,揉了揉额头,气势凌厉:“你可知你口中的新欢是何人呀?” 赵娇儿向来畏惧她的姑母,跪在冰凉的地板上听其语气不对,身子就不由瑟缩起来。 若说她自己的手段是简单粗暴的,这赵太后作为宫廷争斗的赢家,如今稳坐皇太后的位置,她诡计多端就如那绵里藏针,让人防不胜防。 而脑子短路的赵贵妃怎么可能知道谢卿姒是何人。她当时一见到宫中出现一女子就不管不顾的上前动手,根本未让人调查清楚。 她只好朝坐于一旁不发一言的朝司和发出求救的眼神。 今日谢卿姒刺耳的话,让他现在心头仍然感到不舒坦。原想和母后请安后好好闭目养神一下,谁知赵娇儿不依不饶的定要讨个说法。 朝司和虽然心中有诸多不满,但是赵贵妃尚且可用,随即安抚道:“表妹,你误会了。她名为谢卿姒,是修仙界的人。” “我听闻下人传,宫中有巨兽,原来竟是如此!” 赵太后见她如今才反应过来,真是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听从家族的话,把她许配给皇儿:“愚不可及,弄得宫里乌烟瘴气!我待会替你备一份礼物,你亲自去道歉!” 随即也不管她怎么解释了,不耐烦的让她先行退下。 朝司和见赵太后大动肝火,上前劝慰:“母后,此事不必多虑,我已有主张。” 经过今日一事,他也是彻底死心要和谢卿姒几人结交,他们明显的是要帮助朝武帝来对付他的! “看来修仙界几人此行目的不善,小心提防才是。此外,我当初不认可你与娇儿的婚事,是因为她个性鲁莽。而如今婕儿已经及笄,你要早做打算。” 朝司和见赵太后握住他的手,言辞恳切。但他心里却一冷,母后掌控欲极强,誓要再把后位留给赵家人,一直盯着他的王妃之位。 他可真不想谋得皇位后,要继续受到赵家人的牵制,这天下终归是姓朝的。 朝司和思来想去,赵太后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只能拉长战线再做谋划。于是道:“母后,您安心。待情势明朗一些我自会给您一个交代。” 这太后也不驳了他的面子,回一句你有此心就好。二人唠了一会家常后,朝司和便以政务繁忙为由,先行告退了。 赵太后望着朝司和离去的身影,不知是何种心绪,语气不辩喜怒:“常嬷嬷,司和居然在防着我。不亏为朝家人,与他父皇可真像。” 常嬷嬷听闻她此言,慌忙跪下劝慰:“娘娘,您莫要忧虑,四皇子一向敬爱您。” “慌甚,起来吧。都一把年纪了。” 说完,就让常嬷嬷服侍她去就寝了。 而今日众人口中的谢卿姒回到玉清宫后,四处溜达一圈不见空竺身影。 正当纳闷时,猫生心急火燎的跑到她跟前,摇晃谢卿姒的手。 她自是知其深意,随即向其解释:“瞧把你急的,我在这宫中能出什么事。” 正好天色已晚,而空竺未在无人约束。便让猫生收缩体型,带其出宫游玩。 朝武帝国对男女大防不是格外的讲究。所以此时夜幕下的今都,除了小贩在走街串巷做生意,也有青年男女游于集市。 国都车水马龙的景象甚是热闹,但谢卿姒眼有疾,难免被人群冲撞到。 刚要与猫生在一摊贩旁边坐下,就听到深巷处传来一女子呼叫声。 她不由轻皱娥眉,呢喃:“今日怎的如此多事”? 二人起身上前察看,到拐角处猫生禁不住紧闭双眼,得亏谢卿姒眼盲否则可能要作呕不可。 只见一人皮囊腐烂,且身上有蛆虫蠕动,让人感到十分恶心。 就在他快要咬上瘫软在地上的两位姑娘时,她施法使其甩开到墙上。谁知用力过猛,原就已经死亡的身躯直接裂开,血肉横飞。 一股腐尸的味道扑面而来,谢卿姒亦是忍不住扶墙干,更别提毫无法力的凡人了。 林以柔与她的婢女险些昏厥。 她掩住鼻梁,领着几人快速离开此地:“我们先出去,猫生帮她们搭一把手。” 到摊贩前小坐一会,林以柔才稍缓过神来。立即向谢卿姒行礼拜谢:“多谢姑娘的帮助,否则我与青儿要丧命于此了。” 她推茶到二人面前,只道:“随手而为罢了,不必在意,你们先压一压惊,待会我让猫生送二人归家。” 林以柔穿着以湖蓝齐腰绣竹襦裙,眉目温婉,容颜动人。虽受到惊吓,但心志却坚毅。 现在落落大方的与谢卿姒交谈:“有劳您了,我名为林以柔,若姑娘以后有事可到林府寻我。” “你是林尚之的千金?” “是的。” 听其答复,她不由心感惋惜。这林尚之的为人可真不值得一提,但他的闺女应是不错的。可惜投错了胎,未来难说了。 随即也不再多做交谈,便让猫生护送二人离开,而她却又返回刚才的事发之地。 因察觉到近日国都多异动,空竺在谢卿姒被气走后,便独自一人到城郊巡视。 回来后便遇到不省心的人:“何时你才能听我的话一次?” “表哥,我回宫后见你不在,心中甚是挂念你便出宫寻你了。” “谎话连篇。” 空竺见女子紧贴着他,再观周遭的尸体散发恶气,怎的能矜贵成这般。虽心里想这,但脚步不停的带人回宫。 可刚回到玉清宫便收到虚悟的传话。 空竺输灵力至圆形玉佩,浮在空中的圆玉便显露出虚悟面相。 他和蔼的探询:“你们事情进展如何了?卿姒可有听空竺的话呀?” 听虚悟问话,谢卿姒丝毫不带含糊的卖乖连连点头。佛子见此拿出刚外出办事时,买的零嘴给谢卿姒,让她安静坐下。 虚悟见他如此纵着谢卿姒,之前放宽的心又生起忧虑。几日前,他得知她强行压制病毒,硬是让几人乱了阵脚,都是执拗的性子! 罢了,就看他们自个的造化如何。 心里感叹一番后,随即沉声静气道:“空竺,你出发前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出结果了。我已与二宗三世家通信,的确在其他异常妖兽中发现妖邪之力。” 而空竺却不显惊讶之色:“宗主,我刚到今都的郊外发现死而复生的人,但尸体已无人的意志。其中也存有妖邪之力,所幸数量不多。” 谢卿姒嘴里不闲着,听到他提起的丧尸。想起刚刚遇到的不明生物,瞬间觉得零嘴不香了:“空竺,刚巷道里的,就是你追踪的丧尸”? “是。” 空竺话音刚落,便见谢卿姒一脸嫌弃,嚷着就要去沐浴更衣。继而剩下他和虚悟寒暄:“宗主,人间之事我会尽力而为的。” “按理说,人间与其他各界有所不同。凡人无法力护身,世间法则自是多偏向于他们,为何人间竟也出现妖邪之力?” 就在虚悟十分疑惑不解时,而空竺来到人间已有些日子,到能猜测出几分缘由。 人是最生性复杂的,若是生起贪念,凡事就皆有可能。 第7章 戏贵妃 空竺和虚悟二人正商讨妖邪之力重现于世间之事,而谢卿姒却寻借口回到宫室。 她刚步入殿内,宫中奴仆就连忙上前服侍。但见她眉目现忧愁,似心里存事,便皆立于一侧缄默不言。 谢卿姒坐于座椅上,素手轻敲桌面,思量方才虚悟传达的讯息。 如今妖兽因妖邪之力躁动,频繁袭击各界人士。而日前她于宗寺的温水灵池旁,体内触发的亦是此邪气。 究竟是何缘由?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时,似乎心有所感,随即施展灵力于手中。 只见从前至纯的灵术,竟如清池染上了墨汁,污垢一片! 自身的法力,即使谢卿姒双目失明也知其是何情况! 知晓自己体内竟真是生起妖邪之力,顿时让她气恼不已。向屋内一概物甚挥袖施法,殿内霎时响起一阵破碎声。众人见状纷纷惊恐跪下,让她息怒。 “与尔等无关,劳烦为我备水沐浴。” 说罢便让侍从退下,转身离开到里间。此事必须从长计议,现如今再如何焦虑也无济于事。 而今当务之急是要遮掩住妖邪之力,否则不待她病发,这世人便要至她于死地了。想通之后,谢卿姒面上倒是从容淡定些许。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空竺把事情交待清楚后,便来到她的住处 。 侍女见来人是空竺,即使晓得他是僧人,但见其世间罕见的容色,仍旧引得众人面带羞涩。 在宫女羞怯的向他行礼时,空竺便注意到她们正在急忙清理打碎在地上的物件。随之沉声询问:“何事让她恼了?” 原是春心萌动的宫女们听到他发问,早已是凉了半截心思。但他所问之事,她们自然是不知,只能互相推搡着。 空竺见状,心感不对就要进去问询一二。 这时沐浴完毕后的谢卿姒,身着宽肩交领月白双层绸裙,正赤脚走出屏风,娇人的玉骨香肩在烛光下显得分外妖治。 见她此装扮,他神态稍带凝滞后就吩咐:“你们且退下。” 谢卿姒听此斜睨其一眼,便径直靠于榻上闭目养神。而这佛子瞥见她浴后的青丝带着湿气,无奈收起佛珠。 他走向面架,拿起一白色手巾。她知空竺站于身旁,便留出一空位让其坐下。 佛子为谢卿姒轻拭乌发,女子惬意得眉间舒缓,愉悦的情绪感染到一旁的人。 空竺不由促狭:“怎的修为已经退步到不能烘干头发了。” 其实以往她若是与他在一起,也皆是这副懒散德行。但今日因妖邪之力一事,她更是不想惊动到空竺便有这一出。 见女子不作声,他又想起屋内粉碎一地的物件,问其:“刚才是出了何事?” 谢卿姒听他提起这事,微怔。但不过片刻便娇笑,往佛子的怀里钻去,怨言:“表哥,我只是一想到明明回龙芝就在眼前,却还要费一波周折才能拿到,便心里不顺畅。” 她的头枕在空竺的腿上,丝毫不避讳男女大防。只见她顺势搂住男子的劲腰,继而道:“要不我们强夺了去?” “瞎闹。” 空竺听她这不似作假的话,随即斥责。莫非是近期对她缺乏管教了,怎么什么事情都敢做。他虽是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而这谢卿姒却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主,随即拿过他手里的手巾,就侧起身子,与他保持距离。 就在二人干瞪着的时候,殿外的宫女敲门而入,告知他们:“仙子,赵贵妃前来向您问安。” 赵贵妃到她这来,能安得什么好心,难道是因为今日御花园一事来寻仇的? 空竺见她闷声不语,就知她心里定是在琢磨此事,打断她道:“你今日可是与赵贵妃结怨?” “你这话说的,是她先乱拉郎配。” 他听这一解释颇有点不明所以,但谢卿姒可不管他能否懂得,只是看向宫女硬声道:“请她进来吧。” 且说赵贵妃被谢卿姒当着一众人等戏耍自己,倍感羞辱。原是想让赵太后撑腰的,谁知她来头不小,反而被赵太后勒令亲自前来道歉。 此时的她心里纵使是百般不乐意,但是担心谢卿姒会给自己使绊子,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当宫人迎她进到殿内时,见到她和一僧人距离间如此紧密。心里大为震惊,甚至在面上都藏不住了。 这谢卿姒可不知她的讶异,刚要起身。倒是让空竺给按住身,为她轻拉起滑落的衣肩。 他刚暗自推敲,应是猜测出她所谓的拉郎配是何事了。这宫里值得赵贵妃大动肝火的男子,除了朝司求还有谁? 竟然把他和卿姒绑在一起,可着实是荒谬。 佛子亲自扶起她坐于主位,而女子一手托腮,微晒:“赵贵妃,怎敢劳您深夜时刻来问安。不知情者,瞧您这架势误以为是要逼宫呢。” 不待赵娇儿开口,谢卿姒不顾后果的便给她扣一顶大帽子。 然而赵贵妃虽然平时行事莽撞,但如今也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即使听到她这一讽刺的话,也只能咽下这口憋屈。 难得在赵娇儿脸上会露出讪笑,似未曾听到谢卿姒的话。 机智的岔开话题:“仙子,本宫自知今日犯下大错,特地前来给您陪个不是。” 只见竟真如她所说的,给谢卿姒行了一个大礼。现在的她与在御花园中撒泼的人,可是截然不同,倒让坐于主位的女子有些刮目相看。 作为从前的世家千金,如今的一国贵妃,若是如此愚不可及,就当真无可救药了。 谢卿姒感觉无甚意思,也不再做刁难,便让她坐于一侧。 赵娇儿自进来开始便一直关注空竺,见几人的关系有所缓解,便按捺不住打探:“这位僧人是?” “我名唤空竺,卿姒是我的表妹。我与她会暂住于宫中一段时日,不久后便会离开。” 谢卿姒刚要替他介绍,而站于她身后的空竺,倒不似平日与外人少有交谈,今日居然能主动开口与赵贵妃闲谈一二。 “竟是如此,今日本宫可真是闹出笑话。误以为仙子是陛下藏的娇人,可真是罪过。” 她这话一出,就察觉佛子气势不对,立即打哈哈搪塞过去:“瞧我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见谅。本宫已为您二人备一份薄礼,以表示我的歉意。” 空竺到再未接她的话,而谢卿姒似是想起什么,吟吟一笑。 这赵贵妃真是抬举她,竟仍然在试探他们,到难得让空竺吃瘪。看是无脑之人,才越发是让人语塞啊。 谢卿姒的玉足早已穿上刚僧人为她准备的绣鞋,她轻移莲步走向赵贵妃,嘲谑:“贵妃您的礼太重,我可收不起。” 赵贵妃作势要解释,但女子却制止住她要起身,用力按她在座椅上。故作不解的反问:“贵妃,您是姓赵,还是姓朝呢?虽说音有相似之处,但这内里的区别可是大了去了。” 她言尽于此,随即让宫人送客。她可不打算与赵娇儿有何深交,能否醒悟便看她自身如何抉择了。 待赵贵妃走后,空竺似有不解问道:“为何要出言提醒她?” 女子回头对佛子莞尔一笑:“得我欢喜之人,无论是正是邪,是智是愚。他所想之事,我皆可助他一臂之力。” 但可惜的是,赵贵妃只是这直肠子的性子略微得她心。毕竟,她亦是不喜欢一而再,再而三犯蠢之人。 而空竺听她这似歪理邪说的话,甚是无可奈何。惯是这般胡闹,日后定会出事。正要纠正一下自家表妹的思想时,人已经走了。 谢卿姒心知他又要开始训斥自己,正巧猫生回来了。便立即上前扑到他的大肚皮上,还不忘吩咐宫人为他备水洗漱。 “肥熊,今日得以护送娇花回家可否欢喜?” 猫生笑得嘴只留一丝缝隙,圆眸里满是笑意。知道她此话暗含深意,十分讨巧的抱起谢卿姒转圈圈。他似在说:“娇花不就在家里吗?” 作为她的伴生兽,相比较而言,她和猫生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比空竺的长。 就算现在的他不会人言,但是彼此间的一个举动,对方就能意会到。 谢卿姒老是觉得她的猫生哪哪都好,就比如现在也是,她禁不住把脸埋在他毛茸茸的胸口。 而惯是会扫她兴致的空竺,此时也不例外,把她从猫生怀里放下来。 看向他道:“猫生,如今你的修为如何,可有荒于修炼?” 她一听空竺谈及此事,面上终于正色。随即让他和僧子比划两招。 几人移步至殿外,只见猫生幻化成最原始的形态,与方才完全不同,多了一股兽性。 就在二人立于上空时,他得意洋洋的一个大爪就拍向空竺。 但他面对的人,可是临近化神期的佛子。因此几个回合下来,猫生竟然连触碰到空竺的机会都没有。 他可不理会气得跳脚的猫生,径直走向谢卿姒,扶她到屋内坐下:“若按照修仙之人的划分,猫生应是与你同为元婴期。” 接下来的话,他到是不再继续说下去,她亦是明白。 虽说二人同为元婴期,但她却是空竺与姑母二人长年累月,利用天灵地宝加以修炼才达到如今的程度,根基不稳。 若在实战当中,遇到同为元婴期的修士,甚至偏低一点,她不一定就能战胜对手。 但猫生与她不同,自幼空竺便在实打实的训练他。他虽来历不明,但却悟性极高。 按常理来说,他现在不仅可以口吐人言,甚至可以化为人形。 为何是现今这般情况? 突然她脑子灵光乍现,声带胆寒:“莫非猫生与我一样,遭人下黑手?” 她身患恶疾,至今为止找不到线索,究竟是何原因导致的。而猫生在姑母找到她时,便在她身边,这其中一连串的事情,肯定有蹊跷! 空竺也是联想到此,走近他,施展灵力便探向体内。而肥熊抚摸着谢卿姒的头发安慰,连忙摇摇头。 “你别急,他可无事。当然,除了体型又增肥不少。” 他这番话到惹得他们化惊为笑,而她扯着猫生的耳朵,絮絮叨叨:“猫生,应是你的食量阻碍了你的上升空间。” 猫生气恼他二人拿他打趣,转身就去沐浴。 “表哥,届时到兽域寻兽骨根时,我们去察看一下是否有记载猫生的册子。” 空竺点头答应,扶她去休息。不到一会,床上一丽人一兽已是陷入睡梦之中。 他走出去,紧闭房门。抬头看一眼星宿,眉头紧锁,好似有重重心事。 第8章 去狩猎 距离空竺三人,在皇宫居住已有一段时日。而朝武帝国但凡是世家权贵者,皆已得知此消息。 更何况是,最早见到谢卿姒几人的朝司和。月前他与君曼颜在店铺中,与空竺等人照面后。他便派遣人传信,令图乌前来相助。谁知,正赶上他闭关修炼,就耽搁到现在。 朝司和方从宫中回府后,管家便告知他:“王爷,乌老到访,已在他的住处,等候您多时。” 他听此整日整夜压在他心里的大石,终于缓缓的落地。于是,脚步不由加快到图乌的院落。 当朝司和推门而入时,唤一声:“乌老”,但却不见其身影。正当心生困惑,房门却突然紧闭。 一身黑袍遮帽的老者,便闪现在他身后。 朝司和察觉到,立即转身。他瞧着图乌流露出死气沉沉的气息,倒似早已习惯,面色上全然未见到一丝的惊恐。 帽檐下的图乌,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实在是渗人得紧,但朝司和却未可窥见。毕竟,图乌一贯是以灵力掩饰他的真实面容,外人看去只有一副模糊的面目。 图乌径直走向主位坐下,沙哑的声音响起:“王爷,您信中提到的空竺一行人皆已在国中,可否确有其事?” 朝司和见他少了一份往常的冷静,迫切的想要得知此事,心中知晓自己将得到一波助力。他温和一笑,态度谦逊:“乌老,我怎敢谎骗您,的确有此事。而且空竺与谢卿姒,此刻便在宫里落脚。” 图乌一听此言,便在心里嘀咕:修仙界与人间界限分明,少有来往。再且,灵力匮乏至极,空竺为何有此一行?在他苦苦思索不得时,突然灵光乍现。 自来到今都,图乌便施法令虫兽,紧盯朝司求的一举一动。但是,此前在闭关时,他感知到虫兽传来回龙芝的灵力波动! 思及此,图乌拿起手中的巫仗重敲地面,发出令人脊骨透寒的低呵:“皇宫!” “您可是已猜测到其中可疑之处?” 见朝司和面带疑惑的询问,但图乌却不作回应,反而追问:“你可知,月前宫中可有何异样发生?” “异样?” 朝司和被这一问,动作一顿。迟疑片刻之后,想到暗卫禀报之事。随即,他回道:“据得到的消息,月前空竺刚抵达人间时,便与朝司求在宫中产生冲突。” 但之后朝司求迅速封锁消息,且自那以后见他二人和平相处,他也不再多做留意。 听到他所叙述的,图乌心中的猜想,得到应证。 但是以空竺的修为,光凭一株回龙芝对他的作用可不大。况且回龙芝最大的功效,便是净化灵力。他身为宗寺的佛子,怎么会需要此物?这其中可当真有趣。 朝司和瞧见图乌陷入沉思,久久未出言声。他禁不住打断他的思绪:“乌老?” 图乌暗含深意的看向他,回应:“无事。” 随之,他却重提旧事:“王爷,你此前曾承诺于我。待我助你登顶高位时,你便将回龙芝赠于我,可仍旧作数?” 朝司和听此瞳孔微缩,回龙芝乃是镇国的龙脉之物。但仅在瞬间的功夫,朝司和一想到能铲除掉朝司求。他自个坐拥江山,心中的一杆秤便彻底偏向一边。 于是,朝司和立即答复:“自是作数,只要朝武帝国在我的把控中。莫说是回龙芝,我可让国人尊您为国师!” “既是如此,王爷你且安心就是。我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成为朝武帝国的帝王。” 就在他二人为此事合计时,而国中一年一度的狩猎也如期而至。 此时朝司求衣着玄色龙袍,佩戴以二十四根玉藻装饰的冕冠。他站立于仪驾边上,威严尽显无疑。而朝中大臣及其家属,皆随其身后,两侧军队整装待发。 他看向站于一侧的君行鹤,问:“防卫事项可有彻底排查?” 君行鹤收到他的问询,应声:“陛下,一切准备就绪。” 而此时的赵太后听到此话,故作慈母,和蔼附和:“事关皇上的安全,尔等需时刻警惕。勿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然而,朝司求却未欲与赵太后,维持惺惺作态的表面功夫。他转身面向其他地方,不予理会。 赵太后见朝武帝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顿时面显厉色。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折她的颜面! 赵贵妃今日亦是盛装出席,她着以牡丹明黄贵妃华服,容貌更胜以往。本是欣喜赴宴的心,此时,却因此事而心里咯噔一下。 识趣的赵娇儿,急忙上前调解:“母后,此次您亦是随行。陛下定早已布防妥当,注重大家的安危,以防不测。陛下,怎可能令母后受惊。” 赵太后自是知晓,现当今与朝武帝计较这些琐事,只会徒增烦恼。因而,她正要顺着赵娇儿给的台阶下,谁知来人的一声,却硬是撕破她的脸皮。 “贵妃此言在理,赵太后若一同前去,陛下能不担忧吗。若是让某些人钻了空子,这受惊的是谁可就难说了。” 朝司求闻声,气势瞬时略有缓和。他一手轻抚腰间的佩剑,转身看向来人。 只见女子一身象牙白,金丝绣以飞鸟纹饰的对襟低胸秀裙,发鬓以羽型银白流苏珠玉为饰。 此前只听闻其人,未见其人。如今世家重臣一见,皆为之惊叹,挪不开双眼。 而朝司求目光亦是微怔,心中一动后便命安公公上前去搀扶。但是,却被谢卿姒婉拒,她挽着猫生的手便施施然的走向他。 谢卿姒根本未理会,因她的话而心里恼怒不已的赵太后。她向朝武帝客气行礼:“陛下让您久等了,我与你们先行一步。空竺稍后,自行前往狩猎行宫。” “无事,我等亦是刚到不久。” 话落,朝司求便下令:“准备出发。” 徒留怒极的赵太后在身后,将帕子撕裂。心里暗恨:今儿,她竟被谢卿姒与朝司求如此对待,真是奇耻大辱。此次狩猎,她定得令两人付出代价! 心怀鬼胎的一行人,便浩浩荡荡一同前往行宫。 再言,君行鹤自见到谢卿姒时,便有心留意。此时,他正骑马护卫在朝司求的仪驾边上,不由分说的便靠近马车窗前探询:“陛下,这位颜可倾朝武帝国的仙外来客,其秉性可是着实有趣。” 然而,回复他的却是一盏茶杯。幸亏君行鹤躲闪得及,否则今日他非得破相。随即,他脱口而出调侃:“人与人的差距,便在此时尽显无疑。倘若微臣是仙子,待遇定全然不同。” 君行鹤话方落,便想要立即骑马走开。谁知,朝司求竟然执起一枚棋子,便朝马掷去。 马匹瞬时受惊,到处乱窜。 众人只见往日的御前红人,狼狈不堪的在竭力控制马匹。 而今日作为朝臣的家属,林以柔此刻亦是坐于马车上,参与此次狩猎。她听到马车外,传来阵阵嘈杂声。禁不住好奇,掀开车帘,便见到君行鹤骑马在她车边上。 林以柔眉眼带羞意,捏紧了帘子。想要与他打声招呼,但却始终不敢开口。就在她眼睁睁看着君行鹤要离开时,手中帕子一松。风轻吹过,就被他给拦截下来。 君行鹤还以为是哪个彪悍的姑娘,又做出投香囊、扔手帕之事。回头一看,原是老熟人——林以柔。 他把帕子还给她时,出声调笑道:“下次可要记得拿好,若是让别家公子捡到,可就要收下做定情信物了”。 然而,君行鹤见她接过后,一副羞答答的模样,脸上越发带有红意。也不好再打趣,勒住缰绳就走了。 青儿见林以柔自君行鹤走后,着迷的拿着帕子,不解的问:“小姐,怎么不挽留君世子,多与他交谈一会?” 她身子一僵,继而温婉一笑:“明知是过路人,怎么敢多挽留。” 而另一处,布置得格外精细的马车内,谢卿姒散漫的枕在猫生腿上。二人互相投喂糕点,舒服得开始昏昏欲睡。 空竺不动声色的踏入马车内,见他二人如此,只好坐于角落。 她轻拍猫生让他缩小体型,但他却不肯。而她作势就要拿走甜食,猫生方才撇一撇嘴,不情不愿的化成小肥熊。 “回来了,可有探出一二?” 谢卿姒勾起他的手指,让他到里侧坐下。不顾空竺的阻挠,身子骨娇软抱着猫生躺在他怀里。 他提起猫生的脖颈,往旁边一放:“下次再幻化成这般大小,你就该节食。” 猫生听此气急败坏,毛发竖立。他这般模样怎么可能压累卿姒,他可比空竺知道心疼人! 谢卿姒见他二人又要斗气,连忙给猫生顺毛。扯着佛珠,娇音响起:“表哥,你先告诉我,近期可是有事要发生?” 空竺取下搁到她的流苏玉饰,打量怀里的人。也不知道怎的生得,与其他修仙女子如此不同。尤为喜好这玉衣华饰,对修行却无甚追求。 现今她身有疾便罢了,若是痊愈后依然这般,可如何是好,他的修为可无法一直任由他抑制。 “表哥?” 女子摇晃他的衣角,困惑他为何沉吟不语。 “无事,今都地界已有异动。若我不在时,记得定要猫生紧跟在你身侧。” 谢卿姒挑起秀眉,乖巧的答应。空竺见此欣慰暗道:所幸她在大事面前,未曾惹下祸端。 待到行宫时,他再次驾轻熟路的为她装扮,一切瞧起来,皆是显得如此的自然。谢卿姒下马车时,空竺见她的发饰似乎稍微倾斜,便帮她整理扶正。 然而,他二人此番亲密无间的举动,皆被在场的人看在眼底。 君行鹤亦是第一次见到,心里委实震惊。他的视线,不由窥探向一旁面无表情的朝司求。这真是引得他十分好奇,试探问:“陛下,他二人怎的如此作为?” 然而,朝武帝压根未欲搭理,君行鹤小心谨慎的探询。帝王不知作何,心里略微不得劲儿,转身便快速离开。 君行鹤可未肯罢休,立马跟上去,誓要一问究竟。此佛子与女子在行为举止上,竟如此密切。可千万别诓他,以佛修仙的人,未有禁止女色的僧规戒律。 在君行鹤不厌其烦的打探之下。朝司求只得甩下一句:“不过是表亲罢了”,便径直离去。 令君行鹤怔愣的站在原地,嘴里嘟囔着:“表亲?真是自古表亲皆良配!但亦是古怪,身份可不对。” 第9章 起争执 今日于行宫狩猎,朝司求一早便派人来询问:“是否二人想要一同前去。” 但不巧的正是,空竺在晨光初亮时便出门。而谢卿姒却是懒怠万分,直至寝息到正午时分方才起身。 期间赵太后差遣自己的贴身嬷嬷,数次前来邀请她前去一聚,却被留于门外的猫生吓唬得不敢上前打搅。 猫生一手枕着脑袋,一手拿着安公公赠予的吃食,翘着二郎腿就卧在屋檐前的软榻上。丝毫不予理会常嬷嬷一众侍从扫向他的目光,悠闲自在极了。 就在他纳闷,为何近日卿姒不再许可同她在屋内休息时,突然房门就被里面的人打开。 只见谢卿姒神态颇为疲惫,好似整晚不在歇息,而是出去做活计一般。 现今眉眼带戾气,语气不善:“成天吵嚷不止,扰人不得安宁,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不成?” 随即转身回屋给自己斟一盏茶,平缓自己内心的躁动。在她发现体内存有妖邪之力时,原是想尽力去除,谁知竟如生根发芽似的日益长成。 好在几日下来,她已经让它与自身的灵力融合,在外人眼中到看不出有何怪异。 猫生察觉到她的灵力在波动,伸手就要为她查看,但是却被谢卿姒避开。 就在他诧异时,她又反手握住他的胖爪,宽慰道:“别担心,我只是心绪过于浮躁。” 猫生听此舒了一口气,轻抚其头,拿来一旁的瓜果给她。 而常嬷嬷见等候已久的人终于露面,也顾不得畏惧的心,连忙紧跟随后。 或许是因为谢卿姒的身份不同于他们普通老百姓,此时语气极为谦恭:“仙子,太后娘娘有请。” 谢卿姒不回应,好似未听到几人在说甚。拿起竹签叉进果盘里,慢条斯理的在咀嚼果块。 待一会后,无形中流露出一股威压的看向常嬷嬷,散漫道:“太后找我?也罢,我便去会一会她。” 就抱起小猫生,让宫中奴仆带路。她倒要瞧一瞧这想要执掌一国权柄的赵太后,有何花招要使在她身上。 而此时的赵太后早已是肝火上头,她派去的人就连房门都碰不到。更别提她已经足足等了好几个时辰,真是放肆! 就在赵太后要忍不住时,谢卿姒一行人慢悠悠的走进殿内。未见其人,先闻一声嘲笑:“太后,您是上了年纪,不知我们小年轻嗜睡 。” 一听这话她如何还忍得,气得牙痒痒,用力拍打桌面。常嬷嬷一干人等急忙跪下,纷纷让她息怒。 然而她要是觉得这样,谢卿姒就会给她脸面,就大错特错了。只见女子眉毛一挑,越过地上的众人就不客气的坐在赵太后下面,道:“太后娘娘找我何事,就请直言吧。” 经她提醒,赵太后这才拉回理智。多年来可未曾有人在她的面前如此狂妄,这谢卿姒可真是在不断的挑战她的底线。 但是若是他们肯改变立场,助司和夺得皇位,她可以放低姿态。 做了一番心里建设后,赵太后和颜悦色道:“仙子,您对本宫应是有误解。我与皇儿对于您们的到来倍感荣幸,若是可以,改日我定设宴盛情款待。” 女子却不接话,反而戏弄道:“您口中的皇儿,是朝武帝还是您的亲儿——朝司和呢?” 赵太后被这一呛,噎住了声。她少有碰到这般与她摊开谈论几人的利益关系,这一时竟真不知道应该作何回答。 今日谢卿姒因妖邪之力一事,心中郁气未散。全无心情与她绕弯,继而嗤笑:“您既然已经饱腹就应当放下碗筷,否则反被蛇吞得骨头都不剩。” 赵太后听到谢卿姒直指她心中的念想,两眼一抹黑,就要倒下去,一旁的常嬷嬷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见她就要离开,大声呵斥:“你真是猖狂至极,莫要以为你是修仙之人就无人可治你,只要我想,我便可毁你!” 随即拿过桌面装满热茶的杯子扔向她,却被赶来的朝司求挡住。 只见来人护住谢卿姒,自己的背部被热水烫到,冒起了热气。见此,着急得安公公一个劲的叫御医。 女子一愣,抬头不解的看向这人,片刻后便离开他的怀里,朝安公公道:“行了。” 随即施展灵力为他疗伤,众人只见应是烫得不轻的后背,转瞬便毫无痕迹。 谢卿姒收回收,想要给赵太后一个教训。 谁知朝司求竟先开口:“太后,你逾越了,她是朕请来的贵客。若再有下次,可别怪朕不给你留情面。” 撂下狠话后就带着谢卿姒离开,完全忽略在身后厉声怒叫的赵太后。 到了殿外的红梅林,朝司求见女子与他保持距离,而猫生更是护犊子似的化成年人大小一般插在二人中间。 谢卿姒心中略微感到不好意思,自小便是空竺几人护着自己。 以她的个性也难以与其他人有何交往,未想到今日这朝武帝竟做出这番行为。 女子娇声嗫嚅:“你应当知晓,她是无法伤害到我。你这般作为,莫不是担心我强行盗取回龙芝不成?” 然而她这话,竟引得一国的皇帝,禁不住放声一笑。而谢卿姒以为他在笑话自己,便要走人,却被朝司求拉住,戏谑:“难不成你每日都在想法子盗我的回龙芝?” 被他这一反问,她难得语塞。瞧她这模样,朝司求还有什么不明白,还真被他猜中,看来是确有此想法。 不过他也并未在意,好似在宽慰女子:“佛子每日为我朝武国奔波,朕自是应当在他外出时看顾你一二。” 谢卿姒听此话觉得在理,点头道:“是我心胸狭隘了,今日之事在此谢过。” 继而煞有其事的郑重向他行一礼,刚想要从储物空间里寻一灵宝回赠他。 却被突如其来的林以柔一行人给打断。话说狩猎期间为避免与其他人生起是非,林以柔便一直活动在自身居住的地方。 但是眼看狩猎进程已过半,实在按捺不住想要见一面君行鹤。听青儿打探到消息,陛下已从猎场归来,想必他亦是紧跟在旁,便想碰碰运气。 谁知竟被君曼颜撞到,此时的林以柔不想与她多做纠缠便要离开,但君曼颜怎么肯轻易放过此人。 月前君行鹤回府后,不知抽了哪门子的疯,竟然不由分说的就罚她跪于祠堂几日。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紧接着便是被禁足在府中直到此次狩猎。她磕头恳求父亲解开禁令,才有此一行。 她已经很久未见到朝司和,更别说是朝司求了。所以一到行宫,她便放下身段去找朝司和。 但他却对她漠不关心,整日忙于自己的事情。于是君曼颜便把歪主意打在朝武帝身上。 她今日就特意出门偶遇他们,正好碰见林以柔,便有现在两人争执不休的一幕。 君曼颜本性难改,傲慢无礼道:“林小姐,我好意劝你一句。君行鹤可未必值得你真心对待。他外表上瞧起来如君子,内里可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若是真不明事理的人,指不定真被她这话给带偏了。但君曼颜怎么可能凭她的一面之词,撼动得了君行鹤在林以柔心中的地位。 甚至林以柔听到她给自己心仪已久的人泼脏水,便气不打一处来。 向来是好性子的人,此时大声斥责:“长兄为父,你身为君家的庶女,竟然如昏头一般在外给你大哥抹黑,你简直毫无品性可言!” “你当真是无可救药!整日跟在君行鹤身后,他可有正眼瞧过你,我真为你感到悲哀。” 君曼颜转世之前,是现代具有巫蛊异术的隐世家族中的一员。 在一次斗蛊争夺赛中,滥用剧毒蛊物残害门下弟子,被族中长老惩罚。谁知她竟妄想逃跑,触动隐藏在暗处的蛊虫反而中毒身亡。 但她命大,运道亦是极好。居然得以异世还魂,以君家庶小姐的身份重获新生。 虽说承恩侯府中免不了有矛盾,但与其他府中相比到算是不错的。 若是君曼颜肯老实本分,未来或许不能大富大贵。但有承恩侯府撑腰,以君行鹤如今在朝中的运势,君曼颜亦是能得到极大好处的。 但她自认为得到老天爷的厚爱,非要在异世闯出一片天地。却不走寻常路,非要作妖! 甚至生出成为女帝的念头!所以就想要游走在朝武帝国的两位最尊贵的男人之间。 但一个人被自负之心占据,就失去理智。她竟也不想想,无论是他二人中的谁,全是在宫廷权谋中厮杀出来的赢家。 朝司求更是在战场中浴火奋战,由此巩固朝武帝国日益破碎的疆土。 而林以柔被君曼颜戳着脸面羞辱,泪眼婆娑,身子摇摇欲坠。 谢卿姒作势要上前帮她,却被朝司求及时制止,安抚道:“莫急,让君行鹤自己解决他的烂摊子。” 果然在他话音刚落,君行鹤从梅林的假山后面出来,冷笑:“君曼颜,以后你的生死与我君府无关,毕竟我这等低劣之人不配与你同在。” 君曼颜见到他也着实被吓一跳,今日她只是想发泄一下,其实并不想撕破脸皮。若她日后要登上高位,还得需要他的帮助。 立马补救道:“林以柔你故意诈我!明知我兄长在身后,居然引我这无心之言。” 但君行鹤怎会听这性情大变之人的鬼话,火冒三丈的一声:“滚”!便令人架走君曼颜。 此时只剩下他和林以柔,让他一时难为情,他他可从未想过她心中之人竟是自己。 君行鹤虽自来是肆意随性,但对男女私情可是避之不及,现在着实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二人尴尬时,谢卿姒几人来到他们跟前,她戏谑道:“君行鹤,祸端因你而起,难不成给姑娘陪个不是都不成?” 见来人缓和了气氛,君行鹤随即恢复往日神态,轻松道:“林家小姐,小生在这给您赔不是,您大人有大量。” 林以柔被他这番语态逗得破涕为笑,再见周遭围观人群,又羞得径直走向谢卿姒与她作伴。 第10章 漫情浓 夜幕降临时分,猎场的后山异常热闹。平坦的地面栽种上奇花异草,在宫人的精心照料之下,尤其显得风景优美。 四周以若干火炬照明,座椅放置在草坪上。谢卿姒一行人在梅林出来后,便一起来到此处宴饮。而他们此时就正在其中,歌舞笙箫的情景羡煞旁人。 谢卿姒难得拿出她在修仙界珍藏已久的琼浆玉液,此酒饮后忧愁尽褪,使人心旷神怡。 但酒后劲亦是大,就如同君行鹤不顾劝阻要强行一试,已是一二两酒量下肚。此时竟真如文人雅士一般,吟诗起舞。 纵情洒脱之态,让坐在她身侧的林以柔春心荡漾,谢卿姒压低声音:“竟不顾后果,如此钟情于他。” 虽然林以柔不敢似君行鹤这般饮酒,但亦是禁不住美酒的诱惑,小酌一杯。 兴许是酒意上心头,倒不似以往的克制自己,娴雅回应:“情爱一事,一旦入了心,便再难解脱。” “仙子,可有心上之人?” 心上之人?谢卿姒一滞,不由讶异反问。头一回听人以这词询问自己,倒是稀罕得紧。 但不必细致回想,也知晓此情爱与自己无关。继而随意道:“修仙之人不轻易沾染这世俗红尘。” 林以柔温雅回以一笑,打量眼前的月下娇客。她着以黛蓝轻绸石榴裙,雪白轻裳。以玉色披帛绕于两臂间,长至于地面上摆动。 高鬓以一雾蓝牡丹花状为饰,周边留于几许深蓝小花,银耳饰堪至玉骨上。 难怪我朝武帝国的陛下,也为之倾倒。 见一旁缄默不言,一意在斟酒的朝司求。他人或许不知,但她爱慕君行鹤已久,自是可以分辨看欢喜之人的神态。 但是郎情妾意之事,她与陛下倒是存有相同之处,郎与娇皆是对他们无意。 就在林以柔心里思量此事,猎场中突然出现一僧人。空竺今日回来,不见他二人,便寻到此处。 真是有闲情逸致,只见猫生抱着酒罐子,醉得不省人事,呼噜震天响。而谢卿姒亦是脸上似染上胭脂红,神色迷离。 林以柔见空竺走到她身侧,不由自主的自行让位。他不辩喜怒问小人:“今日可开心?” 谢卿姒不应,反而斟一杯酒,送至他嘴边。空竺不接,她亦是不恼,让乐师给予她一琴,放置到佛子的手上。 就在旁人不解她要作何时,谢卿姒摇曳走至火炬中,唤出牵银丝,让其化作两面银扇。佛子轻笑,但仍是随其意,甚至施法洒落千万星火,为娇人伴舞。 林以柔恐火星会引燃此处,但当触碰到它时,方长晓得僧人的用心。一落便烟消云散,在月夜的低温下反而带给人温暖。 琴音扬起,只为配合起舞之人。云纱秀裙在玉身间轻动,银扇掩面、旋转起落。万千星星之火,萦绕于女子身侧。 一舞罢,谢卿姒因醉酒身子骨摇晃,待要到佛子面前时,就要一跌。空竺赶忙抱住,女子顺势缩在他颈肩,分外引人娇怜,道:“要抱紧我。” 原以为僧子会低声回应,但只见其眼底柔情一闪,便带人离开。 林以柔自他二人走后,小心翼翼看向朝司求。只见他饮尽最后一杯酒,步伐不稳的甩开安公公,讥笑:“宴已至,皆可散。” 佛子回到房内,放谢卿姒于床榻上。却让怀里的人反身压住,她抚其眉眼,落至薄唇,再至滚动的喉结,娇嗔:“表哥竟然拒了我的酒。” 醉酒后的人分外妖娆,空竺眼前尽是女子的娇艳容面,酥软玉肌。他想要推阻越发贴近他的女子,但向来是纵得谢卿姒一塌糊涂的人便是空竺本人。此时怎么真会抗拒女子,惹得她不喜。 床帏纱帐里缠绕不休的两人,相似的眼尾染上殷红之色。二人对视,女子描摹他的脸庞:“你少时便已是风姿过人,而今你该是何种面容?” 她的语气犹如戏弄误入红尘的懵懂郎君,着实恼得空竺心里不舒畅,握住她乱动的手,就要起身。 谁知女子竟突然轻吻其薄唇,惊得空竺乱了阵脚,桃眼圆睁。而作恶的人,软下身子靠在他身上,任性道:“这般你亦是品了我的玉露。” 谢卿姒却不知因自个醉酒后的一番动作,惹得以往心里静得如一汪湖水的佛子,此时内心升起巨浪。然而女子仍不知足,娇滴同问:“哥哥,今日可开心?” 而久久未作回应的人,缓神过后见她已是在自己怀里酣睡。不知为何,笑意就浮在脸上,甚至他自身也未察觉出。空竺想要起身,调整她的睡姿,但轻微一动却让女子更紧拥住他。 男子捻拨佛珠的手,此时轻抚女子的青丝。许是她睡得不安稳,他轻拍其纤背,呢喃哄道:“阿姒。” 清晨时分,门外响起砰砰的敲门声。搅得床上的人,施法开门,手执枕头便砸向猫生。 今日一早猫生醒来后,摇晃宿醉后的脑袋,爪子揉一揉圆眸,再见草坪周围空无一人,急忙跑回来。 美酒的后劲此时显露无疑,被谢卿姒一砸就眼冒金星,开始原地打圈。空竺在侧殿听到动静后便走来见这一幕,只是从猫生身旁走过,未搭理。 待二人走近床榻,她靠近猫生嗅到一身味。又伸手撸一把猫生的皮毛,居然有青草留在身上。女子就格外嫌弃道:“表哥,猫生可真是集脏臭于一身。” 猫生一听瞬间大圆眸闪出泪花,十分委屈的看向空竺。却被僧子完全忽视,询问:“我有一事要去见朝武帝,你可要同我一起?” 谢卿姒经他这一提,想到昨日朝司求为她挡住茶杯,还未赠礼。便道:“自是要一起去的,我忘记给他礼品了。” 近日空竺整日忙于查巡今都异事,以为朝武帝国大劫将至时做足准备。 到不知谢卿姒嘴中说的还礼指的是何事,不解问:“为何要赠予他礼品。” 随即便听到谢卿姒语气无甚特殊的叙述,昨日朝司求护住她之事。 听此空竺轻抿嘴,捻动佛珠。时间静止须臾后,便道:“待会我会替你还这人情。” 她想一想也同意了,毕竟空竺储物戒里的物甚可比她的珍贵。随即闻到自身亦是一股酒气,她只依稀记得。昨晚与他们一纵人等饮酒作乐,空竺前去接她,后来发生何事,她倒是断片了。 再听一旁的猫生一直不作声,立马起身抱住,温声道:“猫生,原来臭气熏天的不止你一兽。空竺的储物戒里有一泉眼,待会我们可以一起泡温泉水。” 谢卿姒向猫生眨眨眼,偏他就吃定她这一套。二人重归于好,皆是同时伸手向空竺讨要泉眼。 佛子真不想搭理他二人,转身要出去。但二人立即眼巴巴的扯着衣角不许,谢卿姒更是自己动手摸索。 皆是因为空竺的储物袋,她亦是可以打开。曾经幼时她因空竺总存有宝物,自己的储物袋空空如也。 他见她时刻惦记自己的储物袋,便顺了她的意,使她随时能打开,用到其中的物甚。 二人一顿磨蹭后,到也近午时了。刚到朝司求的宫殿,见君行鹤亦在,只是皆与谢卿姒二人一般,精神略带萎靡。 见此空竺如何不明白,果真是放纵欢乐的后果,随即从储物袋拿出两枚醒脑丹药。 谢卿姒亦是感到羞怯,向他们抱歉。她私藏的珍酒,修仙之人尚且难以承受得住它的后劲,这二人现今能站于此处已是难得了。 君行鹤扇动折扇,回道:“仙子多虑了,我们应感谢您才是。我们少有此纵情时刻,心中亦是颇感雀跃。” 几人客套后,朝司求见不常露面的空竺,今日居然亲自前来寻他。心中猜测后便疑问:“佛子可是有事要告知于朕?” 空竺听他主动提起正事,继而也看向他。这朝武帝国的帝王,若是此次他们不助他渡过此劫,以他的本事应是能自己化解。只是代价不是一个朝代能担负的,毕竟这已不是王侯将相之间争权夺利的事了。 “朝武帝,我今有两件事情寻你。一是,昨日你护住卿姒,我十分感谢。因此特意备下一份兽丹赠予你”。 谢卿姒感知到兽丹散发的灵力,知晓是何物后。不由心里想道:她的表哥可真是舍得。 随即替空竺解释清楚:“陛下,您的修为现今勉强达到炼气。但想必您也是知晓,世间法则已是束缚您无法再进一步。 “但此兽丹可助炼气者直达筑基甚至可再上升,而你若是勤于修炼可无疾病困扰,延年益寿。” 随着谢卿姒讲解一番,君行鹤不免一惊,这此陛下是做了何事竟引得空竺送出此物。 而朝司求亦是一怔愣,他竟如此在意她吗?思及此,心里忍不住嘲谑。 可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破绽,道:“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朕虽不能同尔等一般长生,但我已经坐拥江山,无甚遗憾。” 君行鹤听他婉拒,直接朝他使眼神,怎么如此客气,该接手时便不能有推出去的道理! 而谢卿姒也未曾想到他竟然会拒绝,不由再劝到:“陛下,此物对您极为有益,您就收下吧。” 朝司求见她也出言相劝,冷俊的面庞难得一轻松下来,想要向她摇头拒绝。 但想到她双目失明,便宽声道:“助你,只是举手之劳。若我因此收受酬劳,我怎当这一国的帝主?” 空竺见他对谢卿姒的态度,心中已证实些许猜测。但却未直言出来,也收回兽丹,似心中已有决定。 朝司求与空竺二人静默不语,看向对方,空气好似因二人无形的较量而凝滞。 第11章 大劫至 空竺今日前来,原本就只是为了告知朝司求预测之事已现于朝武帝国,应多加提防。 未想到他与谢卿姒竟然会生起瓜葛,既然他回绝了兽丹,此事就只能暂且先搁置。 随即他便提起大事:“朝武帝既然你不愿收下此礼,日后你若有事,我可助你一次。此外我今日另有一事要与你商讨。” 朝司求听此面色肃然,亦是不再纠结于个人私事,问道:“佛子要商讨之事,莫非是与劫难有关?” 一旁的谢卿姒倒是无甚讶异,料想几人定要有一番长谈,与猫生走向座椅坐下。此前空竺便整日早出晚归忙于化解朝武国困境。 她与他合计让自己随行,若出事可助他一臂之力。谁知这人竟嫌自己妨碍到他,再转念一想,在人间因也无人能奈他何,便不再多管。 空竺见朝司求立刻警醒,心里一松。因要求取回空龙芝一事,不得不插手朝武帝国政事。 但现今事情已经不止如此简单,其中牵涉深远,于情于理自己皆要助他破解此难。 幸亏朝司求为人可堪一国帝王,否则他亦是难以解此局,沉声道:“我已查探出在今都的郊外存有妖邪之力,且附在死人的身上。而今人间亦是出现妖兽的踪影,若是二者一同围攻今都则后患无穷。” 一直在听朝司求二人交谈的君行鹤,听到空竺如此言道,失去往日的镇静。大为震惊问:“妖邪之力是何物?” 勿怪他这般失态,人间、修仙界、兽域、以及魔界自古便存有近乎严苛的界限。尤其是危害到凡人的一尽妖兽,与异士更是难以在人间生存。 而今却告知他,毫无还手之力的凡人要靠自身去对抗妖邪之物,真是细思极恐! 但是却未得到空竺的答复,只见他从储物袋中取出甜食给难得一言不发的谢卿姒。 女子稍带诧异的挑眉,但一瞬后知其深意便接下。 她品尝一会后,便缓声安抚:“慌甚,事到临头却先乱阵脚,这军心可就不稳了。至于妖邪之力我们亦是知晓不深,只因记载它的册子尤为少数。” 谢卿姒慢声慢气,全然不似空竺的口吻,倒是真让朝司求与君行鹤稍缓波动的情绪。 似乎甜食腻到她,便再小饮一口茶,再道:“留存的册子唯有记载其是上古大战时的一物。你们且宽心,上古之物再如何强盛,到今朝的妖力定是被削弱。” “再者言,若当真事发,危急的可是各界。自会有上头的人顶着,我们无须多作着急。” 虽她这般叙述此事,但在座之人皆可称是位于尖端的人物。 尤其是空竺,以他现在的修为,以及身为佛门中人大难来临,对抗妖邪之力时绝对不会少他的一份力。 而朝司求作为一国之主,其为人心性亦是不允许自己抛弃百姓,做出逃兵之举动。 空竺见事情已经交代清楚,便扶起谢卿姒就要离开。 但不知为何,他停下脚步道:“陛下,我既然已经应允你,携助今都成功渡过此难关,自是会尽全力而为。但你要言出必行,事成之后必须赠我回龙芝。” 而朝武帝刚要回应,空竺眼神平淡无波,再言:“且从我预测中显示,人间并非是妖邪之力作乱的主战场。就如卿姒所言,你们不必多虑。” “只是自即日起,你们务必要加强今都及个人的防卫。” 随即与卿姒一起行礼,回去。 谢卿姒虽然性子变化无常,但若是真心相处下来,到是易事。反而是出家人的空竺让人真是难以接近,亦或者说,他根本不给旁人靠近的机会。 因此待二人不见身影后,君行鹤才立即上前焦急询问:“陛下,可有何对策?” 他走至高位坐下,稳定心绪后,眼神坚定的下令:“宫中的精锐部队划分一部分到今都的边防上,其中的空缺由暗卫补上,谨记一切要在暗中进行。” 朝司求从方才几人的对话中,推敲一番后,若是他猜想的没有差错。 人间的大劫应是人为的因素所导致,否则空竺怎会在最后言主战场并非是人间。看来某些人真是胆大包天!想趁火打劫,逼宫! 一想到低下的一群魑魅魍魉,朝司帝狠厉之色就浮现在异常俊美的面庞。 见面前摆放的奏折提到他们,一改往日的沉稳作风。一手扫过桌面的物甚,齐齐掉落在地。 “陛下,息怒。” 朝司求一连串的行为,倒是让原本忧心忡忡的君行鹤不知所以然。但既然事到如今,也只能跟着空竺给出的提示走。 而今日空竺正好得空闲,出来后就顺便带谢卿姒到附近转一转。 谢卿姒心里知晓空竺的能力高深莫测,处理这等事情,对于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但是仅凭一人始终难敌群兽,娇柔询问:“表哥,此事你尚且有几分把握?” “无。如今妖邪之力流窜于各界,其妖力日益增长,若是依然如现在这般倒是好办。但是未来的走势我亦是不甚清楚。” 这真实情况他也只能在卿姒面前说,若是让朝司求得知此消息,先不论他是否会做出什么举动。 如果到时他想要反悔,不把回龙芝给他们,这才是其中厉害之处。 他虽为僧子,但终归存有私心。卿姒双目是因为他而失明,且最致命的顽疾还不知道何时才能根治,他是一定要回龙芝的! 空竺看向出落得越发凤仪玉立的人,他的表妹何该恣意于世间,无忧无愁。 女子察觉佛子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抬头问:“何事?” “我观你面色较之从前好上些许。” 小猫生双手叉腰坐在空竺肩上,圆眸一瞪这个忘记“出家人不打诳语”的僧人。 而谢卿姒却因他这话心里一惊,自从把妖邪之力与自身法力融合在一起,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体内在改变。 就不知道应不应该告知空竺,但如今正值多事之秋。就在她犹豫不定时,空竺打断她的思绪,带她回去。 出行时不曾到现场的空竺,今日狩猎最后一天到是与他们一同回去。 此时朝武帝国的掌权者皆聚在一起。只见朝司和紧跟在赵太后身边,到是不同以往,在下方等待出发回宫。 赵太后心里仍然因为几日前谢卿姒不给她面子,而生气。她眼神带杀气的时不时看向谢卿姒。 虽说谢卿姒是个刺头,搁到平时,早就忍不住回忿她。但现在空竺在一旁看管她,让她稍安勿躁。 她自是不好当着他人的面,落了空竺的面子,只能装作不知道她的怒意。 就在一行人心怀鬼胎时,整个猎场开始地动山摇!甚至人群里面,恐慌者纷纷言道:“地龙翻身!我朝将有大难!” 原就近日恐大劫到来,而烦恼的朝司求听此大声呵斥:“闭嘴!” 底下人立马止住嘴,效果倒是明显。但是随着地动愈演愈烈,马匹、山间生物亦是在慌忙逃窜时,场面已经控制不住。 “卿姒,你和猫生待在此处,莫要走动。我到前面去查探一下。” 空竺留下话,拍一拍猫生肩膀让他看好人,随即也不顾谢卿姒要一起去,立即踏空离开。 朝司求见空竺走得匆忙,再瞧谢卿姒心神不安,走到她身边。 刚想开口询问,这时四周突然出现众多兽群,气势汹汹的就要朝他们冲来。 只听到远处一巨大凶兽传来一声嘶吼,震得谢卿姒心里一颤。看来是有人要断他们的后路,以巨兽引空竺离开,留下群兽对付他们。 “朝武帝,他们体型如何?” “远处巨型蛇兽,甚至可类比作一小山大小。而我们眼前的则是如恶狼一般,但数量尤为众多。” 朝司求的话音刚落,变异的群狼已经开始向他们发出攻击。 谢卿姒此时亦是顾不得其他,若是只有她和猫生在此,尚且可以施法离开。但在场的人尤为众多,如果就此走开,他们肯定全部命丧于此。 她稳住声音告诉朝武帝,让他带人全部退回到行宫关闭大门。随即不待他反应,便坐于巨型猫生背上直抗群狼。 君行鹤听谢卿姒交待后,立马要护送朝司求离开。但男人在女子走后片刻,便让君行鹤带群臣以及随行家属先走。 自己径直上前跟着守卫一同与女子击退凶兽。 朝司求这般弃自身安危于不顾,气得君行鹤脑门突起。 转身吩咐吓坏的安公公,让他带着宫里人先走,自己去保护陛下的安全。 就在人心惶惶,乱成一团的时候。赵太后可就肉眼可见的面带兴奋,退回到宫内时,再看一眼被困的谢卿姒和朝武帝。 立即问一旁的朝司和:“此次可有几分把握?” “放心吧,母后。如今图乌也在此处,他们不死也脱一层皮!” 朝司和此时毫不掩饰内里的凶狠,嘴角阴笑,就如同这群狼一般的可怕。 他见到形势恶化,更是禁不住笑意,随即回行宫避难。 此时的谢卿姒的确好不到哪里去。一只凶兽直接朝着她扑面而来,幸好她及时反应躲避,但也被迫与猫生分开。 对于眼盲的她而言,最难的不是变异的群狼身怀妖邪之力得以增强法力。 而是谢卿姒就算再如何敏锐的去感知,也架不住他们数量众多。 她后背被凶兽的爪子狠辣的划破,衣裳撕裂。女子是彻底恼火,眉眼低垂,朱唇冷笑。 手中的牵银丝,原是利剑一般,此时被她化成好似长满荆棘的银鞭。 看来是她日子过于安逸了,竟然让此等畜生伤到。随之丝毫不留余力的挥动手里的银鞭,发狠的朝着群狼甩去。 眼见她在猫生以及朝司求几人的配合下,局势足渐居于上风。但她体内的妖邪之力却在此时突发异动。 群狼原就被她的行为给激怒,现在见到她动作不稳,法力混沌。立马鼓足劲,群起而攻之! 但是谢卿姒与猫生本就少于实战经验,甚至不如朝司求这等常年在军中对抗外敌的人。 此时心里疏忽大意,一招不慎。刚转身,群狼的首领就朝她攻击而来! 而不肯离开,留于此处的朝司求,在对抗恶狼中也发挥出他的血性!加之他自身武艺高强,倒是勉强能打击一二。 当他瞥到谢卿姒竭力施法时,心中不知为何一股熟悉的感觉再次席卷而来,脑海里浮现出与她相似的身影! 就在谢卿姒要被恶狼袭击时,一直留意她的朝司求,立马扑在她面前,为她提供庇护。 恶狼直接击破他的腹部,重伤朝司求。他嘴里吐出的鲜血染红了谢卿姒的衣裳,血溅到她的面容。 谢卿姒跌倒在地上,而朝司求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拥住她,护她。 如今的她脑袋里僵硬住,但好在转瞬即逝便反应过来。幸好群狼已经被击杀殆尽,余下几只被猫生轻易的解决。 而刚处理掉巨蟒归来的空竺,就只看见女孩,颤抖的擦着朝司求嘴边的血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第12章 允一诺 空竺回到猎场时,见到场面一片狼藉。狼兽的尸体遍布各处,而令他刹那间眉心深锁的却是谢卿姒少有对他人溢于言表的慌乱。 他踏步向心神不安的众人走去,却在女子面前止步,沉默不语。 僧子似若桃花的眼下,其瞳孔黝黑,难以辨别其神色,但仍就能让旁人察觉到他心里生起一丝气意。 随之收揽佛珠,低念几声佛语,得以缓解心里的躁意后。 空竺斜睨一眼猫生,他知晓自身护主不利而忧虑他责罚,庞大的体型却瑟缩在角落,显得格外滑稽。 口吻无奈言道:“此事暂且不论,待事后再与你做账。先带朝武帝回到殿内。” 猫生听此,吐出一口重气,如释重负般就要鲁莽的抓起朝司求。但朝武帝已是伤势严重,怎么经得住他的折腾。 一见到猫生这般,原就惴惴不安的君行鹤以身上前,强行制止住他的动作。 而今朝司求早已是失去知觉,他的腹部血流不止,脸色越发的惨白。 即便是在场医术高强的御医,亦是束手无策。 君行鹤为人敏智,知道此事是因谢卿姒而起,她肯定是要负起责任。随即急切道:“仙子,我恳求您,定是要尽力救回陛下。” 他的语气甚至已经隐含着责备。君行鹤始终无法理解朝武帝的心思,为何就似中邪一般,这般待她。 但经历这令她思绪凌乱的一遭,谢卿姒而今实在是无心与他辩解,轻斥一声:“猫生!” 猫生努努嘴,勉为其难的抱起朝司求。他只愿意抱卿姒,其他人与他何干。甚至是空竺亦是没有享受到这等待遇,真是便宜朝司求了。 也不知这皇帝安的是什么心思,一而再,再而三的保护卿姒。猫生心里止不住的嘀咕。 而谢卿姒知道情况紧急,尽量快点救人要紧。赶忙紧跟其后,亲自为他疗伤,以减轻心里的愧疚。 但却被一直担忧她的空竺给拦下。 他温声道:“我观你背部的伤口亦是不浅,朝武帝的伤势我自有办法解决,我先为你察看一二。” 谢卿姒此时倒无往日的娇气。她心里知晓若是一国的帝王因自己而出现任何差池,她和空竺以后可就寸步难行了。 随即宽慰道:“表哥无需担忧,我无事的,先救朝武帝要紧。” 但她如今的言行举止却让空竺会错意。 以往若是身上存在伤口,即使是微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她却能够一个劲的在念叨。但如今却为朝司求忍着,莫非是把他放在心上不成。 空竺深深的瞧一眼谢卿姒,想要开口询问,她是否真的有此种意向。 但君行鹤却是于一旁附和:“若是陛下出事,定是会造成国家动荡,而今先救人要紧。” 君行鹤低下姿态,好似恨不得要拖拽他们去。见此,空竺只好就此作罢。 而当朝司求被带回殿内时。从事发开始就躲避在殿内的一干人等,见到他奄奄一息。表面上神情各异,虽忧虑居多,但不乏得意之人。 花枝招展的赵贵妃,从人群里面突破出来。见到朝司求好似将要驾崩的模样,立马嚎啕大哭:“陛下,您可不能抛下臣妾一走了之啊!” 不知情的人就要误以为她在奔丧。原就因此事受他恩惠的谢卿姒,听到如此愚不可及的话,气恼得她挥手施法隔绝看戏的几人。 而空竺亦是不再多费功夫,抓紧时间救人。 待不久后谢卿姒的情绪回归正常后,心里略微掂量一下此事。随后朝君行鹤冷静道:“他不会出事的,你先控制住局面,莫让有心之人趁火打劫。” 虽然她未指名道姓的明说,但他自是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本就因幕后黑手不顾一切的做法,而怒火中烧的君行鹤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 他眼神凌厉的扫向镇定自若的赵太后,以及出事后未敢一起对抗野兽来袭的朝司和。 呵,现下皇帝危在旦夕,能从中获利者,寥寥无几。不用他多费心思,就可得知此事绝对与他二人有关。 因此他必须要在陛下苏醒之前,看牢几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思及至此,向谢卿姒颔首后。便以皇上遇难,其中有主谋者为由,动用军队镇压在场的人,完全不顾赵太后的反抗。 而朝司和亦是未料想到朝司求竟然留有后手,敢把军权让给外人保管,只能妥协,再做打算。 此时侧殿里的空竺,正在借助今日从巨蟒体内获得的兽丹为朝司求疗伤。 他把掌中散发绿浓青森色的兽丹掷向空中,施法加以佛咒净化它的威力。 待事毕后,便把它放入到朝司求体中。只见兽丹在吞噬流于四周的血液,可怖的裂口在迅速愈合,最后伤口竟已毫无痕迹可寻。 朝司求体内的兽丹正在帮助他恢复元气,而他的面色亦是逐渐红润。 世间存在无法估计的兽族,但能得以化成兽丹的,却少有。更何况之前各界太平,难得会有妖兽出没作乱,这兽丹更是难得一见。 也不知空竺是何想法,明明可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丹药再加以灵力辅之。 虽说恢复慢上些许,但仍就可使其治愈。他倒是舍得,竟然把难得一见的巨兽丹赠予他。 他见人已痊愈,反而不急于离开。走至一旁座椅,给自己斟一茶水,好似要坐上几刻。 而就在他要再饮一口时,床上的人如他所愿,已是苏醒。 朝司求自猎场中失血过多而昏厥,但潜意识里仍能感觉到周围发生的事情。此时醒来后,第一时间察看自己的伤口,果然已是大好。 他抬头面带诧异的打量,周围无一下人,唯有空竺悠然自得的仍旧停留于屋内。 但不待他出言询问,空竺却隔绝外界的动静,道:“我已于你体内放入一巨蟒兽丹,日后你若勤于修炼,可助你提升武力。” “且今后起,你不受人间百病所困,寿命可达百年,面容亦是能有所维持。” 空竺此次手笔之大,竟让朝司求亦是禁不住扬起剑眉。心里更是疑惑不已,作为一国之君,他深知天下绝无免费馈赠之事,不由沉声道:“你想我以何为回报?” 他却不作答,再饮一口茶,不轻不重的放下茶杯。直视略带虚弱的朝司求,似乎毫无逻辑的提到:“你与她不般配。” 朝司求以为凭空竺昔时不于外人面前,表露心绪的式样。定不会主动提及此事,现今他直言不讳,倒是让他不知作何回答。 但秉承输人不输阵,不禁就要反驳,讥笑:“你是以何种身份谈及此事,是修仙界宗寺的僧人,亦或是表亲?” 可是见时辰不早,门外的众人皆在牵挂朝武帝。况且此话空竺亦是不知怎么回,继而也不论拐弯抹角这套。 甚至难得以威压逼人,但口中却似十分客观道:“朝武帝你富有五域四海,执掌生杀大权。但是卿姒绝不是尔等能配上,她不应拘束于短短百年的富贵”。 “言已至此,你好自为之。” 空竺话音落下,便收起灵力。只见朝司求本就病情方愈合的身体,嘴角竟流出一丝鲜血。 若是他未曾抵抗空竺的气力,倒无事。 未曾想他竟然强硬的反制他的威压。幸好空竺只是试探他,否则朝司求可就要再次重伤。 朝司求以手使劲擦掉嘴角的血液,步伐不稳的居然就朝空竺出手。而空竺正转身要离开,不想他竟如此不服,未曾生出防备之心。 空竺霎时瞬移到一旁,但朝司求体内已有巨兽丹,倒真让他划破衣角。 见空竺周身气势转变,朝司求亦是不慌。慢条斯理的就朝他方才位置坐下,给自己斟茶。 讽刺言:“朕从未听闻能以情入佛者,倒是因情坠入邪道居多。” “本该无欲无求的一宗佛子,不应修佛入道,摒弃杂念吗?而今的你却是在做甚?” 一话落毕,他手中的茶杯碎落一地。茶水与原先的血迹弄得朝司求满身污渍,但他亦是不再生气。只因竟能逼得眼前的空竺不再维持面上惺惺作态的表情。 推门而去的人,空留一句:“我的佛路自会由我而决定。” 朝司求听此,嗤笑。卿姒的性子,应是这厮影响而成。 熟知空竺的谢卿姒见他出来后,察觉他心绪好似不如以往。不由以为朝司求有何大碍,继而询问:“他现今如何?” “他无事,我先带你回房处理后背的伤口。” 他刚说完便要扶她离开,谁知她竟然拒绝:“此次是我欠他,我应当与他答谢后再走。” 空竺已报他的恩情,且朝司求为人表里不一,若是他背地里使出招数,倒是难办。所以僧子不肯让她再去。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君行鹤已然到过屋内问候一遍朝武帝。 朝司求听到屋外的动静,便派他前来请谢卿姒进去。 待谢卿姒进到屋内,走至床边。此时的她亦是难为情,少有外人如此待她,皆是身边的几人会护她。 但见气氛尴尬,且空竺在外等她,亦是不再纠结道:“你身体如今可好上些许?” 难得见她举止投足间带有拘谨,且声音小心翼翼,不由故作虚弱答道:“不必在意,我体质自是与寻常人不同。” 谢卿姒随之点一点头回应。思索一下后,仍是道出心里的困惑:“你是因何缘故一直相助于我?” 她站于一侧,听其口吻誓要得出一番结论不可。否则真可能会把他当成有心接近之人。 其实朝司求自己亦是不甚清楚是何缘由,是对待心爱之人?他心里可以肯定绝非到如此地步。 只是不知为何自第一次他被谢卿姒救下后,心中便多出一股对她熟悉的感觉。 似乎带着一丝渴望道:“除却你此前救过我一次,你可与我有过交集?” 这一问到让谢卿姒不知所以然,她虽游于人间几次,且双目失明。但若是接触到朝司求此类人,应是留有印象的,但她却毫无任何记忆。 之后听到她的回应,果然是未曾有过交集。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仍旧免不了失落。 可却不想让她知晓,于是道:“我所做的一切,皆是由于你与我的一位故人相似。” 谢卿姒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继而附和道:“您竟情深义重至此,想必她定是一位十分出色的人物。” 二人就此不知再作何闲聊,而她亦是强忍背部的伤口。随即想要尽快解决,好做处理。 便道出探望的目的:“陛下,您此次是因我而负伤。我心中愧疚不安,可允您一诺以作报答。” 男人听出她郑重其事的问询,知晓她话里的分量。深思熟虑后,亦是不再如上次一般推辞。 但是其所愿却值得人考量:“纵使是经年以后,我们可否再重逢?” 第13章 卿夫人 本是回宫之日,却因妖兽突袭而导致朝武帝负伤,现今预定的行程就只能暂且延迟。 且说空竺几人从朝司求住处离开,回到寝宫后。他原是要为谢卿姒治疗背部的抓伤,但她在经历整日的生死厮杀后已是怠倦至极。 此时人正慵懒的睡靠在床榻之上。 被她留在外间的僧子,甚是无可奈何的捻珠叹息。走至床边,就见娇人或是困倦的缘故。她美目迷离,眼尾染上妃红,面容貌若山林古寺在佛晓时分若影若现的桃花。 怎的长得如此娇颜玉色,竟误惹上一国之帝,真是出息,空竺少有的于心里排遣一番。 早先空竺于猎场上,见她衣裳撕裂。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件衣袍为她披上。 现今他轻掀衣袍时,就见原是肌如玉脂的肤色,青黑发紫。甚至赤血已分泌出褐色瘀脓。 瞧此伤势,霎时令佛子面色浮现寒霜,厉声斥责:“你可真是长本事,不知疼为何物了。” 但女子却不似以往的伶牙俐齿,驳斥他。此时她低声无力的回应:“疼的。” 谢卿姒已经把半个身子陷入软绵的枕被里,好似这般能得以缓解她的疼痛。 空竺听其声立即就发觉不对劲,随之便扶她起身。只见不过是短短时间内,她面色已是绯红,嘴唇干裂,吓人的紧。他赶忙拿手一探额头,烫得似个火炉子。 “猫生?” 亦是劳累一天的猫生此时正在屋外休憩,听到空竺慌神的叫声。 误以为谢卿姒病情复发,立即蹬脚跑来。一进到屋内空竺便让他抱住谢卿姒,让他紧跟随后。 自幼便多灾多难,竟仍去管他人的闲事。猫生心里想到此,便气恼的用胖爪戳一戳她的红脸。 而空竺拿出随身携带的泉眼放到浴桶,一个劲的往里面放入不知名的珍贵药材。 一切准备就绪,转身见猫生这般。接过人后便轻踹他一脚,让他出去等着,有事再唤他。 猫生刚要斥责他的作为,但空竺怎的有空搭理他。随即便施法推他出门,无视他的反抗。 他于门外噘嘴,握拳叉腰。熊脑似冒气般,心气越发不顺,熊腿就要踹上大门。 但刚碰上就缩回来,一屁股就径直坐在门口。心里忿忿不平,等卿姒恢复以后,他要告状! 而僧子亦是心里生火气,但更多的却是忧虑。恶狼本就是变异凶兽,谢卿姒是被它的利爪所伤。且拖到现在才得已救治,如今狼毒已感染到周身。 随即他便以灵力逼出她后背的毒液,透彻的泉水变得越发浑浊,甚至散发出污臭。 而早已昏厥的谢卿姒倒是无甚感觉,但可就苦了空竺。他此时根本无法让灵力停顿一会,好让他施法屏蔽嗅觉。 再且若是空留谢卿姒一人在浴桶里面倒是绰绰有余。但是如今空竺亦是在,到显得格外拥挤。可此时的他却无心顾忌这些。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后,她的后背已是恢复如初。而他却是大汗淋漓,幸亏是个无发僧人,否则着实惹人黏腻。 他抱人出来后,刚想掐诀为她净身。但思及她的娇性,若是醒来后得知不是沐浴更衣,可非得闹腾。 只好作罢,带她回到隔壁自个的屋内。再放入泉眼于浴桶中让她沐浴,而他却只是施法净身换衣。 待他一阵捣腾后,时辰已是不早。只见原是属于空竺的床榻,此时却是佳人卧在床上。 僧子见她眉眼舒展,面带笑意,不似方才的紧皱,心绪归于平静。但她竟然毫无戒备之心,只见女子睡中侧身时衣裳滑落。 正应人间话本中所描绘,娇人半露肩,诱人入心间。 不知是何缘故,朝司求今日的言谈竟再次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早些年间因自身决计入佛门修行,因此宗寺中的规矩条例亦是研习,且刻印在心。 但不知是他二人谁离不开谁,竟皆未在意世俗尘规。 而今二人已是长大成人。若非因为卿姒自幼患有恶疾,她应是与自己背道而行,求不同的人生路。 他念及此,轻扯其脱落的衣裳。而就在此时,她竟握住他的手酣然入睡。 但不待他反应,衣边的圆形玉佩便突然震动。空竺只好留下佛珠手串,让她握着,自己出去。 猫生见他出来,刚要大步上屋内与卿姒睡觉。谁知竟被空竺扯住短小圆尾,与他一同留于屋外。 “卿与,你尽是欺负猫生。若是阿姒知晓,可有你好受的。” 猫生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马转身。只见院中上空的圆形玉佩,有一体态丰满,富态圆润的妇人。 她正是空竺的母亲,此时猫生见到她可别提有多兴奋。往日若是与卿夫人一同居住,谢卿姒与猫生可是被惯得无法无天。 “您可是有事寻我?” 卿夫人见他行礼后,惯性使然的要捻动佛珠。但不知想到什么,面带柔和,收回手。 不仅颇觉得有趣,岔开话题,揶揄言道:“我家卿姒怎的不见人影,而你手中佛珠又去哪里了?” “她今日到坊间游玩回来后感到疲惫,便早早休息了。” 听他正儿八经的回答,卿夫人亦是不再多问。她这儿子,自幼唯独就与卿姒亲近。若真论起来,她尚且不如卿与对卿姒的用心。 随即故作柔弱,一手抹泪言道:“为娘如今的亲人,唯有你与卿姒二人。但你二人却要在外行走,我真是好生孤寂。” “不若让我同你等人一道?” 且说,空竺的父亲在他幼时想要到一秘境寻宝。恰巧的便是生性沉迷于修行的谢家夫妇亦是想随行,以便得以珍宝提升修为。 但是当时的谢夫人已经怀有身孕,而卿夫人几人如何劝阻也无济于事。 再加之,他三人修为亦是极高。而修仙之人怀胎不易,但一旦有身孕便比常人稳当许多。便心中稍微宽心,同意他们一行人去探宝。 谁知当年所有行于秘境的人皆是身亡,至今无人知晓是何缘故。 当卿夫人赶到时,秘境已是关闭。但却在入口处见到,被光束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卿姒。 而她亦是依靠在光圈里留有谢家祖传的信物,辨别出是她的侄女。 但直至今日为止,卿夫人仍是不知其光芒是何物。不似她夫君三人施的法术,但却令她感到熟稔。 而此时佛子亦是久久思索,好似在想是否要同意她要同他们一道,随即沉声。言道:“如若不然,我让猫生回去与您作伴?” 猫生一听,刚要开心得起身蹦跳。但转念一想,他可不能离开,卿姒需要他的保护。让空竺一个人留在卿姒的身边,他可不能安心。 而卿夫人亦是嘴角抽一抽,得亏卿与是她儿子,否则她真是恨不得一巴掌拍去。真是气人得很! 心里自我调节一下,呼气再吐气来回一番后,皮笑肉不笑,言:“瞧你说的,为娘怎么忍心让阿姒与猫生分开。” “我瞧你和猫生消瘦不少,阿姒肯定亦是与你们一般。我此次主要就想给你们寄去一些所需的物件。” 空竺深知卿夫人的个性,刚要婉拒。却被猫生抓住手,见他使劲摇头,再想起屋内的人。 温和言道:“劳您费心了,若是可以便再为卿姒寻些法衣,样式就依她的喜好。” 他的储物袋里,早就已经准备众多女修的法衣,但抵不住卿姒每日不厌其烦的更换。 而他因在宗寺修行,就少有寻女性衣裳。她亦是眼界刁钻,寻常法衣样式,绝不会去碰。 现今到人间,且是居住在正合她心意的皇宫里,就更便于她体验类别不一的衣裳首饰了。 今日狼兽袭击时,若是她肯穿着法衣,可能就不会造成此伤。 但真是令他无话可说,多是见她着以繁琐的人间襦裙,而利于自身安全的防御衣却怎么都不肯穿。 卿夫人见卿与居然肯开口为卿姒求衣,往日二人虽要好,但是可未曾言明到如今这地步。 莫非他二人此行发生何事,是她不知晓的。 但随之一想,她自来是不愿卿与做这劳什的和尚,无趣至极!耽误我儿享世间欢乐,但是他坚持,且自小便表现得与常人不同,她便妥协让他修佛。 而卿姒是她一把带大的,他二人到底是何故?沉吟不语后,少有口吻严肃言道:“我已为她备好,届时再添些便是。” “待卿姒病愈后,我打算为卿姒寻一人。我得为她日后着想,我们不可能一直陪伴她左右。我知你二人关系亲近,但要记得心中有界限”。 不是卿夫人喜插手儿女私情,而是各自心里皆是知晓,谢卿姒的性子绝对修仙不易。 而空竺以他的修行领悟,得道成佛只是时间的问题,且她自身修为亦是无法再提升。 修佛之人,心里无情爱。若是他得道成佛后割弃尘事,谢卿姒可如何是好,倒不如一开始就避免二人产生干系。 今日朝司求出言如此,而今卿夫人更是单刀直入。甚至若是她当真有此打算,卿姒十有八九听她的话。 这引得向来淡漠的僧子,不由喉咙发涩,手一顿,随即移开与她对视的目光。 第14章 客人聚 林以柔一早便起身,洗漱更衣。昨日陛下紧急疏散人群时,她亦是跟随众人一同离开。 但当她退回到行宫内,环顾周围却不见君行鹤,心里一慌张便返回事发现场。 就亲眼目睹陛下和谢卿姒被异兽袭击而致伤,而今日回宫行程被延迟,便趁机想要去探望。 而今路过猎场,若不是见到来往的宫人正在忙碌的整顿重建。她竟就要误以为,昨日凶兽袭击只是一场恶梦。 就在林以柔回忆昨日之事时,一男子的爽朗清音便在她的身后传来:“虽说凶兽已退,但隐患仍未除去。你应当留于居所,更为安全。而今一早便出门来此,是要去何处?” 女子听其音,知来人是谁后。不由心里徒然一紧,秀眉婉约低弯,橘红衬双容。旁人一瞧就知是女子见到心上人的娇羞姿态。 林以柔转身盈盈一笑,朝君行鹤行礼问安。言道:“昨儿卿姒仙子负伤,现今我正要去看望一二。君世子,怎么亦是在此处,莫非是有事要办?” 君行鹤自昨日到现在,一整宿都在奔走操劳做善后工作。 因陛下在苏醒后立即派遣人彻底调查此事。但可笑的竟是,明知凶兽来袭与朝司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却无法找到与他任何有关的证据。 再且那时虽然因要以大局为重,强行镇压世家百官,但是事后赵太后一派却以此为由向他们发难。 引得陛下在受伤后亦是要整夜面见百官,安抚人心,发布诏令。 而作为下属的君行鹤,怎么敢独自去休息,只能随时待命。 因此一早上,他便受令要去请空竺一同去商议对策,正巧就见到林以柔。 继而回应:“我亦是要去寻他二人。” 林以柔一听,双眼微睁开,面露惊喜之色。缘分突如其来的就降临到他二人身上。 而青儿见自家小姐举止异常,竟连君世子邀请一同前往却是未做回应,赶忙拉扯她的衣裙。 被青儿提醒的人,反应过来后立即朝君行鹤尴尬一笑,随之紧跟身后。 而此时空竺的院落可是热闹十足。 谢卿姒一早醒来发现自己是在他的床榻上,原是感到十分奇怪,但是察觉到身体颇是神清气爽。 思索片刻,便猜测出昨晚肯定是空竺替她疗伤。 于是一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她就立马跑上前抱住来人,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声尖叫声。 只见谢卿姒扯下猫生肚皮上毛发,嘴里埋怨道:“猫生,我要帮你修毛。” 猫生顿时一激灵,心里控诉,让他做靠垫的时候怎么不修?真是欺熊太甚,他要离家出走! 眼里要冒出火花的熊。再见他二人一个坐在座椅上,一个却忙前忙后的一边为其穿鞋,一边倒茶水,让她清理嘴里不小心吃到的毛发。 竟然没有一个人理会他,真是气死熊了!刚作势要出门,便被一阵狂风卷起的灰尘,搞得灰头土脸。 狼狈不堪的猫生搓揉掉蒙住眼睛的一层灰,就见眼前一巨型鹰鸟正从空中降落到他面前。 一见是老熟人作怪,窝火的气瞬间爆炸。蹭的一下就要几个爪拍去,但是羽姜亦不是好惹的。借助自身飞行的优势来回躲闪,让猫生齐齐扑空。 听到动静出来的谢卿姒见是羽姜,急忙让他二人下来。问道:“羽姜,你怎么到人间来,难不成是姑母出事了?” 且说昨晚卿夫人与空竺谈话结束后,便到处寻法衣。而卿家,家大业大,再加之她长年为谢卿姒备这些物甚,早就驾轻熟路。 备好后就让羽姜八百里加急的赶来,免得她儿子闹心。 羽姜以双翅振开猫生后,便到他二人跟前。就似一个将军般向他二人问候,浑厚的声音响起:“佛子,小姐。夫人让我给你们带些衣食住行所需之物。” 据卿夫人言,羽姜原是卿家放在库存里的一枚不起眼的兽蛋,但他却在空竺出生的当天破壳而出。 可谓算是空竺的伴生兽,但是他在幼时便遁入空门,不方便带羽姜一起去,就把他留在卿夫人身边。 而羽姜的修为比之猫生略高一筹,如今已是可以口吐人言。但却令他们不解的是,仍是与猫生一般不能化成人形。 此时羽姜从卿夫人交给他的储物袋中倒出大大小小的箱子。猫生一见,完全把方才的怒气抛之脑后,急不可耐的一一扒开箱子。 但是,箱子里面装的不是衣服就是首饰。倒是把猫生气得一屁股坐下后,不死心的再去瞧后面的箱子。 终于找到灵果,激动得活蹦乱跳,但是不待他反应就被羽姜给推开! 林以柔与君行鹤到后,见满院的珍奇物品以及正在斗殴的两只兽,一脸茫然。 一旁的空竺见他们来此,便带谢卿姒穿过摆满箱子的院落,且顺手把丢脸到外人面前的两只兽定住。 而谢卿姒知来人是君行鹤,且林以柔竟然陪同在旁。不由轻动团扇,开口戏谑:“你怎的到我这来,莫非是要兴师问罪不成?” 林以柔听她此话,刚想替他解释,但却被行鹤制止。他虽被她这般调侃,倒是不恼。 也知晓昨日是自己过分急躁,不免做出失礼数的事情。 随即洒脱一笑,故作讨好的给谢卿姒郑重行礼,言道:“是小生的不是,在此向您赔礼道歉,还望仙子宽宏大量。” 君行鹤逗趣的模样,着实惹得她以团扇遮面,笑得舒畅极了。继而便大方的带他二人,去看有何欢喜的物甚,带走便是。 但林以柔来此本是要探望她的,现今让她要礼。且一看这些便不是凡间能有的,让她怎肯接受。 而谢卿姒也感到她的拘谨,就在她耳边轻声,言道:“修仙界的衣裳于闺阁女子有防御的作用,可以防不测。再说,你不收礼,君行鹤亦是不好意思收下其他物件,他可就要有所损失了。” 林以柔虽被调侃得扭捏,但也知机会难得。错过了,可不就正如谢卿姒所说。继而迈开小步,向前挑选。 纵使她的父亲是朝中大臣,但此时摆放在眼前一件件令人眼花缭乱的珍品,亦是令她震撼不已。 她不由转身瞧一眼身后的女子,此时她正晃动团扇靠在空竺身边。 而正在与君行鹤交谈的佛子,若是仔细观察,便可看出佛子竟然空出心思,稍改身态,好让她舒服些。 即使从未踏入修仙界的她,亦是知晓佛门中人绝非是空竺现今的作派。而谢卿姒周身流露的性子,好似凡间被宠爱的嫡出帝姬,而不是一个恪守道性的修仙者。 真是令人艳羡不已。 而她,却未被心爱的人放在心上。再且她的父亲与君家是站在敌对的阵营,今后之事,可如何是好。 就在她怔愣半晌,心里感叹后。谢卿姒一行人询问她是否要一同去面见陛下,但她却婉拒了。 终究是陌路人,最后她与君行鹤各自选择,一裳一剑…… 而此时的议事殿倒是迎来许久未见的人。 李云机现今痴迷于占星卜卦之术,但他此前却是在剑宗修习剑术。因此在牵引空竺与朝司求结下盟约,共同化解大劫后。便闭门不出,跨业就要有专攻之心。 但在知晓人间出现凶兽,是在朝武帝一行人所在的猎场。便心生忧虑,坐立不安。干脆就到猎场,一探究竟。 一抵达此处,见到朝司求后。就听闻他讲述昨日过程,想到空竺竟然把巨蟒兽丹赠予陛下,不由惊讶十足。 随即主动提及再为朝武帝察看伤势。 朝司求见他面色表情精彩,一脸惋惜的看向自己。就误以为空竺隐瞒于他做出不利之事,便问道:“可是有问题存在?” 而李云机能不惋惜吗?若是再早些年他能得到此类珍稀的兽丹,他的修为或许能更上一层楼。自己也不会拜别宗门,回到人间。 他重叹一口气后,言道:“此兽丹实属罕见,陛下大可放心使用,于陛下百利而无一害。” 朝武帝听他话里话外含有遗憾的意思,就知晓,此物极好。 若是给修仙者,肯定是大有用处。随即放宽心,宽慰他几句。 李云机甚是无奈的苦笑回应,二人谈论时,谢卿姒一行人亦是到了。 与往日格外不同的是,未进殿内便传来吵嚷声。只见除了熟悉的几人,在猫生的背上竟然有一只鹰鸟,而且能道出人言。 二兽打闹不止,不知消停。羽姜强硬的坐在猫生背上,而猫生却在使劲的甩开。 谢卿姒深吸一口气,随即把羽姜放到空竺的肩膀上,自己抱住猫生,斥声:“若是再闹腾,我便让你二兽成秃毛兽。” 两个二货听此,感到深深的恶意!立即恨不得躲到灵兽袋中,避开她的毒手。 幼时谢卿姒颇为调皮,而羽姜的羽翼亦是尤其的漂亮。因此就经常能见到小卿姒追在他的屁股后面,拔毛! 在空竺来到朝武帝国以后,李云机却得闲似的,不再参与国中事务。 知来人是他,谢卿姒略带刺意,言道:“云机司务,你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忙人。” 李云机已是知晓她几分个性,抚摸胡须,哈笑:“卿姒,你的面色相较于之前,可是精气神十足。” 继而再向空竺问候一声后,就提及正事。 听到朝司求调查出的结果,空竺倒是无甚惊奇。能召唤出众多凶兽,且能控制者,非常人所能做到。 更别提是朝司和一个凡间的王爷,但是他若是借助他人之力,可就不同了。 思及他在击杀巨蟒时,所见到的人影,不由问道:“朝武帝,你可得知朝司和身边有一修行黑衣人?” 纵人听他询问,皆是一怔愣。就连李云机亦是根本不知道其人是谁。 见几人的反应心里已有大概,随即告知昨日之事。空竺在离开猎场后抵达深山处,就见一巨蟒,且修为亦是不低。 正当心生疑惑,修仙界少有见到此类凶兽,为何竟然出现在人间? 而巨蟒却已是失去理智便朝他袭击来,但不到片刻,他就感应到卿姒可能身处危险之中。 空竺随即要速战速决,但不知何故。竟好似有人在暗箱操作一般,巨蟒却未再直面迎击,而是不断在躲避他的招数。 就在他按捺不住时,便见一黑衣袍遮面的男子在远处观察他们的战况。当空竺要释放灵力去试探一二时,人已消失不见。 几人听他的叙述,顿时寒意升起。此人竟能打破世间规则,操纵凶兽到人间肆虐。 第15章 见鸳鸯 数日前空竺曾告知朝武帝,有一黑衣人隐藏在朝司和背后,给他提供极大的助力。但他一行人却未有一人知晓,黑衣人是何来路。 因此自猎场中回宫后,谢卿姒便向空竺提议:他二人可夜探朝司和府邸,或许可从中获悉其不为人知的秘密。 空竺虽然觉得此举欠失考虑,但是架不住谢卿姒非得要去。 于是,月夜时分在安和王府的房上,便出现丝毫未做掩饰的二人。 谢卿姒刚要下房去察看一番,却被他制止住。僧子轻飘睨其一眼,分明是暗防,却似在外出游玩一番。 随后,他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件带帽黑袍,为她披上。毕竟,现今对于黑衣人他们知之甚少,应小心为上才是。 然而,女子却扬起似若远山黛的秀眉,轻歪头,不解的看向空竺。她低声细语询问:“表哥,你亦是在此处,怕甚?” 佛子低头,瞧她帽檐下昳丽的娇颜。再听到如此颇为娇纵的话,倒是禁不住失笑。 他整理谢卿姒的衣帽,再扶正钗玉,轻言:“我不是无所不能的。” 再且,她在身旁,若是让他人钻空子去…… 随之,空竺轻抚谢卿姒的脑袋,带其下屋。正要到里间去勘察时,却被她牵住手。 月夜宜人,晚风轻拂面。只见一僧子一娇女郎,正于房顶上。其气氛却突然,令人感到诡异的温馨。 此时,女子难得可贵的正经含笑,温声言:“可是在我心里,卿与于这世间是无人可比的。” 话落,树枝上的蝉鸣,府中奴仆的低头交耳声。四周似瞬间寂静无声,空余佛子心跳骤然停止。 谢卿姒见不到僧子神色柔和,玉容带笑。但她却知晓此时的他心情应是极佳,只因为佛子竟主动牵紧她的手。 女子见此,不由暗道:卿与可真是越发易哄,随即得寸进尺,向他讨礼:“待我与你协助朝司求解决此劫,取得回龙芝后。” 话一顿,她讨巧的摇晃佛子的僧衣,窥视其心绪。继而故作温吞言:“可否再留于人间,四处去游玩一番?” 而只见方才和颜悦色的空竺,听此,微抿紧嘴。暗道:果然真如卿夫人所言,不能指望此人有何大出息。他原以为是其他正紧事,谁料到尽是些享乐之事。 随即他不再磨蹭,立即带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干正事。 但是,空竺与谢卿姒查探一番后,方才发现。一个王府的守卫却堪比皇宫森严,其心真可诛! 得亏他二人是修仙者,身怀异术。才得以小心谨慎,避开安和王府的侍卫。 今都百姓不知情者,皆言:安和王爷为人处事,皆是顺恭敦厚,面上常是笑脸迎人。 但事实便是,其人可是筹谋已久,早已存有谋朝篡位之心。 但仔细一琢磨,倒是正常。毕竟,他拥有赵太后长年累月,在朝中渗入的势力。以及先皇让他执掌的部分兵权,任谁亦是难以抵挡住九五之尊的宝座。 可惜,命里无时莫强求,他注定与帝王之位无缘。且其人心胸狭隘,不堪大用,纵使登上御座亦是使帝国暴虐横生 与此同时,空竺与谢卿姒近乎把王府搜个底朝天,竟未见到黑衣人一丝踪影。 正当二人纳闷时,便寻到朝司和的书房。空竺环顾四周依然一无所获,方想要撤退。 毕竟,以朝司和谨小慎微的处事态度。从他的书房中得出些许机密之事,可能性亦是微乎其微。 再且言,若何事皆需他二人去办。即使现当今朝司求仍然身为朝武帝国的帝王,他日亦是被人夺位。 空竺可全然未想多出一份力。 但是就在二人将要离开时,便听到门外传来朝司和的声音。对视一眼后,他赶忙带谢卿姒藏到床榻与屏风的后侧。 可令人出乎意料的却并非如此,而是他身后竟紧随一妙龄女子。 待她掀开白色风斗纱帽,听其矜持问候身侧之人:“司和,你已有些许日子未回信于我,可是事务繁忙?” 一听到女子熟悉的声音,藏于暗处的谢卿姒,立即抬头看一眼空竺。来人竟是君曼颜,她为何在此时前来安和王府? 空竺见她神情略显激动,赶忙安抚紧贴在自个胸前的人,以示稍安勿躁。 然而,此时居于外间的朝司和。他可就毫无一丝耐性,再费心思在君曼颜身上。 虽说她现今已是一改以往的傲慢无礼,但是他本便只是欲借她君府人的身份。以此向君行鹤使计,分离他与朝武帝,让他寸步难行。 亦或是,可使君行鹤看在同为君家人的面上。使他在夺位时,可以考量再三。 可无论朝司求希冀,能够达成的何种目的,竟然未有一项是实现的。 再且他并未是轻易便放弃之人。最致命的便是,他派在君曼颜身旁的暗探前来禀告。她竟敢在背地,欲脚踏两只船。 区区一介庶女,竟妄想成为他的王妃,并且肖想一国之后。她以为,攀上朝司求,是这般容易之事,真是可笑至极! 昔时,朝司和一派认为以赵娇儿的容貌,可令朝司求折服。 但时至今日,朝武帝半步未踏入她的寝宫。之后,赵太后亦是秘密派人在民间寻美人,可皆是无功而返。 思及至此,他语气不耐:“倘若无大事发生,日后便少到我的府邸,免得让他人见到。” 朝司和继而转身,冷漠言:“我尚且有政务处理,你先行离开吧。” 君曼颜已是有一段时日未见到他的,今日便顶着被发现的风险,趁夜色偷溜出承恩候府。 听到他的一席话,她心里虽火冒三丈,但怎会这般轻易的放弃。既然已是同一船上的人,沉船时,他人亦是得陪葬。 她在心里暗自宽慰,试图缓和自个的怒意。片刻之后再言,可语气却仍是讥讽:“王爷,您此话怎讲,欲想行卸磨杀驴之事不成?” 朝司和虽被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但却恍若一字未听闻。甚至转头便将离开书房,不理睬此女。 见此,君曼颜前世今生的傲气,可是彻底被踩在脚下。 此时的她,颇感到被羞辱。但最终双手握拳,咬紧牙关,硬是逼迫自个咽下这口怨气。 随之她急忙抱住朝司和,不准许他走。往日的冰美人故作娇怨:“司和,我早已是你的人,我定然竭尽所能辅佐你上位。” “你现今如此,无疑只是令后院起火,让朝司求有机可乘。” 但是朝司和却未落入她的圈套。 以她歹毒的个性,倘若有朝一日寻到机缘,与朝司求合伙。他便背腹受敌,到时再论折兵损将,可绝非如此简单之事。 可君曼颜却刻意忽视,朝司和周身的戒备之意。她在心里迅速思索解决之策,立即想到一人。 于是轻靠在他肩膀上,软硬并施言:“再则,如今乌老已经收我为徒。若是他知晓,你与我之间产生矛盾,他定然会心生不喜。” 朝司和听她此言,可谓是尝到阴沟里翻船的滋味。世人皆想长生不老,修道成仙,他亦是。 在接触到修为高深莫测的修仙者后,此想法在他心中就扎下根。 因此在结识图乌后,便有心让他教导,但是却被拒绝。而今竟然被君曼颜,得知图乌的存在,且他竟然收下她为徒。 真是天不遂人愿,不知她何来的运气! 就在他二人你来我往的试探对方。暗处的谢卿姒与空竺可是未有一字一句的遗漏,全部听到他们的对话。 此前朝司求在他们抵达凡间时,已把记载相关人物的资料册子给他们阅览。 甚至担心有疏忽大意的地方,让安公公前来再叙述一遍。若是其中一人便罢,但是二人一同未记得有乌老这一人物,事情可就蹊跷大了。 但外面的人可不知,有两个人在疑惑他们的事情。只见二人身影重叠,珠玉与佩剑落地。书房里的桌椅响起剧烈的摇晃声,散发出气息。 而谢卿姒自是瞧不到发生任何事,但佛子可是能眼观六路。虽说是僧子,但亦是弱冠之年的男子,其中之事定是心灵贯通的。 可亲眼所见却是另一回事,待听到他二人发出的声音,立即施法紧闭谢卿姒的玉耳。 见娇人不知所以然的用素手,在他掌中写字询问,发生何事?随后紧握他的手,原就只可容纳一个人的方寸之地,此时硬是藏进二人。 佛子甚至感受到属于她的娇香,从前的小人如今是越发玲珑有致。 而外屋的人却仍在持续,让僧子无法忽略的却是,因眼盲且被屏蔽听力而感到不安的人,正在拥紧自己。 他眼尾升起丝赤色,安抚女子的手亦是稍加力气。须臾后,心里察觉自身与以往不同后,立马念起清心咒,加快捻动佛珠的动作。 待二人事毕离开此处后,空竺方才抱起已是在他怀里熟睡的人。等到经过书桌时见留下的水渍,不知想到何事,眼里晦暗不明。 瞧一眼怀里的女子,正在毫无戒备之心的抓紧他的衣襟。 随即便径直回到玉清宫,刚踏入殿内便见羽姜与猫生在撕扯。摆出的架势,好似誓要把对方搞得头破血流。 见到里面已经被破坏得无法再让人居住,空竺立即把不动声色要离开的二兽,定住罚站。 转身就要带谢卿姒到自个的居所,但猫生眼疾手快的就想大叫熟睡的女子,最后甚至被他噤住嘴。 一旁的羽姜禁不住要嘲讽,继而亦是被同罚。佛子无心再理会就走,只见身后的二兽憋得脸红耳赤,大眼瞪小眼。 第16章 生嫌隙 夜幕的大雾已散于晨色。昨日在朝司和书房内睡去的人,此时正睡眼朦胧的懒怠在空竺的床榻上。 被褥的气息如林间黎明的雅清玉竹,却沾染上女子的体香。二者交织缠绕,沁人心脾。 谢卿姒掀开床帏,伸出纤手,想要攀上来人。但僧子见她衣裳不整,床榻凌乱散发出二人的气息。 不知为何,昨日书房之事再涌上心头。继而心中一乱,便再未搭理粘人的女子,转头走向一旁坐下等她。 佳人不解,以往空竺可是从未这般怪异。现今自个靠近他,却被避开。不由嗔怪:“佛子,你这是闹的哪一出?” 听其娇怨,他拨动佛珠不语。自昨日于朝司和府邸一事后,他便无法再如往常一般,镇定自若的面对她。 若是与卿姒亲近些,心中总是生起其它的杂念。 然而,谢卿姒见僧子未做回应,向来是被娇惯的人。随即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执拗的劲儿。女子面带恼意,走至他身侧。她欲伸手戳一下僧子,可他再次却闪开。 徒留谢卿姒的素手停在空中。 继而,佛子亦是感到此举颇为小题大做。方想解释,以示歉意。 但不待他开口,方才身体僵硬的谢卿姒,已经缓神。她立即转身回到自己的寝宫,准备梳洗打扮一番。 诡异的氛围便在二人之间生起。 此时正坐于梳妆台前的人,根本不知空竺此举是从何引起。她不免误以为,一切因果皆是,此次前来朝武帝国求药,频频产生事端而导致的。 思及至此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谢卿姒虽然无端受到空竺的冷落而气恼,但是更为复杂的是。一行人一路奔波劳累寻药,获利者是她。 因而无可奈何的憋屈,亦是愧疚的酸楚,越发的萦绕在心头。 而今只见镜中娇人,眼眶湿润。谢卿姒手执簪子颤抖的插往发鬓,见歪斜凌乱的发饰,她突然扯下玉簪掷向地面。 一阵玉碎声响起,让她恢复清醒。立即暗道:不妙,是妖邪之力在作祟。 一想到此,赶忙施法探测体内的灵力,果真是妖邪之力。它已在她的身体里生根发芽,甚至与她自身的灵力融合。 谢卿姒本已打算向空竺全盘托出此事,以便商量对策,防止意外发生。 可现如今他一行人根本无法在治愈旧疾的同时,再添它事。此时祸事频出,无疑是雪上加霜,这该如何是好! 但幸亏她再探测之时发现,体内的妖邪之力似与,她的旧疾存有关系。日益干枯的身体,此时竟似得以滋养。 此猜测一出,便让谢卿姒突然感到不寒而栗。倘若二者皆是出自“同宗”,其是否与她具有深仇大恨。 在谢卿姒沉思时,殿门便传来猫生的敲门声。女子立即藏起不安的情绪,待到心情缓解些许后,才允许他进来。 猫生方一踏入门内,便朝谢卿姒扑去,毛绒的圆身挨着,蹭着她。但今儿她心事重重,便颇为焦躁的推他到一旁去。 谢卿姒揪住猫生的耳朵,娇声训斥:“你整日与羽姜掐架,惹人生气。你与他一同被赶回修仙界,亦可。否则,空有一身莽劲,瞎用 ” 猫生一听,心里着实气恼。他只是在遵循丛林法则,一山不容二兽之理。再且,他憋屈的是被空竺罚站整夜! 他昨夜于殿外,可是饱受蚊虫的叮咬,一夜未眠。可把熊愁得,瘦得。 然而,卿姒却竟然畏首畏尾的。居然顾左右而言他,真是的。 倘若此时羽姜在此处,猫生定然再被收拾一顿。毕竟,昨儿晚上。羽姜在殿外吸收日夜精华修行,而某兽却于一旁呼呼大睡。 谢卿姒未听到猫生回应,不免戏谑:“怎的,未见你委屈得痛哭流涕?” 哼!猫生听此,瞬间恼怒得爆炸。撅起嘴,重重的哼气。 一丽人一兽,虽因不同的事儿而心怀怨气,但所恼之人皆是一和尚。继而,他二人背靠背,静坐不到片刻之后,便齐齐起身,一同去寻空竺。 谢卿姒心里虽百感交集,但思及昨儿晚上。君曼颜一事,仍得与空竺商讨一番。 她原以为僧子早已出去,未曾想,他人竟然悠然自得坐于殿内诵经念佛。 僧子虔诚念经,声声入到佳人的耳里。令心绪不宁之人,不由静心安神。 此时,三足乌已高照,玉清宫的雕梁画栋。佳人位于殿门处,其身影绰绰,半笼于佛子。待她聆听半响后,方才走至他身侧。 但谢卿姒一想到方才之事,便施施然的转身,席地而坐于空竺的对面。 猫生见此,便误以为谢卿姒欲为他申冤。立即得意忘形的,挑衅闭眼诵经的僧子。但时辰到半,却仍未见她有所行动。 肥熊按捺不住,赶忙戳一戳谢卿姒。示意她可斥责空竺的严苛时,可却被定住,动弹不得。 待到空竺修行完毕,谢卿姒方才施法以解猫生禁令。随之他二人皆未搭理,蹲在墙角画圈圈的兽。 因早晨一事,此刻殿内一时静默无声。谢卿姒不欲困于尴尬的气氛里,继而突兀的出言询问:“怎的,未见到羽姜在身旁,你命他回到修仙界与姑母作伴?” 而此时空竺亦是心平气和,心里已如平日的淡漠。 听谢卿姒言语,他抬眼幽然的凝视其片刻后,方才回应:“方走的,而今妖邪之力已殃及修仙界。羽姜驻守于卿家,可以防不测。” 然而,空竺不知。 此话一出,谢卿姒便不由自主的抓紧裳裙。继而沉吟不语,妖邪之力以迅猛之势在各界蔓延,而今她已然真切感受到它的恐怖! 徒然,殿内响起绸丝手帕撕裂的刺耳声。 佛子听到此,捻拨佛珠的动作骤然停止。僧子无尘的眼里,此时闪现出一丝。 随之,他的视线瞧向眼前正面带愁容,忧心忡忡的女子。事已至此,空竺便误认为,一切缘由皆因他而起。 不由在心里暗自感叹,他的修行道阻且长,方才轻易被它物所扰。 于是,佛子悄然起身走至谢卿姒的身旁。待他方欲出言以示歉意时,却一顿,转而以手抚向她的肩膀。似无形给予女子力量,可宽厚的手方落于的肩上,却立即被躲开。 空竺见此,修长的手不由停滞于空中,片刻之后恢复捻佛珠。此时,殿内听到僧子轻笑,天道轮回。 感慨万千的人,方欲在心里思索该如何劝慰,以缓和关系时。女子却朝其温婉一笑,恍若丝毫未记得今儿晨,他二人产生的不快。 随即,女子转移话题,朱唇轻启询问:“昨儿君曼颜提及的乌老,可否需彻查其人的底细?” 谢卿姒轻敲茶几,似心里私藏无尽的思量。 而空竺听此,亦是停止拨动佛珠。他一手附于身后,指尖磨拭,似在仔细斟酌此事。稍待片刻之后,便回:“昨儿晚之事,我欲告知朝武帝,此事全权交由他负责。” “不可。” 然而,佛子话未落,便被谢卿姒直言反对他的提议。 虽然知晓空竺肯定心存不解,但却未想告知其究竟是何故。思虑周全后,便简单交代:“我即刻前往承恩侯府一趟,事先与君行鹤商讨一番。” 继而,谢卿姒一锤定音:“由他向朝武帝禀报君曼颜一事。” 君行鹤自幼为朝司求伴读,他亦是一心辅助其左右。但是,此事牵扯到君家一府。倘若他欲行包庇之事,亦或者心慈手软。被朝武帝得知后,便再无回旋的余地。 因而,只能他主动告罪,揭发此事。方可使一国之君,安心用人。 思虑及此,谢卿姒立即便与空竺告退。顺便,催促瘫在毛毯上,哀怨不止的猫生,抱其离开。 独留空竺一人在玉清宫里。 空竺瞧着二人离去的身影,心里无形之中似升起,一丝疏离感。他方才察觉,自到人间以后她的心志似乎越发的成熟。 昔时,随性而为的人,凡事依赖他的人,正与他渐行渐远。 且说谢卿姒让猫生带他去寻君府,刚到承恩侯府大门前,却碰巧让君曼颜见到。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二人一见可不就要争论不休。 只见刚要出府的君曼颜见到谢卿姒居然到府中,赶忙示意门口的侍卫制止下,不许入内。 谢卿姒让她这一阻,倒是不似往常一闹。眼角低垂,轻抚发鬓后,唯有一宽至两侧的荼蘼玉白绣花。 随后按压小猫生的爪子,让他化成巨型本体熊。 猫生心里暗笑,卿姒惯是会拿他吓唬人。 然后从她怀里跳下,就堵在承恩侯府门前。惊吓得侍从尖叫连连。 而君曼颜虽在猎场亲眼目睹凶兽,且与图乌修习法术。但如今猫生朝她龇牙咧嘴,仍是心惊不已。 而谢卿姒可不管她此时是何想法。轻提起黛紫色的抹胸襦裙,淡雅紫丁香的外裳及同色系的披帛在身侧摇曳。 继而坐在猫生脊背上,朝躲在门后的侍卫们,言道:“愣在此地做甚,去代我向君行鹤问声近日可好?” 然后看向君曼颜,绛唇嗤笑:“果真是寻得如意郎君后,越发意气风发了。” 一听到谢卿姒的暗喻,她立即厉声大斥:“闭嘴!” 但是随之亦是感到自身言行过激,看向四周的府中小厮。 担忧其中有人嘴碎,告知当家人,警告言道:“不各司其职,难道想要被责罚不成?” 再瞧一眼,面带戏谑的谢卿姒。反而想起图乌告知她的事情,心生恶意。 走近她随之低下头,靠在她耳边撂下狠话:“你可别向我泼脏水。再且,纵使你是修仙者,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第17章 念恻隐 今日承恩侯府的门前,可是尤为热闹。只见君家庶小姐——君曼颜,正与一坐于巨型熊背上的女子产生矛盾。 此刻,二人拒不肯低头。一时之间剑拔弩张,誓要让对方知晓个厉害不可。 而谢卿姒听到,君曼颜言语上的警告,倒是终于肯抬眼正视她。不由勾唇,朝眼前咄咄逼人的君家大小姐,轻浅一笑。 本无法从佳人失明的眼眸里,分辨其意欲何为。但却在此时恍若一幽深的洞窟,令君曼颜感到一股寒意袭来。 然而只见君曼颜拖曳湘妃金丝裙裳,似若无丝毫畏惧的再出言讽刺。她居高临下,轻蔑言:“我方才之言,皆是大错特错”。 此话一出,围观之人皆茫然无措。突然便告罪,是出自何意。但是,未需众人再琢磨。君曼颜话锋一转,恶声恶语:“谢卿姒,瞎眼之人行于河边怎会不湿鞋。” 女子一听君曼颜此话,霎时气势凌厉。但是,未待她回应。便见心狠手辣之人,已然疾速取出藏于暗处的毒蛊,欲暗害谢卿姒。 可惜今儿,与她为敌之人是谢卿姒。 谢卿姒在人前人后,可截然相反。在他人眼里,此人恍若整日只会戏耍游玩,混不吝的主。 修仙界的修行者常言,谢家卿姒为一身空花架,毫无本领可言,不值得一提。而,本人亦是一笑置之,不屑去解释。 倘若谢卿姒自幼身无怪疾,以她的天资,定可堪比同辈修行者。只是,她心性散漫。 于她而言,她身后家底雄厚。尽可无拘无束的恣意于世间,何苦执着于遥不可及的成仙大道。 因而,纵使君曼颜持有神秘的巫蛊之术,以及而现当今已修习图乌传授的法术。但是,谢卿姒教训她,亦是轻而易举。 君府仆人们只见,瞬间,娇弱无骨的佳人与巨熊闪开蛊虫的袭击。谢卿姒不待身姿稳定,便瞬移到君曼颜面前。 女子桃眼勾翘,嗤笑:“就凭尔等毒虫,竟妄敢谋害我,可笑至极!” 话未落,便见她轻抬手,手势辗转。此时她施展出的灵力,似化为无形的力量,禁锢住君曼颜的喉脖。 君曼颜立即惊诧不已,竟未料到,谢卿姒可以避开她的偷袭。再且,根本未顾及承恩侯府的颜面,居然胆敢于府门前向她动手。 虽然谢卿姒的攻势迅猛,但她怎肯服软。仍旧不知厉害的,欲再下蛊。 倘若此时,时机正巧。谢卿姒兴许为她的“固执”而鼓掌喝彩,可是既然敢下蛊毒害她,便得为此付出代价。 随即,女子以灵力为媒介,反手便强行以毒攻毒。使剧毒无比的蛊虫,塞入被迫张大嘴巴的君曼颜嘴中。 与此同时,她被抛向空中,根本无法自行下来。便立即欲唤来府中人施以援手,但是白皙的脖颈早已被灵术紧紧的掐住。 现如今,亦是咽下她一手培育的蛊虫。其毒害凶狠程度,君曼颜最心知肚明。在几息时间内,她的脸霎时青红交接,恐慌得她颤栗不止。 但是,当下的家仆们亦是不敢上前制止。皆恐惧,一旁霸气侧漏的熊威。 在众人皆以为,今日君曼颜定然命丧于家门前时,君世子便终于匆匆赶来。 君行鹤方一出来便瞧见,此混乱的场面。立即剑眉紧锁,面上瞬间浮现不悦之色。 自认识谢卿姒至今,倒是头一回,见她对凡人面带厉色。继而,抬头瞧一眼上空,将要窒息的君曼颜。心里便大概知晓事情起因缘由。 于是,他快速走至女子的面前,行礼问候:“仙子,您安好。” 讨巧客套后,便恭恭敬敬的询问:“仙子,可是君曼颜冒犯您?” 然而,谢卿姒却未因他的态度,而理睬他。甚至轻笑,再稍加施法的力度。 君行鹤无奈,自得转身拷问一旁的围观奴仆:“此事究竟因何故,而引起,赶紧从实招来。” 奴仆们听此,小心翼翼窥视谢卿姒的面色。担忧其殃及他等人,立即瑟缩,战战兢兢的向君行鹤分毫不差的复述。 待听仆人叙述完毕,根本未等君行鹤作出反应。谢卿姒嗤之以鼻一笑后,便甩下君曼颜。 女子走向她,口吻轻慢:“今日我便告诫你,我自幼便喜彻底铲除掉,身旁的隐患。” 继而提高声响,警告:“如若你胆敢再谋害我,无论你是君家人亦或是朝司和的门内人。在我的眼里,你命如草芥!” 君行鹤一听其话,倒是毫无惊讶。但是最后一句,顿时让他心里一咯噔。 立即转头扫向口吐白沫,但神色一如既往毒辣的人,大声斥责:“你且回府中救治,届时再与你计较。” 交待完后,转身便欲想请谢卿姒进府。但是她人已慵懒的怀抱猫生,让小厮带路先行一步。真是祖宗! 此时君行鹤的书房倒是难得的热闹。他亦是舍得,让小厮摆上一桌酒菜,供猫生在屋内毫无顾忌的大吃大喝。 他见女子坐于一旁,娴静品茶,久久不语。思及方才之事,终究按捺不住出言询问:“你此次前来,定是有事寻我吧?” 猫生知她今日心情不愉,不敢恼她,于是慢条斯理的吃东西。如今屋内空余猫生吃食发出的声响,与她沉默划过茶盏的清脆声。 昨日于朝司和府邸,空竺施法紧闭她的双耳,让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再结合君曼颜二人一男一女话语间透露的意思,她亦不是什么善男善女,早猜测出个八九不离十。 于是朝他轻浅一笑,调侃:“你此前不知君曼颜与朝司和有染吗?” “什么!” 闻其声,正喝茶的君行鹤不免一惊,被呛到。 原以为她刚告诫君曼颜,仅仅只是表面上二人有来往,未想到竟然已发展至此! 但是不知谢卿姒是故意的,恶趣味生起,亦或是方才被君曼颜招惹心里不顺。 继而再刺激言道:“再且君曼颜与黑衣人一事相关,听其唤黑衣人为乌老,而她亦是其人的徒弟。” 未待他反应过来,面带无辜的笑容,言道:“若是此事让朝武帝知晓,无论你是以何种身份自处,君家必须得为猎场一事付全责。” “且今后但凡出事,先唯承恩侯府是问。” 提及此处,她禁不住加重语气,吓唬君行鹤。 而君行鹤亦是如她所愿,的确冷意上头。此前朝武帝已提醒他君曼颜一事,他回府后亦是给予处罚。 但未曾想,就如陛下所说君曼颜现今着实是性情大变,行为越发出格。 竟然毫无羞耻之心,一二再,再而三的不顾府中人,做出令人蒙羞之事! 他禁不住使劲扇动折扇,以缓解心中的恐慌。现今她捅出的篓子,让他恨不得方才应再加一把力气,掐死得了。 “御前红人,你该如何化解此次危机呢?” 听她再出言讽刺,他折扇一合,在手中重重一拍。 随即恢复以往的风流洒脱之态,径直站在她身边。俯首低腰的为她扇风斟茶,讨巧道:“祖宗,您为何不事先告知陛下而是我?” 谢卿姒被他这一唤,颇感有趣。不客气的接下称呼,戏谑:“或许是祖宗闲得慌,心地好。” 虽已认识其人时候不浅,但仍是被她心安理得的回应,弄得哭笑不得。 一番打趣下来,心里亦是理清脉络,知晓她的心意。 随之真心实意的俯首,言道:“此事恩情已领,事后我会如实向陛下禀告,告罪。” 但不知想到何处,眼睛一转,便心生一注意。此事,若是让她陪同在侧,一同前去。陛下定然从轻发落,于是立马恳求:“姑奶奶,兴许你可与我一同去见陛下。” 第18章 牵思人 朝司求从金銮御殿下朝归来后,心意使然,便欲前往玉清宫小坐片刻。 但待一行人走至玉清宫门前时,反而踌躇不前。思虑再三,发觉此番行为欠缺妥当,便要离开。 可是,却在此时便瞧见谢卿姒面带心事出宫,不免担忧。于是赶紧吩咐暗卫紧随其后,以免发生意外。 几炷香的功夫后,暗卫便回来向他禀报,谢卿姒在承恩侯府门前与君曼颜产生纠纷一事。既已知晓此女是万不会令自个吃亏的主,便安心批阅奏折。 但是临近薄暮时分,本已经下朝归家的君行鹤 却再返回到宫中。 朝司求冷眼看向不诏而来的人,自进来叩首问安后。便面容尽显忧虑不安,谨小慎微的站立于一旁,不发一言。 朝武帝尚且有政务急需处理,可毫无空闲时间,与君行鹤在此耗着。立刻出言询问:“君行鹤,如今时辰已晚,你有何事不可以在明日再寻朕。” 但是此人竟然未回应,朝司求不免轻置毛笔于筒里,再问:“君行鹤?” 可他依然未应。 而朝司求的心智惯是极为敏锐,此时的他,心头已然隐隐生有不详的预感。继而,正紧肃然的示意一旁的安公公,提醒下方魂不守舍的君行鹤。 安公公收到朝武帝的指令后,赶忙轻推一下他。随之再言:“君大人,陛下问您为何如此急切寻他,是否出何大事?” 君行鹤方才立即一激灵,颇为手足无措的偷窥,打量朝司求的面色。 他瞥见朝武帝眼里的冷意,立即低头,心律已然不齐。立马于心里思索,该如何开口。 此时此刻,谢卿姒的话徒然再涌现于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便在方才他问,转身准备离去的人:是否可以陪同他一块,前来面见陛下时。 在踏出门槛的谢卿姒,步伐倒是一滞,轻幽回应:“身有损人利己者,心性不端者,当断则断。” “怎可令他人,损害我等人……。” 思绪到此,君行鹤突然一笑。而朝武帝见此人,今儿竟然屡次失态,心里越发肯定此事非同小可。 于是再次轻咳示意,命他如实禀告。而君行鹤此时,似心中已有决断,立即行大礼认错,郑重言明:“陛下,臣有罪。” 继而,便解释来意:“臣未曾约束住府中人,导致君曼颜与朝司和发生苟且之事,且与黑衣人合伙导致猎场一事发生”。 君行鹤告罪后,便低头叩首不起,甚至未敢抬头看一眼上头的朝武帝。 而朝司求听到他的话,停住摩挲手中扳指的动作。心中甚是不悦,关于此事的消息,他此前竟然未得知一丁半点儿。 随即只见朝武帝神情淡漠,气场低压,冷言:“朕早已让你注意君曼颜的一举一动,而今事发后你才告知于我。倘若你欲想包庇族人,朕可下旨一并降罪!” 一听此话,君行鹤如履薄冰的坦诚:“陛下,此前我亦是从未知晓一分一毫。今日卿姒特意到微臣府中,告知于我,方才得知。” 君行鹤特意强调“特意”一词后,方才胆敢谨小慎微的抬头,看向已走至跟前的朝武帝。 见陛下情绪有所缓和,立即向他一字不落的叙述与谢卿姒对话。甚至她走时的最后一句话,亦是如实告知。 听此朝武帝此前的疑惑,谢卿姒为何刻意前往承恩侯府,便得以解惑。君曼颜绝非值得她前去,与其争吵不休。 原来是为这厮,可着实花费她的一番心思。她倘若出事,亦或者告知一声,他能拒之门外吗? 与此同时,仍旧跪在地上的君行鹤。便窥见朝司求突然面容深黑,不由心里一紧,他搬出谢卿姒竟然不可行? 可继而下一刻,便听到朝武帝讥笑:“呵,她倒是器重你。既然如此,我怎可驳回她的颜面”。 “朕限定你,最迟于明天早晨,必须得到你处理君行鹤的结果。再且你与承恩侯各自罚俸一年,猎场的种种损失皆由尔等负责”。 听此君行鹤心里想要排遣一番。 此前尚且言:帝业为重。但是,现当今于朝武帝的心中。早已把他人,划分为两类人。一是谢卿姒,二是其他人,其中的待遇可真是天壤之别。 然而,君行鹤亦是心如明镜。朝武帝现今的处罚较之从前,已然从轻发落。继而,亦是未敢再出言。再行拜谢后,便赶紧回府中处理此事。 此时,谢卿姒在离开承恩侯府之后,并未着急回宫中。而是与猫生一同,到今都河上乘船游玩。 此刻月河上,飘荡一典雅精致的船只。而船上唯有她与一兽,当然,亦是有向船主租借时附赠的清倌。 男生女相的清倌,手抚木琴。音声在喧嚷的河岸两侧衬托下,显得格外的抚平人心。 琴师面容清俊,身着以松花色衣袍。他正心生惊奇的打量,倚靠在船头,饮酒哼歌的女子。 世青自幼,便身处今都地界的烟柳场所。可谓是略人无数,但唯独此次是他自愿献曲。 今儿馆主带他一行人到船上,便告知有一出手阔绰的贵人。他本心不甘情不愿,可是见其人后便主动留下。 一曲毕后,世青不似旁人一般惧怕体型庞大的猫生,反而拿起糕点到他的面前。然后再坐到谢卿姒的对面,为她斟酒助兴。 猫生见此了然一笑,以往在修仙界多是男修借助他去讨好卿姒,可惜却全是无功而返。 世青走近一瞧,方才见她是一个眼盲之人。不由心生惋惜,缓声言道:“小姐是来自何处?” 谢卿姒今日不知为何并不想回宫,一见到卿与她便心生烦杂。于是便想要避开,以免发生争吵。 现今被这琴师一问,到也不觉得打搅,反而问道:“你一困于馆中,被迫卖艺之人却怜惜我这瞎子?” 被她这直白互讽,世青倒是一愣,随即淡然笑言:“小姐可真是古怪。” 而未等到谢卿姒的回应,却见猫生赶忙慌神的跑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只因瞧到远处的空竺正要踏水而来。 待他要到船只时,她反而起身走至船边,轻笑:“慌甚,你在这等着。” 话落,她便唤出牵银丝,踏上桃花瓣去阻空竺。 空竺今日未曾出宫门一步,久坐于殿内等她回来。但已是月夜时分也未见人影,便出门寻她。 谁知竟然见她如此逍遥的做派,酒乐、美景,她可是一样未落下。 正将上前带人回去,却被她搞这架势。心里亦是不由燃起些许火气,口吻加重:“作何闹了?” 但是谢卿姒只是手划抚牵银丝,丹唇含笑回应:“卿与,我许久未和你较量一二了。” 话一落,此时在他二人灵力的释放下,两岸的桃花一簇一簇的竞相开放。各色风情的花瓣在月夕下跃动。 谢卿姒双眸无光,未等空竺回应。千万朵桃花瓣便在牵银丝的交织下,齐齐朝他散射去。 佛子见她这般作为,不禁冷笑,随之收起佛珠。以往清冷疏离的人,而今手施灵力,激起河中的流水化成水柱,不计其数的水珠便对向女子。 二人的招数两两相撞,不相上下。她立即侧身,瞬时便再以丝为弓为箭,丝毫不留余力的用尽灵力一击。 空竺见势,化水为龙径直朝她冲去。 却不想弓箭穿过水龙划破僧子的无双玉容,而谢卿姒发鬓上的荼蘼花亦是落入水中。 四周恢复如常,唯有桃夭花瓣于月夜下添色,证实刚所发生之事。 他擦拭面上血珠,与谢卿姒相似的桃眼,暗潮汹涌。霎时便来到她的身侧,刚想发问。 佛子便见女子嫣然一笑,轻吻他的面上的划痕,言道:“我便最喜表哥这般。” 而后河上空留淋湿的猫生,与银河下摇曳多情的桃花。 第19章 泪落珠 两岸的桃花四处飘零,为游于银河下的才子佳人添上清香。 但引人驻足的不是此时此景,而是一素紫裳裙女子,发鬓虽无一钗饰,但却容色倾世。 其身后紧跟一白袍遮帽、气质卓绝的僧子。令人不解的是,往往行人要与盲眼女子相撞时,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引开。 二人自河上争斗后,便维持现今这般状态。 谢卿姒知道身后的人未曾离开半步,但是不知为何她并不想回头。 而身后之人亦是未再上前一步,距离间一尺一寸恰恰得当。 不知已步行多久,身后的世俗尘事渐渐与二人渐行渐远。 而河岸的一侧霎时燃起漫天的烟火,就似为儿女结下的情缘祝下一贺。 空竺面无波澜的一路捻珠相伴,此时不经意间瞧见在烟火的辉映下,女子无神的双眼竟落下一圆珠泪。 佛子见此,心中一刺痛。手中的珠串线断,佛珠一颗一颗掉落在地面上。 他不受控制的伸手想要为她抹泪,但是谢卿姒却事先察觉他的动作,先他一步侧开脸。 空竺凝滞于空中的手让他无所适从,刚想忽视心中的酸涩收回手时。 女子却再握住他的手,摇晃娇声言道:“表哥,我乏了。你背我可行否?” 一句话就好似让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不愉快烟消云散,空竺见状沉声应行。 他脱下自身的外袍,为她戴上衣帽。当指尖划过她的脸颊时,女子不由一颤。 他深深凝视一眼,面前的娇人,声带含义道:“阿姒。” 谢卿姒不解的看向他,想问道何事时。但他已在自个跟前俯下身子,在背起她的那一刻,再温声言道:“无论发生何事,我定会护你周全。” 突然听他此言,她不由一怔愣,不知作何想法。只是心里苦涩,眼眶亦是再次红润,但却未再落下泪水。 她把整个脑袋缩在他的颈肩上,一路默默不作声。 就在空竺以为她熟睡时,只听她回声:“我亦是”。 若是此时行人可见,就可瞧到僧子眉目温润,动作轻柔似水。 猫生从船上下来时,一路找寻他二人。见他二人情况不妙,只敢暂且待在远处观望。 现今二人看似和好,但心中却似仍有隔阂,这是要闹哪样。 熊爪插在腰间,熊脑袋不解的摇晃叹气,随即紧跟在他二人身侧。 就在空竺几人准备回宫休息后,此时承恩侯府可才刚开始唱戏。 原是各位主子要就寝的时辰,但现如今府中各处点烛明灯。只见君家一众人等战战兢兢的坐在主院,等待承恩侯的发问。 坐于主位的承恩侯爷亦是觉得颇感糟心,受着无妄之灾。他一生为臣恪守中庸之道,不强出头,不落于人后。 三生有幸养出一个作为未来辅助大臣的嫡子。 原以为君家能在他手中顺利的交给下一任,谁知竟然被自己的闺女给算计了。 真是越想越是气恼,他甚至可以想象明日上朝时,其他官员道貌岸然的揪住此事不放。 思及此,禁不住大声呵斥:“君曼颜,你给我跪下!” 原本今日君曼颜与谢卿姒交手,最后却得不偿失,吃下毒蛊。 她忍着蛊虫在身子里带来的痛苦,颇费一番周折给自个解蛊后。方要休息,谁料想竟又被请到前院。 此时满脸惨白冒冷汗的君曼颜,一听平时稳重的父亲这般生气,心里亦是没有谱。 但见他眼神不善,而现在自己的身体不适,只能识时务者为俊杰。跪下厉声疑惑:“女儿不解,为何被父亲如此对待?” 见她言行间竟然仍然狠绝,承恩侯心里不由下定决心,承恩侯府决不能毁在她的手上! 随之就要拍板下定论,但是却被坐在一旁打量她的君行鹤给制止住。 今日离开宫后,他心里一直在思索此事。就连陛下都能派人查出她不似原来的人,何况是他本就作为府中之人。 原以为是她遇难后受惊过度引起的,但是让心肠变黑可就着实不对劲了。 于是他走至君曼颜的跟前,以其他府中人听不见的声音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原是满身戾气的君曼颜听此,倏然抬头,瞳孔睁大盯着君行鹤。 但随之立马反应过来,低下头,咬紧牙关不肯开口。 而君行鹤已从她的举止间已经洞察一切,倒是不介意她在装傻充愣。 可有些事是必须要彻查清楚的,随即冷笑言道:“你知晓黑衣人是何人?” 但却令他不出意外的是,她是死活不肯开口,抵死不认。可思及陛下的交待,倒也不再与她多做纠缠。 毕竟就如陛下所说打草惊蛇,方能引蛇出洞。 于是懒得再理会顽固不化的人。起身走向承恩侯,让他可以继续处理此事。 毕竟,此人可不是真正的君曼颜。 承恩侯此时可顾不得他在卖什么关子,现如今天家降罪,总该要由罪魁祸首来平息怒火。 随即沉声言道:“我已知晓你与安和王爷私相授受。” 跪于下首的人,经君行鹤的一番问话早已是慌了心神,再听承恩侯的话更是眼里一黑。 恨不得当初昏厥,蒙混过关。但是觑一眼上座的两人,知晓此事不易化解了。 可让她拖着如今摇摇欲坠的身子,再让她受罚,她是如何也不肯的。 心中思量一番的君曼颜,立即用力朝地面磕几个响头,道:“父亲,一切皆是谣言,定是有心之人要谋害我!” 于是想到今日谢卿姒的莫名来访,灵光乍现,大声喊道:“肯定是谢卿姒,早前我与她有私仇,她现今是想要报复我。” 听她一番胡乱狡辩,顾不得平日的君子之道。 君行鹤拿起茶盏就朝她丢去,怒气斥责:“事到如今竟然还不全盘托出,君家是决不会留你这等祸害!” 被砸到一身茶水的君曼颜,刚想发怒反驳。 但承恩侯可是没有耐心再与她耗费下去,继而走向她身侧,冷漠道:“你不认,我们亦是不会再追问。但是明日一早,你便到安和王府居住,君家与你再无任何关系。” 纵使见到瘫倒在地的君曼颜,承恩侯也不再心软,立马吩咐侍卫:“来人,带她回屋,严加看管。” 君曼颜听此,心里寒意徒然升起。 她虽然在刚到朝武帝国时不认清现实,但是如今朝司和并未是真正欢喜自己。若是再失去君家这个靠山,她前路定是难行! 思及此,就急切的跪到承恩侯的脚边,极力的渴求他的谅解。 但是承恩侯却是狠狠的把她甩开,让人赶紧把她拖走。 第二日一早,纵使君家已是再般小心的让人送走君曼颜。 可是关于此事,今都各世家皆在晚些时候得此消息,纷纷等着君家与安和王府的笑话。 而此时作为其中主人公的君曼颜心里恨及了谢卿姒,她誓要把她千刀万剐以解今日之耻! 第20章 行宫宴 且说自谢卿姒去承恩侯府为其解决隐患后,倒是空闲一段时日。而空竺亦是恢复早出晚归的日程安排。 今日她难得赶早,于玉清宫修行。 自刚到人间疾病曾复发一次,之后得回龙芝救治,且体内存有的妖邪之力似乎在抑制旧疾。 因此直至如今方才隐隐有再发作的迹象,她不得不早早为其准备,以免发生不测。 空竺在她尚未起身时就已经出城去探此前,今都郊外存有尸变一事。查探一番,心中有定论后便回宫。 但见谢卿姒竟难得让猫生守于殿外,整日修炼,不由猜疑。就于殿外席地而坐,与猫生一同等待。 而待谢卿姒梳理混杂的灵力后,时辰已是下昼。 女子抚榻而起,脚步轻浮走至茶几前,刚要斟一杯茶。却被突然破门而入的僧子,扶身坐下。 他刚听屋内动静,不免担忧。进到屋内后果真见其脸色苍白,手脚无力。 赶忙为其把脉诊断一番,随后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丹药,让其食下。 再为坐于榻上的谢卿姒斟茶,让其饮下舒缓。 须臾后,她恢复些许精神。不由忧虑妖邪之力让他知晓,打探询问道:“表哥,我应是无大碍的。” 僧子见其额前冒汗,拿起一旁的汗巾,为其擦拭。他挽起谢卿姒落于脸颊,仅留一菘蓝丝带束起的乌发。 温和言道:“你旧疾将要复发,且体内灵力混乱,你可知是何缘故引起的?” 知他未查到有妖邪之力存在自个体内,不由松一口气。随即宽慰:“我亦是不甚清楚,应是旧疾所致。” 话落后,见空竺未做出任何动静,心里一紧。 他自幼便是多智近妖,近日他言行举止间待自个亦是透露出不寻常之处,不知他究竟是何想法。 此时只见空竺继续用汗巾,为谢卿姒擦拭她紧握手时冒出的汗水。 他握住她的手轻柔擦拭,眼里却晦暗不明。 卿姒自在襁褓中被卿夫人带归家,他便与她一同生活。虽说后来自个出家为僧,但他二人之间的联系却并未因此有所多大的改变。 因此她若是有事隐瞒于他,自个是能有所察觉的。 仔细回想一番,应是当日于宗寺灵池附近遭遇凶兽突袭时,他便感到她有所古怪。 但亦是知晓,若是她不肯主动告知于他,他亦是无可奈何,因此便拖到今日。 见她的纤纤细手放于自个手掌中,一大一小,不由握紧言道:“阿姒,如若有事,万不能隐瞒于我,可晓得?” 谢卿姒恢复往常的作态,抽出手便起身,莞尔一笑:“你可放一百个心,我一直在你身旁,有何事能藏得住。” 再交代:“我身子流汗黏腻得紧,就先去洗漱一番,待会再与你一同食晚膳。” 便进到里间,空留佛子一人坐于茶几。 不久后,待到安公公前来玉清宫,就见空竺静静的瞧着手中一女子的菘蓝发带。 见他好似未察觉到自己的到来,不由轻咳出声以作提醒。 空竺随之缓神,收起丝带。见来人是安公公不免心存讶异,问道:“安公公落日时分到来,可是朝武帝有事要寻我二人?” 安公公虽在宫内活似人精一般,但是少有与修仙之人接触,更别提是空竺这等人物。 急忙谦恭行礼问安,言语圆滑讨巧道:“陛下刚要让杂家备下晚膳,但念及佛子应是未食,便让我前来请您几位。” 佛子听此刚要婉拒,但思及今日出宫查探尸变一事,应是要去一趟的。 再且瞧自安公公进屋后,便一路尾随他身后的猫生。真是证实卿姒的话,若是长久下去,猫生可要留恋人间不肯回修仙界了。 “我们便叨唠陛下了。” 猫生见他应下,可是比完成任务后的安公公要高兴。他十分讨趣的带安公公坐下,把桌面的糕点推到他的面前。 生怕安公公走了,毕竟皇帝的膳食可是少有能吃到的。 三人一僧子,一巨兽,一太监就一同坐于外间等沐浴更衣的女子。 几炷香的功夫,安公公见人可终于出来了,连忙上前去搀扶迎人,道出来意。 谢卿姒听此不由挑眉,而猫生亦是在一旁撒娇卖萌。她感到二人真是有趣,面带笑意,走至空竺身边在他耳边低语。 空竺听后亦是同意她的提议,随即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丹药,赠予安公公。言道:“安公公,这是我们的一份心意,你且收下。” 猫生见他连连道不敢不敢,便自个拿下空竺手里的丹药,硬塞给安公公。 毕竟,空竺的物甚皆是极为珍贵的,且他可是少有给他人。 而作为提议者的谢卿姒,听他如此客气,便宽声道:“公公便安心收下,我们久居宫中,且猫生时常叨唠您,此丹药对年老之人可有极大的益处。” 安公公见此亦是不再推脱,他自是知晓修仙之人的物甚,比之起常人可是不可求的。 待经年后,他无一身病痛临走之际,见已是两鬓斑白的朝武帝在苦等佳人。 不由感慨,不是一见女仙误他国,而是绝世娇人,值得他如此。 随即几人不再拖延,一同前往朝武帝的宫殿。 待他一行人刚步入殿内,已久等多时的朝司求便禁不住要上前去迎人,但却被一旁的君行鹤给提醒制止了。 只见沐浴后的人,面带绯色,气质柔和。 一身艾青襦裙裳衣,发鬓唯有一银钗。耳边戴以霜莹长玉珠耳饰,迈步向他,款款而来。 朝武帝少有见到她此副模样。她来到人间已有多日,但昔日皆是以面容娇艳盛极示人,今日这般亦是别有一番风情。 君行鹤见人已到跟前,但陛下一副少年郎见心上人悸动的呆愣在原地。 十分无奈的重唤一声:“陛下。” 然后便亲自去为谢卿姒移开椅凳,就差殷勤的为她侍候膳食。 但刚要坐在她身边,就被空竺和猫生一左一右的推挤开。 而只是片刻朝司求便神智回归,察觉自身失态不妥后,握拳轻咳以作掩饰。便立即让安公公吩咐御膳房的人上菜。 见桌边的人皆是默不作声,似在等他发话,朝武帝缓声道:“其实今日并无大事,原只是为黑衣人与太后将要设宴一事。” 谢卿姒的灵力现今虽已有所缓和,但却对面前的细食佳肴无甚胃口。 大概是旧疾将至的缘故,人越发惫懒。只想尽快完事,回去就寝。 听朝司求提及黑衣人,便放下碗筷,轻声细语:“您在不久前放君曼颜到朝司和府邸,难道她至今未和黑衣人联系?” 朝司求见未食一筷的空竺,正不停在为精神不济的人夹菜,心思难辨。 听她询问,不知如何回答。 一旁的君行鹤眼瞧气氛古怪起来,赶忙缓解,为陛下解围:“卿姒仙子,我们早就已让云机仙者在安和王爷的居所附近守株待兔。” “且他府中我们亦是留有暗人,但实在是无法寻得其踪迹。” 女子听闻其一串解释,涂抹檀色口脂的嘴唇不由轻抿。眉头紧锁,沉声言道:“竟如此难办。” 猎场遭遇凶兽袭击时,他们皆留在场内,唯有空竺一人到场外遇见黑衣人。如今到真是内忧外患。 空竺见谢卿姒抚摸玉手在思虑,她从前可未曾有这般忧愁。 即使是面对生死疾病亦是得过且过,任性而为。而今竟让他越发不知,她心里是究竟何心思。 但亦是不想她过于苦恼,捻珠动作不变,安抚道:“虽作祟之人皆是命里注定,不可更改。但棋局到困境险处时,可有生机破解。” 虽朝武帝与空竺暗地里不对付,但不得不承认在大劫中若无他的相助。 此劫他定是难以渡过,如今听空竺这般说道,到令他感到放心。 谢卿姒见事情已差不多,但猫生在旁边未有停下的动作。 便只好再静坐,问道:“太后要设何宴”? 她可是许久未见到赵太后,到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主。 原以为经猎场一事,赵太后事后定要给她下套。但如今看来,她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君行鹤刚要回答,但却被一温和的声音打断。丽嘉 朝武帝可不顾空竺看向他时眼带不悦之色,言道:“君曼颜被强行塞给她的儿子,她自是不能委屈朝司和。现如今正整日忙于为他择正妃,因此明日便要举行宫宴。” 听此,谢卿姒正要应下要赴宴。但却被空竺拦下,不解的问他:“可是不成?” 但空竺却在心里思索不答,他原是要带卿姒一同去今都城外查尸变一事,毕竟敌在暗,我方在明处。 此事一行需花费几日,让她待在自己的身边才可安心。 但她眼见旧疾将要发作,若是在危险时复发亦或是她独自在宫内,皆是不可行的。 然而就在此时娇人握住他不安捻珠的手,浅笑言道:“何事竟能让你失去分寸?” 其他几人听她此话,倒是面露奇怪之色,他们可未曾见和尚面部有何多余的表情。 空竺轻抬桃花眼,扫向盯着他的一干人等,道:“城外出现尸变一事,此前因诸事耽搁,未曾去细致查探。” “我打算要前往几日。” “我道是何事,原是此事,我自是要与你一同去的”。 朝武帝听他二人对话,但见空竺仍在犹豫,不由主动道:“此前狩猎时你已提及此事,朕已派人查探情况,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随即沉吟不到片刻:“朕与你们一同前去,若是有事,可有个照应。” 朝司求见君行鹤要阻止,让他不要再多言。 若是只是离开几日,便能改朝换代,他这皇帝可自行退位了。 众人见他执意,而空竺亦是知晓他体内的巨蟒兽丹对他的作用,倒是无甚担忧。 只是不要妄图贪念其他就是。 于是几人便商量到,待参与太后设宴一事后,便私下出宫。 第21章 盛世情 今日赵太后宴请今都的世家,要为朝司和择一正妃。此事对于占位朝武帝的朝臣们来说,倒是无甚在意。 毕竟如今两大阵营已是水火不容,帝位最终能花落谁家,就在最后一战。 但赵太后一派的家臣们可就为王妃之位争得不可开交。 若是自家的闺女能成为安和王妃,今后国丈之位可就成囊中之物了。 就在一众人等心里的算盘打得叮当响时,宫中大宴也已在落日时分如期而至。 往日庄严肃穆的金銮御殿外,此时灯火辉煌,场景布置得格外宏大。 分别坐于两侧的贵人们皆是衣着华服,头戴贵饰。 而原是心情愉悦的赵太后,此时见唯有位于中央首位的御座空着,不免生起不悦之色。 但是见坐于身侧的朝司和沉默不语,不知是何想法。 只好先暂且忍下,大事要紧,看向赵贵妃沉声言道:“陛下作何到现在未到?” 一旁的赵贵妃倒是不似往常的盛装出席,此时一身素净的她,简直毫无心情去搭理她的姑母! 朝堂的局势已是越发的严峻,她夹在中间根本看不到未来。 她的姑母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让她赵娇儿嫁给朝司求以作牵制,然后再让朝司和求娶她的嫡妹,可真是忒气人了。 但是,就连她本人也未想到。朝武帝至今未曾碰她分毫,更别提当初谢卿姒提及她到底是姓朝还是姓赵。 而今宫中除她之外,无一后妃,她真是怀疑朝司求莫非有何隐疾不成。 赵太后问话后未得到赵贵妃的回应,再见她一副郁郁寡欢之像。不由心里气恼,不中用的东西! 刚要再发问,却被君曼颜打断:“母后着急亦是无用,陛下不来自是有他的道理。” 君曼颜话里带刺,恨不得掀桌子走人。朝司和至今未肯给她一个名份,而这赵太后更是可恨! 自她进府便派人对她严加管教,如今更是急赤白脸的要往王府里塞人。而且还是王妃之位,真是岂有此理。 “闭嘴,此事轮不到你来插嘴!” 赵太后根本不给君曼颜留一丝情面。此前因她一事,她与朝司和便成为今都一众人等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是自身检点便罢,但此女心性极为不端。而今竟强行赖上司和,着实惹得她闹心。 被厉声斥责的人虽心有不甘,但想到如今自身的处境,只能心中忿忿不平的隐忍不发。 早晚有一天,她定要让赵太后跪地求她不可! 而此时正前往玉清宫的朝司求可不知道,高位的几人因为他个个心里不舒坦。 金銮殿距离他的寝宫距离可不远,仅仅几步之遥的事。 只是要出发时,谢卿姒派来的宫人便告知于他,宴席一事她便不参与其中了。 于是心里不免担忧,便到玉清宫瞧一瞧她。 刚踏入殿内就见人悠闲的躺在美人榻上,知他来了也不起身。朝司求见此难免轻笑,便自个找个地方坐下。 须臾后,见她仍然不作声,便轻声询问:“因何事竟阻得你不能赴宴?” 谢卿姒近日越发疲惫,听他问话,转身朝里侧躺去。闭着双眼轻声轻语:“空竺今日修行尚未结束,我便也懒得凑那份热闹了。” 原是见到她人后心情愉悦的朝武帝,听到这话后,他心里可就不得劲了,上扬的嘴角瞬间落下。 他二人无时无刻不守在一起,空竺偏又顶着她嫡亲表哥的身份,把人看得滴水不漏的。 如今想见她一面,竟这般难。 安公公见陛下心绪急转直下,脸上黑得似要滴出墨汁。 连忙上前劝解二人:“仙子,今日宫里可是热闹非凡,陛下特意让宫人布置成今都的夜市,您可前去赏玩一二。” 话毕,再瞧陛下命人专门制作的衣裙,以及请来宫外最盛行的妆娘。 立即谄媚道:“再且仙子应是最欢喜这人间的裳裙妆容的,今儿个特意请来会画半面妆的妆娘。” 一旁的妆娘亦是极为知道眼色,赶忙讨巧言道:“娘娘,妾身自幼便修习这妆容之术。在今都我的手艺自诩是极为精湛的。” 经妆娘之手修容的女子数不胜数,但是一踏入殿内便见这惊为天人的宫妃娘娘。 原以为是被宫中的娘娘请来描妆,谁知竟然见到当今圣上。 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也只有这般出众的女子方能引得帝皇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博得红颜一笑。 躺在榻上的人听到安公公与妆娘,一唱一和的附和,才心有动容。素面朝天的起身走到几人面前,笑意打趣道:“何时这般知我习性了。” “但是,我可当不得你的一声娘娘。” 妆娘听她此话,再窥见陛下神色黯淡,原是佳人无意。 但朝司求转瞬间便看开些,知晓她同意一同去赴宴,心情霎时好转。轻踢一脚安公公,示意他快带人去准备一番。 宫人随即紧跟谢卿姒到里间换裳上妆。 而朝武帝耐性十足的,安静坐下等着。往时除了批阅奏折尚且有这耐性,其余时候,甚至是上朝时都可毫无这般忍耐力。 待不知已是何时辰,朝武帝方才见里间的宫人掀开两侧的珠帘,而久等的佳人缓缓向他走来。 而金銮殿外的世家们也开始低头交耳,毕竟赵太后几次三番的派人去请陛下的动作,可是尽在他们眼底。 瞧到朝臣们躁动不安,赵太后更是感到颜面尽失,正要气得拍打桌面。此时就听到安公公一声:“陛下驾到。” 随他的话音落下,众人就见身着玄色帝王服的朝武帝终于肯露面。 但令他们心里震惊不已的确是走在他身侧的女子。 绝世倾国的女子画以半面妆,半面容以金凤羽翼为饰,翼上是繁杂的金饰花。 流苏金钗簪于发鬓后两侧,发鬓中侧以金黛蓝牡丹为主。长至锁骨的金珠耳饰,随着正红绣以金凤的宫装衣裳摇曳。 这着实令几家欢喜几家愁。 赵贵妃更是顾不得跪在地面行礼,径直惊额的站起身,不可置信的盯着谢卿姒。 刚要发问她为何能着以皇后礼服时,却被看穿她心思的朝武帝投来凌厉的眼神制止。 包括赵太后的一众人等,皆被朝司求的所做所为给惊掉了下巴。 只见他动作温柔的搀扶失明的女子,让她坐于一旁后,自己才回到龙椅坐下让他们起身。 赵太后刚想要再与朝武帝二人杠上几句,毕竟让她等候这么久。但是思及关系到自家皇儿的终生大事,只能暂且忍下,先开宴。 朝司求见歌女于殿上起舞,不由想起在猎场上谢卿姒的一舞,真是糟糠之物怎能与奇珍相比。 转头打量安静于一旁饮酒的女子,他甚至连自个亦是不甚清楚。是何时让宫中手艺最精湛的绣娘,绣以皇后华服了。 就如不知何时动了心,见到她就好似前世有缘,今生才能再会一般。 原是从未想过她能穿上,但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念头一起,就动了歪心思。 “皇帝?” 赵太后见低下面带羞意,娇俏的贵女们心里好受不少。 她可不能让皇儿被君曼颜这等人给祸害了。心里拿定主意想让朝司求赐婚,随即叫几声心思早已不知在何处的皇帝。 他听后,不知是不是与谢卿姒待久的缘故,竟也一副懒散模样,询问:“太后有何事要吩咐?” 一旁的朝司和见自个的母后和皇帝谈及自己的婚姻大事,倒是好像今日的主角不是他。 面上摆明无关紧要的态度,毕竟娶谁不是娶,无非就那几位家世相当的贵女。 但当赵太后开口,就连他亦是感到出乎意料,听她悦声道:“本宫想择赵家嫡次女为司和的正妃,林家的嫡女为侧妃。” 不待朝武帝开口,谢卿姒听她这话,放下酒杯,戏谑道:“太后,您虽已年老,但胃口竟仍然这般大。” 第22章 尘似水 谢卿姒自身是个喜,游于世俗尘事之人。但是,她却亦是厌烦多管闲事,免得徒惹出是非。 原与朝武帝一同前来是赴宴,是想坐观旁上,体会下宫内选妃的乐趣。可是,如今一听赵太后提及,择林家嫡女为朝司和的侧妃,她可就坐得不舒坦了。 赵太后口中的林家嫡女,可不就是林以柔。 她可真是会谋划,把朝臣们紧紧绑在朝司和的船上。呵,赵太后就不怕有朝一日不堪重负,而沉船。 此时众人见赵太后的决策,被谢卿姒冷嘲热讽的打断,在场的气压瞬间冷却下来。继而,再窥视陛下的动静,他可是分毫未表现出责备的态势。 因而,朝臣们不由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天家互斗,作为下臣坐壁观上,方为上上之策。 赵太后听到谢卿姒大言不惭的言论,原以为她今日能安分,看来是来砸场子的。 随即长年游刃在宫廷争斗的人,皮笑肉不笑的冷言道:“仙子,本宫敬你是为得道成仙的修行者。” 她停顿片刻,起身走到高座,话音一转:“但如今你的言行举止,可根本毫无修仙之人的德性。难不成,你想以我朝武帝国帝后的身份,来插手我儿婚事不成!” 赵太后这一直白的逼问,令低下的某些重臣,惊得手中握的酒杯滚落在地。 甚至包括朝武帝本人在内,亦是心里喜忧参半。他不由握紧龙椅,侧耳倾听,她要作何回答。 被质询的谢卿姒,本是慵懒的斜靠在座椅上,支着下巴。 现今倒是丹唇勾翘,起身轻摆开繁复的凤裳襦裙。拿起桌上的瓷酒壶倒在酒盅里,走到朝武帝的面前递给他。 她这一动作到让朝司求一怔愣,不知所以然。但亦是不待她催促,便接过一饮而尽。 谢卿姒随之便看向,誓要讨回一口气的赵太后,以少有正经的口吻回道:“帝后自会有朝武帝国的帝皇做主,我等即为臣民理应谨遵旨意,怎敢妄自揣测。” 毕竟,成婚一事是林以柔的私事。如若是她早已改变心思,欲同意成为朝司和的侧妃。而她直接替她回绝,不论能成否。若是能成,她倒是成罪人了 思及此,谢卿姒只能暂且拖延,随即柔声细语:“再且,安和王爷贵为皇室中人。其婚姻大事应当慎重考虑,若是从中闹出何笑话,惹得王爷不快。” “太后,您作为亲母,才应最糟心不是?” 赵太后听她一番胡编乱造,刚要嗤笑。既然已经身着凤冠华服,何必在此糊弄他人。 但朝武帝却匆忙起身,带人到一旁坐下。他竟然做起和事佬,轻咳沉声:“太后,朕自会如你心意。只是赐婚一事,待明日我方能颁发旨意。” 他话一落,便转身去安抚谢卿姒。而赵太后见他二人如此,虽不知是要作何明堂。 但是既然已等候多时,也不及于一时。待到明日,她便瞧一瞧他要如何抉择。 而于一旁饮酒,默不作声的朝司和,恍若所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然而,他的视线却隐晦的流连在,今日尤为引人注目的朝司求与谢卿姒身上。 紧接着,朝司和看向一旁怨恨不平的君曼颜,不禁笑意上头。原来朝武帝竟然已有软肋,呵,局势可是越发精彩迷离了。 即使今日是以,为朝司和择妃的名义举行的宴席,但难得宫内大费周章的一番布置。 因此待高位的几人定下候选人后,其余人也可借此机会于宫内规定的场所游玩。 朝司求见事情已告落,便屏退众人带谢卿姒在宫街上观赏一番。 世家闺秀、儿郎皆自觉不去打扰他二人。只见一向冷峻的陛下,正低头轻声向女子介绍此时盛景。 今日他特意让宫人模仿,今都夜市的喧嚣热闹场面,有卖艺的、有出售货物食品的……更有他让李云机想方设法,在宫内添饰上蓝颜荧海。 只见此时宫内的奇树珍花,布满跳动的蓝荧。 而天空中更是开始幻化成,蓝荧海般的式样。宫内人瞧见,已成大大小小的弯月、角星落下,为今晚的儿女们,在心头添上一股浓墨重彩。 但可惜终归是一场幻术。 而与此同时,朝武帝已带谢卿姒踏上长梯,到宫城之上。 虽然知道她双眼无法辨物,但是朝司求终归想了全他的私心。让她瞧一瞧,他一手成就的江山。 当柔和的晚风,轻轻吹过城上的二人时。朝武帝原是欣喜的心,却骤然落入谷底。 此时,眼前的佳人面向繁华无尽的今都,语气客气疏离言道:“今日谢谢您的招待,待我回寝宫后,便托人送回身上的华服衣饰。” 朝武帝今晚几次三番打断他人的言论,再察他人对自身投来奇怪的目光时。 谢卿姒便暗自细致的,轻抚服饰周身。竟然是凤饰,难怪。但,龙凤,本该是象征一帝一后,难道…… 然而,不待她细想。朝武帝缓解僵硬的身体后,便刻意轻言笑道:“你勿怪,当时是宫人误拿。但是,因为待你穿上时,时辰已是不早,我便将错就错。” 而谢卿姒仍是不解,方要再询问。君行鹤却突然到此言道:寻她有事。便只好向朝司求告退。 二人离开的刹那间。 落于身后的君行鹤,转身向独自留于宫城上的朝司求,悄悄的会心一笑。他口型回以:“待他日要论功行赏。” 可是,帝王眼眸深邃,心绪却久久不复平静。 君行鹤带人到一处树下前的石凳坐下,石桌上已摆满饭食。而不知被安公公带到何处的猫生,此时亦是让君行鹤请来,坐于一旁为她夹菜。 果然是有求于人,方才能如此用心。 谢卿姒今日正好未多时,见他不肯开口。随即便食饭饮酒,但不到半炷香的功夫,君行鹤已是坐立不安。 “你是想让我出面,拒下太后的旨意,以求娶林以柔?” 这突兀的一声,可把原在饮酒的君行鹤惊得够呛,瞬间手足无措。清酒亦是让他此时身心发烫,平日的君子风气,荡然无存。 见谢卿姒一脸戏谑的表情,方才缓神。十足郑重其事的言道:“我于她无意。” 此话一出,就连平日待事随心之人,不免心里一堵。 毕竟,她一外人尚且能感受到林以柔的那一份深情。而林以柔与君曼颜,于猎场行宫中,红梅林一处。她为君行鹤争执不休一事,他亦是知晓其人的情意。 而今他这般言道,到底是何故? 谢卿姒心中生起不爽快,随即道出她的疑惑:“我虽不曾能见其面容,但常言相由心生。以林以柔的性子、才情、容貌,应是少有的可遇不可求的。但是,你却未上心,是为何?” 见她这般困惑,君行鹤倒是一返此前囧迫的心理,颇感好笑。 真是待他事处理得异常妥当,再到感情之事,反而是个直肠子。难怪时至今日无论是佛子,亦或是陛下皆是空手而归。 佳人未有尘心,谈何来的情爱。 谢卿姒见他久久不语,不由出言提醒。 君行鹤方才打开折扇,摇晃几下,沉声回复:“情爱一事,并未如你所说的这般简单。若是得我心意者,无论其身份是否低微,是否性情不尽如人意,我皆可欣然爱之。” 随之轻快道:“红尘似水,我从未想沉浸其中。我一生所求无非是,朝武帝国的昌盛强大。为此我可弃儿女私情而不顾。” 谢卿姒听他袒露的自白,心里受到些许震动。 她昔日肯主动结交他与林以柔二人。皆是因为,一人与她随心的性子有些微相似之处,另一人性子却是她所做不到的柔和。 她思索片刻,亦是不再纠结,情爱一事,她自身不甚清楚,怎能妄图插手他人之事。 随即问道:“如若不是要求娶佳人,你寻我有何事?” 话题谈及此,君行鹤心中的大石再此升起。 今日晚宴他亦是在场,赵太后的一席话倒是让他不免可惜。陛下终究要彻底铲除赵氏一脉,而朝司和必定与陛下再无化解的可能。 以林以柔的为人,若是成朝司和的侧妃,倒是难免令人感到遗憾。 但是他亦是不能多做参与此事,随即在宴会结束之后,便与安公公在远处护卫陛下,以防出现意外。 谁知林以柔竟然寻到他,且当面向他吐露心意。 虽此前已知其有意于自己,但仍是感到惊讶。只是终归让其错付了。 思虑一番后,放下手中的折扇。 上前坐到谢卿姒的一旁,亲自为其斟酒,讨巧道:“若我所想的无差错,你应是知晓我的所想所为。否则君曼颜一事,你不可能事先告知于我。” 而女子未做理会,只是执起酒杯一饮而尽。 君行鹤见此知是八九不离十,随即趁热打铁道:“我需你助我劝解其一番。若是她不愿嫁于朝司和,我便尽力应她所想,就当全其一番情意。” 未待他絮叨完,猫生的一手大毛绒爪就抱起谢卿姒,娇人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而君行鹤只听她留下一句:“你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便见她与猫生一同离开。 留下君世子摇头无奈一笑,谦恭行礼,暗道:若你能为后,以盛世江山还你一情。 谢卿姒原是打算在晚宴后便回玉清宫,但却在君行鹤一厢请求后,只好先去寻林以柔。 但谁知在她让猫生先行回宫,告知空竺自己晚些回去后,却陷入他人设下的陷阱。 第23章 佛子醋 · ? 四周原是高阁红墙的皇宫, 此时已幻化成清湖峻山的场景。 寂静的湖面上,荷叶间的朵朵红莲在绽放。衬得莲上着以一袭朱凤宫装,画以半面妆为饰的佳人,尤为动人心魄。 谢卿姒现当今倒是退却掉, 微醺的酒意。她心存困惑, 站立于碧荷红莲之上。 她让猫生先回玉清宫, 而自个去寻林以柔时, 却落入他人的阵法之中。 如今,谢卿姒施展灵力测探,却遭到阵中法力的反击, 且隐隐在压制她的灵力。 以法阵这般阵势看, 施阵之人绝非等闲之辈,到底是何人要谋害她?就在女子苦苦思索不解,她玉足踏于红莲之上, 到四周去查探之际。 风景如画的法阵,本是如死亡一般寂静得令人心中发瘆。此时空中却开始乌云滚动, 雷鸣乍响。 而四周的风势亦是渐起, 卷起万千荷叶红莲 谢卿姒心里不免升起些许恐慌, 近日她的旧疾已有复发的迹象,自个的灵力亦是越发的混杂。 若是待会阵法灵力强盛,自己未必能全身而退。 而唤出的本命法器牵银丝,此时亦是感受她的不安。他温柔的攀附在谢卿姒的手上,以作宽慰。 不待片刻功夫后, 如墨一般黝黑的天空雷电闪现,便朝湖面上的谢卿姒劈打而来。 谢卿姒虽是眼盲之人, 但得亏依靠灵力的滋养。她的听觉敏锐程度,比之其他寻常修仙之人, 甚至出众几分。 因此,当亮如白昼的闪电袭来时。谢卿姒早已做足准备,她立即脚踩红莲,快速避开。 而闪电似乎有意识般,眼见久击不中,便使出雷霆之力。 顿时重重闪电便狠辣的击下,湖面上数不胜数的红莲瞬间被击起。为正面抵抗巨大施压的女子,添上一股浓重的血色。 谢卿姒感到法阵如此阵势,嘴角嗤笑,桃花眼尾勾起。 此时根本已不是迅速躲闪,便能解决的问题。她倒要瞧一瞧,是哪方鬼怪在背地里使阴招。 思及此,谢卿姒霎时抬眼。手中的牵银丝弹指间化作银骨伞,直面迎向雷霆之力。 空中灌注满灵力的闪电,倏然一股劲的朝谢卿姒冲去。 四周的群山受灵力的压迫,纷纷山体爆裂。她手握银伞,倾尽全力的朝它施法顶住上头的致命一击。 就在谢卿姒隐隐显露,将要被击垮之势时。眼神空洞,体内混杂灵力的她,顿时被体内压制的妖邪之力给趁机站上风。 只见此前输出至纯的灵力,已经掺杂混沌之色。已成银伞的牵银丝,此时周身无一银色,全染上乌黑一片。 亮白的闪电亦是遭到妖邪之力的冲击,就在此时谢卿姒一鼓作气,竭力以伞冲上雷霆。在刹那间击破天空,雷电烟消云散。 而谢卿姒亦是遭到妖邪之力的反噬,随着万层红莲花瓣落入湖面。躺在荷叶上的人,胸口闷痛,吐出一口鲜血。 红莲落下,血腥之色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在谢卿姒以为阵法已破,要收起牵银丝时,湖面顿时卷起漩涡。 须臾后,只见此阵法中已无佳人与红莲,四周空无一物。 朝司和一直处于阵外,观察谢卿姒的一举一动。见到此幕,他不由心中焦虑不安,压低声响朝身侧的君曼颜质问:“你此前信誓旦旦,必将谢卿姒击败,如今为何此阵无法困住她?” 君曼颜此刻手持阵源,紧盯阵中局势。她瞧见谢卿姒突破第一阵,亦是面色凝重起来。 此二重阵法,是图乌交于君曼颜手上。她根本未全部去探究清楚,其威力如何。 但听图乌明确交代过,此阵若是用于谢卿姒身上不死也重伤。但为何现今她已破解一重阵,而不见其有何大碍。 若是此时位于二重阵的谢卿姒,知晓她的想法,可能要气血上头。如若不是有妖邪之力加持,她现今非得伤残不可。 只是如今的她,可毫无任何其他的心思,去揣测其他事儿。方才在破解一重阵之后,她便陷入荒无人烟的二重阵。 谢卿姒此时此刻禁不住抚额,手撑银伞,以抵挡高空烈日的灼烧。 阵法的场景已与原先完全不同。地面已化成干涸的土地,且已经裂出大大小小的缝隙,周遭全是黄岩山体。 阵中诡异的一幕突现,太阳的体型越来越庞大,而且温度亦是在持续上升。 更加令人无法忍受的便是,山脉在延伸,誓要让谢卿姒活活闷死在此荒野上。 女子原就因妖邪之力突发,强硬击上一重阵的雷霆,此时身受到重创。但体内仍旧源源不断的输出灵力以抵挡二重阵的法力。 不堪重负的谢卿姒,握住银伞的手不由一紧。脑袋似被搅成浆糊,昏昏沉沉。 谢卿姒身子一软绵,就瘫倒在地上。 枯黄的狭窄地面上有一抹红色,佳人面色浮现不正常的潮红,绛唇干裂。 牵银丝见主人如此,只能以伞柄戳一戳她。但是谢卿姒的意志是越发的薄弱,奄奄一息的模样吓人得紧。 但是,谢卿姒在临近濒死之际,反而无甚惊慌。因为她知道,他会来的。 他与她虽是嫡亲表亲,但却似天生存有一根线在他二人之间。若是其中一人有不测,另一人便恍若心有感应一般,立马知晓。 果真在炙热的高温要融化地面,黄岩将紧紧夹住她时。阵外倏然出现,一面带怒意的僧子。 他早已顾不得焦虑,一赶到此处便立即向阵内之人施出灵力。到底是何人所为,胆敢在此使用二重阵! 以空竺的修为,破解二重阵只需多费些时辰。然而,阵法的关键之处便是:一旦一人落入阵法,阵外之人皆是无法强行进入,只能靠阵内的人自行破解。 而此时依靠空竺灵力,终于有所清醒的谢卿姒,听到他暗自传来的声音:“凝神”、“静气”…… 在借助他的指导下,她瞬时凝结体内的灵力,注入到牵银丝上,伴随二人一声:“破。” 牵银丝立即,划破四周。修仙界的一大法阵,在顷刻之间,便毫无反击之力。 一直观察法阵动静的君曼颜与朝司和,见到阵内之人已然不行的时候,快意上头。但是,他二人一见到空竺前来,心里暗自不妙。未料到,半路竟杀出个程咬金, 果不其然,不待片刻功夫,法阵便被轻而易举的破解。 君曼颜虽心有不甘,但现今阵法已被破解,她亦是遭到反噬。 况且正如图乌所说,她的能力在空竺的面前丝毫不入眼,见其人要知难而退。 无奈只能让阴沉的朝司和,与她快速离开此地,以免空竺反应回来。 而此时此刻的空竺,是真的毫无心情去理会跳梁小丑。概因破解法阵后,谢卿姒甚至虚弱得无法站立。 佛子顾不得其他,立马抱起娇软的人施法瞬移回到寝宫内。小心翼翼的把人放在床榻上,刚要为其换上繁复的襦裙。 却被谢卿姒制止,她得到他的灵力,缓和后终于恢复些许。于是,她言道:“表哥,我身上的华服贵饰,记得令宫人返还给朝武帝。除此之外,请他明日等我寻林以柔后,再颁发赐婚旨意。” 听到她这般交代的空竺,心里一直压抑的重气倒是得以释放。 其实在朝武帝前来,携谢卿姒一同前去赴宴不久,空竺便修行完毕。之后,他便瞧见朝司求带卿姒游玩于宫街,及于宫墙上的一番情景。 佛子一直跟在他二人身后,因此二人的一举一动皆落于他的心底。 不知为何,竟能惹得他心里突发邪念。手中捻动的佛珠亦是受到殃及,化作尘灰。 空竺察觉到自身心态出现偏差,见君行鹤带谢卿姒商讨赐婚一事后,便转身离开。 而今听到她主动提及此事,且与朝司求划清界限的举动,让他心里的突升恶念竟瞬间消失殆尽 佛子动作越发柔和,就似凡间稚童待瓷年娃一般。他拿下凤饰金簪,施法为其换上裙裳。 再从储物袋中拿出丹药兑于清水之中,为谢卿姒卸妆擦拭面容,其行为好似早已习以为常。 自谢卿姒酷爱人间的妆容发饰后,空竺便担忧其伤到她的面容。 因而,原就修习丹药的佛子,便顺道习这门功课,为她制作各色各样的女子霜膏。 犹记得卿夫人曾调侃:“卿与,倘若有朝一日卿姒让你为其挽发簪花,你便要去与人间的妆娘修习不成?” 那时的空竺无奈摇头,不作理会。 但现今思及此,他为其敷面的动作不由一顿。到底是何时他竟然如此顺她心意,见不得她哭闹、见不得她心忧 罢了,不知便不知。 只要她能顺遂平安,他便知足。而此时的空竺不知,不久后的他可不知 知足为何物,此已是后话。 次日一早谢卿姒晨起时,闻到身上的沐浴后涂抹在脸上的面膏。 不由心情愉悦,也不再在榻上懒怠一番,起身收拾妥当后便去找空竺。 空竺大概猜测她起身时辰,便去御膳房为其准备膳食。 御厨们虽经常见到他来此,但每每亲眼见其下庖厨,皆是心有震撼。 凡间常言君子远庖厨,而作为修仙之人更是少染饭食一事,竟不想他竟亲自下厨。 早前见食中有荤有素,众人以为僧子竟破戒。 但在宫内之人,见到宫内出现一容颜绝世的女子,便从中打探得知为她所做。 原是佳人引得僧子落凡尘。 而空竺可不知晓众人的心思,做好饭食后便提上食盒回玉清宫。 刚踏入宫内便见女子正要到他殿里。察觉到来人是他,转身面容笑意嫣然,娇音响:“卿与。” 作者有话要说: 求亲您收藏《公主与伪臣》(︿し︿) 姬琼洛天姿国色、风华纤弱,身为姬氏王朝的嫡长公主,帝皇的唯一子嗣,却在风雨飘摇的王朝之中,被豺狼窥伺。 * 门阀士族皆在私底叱骂: “殷修此厮,贵为帝姬母族中人,手段阴毒。持不臣之心,实乃伪臣。” 然而,身处极奢宫室中的姬琼洛,衣香鬓影,于谣言置若罔闻。 她眼微颤,瞧着面庞瘦削的殷修。 他指腹轻拭在她的唇脂,跪地吻玉足: “臣本凉薄,却可为殿下折风骨。” * 诸王将相觊觎帝位,姬琼洛唯独深信殷修,甚至奔至皇城十里扶其棺椁。 但是帝姬未料到,日后,他兵临城下,剑指帝位 利己主义者的殷修,回忆昔时两军对垒之际 见到姬琼洛身姿纤美,站于古都城池之上 他终归心已乱、眼赤红承认: “我为帝业而来,爱你,我甘愿俯首称臣。” 第24章 平行路 · ? 今都上至皇室宗亲下至平民百姓皆喜品茶饮酒之乐, 因而繁华的都城遍地是茶坊、酒肆。 谢卿姒今一早与空竺一同食早膳后,便令猫生带信到林府,请她到茶坊一聚。 此时她人便在今都最富有盛名的茶坊中,圆柱形的茶楼下方几层卖艺唱乐应有尽有, 而上方便皆是达官贵人的消费场所。 青纱木帘遮住厢房内的仕女玉郎。但屋内之人若想瞧楼下的景观, 就可倚在栅栏掀开遮挡之物, 便可瞧见。 谢卿姒此刻正戴以面纱倚靠在以雕花修饰的木栏旁。虽不见其下有何面容, 但用心一听他人的趣事亦是别有一番滋味。 待将近响午时分,眼见相约的时辰已过,便要询问懒怠在地上休憩的猫生, 送信一事可是出现何差池时。 厢房的木门便被缓缓的推向一侧, 林以柔举止投足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但其音带沙哑的行礼问安,却让人无法忽视。 谢卿姒察觉到她的心绪不稳,不由抿紧唇角。起身席地而坐于茶几前, 继而请林以柔一同坐下。 此处与其他茶坊不同,若是贵人得趣便可自行烧茶。 林以柔见她竟要亲自煮水沏茶时, 自昨日起便浑浑噩噩的人不由一怔愣。 随之配合她一同煮茶。她动作与空竺极为相似, 宛如他一般。 小巧的碳火炉上一茶壶正在煮茶, 水蒸气带出的茶香弥漫在厢房内,让她几人的心神得到些许放松。 “许久未见你,近日可安好?” 林以柔听她询问,往炉中添碳火的动作一怔。 原是聚才情于一身的佳人,而今眼眶泪水打转。再则因昨日许久未睡, 即使已施粉黛的面容仍旧可见眼底青黑一片。 但却见她强行忍下,未让泪水浸湿面容。看向对面的女子, 声音略带哽咽:“您是为昨日赐婚一事寻我的吧?” 谢卿姒听她虽直言不讳,但心绪哀伤不止。停下手中的动作, 低垂的睫毛轻扇。 即使是在口头上轻松答应君行鹤的请求,但她见到林以柔这般境况,真是不知如何开口。 厢房内的气氛一时尴尬,似乎房内的空气被凝固住。 缩在谢卿姒脚边的猫生,用大圆眸瞅一眼旁边的人,再瞅一眼林以柔。 在她二人之间打量一番,无奈的摇头晃脑。爪子戳一戳谢卿姒见她仍不为所动,再用圆屁股拱一拱她。 佳人方才抱起圆滚滚的他,一边帮他顺毛,一边轻声沉气言道:“是君行鹤托我前来,宽解你一二。” 然而林以柔一听不由揪紧秀雅的手帕,突然提高音量反问: “他难道误以为我会纠缠他不成?” 炉中的碳火已渐渐熄灭,空留一室芳香。 听到她情绪略带失控的问话,谢卿姒反而能从容些许。放下猫生,为她斟一瓷杯茶,平静道:“绝非如此。” 继而再简单摊开:“他愿你能放下,找到真正的归宿。再则便是,若你不愿嫁于朝司和,我与他皆可为你出面。” 她本是一早便思索此事该如何劝解,心里亦是满腹劝慰的话。 但是如今一见到人,不由思及空竺的话:姻缘一事,自有定数。若是他二人终归陌路殊途,旁人之力亦是无法改变。 此时真是颇感有道理。再且倘若自个言行不慎让他二人之间存有误会,这可真是不妥。 而纵使谢卿姒再如何委婉到来,林以柔自今日出门后强忍的泪水,再也止不住。 谢卿姒虽不直言,君行鹤不喜于她,无意于她。 但事已至此,且他竟然不愿亲自前来劝告她。而是宁愿请他人帮忙,她如今能有什么不明白。 心里百转千回,昔时柔情似水的女人,此时梨花带雨之相。 她以往从不曾接触林以柔此类性情的人,亦是未曾尝到情爱的滋味。但听到她哭泣得泪不成声,着实是令人心感酸涩。 随之叹一口长气,起身走到林以柔身边坐下。递给她手帕后,不作发声。 时辰一分一刻的流逝,猫生见谢卿姒虽不再做出任何动作,但是竟然难得的耐心坐下等待。 不知为何,此行游于各界寻取药材,他察觉到卿与和卿姒之间似乎皆是与以往不同。 至于是何,他不甚清楚,但他希望卿姒能一直平安喜乐。 他随即用圆脸蹭一蹭已绽放风华的人,佳人亦是感到猫生的安抚,抱起他。 而林以柔一阵痛哭后,方才稍微缓过来。见她与猫生亲昵的举动,不由心生羡慕。 她身边皆是惜她,护她之人。而自身却苦苦求而不得,深陷家族的争权夺利之中。 她越发细想,心中的苦楚就越发强烈。但是林以柔虽外表柔软,但性情亦是有刚烈之处。 谢卿姒若是能瞧见,便见她放于茶几下的双手握得发红发紫。不知她使出多大的勇气,方能做出的决定。 只听林以柔声音虽颤抖,但却十分坚定的言道:“我愿嫁于朝司和。” 女子听此弯翘的桃眼微睁,她心里此时充满不解。亦是不由一怔忡,而林以柔见她此表现反而不明一笑:“您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 而待今日做东之人离开后,青儿便不解焦急询问道:“小姐,错失此机会可就毫无回头路可走了!” 林以柔却一反常态的不作理会,走至木窗旁瞧几眼窗下的空竺与谢卿姒。 只见佛子面上虽无厌烦之色,但想必亦是极为不喜围观的人群,白袍带帽遮掩一番前来接人。 昔日捻珠,翻阅经书卷的手自然而然的去搀扶女子,避免旁人误碰到她。 而谢卿姒今日亦是与空竺相似的一袭青纱素白裙,不知佛子低头与她谈论何事。 女子唇角勾起一笑,海棠色的口脂点于绛唇上极为添色,周围的人皆是禁不住驻足欣赏。 林以柔不经意间瞧到木栏栅的一块白纱。 果不其然下方的僧子,不过片刻便凭空拿出一块面纱为她戴上,随即带人离开。 一宗的佛子竟能为她俯首称臣,心甘情愿的爱护她。她若是能得到君行鹤的半分爱意,她亦是死而无憾。 须臾后,厢房中空留一室凉茶与被撕成两半的白纱。 第25章 情难解 · ? 与林以柔辞别后, 谢卿姒便让猫生先行回宫传达她二人谈话的内容。 毕竟,朝武帝如今在宫中拖延时间不易,赐婚一事理应尘埃落定。 而待她出到茶坊门口时,便见今早出城的空竺前来接她。谢卿姒原以为他是正巧来此, 要与她一同回宫。 谁知竟然是刻意来此处寻她, 带她去尝今都街市的小食。 一旦尝到甜头便卖乖的人, 此时禁不住戏谑:“哥哥这番行为, 莫非今日出城捡到宝不成?” 身旁的空竺正带人远离喧闹的集市,见她不复方才的心有所扰,反而有兴致打趣他。不由轻飘飘的斜睨其一眼, 不作回应。 今日他到城外打探一番, 情势已是刻不容缓,明日必须要去探究一二。今都即将迎来一场大劫,而她昨日亦是惨遭他人谋害, 未来之事将越发难以琢磨。 因此正好趁着今日的光景,带她出来游玩品食。否则明日一行后, 便不知何时才能得闲。 而已走到炙肉店铺的人, 可无心再理会空竺心里是作何想法。 刚踏入店铺中便闻到扑面而来的肉香味。 铺中的布置虽不如原先茶坊的奢华, 但是因是百年老字号的缘故,闻名而来的客人络绎不绝。 空竺在去接谢卿姒之前,早已寻人打听到此家店铺,便事先与掌柜预约一间厢房。 而待她不忘牵空竺的手到房内就坐时,铺中服侍的小二方才解答心中的疑惑。 纵使是常常开铺迎客, 所接待的亦是形形色色的客人,但是僧人食肉倒是罕见至极。 铺中众人不免对此颇感兴趣, 于是在空竺再到店铺中时,便驻足留意。 此番一观望引得他人更为惊奇, 原是色戒已破,何来再顾虑荤肉一事。 小二帮厢房内的僧子二人,腌制调配不同品种的肉类,再以竹签串之放在碳火上烤制。本应要留于屋内伺候客人,以备有何需求。 但是自步入房中后便揭下面纱的娇人,此时缓缓开口让他不必在此逗留。 随即便见令人失神的她,往僧子怀里掏出银两打赏他。 待小二茫然的走出房间时,再往里瞧一眼出手阔绰的盲眼女子。 坐于和尚对面的人,此时已悄然走至他身侧坐下,倚靠在他肩膀上。 而僧人未做阻挠,只是接下小二的活计,在炙肉。 他二人岁月静好的场景,让去接待其他客人的小二不由推翻此前的想法。若是缘牵到心上人,纵是僧子亦有情。 待厢中只余谢卿姒与空竺时,她就不停娇作的在闹腾空竺。 他的衣饰被女子拉扯得不成样式,故作娇怨:“表哥,你瞧他人打量我们的模样。” 但是她闹人的劲可是作的人头疼,随之言道:“倘若你少时不曾入佛门,而今是个少年郎,可就绝非此景象。” 话毕,亦是连谢卿姒自个不由一愣。她自卿与入僧门至今,虽嘴上有抱怨,但从未有不喜他以佛修行,到底为何? 而空竺听她越发糊里糊涂的话语,停下手中翻转竹签的动作。 刚要斥责以作教训,但却见不停吵嚷的人,自个愣住在一旁。 佛子不免更是头疼叹气,得亏他是修仙之人否则以她的折腾性,自已的寿命应是不长。 但是终归是在自己眼皮底下看护长大的人,再糟心也无可奈何。继而清洗一旁的碗筷,取下串在竹签上的烤肉。 空竺方要夹起肉食,而谢卿姒倒是乖觉,自个微张开海棠丹唇。 让佛子见此不由轻笑,待放入她嘴中时。看向她言道:“无论我是何种身份,与你皆是无碍。” 而谢卿姒听此却不以为意,反而努一努嘴,拿起随意丢在一旁的面纱撕扯着。 佛子却不再为此多做解释,只是一直在投喂越发惫懒的人。 待一会后,她仍觉得乏味,便从他储物袋中取出珍藏的果酒。而僧子知她酒瘾泛起,且其度数不高,便由她纵情享乐。 不到须臾的功夫,人便躺在空竺的腿上。今日之事便再涌上心头,口吻略带压抑的问他:“你可知林以柔择何人?” 此时空竺正在瞧,被谢卿姒的果酒洒到的白袍。眉头不由紧锁,禁不住心里的不适刚要施法除净。 但见她话头一转,心绪不宁,难得打趣嗤笑:“故作玄虚要诓骗表哥不成?” 而空竺竟真似在认真思索一阵后,语气肯定言道:“我且猜一猜,她所择之人是朝司和。” 谢卿姒听他此番定论突然就从僧子的腿上起身,神情满是不可置信。 毕竟今早直至林以柔最后一刻告知于她,她方才能得知她的抉择。而今他为何能知晓? 眼前之人,自年岁大些,便少有流露出此懵懂架势。 空竺见此,心里不免一片柔软,忍不住搓揉她的乌发。 此事他原是已猜测是朝司和,现今再结合卿姒的神态。就知除他以外,不可能是君行鹤。 林以柔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情况,林家与赵家同为朝司和的左膀右臂。 而作为林家嫡女的她,怎么可能去择对立阵营之人。 再且,最终让她做出此决定的,躲不过是君行鹤一二再,再而三的婉拒她。 她与卿姒终是不同,性情各异,身旁之人更是不同。 但无论将来发生何事,他终是让她能有所倚靠,让她有后路可走。 思及此,空竺有拾起碗筷,夹起烤肉给闷闷不乐的人。 轻声宽慰:“人自生下,便身具不同的运道。作何抉择便看个人,运道自会与他同之。” 谢卿姒听他这般论述,亦是只能暂且作罢。 今日兴头已过,如今倒是困乏起来。不知旧疾能否抵到顺利处理城外尸变一事后。 一人投食一人只需张口,不到几炷香的功夫空竺就见她有饱腹之相。 而他亦是不再给她多食,便带人回玉清宫。 刚要回到寝宫去休息的谢卿姒,便被君行鹤的一声行礼问安给阻挠住。 他此番行为,不免令她燥气上头。刚要厉声责备,难道这厮想要反悔,讨回圣旨不成! 第26章 他人意 · ? 君行鹤此前上朝后, 便跟随朝司求一同回到御书房。 起因无非是林以柔赐婚一事,他虽无意于她,但终究不愿她落入虎狼之地。 于是君行鹤今日无论朝武帝如何不满于他,终是死乞白赖的赖在御书房。 待猫生寻到朝武帝, 就施法放出谢卿姒与林以柔的谈话内容时, 他不免?所错愕。 但却心知自身从未于她心?动容, 情爱一事, 讲究缘分,他与她既无缘也无份的。 因此,在朝武帝将要敲章定论, 询问他是否真要如此时, 他亦是不作阻挠。但不知为何待猫生要返回玉清宫时,自个却再次尾随其后。 于是便?如今这一幕,空竺二人回宫便见君行鹤堂而皇之的在殿内坐等。 谢卿姒在茶坊经林以柔一遭反转, 本就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 如今一瞧, 君行鹤于此时辰, 竟然仍堵在寝宫内的架势, 便立马误以为他要抗旨。瞬时不悦的情绪便涌上心头,要与他掰扯一番。 幸得君行鹤机智,窥探到情势不妙。极为知晓谢卿姒得理不饶人的厉害,生怕她要与他忿上几句。 赶忙上前要搀扶她落座,但却被一旁护犊子的空竺给冷眼制止。 只好怯怯然的巧言道:“真是好生误会, 我无非是来玉清宫讨一杯茶水。” 然而在座之人皆为人精,且谢卿姒近日琐碎之事不厌其烦的频频突发。 昨日刚遭人暗害, 今日便来回奔波他二人赐婚一事,此时的她可无心思再理会君行鹤。 便抱起缩在她腿边的猫生, 拂袖离开到里侧就寝。空留一句:“?朝一日合该你与空竺修读经书,修身养性。” 虽则被她含沙射影自身性情浮躁,该出家为僧。但君行鹤自知理亏,惯性使然的朝她离开的身影弯腰行礼,与她道安。 再转身见空竺已然坐于桌边,瞧到他被谢卿姒激发出潜在的奴才性。不由尴尬的摇晃折扇,故作原先洒脱的君子风范。 君行鹤顺杆而下,坐于空竺对面,替他斟茶倒水,试探道:“男女婚嫁一事,佛子可?何见解。” 但是被询问的人眼皮却未抬起丝毫,自个捻珠静心。若非和尚本人熟知谢卿姒的习性,她绝非会无缘无故的留下最后一句话,他亦是不作理会这厮。 君行鹤到底仍心存优柔寡断的德性,既然已婉拒她人。便不该多做停留顾虑,否则最终害人害己。 此番一想,倒是难怪朝武帝因君曼颜一事小心谨慎。他若想做辅佐君王的权臣,尚且?待历练。 而一阵静默后,空竺眼见时辰不早,才轻声开口:“苦于男婚女嫁之事者,心中亦是?数。若勉强为之,?幸亦是不幸,皆看个人所为。” “身为臣者亦是如此,扶摇直上或碌碌而为,皆在个人所思所为。” 而靠于床榻上之人,亦是听到空竺的劝解。他自幼便是寡言少语,入宗寺后更甚。虽于谢卿姒言语多些,但待他人,甚至是虚悟等宗寺长者皆是少?交谈。 至于教导其修行一事,就如宗寺等人言道:“其人生为佛,他人无需干涉。” 因此若非今日看在谢卿姒的份上,他是不愿开口的。 他可为寻药一事,四处奔波,游走于各界人士之间。但其余无关之事,他尚且不愿插手。 而他此时话已毕,便起身到里侧。至于后事,君行鹤该如何处理,皆看他个人造化。 君行鹤见他与谢卿姒相同的只留下话语,便撂下不管。得亏他聪慧,否则以他二人为人处世的方式,真得令人误解。 无奈的再饮尽余下的茶水,朝里间郑重行礼,大声言谢,便知趣的出宫。 待君行鹤前脚出去,谢卿姒便掀开眼帘,朝站在床榻边上的人调侃:“表哥与聪敏之人打交道如何?” 而空竺一手附于身后,一手揽珠意味深长道:“你看人一向准的。” 世人皆言,心灵纯净者可辨别世间善恶。 就如婴童虽不能人语,但若是心怀善意之人与之相处,便笑意吟吟。而反之,若是奸诈险恶之人欲想触碰,便哭啼不止。 以外人看来,卿姒性情极为乖张,甚至是具?似妖邪之人的古怪特性。 但其倒是如得上天厚爱一般,看人极为准。惯是会挠人心窝里去,让人甘为之效劳。 谢卿姒被他突然投来幽深的眼神颇为不解,不免娇嗔:“这般盯着我做甚?” “世上怎的就生出你这般人物。” 惯是会见机行事,讨得他人欢喜,为之掏心掏肺。却亦是能令身旁之人苦恼不已,若是脾性上来。如何劝解亦是无用,犟得人头疼。 谢卿姒一听他打趣,笑意潋滟流转于面容上。 她今日方才发觉,近日卿与一反常态的枯燥乏味,与她谈吐间倒是越发?趣得紧。 寻常惯是不喜她来往于人间,如今他倒是来此一趟,染上尘事气息。 心思满是弯弯道道的人,此时心里虽然欢喜不已。但是以谢卿姒的性子怎会轻易放过此机会,于是兴致起便捉弄自身仙姿如玉的表哥。 软若无骨的起身,让空竺见得想训诫一番不可。轻悄悄的便扯起他的佛珠,故作他往时高深莫测捻珠的样式。 暗沉,被人捻动得光滑的佛珠,便在女子染上丹红的蔻丹上,一颗一颗的转动。 歪头无辜笑道:“施主,你是让我这般人,引入凡尘俗世不成?” 不禁怔愣的空竺回应,坐于床榻边上的人便自个咯咯笑不止。 见此,佛子反而不急夺回佛珠。 只是附下身子,蹲在女子上榻时脱掉绣鞋的玉足边上。桃眼深邃,打量片刻后,亦是作罢。于床边轻抚笑得快要岔气的娇人。 呵,真是处处生得惹人晃眼。 第27章 神妃子 · ? 且说, 在宫中行晚宴,以为朝司和择妃前。空竺已有计划到城外彻查尸变一事,但事却有突发状况。 谢卿姒旧疾将至,导致他无法两头兼顾, 因此不免心存忧虑。恰巧朝司求自愿一同前往, 倒是解空竺的燃眉之急。 毕竟, 现今朝武帝凭借在猎场中, 服食巨蟒兽丹后,其体质早已非昔时可与之相比较。 于是谢卿姒一行人,便在解决赐婚一事后, 一同到城外。 幸得知晓此事后的李云机, 主动请缨一同前往,否则可就难免有些尴尬。 事情起因便是,倘若是空竺与谢卿姒二人, 便皆可御器飞行。况且,以谢卿姒懒怠的性子, 猫生近乎已成她的坐骑。 二人欲抵达, 穷乡僻壤的村落, 自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朝武帝与随行的君行鹤可不同。 再且以空竺与猫生,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便知,他二人可无甚乐意与他人一同飞行。 原以为最快便是骑马驰行,如今李云机亦是在, 倒是省出不少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不到半炷香的功夫, 便抵达与今都,距离甚远的一个村落。 此时, 众人见到眼前的景象,不免心生讶异。村中人正井然有序的在干农活,丝毫未寻到尸变的迹象。 然而,谢卿姒因此前在二重阵时,体内的妖邪之力突破自身的压制,搞得她灵力混乱。但是,幸亏她已能融会贯通体内迥异的灵力。 因而,在出发前,谢卿姒便一宿未睡。她以耗费大量的灵力为代价,融合妖邪之力。如今倒是显得精神越发不济,她手中抱住猫生,站在空竺身侧昏昏欲睡。 但是,谢卿姒在察觉到众人反应蹊跷时。她虽眼皮低垂,却仍疑惑询问:“表哥怎么停在此处,可是瞧出何事?” 空竺听到她问话,原是略带紧皱的眉头,见她状态不佳的模样,更是深锁。此前他到村中附近察看,早已出现尸变的现象。 然则,他每每遇到皆会处理掉。按照以往来时的景象,绝非现今表面看起来的安稳。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得小心为上。 再且观卿姒的面色,若是现今尸变突发时,她旧疾复发成婴孩可就着实棘手。 空竺与一旁,同样知晓其中厉害的朝司求,对视一眼后。他便从她怀里放下猫生,收起佛珠,搀扶她先进村。 随后一行人便到村中,寻到一富裕些的农户,向他租借一间农舍。 此时坐于屋内的几人,倒是更为方才农户怪异的表现,而感到坐立不安。 李云机虽早已走出修仙界,回归到相对稳定的人间。但其敏锐程度可从未丧失,尸变一事以他几人之力。若是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倒是无甚紧要。 现今最担忧的便是,尸变引发的尸毒交叉感染。而凡间皆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结果可想而知,届时该如何的不堪设想。 李云机心有忌惮,声音甚带恐慌的询问一旁的人:“佛子,刚才离开的农户着实奇怪。我瞧见他眼神空洞,面上亦是麻木,甚至对金银亦是无甚波动。” 余下的话几人心里皆有数。 一而立之年的男子,家中富裕,应是儿女绕膝,高堂和乐。但为何家中只余他一人。且农户在离去前,告诫他几人:“一旦入夜便熄灯静音,不得出入房门。” 李云机所言,空竺亦是心中有数。但是,他只轻声交代:“即使恐慌亦是无用,暂时在此处歇脚,入夜便知晓。” 继而,佛子便未在堂内再逗留,扶起谢卿姒便回房歇息。 正好三间房,划分给三人。而李云机与空竺皆可无用入睡休憩,便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屋内被空竺施展灵力,去除粉尘污渍。不待女子开口,便从储物袋中拿出早已备好的换洗床榻用物。 一番收拾后,谢卿姒便躺下休养,不到片刻功夫就已沉沉睡去。空竺神色莫测,为其盖上衾被后,就离开。 谁知猫生耐不住性子,要紧跟随后。不过却被他一个眼神给拦住。猫生刚踏出屋门的半只脚,只好讪讪然的收回,返回屋内。 毕竟,他亦是知晓卿姒此时病弱,灵力不稳。且不说隐在暗处上次谋害她的人,对付村中的丧尸也是够呛。 猫生化作幼状后,便上床榻躺在谢卿姒的一旁。一爪撑起熊脑袋,戳一戳女子熟睡的面容。 他自有意识便在她的身边,历经她所有的喜怒哀乐,见证她的成长。知她心性或许不优异,但她从未有害人之心,对待亲近之人皆是以真心待之。 且若非要究其心性有不完善之处,按他之言,一切合该情有可原,可原谅的。 谁幼时便一直经历筋骨碎裂之痛,唯有卿姒。如今疾病再次袭来,不知可能安然渡过。 猫生想到此处,便心中伤怀的用脑袋蹭一蹭女子白面。而女子似感受到他的亲昵,不由侧身抱紧。 而此时猫生脑海里不由闪现一副画面。昔日把他放在尚在襁褓中卿姒身旁之人,隐隐于他有熟悉之感,似乎与他三人皆有联系。 猫生想起往事,抓头挠耳,记忆从那一刻便模糊不清,想不出所以然。见她有被打搅要苏醒之相,猫生只好作罢,与她一同睡去。 走出屋外的空竺原是想去暗自查探一番,但却被一直等在门外的人给阻止下。 朝司求亦是注意到,近日身体越发欠佳的谢卿姒。且若是有她在的地方,他的视线总是不自觉的放在她身上。 方才他可是亲眼瞧见,空竺搀扶她时,暗自输出灵力给卿姒。在见他送人回屋内休息后,自己本应该按君行鹤的劝告,去好生休息以待今晚出现不测。 但是感情终究战胜理智,让他一国之帝,心甘情愿的留于屋外等人。 二人默契的一同到院内交谈。 而朝司求只见空竺不知担心他二人谈话内容让卿姒听见,亦或是担忧她的安全,在她的房间周遭布下防御阵法。 不知为何,他的这一举动让朝司求心里感到不适,莫名感到一股憋屈。 但是也知正事要紧,便极力忽略掉。压低声响询问:“她此症状可是与回龙芝有关?” 作为朝武帝国的君王,其智慧绝不逊色于空竺几分。起初他一行人抵达人间,空竺便因卿姒的病情求助于他。 甚至于他而言,以当时的情况。他心里甚至是没有几分把握,空竺是否会强行夺取回龙芝。 但是朝司求却低估了空竺对谢卿姒的在意,他只是轻微点头,却绝不开口再言其他。 空竺从未放心其他人知晓她的病情,以防被有心之人利用此事,伤害到她。 二人静默片刻后,朝司求终究道出此让他心安的话:“我可提前把回龙芝给予她。” 正面向院外,察看村中人神态的人,听到他这番话。心中带吃惊,转身打量一眼朝武帝。 回龙芝乃是朝武帝国的历代龙脉之物,就因为此前知晓它的重要性。空竺才愿出手帮助解决大劫,以此事换一物。 如今他竟然愿意事未完成,便把回龙芝交出。呵,果真是情深意切。但是只可惜为时已晚,空竺难得在外人露出丝情绪。低头捻珠,遮住他眼里的沉重。 口吻轻稳言道:“而今仅仅凭借回龙芝已是无甚用处。” 只能尽快在解决朝武帝国的劫数后,立即赶忙兽域,取得兽骨根再加以回龙芝,方能再暂缓她的旧疾。纵使是天道世规,他亦是决不允许抢夺她的生机。 而一旁的朝司求,竟然瞧见他气息在刹那间变得杀伐狠厉,心里亦是肯定他所言不假。 他虽不喜空竺目中无尘的作态,但是不得不承认他此人的实力,凌驾于众人之上。 如今他既然如此言道卿姒的病情,想必她所患上的疾病绝非能轻易救治的。 回龙芝作为帝国的镇国之物,其在修仙界的地位亦是独有一份,它的药力可想而知。但现今却不能医治她,她到底是身患何疾? 空竺见他于一旁抿嘴不语,苦苦思索。 不再作理会,与她相连的事情,他无法信任其他人。因此,便踏步走向村落周围去察看。 而君行鹤到朝司求的屋内,未见到人,便在房中等待。可见他久久未回,便要出门找寻,谁知就在院外的大树一侧见到神情恍惚的陛下。 他步伐放轻,悄然走至朝武帝的身侧。连连几声轻唤陛下,怔愣之人方才缓神。 居然少有的神色存有些许愁绪,看向死气沉沉的村落,突兀的道一声:“她本是修仙之人,该是长乐无终。” 此言一出,倒是让君行鹤一时半会不解。但仔细一想,能从陛下口中谈及的修仙之人,且心意中尽是希冀。除却就寝在房内的神妃仙子,还能有何人能让陛下牵挂。 他思及此,刚想要问及陛下可是卿姒仙子出了何事?但见他不同以往的情态,方要从口中说出的话,却瞬间噎住。 一直满怀心忧的几人,直至将近傍晚时分方才有所缓解。但一想到晚上要追查尸变一事,就不免愁容满面。 此时早已醒来的谢卿姒坐于堂内,正要与朝司求几人要食膳食。她本无胃口,且空竺至今未归,桌上饭菜便索然无味。 而朝司求见她如此,再思及今日之事,想要了解一二。但又觉得不妥当,心中就此矛盾不已。 一旁默默看着的君行鹤与李云机面面相觑,皆是暗道:陛下也有今日。 就在谢卿姒担忧空竺的安全时,他人便回到住处,顺带告知她,虚悟来信。 第28章 惊诡异 · ? 空竺出门寻找尸变的踪迹, 竟然毫无所获。眼见天色已晚,记起今日农户提醒,入夜不得出入房门。 于是便担忧谢卿姒的安全,便只好作罢, 返回农舍。谁知方要踏入院内, 传递信息的圆形玉佩便开始震动, 原是许久未见的虚悟。 佛子进屋刚要唤出玉佩, 见到堂内几人正食晚膳,而女子面前的饭菜分毫未动,不免心生不悦。方想训斥几句, 但通讯器物的灵力却不停的在传出。 屋中之人亦是感到灵力的浮动, 齐齐向他看去,空竺只好先召出玉佩。 堂中上方即刻现出圆面富态的虚悟面相。虚悟扫一眼未曾谋面的几人,心中略有个大概。 此前空竺三人出修仙界寻药, 他便忧心忡忡,除却平时处理宗寺事务, 修行外, 便是观注他一行人的情况。 昨日他再三察观朝武帝国的命数, 实在是变幻无常。不免担忧几人,便想与他三人互通一下消息。 在座之人,李云机自是识得虚悟。而朝武帝早前亦是在查探空竺几人有关之事时,略有耳闻现任宗寺的宗主。 在观其他人的态度,自是能猜晓出来人是谁。 于是一行人互相问候后, 虚悟便径直道出来意:“我知你和卿姒有难,心中难免不能安下心, 我便想在几日后到人间一趟。” 虚悟话音刚落下,就见空竺表露出拒绝之态。但却未给他回拒的机会, 随后便再言:“我观卿姒身体欠恙,你再是如何神通广大,一人终是难敌四手。” 他是亲眼见证几人长大成人,因此对于空竺的命脉,他人或许要揣测琢磨一下。但于他而言,他自是能知晓他的弱点。 “再且寺中之事,明净已能上手处理。” 佛子见虚悟心性起,无奈的噤住声。再且他所言着实让他无法辩驳。于她之事,再小心谨慎亦是不为怪。 事情交代清楚后,方想再私下了解一下卿姒的病情。但思及虚空日前信中所言,再观朝武帝的面相,与他二人的纠葛始末,果真是理不清。 但却丝毫未透露他心中所想,向朝司求言道:“朝武帝,不管按照何理,我们皆会尽力助你化解此劫数。” “你可放心。” 朝武帝听虚悟如是说道,自是知晓知晓礼数,行后生之礼。但他方才为何眼神怪异的瞧他? 未待他思索清楚,虚悟便借与卿姒道几句体己话为由,与其他人先告辞。 此时到谢卿姒房内,虚悟见她一直不发一言,萎靡不振的模样。就不知空竺所做所为,最后是否真能挽救她的生机。 他虽是对寻药一事不持乐观之态,但言语上倒是要劝慰几人的:“卿姒,现今你与空竺已走至此处,你定要再稍加坚持,不负众人所望。” 女子娇憨轻打哈欠后,似未理解其意,反而左顾而言他。 她轻巧言道:“虚悟,待宗寺的事务交接后,便尽早到凡间寻我们吧。我想带你领略凡间的风采”。要不她真是不知往后是否能再有机会了…… 她虽未道出后面的话语,但熟知她的空竺,自是知晓她要表达的含义。心中不悦的打断她的话,询问:“宗主,可是有何要告知一声的?” 虚悟听她这番回话,知他二人待会定是要闹腾一会。随即便不再拐弯抹角,道:“回龙芝等所寻之物皆是奇珍,而听闻传出的消息。其余宗门与世家的有心之人,可能要与之争夺。” “敢从我与卿与手中谋取物甚,我便让他有去无回。” 原就因即将发病而性情暴躁的谢卿姒,此时一听提及其余的二宗门两世家,便十足火气。 修仙界以三宗门为主,三世家为辅之的状态稳定局势。而宗门分别是,宗寺、剑宗、丹宗,以及卿家、苍家、月家组成的三世家。 莫要看修仙界以往在未有妖邪之力时,表面上平静和谐,就以为无事发生。 某些宗门世家中的人,心里着实是腌脏。为争夺资源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于地上的畜生都不如。 反观一旁的空竺倒是面色如常,心里无甚波动。早在决心要寻回龙芝、兽骨根等珍宝后,他便知晓会发生今日之事。 再且如今妖邪之力于各界频发,闹得人心惶惶。有先见之明者自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提高自身的修为,以防不测。 只是就如卿姒所言,已到他手上的珍物,若是胆敢行强盗之礼,他决不会就此轻易放过! 虚悟见他一直低头沉思,且竟在他灵力波动时,感到一丝似修炼邪功才会有走火入魔的态势。不由出声提醒:“空竺?” 一听宗主问话,佛子方才醒悟。竟难得在刹那间眼神躲闪,未直视虚悟。 他见虚悟担忧要询问缘由,轻微摇头示意,制止住他接下来的话。状若无事的言道:“宗主,我们自会多加小心。” 继而再瞧一眼破旧的窗外,已隐隐出现不寻常之色。沉声道:“如今天色已晚,恐待会尸变一事突发,先就此告别。” 虚悟朝他的视线望去,果真是劫数多重。就不知,何时几人能全部化解劫中劫。 须臾后,终是双手合十,无奈叹气,与他三人告别。 但临近圆佩要关闭时,便听到女子与僧子娇嗔:“虚悟若是蓄发,此时应满是白发苍苍。” “何故?” “心中忧愁之事偏多。” 此是虚悟最后瞧见的一副画面,僧子神色温柔顺着其道出话。 空竺真是忒心机,莫不是担忧他一老和尚会与小姑娘计较? 片刻后,猫生便瞧见空竺从储物袋中取出糕点,刚想扑去。谁知佛子一转身,就让他撞上木门。 砰的一声巨响,让谢卿姒亦是禁不住心疼。真是令人不解,三人一同长大,不知为何他二人就似天生不对付,万般看对方不顺眼。 谢卿姒斜睨僧子一眼,接下他的糕点。 清甜的口味瞬间让她心情平复些许,随即分成三,一份给在地上赖皮打滚的猫生。一份递给空竺,呢喃细语:“我知道卿与是辛苦的。” 不知道为何,话一落下。女子心里的酸涩便涌上心头,哽咽不已。但是却硬生生的止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她知晓自个喜怒无常,让他操碎心。凡事皆是他在为她谋划,前路若是有荆棘他便竭力铲平,护她左右。 空竺从未见她这般状态,心里亦是出现一番莫名的悸动。 他的所作所为,付出的一切辛劳,他从未想与她明说。他以为她尚未理解,原来她早已记在心上。 僧子方想,蹲下身安抚她。但就见谢卿姒揪紧襦裙,闪烁其词:“我眼盲之事……。” 空竺听她低语,刚要细听。门外便传来一阵阵敲门声,他心知尸变一事的真相将要揭开序幕。 轻柔扶起坐在床榻上的谢卿姒,言道:“有何事,往后再告知于我,也是不迟。” “现今正事紧要,待会你要紧跟在我身后。” 空竺絮叨不止后,再觑一眼地上贪吃的猫生,让他警醒点。待出屋外众人便见,猫生现出庞大的体型,两大腿重重的跨步。两大手插在腰间,圆眼气势汹汹的瞪前面的空竺。 但不待片刻,众人便无心再理会气恼的猫生。 只因今日租房给一干人等的租户此时正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不止。堂内之人见此,心中皆是一咯噔,此村落真是着实诡异。 只见农户口吻瘆人的道:“自您们住到房内,我便一直在悄悄地观察在座的各位。” 而农户此番话一出,便收到众人不善的眼神,立即赶忙解释言道:“因为我从未想过要与村落里的人一同陪葬。” “往日我曾瞧到圣僧在村落附近出现,处理掉丧尸。我便想向您们求助一二。” 堂内之人听他用陪葬二字形容,不免心惊胆跳。李云机急忙询问:“到底是何故?” 而农户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一眼空竺,见他低头示意,便道出前因后果。 此村落虽与外界隔绝,但是村民们相处和睦。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亦是让村民感到尤为的知足,幸福。 但就在数月前,一黑衣人来到村落蛊惑村民,告知村中人,天将降灾祸于众人。 大家本是半信半疑,亦是有人根本不相信。 谁知在一户人家让死者出殡时,死者竟在下葬后满身血色脓包的回到村中,伤害村里的百姓。 幸好黑衣人及时出现救下众人,否则村里的所有人将难以幸免于难。 但是黑衣人并非如此简单。他提出,可以提供庇护,但每月需贡献纯阳男子与纯阴女子。 村民们虽然长年避世,但自是敏锐的感到其中蹊跷之处,且无论是谁家皆是万分不满他的需求。 于是大家纷纷商量,另选一处地方,作为新的村落。 就在村民们方要举家搬迁时,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走出此处。只能困于此,日复一日的受黑衣人的控制。 农户此言一出,让空竺与李云机心里皆感到不妙。若是真如他所言,想必黑衣人定是在村落周围定下阵法,可未何此前空竺一来,阵法便消失。 而今一行人的到来,亦是未能引起村中人的关注。按理来说,他一干人等皆是着锦衣华服,为何竟无人上门打探一下。 此时思索一番后的空竺脑海里霎时灵光一现,呵,竟然是故意引他上门。想必农户口中的黑衣人便是当时猎场中所遇到的黑衣人。 而一旁的谢卿姒亦是想到此处,不免忆及在朝司和书房内君曼颜所言的乌老。于是便出声询问:“你口中的黑衣人可是名唤乌老?” 农户一听瞳孔睁大,双手倏然抓紧握拳。在其他人气势逼压下,终是点头。 但空竺此时不知为何仍感到其中存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未待他想清楚。 屋外落霞已消失殆尽,只余圆月于上空照明。村落开始响起敲锣打鼓的声音。 空竺与朝司求对视一眼,立即熄灭屋内的蜡烛,噤声不动。而僧子一手护住女子,朝武帝亦是有默契的在一旁,无形之中在屋内成一保护圈。 而透过破洞的纸糊窗户,只见此时屋外的村民们皆是着以素色丧服,眼中呆滞无神。 一干人等抬起一巨大的官椁,但最令人胆战心惊的便是棺中所抬之人是活人,只听到棺内哭心裂肺的响声, 第29章 仙奶娃 · ? 谢卿姒此时虽身处屋内, 而且有空竺几人在身侧。但是心中仍然止不住的在恐惧,她自幼便畏惧灵异事件,尤其此时屋外的村民们似在念咒语,敲锣打鼓。 而佛子见蜷缩在一旁瑟瑟发抖的人, 立马以双手捂住其双耳, 以便缓解其绷紧的神经。 片刻后谢卿姒方才有所好转, 但就在突然间, 身体中传来一阵剧痛。她知晓此时不便出声,咬紧牙关,极力捂住似要碎裂的胸口。 就在谢卿姒即将病发之际, 众人的注意力亦是在此时被屋外的村民们吸引住。 原是来回走动的村中人, 现今却徒然停下脚步。 堂内的一行人立即屏住呼吸,生怕招来祸患。但即便是再如何的小心谨慎,亦是无用的。 今日趁夜色前来的农户, 此时不知因为何缘故。竟然满面突现惊慌失措的表情,宛若失去理智般疯狂打砸桌上的碗盘。 农户的举动无异于是在告知他人, 此屋有人。果不其然, 就在空竺一干人等想要控制他, 让他安静下来时,便听见屋外传来巨大的脚步声。 转身一瞧,根本不见村中的任何一个人。但只见屋外徒然出现布满密密麻麻的丧尸,整个情景着实是阴森可怖。 丧尸面露獠牙,青皮秃发, 屋里屋外全是散发腐尸的恶臭气息。 此时众人可顾不得方才作乱的农户,一门心思的盯紧屋外的丧尸。 李云机虽是比在座之人岁数岁长, 但是亦是未曾见到如此众多的丧尸。心里难免失去些许方寸,立即走向一旁问道:“佛子, 我等一行人能否直接驭器离开此处?” “丧尸身上有妖邪之力。” 此话一言让堂内的其他一干人等,皆是惊恐。且不论如此众多的丧尸,其难缠的程度。 其身若怀有妖邪之力,可与寻常的丧尸相比,大相径庭。 一旁的君行鹤听此,立即护住朝武帝。生怕因为自身的疏忽大意,让一国之君受难。 但反观朝司求,此时虽然亦是全身表现出戒备之势,其视线却是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女子。 如今的谢卿姒再不复往日的娇艳盛容,锋芒毕露。原是强忍疾病复发的痛楚,想让空竺先集中精力击退步步逼近的丧尸。 谁知,村中突现的若干丧尸带来的妖邪之力,让她体内的灵力瞬间躁动不安。 屋外浓重的恶臭味源源不断的袭来,本就是十分虚弱的谢卿姒,着实是再忍受不住。甩开空竺,步伐不稳的朝一旁的墙角走去。 刚要扶墙呕吐,但因夜色的缘故,且她眼盲,人便要失空摔倒在地。 幸好时刻分神留于她身上的空竺,注意到她的古怪。立即瞬移到她的身侧扶住,谢卿姒更是无法再忍住,顾不得往日的仪态,一直呕吐不止。 她现今额头满是汗水,腹中如灼烧一般疼痛难忍,但她今日可未食多餐,不待片刻后便只余干呕。 朝武帝等人何时见到她这般架势,现今见她痛苦不已的模样,似乎胆汁就快要一同吐出。 朝司求心中已隐隐有答案,或许他马上能知晓为何空竺几人如此急需回龙芝了。 在场之人除却李云机尚存有理智外,其余人皆是在所难免的心系谢卿姒。李云机于一旁见此虽知情有可原,但现今如何突破丧尸的包围才是正事。 他立即提高声响:“大家应当先行出去,才可为卿姒救治。” 而空竺此刻毫无顾忌女子身添的污渍,一直拿手帕为谢卿姒擦拭吐出的秽物。 未待李云机话落,便抱起她,放到手足无措的猫生怀里。嘱咐他,定要护住她。 随即神色厉然,看向已经涌进院内的丧尸。昔日清冷玉润的僧子,此时似存杀伐果断的狠厉,口吻漠然道:“杀出去。” 佛子话毕,手中佛珠在刹那间散于周侧,呈现防御之势。而其他同行的众人亦是手持利器,抵挡黑压压一片的丧尸。 但就在丧尸在幕后之人的指引下来到此处,再且闻到生人的气息,变得越发的狂躁凶恶,嘶吼声不断响起。 甚至由土胚修筑的农舍在此时显得格外的不堪一击,村中的丧尸皆围在房屋周围,使劲的拍打土墙面。 甚至于空竺而言,亦是以为房屋即将要被推倒时,却地面却突然呈现撕裂。而一直心里存有鬼的农户,一见状立即迅速躲闪到一侧。 此前空竺一干人等即将要前往此村落时,图乌便得知此消息,早已做足准备。让农户去引几人到此居住,以让图乌谋划的后续得到顺利的发展。 农户现今已临近精神崩溃的边缘,言语举止间皆是癫狂的状态,指向空竺几人,嘶声力竭大吼大叫:“只有让你几人丧命于此,我才能避免去陪葬!” “各位,后会无期。” 农户撂下诡异的话,便要从原先图乌告知他的暗道离开。但谁知,不管农户再无法拨动开关,暗道就好似失灵一般,根本毫无用处。 自农户道出真相后,空竺心里的想法亦是得到应证。方才他来到屋内告知他前因后果后,他便心察不对劲之处,原是如此。 本就在猫生身侧一同守护谢卿姒的人,而今更是不由自主的挪步向猫生更靠近些许。 一直沉默不语的朝武帝此时悄悄抬手向君行鹤示意,让他趁机抓住农户。 但就在此刻,房屋开始震动起来。屋上的青瓦片霎时一片片的碎落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空竺与朝武帝对视一眼后,立即决定即刻冲出重围。 但天不遂人愿,变化就在一瞬间发生。本是平平无奇的地面此时突然坍塌,裂出巨大的缝隙,一众人等就伙同几片碎瓦一同掉入地上的迷宫。 而上空的裂缝亦是在他一干人等落地时关紧闭合。原是后知后觉通向暗道无望的农户,眼见大批丧尸要闯入屋内。 立即贪生怕死的就要跪地向几人求助,谁知竟然就掉落到地下通道,避开数不胜数的丧尸。嘴里立马庆幸嘀咕:“真是上天保护我避开此劫。” 但空竺几人可未像他如此心存侥幸。结合农户先前所言,黑衣人既然费尽心思的引诱他一行人到此处,绝非如此简单,定是有后招在等着。 阴冷的密道里空气似乎凝滞住,让人无法轻松的喘口气。空竺从储物袋中取出灵兽袋,再从中施法引出通身可闪亮荧光的虫兽们,密道里霎时明亮不少。 随后僧子便从猫生怀里抱过女子,放在地上。此时谢卿姒已经疼得神智不清,根本不知晓自个身处何处,亦或是此时的处境如何。 佛子坐在她身旁,把女子的脑袋放在他的腿上,轻声安抚:“阿姒,待会便可不疼的。” 随即便凭空取出一玉瓷酒壶。 同是心系于一人的朝武帝一见空竺想要给,病情严重的谢卿姒喂酒。立即上前去制止,却被李云机给阻下。低头轻声向他解释其中缘由。 在空竺拿出酒壶时,他便心生疑惑。以他对谢卿姒的在意,不可能在此时胡闹。于是便施法仔细去闻一下,原是此药。 昔时他尚未是剑宗的司务,与其他人相同,只是宗门中一勤于修行的门下弟子。 依稀记得,当年他与其他同门师兄弟正在受师父指导修炼时,便见两长似仙童的奶娃娃到宗门求药。 男童虽小却心智成熟,紧牵着女童的手,与两只伴生兽便在宗主面前商量讨药一事。 当时的他心里不免疑惑,为何宗主竟然亲自见两个孩童。后来不到半天的功夫,便见卿夫人匆忙赶来寻人,后面便知晓二人竟是卿家的子嗣。 卿家未来的继任者— — 卿与,他背着卿家众人偷偷带他的表妹前来讨药。 之后再卿夫人打包带走两个奶娃娃时,眼力出奇的瞧到卿与递给卿姒的药材,就是如今酒壶里的其中一味药。 一旁的空竺亦是听到李云机告知朝司求的话。其实卿姒的酒瘾便是因此药材引起的,少时他见不得她发病时痛不欲生的模样。 在一次她痛得厉害时,说出胡话,若是喝药能与酒一般喝下便醉倒就不知晓疼痛了。 后来他便在原先的药材中加入在剑宗讨得的一味药。但他若非在她受不住时,绝不愿意给她多喝。此药后劲大,让人神智不清,宛若被人抽取心神。 因此空竺此时只敢给她轻酌几口,稍稍缓轻她的不适。 就在众人方得到片刻的喘息,犹如迷宫一般的密道开始响起熟悉的声响,是大批的丧尸在靠近! 佛子丝毫不待犹豫的抱起谢卿姒,立马向与丧尸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开。 他在前方开路,而猫生垫在末尾,一手领着农户跟在后面。但就在众人以为能在丧尸的包围中逃脱生天时,原是仅有一条路的密道突然幻化成无数的路口。 路口的另一处黑不见底。而方才有所和缓的谢卿姒身体似一阵痉挛的疼,霎时便径直朝佛子的胸前狠狠的咬上一口。 第30章 丧病时 · ? 纵使是修为高深的空竺, 若是未对身侧之人怀有防备之心,亦是受到伤害。 就如现今防不胜防,就遭到谢卿姒丝毫未心软的凶狠咬一口。 对其他人呈现防御状态的僧绸法衣,却对怀中的女子无任何的戒备, 此时已见白衣渗出些许血迹。但却瞧不到佛子眉眼现轻皱, 亦或是作出让女子松口的举动。 只是抱紧怀里的人, 手掌轻拍, 低声安抚:“我们马上便能出去。” 空竺看向一旁的猫生,让他放下农户,随后便把她放到猫生怀里。与正在施法想要破阵的李云机一同施力, 但是四周仍然是数不胜数, 一望无际的密道。 僧子似心有所感,走向筑成密道的墙体。手中幻化出灵力去触碰厚重的墙面,果真是如他所猜测。 随即收回灵力, 看向面带不安的众人言道:“此地非密道,应是圈养尸体的地方。” 继而向心存不解的众人解释, 此前他处理掉的丧尸已存有妖邪之力, 如今此地的丧尸其身怀的妖邪之力更甚。 再且以方才他试探墙面时, 发现其中存在的妖邪之力极为浓厚。若是他的猜想未错,他一干人等所身处的地方,应是一能散发妖邪之力的容器。 再结合农户此前的言论,黑衣人以他为诱饵引他一行人到此处。且在此见到大批的丧尸,应就是让在容器中因为妖邪之力发生尸变的尸体, 在此处杀害他几人。 而靠在墙体的君行鹤一听空竺推断出的结论,不免颈椎骨就是升起一股寒意。 究竟是如何阴险狡诈的人, 要如此大费周章,想置我等众人于死地。 此时几人头顶阴霾, 心里被即将面临的未知危险给笼罩住。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朝武帝看向已经走近猫生与谢卿姒身旁的空竺。他正在小声诱哄她,以让女子的注意力分散,让她得以缓轻病情给她带来的疼痛。 朝武帝脚步不听从使唤的向他三人走去,与君行鹤和李云机不免相隔一段距离。 他走近猫生,打量佛子怀中人的状况。只见女子因痛苦不堪而咬破嘴唇,与空竺胸口上流出的鲜血一同艳色。 现今她的口中已被空竺放入一棉白短巾,避免她稍有不慎咬到舌头。 朝司求不由自主的手握剑刃,面带沉色。他初次遇见谢卿姒时便感到似早已熟稔,不似第一次初见。 后来为验证他的心里的所思所感,便试图一步一步的走近她的身边,靠近她。最后果真就如他最初的感觉,对她的那股熟悉是越发的强烈。 他敢肯定的是,他和她绝非现今的这般简单,但他始终不知到底是因为何故导致。 朝司求此时虽心里的想法万千,但抬头看一眼同样站在一旁的空竺,便无论如何不会开口透露半分。 见她苦受病痛的折磨,心里不由被一块大石头压着。略带不善,却也似存一丝恳求向空竺言道:“你会竭尽平生所能去挽救她,对否?” 而空竺却似在嗤笑,未看一眼朝司求。但是其点头之势,可见其真心。 僧子桃眼柔和,唇角上扬。他自幼便被卿夫人告知要尽心照顾卿姒。但她却不知,他自见到襁褓中的她时,便心有所感。 此人定是为他而来,否则为何二人之间似心存一根丝线牵引。 瞧到空竺这般模样,朝司求亦是不由轻笑。有何可担忧的,若是卿姒此时要他的性命,或许某人会径直走向她,不假思索的递上剑刃。让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完成她的所愿。 “朕给你开路。” 但你必须得让她重返生机。 朝武帝出俊的面容倏然一紧,走在他三人的前侧,就在他从若干的通道中选择一条密道时。 身后竟然突然出现大量的丧尸,龇牙咧嘴的张大血盆大口就朝他几人一拥而上。 此时几人身处的此处不似方才尚且有房屋稍加掩饰,现今地下宫道中,除却密道就是密道。 一干人等已经是别无他路可逃,真是唯有硬着头皮去闯危险丛生的通道。 而见到后头丧尸的架势,一直畏缩在角落的农户立即脚步稳健,精神抖擞的飞快的跑到朝武帝身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让他开路。 若是此时谢卿姒尚有意识,绝对与众人附和:“真是极尽困处之中亦是能壮人胆。” 一旁的朝武帝怔愣片刻后,立即要掩护猫生离开。却被傲娇的猫生轻飘飘斜睨一眼,可却被空竺从身后用力踹一脚,让他赶紧带人离开。 现今已留佛子在身后断尾,毕竟在场之人只有他能抵挡住大范围的袭击。 见众人已经全部撤离到密道中时,丧尸立马毫无生前人性的要奋力追赶。 但如今的空竺定是要为猫生争取足够多的时间。让他能够带谢卿姒安全的逃离此处的,因此怎么可能给任何一只丧尸有得逞的机会。 面对面目狰狞的丧尸们,佛子可未见丝毫的恐惧之色。 他手中的捻珠常年沉浸在佛寺中,而今周身却萦绕几丝恶气,色之暗沉如僧子胸前干涸的血迹。在他的灵力运转下,蓄势待发,让人不寒而栗。 青衣素白僧服在灵力的起势下渐起,但密道之中可无人因他的风华而去驻足。 毕竟,若是现今有人能瞧到,便可见僧人甚至比疯狂攻击的丧尸,下手的态势更是心狠决绝。 佛珠在灵力的融合下,以迅猛之势朝丧尸的脑门射去。 倘若于数日前的桃岸月河下,有修仙者曾瞧见谢卿姒与空竺二人不由分说的攻击对方。便可知晓佛子该是压下修为,与谢卿姒的段位同之。 此时的他方才是使出无尽的修为,击向多如蝼蚁的丧尸。 不知为何,即使是因手段简单粗暴而让他在狭窄的空间内,触及到污秽不堪的丧尸。僧子亦是未改变战术,只想尽快结果掉,朝他越加猖獗扑来的丧尸。 被困在密道中已久的空竺,在解决掉不计其数的丧尸后,已是不知今夜是何时辰。就如当时于农舍之中虚悟的下定论,以一人之力终是难敌四面楚歌。 丧尸在此满是妖邪之力的容器之中,强行灌注修为下,其战斗值让空竺亦是受到波折。 只见僧子的青衣有撕破之处,瞥一眼地上堆积成山的丧尸,转身之间抬手轻挥掉佛珠。便要立即离开此处,去追寻几人。 但一直在外围关注几人动静的图乌,怎么会就如此轻易让他走掉。以法力传送他的声音到空竺的身边:“空竺,你的修为可未见有丝毫的提升。” 但却未见到僧子有何出乎意料之相,甚至面露轻笑,作势迈步就要走。而图乌见他如此傲慢无礼,轻视他的作态。 思及到往事,内心深处瞬时激发起巨大的火气。立即咬牙切齿的恶意言道:“何必急于离开,莫非是担心谢卿姒的安全?” “只是可惜,纵使你及时赶到,她也已是成为丧尸的腹中餐食。” 一听到他此狂妄恶毒的言语,激得空竺周身散发戾气,朝图乌的方向施法击打。便不待他的反应,立即朝猫生一干人等的方向瞬移去。 而身在容器外的图乌竟然被气力划破衣帽,就见平日隐藏在帽檐下的人,其面目满是攀爬的青筋血脉,煞人得紧。 丧尸此时皆退回到容器内,空留下空荡荡的村子。图乌仰面发出嘶哑的笑声,霎时施动容器,让器物中的妖邪之力在刹那间泄露到极致。 随即气势瘳人的,向困住村民的地方走去。 而猫生与朝武帝一行人先行一步后,每到以为终于脱离密道后,却再次见到无数进入密道的路口。 一番折腾之后,反而累得众人够呛。 本是打算原地休息片刻后,再继续寻找出路的,但却在此时四周全部涌现出数不尽的丧尸。 朝武帝见状,马上靠近到猫生的身边。看向全身紧贴在他胸膛的女子,虽然脸颊被猫生的绒毛遮住些许,但仍然可见其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他见此心里不由揪紧,但不待片刻后,亦是不能再顾得其他与猫生一同加入战斗之中。 此时出现的丧尸尽是方才空竺面临的倍数,其中法力最为高强的便是李云机与猫生,但是他二人的修为与空竺相比亦是相差甚远。 怎么可能抵挡得,如此众多不知性命为何物的丧尸。 因此不待到半炷香的功夫后,他几人已是灵力耗竭。猫生亦是少有的惊慌,幸得此时谢卿姒的体内,受到突如其来的妖邪之力的冲击,让她能暂且延缓病情发作的时间。 猫生一爪抱住她,她也是双手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方能让猫生有力可施。 他打量四周一番,再瞧一眼怀里快坚持不住的人,心里重重的下定决心要让她安全离开。 几人现今呈现一包围圈之形状,因此猫生一爪轻拍一直紧跟在他身旁的朝武帝。就在朝司求不解其意,怔忡时,猫生已把谢卿姒放到他的怀里。 君行鹤窥见猫生的举动,自是知晓他要作何。 毕竟,亦是他在内,也最是希望他二人能顺利离开。且只有在场的猫生和李云机尚且能阻止住丧尸一时半会。 朝司求扫一眼四面八方,来势汹汹的丧尸。手中便是再抱紧女子些许,随即也是知晓不能再耽搁下去,否则今日落入此处的所有人皆是可能命丧于此。 于是向君行鹤互相颔首示意,言道:“要紧跟猫生与李云机,我在前面等你几人。” 待君行鹤陪同猫生从丧尸群中打开一通道让他二人离开时。不免难得心有伤感,他叱咤朝堂的权臣愿望可能就要无疾而终了。 朝司求在带谢卿姒离开一段距离后,便见身后已经空无一丧尸。且现今他来到一宛若巨大容器碗口的地方,里面堆积重重叠叠的石棺。 其形状别无二致,唯有一居于上空的宏伟棺椁于其他相比有所不同。 他踏入器口内,与方才身处密道不同的是。此处似长年有人在此修炼物甚,不见灰尘分毫,倒是干净得异常。 “朝司求,你且放我到一处去。” 今日冷不防的听到她的第一声话,让他不免心里异样。但谢卿姒可是知晓自身情况已是不妙,见他愣在原地不动,不由心急。 她虚弱的低声娇厉:“愣在此处做甚”。 继而再言道:“寻一处能尽量避开他人眼线的地方。” 她虽是受伤至此,但智商可未下降。今日所遭到的一切袭击,明晃晃的就是所谓的乌老所为, 既然他已是布下此局,必定是躲在暗处观察他一行人。若是她待会化成婴孩的模样让他见到,非得以此作为要挟。 朝武帝虽不知她要作何,但见她焦虑不安。且容器口已经再次传来丧尸的响声,他顾不得其它立马使劲推开一石棺。小心翼翼的把谢卿姒放入棺内,低声抚慰几句后便离开。 第31章 成婴孩 · ? 自从朝武帝的体内融入巨蟒兽丹后, 整体的体质得到极大的提高。所以即使是推开厚重的棺椁,亦是不费吹灰之力。 此时听到丧尸闹出的动静,越发的靠近他与谢卿姒时,就要立马走出容器口。 但是, 继而再转身瞧一眼棺内生死未卜的人。不作任何犹豫的, 便直接把一旁的石棺推到入口处, 堵得严严实实。 倘若此时有旁人在此处, 便可能心存疑惑,朝武帝是不给自身保留一丝生的机会吗?届时丧尸围攻,他可无法再得以进入其中, 以求庇护。 然而此刻的朝司求, 可毫无任何杂念去思索其他的。他匆忙为身后的人,堆造一层防护线后,便立即去迎敌, 以为守住她。 再说另一处的猫生一行人,现今面临的情势是十分的严峻。而农户亦是在此期间, 被突然冒出的丧尸蚕食。 由于图乌施灵术, 让容器内的妖邪之力彻底, 得以释放出来。 使得丧尸们集体暴动,现如今只见四周布满癫狂的丧尸。尤其是在狭小密闭的空间里,甚是恐怖。 猫生虽然无法在此,处幻化出最大的形态。但是依然得以凭借多年,高深的法力加持, 在起初时倒是勇猛无敌。 可是丧尸的数量似无穷无尽,一直在源源不断的增加, 誓要使他们脱力而竭。 现今猫生大脑袋上的毛发,也已经被抓破几块地方。真是着实惹怒他, 气得使劲的跺脚,向丧尸们发出极大的怒吼。 但是毫无一丝心智的丧尸,怎么可能似他人一般惧怕他。只是一门心思的,只会朝他几人发出猛烈的攻击。 李云机此时亦是一身狼狈,原是洁净的白发白须,现今粘上些许丧尸的污秽。 可是他却无暇顾及许多,神色警惕的打量四周一番,随即大声呼唤一声:“猫生,你立即带君行鹤先行离开此处。” 而今若是想要众人一起全身而退,已是痴人说梦之事。必得要留下一人殿后,才能让其他人有一丝生还的机会。 他年岁已大,修为也早已停滞不前,让他二人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况且丧尸体内存有尸毒,他与猫生修为高。纵使是染上尸毒,亦是可以花费些许功夫,便可逼出毒液。 然而君行鹤可不同,若是待会不敌丧尸,中招后。便可能随时会幻化成丧尸,到时可就棘手了。 但是无论李云机如何大声喊叫,让猫生与君行鹤先行离开,他二人皆是置若罔闻。 李云机眼见战局每况愈下,心里暗道:“今日危矣,他一行人必会皆命丧于此啊!” 而一旁的君行鹤心中亦是焦虑不安。 他虽被其李云机与猫生护在中间。但是终究是敌众我寡,早已是大伤元气,他自身也已经是强弩之弓。 就在他稍微喘口气的功夫,突然四周的丧尸疯狂的扑面而来。君行鹤一时不察,竟然因此被迫与猫生等人分开。 昔日常年在君行鹤手中把玩的折扇,此时此刻亦是被丧尸踩踏得稀碎。 只见他被丧尸步步紧逼,最后直至走到死角,无路可逃。 他紧紧握住被撞到的手腕,眼神觑向不远处的佩剑。此剑还是在猎场时,在谢卿姒那处得到的。 幸亏剑身有灵力的加持,否则根本难以坚持到此时,只是现今终究是穷途末路。 他望向前方,想要冲来救他的李云机二人。可在丧尸的重重包围之下,却也是无能为力。已是精疲力尽的他缓缓的坐下,背靠在墙壁上。 君行鹤现今全无往日的风流倜傥,甚至口中禁不住嘲谑,吐出几句脏话。 但其气势却未减半分,神情满是讽刺的朝丧尸们嗤笑:“丑陋不堪的地沟东西,真是刺本世子的眼!” 话刚落下,一手便朝随身携带的匕首伸去。就在他方要闭上双眼,划破臂膀。 君行鹤想要以自身的血液,引得四面八方的丧尸全部围到他身旁,以让其他二人能安全离开时。 但随之“争”的一声鸣响,匕首滑落在地上。让君行鹤握住匕首的手,瞬间有麻木感。 他立即睁开双眼,只见是经历一场厮杀后,赶来的佛子。 但是,空竺的周身流露出不寻常的气息。 佛子赶来后,在刹那间铲除掉包围君行鹤的丧尸。打量四周,只见猫生与李云机仍然在作战,但是却不见谢卿姒的身影。 他不由紧皱眉头,朝坐在地面上的人问道:“她怎么不与你们在一处?” 他被空竺这一问,倒是迟钝一会。随即见他面露不耐烦之色,立马吞咽一口水。擦拭额头的汗,赶忙道:“陛下带她先走一步了。” 听他此话,僧子的眉头不展反而更是紧皱。但心知事不宜迟,便与猫生对视一眼后。迅速加入他几人,一同展开战斗。 由于有空竺的到来,局势不到半炷香的功夫,便逆转乾坤。 但待李云机去扶起,瘫坐在地的君行鹤时,再抬头瞧一眼面前。只余丧尸残肢解体,那还有空竺与猫生的身影。 而此时容器口外的朝司求,比之方才的君行鹤几人所处的环境,更为要命。 只因为是位于容器的中心位置的缘故,其留守的丧尸数目虽少,但是极为强悍。 甚至已经生有心智,如同凶兽一般。此时见到生人来到此处,十分凶残野蛮的就向朝武帝招呼去。 他身上或多或少的已经有丧尸划破的伤痕,其深浅不一。甚至可以见到,伤口处留出古怪的黑血。 朝司求捂住伤口,忍着体内怪异的涌动。他瞳孔的颜色,慢慢由原先的深黑色变成青红色。 而一旁的几个领头丧尸,见他已经开始尸化,瞬间对他毫无兴趣。立即把目标转向,正在某个棺材的谢卿姒。 丧尸方想要推开,堆积在容器口的几口棺椁。但是朝武帝早已先行一步抵挡在前面,誓要守护住里面的人。 见此,几个丧尸互相看对方一眼后。丑陋的面庞上立马浮现出诡异的笑容,随之便在瞬间,齐齐向朝司求的心脏捅去。 丧尸下手时,朝司求早已是毫无还手之力。他立即因为胸口揉碎的疼痛,而睁大瞳孔。 朝武帝喷出的鲜血,让丧尸激动不已,更是使劲要掏出他的心脏。 但就在刹那间,容器口的石棺霎时碎裂。 谢卿姒其实一直抽出心神,注意外围的动静,此时她破棺而出。察觉到此场景,立即使出体内剩余的妖邪之力。 女子似入邪一般,使出混沌的牵银丝便朝几个丧尸,狠辣无情的杀去。丝毫不留任何余地的解决掉,几只令人憎恶的领头。 待一时半会后,尸头倒地,而其胸口亦是如方才他几只伤害朝武帝一般,皆是破洞后。 她才松一口,捂住疼痛不已的胸口,每迈开一步就似全身被针刺痛一般的疼。 想到可能因为她而丧命的朝司求,不由脑袋更是一沉。刚要转身去瞧他的情况,他竟已活生生的走到她的身边,搀扶住她。 而且身上尸毒已经痊愈,满是疑惑的人,方想要开口询问,究竟他方才发生何事时。 人便径直朝地面扑去,所幸朝武帝反应快。知晓她已是强弩之末,立即再抱会棺椁之中。 谁知就在他要再次禁闭棺口,只余呼吸的地方时,里面便传来女子惨烈的嘶吼声! 就在朝武帝被吓得够呛时,外头立即瞬移来一僧子。而急匆匆赶来的空竺,此时反而不急于打开棺门。他瞧向一旁的朝司求,让他转过身去, 随后看一眼上空的容器出口,不由轻笑。 僧子挥手施法在他一行人身处的地方,幻化出出一防御罩后。才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黑色的蒙眼绸丝巾,遮住双眼。 佛子在推开棺门的一倏时,棺内便传来阵阵婴儿的啼哭声,清脆的声响充斥在整个防御罩内。 空竺今日周身尽是弑杀之气在萦绕,而今面对这幅情景却放下满身的戾气,气势柔和。 不知是因变成婴儿,心智受到影响的缘故,亦或是知晓僧子轻车熟路的拿出虎帽虎衣,虎鞋的缘由。 棺内的谢卿姒恨不得嗷嗷大叫,真是悲愤不已。让她想要一股脑的撞向石块,一了白了。正好是棺椁,不费其他功夫去寻它埋葬。 而空竺一见谢卿姒赖皮耍闹的德性,心里早就知晓她是作何想法。 亦是不敢再故意去气恼她,省得她真羞得日后躲起来。 随之便小心翼翼,手脚轻柔的把她从宽大繁琐的襦裙里抱起来。随后就不再耽搁的给她穿上事先备好的衣物。 幸得成婴幼儿的谢卿姒与修仙之时一样,不必担心三急。否则真让空竺或者其他人来料理她的这个问题,她可就真可能寻一深山野林去发病。 她宁愿被豺狼虎豹叼走,也是不愿留在亲近之人的身边,丢尽脸面。 空竺见她羞面得把脸埋进自个的胸口,不由轻轻拍其的背部,以作安慰。 其动作是实打实的轻柔。 毕竟,谢卿姒成为幼儿后。除却三急不必担忧,其余可是与寻常的婴儿别无二致。 她亦是轻易,便会染上疾病,或者是受不得饥寒之苦。 因此在数年前,谢卿姒犯病之时。空竺便询问卿夫人,如何照料幼儿。 待到朝司求回头,便见一穿戴整齐,虎头虎脑的小家伙。 再见她露怯的,试探性的冒出脑袋瞧他几眼,圆眸转动不止。让一帝国的君王,少有的震惊得手足无措。 不免失去帝王的机敏,眨一眨眼后,便盯着婴孩问:“是否需要我去寻一奶娘”? 此话一出,霎时防御罩内便再次响起婴儿的啼哭,以及掺杂僧子难得的笑意声…… 作者有话要说: 给亲们请安(︿し︿) 第32章 破容器 · ? 猫生与君行鹤几人赶到容器口后, 便见婴儿因为哭闹而止不住的打嗝,整副样子令人哭笑不得。 僧子低声细语的诱哄怀里的幼人,不到一会便见人眼皮已经在打架。 空竺瞧一眼傻楞在一旁的猫生,打量他略带污渍的毛绒。 他这一扫让猫生禁不住一激灵, 立即领会到他的含义。随后圆滚的身躯立马站得笔直, 掐一祛尘术, 顺带添上香薰。 空竺见猫生的憨样, 呲开大牙,毛发干净得闪出亮光。他的面上方才露出些许满意,随即拿出一背带便把谢卿姒放在猫生的胸口前, 让他先照看一下。 君行鹤挪着小步伐, 滑稽的走到朝武帝身边。可能是因为此事已经超越他心理承受范围,不免胆从心中生。 他大胆的戳一戳同样受到惊吓的朝司求,弓腰询问:“他是你二人谁生的?” 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的幼儿, 此时听他傻缺的话,不由在猫生的胸膛里发出咯咯的笑声。而朝武帝更是满脸嫌弃的甩开某个二愣子。 他现今才有所回神, 他虽心里对谢卿姒的病情心里已经有个底, ?是实在是此事太过匪夷所思。 怎么世间会有人返回儿时的状态呢, 真是勿怪他方才他连连失态。 不过,她幼时就如宫中摆放的玉瓷福娃,圆润体肥,与她成人时的纤细可是截然不同。 而作为今日脑门却根筋的君行鹤,偷觑一眼朝司求看向婴儿的神态。嘴巴瞬间大开, 惊得下巴要掉下来,口中立马叫:“谢卿姒!” ?是幸好?李云机给捂住, 这傻帽不懂得看空竺眼色行事。待会可能就要?留在此地,喂丧尸不可。 君行鹤以为李云机要作甚, 方要斥责他,就见他投来暗示的目光。 顺着他的视线,看空竺一眼,立马故作拍一拍脑袋,怯怯然的模样,自个做出锁紧嘴巴的姿势。 随即空竺见几人状态已经不似方才与丧尸厮杀时的疲惫不堪,便详察一下四周。 虽然此容器口摆放许多的棺椁,?是唯有上方一巨型石棺与其他的形状不一,看来突破口应该就是上面。 摸一摸谢卿姒的老虎帽后,便交代:“我到上方去查看一下。” 众人只见他腾空而起后,便一直逗留在上空停滞不前。 其实真实情况并非如此。在佛子径直向石棺靠近时,便受到巨大的阻力,?是却?他强行的突破进入结界中。 而他突然踏入的幻境中,就见各界人士正在互相绞杀,而且在战场中遍地散发出妖邪之力。 此时血流已成河,而浓浓的血气充斥他的周围,让空竺亦是不免感到不适。 就在他想要找出幻境的出口时,便见上空徒然出现的一人。他眼里似存有悲悯,却也似染上一丝恶气的瞧他一眼。 二人对视的一刹那,空竺便?强行逼出幻境中。 原是它捣的鬼,捻动佛珠的僧子心里暗道。他恢复以往的淡漠,向石棺环绕一圈。 虽然它仍旧释放出大量的妖邪之力,以作抵抗。?却?空竺一一忽略掉,简直是毫无阻力的就让他施法去探究一二。 ?是石棺却死活不肯就此作罢,硬是要和他杠上。僧子知晓它的不甘后,不免感到可笑。嗤笑一声后,加大法术的施压。 ?终究是旧时的物甚,空竺亦是花费上一炷香的功夫,方才彻底让它臣服。 现今的石棺,不复此前的黯淡无光的样式。反而似重归当年的辉煌岁月,显露出霸道的死亡之气。甚至让站在它身旁的空竺亦是要不断施法防御。 而处于下方的众人,不知晓到底发生何事。突然就受到死亡的威压,立即警戒之心升起。 猫生与李云机赶忙一同加固方才空竺的防御罩。谢卿姒虽已化成婴儿模样,?是仍旧能知晓情况不对劲,知趣的抱紧猫生的脖子。 不待一会,他二人便停手。猫生方想要低头哄一哄她,谁知竟让谢卿姒摸到秃毛的脑袋。 谢卿姒心里满是不可置信,再扯下猫生的两只圆耳朵,让他再低头。 随后使劲搓揉他的脑袋,果真是缺掉从前毛绒绒的兽发。 悲得她,立即撇一撇嘴,双眸里的眼泪瞬间在滚动。吓得猫生抬头觑一眼上空的佛子,生怕他待会要收拾自己。 然而容器口顶端的空竺早已知晓下方的动静。他虽让猫生代看,?是可无法安下心。 毕竟如今卿姒法力全无,而且猫生处事一向是简单鲁莽。思及此,他便不再拖延下去。弯下身去,仔细端详方才石棺出现的文字。 空竺一手轻挥,石棺的字迹便清晰的显露在眼前。“天古辰留?” 见到此四字,僧子亦是不解,心中疑惑的重复念叨。 当他想要多了解一些时,只见其它的字迹,皆是?刀剑划得无法辨别出原形。且石棺周身亦是有法术攻击的痕迹。 瞧此,他心中已猜测出一二。 随之一手捻动佛珠,一手竖立,轻声呢喃:“虽是邪物,?可惜了。”话毕,便不再理会有着重重疑点的石棺,转身踏空而下。 一直在观察空竺一举一动的李云机,见他下来后,赶忙走到他的身前。焦急询问:“佛子,可是找到破解容器的方法?” 李云机并非是急于一时,只是他几人困于此处已是有些许时辰。而今到达容器口后,此处的妖邪之力更盛。 让他亦是感到诸多不舒坦,何况其余的几人,得尽快出去为妙啊。 僧子听此,向他颔首示意。?是他却不急于出去,先向猫生走去,动作不急不慢。捏一捏卿姒的肥脸后,递给她佛珠,让她把玩以作安慰。 随后看向猫生的秃顶,心中的想法便与幼人的志同道合。亦是随口道出一句:“面容的确是不堪入目。” 此话一出,让原本稍微释然的谢卿姒与猫生。两双圆眸瞬间满是泪水,哭声立即就要充斥整个容器口。 却?早有预料的空竺,一口塞一颗糖果堵住两人的嘴。 随之,不知是故意的亦或是原本就是如此,他拿出一顶破草帽戴在猫生的头上,就不再理可会折腾的二人。 空竺再看向上空一眼后,施法使其他的棺椁一同顶到最上方的石棺。 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蕴含无穷妖邪之力的石棺霎时冲破容器口的封印。而僧子却再次给予它一击,年代久远的棺椁就此化为乌有。 此容器因失去原本,?放置于此的石棺支撑,亦是开始山摇地动要?摧毁之。 空竺与几人对视一眼后,便立即朝上空飞去离开。 谁知刚破解阵法出来后,就见图乌正在用活人炼化成丧尸,真是丧失病狂! 此时的村民们早已?他控制住,失去了神智,宛若丧尸一般的阴森可怕。 就在其余几人对此幕大为震惊时,空竺却?图乌手上充满古怪的物甚给吸引住。拥有妖邪之力的器物,为何能出现在此人的手中。 佛子紧盯着图乌手中的巫杖,心中几番思索不得其解后便无奈作罢。 朝武帝见他在沉默不语的考量,误以为空竺在想何可靠的救援方法。便朝他低声言道:“你心中是否已有解救村民的法子?” ?佛子原就未去想多余的法子,此时听他竟口吻坚定的问自个,不由反问:“若是你,你要怎么做?” 听他把话头推向自己,朝司求剑眉一挑,随即拔出腰间的佩剑。而一旁的君行鹤可不知两位大人物在打什么哑谜。 他可是与几人不同,再也禁不起一场恶战了。随即靠在大树底下坐下,他倒要瞧一瞧黑衣人能翻出什么花浪。 第33章 知其人 · ? 君行鹤瞧?眼远处, 正在与黑衣人激战的空竺几人。再低头看正在地毯上,懒洋洋躺着的谢卿姒。 他眼球咕噜?转动,心里便升起坏念头,?手便朝她胖嘟嘟的脸颊捏去。 然而, 谢卿姒此时虽然是婴儿身态。但是她常年修炼听力的敏锐程度, 可未下降。 察觉到某个家伙想要捉弄她, 立马睁开眼睛, 就朝伸来的手狠狠的咬?口。 君行鹤来不及大叫,幼儿的双手却再次使出吃奶的劲,去拉扯他的手。此时君行鹤在容器内受伤不轻的手腕, 再次收到伤害, 疼得他哇哇大叫?声。 引得对面神智不清的村民们,便要朝这边来。幸亏空竺眼疾手快,赶忙阻止住。 男子在地面上疼得捂住手, 左蹦右跳?会后,便想要恐吓她?下。 但是, 谢卿姒可不搭理他。她故作要大哭, 反而把君行鹤给吓得不轻。 他做贼心虚的向对面的几人打哈哈, 收到朝武帝不善的眼神后,只能把心里蠢蠢欲动的想法给打压下去。 君行鹤想要问她?些问题,便要讨好的抱起她。然而,谢卿姒可不吃他这?套,用力的拍开他的手。 令君行鹤疼得额头直冒冷汗, 眼泪就要哗哗的流下来,气得要怒叫:“小肥猪!” 但是话到嘴边, 想到她肯定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到时候她小心眼作怪,可不得整死他。随即, 他立马捂住嘴巴,摇摇头。 此时躺在地毯上的幼儿,两手叉在脑门后边,想要翘起二郎腿。 但是因为体型太胖的缘故,难以完成这个现今对她难度太大的动作,只能不甘的作罢。 君行鹤见此颇觉得搞笑,她返老还童后,在行为举止上倒是讨人喜欢不少。 随之就要为她赶走蚊虫,但是却发现怪事。 夜晚野外的蚊虫,合该是多得让人心烦气躁的。就如他现在这般,已经被咬出几个蚊子包。但是谢卿姒这细皮嫩肉的幼儿,反而不受到?丝影响。 他再怎么不解,谢卿姒也不会告知他。他能想到的,空竺早就为她考虑到了。 二愣子的君行鹤禁不住蚊虫的叮咬,丢弃脸面的紧挨着谢卿姒旁边坐下。 待到?时半会后,心里的作劲又起来,向她小心试探:“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谢卿姒虽然不至于,因为被问到痛处而生气。但是却也默默不语,向旁边翻滚?下就睡去。 而知晓自个惹祸的君行鹤,心里更是惴惴不安,生怕小祖宗要闹起来。但见她却是不理会他,故作扇自个两个嘴巴子后,便噤住声,观察对面的战况。 其实在空竺几人合力之下,与之前容器内,身附有妖邪之力的大批量丧尸相比,对战黑衣人倒是易事。 但是图乌惯是恶毒,竟然利用手无寸铁的村民们去抵挡他几人。 幸亏空竺?行人来得及时,在图乌方要引诱村民们自杀,以炼化成丧尸时。几人急忙阻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现今最难对付的,便是失去理智的老百姓。若是误伤到村中的?众人等,可就罪大恶极了。 这是对修仙之人最为致命的,倘若因此生出心魔。修炼不当,空竺几人的修行的大道可就堪忧不已。 而图乌亦是深知此点,便利用村民围剿空竺。 几人之中猫生的性子是最为急躁的。此时打不得只能尽量躲闪开,因此已经被伤得不轻,他暴躁得就要挥舞臂膀甩向几人。 在猫生身旁的空竺见此,不免出言?声:“猫生,住手。” 他被僧子轻斥后,方才不情不愿的忍住心里的躁动。猫生眼中似要瞪出火花?般,看向?旁越发得寸进尺的图乌。 可是,图乌怎么会对他几人心有畏惧,直接无视猫生的威胁。 图乌甚至出言讽刺:“空竺,你平日便是目中无人,怎么今日却不敢使出你的法力。” 佛子实在是不愿再多费时间于此,卿姒虽已化成幼儿。但是其身体状况,他定是要细致查看?番的。 再且今日发生的诸多事,他需捋?捋。但听此人的口气,似曾经与他结仇,便淡漠道:“你是何人?” 黑袍帽下的图乌听他询问,不由回忆起与谢卿姒和空竺结下的恩怨。 他现今留下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躯壳皆是拜他二人所赐。思及此处,他便陷入癫狂的阴笑:“我是何人?” 被村民围攻不休的几人,见他状态疯癫得瘆人,心里皆是暗道不妙。 方想要问空竺如何是好时,图乌便大声吼叫:“我今日便让在座之人血流满地,以平息我的怒火。” 随即,图乌便施动手中的四菱器,让它释放出大量的妖邪之力。此时村中百姓,因被妖邪之力突然注入到体内,痛苦不堪的捂住头部,跪地打滚。 就在村中人将爆体而亡时,空竺施展出巨大的灵力,以佛宗之光逼退作祟的妖邪之力。 二人展开拉锯战的时刻,他与猫生和李云机立即交换位置。让他二人接力,随之便要去活捉装神弄鬼的图乌。 图乌见空竺快速的朝他而来,担心暴露身份的他。立马便要转身离开,但却被早已绕道他身后的朝武帝给拦住。 空竺与朝司求二人?前?后夹击他,誓要揭穿他的真面目。 然而图乌亦是狡猾,他惯是只会在背后使刀子。便是知晓明面上,尚且无法与空竺抗衡。 因此?见他二人摆出此阵仗,立即故作再加强四菱器对百姓威压的动作。 而朝武帝果真分出些许心神。 图乌时刻紧盯周围?举?动,见到方法奏效后。赶忙向朝司求挥出法术,借助他避开的瞬间逃走。 但是空竺自幼,便历经修仙界的诸多鬼怪。他可与作为?国之君的朝司求不同,怎么可能会因此上当。 此前宫宴中卿姒受到阵法所困,与今日之?切,他定是要向此人付出代价不可。 于是已是凌晨时分的深山老林中,便出现?黑衣人在前面逃跑,?白衣和尚在身后追捕。 图乌原是驭器飞行,但是转身?看空竺竟仍在紧追不舍。他只得反其道而行,降落到遮掩物众多的丛林中。 他手持巫杖,使出融汇妖邪之力的巫术。与此同时,参差不齐的林间树木,瞬间幻化出无数藤蔓,朝空竺进发。 不管佛子再怎么疾速的躲避,长满尖刺的藤枝恍若被赋予生命?般,齐齐堵住他的道路。 但今日的空竺可不复往日的耐心。他见到黑衣人使劲招数,就是不想让他知晓其真实身份,不由轻笑?声。 佛子方习惯性的收起佛珠,却想到在容器口中已经交给谢卿姒把玩。思及此,他?手附于身后,加快速度破除藤蔓。 只见他?闪?避,轻松穿过图乌的防线。但图乌亦不是吃素的,立即加强巫术对藤枝的控制。让它们犹如利刃出鞘?般,刺向面不改色的僧子。 但是,佛子怎么可能惧怕。此处只有他二人存在,他无需如方才那般有所顾忌。 因此,此时空竺迅速施以法术,以四周的树叶作为武器。霎时间,不计其数的绿叶化作刀片冲向藤蔓。 修为的压制在刹那间,便?目了然的暴露出来。纵使藤蔓再如何缠绕不休,叶片仍以势如破竹,不可阻挡之势,划破无数藤蔓。 在他二人争斗不休后,最终只余下被割断在地上的藤枝。 图乌见势不妙,在最后?刻便要溜之大吉。但是佛子早已有所准备,白袖?挥,叶片瞬时朝图乌袭去。 只可惜图乌早已因为得到妖邪之力,修为得以提高。在施展?阵障眼法之下,迅速逃走。 而空竺见到图乌的帽檐被划下时,他的面上虽施有幻术,但是他仍旧能隐约见到人脸。 原来是他,图乌。 佛子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后,便也不再逗留,转身便回到村落中。 此时村中之人皆晕倒在地上,李云机与猫生正赶忙在救治。?见到空竺回来,朝武帝立即迎上去,瞧着他追问:“空竺,情况如何?黑衣人是否已被彻底除掉?” 勿怪朝司求如此急切,图乌此人频频引起国中的混乱。此事?日未被解决,朝武帝便得时刻保持谨惕,以防帝国动荡。 然而,空竺却摇头回应:“此人诡计多端,方才已趁机逃走。但是,我已知晓他的身份,回宫再与你几人详谈吧。” 随即见村民们醒来后,便留下银两,待明日后朝武帝再派人妥当安置?众人等。 而空竺?行人也趁着晨光初现,回宫休整?番。 此时刚回到玉清宫内,猫生便累瘫得躺在地上,不肯起来。殿内不到?时半会,便响起他的打鼾声。 但是谢卿姒此时却格外的精神,虽然经历?系列的病痛折磨,但是成为幼儿后她便有所恢复不少。 再且今日所发生之事,她也未能出力。 空闲得饥肠辘辘的人,躺在转门给她定制的毛毯上打滚。 僧子知晓她静坐不住,恐其在床榻之上胡闹会滚落下来。便撤走会伤到人的座椅物件,在地面上铺上软绵厚实的毛毯,以让她可以在上方随意的玩闹。 ?回来便去御膳房准备早膳的空竺,赶回来便见睡得不知天昏地暗的猫生,以及他肚皮上的谢卿姒。 二人真是?副德性,如今她幼小圆肥的模样,倒是与猫生有相似之处。 就在僧子无奈感慨时。 闻到扑鼻香味的谢卿姒,立即?溜滑下猫生的肚皮。她迈开小短腿,摇摇晃晃的朝空竺走去。配上他早前准备的虎帽虎衣,这样子着实讨人喜欢。 第34章 喜当爹 · ? 今儿一早, 宫里宫外的人受到的惊吓可是不轻。谢卿姒一行人虽然赶早回来,但是仍然被不少宫中的人瞧见。 大家突然见到朝武帝的身边出现一名婴儿,其震惊可是不亚于改朝换代。毕竟,今都之人皆可知, 陛下不喜女色, 身边除一硬塞给他的摆设——赵贵妃, 别无一人。 消息一传十, 十传百,便传到宫外各世家权臣的耳朵里。 不论是赵氏一派,亦或是朝司求自身的臣子。收到消息后, 吓得从妻妾的床榻上连爬带滚的赶忙一同进宫来打探。 而作为主角之一的朝武帝, 原本是趁着休沐时间,跟空竺一块去查看丧尸一事。 因此经历一天一夜的浴血奋战,让他亦是感到疲惫不堪。回到宫内便沐浴更衣, 方要去就寝。谁知安公公一个劲的传话,各大臣要进谏。 初始, 朝司求误以为有何大事发生。便让几位重臣进来, 乍一听是因为他有子嗣的事情。 朝武帝就似大脑短路一般, 一时半会转不过弯来。再仔细一问,原是如此。 大臣们见陛下怀有深意的笑,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心里皆是暗道:“传闻果真是不假。” 几人急忙要再追问下去,是哪位宫妃娘娘所生时, 朝司求已经急不可耐的下逐客令。 此时玉清宫内的三人,可未得知半点谣言, 以及某人把主意打到谢卿姒身上。 猫生刚进入梦乡,便闻到膳食的香味立马起身左看右看。见到空竺在给幼人喂米羹, 十分自觉的走到一旁坐下吃饭,不带用叫的。 以谢卿姒现在的身体状态,大致猜测应是不满周岁。因而空竺亦是不敢给她食用其他的东西,只能蒸制些许米羹。 某小人坐得极为端正,若非是犯病影响她身心健康。谢卿姒真是乐意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 只可惜和尚可就不得劲了,就似掐准量一般,投食得恰恰适当。但是坐在毛毯上的人可不依,作势就要抢走碗筷。 毕竟即使是普通的米羹,但经空竺的手后,里面可就大不相同了。他惯是会放些不知名的珍材,以作佐料调制。 可做饭之人,心里早就预测到她会如此,根本不会带多余的膳食来。便顺势让她拿走,坐在一边老神自在的瞧她要作何。 而谢卿姒拿到空空如也的饭碗后,侧身到一旁就双手叉腰。嘟嘴瞪起圆眸,不作声响。脸颊两侧的婴儿肥,瞬间膨胀起来。 小人儿心里暗道:“老奸巨猾的和尚,看我怎么治服你!” 但若是放到以往,空竺或许会惯着她,也是拿她无可奈何。 可如今却不同,谢卿姒以幼儿的姿态生活。诸多方面皆是要谨慎一些才是,否则平添麻烦。 随即便伸手去轻捏她的脸颊,揪一揪后到:“膘肥体胖且心宽,你可真是卿家阿姒否?” 见到她要炸毛,佛子自是见好就收。连忙安抚:“小心积食。” 但小人心性的谢卿姒可不管,步伐蹒跚的就要朝和尚的秃头抓去。 幸亏他眼疾手快抱住她,否则一摔倒,她一闹,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当朝武帝进到殿内时,就见他二人一副要拆家的架势。心里颇有感而发:“得亏他富有,否则虽入住到宫内不到几日,但是真不够她闹的。” 空竺见到朝武帝站在门外,猜测应是有事寻他。便放下谢卿姒,让她自个消食一会。 一修为响彻各界的佛子,一帝国的君主,无论是谁见到他二人面无表情的就坐,皆会误以为是在商谈何要紧的大事。 但是一听朝武帝开口,就让谢卿姒不免错愕。只因他道一句:“朕打算册立卿姒为太子。” 瞧他此话正经严肃,丝毫不掺杂其他的水分,不知他要耍什么把戏。空竺随即便问:“此话怎讲?” 而坐在一旁的未来太子也连连颔首示意,让他说清楚来龙去脉。 朝司求见两人误会,也不急于解释,慢条斯理的斟茶品一口后。不免心中思量,安公公可真会办事,玉清宫的茶水竟与他宫内的如出一辙。 而他一早便来回折腾,方想要再忙里偷闲一会。但瞧一下眼前两人的目光皆聚集在自个身上,只好轻咳一声,道出真实想法。 朝武帝贵为一国的决策者常年游走于权术之中,今日一听大臣们纷纷误解谢卿姒一事,便计策上心头。 倘若干脆让朝中一干人等,皆以为今日出现在宫内的孩童,便是自个的子嗣。到时就可逼迫朝司和亮出底牌,一决高下。 毕竟,经历丧尸一事后,他也已无耐心再与赵氏一派再耗下去。 若是他人听到朝司求的提议,或许会觉得荒唐至极。但空竺与谢卿姒对世俗之事,一人淡漠一人随性。听他这般谋划不予以反驳,倒是认真思索一番。 僧子虽不喜卿姒与朝武帝有过多的接触。 但正如他所说的,只有按照如此不寻常的出牌套路,方才能把一直躲藏于背后的朝司和等人逼出来。 暂且不提他如今在朝武帝国投入的精力,但其所消耗的时间已经超出此前的预计。 空竺不免看向一旁被迫化作幼儿的谢卿姒,他可自诩事事尽在把握之中,但却唯独无法知晓她未来的走势。 身边了解实情的亲近之人,皆劝他不必如此执着,甚至她亦是。 若问他为何求一个不可能的结果,他不知,或许待他终究不得不选择放弃时,其答案便可揭晓。 一会儿后朝司求打断空竺的思绪询问道:“你二人意下如何?” 僧子心里已是同意大半,就不知卿姒愿意喜当儿否? 坐在毛毯上的小人儿注意到空竺看向她,不假思索的便点头。朝武帝自个都愿意喜当爹,她有何可介意的。 毕竟,此事于双方皆是有利,再且于容器内他于她有恩情,终究是得偿还的。 即然三人意见达成一致,便一同商量其中的对策。 在几个时辰之后,一场引得朝武帝国臣民上下皆不可置信的戏码,便由此开始筹备。 谢卿姒如今的体质可与他二人不同,在议事途中便已打瞌睡去。 而刚谈话完毕,要离开的朝武帝见此。不知想到什么,便让猫生先带她去休息。 一旁食完膳食恹恹欲睡的猫生。听朝司求的话后,便睁开眼睛。抬头看一眼空竺,似在问:“你的意思是?” 空竺见他有意避开谢卿姒,应是有关她之事。随即便与猫生颔首示意,让他带人回他的寝宫内休憩。 随后见他一副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空竺倒是不催促,沉心静气,拨动佛珠。 待到半炷香的时辰后,朝司求才在心里整理妥当一番说辞。四周安静一片,唯有他发出问询声:“朕知晓,你不肯让其他人得知卿姒的真实病情。” “但现如今我与你二人同在一船上,你亦是可知同休共戚之理。” 朝司求话虽如此,但他也是拿不准空竺的心思,是否会肯告知他。可让他亲自去问谢卿姒,恐担心引得她不满,只好让和尚来解答困惑他心中的谜团。 空竺方轻抬眼,停止捻动佛珠的动作,幽凉的看一眼朝武帝。 可真是宫廷权谋的赢家,一肚子坏水。就如此前按他之理,朝司求绝非是她的良人。 僧子突然面带不悦之色的看向朝武帝,让他误以为此事只能再做打算。 正准备要离开时,却见空竺在宫殿内外设下结界,以防他人听到。 纵使谢卿姒的旧疾已存在多年,但每次提及,空竺仍不能如待其他事一般冷静对待。 只听在他叙述的过程中,明显可见的他在以饮茶掩饰内心深处的不安。 在她幼时年岁中,他与卿夫人从未发现她身体之中有何异常情况。 直至岁数稍长些,谢卿姒便病情发作,其疼痛就如现今一般。但可能因为是前期的缘故,倒是未曾有化作孩童的模样。 时至今日,他用尽一切办法,也无法查询到其病究竟是因何故引起的。 因此每每发作,身边之人皆是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 在一次偶然外出寻药的期间,他便得到一副药材方子。就是集结人间的回龙芝,兽域的兽骨根,魔界的厌青露,及其修仙界的泪生丝与佛丹玉。 起初得到药材方子时,他亦是持有怀疑的心态。 但是卿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发病,其状态明显已经大不如从前。 就如一盘将死的棋局,前路不可走,后路不可退。 只有置之死地而后生,放手一搏,方才能有一线生机,否则终是忍受病痛之苦至不久后的尽头。 回忆此事,空竺心里终归是意难平。体内的恶意瞬间突发,他便在刹那间轻掷佛珠,只见院外的一尽物甚皆毁于一旦。 所幸他有所克制,否则玉清宫将得重新修缮方才能重新入住。 朝司求虽见佛子气息波动,其神色凌厉不同以往,但却不阻止。 在听空竺道出前因后果后,他心里亦是久久不能平静,究竟是何故要让她遭受此苦难。就似活生生逼人至死,让人厌弃存活于世间上。 随后二人皆是闭口不言语,静坐在屋内。待到隔壁传来声响,朝司求方才缓神开口:“朝武帝国存有的隐患,我会尽快处理掉。” 此前他便知晓即已开办筵席,便终究有朝一日会宴终人散。 只是不知他竟会从产生不舍,到不得不亲自送行。但所做所为,皆是愿她安好罢了。 既然今日之事已至此,见佛子低头不知所思何事,便也无心再多作逗留。起身告辞,便要离开。 但方踏出门槛,心里便灵光一乍现,转身询问:“你可否彻查,她体内是否曾被人暗下黑手。” “且是我等众人从未知晓的物甚。” 第35章 生执念 · ? 朝司求走后, 空竺就一直坐于宫室内思索他最后留下的话。 卿家及其谢家的宗亲血脉,可从未出现一与她相同的病例,甚至相似之处的疾病亦是未查询到。 排除此方面,便是如朝武帝方才所言, 是人为导致的。 但是无论他与卿夫人如何追查, 其结果皆是指向是卿姒天生如此。 思及此处, 抬眼瞧见门外戴草帽的猫生以及坐在他肩膀上的小人儿。随即掏出早晨准备的糕点, 向他二人招手。 猫生扑腾扑腾的就快速抢走,让谢卿姒差点就掉下来。 她两脚丫腾空,扯着两只熊耳朵就被一旁的空竺抱住。 把糕点给猫生后, 便打发他离开。怀里的人不知他在打起何主意, 莫名感到这厮此时情绪不稳定。便窝在他胸口,乖巧极了。 佛子的心思果真是难辨,就在谢卿姒瞌睡再次袭来时, 方才有所行动。只见他施法,轻抬起她留于空中。 谢卿姒可不知晓他想要作甚, 立即在空中不安的挣扎抖动。但是随即被空竺一声轻斥:“安静”, 便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他就似受不到丝毫影响的施尽灵力, 探向小人儿的体内。此时的佛子在心里沉声:“到底是何缘故?”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皆是徒劳无功,待他灵力耗尽,面露虚白时。其探查到的体内仍旧是空无一物,健康得就似寻常之人一般。 谢卿姒已是感到空竺今日尤为失常,在空中不停的动弹, 以让他停下施法。 待到她疲乏时,僧子才不甘的让人下来。 奢华的宫殿内安静得吓人, 被放下来后的谢卿姒就在毛毯上一动不动的瘫坐着,而佛子站立在茶桌旁边静默不语。 两人之间的气氛暗潮汹涌, 各怀心事。 而幼人不知是气恼,亦或是何故,竟然挪起屁股要离空竺远点。 此时的她,口不能言,又毫无一丝灵力,她可不敢如平时一般去招惹他。但是以和尚方才的架势,因是想察看她的病情,但为何他似陷入魔障之中。 地上的谢卿姒左思右想,不得其解后。肥手无奈拍一拍额头,莫非他是误以为她病入膏肓不成! 小人儿老气横秋的重重叹一口气后,慢悠悠地爬到空竺的身边,紧挨他的腿边坐下。 小手试探性的想要牵一牵他的手,发现怎么使劲也够不到后,只好轻扯他的衣袍。 而空竺却未曾像以往那般听到动静后便抱起她。 她方想唤一声表哥,但是话到嘴边却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就只能用肥脸蹭一蹭某人修长的腿。 而不知心里存有何心思的空竺,终于舍得低下头打量正在讨好他的幼人。 她娇弱易碎,但却一直留于他身边牵扯他的心。 思及此,他轻笑一声。缓慢的低下身姿抱起谢卿姒,二人之间的距离丝毫不留一丝缝隙。 他紧紧的抱住她,音带泣声,嘶哑道:“若你注定是要离开的,我便亲手杀掉你。” 听到此话,让谢卿姒禁不住身体一颤,怔愣住。 但是空竺却不作言语的安抚,只是轻抚她,心里低吟:“若是存于世间,我便护你一生。” 诡异的氛围,便在二人之间维持至第二日。直至朝司求一早前来玉清宫寻人,亦是察觉到。 他示意一旁的安公公,抱起睡眼惺忪的谢卿姒。而他与空竺颔首示意后,便径直离开。 安公公不知其内情,诚惶诚恐的抱住她。生怕他心目中的太子殿下有任何闪失。 一行人刚踏出殿外,睡醒的谢卿姒就在安公公的怀里摇摇晃晃的转动不停,扯起他的帽子不放。 满脸褶皱的安公公面上似笑开花的劝阻:“我的殿下,您小心些。” 一众宫仆们见到殿下闹腾不止,让惯是严肃的安公公连连失态,皆是掩面笑意。 朝武帝见她面带恼意,脸颊膨胀,便让众人停下脚步。轻声轻语:“卿姒可是有事?” 谢卿姒耷拉脑袋,重重点头后,肥手就指向一旁静静观望的空竺。朝司求沉吟一下,从安公公怀里抱起她,带她到空竺面前,让他抱去。 而小人儿亦是抬头,双眸圆滚滚的看向空竺,眼里明晃晃的想让他带自己去。 但是他却第一次让她失望,只听他道:“朝武帝自会照顾你。” 撂下话后,人便回到宫内紧闭房门。 朝司求见空竺竟然直言拒绝。再瞧怀里的人以为以她现今的架势,可能会因此再闹上一会。 谁知谢卿姒只是撇一撇嘴,哼气哼声的,便让他离开。 走去金銮殿的一路上,谢卿姒见他仍时不时的小心翼翼的看向她。心里不由颇有感慨,真是只有空竺这厮能一眼分辨出她在装的。 毕竟,昨日他突然一番瘆人的话。让她下意识的知道,少惹他为妙,得哄着。 而此时金銮殿上,正在等待陛下到来的朝臣们,皆是心怀鬼胎。赵氏一派的一干人等更是整宿未睡,人心惶惶不安。 倘若宫中出现的婴孩,真是陛下的子嗣,朝武帝的帝位可就更加的稳固。 纵使他出现意外身亡,子承父业,是祖宗礼法,天经地义之事。而朝司和若再想登顶皇位可就难如登天了。 被朝臣心心念念的朝武帝,现今正不赶不慢的,悠哉悠哉的抱谢卿姒去上朝。 此前他见到她幼时圆润憨态的模样,实在是忍不住想要抱一下。但是紧跟在身旁的空竺,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人,他就只好打消念头。 现在人在自个的手上,倒是真再舍不得放下。 只是她终究该是有一个肆意康健的人生,未来再见,他愿她康平和乐。心中思虑片刻后,不由再抱紧些许。 紧跟随后伺候的安公公见他二人的互动,可是欣慰不已,陛下终于后继有人了。 就在朝臣们等得焦虑不安时,朝武帝一行人终于姗姗来迟。在无数双眼睛之下,朝司求明目张胆的带谢卿姒坐于御座之上。 随着安公公一声尖刺声:“众卿家,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今日大戏正式开唱。 只见两大派系的人此时到互相推搡,皆想让对方的人先一探究竟。 毕竟,朝武帝若是犯浑,其威压可不是一般朝臣能承受的。 赵国舅偷觑一眼对面的君行鹤一干人臣,面上可是平稳如常,莫非真是如此。 他心里忐忑不安的上下揣测,再瞧朝司求虽正襟危坐于上方。但其注意力皆被婴孩给吸引去,心里真是直犯嘀咕。 再思及昨个儿赵太后派人传来的信件,终是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叩首询问:“陛下,微臣斗胆一问。您今日抱一婴孩来朝堂之上,是何意?” 朝武帝原是打算放谢卿姒坐于一边,但恐其不舒坦,抱在腿上。随意扯下贴身的玉佩便交到她手上,随她把玩。 正当思索下方之人,能忍到何时时,便听到赵国舅的问话。继而轻勾嘴角,鱼儿已游来,是时候放鱼钩了。 随即一副郑重其事的宣布:“朕日前喜得麟儿,特感欣喜。” 他故作停顿一会后,扫一眼下方众人的面部表情,真是着实精彩绝伦。 而在成功捉弄朝臣后,知晓他心情极好的谢卿姒便按捺不住。扯一扯他的衣襟,让他赶紧结束。 于是原就震惊得无法缓神的众人们,又立即颇感今日虽是晴天却仍被一道道闪电,给当头一劈。 只听朝武帝语气柔和,且庄重言道:“因此朕决定,待礼部择一吉日便立他为太子。” 君行鹤虽见到谢卿姒化作幼儿的模样,但是朝司求与空竺商讨册立太子一事,可根本未透露一丁半点给他。 此时的他受惊程度,亦是不亚于俯首跪在地上的赵国舅,这陛下是出的什么路数。 君行鹤眼睛咕噜咕噜的转不停,再抬头看一眼暗笑的谢卿姒。 呵,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几人黑心肝的,可不得整死赵氏一门。 朝武帝如此刚愎果断的下达政令,跟随赵太后的朝臣们怎么肯答应,立即纷纷走向赵国舅身后与他一同下跪。 誓要让他收回旨意,否则他一干人等的利益可就极大受到损伤,未来的朝武帝国怎么可能再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甚至一赵氏的门生,其赵国舅的爪牙,收到他的眼神示意后。立即谏言道:“陛下,我等微臣众人,可从未听到有宫中的娘娘怀胎生子。” 随即话锋一转:“陛下可是受到奸人所蒙骗?” 但朝武帝根本无心与他等人耍嘴皮子,因此其眼皮亦是未施舍得掀一掀。 而作为他的心腹,不论君行鹤是否已经猜测到其中的来龙去脉。 既然朝武帝想要册立太子,他便要竭力助他完成此事。 因此一副正义凛然的大步向前行礼问安后,便舌战群儒。大声言道:“你等竟敢质疑陛下的决定,以死相逼。其奸人之所为,你等众人于今日可是一一再现。” 一听此话,赵家门生立即急赤白脸,恶狠狠的怒叫:“君家小儿,你可勿要口出恶言!” “我不屑与尖嘴猴腮之相的朝臣再言谈,有辱我斯文。” 坐于御座上的谢卿姒,听君行鹤一番牙尖嘴利的嘲讽,感到搞笑极了。 于上方呵呵笑意不停,不知是故意的亦或是不小心。随手扯一旁的奏折就朝下方的人砸去,其人正是赵国舅。 气氛霎时剑拔弩张,赵国舅周身充斥怒气的直视所谓的未来太子殿下。 上方权贵者做斗,下方的虾兵蟹将皆是瑟缩于一旁,恨不得马上钻进角落里去避难。 可赵国舅虽理智将近已丧失全无,但是其身为赵氏的一顶梁柱。 怎么可能真以死相逼,随即示意身后的众人齐齐跪地不起,以等到赵太后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亲们晚上安好(︿し︿) 本文已经突破十万字,谢谢您们的支持! 第36章 立太子 · ? 此时金銮殿内两方势力皆不肯退让半步。 朝武帝倚靠在龙椅上, 眼里暗潮涌动的打量下方,顽固不化的带领朝臣跪在地上的赵国舅。 人常言,相由心生。 但是他却长出一副刚正不阿的面相,可其人却尽做损人利己之事, 真是着实令人感到讽刺至极。 朝司求一手轻敲御座, 暗自思量, 就不知赵国舅今日将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而被朝武帝紧盯着的赵国舅。虽看似卑微的, 惶恐不安的俯首跪地,但是其心里早已未见得有多余的担忧。 如今陛下执意立太子,其速度之快, 真是不得不服。 此事就似早已谋划妥当, 只待今日打得我等措手不及。既然他是有备而来,慌乱亦是无用,只会自乱阵脚, 让他抓到命脉。 一旁方与赵氏门生争辩不休的君行鹤。见老谋深算的赵国舅不发一言,只是径直跪地不起, 就似在拖延时间。 一股不妙的预感立即压在心上, 随即偷觑上首的人, 想要互通一下信息。 但只见朝武帝的面上亦是浮现不耐烦之色。 他方要下定决心忽视低下人的反对,开口时,金銮殿外便传来太监的一声:“太后娘娘驾到。” 乍一听此,君行鹤立即转身看向殿门外。果真只见赵太后头戴礼冠身着华服,气势逼人的就朝陛下走去。 难怪赵国舅有恃无恐, 原来是早已派人去搬来救兵。 呵,来者不善呀, 就不知上方之人该如何接招。 朝司求停下手中的动作,轻瞥一眼赵国舅的救命稻草后 , 便若无其事的忽视掉。 他亦是不起身行礼,低头暗想:昨日有关他已生有龙子之事,就已经传遍宫中内外。但是赵太后却未派人向他打听一番,便颇感有不对劲之处。 原来竟是如此,知晓与他私下掰扯无用,便干脆到朝堂之上一较高下。 呵,他今日到要瞧一瞧,赵氏一门能有何花招。 赵太后可不知朝武帝因她的到来,心中对她戒备居高不下。见他稳坐在龙椅之上,竟然丝毫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亦是顾不得与他多做纠缠。 只是径直走向坐于他身旁的婴孩,眼里满是警惕。 赵太后仔细观察幼人的面容后,再看一眼朝武帝。不知是心里作祟的缘故,竟然真觉得他二人有相似之处。 而就在她揣测不安时,谢卿姒在注意到她投来审视的目光后。心里突然升起恶趣味,朝她龇牙咧嘴,故作天真无邪的笑。 让原就心中有鬼的赵太后,顿时一惊。脚步踉跄的后退几步,差点要在上方丢人现眼。 这倒是怪不得赵太后大惊小怪,空竺为了显示逼真的效果。 竟然以幻术,稍加改动一下谢卿姒的面容,让其与朝武帝竟似亲生父子。而其失明的眼睛,此时亦是恢复如初,灵动可人。 若非是如君行鹤几人曾亲眼见到谢卿姒,此时是真无法从面相中辨别出其真伪。 朝武帝见她满怀恶意的看向谢卿姒,不由明知故问的出声打断:“赵太后,您今日来朝堂上,是有何事?” 而赵太后被问到话,倒是一愣,一时半会后方才缓过来。随即便带一同前来的赵贵妃坐于朝司求的一侧。 她倒是沉得住气,和气一笑:“司和今儿身体有恙,本宫无事可做,便亲自前来替他告假。” 此话就连被迫随行的赵娇儿,亦是颇感可笑至极。朝司和一成年男子用得着你一妇人闯进朝堂之上为他告假? 真是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何必再惺惺作态。 但赵贵妃可不敢流露出半分的不满,思及待会要发生之事,不仅头皮发麻。 赵太后与朝司求客套一会后,就朝仍旧跪在地上的赵国舅看去。而赵贵妃的父亲——赵正和,亦是向太后轻微颔首暗示。 随之赵太后也知晓此事要趁热打铁,不可再拖延下去。 她再顾不得表面上的和平,撕破脸皮言道:“陛下,本宫听闻你想要册立太子,但是此时坐于龙椅上的孩儿真是你的子嗣?” “你如今年岁已长,本宫知晓你心里急于渴求一子,但是皇室的血脉可不容得混淆!” 太后一厉声,让殿内之人皆是心惊胆跳。 天家的争斗高潮已至,就不知最后谁夺得魁首。只是自今日起再无往日的风平浪静了,一朝天子一朝臣,且看哪方人物能真正成为赢家。 而朝武帝亦是不甘示弱。 他嗤笑一声后,直视朝太后,沉声:“朕敬你为太后,但是你若胆敢质疑朕的威仪,休怪我对尔等众人不留一丝情面。” 话音一落的瞬间,朝司求拍打龙椅后起身与赵氏一派对阵。 两方势力的主要人物,心里皆是恨不得将对方立即彻底铲除掉。但是偏偏双方各自留存有实力,不敢轻易妄动。 朝武帝的一席狠话,虽然能让朝臣们惧怕。但是赵太后能在他坐上帝位后,依旧执掌权利,可就绝不会被他轻言两语就吓到退缩的。 再且在她眼中,朝武帝始终是占一个嫡字才能继承大统。若非她是继后,如今朝司和才应是帝国的主人! 思及此处,赵太后暗含深意的在朝武帝及赵贵妃之间徘徊一眼。 此局若是她无法破解,无论是谁皆别想胜出。 继而便嘲谑:“皇帝,哀家好意提醒你。你此言倒是出得甚早,到时可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胜券在握的话,让朝司求亦是不由困惑。 按理来说,对于卿姒的身份其他人不可能知晓。如今其面容一瞧亦是颇为相似,这赵太后的葫芦里是卖的什么药? 他心里如是想到,话便道出口:“太后,你这话是何意?” 赵太后见他如此,更是不免得意的一笑。仗可不打,但一旦开始便覆水难收,因此她从未打响一场没有把握的战争。 可皇位的争夺却让她屡次挫败。早有先皇临到驾崩竟然转头让朝司求登基,而后他在布满她势力的朝堂之中,日益拔除赵氏门生。 昨日她一听朝武帝有一子嗣的事情,可谓是气愤不已。 一度想要直接带人去找朝武帝,一问究竟!甚至,差点派人去告知司和,让他早做准备。 但是最终给强行忍下来,再三思虑其中的利害关系。 最后便找到赵贵妃,一同合谋此事的破解之法。在她一二再,再而三的逼问之下,果真其中多是透露不寻常之处。 此时赵太后想到手中紧握的底牌,不由心中底气更足些,继而反问:“陛下,你登基至今宫妃未传来喜讯。而今突然告知我等众人,你有一子,你该以何证据来服众,堵住悠悠众口呢?” “难不成是以贵妃现今仍是处子之身,为佐证”! 此话一出,引得哗然一片。 惊得众人顿时想原地消失不见,这天家秘闻怎是能随意听去的。若是陛下要秋后算账,到时就算是有多少身家性命也是赔不起的。 甚至是君行鹤亦是受到惊吓不小,陛下和赵贵妃成婚已有些年头。 就算二人是不同阵营的人,但他身边多年来未有其他女人在身侧伺候。怎么可能赵贵妃如今仍是处子之身,难道是! 就在君行鹤猜测出某个答案时,一旁艺高人胆大的赵正和可是坐不住了。 他一直以为娇儿未怀有身孕,可能是因他与朝武帝政治不和的缘故,导致二人少有同房。 未曾想,朝武帝竟然从未碰过她。或是有赵太后在,亦或是觉得此事占理,赵正和急不可耐的步步紧逼问道:“陛下,若太后所言属实,您是否该给朝臣一个解释。” “若是身有隐疾,那么所谓的子嗣又是何意?” 他这疾言厉色的一声,让已经颇感无趣的谢卿姒,都不免拍手称快。真是敢说,赵国舅把朝武帝当成病猫不成。 竟然敢把男子在某些方面上的事情,当着众人的面前说出来。可朝司求真如他所说的不成? 一阵咳嗽声打断她正在思索的弯弯绕绕。 朝司求听到她拍手鼓掌声响起,转身便见她歪头双眼滚动,一瞧就知在想有关他的事。 让他原是无所谓他人揣测的心,此时倒是不免感到尴尬。 随即走上前,就要抱起她,但触碰到她的一刹那便感到殿后有人在观察他几人。 呵,不是无所谓吗,怎么追来此处。朝武帝在心里一番冷笑后,刻意忽视掉那股灼热的目光,抱起谢卿姒便走向赵贵妃。 朝司求打量眼前的女人,倒是头一回这般仔细的看她。 但是仍然无法引起他内心的波动,就如初见时。当年,在赵太后让他求娶赵娇儿时,他便直言拒绝。 后来在一次宴会上,赵娇儿竟然敢给他下药,幸亏他挺住,自个整夜泡于寒水之中。但不知何故,谣言便越传越凶。 且那时的他初登帝位,根基尚未稳定。而赵贵妃等人可未给他丝毫喘气的机会,差点逼得他让出帝位。 朝司求虽想到往事心中未能平复,但仍沉住气,不带任何感情的询问:“赵娇儿,你可曾记得在成为朝武帝国的贵妃时,我曾问你的话?” 不待她回话,他继续道:“现今我再问一次,我从未有意立妃,你可当真要执意为之?” 此话一出,霎时让一直低头的人抬起头来,凤眸圆睁,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但是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便恢复回原来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言道:“陛下,本宫自是无悔所做的选择。” 谢卿姒不由直勾勾的盯着她,朝赵娇儿突然一笑。真是可悲可怜,可这性子倒是讨人喜欢得紧。 而赵贵妃被婴孩这一番动作,倒是一愣,不解其意。但随之就听朝司求言道:“你得她心意。” 留下更令赵贵妃困惑的话,便再抱谢卿姒越过赵太后走下一层一层的台阶。 一路走向赵国舅,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无视。 随后就似在回答他方才所问的隐疾一事。但是却更像是朝在座的一众人等,无论是赵系一派亦或是跟随他的权臣们宣告:“朕的身体未有任何的疾病。若再有人胆敢议论此事,便革职永不许再入朝为官。” “至于朕怀中的幼儿,按我方才所下的旨意,礼部需尽快择下吉日,以册立太子。” 其余朝臣知晓此时是千不该万不该再去触怒龙颜,否则肯定是殃及池鱼,祸及子孙! 可赵太后与赵正和可未肯退让,立马就要出言制止。但朝武帝自是不会再给他二人任何机会,撂下一句:“退朝,此时不容再议!” 便甩袖走人。 空留下愤恨不止,气得咬牙切齿的赵太后。 第37章 勾佛子 · ? 宏伟宽广的金銮殿划分为两大区域。 其中一大部分用以面见朝臣, 上朝办公。剩余的小部分为殿后,以让皇帝能在朝前朝后休整。 退朝后,朝武帝方踏入殿中,便感到怀中一空。其动作之迅速, 让他不由为之一愣。他听到幼人讨人欢喜的笑意, 抬头就见和尚一本正经的抢人。 瞧空竺二人似忽视他的存在, 握手轻咳一声以作提醒一下。 谢卿姒不解的瞧他一眼, 在朝堂之上这人已经当机立断的定下册立太子一事,现今又有何事? 朝司求突然被谢卿姒一盯,特别是仍旧顶着与他相似的面容, 实在是心里的滋味复杂啊。 他甚至后知后觉, 这厮方才首肯他独自抱卿姒上朝。皆是因为,想让她现今的面容膈应他。 而本应在玉清宫的空竺,却突然出现在此处。他瞥见朝武帝恍然大悟的模样, 不免嗤笑。他怎么可能让朝司求占尽便宜,空手套白狼呢。 随后便见到, 匆匆赶来的君行鹤。而在来到金銮殿之前, 僧子亦是让猫生去请李云机到这。 空竺思量一番后, 想必李云机此时已到宫内,便朝他二人言道:“我已知黑衣人的真实身份,先到御书房,再告知你几人。” 他交代清楚,便抱幼人先行一步。 君行鹤与朝司求一听黑衣人, 亦是立即紧跟随后。 毕竟,近日朝武帝国的突发事件, 皆是由黑衣人策划的。其身为主谋者,手段可着实是恶劣龌龊! 不到一会, 御书房已集结当日于村落中,被丧尸围剿的人。而朝武帝亦是与他几人一同坐于殿堂上,倒是不分君臣之礼。 他不免多瞧几眼,在空竺怀里安稳休憩的人。或许世间只有这人,方能让她感到安心十足。 佛子可能是担其睡眠浅,待她熟睡后,再到饮一口茶的功夫。才听见他轻声细语的道出,黑衣人的背景。 在此之前,空竺在修仙界并非是一直留于宗寺修行。为僧者,亦是需外出行走一番,体悟修佛的真谛。 在一次例行游历时,恰巧碰见背着卿夫人偷溜出来的谢卿姒与猫生。 他原是心生怒气,暗自打算斥责一番。让她下次不敢再肆意妄为后,便先亲自带人回卿家,再行游历一事。 谁知竟然小看她胡搅蛮缠的功夫,一招不慎便让此人再次从眼前跑掉。最终寻到人后,无可奈何之下,便只得带人一起去修行悟道。 话说,当时行到一剑宗掌管下的城邸时,便听到城中之人谣言四起。 皆是因为一些修为低微的人,频频消失不见,原以为这些人是到某处寻求机缘,被凶兽杀害。 谁知在一次剑宗门下弟子到城中巡视时,无意之中便见一死者。 其面皮犹如垂暮之年的老者,白发瞳孔突出,但是其身上却无一丝伤痕。明显是被人使用歪门邪道的法术,吸走修为,而导致灵力枯竭而亡。 此事一出,便引起一阵恐慌。 毕竟,修为高深之人占少数,且皆被挑选入宗门之内。 而修仙界亦是有被三宗门与三世家,所掌管的大大小小的城邸。其中之人修为虽低,但仍愿留于修仙界生活,因此便形成与人间相似的集市。 城邸为宗门、世家无条件的提供所需的用度。反之剑宗、宗寺与丹宗及其卿家、苍家与月家,必须承担起所属领域的人员安全。 事情一经发生,空竺本未想插手此事。但不知剑宗的人从何处得来的消息,竟然主动寻到他,请求帮助他等人一同调查出真凶。 他身为宗寺的佛子,无法推脱掉。 于是便只得随同几人一同展开搜查,在几天的搜寻里,竟然查不到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 然而,当时因他对卿姒疏于看管。就如此巧合的被黑衣人,当做城邸中的人给带走。 所幸猫生聪慧,知晓紧随其后。他得知其老巢的位置在何处时,便立马返回来找空竺与他一同去救人。 而黑衣人便是图乌,他因修为无法再得到提升,便动起歪心思。借助吸取别人的修为,以让自身的修行能得以提升。 可惜他惹到最不该惹恼的人,空竺在救出快要被吸走灵力的谢卿姒时,一举废掉图乌的修行。 无论是在人间,或是在修仙界,皆是奉行铲草必得除根之理,否则后患无穷。 空竺亦是知晓此理,就在与剑宗其余人等一同要下手之际。 狡猾的图乌竟然利用藏在暗处,早先被残害奄奄一息的修仙者作为掩护。趁着他一行人无法下手时,借机逃走。 想必如今知晓他与卿姒来到人间,便要在背地里下黑手。如此既能报复他二人,同时又能帮助朝司和夺取君主之位。 但是朝司和登顶帝位他能从中获得什么呢?而他的修为,为何能得以再次恢复,甚至更胜从前? 空竺提出的疑惑,让李云机几人心里发怵。 他身为修仙者中为数不多的,甘愿放弃再追求得道成仙的人。对修为这方面,自是有一份话语权。 修行成仙极为不易,更何况是修为被废后在短时间内便能痊愈,而修为亦是越发强盛。 看来当初图乌使用极其恶劣的方式,来提高修为。而今应是照葫芦画瓢,重走老路。就不知道此人,会再次给朝武帝国带来怎样的灾祸。 就在一众人等心事重重时,困觉的谢卿姒听到空竺提及图乌亦是不由睡醒。 毕竟,一思及此人,她便想到他诡异可怖的手段,真是令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方才空竺所说的:“身为宗寺的佛子,无法推托”这话,着实是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明明是被剑宗的某个女修给勾去。 她心里一想到剑宗的大师姐,更是气恼不已,比之图乌更甚百倍千倍! 此人似中邪一般,逮到她就不放,凡事皆要与她作对。气得谢卿姒想口出恶言,却因无法言语,只能圆脸紧皱,重重的哼一声气。 朝武帝见她不同寻常的气愤,以为是因图乌一事。方想安慰几句,但只见空竺随之一笑,捏一捏她的圆脸,便让她自个怄气。 向他几人交代要事:“除早先已经巩固的今都防护线之外,云机司务近日便住于宫中,以防朝武帝出现不测。” 空竺突兀的一句话让李云机不解。 宫中有精锐的御林军,再且如今他亦是住在玉清宫,何事能让他如此戒备。于是不免困惑问道:“佛子,可是有事将要发生?” 僧子未语,反而看向一旁的朝武帝。似在言,你向他解释。朝司求听他提出的防护措施,怎么会不明白。 虽方才以强硬的手段,让赵太后被迫接受册立太子。但是她不可能不会做出反击,宫中防卫是该加强了。 随即便难得带些怯然的向李云机解释:“朕今日册立卿姒为太子,想必不久后,赵太后将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朝司求的一番话,让惯事沉稳老道的李云机,亦是不免连连咳嗽。而方才饮尽的茶水,此时在喉间就似碎石一般膈人。 君行鹤见此,赶忙讨好的想再敬茶,让他舒缓一下。但是却反遭到李云机的一瞪眼。 让君行鹤亦是不由想吐槽,他也是不知几人会如此大胆且心黑啊。 眼瞧着今日的事情已经办妥,空竺可不会再逗留在此处。随即抱起怀里的胖墩儿,便带猫生一同回玉清宫。 李云机见此也不再多坐,随即便出宫去收拾行李,而朝武帝亦是起身离开去处理政务。空留下一脸茫然的君行鹤,所以他应该要去做什么? 此时回到宫内的空竺,立马放下谢卿姒,坐于一旁。 幼人一愣,天真的就要懒散靠在猫生的圆肚皮上休息时。就感到某人散发出一股不悦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谢卿姒此时真是应证俗话,人小甚微。身体化成幼时的姿样,这胆子亦是不由变小。 想到昨儿空竺的架势,不免有些许害怕的咽下口水。 她两小短腿急忙挣扎的起来,想要爬过去,但一想未免太掉面。便艰难的摇摇晃晃行走,张开双手走向空竺。 谁知和尚今儿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用手指轻轻一推谢卿姒,让她跌倒在地上。 幼人的暴脾气便要蹭的一下冒起来,但是想到此时幼小的自个凡事得靠他,心里暗自道:我忍。 脸上便再次扬起稚嫩的笑意,再朝他抱去。 可空竺却再推倒她,二人反复此动作。磨得谢卿姒是半点脾气不见,亦是累得她瘫倒在地上,无所谓这厮想要作何了。 佛子见目的达到了,便去戳一戳肉球一样的谢卿姒。 可幼儿此时可不想再搭理他,努力的一翻身就是背对他。她眼睛随即一闭,就要打起瞌睡。 瞧她圆肥懒样,让僧子轻吱一声,怎的卿家竟然养出此等人儿。 僧子不知他此时心里虽嫌弃,但其宠溺的眼神可不会作假。 他把佛珠放于一旁,骨节分明的手为她轻捏肥腿,低语:“你可真把自个当小孩不成,何人带你出去,你皆是听话跟随之。” 一听他这话,让谢卿姒瞬间在心里翻个大白眼。今早不知是何人,面上恨不得她立马滚蛋。 瞧他那矜持劲,活像她胡闹一般。 呵,和尚。 空竺见她不作声,但面上的表情可丰富极了。不用猜便知晓她在心里吐槽,随即轻敲她脑袋瓜,让她老实些。 一进一退,僧子自来是得心应手。虽方才惹恼她,但现今语气急转的柔和:“图乌此人颇为阴毒,我担其对你不利,便让你警醒些。” 半真半假的话,可未能让谢卿姒信服。 她人虽躺在毛毯上,但禁不住双手叉腰。面上明晃晃的表露出,绝不受他的诓骗。 见此,僧子亦是不介意,忽视掉她不满的情绪。抱起肥重的家伙,便往屋里带去,为其解去繁琐的皇室衣袍。 幼儿此时仅着轻衣睡裳,舒服得在床榻之上打滚翻身。随即小人便朝里头滚去,再向佛子招一招手,让他上榻躺着。 佛子轻笑后顺势解衣袍,在床榻外侧躺着,随手一搂。小肥娃可是顺心极了,可不管是否会压到他,扑腾的一翻滚便往人胸膛上睡去。 他轻抚其背,问道:“你可何时才能恢复?” 肥娃嘴里哼哼唧唧,她怎会知晓这儿。如今病情越发复杂,何时复发,何时恢复如初,皆是毫无规律。 此时玉清宫内,猫生躺在外侧的毛毯上呼呼大睡。而里侧的僧子亦是在轻眠,其胸口上怀抱一鼾睡的肥娃。 第38章 心涟漪 · ? 朝武帝既然已经假意下令册立, 谢卿姒为太子。其前期的准备仪式自是不会随意,以免引得他人怀疑此局。 于是便让安公公,在他的寝宫旁寻一宫室。让她入住,以示对将来朝武帝国太子的厚爱。 因此每当朝司求上下朝归来之时, 便见到偷至此处的猫生, 与一旁修行的空竺。 呵, 可真是不知客气为何物。 某日, 朝司求便以正事要紧为由,清空他二人。 虽得到空竺的冷眼,但是不知几人何时就要离开朝武帝国。偷来的剩余时间, 且行且珍惜吧。 因而在每日快速的处理政务后, 便与谢卿姒一块待着。美名其曰是让赵太后等人,瞧到他与太子的感情深厚。 小人儿原就生性懒怠,更何况是现如今被迫幻化成手不能提, 肩不能扛的稚儿。 所以虽每日有十二个时辰,但多半是在休憩。而朝武帝到此亦是只是坐于一旁, 机智的不去打扰。 今日一早, 朝司求在下朝之后, 便干脆把需要批阅的奏折,一同带到侧殿。 可能是来得较早的缘故,方踏入殿内便见宫女在喂某大爷似的人吃饭。 宫女虽近日经常见到朝武帝来此,但仍不免惊慌失措。刚要起身行礼,但却被他制止住。 疑惑的看向他是何意时, 朝司求已经走到她方才的位置坐下。拿起放在一旁的碗勺后,便抬手示意她先行退下。 朝司求自幼在赵太后的阴谋诡计中成长, 但是亦是不缺锦衣玉食,宫仆成群在周身伺候。 所以投食一事倒是头一回, 动作就不免笨拙莽撞,引得谢卿姒不满的撇一撇嘴。 他见到小人儿口型似在言:“真笨”,面上不由讪讪然的。方要再试探性的勺一米羹给她,却被胖墩儿给避开。 谢卿姒知他心意,见他似在一旁尴尬,暗自在心里默默的叹一口气。 她胖爪抬起向他招一招手,让他靠近些。弄得朝司求一愣一愣的,不知所以然。但亦是不敢再惹她的脾性,随即按她的吩咐做。 胖墩儿想再以口型问他,但朝武帝已经眼疾手快的伸出手掌让她写下来告知他。 只见她软绵绵的手在他手心上比划,引得在他心里不由泛起一阵阵的涟漪。 谢卿姒写完后,未听到人回话,短腿便轻踢他一下。 朝司求这才缓神来,见她问起在容器口遭到丧尸围攻一事,亦是不知作何回答。 那日谢卿姒旧疾复发,他在外头为她抵挡住丧尸的袭击。 谁知剩余的竟然皆是法术高强的丧尸,最终他被抓伤染上尸毒。最致命的便是,被丧尸们齐齐要掏出他的心脏。 就在他以为定是要丧命于此时,他的身体内却突然闪现一龙形光辉。瞬间治愈已奄奄一息的他,甚至丝毫不见一丝伤痕。 肥娃听其叙述那日之事,不由低头沉思。 龙出现于一凡人体内,于修仙界亦是不曾听闻。 大概真是应证真龙天子一事,朝司求贵为朝武帝国的帝皇。其身有天道庇护,倒是只能以此来解释他的奇遇。 于是身有天道庇护的朝司求,便见谢卿姒此时就似今都街头上,算命卜卦的老神仙。 她一脸神秘、老学究的神情写下:“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让他不由就是一乐,想再与肥娃闲谈一会儿。 但某人已经慢悠悠的爬到毛毯的一旁,拉扯留于附近的小巧棉绸丝枕,懒散的便是一躺。 一旁的安公公见此,立即知晓眼色行事的拿起轻绸缎面毯给她盖上。舒坦得谢卿姒圆面流露出喜悦之色,微微睁开双眼,朝他满意的软萌一笑。 瞧到她这稀罕样,乐得仍旧不知其中实情的安公公,一个劲儿的叫殿下。 朝司求见他二人的互动,心里暗自思索。兴许现如今他知晓几分,为何空竺明知她性情不尽如人意。却从未真正的想要去纠正,只是偶尔出口故作训斥罢了。 倘若让他与她自幼一块长大,亦是不舍得她与其他人一般拘束的生活。 二人便这般岁月祥和的相处至黄昏时分。眼瞧天色已晚,朝武帝原是想再留下一同食晚膳。可是思及每晚一到此时,某僧人便会从窗口外,破窗而入。 若是空竺见他仍在此处,非得再行无礼之事,便只好作罢,随即与她告辞离开。 随后便只余谢卿姒左尝一口,右喝一勺汤,吃得不亦乐乎。一顿饱食后,便摆一摆手让宫人离开。 而宫仆们一早便被朝武帝,亲自下令一切听从太子的安排,他们见殿下如此亦是不感到奇怪。 毕竟,太子殿下虽看似年幼。但其行为举止上皆似一大人似的,真是稀奇得紧。 晚风吹入殿内,轻抚在摇椅上的谢卿姒。 她的一双眼睛咕噜咕噜的在转动不停,怎的今日猫生与空竺仍旧不见他二人踪影。 就在她无趣的摇摆双腿时,便听到窗外传来动静。 她虽身无一丝法力,且如今是幼儿体型,但空竺二人的脚步声仍是能分辨得出来的。 一听其人发出的声音,立即知晓大事不妙。 想嗷嗷哭叫一番,以吸引他人的注意力。谁知来人可是机警,见幼童想要哭啼,马上禁住其嘴巴带她快速离开。 半炷香后,当空竺赶到时见殿内四周无人。心里思量,此时已是月夜时分,朝司求不可能再带随意走动。 暗道不妙,立即施展灵力查探。此前他因忧虑其无法术傍身,便于她身上留下一密引,如今倒是派上用场。 而让空竺惊奇的便是,她的踪迹竟然出现在金銮殿。知晓此事定是有人在作祟后,便闪身前往金銮殿。 与此同时,朝司求亦是正巧想去寻李云机。便见到匆忙离开的空竺,就知方才的预感是无差池的。 他在回到自个寝宫后便发现,不知何时掌心竟然出现一丝划痕。朝武帝可以肯定的是,今日未受到任何物甚所伤。 但为何会出现伤痕,就在他思索时。心中乍现,他血液一事。便马上起身去寻他几人,于是便有眼前这一幕。 宫中今晚注定是一不眠之夜。 当空竺与紧跟其后的朝司求,一同抵达金銮御殿之时,心里皆是低沉。来人定是奔着回龙芝,可是为何会带走卿姒? 朝司求不解时,空竺已经步入殿内的密道。他见此立即甩开思虑,便跟上去。 而受人所托的图乌,此刻正站在一巨型黄木之下。眼神无比贪婪的窥视上方,形式木伞的回龙芝。 在朝武帝不按常理出牌,突然决定册立太子一事后。 赵太后一行人便寻到图乌,让他利用自身的巫术以趁机杀死朝武帝的子嗣。但图乌是何人,怎会免费为他几人效劳。 因此便与赵太后交换一条件,便是帮助他取得回龙芝。 此前他虽已经得知回龙芝出现在宫内,但其具体位置位于何处他并无一丝消息。 于是便借由此事,让常年居于宫中的赵太后利用其留于宫内的眼线,为他寻找回龙芝。 但赵太后却是不肯,毕竟是一国的龙脉之物,怎么可能就随意交予他人。 可眼瞧礼部挑选立太子的吉日越发接近,而她根本无法靠近朝武帝的子嗣半步,便只能无奈答应。 所以便有谢卿姒被掳走一事。 但拐走她的人,不急于离开,反而来到金銮御殿之下盗取回龙芝。 一旁的胖墩儿此时周身遍布青紫,她真是万幸自身肥多肉厚。否则被图乌用力一摔,不死也是会重残。 图乌看幼儿一眼,见他已是受到重伤,便先把重心放到回龙芝身上。 可是回龙芝怎么可能这般轻易,被强行夺取。当日是由于朝武帝,亲自带人前来便隐藏起机关。 但如今可就不同以往,图乌虽不把陷阱放在眼里,可亦是需要花费些许时间才能取得回龙芝。 就在他终于夺得它,随手一拎已经昏迷不醒的谢卿姒时。空竺等人亦是赶到此处,堵住他的去路。 可图乌可未见到有丝毫慌张,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他阴阳怪气的挑衅道:“空竺,你胆敢上前一步。朝武帝的子嗣,可就未见得能似现在这般完整。” 见众人面色凝重,更是得意的发出狠辣的笑声:“若是到时缺胳膊断腿的,就不知本领高强的你,是否能妙手回春?” 此时李云机亦是带领大批的御林军赶到,一干人等见空竺面无表情。 不知他心里是作何感想,但是其余人可是忍不住心惊胆寒,亦是想反胃。 图乌的脸原本虽是布满青筋血脉,但尚且仍能窥见其面容。 可如今其面上却被一股巫邪之气所萦绕,使得他的脸血肉模糊,且流出青黑的血液。 其他人或许不知。但空竺与李云机作为在座仅有的修仙者,可是一眼便瞧出。他果真是重走老路吸食他人灵力。 可能是因为灵力难以融合的缘故。便借用妖邪之力,强势的把他人的灵力归入于自身体内。导致如今仙鬼不分的模样。 这倒是能解释他为何执着于回龙芝,其功效便是净化灵力。而在各界之中,回龙芝在此方面决对是占有优势的。 图乌现如今体内的灵力,定是混沌一片。只有借由回龙芝的力量方能得救。 否则就算他再如何源源不断的盗取灵力,亦是毫无用处,甚至最终会爆体而亡。 可无论图乌此时是何居心,对于空竺几人皆是无能为力。 毕竟,谢卿姒如今在他的手中。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若是他稍微一下黑手,可真就回天乏术了。 一直不发一言的空竺,终于开口:“我让你安全的离开此处,但你需得先放开,你手中的稚童。” 但图乌可不会落入空竺的圈套,若是当真放开幼孩。他再想要出去,可就是痴人说梦。 于是立即呵声:“你与其他人皆退到宫外,待我见到已无一丝威胁时,我自会放下他。” 可其他人亦是不会就此罢休,他手中不仅有镇国之物——回龙芝,更是有朝武帝国的储君。 怎么可能就轻易放他离开,于是众人皆是不肯退下。 然而,图乌见此亦是冷笑。 他自是有拿捏一行人的办法,随即便开始紧掐住谢卿姒的喉脖。让早已痛得晕厥的她,不免咳出声,惊醒。 李云机立即瞧一眼空竺,让他快些拿定主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佛子神色凌厉,扫一眼谢卿姒身上的伤痕,心里不由一紧。 图乌可真是嫌命长,但也只能暂且让他再多留于世上一时半会。 随即便不敢再激怒他,与朝司求对视一眼后,让他先撤兵让其余人等皆退出殿外。 第39章 心紊乱 · ? 朝武帝登基至今, 面临宫内发生的第一次动荡。 此时本该是宫门紧闭、食晚膳后就寝的时辰,但是现在却只见宫中各处布满御林军,戒备深严。 图乌在金銮殿之下盗取回龙芝后,便以谢卿姒为人质。逼迫空竺一行人齐齐后退, 以让他能够安全离开。 现今两方对峙, 明显可见的是图乌更胜一筹。 在他掐住幼儿的喉脖, 以作威胁时。众人皆是束手无策, 只能听从他的命令往后撤退。 谢卿姒被他毫不留情的掐住脖子后,人已清醒不少,她心里便开始嘀咕。 此前在容器口之中, 恰巧碰到她病情发作之时, 图乌竟然引得丧尸围攻她。于此事后她便暗自记下,待她法力恢复后,定是要让他知晓错为何物! 但是如今让她始料未及的是, 赵氏一派居然能说服图乌亲自向她动手。 由此看来,朝司和等人为争夺帝位, 早已存有破釜沉舟的心。双方之中的一方, 定是必得以死亡出局。 思及其中的争权夺利, 小人儿方想讽刺一笑。但是却扯动到嘴角的伤口,不由面上一痛,倒是略显得滑稽搞笑。 可让退出金銮殿外的空竺等人瞧去,就误以为是图乌再对她下手。心里的担忧更甚,赶忙不再迟疑的快速往后退。 然而, 图乌现今虽看似胜券在握,但是他心里仍旧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他环顾四周后, 抓紧谢卿姒的动作更是一紧。 此时距离他最近的,便是时刻保持谨惕的空竺, 其身侧紧随有朝武帝等人。更别提宫中城墙之上,以及各出路口,遍布是举起弓弩的御林军。 见到如此紧张的局势,图乌反到突然停下脚步,不再离开。 他低头打量一番,已经渐渐感知不到呼吸的储君,不由神色凝重。 虽然此行是定要杀掉朝武帝的子嗣。但是倘若在他逃离皇宫之前,太子便亡故,可就大事不妙。 他心里左思右想,随即直勾勾的看向空竺。 而就在僧子不知其下一步要作何时,图乌立马当着大家的面,把谢卿姒举到头顶上。 亦是包括空竺在内的一干人等,见他此行为,惊得皆是下意识的就要上前一步,去接人。 但是活似人精一般的图乌,怎么可能会给他们靠近的机会,马上大声呵退。 而就在几人方要往后一步时,图乌面上露出冷笑,就径直把谢卿姒朝地面狠狠一摔。 让少有自乱阵脚的空竺,亦是心中一寒,腿脚一软绵。即便是如此,他亦是比其余的人反应得更快朝谢卿姒瞬移去。 可图乌其真实意图并非如此,只是借由小人儿让其他人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于是在她即将摔得头破血流之时,图乌眼疾手快的赶忙接住。并且顺势闪向一旁,让前来救人的空竺扑空。 他见到高高在上的空竺,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更是得意忘形的大笑:“空竺,如今储君在我手中就如同一只蝼蚁,他的生死皆在我的一念之间。” 图乌成功戏耍空竺后,见他如此在意一孩童,不由心中更是有底。 虽察觉到佛子周身的气场,越发如寒霜一般冻人。但是他根本不带怕的继而再言道:“速速让我离开此处,否则我若一受到尔等的惊吓。” 他故作话一顿,继而再嗤笑:“这手劲可就不知道储君,是否能承受得住了。” 图乌话落,空竺仔细打量谢卿姒一番。 兴许是因为接连不断遭到图乌的迫害,只见她的面容已经显露出青黑色,隐隐有夭亡的现象。 这顿时让僧子手脚冰凉,只好妥协沉声:“我可允诺绝不会暗自手,你可安心离开。” 但随之话锋一转,语气冰冷得毫无夹杂着任何感情冷言:“若是你再敢伤她,我便将你挫骨扬灰。” “你该当知晓我有能力做到!” 佛子的警告声一落,让在场的所有人皆是知晓,图乌真的已经把他惹恼了。 而图乌亦是不由略微胆寒,看来此前是他低估幼童在空竺心里的地位,必须得赶紧离开这! 想到此处他立即施展障眼法,但是一直紧盯着他一举一动的空竺,怎么可能让他带谢卿姒一起走。 见他旧技重施,僧子手中的佛珠立即一掷。霎时闪现出耀眼的佛光,破解图乌留下的重重幻术。 而李云机与猫生见佛子去追人,赶忙一同踏空追去。 于是三人围成三角形阵式,堵得图乌无路可逃,一时间几人便在宫城之上僵持下去。 但不到一时半会儿,宫中各处大火蔓延。且图乌再次以谢卿姒为要挟,让几人退后。 无奈之下李云机与空竺对视一眼后,只好带猫生先行去帮助朝武帝。而在他二人离开后,只余下图乌与佛子面面相觑。 就在刹那间,他朝空竺暗含深意的一笑。瞬间凭空出现一凶兽,阻拦在他二人之间。 僧子立时便被凶兽纠缠住,而歹毒的图乌可不会就此罢休。 在佛子无法接近他时,他瞧一眼看似已经断气的人。 随之嘲讽的看向空竺,他今日的任务已达成,他可不会与空竺再耗下去。心中如此想到,便从高空中丢下谢卿姒,施法离开。 空竺见此头一回惊慌得心律不齐,根本无暇顾及图乌的去处,以及被盗走的回龙芝。 他立即便要瞬移去救谢卿姒,但凶兽不怕死的堵住他。 怒极的空竺,看其似死物一般。霎时使出全身的灵力,如愿的让凶兽一招毙命,化成烟灰。 和尚闪现于地面的脚步已出现不稳,只因方才在谢卿姒掉落之际,他已暗自施法护住。 可如今他竟然寻不到她的一丝踪迹,到底是有何他遗漏之处。 就在空竺不甘心的四处寻找,而他的眼神亦是越发锐利时。 心中徒然闪现一念头,误以为是朝司求与图乌狼狈为奸。于是佛子立即想要赶至安和王府,让几人知道何为天道轮回! 就在空竺少有的心智混乱,转身就要走时。宫墙一侧暗处传来一阵戏谑声:“空竺如今夜色已晚,你欲赶往何处呀?” 佛子听此顿时回头,只见面如圆玉盘的卿夫人,与随身的鹰鸟——羽姜突然出现在此处。 随即立马平复一下杂乱无章的心境,定睛一看。只见牵动他心绪的人,此时正被卿夫人抱在怀里。 而方才急切的人,反而放慢脚步,一步一步的朝他几人走去。 卿夫人见他手脚不稳当,絮叨:“小心些,小心些。” 她与羽姜刚抵达今都,便径直到皇宫来,原是满心欢喜的与家里人见面。 谁知一到此处便见阿姒被人从空中抛下,吓得她现今仍是后怕。小人儿遭此一难,浑身是伤,着实是令人心疼。 卿夫人越想就越加气愤,见空竺接过昏迷不醒的人,不由暗恨道:“这贼人可别让我找到,否则我定要扒下他一层皮不可!” 僧子听夫人言语不善,倒是未附和。只是握起谢卿姒的小手探其脉搏,其脉象强度虽虚弱,但是体内已再现生机。 随即看向一副自豪感十足的卿夫人,应是她已经给小人儿救治。 便静气言道:“多谢您出手相助,此行多有劳累,您便与我先回住处休息吧。” 佛子交代一番后,便抱人走在前头带路。卿夫人见儿子又恢复以往的沉着冷静,不由看向一旁的羽姜,暗道:“呵,装模作样。方才可不知是何人急赤白脸的。” 而此时皇宫的大火,也在猫生与李云机的帮助下,快速的被扑灭。 得亏今日有修仙之人在此,施法灭火倒是易事。若是真让宫内人一桶再一桶水的搬去,可就损失惨重了。 君行鹤一直紧跟在朝武帝身后,刚图乌挟持谢卿姒驭器飞走时。他们虽无计可施,但仍想跟去助空竺一臂之力。 谁知宫内各处突然燃起大火,顿时拖住他一行人要去救援的步伐。 随后在大家齐心协力之下,终于灭掉大火,而此时朝武帝派去的暗卫亦是回来禀报调查结果。 果真半分不带差的,今日之事就是赵太后所为。而宫中纵火之人,便是其培养的暗线。 这赵太后为铲除朝武帝的子嗣,可真是下极大的手笔,回龙芝与皇宫皆舍得丢弃。 只可惜虽如她所料,拖住他们去救人,但其他人却成功救回谢卿姒。 君行鹤见猫生急匆匆赶回玉清宫,而朝武帝似乎亦是想跟去。继而出声询问:“陛下,我陪同您一起去探望卿姒仙子吧?” 就在他以为朝司求会同意时,只听身旁之人道一声:“不必,我尚且有事可做,” 随后其人眼里晦暗的,便转身走向御书房。他得召集插在赵氏的朝臣,以为最后的决战做足准备。 他非修仙之人,无法似空竺一般时刻守护在她身旁。但他会尽力而为,让她能尽快启程前往兽域,以治旧疾。 而一回到玉清宫后,卿夫人便把空竺赶到屋外。 她在里头给伤痕累累的谢卿姒涂抹药,随之拿起空竺交给她的千墨莲,施展灵术让小人儿置于莲花之上。 只见床榻上空的千瓣墨莲正源源不断的释放佛力,以治疗莲中的稚童。 卿夫人见其身上的斑斑淤血已逐渐淡化,终于舒缓一口气,放宽心。 继而便轻声走出里间,听到院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原是一见面就掐架的羽姜与猫生。 但不到半会儿,就见二人不知为何保持方才打架的姿势,静站不动。 她不由斜睨一眼坐在堂间喝茶的人,真是一物降一物,面上失笑道:“你自个心中不爽快,何必拿门外的二兽撒气。” 但空竺却不接她的话,顾左右而言他。起身请卿夫人坐下,再为其斟一杯热茶,客气却不失疏离的言道:“您怎么突至今都?” 卿夫人见他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倒是无甚可言。他自幼便是如此,只与卿姒一人亲近,就不知是何故。 但未待她再生起伤感,就听空竺发问。 方要故作一脸忧伤逃避问题时,就见她儿子面色不佳,只能老实回答道:“在你与阿姒出发寻药前,我便交代猫生要随时告知你几人的动向。” 她的话一落,猫生的后背就升起一股寒意。他不由咽下口水,眼神讨饶的看向空竺。 可却令人意外的是,僧子只是轻声劝道:“待她恢复后,您便回卿家,如今外面不太平。” 随后便不再多谈,起身走向屋内看望受伤的人。而留下展颜一笑的卿夫人,步伐轻快的朝殿外走去。 顺便施法解掉空竺的禁术,带闹腾的二兽离开此处,给屋内的二人留下空间。 第40章 娇露身 · ? 今日皇宫中的一干人等经历储君被人掳走, 宫内失火等一系列突发事件后。除却高位之人,其余人等终于可以去洗漱就寝了。 此时玉清宫内,唯有谢卿姒的殿内烛火未熄灭。 屋内,佛子修身玉立于床榻旁边, 身姿清冷让人望而却步。但他看向千墨莲上的幼儿时, 其目光却自带温润之意。 如今谢卿姒被千墨莲散发出的佛光所包裹, 肥娃儿身上的伤痕已被治愈大半, 圆脸再不似那时的紧皱。 只见她舒坦得两手摊开,肚皮朝天轻起伏。真是缺心肝儿的人,不知他人为她操碎心。 但僧子见到谢卿姒伤到深处的淤青, 纵使是千墨莲亦是难以尽快让其恢复如初。不由神色一变, 眼中寒冷刺得透到人的骨髓。 图乌今日所为,该是触碰到他的底线,勿怪他身为一佛家之人升起杀意之心。 他既然能对卿姒下毒手, 就应该备好后事。 思及此人,空竺心中不由再生杀意。而被灵力注入身体中的人, 似感到周身有气息在波动, 随即略带不安的翻身蜷缩成一团。 佛子听到她的动静, 方才缓神平复心绪。朝?侧一挥,隔起内?的珠帘便被他放下,遮掩住屋内的二人。 此时殿内只余窗台上的一烛光,但仍旧清晰可见僧子褪去衣袍,轻身上床榻。 可纵使是历经一整日的风波惊险之事, 但他却未于床榻之上做短暂的休憩。 空竺一手捻动掌中暗沉的佛珠,一手竖立, 口中不停的念到佛家咒术。若是误以为,他于夜间修行便大错特错了。 此时于他身上散发的佛力, 正无休止的为千墨莲注入新的能量。 让已渐渐失去光泽的千瓣莲花,再现生机勃勃。以为他牵挂之人,能得到极佳的治疗。 月上梢头,红烛落泪已将尽,只余摇晃的一缕橙光。 就在佛子沉浸于念佛施咒之时,突感腿上间一重,一阵娇香热气袭上心头。他眉间一敛,狭长的桃眼轻开眼帘,眼前的一幕蓦然让他瞳孔一缩。 千墨莲层层叠叠的花瓣,如今已不似方才的幼态,它随女子的化形成人而伸长莲瓣。 但即便是如此,仍旧无法遮掩住娇人的曼妙身姿。只见妃红色的千墨莲此时就似一奇珍贴身之衣,为未着衣物的谢卿姒添上容妆。 屋内暗色的烛光,照得床榻的娇人若隐若现。此时佛子瞧见熟睡的女子,美人骨下露酥雪,婀娜腿下有玉足,真是羞煞和尚。而其身躯之上尚有未治愈的伤,斑斑红痕,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佛子已失往日的镇定自若,女子朝他腿间浅息吐气,唇瓣微张,就似在与某物亲吻。卿与此时第一次身感灼热至此,眼神躲闪,故作淡定。 半响后方才回神,手慌脚乱的扯起千墨莲遮住女子后。低头瞧一眼才知此行为有多愚笨,立即施法为娇人换上寝衣。 待到蜡烛已燃尽,屋内暗无一丝灯光时。佛子才有所动作,略带薄茧的指腹轻抚女子的姣好面容。不经意间触及软唇,不由想到下方衣物湿润,心尖泛起一阵阵酥麻。 屋内寂静无声,女子依然尚未苏醒。不知已是夜间何时,空竺止下心中的躁动,指尖一闪使红烛再燃起。 终是能沉下心瞧她一眼,但只见此前破掉的幼儿衣里存有一陌生的储物袋。 空竺心存困惑的拿起储物袋,施法破解。 只见闪发木色光辉的回龙芝,正毫发无损的从袋中掉落。佛子瞬间施法放入手中,稍带怔愣的紧盯回龙芝。 随即片刻便轻笑,真是卿家阿姒,机敏慧智。 就在他夸赞某人时,便听见一娇嗔:“表哥在瞧何物?” 空竺随其声低头,见女子斜靠于床榻间嫣然戏笑,一如昔时的艳绝风华。 若是在日后,僧子兴许会在心中答:“在瞧眼前人。” 但是现如今只是薄唇微翘起弧度,声中带赞扬道:“何时竟然取得回龙芝?” 谢卿姒听出其中暗含赞誉,面上露出狡黠一笑。随之纤纤细手抚其青丝乌发,道出其中缘由。 图乌下手是真不客气,致使她数次伤到昏厥。 但是她可不会让他轻易得逞,否则难解她心头之恨。于是就在图乌试图逃跑时,便假意命不久矣的模样,让他放松警惕。 果真他对身为幼童所谓的储君,轻易的就掉以轻心。 早先他把回龙芝放入储物袋时,便尽入她眼底。在宫城之上被图乌摔下时,她便多个心眼,用力拽下他腰间的储物袋。 但由于在高空中坠落,原就身心交瘁的她,在姑母接住她时便再次陷入昏迷之中。 随谢卿姒的话落,床幔中一时安静下来。丽嘉 此前她身为幼儿时,空竺放心不下她,便同床共枕。二人倒皆是不感到尴尬,毕竟她身体情况就摆在眼前。每日只晓得顾虑病情,可无暇顾及其他。 现今倒是气氛难得的微妙,她清醒之时见卿与留于她床榻之上是少有之事。 但他二人之间是自幼便生起的情谊,彼此多是熟稔,且他一清心寡欲的和尚能作何。 女子心中嘀咕不止后,可能是方大病初愈的缘故。倒是又困乏不已,便懒得再计较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桃眼泛起雾色,手掩其丹唇轻开,与空竺娇怨:“可真乏累。” 便闭眼于他身旁睡去,丝毫不担忧身侧之人会升起冒犯的心思。 空竺待她沉沉的睡去后,便悄然无声的起身离开。方才见她不作声,双眸惯性的在转动,就知其在心里念叨。 他不必多加猜测便知阿姒在思量何事,不知该庆幸亦或是何,在她的印象里,他一直是宗寺里心中无一物的佛子。 呵,可真是高看他。 而在房门紧闭的刹那间,原是睡姿慵懒的女子,微睁起双眼,朝殿?看去。但亦是不到片刻的功夫,便扯起被褥,转身朝里侧闭眼再入睡。 清晨薄雾已化作御花园百花上的露珠。昨日宫内之人虽一宿在作战,但今儿一早皆是晨起便按部就班的去干活计。 可却未影响到玉清宫内正熟睡的谢卿姒,待到日乌初烈,殿?始高温时,方可见屋内的人缓缓打开门扉。 卿夫人熟知自个侄女的习性,今一早定是懒怠在床榻之上,于是便踩点到她的屋。 谁知刚到殿?就见侄女正起身开殿门,其人身着素衣轻裳襦裙,露玉白凝脂双肩。娇弱似无骨花,让她一妇人亦是艳羡其身姿容色。 但一思及昨儿晚上,卿与可是走入里间不知作何。她原以为阿姒仍是幼儿模样无大碍,便不加阻止。 这今儿一瞧,可是了不得。 卿夫人心里一想到弯弯绕绕之事,立即踏步上前带女子转身回殿内。她左瞧右看后不见佛子的踪影方才安心。 她这儿子可是心眼黑的人,阿姒怎能是他的对手。 而娇人,一早便被她的姑母折腾,倒是颇感有趣,但是笑意一过亦是不再询问。 让其先行坐下,她回到屋内洗漱一番。 身旁有宫人净面倒是轻便之事。宫仆虽许久未见到谢卿姒,但仍记得她惯是喜今都裙裳发饰,便想再按往日的做活。 可一直坐于屋?的卿夫人,可是再坐不住。见宫人为她梳妆打扮,不免意动。随即起身打发走宫女,她亲自为其修容。 坐于镜面前的女子倒是不阻止,姑母的手艺向来是极好。 卿夫人见她展颜欢笑,不由亦是心开怀,为其梳起青丝时却不免再添忧愁。 按以往的规律,她病发后应在不久后便得以恢复原形。但此次发作耗时已是许久,可真不是一个好的征兆。 她心里思索后,为其挽发,发鬓间唯有簪入一繁复的银柳玉瓣流苏头饰。 其垂落至腰间长短不一的柳饰,在娇人走路间越发凸显其婀娜身姿。 一身青白素色的衣裳裙裳,其身刺绣有青竹枝叶杏黄雏花。今儿装扮虽失去些许娇艳,但其更似一素雅致美的女仙。 卿夫人见到谢卿姒在她精心打扮下,越显风姿绰约,更是喜上眉梢。 她连连赞叹出声,不亏是她一手呵护长大的娇人。可真是修仙界,错,应是各界唯一的奇珍。 不由朝手挽同色系披帛的侄女,璨然一笑:“就不知日后便宜谁家小子!” 此话一言让谢卿姒亦是无奈一笑,施施然的挽其姑母的手,与她一同走至?间。 谁知一到?殿便见,佛子已备好膳食放于桌上,静音坐于堂间。见亲如母女的二人已收拾妥当,便清冽言道:“先食早膳,到时我与卿姒再送您回修仙界。” 卿夫人一听此话,暗自在心中吐槽。可真是惯会扫兴,便宜谁家儿郎亦不会是她家这厮。 瞧她为阿姒装扮得多明丽,却得不到夸赞。可别以为她不知,自阿姒出来后。这厮的视线,便若隐若现的停留于其身上。 而谢卿姒听空竺一早便想让卿夫人回去,可是多加不舍。 自?出寻药后,她已许久未见到卿夫人。如今刚到便要走,不免生起女儿家性子。 走至他身旁坐下,摇晃其手臂撒娇:“表哥,姑母难得到人间,便再让她陪我二人几日吧。” 卿夫人见谢卿姒向佛子走去,人未到。他已起身扶住她坐下,担忧其摔倒。 不由朝空竺戏谑一笑,再听侄女挽留的话,更是故作哭啼以配合她。 但不到片刻便收到儿子投来的眼神,随之怯怯然的与女子言道:“阿姒,你表哥言之有理,我是该赶紧回去,偌大的卿家无人看管易出事。” 眼瞧他二人统一战线,谢卿姒亦是只好作罢。在食早膳后,便与空竺送姑母归家。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安好(︿し︿) 第41章 胜昔时 · ? 今日一早谢卿姒与空竺, 便特地陪卿夫人到今都集市游玩一番后,方才送其回修仙界。 卿夫人待得以享他二人的体贴后,在离去前,却执意留下羽姜, 以防昨日之事再发生。 于是他一行人便在今都郊外辞行, 而谢卿姒原是想与空竺一同去寻图乌的踪迹。 但思其所言, 亦是有理。她现今体型恢复正常, 若是未去告知朝武帝。以让他再谋划储君一事,就怕中途出现意外。 可在女子听从空竺的话回宫之前,倒是把猫生与羽姜一同丢给他。 二兽皆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畏畏缩缩的打量借计让卿姒回宫的人。 既然担忧其旧疾初愈, 不可劳累过度。应多加修养生息,便径直告知她不就行,何必老谋深算找借口。 此话亦是只能在心里吐槽, 毕竟,在和尚的低气压之下, 他二人可不敢多言。 在谢卿姒执起牵银丝走之后, 佛子方才离开。 女子虽眼盲, 但牵银丝极具灵性。再且他一行人已在皇宫居住已久,因而她轻而易举便抵达宫城内的御书房。 人方落地,便隐约听到里头传来议政的声音。 考量片刻后,就吩咐驻守在御书房外的宫仆。待朝武帝处理事情得闲后,便到玉清宫寻她。随之便转身离开, 不做打搅。 但谢卿姒在回去的路上,感到今日阳光和煦, 微风柔和。不知已走到何处,闲情逸致便突发心头。恰巧有一藤蔓秋千座椅, 稍揽起裙摆便坐于上方休憩。 在她的灵力施法下,周遭的枝叶百花皆朝女子竞相开放,为其闭阳遮阴。 而当赵贵妃来到此处时,便见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那时她一见到谢卿姒,便以为是朝武帝带回的宫妃。 如今一想,倒是不知是对是错。朝司求未曾不是如同她一般可怜,求而不得。 在赵贵妃朝谢卿姒靠近时,身旁守卫的牵银丝隐隐发出警告的信息。就在刹那间,它便朝越发接近的赵娇儿进攻。 惊吓得赵娇儿突然尖叫一声,与身后的仆从齐齐摔倒在地上。 但所幸躺在秋千上的人,早已知晓有人出现,只是看她想要作何。 在牵银丝袭击一行人时,便被谢卿姒收回手中。但她人却未起身,一副懒散的姿态仍在闭眼休息。 可不知为何,于金銮殿之上她回以朝武帝的话,却再浮现在她脑海里。随即眼未睁却开口询问:“贵妃特意绕道到此处,可是寻我有何事?” 此时听谢卿姒这话,赵娇儿心里就是颇感不是滋味,随即急性子便再涌上心头。但话到嘴边,却踌躇不决,吞吞吐吐的。 瞧眼前的人悠闲自在的亦是不催促她,倒是少有的面色一红,略感羞涩。 今日见她在此处,不免再想起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话:她是姓赵,还是朝? 若说在听到此话时,她毫无感触绝对是假的,但是她却未太放在心上。 可随朝中局势越发的紧张,而她这夹缝生存的人,处境可就越发尴尬了。 但是唯一相同之处便是,她里外不是人。 朝武帝从始至终未信任她半分。而赵太后虽是她的亲姑母,但是在她嫁于朝武帝之后,便一直在利用她! 别以为她真是愚蠢莽撞,不知事理为何物。 在赵太后为朝司和求娶她的嫡妹——赵婕儿时,她便彻底认清现实,她赵娇儿只是赵氏家族的一枚废棋。 随后便发生金銮御殿一事,她至今仍记得赵太后为以验真假,竟然让常嬷嬷派人硬是逼迫她验证是否是处女之身。 赵氏一派竟敢毫不顾忌她,让她在众朝臣面前颜面尽失,可休怪她翻脸无情了! 赵娇儿一想到此处,面上霎时便浮现狠厉之相。随即似俯首称臣一般,但却更似以平等的姿态在与谢卿姒谈判。 她一如既往的娇横,高傲言道:“我寻你确实有事。” 谢卿姒听她居然不自称本宫,而是“我”。倒是轻微起身坐于秋千之上,不再休憩。 随之便示意她继续道出来意。 赵贵妃见她态度稍微转变,不由心里放宽心。谢卿姒能认真听她的请求,此事应是已成功一半。 随后赵娇儿便缓缓道出一件,让谢卿姒始料未及的往事:“你可记得,在朝司和的择妃宫宴之上。你落入他人的陷阱,如今可有知晓是何人所为?” 女子方才惯是一副慵懒模样。一听赵娇儿提及此前令她陷入二重阵一事,周身的气势便充斥冷意。 她哂笑言:“贵妃既然是有事求我,何必再卖弄关子。” 然而赵贵妃却不再恼其话里带刺,见她此反应,更是得意的笑。 她谢卿姒居然也有翻跟头的时候,可真是让人颇感快意。 可也知晓,正如她所说。她是有事求于她,可不能惹得她不快,随即便徐徐道来她的所见所闻。 昔日于朝司和择妃的宫宴之上,就在她以为朝武帝是想给朝司和一个下马威,才迟迟不肯出席。 谁知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之中,他竟然携谢卿姒一起赴宴。 最令她心惊不已的便是,女子着以代表朝武帝国皇后的正红金凤宫装。 倘若告知她,谢卿姒一身的凤饰真如朝武帝所言,是宫人误拿她可不信! 随后在宫街观赏之时,她便一直紧跟在他二人身后。呵,只见朝武帝表现出的一举一动,怎会是对谢卿姒无意。 他常言:帝业未成,对儿女私情不感兴趣。如今他竟然也有今天,这脸打得可真是够响,她都不免为他感到疼。 赵娇儿虽对朝武帝死心,但仍是不可避免的想去了解谢卿姒此人。 她到底是有何动人之处,引得朝武帝亦是这般郑重待之,爱之。 因此,在距离他二人不远不近的地方,便一直尾随于身后。 谁知,赵娇儿突然产生的一念头。便令她亲眼目睹,君曼颜与朝司和二人狼狈为奸,对谢卿姒设下陷阱。 可是她亦是存有私心,若是谢卿姒真当死于此处。这便是她的命,可与她无关。 最终,赵贵妃在空竺赶到之前,便悄无声息的离开。 赵娇儿话落后,便打量谢卿姒面上的神色。 她只见女子眼帘低垂,随即气势一转幽暗。她指尖一闪,地上的万簇花瓣,便悄然升空尽数撕裂成数不尽的花瓣丝。 与此同时,便听到谢卿姒凉薄言道:“不除掉黑心肝的牲畜,帝国可是难以太平。” “我所言,可对否,贵妃娘娘?” 谢卿姒歪头直视赵娇儿,施以灵力威压,一字一句的问询她。赵贵妃被逼得,额头径直冒出冷汗,颤颤巍巍的彻底低头臣服回答:“仙子所言句句在理。” 女子听她答得诚恳,倒是不再为难。她虽自幼被身侧之人守护长大,但却并非是全然不染世俗。 相反,空竺等人对她避讳之事,她心里皆是有数。就如妖邪之力一事,她亦是知晓其中的厉害之处,因此事到如今她仍是不敢告知他。 所以赵贵妃虽是世家培养出来的嫡嗣,但在她眼前耍弄的把戏。她自是尚且能瞧出一二,她眼盲可心却不瞎。 但然而,现如今赵娇儿毕竟告知她此事。 此前她与空竺虽猜测出,是朝司和与图乌所为。可是却从未知晓其中下狠手的,确是君曼颜,倒也算欠她一个人情。 谢卿姒思绪到此便结束,随即收起威压,缓和口吻言道:“多谢你告知我实情。” 继而她起身走到赵娇儿的面前,向她柔和一笑:“贵妃娘娘有何事需我相助,尽可告知便是,我定是会竭力配合。” 赵娇儿倒是难得识趣,不因谢卿姒软下话便以此恩情再端着。趁热打铁赶忙道出来意:“我知晓陛下身侧有你几人,他定是能坐稳帝位。” 停顿片刻后,继而再道:“在此事告落后,我要出宫。” 谢卿姒坐于秋千上摇晃,此时赵娇儿已带宫中奴仆步伐轻快的离开。 思及她的话,不免嗤笑出声。昔时逼得朝武帝不得不迎娶她,如今却恨不得长出翅膀逃离皇宫。 “陛下,您听我所允诺之事,若是颇感不妥,我自是可以毁约。再寻其他之事,回她一情便可。” 随女子的话音声响起,在秋千墙后的朝武帝步伐沉稳,带一陌生男人现身。 朝司求今日议政到半,便听安公公传话,她有事前来与他商议。 他原本想让重臣先退下,去寻她。但心中一思量,既然她是以原形来到御书房,应是立储君一事。 便再投入政务之中,随后便一路快速赶往玉清宫。谁知,半道竟见她与赵贵妃似起争执,心中担忧便隐于暗处。 朝武帝听她半真半假的,不由面目柔和,在她脚边蹲下,轻言道:“卿姒所想皆可为。” 此话一出,让跟随而来的男子亦是不免心惊。自从他被朝武帝招安划为靡下后,便一直辅助他左右。其人城府深重,对敌方从未手下留情。 其实对于赵贵妃的结局,大臣们早已让朝武帝定夺,无非是与赵氏一派一同诛杀。 如今却因女子的一席话,轻易便收回旨意。纵使他身为帝王,亦是心有弱点。 朝武帝如此轻松就答应,倒是让谢卿姒愣神许久。她心里亦是不由一紧,反到唇瓣嗫嚅不止。 而朝司求扫一眼今日佳人之绝色更胜昔时,手禁不住去抚其落至腰间的柳饰。但见她反应,不由眼中一暗,转口言道:“朕为储君殿下效劳,有何不可。” 这朝武帝倒是会出言调笑,逗得谢卿姒吟吟一笑,但是终归花落人散。 第42章 帝王心 · ? 被朝武帝从御书房带来的林世青, 此时正立于一旁恭敬守候他。 不久前,陛下派人私下寻他,他到无甚惊讶。 毕竟,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陛下自是熟知其中的道理。被他收为己用后, 倒是渐渐知晓谢卿姒几人的身份。 此前他第一眼见到谢卿姒, 便知其非同寻常。因此于月河之上他便向馆主自荐, 为她弹奏一曲。 后又亲眼目睹她与一和尚斗法,果真证实心中的猜测。他二人竟然就是来自修仙界,朝武帝的座上宾。但如今一瞧, 眼前陛下待她的架势, 可绝非如此简单。 女子坐于秋千之上,倒是清闲自在。但是朝司求带来的此人,自来到此处便目不转睛的打量她, 如今更是尤为灼热的盯她。 随即嘲谑言道:“陛下,您可真是带来一个怪人。一言不发就罢, 为何其看向我的眼神如此怪异?” 林世青一听女子刁钻古怪的话, 倒是一滞。不免再忆起昔时她言:他一困于馆中被迫卖艺之人却去怜惜一瞎子。 如今细致一想, 明眼人一瞧便知此女是被千娇百宠长大成人的。倒是不必在乎世俗的眼光,心意使然便脱口而出。 在深思的人,收到陛下投来不善的视线,随后便听他言:“此人可不简单。” 修容换面的林世青一听朝武帝话里带刺。立即行礼问安:“陛下说笑了,微臣只是与仙子有一面之缘。” 女子一听男子与她相识, 便在脑海里分辨其音色。随即思及至河上事,原来是他。 于是难免不解言道:“琴师来此作甚, 难不成是朝武帝想要在政务繁忙中,抽空助兴?” 在谢卿姒思索之时, 柳世青已极会眼色的,一字不落告知朝司求,此前月下桃河之事。 此时朝武帝一听女子戏谑,倒是走到她身后为其推秋千。 可却被她制止住,他虽心中失落,但亦是故作不介意口中调侃:“我可与你不同,竟然有心思去与清倌戏耍。” 话落,一见女子娇颜露恼意,赶忙向其解释招用柳世青的缘故。 自朝武帝下定决心加紧时间,除掉赵氏一脉后。便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令暗卫彻查跟随朝司和的大臣们。 其中最值得一提的便是林尚之。他与赵氏家族同为朝司和的左膀右臂,其人的地位可想而知。因此,在此前晚宴中赵太后便欲立林以柔为侧妃。 林尚之虽不满,但他唯有一嫡女尚且能拿得出手。大家原以为是因其人坏事做绝,才生女而无子。 谁知经朝武帝一查,一切皆是林夫人所为,导致他只有一嫡女。 纵使其余姨娘有孕,也仅有女孩方能生下。而林尚之因需借助林夫人娘家的势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百密必有一疏,曾有一姨娘以瞒天过海的本领,让柳世青一出生便假死送出去。 此后待到姨娘被害去世,方才告知林尚之真相,但其人可真是狠心。为他一己之私,硬是让柳世青再以清倌的身份存于世间。 所谓稚子无辜,可林世青一出生便被抛弃到烟柳场所。其中所遭到的苦难,非常人所能承受,他怎能不恨。 于是,在朝武帝寻到他后,便归为他的靡下。 如今在朝司求的助力下,柳世青已成功回到林家。因此林尚之的家中近日可是鸡飞狗跳,难以太平。 接下来的话,不必朝司求多言,谢卿姒已是能猜测出大概。 林世青在夺帝位的棋局中,若能里应外合,朝武帝的砝码将再更上一层。而林家的生死大权必定会交予到林世青手中,甚至可成为与君行鹤一般的朝中权臣。 他可真会谋划,丝毫不给敌人留下任何一丝机会。 一旁的朝武帝见女子扬起秀眉,唇角勾起。便知晓定是在心中编排他,随即口吻故作谴责:“何故这般看待我,此事可是对双方皆有利。” 话一出便不敢再瞧她,忧其当着柳世青的面反驳他。但不知庆幸亦或是失落,谢卿姒却似不在意,话头一转:“今儿一早我去寻你,是为太子一事。” 为保护女子的安全,她疾病发作会成化幼儿一事,倒是被知情的几人严防死守。 不明真相的柳世青听其提起太子,心中困惑突起。她与太子能有何瓜葛,继而一想法乍现。 此前他有幸见到储君一面,与朝武帝的确颇为相似。但如今再瞧坐于秋千上,在陛下面前恣意的女子,太子殿下的面容与其似乎亦是存有几分相像! 柳世青此时一惊一乍的模样,让朝武帝见到不免抚额,挥袖呵斥退下。 转身便听见女子询问何事,但朝司求却转移话题。毕竟,他不能向她言:“他人误以为太子是你我二人的子嗣。” 此话先不论空竺是否会知晓,若是她得知定是羞恼得连同他一起修理不可。 男子轻咳言道:“如今你已恢复原身,自是无需为此再扮成幼儿。” 谢卿姒一听朝武帝态度诚恳,确实是识趣。随即一想便将要承诺,她可再以灵术化成稚童,以助我等人。 但未等到她开口,只听他言:“太子惨遭贼人掳走一事,朕颇感气愤。因此便令佛子代为照看,且特令重兵把守,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你瞧这般可是合你心意?” 女子听他话里暗藏嘚瑟,不由斜睨其一眼。便揽其双间的披帛,起身离开。 任由朝司求在身后如何呼唤,亦是不再搭理。此人诡计多得很,可不必她忧心。 而离开的人,可未回到玉清宫,而是转身便到安和王爷的府邸。 整治朝司和一事,倒是未必如此心急,但让谢卿姒压在心底就是不舒坦。且索性今日无事可做,于是随其心便到此。 可如今青天白日,让女子亦是不免止步不前,只能暂且站于王府的拐角处再做打算。 而了解她脾性的朝司求,担忧其一人会出事,便紧跟随后。但毕竟与身怀法力的谢卿姒不同,待他到朝司和府邸时,只见她已是一脸不耐。 见此,朝司求担其强行闯入府中。立马上前欲牵起她的手,带她离开。 但却收到女子满脸嫌弃的表情,就差叫他一声:“白痴。” 而他也知太过心急,讪讪然的放下手。看向容颜出众的人,低声细语:“我于他府中有眼线,可助我二人一同进去。” 谢卿姒不免惊诧,若是此时动用暗线,极有可能会被废掉一枚暗桩。但不待她细想,朝武帝已牵手带人进去。 于是便在安和王府出现这一幕。 远看是仪态万千的三位婢女正在院中端茶倒水。但一近看便见其中一位身材格外高挑,面容虽清秀,但一副扭扭捏捏的姿样。 被朝武帝按插在府邸的婢女,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偷窥他二人一眼。 从前生人勿近的一国之帝,如今竟然有如此情趣陪佳人玩闹,可真是令人汗颜。 倘若让朝臣得知,陛下这惊骇世俗的打扮。非得跪哭在金銮殿,誓要个说法不成。 但见其这般宠溺女子,只能感叹到,英明神武的帝王终是心甘情愿的栽跟头。只是见仙子这态度,陛下付出的一番心思怕是终究会白费。 三人来此的目的虽相同,但心思却各异。就在朝司求一路心忧的互其左右时,谢卿姒心里可是思绪万千。 此前她虽有猜测出一二,但却不敢肯定。若是冒然出言,不免令他二人皆是尴尬。 但事到如今朝武帝竟然愿意为她换上女装,出入对头的院落。倘若一招不甚,朝司和可就见到其这般装扮,其尊严将置于何地。 走于前方的人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虽不知其面貌如何,但想必应是一位绝佳冷俊的帝皇。如今面上却被幻术修以女儿妆,着以女儿裳,可真无趣。 朝司求不知为何,见她面上露出轻笑。心中无来由的就是一慌。随后便听到女子留下一句冰冷的话:“我想回宫。” 婢女可不是朝武帝对谢卿姒尽情放纵。虽有他在此,但一听她此言,亦是不免情绪外露的看向真要撒手就走的人。 而朝司求虽未曾因此生气,但面上仍是紧皱。认识她至今,可从未见她如此任性。 正想要拦下人,出口询问是有何事发生。但却被仆人的一声大叫给止住:“王爷病重,你三人竟然在此处晃荡,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三人皆是诧异,这朝司和是闹的哪一出。 至前些日子,朝武帝带尚是太子的谢卿姒上朝时,赵太后倒是亲自上朝。其理由便是朝司求身体欠佳,原以为是借口,现如今倒似有几分真。 于是朝武帝不再顾及,方才想要走人的谢卿姒,径直带她一同前去一探究竟。在一行人匆匆忙忙赶到朝司和院落时,在门外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仆人见几人杵在原地,立即催促道:“傻愣在这干什么,快进去!” 然而,朝武帝一踏入到屋内,猝不及防的便见窗户被厚重的帘子给遮住,房里暗得不见天日。 走近一瞧,只隐隐约约的见到朝司和面色极其惨白,瞳孔凹陷,瘦得仅剩下皮包骨。 谁人见到不瘆得慌,误以为是地下爬出来索命的冤魂。 而朝司和现今就是以此模样示人,手中紧握手帕捂住嘴巴咳嗽不止。就似染上肺痨,已病入膏肓的人。 但他随即死死盯着面前突然进来的几人,口中仍在怒骂:“狗奴才,还不快快给我端上一杯茶。” 此时的他,可再无往日在人前的风范。只是嘴中一个劲的在责骂,发泄心中的恶怨。恍若以此能缓解因病情带来痛苦。 一旁的仆人见状,赶忙上前去伺候他。其面上的焦虑丝毫不似在作假,就如同家常便饭一般。 但谢卿姒与朝武帝可不全然相信,继而小心靠近他。她方想伸手施法一瞧,谁知竟突然被朝司和紧紧的抓住手腕不放。 可她也是趁机探向去体内,果真是破败不堪,已是行将就木。 女子想到今日来此的意图已达到,便想甩手离开。但朝司和就似邪门一般使出蛮力,不肯放开谢卿姒。 甚至在她将要不管不顾拍开他时,病重得只能卧床休息的人,朝她便是吐出一口浊血。 让始料未及,极其喜洁净的女子,气得就要控制不住情绪,怒意大发。 但幸好被于一旁紧跟着她的朝司求,及时安抚住。否则今日就算朝司和直接亡故于病榻之上,他几人亦是难以离开。 随即三人便在屋内一片混乱中,趁乱回到宫中。 原是想与朝司求谈及二人之事时,但如今被贼人弄得浑身是污渍。因此她一踏入皇宫,便马不停蹄的赶回玉清宫沐浴更衣。 第43章 乖一点 · ? 君行鹤今儿早晨与朝司求议事后, 便出宫去布防今都各处的重要通道。以防最终的夺位之战,出现意外。 人忙里忙外的在都城边墙之上指挥,却不料临近傍晚时分,宫中暗卫竟然仍宣他入宫。 想必朝武帝应是有要事与他商讨, 随即顾不得休息一时半刻, 立即驱马进宫。 一踏入御书房便见朝司求背对宫门, 而底下一婢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君行鹤顿时感到殿内的氛围极冷。稍微紧张的行礼问安后, 便小心翼翼打量其神色。试探:“陛下急召微臣进宫,可是有事吩咐?” 朝武帝此时的心情是极为糟糕的。 不仅仅是因为朝司和突如其来的病重,更关键的是谢卿姒自从去安和王府回来后, 待他的态度可谓是就如同陌生人一般。未和他交谈, 也未告知他到底是因何故所致。 所以帝王一怒,旁人自是多有波及。 一回到御书房,朝武帝再想起下属的失职。便有君行鹤被马不停蹄的召入宫中。 但他自是无法向跪在下方的二人, 吐露心声。 只能提及失职一事,于是人便步伐沉稳的走下台阶, 言道:“今日朕探入朝司和的府邸, 见他生机已失, 因是命不久矣。” “此事你一干人等竟全然不知情!” 可怜的君行鹤,就被朝武帝劈头盖脸的一顿斥责,冤屈可真是堪比窦娥。 近日陛下派人在皇城四周戒备,而接到任务的他更是忙得脚不沾地,难免有忽视的地方。 但安和王府的事却是归暗卫管辖, 领头直属的管理者便是陛下本人。 如今却朝他大发雷霆,其中定有猫腻, 但此时他得先把这锅甩开。 君行鹤在心里思来想去后,立即向一旁的婢女, 穿插在朝司和府邸的女暗卫厉声:“陛下培养你暗卫一派,只是面上的花架子不成,这般大事却丝毫不见禀报。” 此话一出便收到朝武帝嗤笑,随即只敢讨笑的缩于女暗卫的身后。 而她亦是恐慌不已,她可不是暗卫的头部。只是被安插在安和王爷住处,一个不起眼的线人。 再且此前朝司和便机警,特别对于他的衣食住行尤为重视。身边之人皆是熟根熟底的老人,暗卫根本无法接近。 今日朝武帝突至,欲探府中。 若非是朝司和跟前的仆人,病急乱投医。误带他几人到屋内,事情可就远非如此简单。 而朝司求见女暗卫未回话,面上战战兢兢的模样,随之甩袖坐回上首。 瞧下方的二人更是俯首瑟缩,揉一揉眉心沉声吩咐:“转告你的领头停下手中的事务,立即彻查朝司和病情一事。” 女暗卫大气不敢喘,磕头称:“是”,便赶忙出宫去完成任务。 待到宫门外后才敢回头瞧一眼,充满厮杀的皇宫,她以后非要事可真不愿再来此! 而虽走掉一人,但地上仍然跪着一亦是不敢吭声的君行鹤。待时辰已到用膳时间,安公公便让御膳房摆上饭菜。 他见原是批奏折的人移步到桌前坐下,且桌面另有一副碗筷。随即嬉皮笑脸的起身,便径直于朝司求的一旁入座。 瞧朝武帝未出声阻止,立即丝毫不客气的大朵快颐,但一边食一边偷觑其面色是否如常。 因此待到朝司求稍微施加重力的放下碗筷时,君行鹤赶忙代替安公公的活计。拿起白手帕递给他,随即用自身花里胡哨的折扇为其扇风。 亦是一旁的安公公不免在心里暗哼:“真是狗腿子的命,奴才样。” 只听君行鹤真如安公公所言,低头弯腰:“陛下有何事心忧,微臣定誓死为您分忧解难。正所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你便去问卿姒为何生我的气,可是我有做出何事令她不悦。” 君行鹤手中的动作瞬间停下,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朝武帝。 虽知其心意,但如今其丝毫不做掩饰,谨小慎微的语气。让他可真是比方才跪在地上,更是心惊胆跳,一招不慎他的脑袋可就真得搬家。 但某些人偏偏关键时刻掉链子。便是如今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君行鹤。只听他言:“陛下莫不是在开玩笑?” 话音未落,便被少有羞恼的朝司求给踢开,转身便回去寝宫。空留下在身后大声叫唤缺心眼儿的玩意。 朝司求离开后,瞧一眼灯火通明的玉清宫。可真是给他下邪术不成,否则怎的能这般处处合他心意。 而此时已洗漱一番的谢卿姒,可不知某人在心里念叨她。但却有一共同的想法,便是朝司和的病情究竟是真是假。 被吐得一身血的谢卿姒越想到此处,就越发感到不对劲。 于是顾不得换一身衣裳,仅着一睡裳襦裙便再返回他的府邸。夜色人静易办事,让今日已来到此处的牵银丝,带她轻车熟路的便拐到朝司和的房屋脚下。 与此同时,便听到室内传来一阵阵与此前相似的咳嗽,及其咒骂下人的声音。 待谢卿姒方想再上前仔细一探,谁知似惊动守在暗处的暗卫,甚至于几人身上隐隐有一丝妖邪之力传来。 女子暗道:“不妙”,便要立即走人,但为时已晚。就在她经不住额头冒冷汗时,安静得出奇的身后。 突然伸来一手抱住她。惊得谢卿姒就挥展牵银丝杀去。 但无论如何皆是无法施展灵力,甚至口被其用法力封印住,无法发出声音。 就在谢卿姒以为今日着入他人的道时,沐浴更衣后便不戴任何首饰的耳垂,突然感到身后之人轻吐的热气。 随之便闻到其身上传来熟悉的气息,原是身体僵硬的人,随即一软绵靠在男人的怀里。 果真如她所料,只听佛子言:“乖一点,这便带你离开。” 谢卿姒一回到玉清宫内,即便已是能开口言语,但她却心生恼意。瞪向紧跟她进到殿内的和尚后,便未道一句话,自顾自的朝屋内走去。 不到片刻空竺便被女子拿一绣花枕头丢来,随之而来的一句:“你这厮装神弄鬼的吓我作甚!” 而佛子被她一嗔怪,怒极反笑。瞧一眼,一不顺其心意便可劲造的人。倘若方才不是他及时赶到,此时她指不定被逮到何处。 恰巧此刻灵兽袋里的某物在闹腾,便径直施法放出,揪住其短圆尾,便扔向她的主人。 猫生刚一出来便被空竺丢一圈,脑袋晕头转向的在谢卿姒怀里蹭。不待他缓过来,便又被和尚放到一边仍由他自生自灭。 而袋中正准备修行的羽姜,一听到屋内的动静,便暗笑:“蠢货,在他二人闹架时出去,可自求多福吧。” 但谢卿姒可是难得心疼的抱起猫生,顺其毛发,再喂几块糕点。 而猫生惯是会顺杆子往上爬,耷拉脑袋,不肯吃。就差口中不能言,今日与空竺出去有多委屈。 猫生现今这般,女子可不再搭理他。放一盘甜点到一旁让他自个吃去。 而她面向一边,故作不知空竺散发出的冷气。但佛子见她正眼不带瞧的,不由轻呵:“整日与他人厮混,这倒打一耙的伎俩,可是学得越发活灵活现。” 谢卿姒原以为此人,会有一句软和安抚的话,最不抵会生气离去,但不曾想这回的话刺得她心里极不舒坦。 随即推开挡在她面前的人,就要离家出走。可佛子怎会再任由她胡闹下去,见势便紧牵其手,紧锁房门带人回屋里去。 随后她便被空竺使用灵力禁锢在床榻之上,任其如何恼怒他亦是不为动容。 待女子颇感困乏时,方才听到僧子言:“我一回到宫内便见你衣衫不整的出宫去。若非被我正巧瞧见,紧跟后头,你该陷入何种困境?” “我终究是无法时刻陪伴在你左右。” 谢卿姒被他夹枪带棍的一顿斥责后,徒然听到这话。原是似被惹毛竖起浑身刺的刺猬,此时却怔愣在榻上一动不动,唇瓣嗫嚅。 佛子见此,挥手去除禁术,迈步上前坐于她身侧。抚起女子凌乱的乌发,言道:“我心忧虑,你可知?” 绕是猫生也知空竺能拿捏得住谢卿姒。 果真就见女子嘴上虽仍然不饶人,但心里可是诚实的很。不到半会功夫便窝到人怀里,语气自带女儿家的娇气。 女子揪住佛子的衣袍胡扯得歪七扭八,仍不肯消停的一声接着一声叫:“表哥。” 而男人亦是不厌其烦的应声。真是合该他心忧、头疼,自个把人宠得没边儿。 待闹够以后谢卿姒方才想起正事,起身问空竺:“表哥,你且猜测一番,我为何今日突然造访朝司和的府邸。” 但空竺是何人,自是会顺其话便反问:“为何?” 于是谢卿姒便把今日赵贵妃寻她,到方才再去安和王府一事原原本本的告知空竺,但却唯独不提其中朝武帝之事。 而佛子见其眼神闪烁,就轻避重的忽略其中今早去寻的某位人。语中暗含深意:“阿姒今日知晓的事,可见确实是多的。” 往日她可从未避讳与朝司求之间的相处,但今儿却避而不谈。想必其中定是发生何事,让迟钝的人知晓其心意,只是可惜他所求之人是她。 “表哥这话是何意?” 听她娇嗔,佛子随之中断思绪。握住女子的纤纤细手放入他的手掌间,言语温和:“既然朝司和二人胆敢伤害你,纵使是人已亡故入棺椁,我亦是会让其付出代价的。” 一僧子理应不染血腥之事,不参与世俗的纷争。但如今其口吻柔和,却句句致命。而一切皆因身侧白裳露玉骨的女子,不知是此女的幸事亦或是不幸…… 谢卿姒今日经历几番事后,心情跌宕起伏,睡意较早的便袭来。 在她睡熟不久后,佛子为其盖上被褥,轻声起身走出玉清宫外。 夜色渐浓,一踏出宫外,便见意料之内的人在殿门口徘徊。朝武帝虽早已回到寝宫正待休憩,但躺于床榻之上便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朝司求思及自个,竟然有一日会沦落至此,不由讥笑一声。就如同空竺一般,他亦是愿她平安顺遂。 可是他虽身为帝王,但终归无法与修长仙大道的她相比。 他能给的只是所拥有的无上权利与华饰,可让女子有一康健的身子,他却无能为力。 当他垂垂老矣之时,她仍如现在这般,凤仪无双。终究是行路人,此地非她心之所属。 此思虑便是朝武帝无论如何,无法开口吐露心意的一缘由。 但不知为何,可能是知晓离别将至。于是便再起身更衣,独自一人走至玉清宫。 第44章 伤情愁 · ? 庄严肃穆的皇城在雾夜下, 就犹如蓄势待发的巨龙,格外的令人不寒而栗。 即使已是月夜时分,但城墙上的御林军仍旧不敢存有懈怠之心,正于四周巡逻。 令正值夜的一众侍卫意外的便是, 瞧到远处的朝武帝与佛子二人, 正漫步朝上方走来。 朝司求走至玉清宫门前, 便见空竺来者不善。于是二人极其有默契的对视一眼后, 就走到远离谢卿姒的宫城之上。 他一行人来时且刚是初春时节,如今却已身感到秋季的寒意。时间竟然猝不及防的便已到,分别之际。 二人之间静默不语, 空竺眼眸犹如山间深潭, 让人琢磨不透。而朝司求周身的气场,亦是恢复以往的帝王之风范。在他身上毫无痕迹可寻,方才为情所困的模样。 皆是站立于众巅之上的人, 怎肯示弱于人。但或许二人心知肚明,即使是处于对立的立场。 此时此景终将已是为数不多了。 朝武帝走至城墙边, 双手放在高耸厚重的城楼上。眺望一如既往繁华的今都大道, 但距离上次来到此处, 身侧同行之人却不同。 随即看向沉住气,惺惺作态拨动佛珠的人,不由冷笑:“回龙芝如今在你手里吧?” 而佛子却一副心安理得的轻微点头,便不再回应。论是何人见此皆是不免生气,但朝司求今日可无心思去计较。 思及与卿姒一同见到的事, 便试探道:“朝司和病重一事你如何看待?” 提及正事,空竺终是转头看向他, 语气幽深:“孰真孰假,防备之事万不可松懈。” 若是所见之事为真, 到是省去些许周折。但纵使是假相,亦是无关紧要。毕竟终有一战,且朝司和伤害阿姒一事可还未与他算账。 而一旁的朝武帝自是听出其话里藏话,他本就有此打算。 赵太后一派阴险狡诈,所出的路数令人防不胜防。谁知朝司和是否会做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不到最后一刻,无论是谁皆是难以下定论。 秋风萧瑟,城楼的晚风尤为冷冽。眼见该商讨之事已完毕,朝司求便不愿再停留,转身就要走人。 可静默出尘的僧子终是平淡无奇的开口:“你不该给她添上多余的忧愁?” 空竺的一句话,便瞬间让已迈开步伐的人脚步一滞。 他原是苦苦思索,不得其解。今日卿姒为何突然朝他冷脸相待,不欲搭理他。 现今瞧这厮捻酸吃醋的样子,可真令人讽刺。心里如是想到,话亦是不客气:“令她忧愁?你可真会给我戴高帽,我可自愧不如。” 继而再冷笑言:“若是让卿姒知晓,她一心以表亲相待的你,对她怀有不轨之心,窥伺于她。不知你是否仍有机会再见到她。” 朝武帝可与旁人不同,他丝毫不畏惧空竺看向他时,寒冷刺骨的神色。就似即刻欲想凌迟他于此处,杀人灭口。 且临到头离去时,留下最后一言。 令空竺毫无波澜的面容,刹那间杀意一闪,施法便朝快要下城楼的人挥去。 幸亏朝武帝早有预料,及时避开。否则便与被法力划开的玉冠一般,人头落地。 但只见他未有一丝慌张,此时眼里笑意越盛。暗道:“日后终归有人能收拾你。” 反观仍站于原处的佛子,虽已不见方才的怒意。可心里却无法忽视,朝司求刻意留下的话。 不止是在狩猎一事,在容器里被丧尸围困时。他皆是舍命为阿姒身负重伤,她内心深处绝不可能做到丝毫的不在意。 就如朝司求所言,于猎场中他曾求卿姒允其一诺:纵使是经年以后,我们可否再重逢。 他虽告知他此事,却不肯再言卿姒最终是何回答。但以她昔时的心境,其结果自是可想而知。 于是某人便踏空而去,几息的功夫便回到玉清宫。悄然无声的,便走至女子的床榻前。猫生在他离开之后,可是十分无畏的睡至娇人的榻上。 此时她的半边脸已埋在猫生绒毛的胸口里。兴许是热气所至,被褥已被甩开到一侧。浑圆娇酥半露,勾得一旁的佛子耳垂绯红。 但一想到方才朝司求与娇人的一事,他的心中可就颇为复杂。 僧子不悦,但却不能与谢卿姒明说。于是某熊便受到波及,被空竺瞬间移到某个角落自生自灭。 而不待女子感到怀中一空时,佛子便早已轻然扶住让其睡于软枕之上。 方想为娇人整理衣裳,却触碰到半露的高耸,指尖便徒然一阵酥麻直至心尖。让空竺只得匆匆忙忙的为其盖上被褥,便快速离开令人意乱情迷的地方。 岁月如流沙,尤其是在秋凉离别之际,似乎转瞬之间即逝。 在朝司和即将迎娶正妃的前几日,赵太后兴致勃勃的亲自操办山菊宴。 顾名思义,山菊宴是朝武帝国历代在秋中时分的赏菊宴席。其今都的山城在此佳季,漫天遍地皆是盛开的菊花。 而最令人翘首期盼的便是,皇室的菊花山。 其山脚至山峰尽是品种各异,珍奇稀罕的名贵菊花。且日复一日的被宫仆们精心培育,更格外凸显其风华。 此时世家朝臣们携妻带子出席。因此今都的儿郎、待秀闺中的佳人,皆能趁此时机见到心上人,或是寻觅良人。 谢卿姒今日亦是与空竺一同赴宴,她心里如明镜,离别之日已时日无多。再归来之时可就不知是经年以后的何时。 况且若是此路一行,旧疾依然无法得到治愈,这或许将是最后一次游历于人间。 在佛子的搀扶下,女子一路无障碍的走上高山赏菊戏耍。 耗费大量人力凿开的石梯格外的平坦,甚至于路两侧除却随风摇曳的百花,亦是有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壁画。 但一切皆无法堪比,面容存有些许相似的佳人与僧子。只见女子绛唇含笑,似眼中含情的轻问:“你近日可是心中存事?” 而守护在其身侧之人,听此倒是停下再登山的念头,低头瞧一眼今日的人。 与往时不同的是。 现今女子着以一黛蓝深色的绸缎宫装。其饰花纹以相思灰绣以花蕊,雾色丝线勾以花瓣。其逼真程度,宛如花于服上生一般。 交襟衣口露出半面骨,接以上方高鬓的垂饰,其乌发旁侧插入一缃黄月白妃菊。 即使装扮得如此深沉的她,却一如既往地艳绝。甚至其气质尤为的高贵,让人只敢一睹芳容,而不敢亵渎。 就如同现今女子所问,虽表面看似随性,但却无法忽视其内心的沉稳。 自与朝司求有城楼谈话一事后,他心里的确被他讽刺的话给刺激到。但他却无法知晓自身真正的心意,是以表亲之身份爱护她,亦或是其他,而她又是何? 此前僧子于丧尸村落中便隐隐有走火入魔之态,如今再添一心事,其趋势越发令人堪忧。 只是他仍是惯性使然的安抚女子:“我无事,只是大劫破解之时已至,亦是此劫最危险之时,心中便不免思虑量多。” 谢卿姒听他此言,倒是真就此相信,丝毫不察觉到和尚在睁眼说瞎话。 甚至不需空竺的搀扶,自个老老实实的去挽其手臂,一道上山。且途中语气颇为忧虑的与他探讨破劫之策。 而佛子亦是面目温润的配合女子所言,但待到山顶之时其细长的桃眼不由微眯,唇角低压。 虽不易令人发觉,但身旁之人却感到其情绪突转,不解的询问:“何事令你不悦?” 但不知空竺心里是何所想,眼里似带一丝挑衅,看向正朝他二人走来的朝武帝。 于是低头不回话,反问:“卿姒,表哥若允你长此居留于人间,你可乐意否?” 谢卿姒被他莫名其妙的一问,弄得不知所以然。但以她熟知这厮的脾性,若是不顺从他的话,到时遭殃的人肯定是她。 一想到此,女子立马讨趣笑闹:“我怎会独留于人间,我可舍不得表哥。 ” 某佛子一听此,气势顿时柔和极了。甚至四周的百花亦是受到他灵力的渲染,绽放得越发的招人喜爱。 随即他轻抚其鬓上发饰,笑意略显言道:“你可要牢记今日此言。” 继而便与她交代一番,让其先暂时与朝武帝留于此地,他有事处理。 随后留下更加茫然的女子于原地,迈步走向朝武帝,面上再无波动道:“暂且替我照看她,事发紧急我得先行一步。” 方才空竺便突然感到一股极其浓厚的妖邪之力,但此时却似他的错觉。无论如何,他得去查探一番。 朝司求见空竺步履匆忙,倒是顾不得他故意让女子刺激他的言语。亦是心里一紧,果真已是到最后一刻。 但一国的陛下,却转身看向身后的倾国佳人。此时一身华服宫饰,绝世而独立站的站于他的面前。 今时不同往日,他早已不知是忧心劫数,亦或是忧心已到与她分离之时。 他缓步走至女子的跟前,却踌躇不决,不知如何开口。但女子虽双眼失明,却似看穿他隐藏在心底的情意。 倒不再如此前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轻声漫语:“朝司求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一事想与你详谈。” 朝武帝此时再如何迟钝亦是猜测出,她口中所言是何事。于朝司和府中归来,她便态度冷淡。之后于宫城上,空竺突兀的一席话。 再且女子虽随性娇纵,但其人却从未直呼他名。待他倒是存有几分帝皇的敬意。 可如今她一唤,且语气之中自带此前早已磨平的疏离。呵,这般也好,心中再无牵挂。 第45章 痴情扰 · ? 此时菊花山的山顶处, 秋风渐起,冷意透彻人心。漫山的百花摇曳多姿,随风飘零,为秋菊宴席添香助兴。 谢卿姒受到此情此景?感染, 轻抬纤纤玉手, 不经意间一簇菊花便落入走于花间小道的佳人手上。 其身后的帝王见到此幕, 凉薄的眼眸里闪过暗藏在心底的柔情。禁不住摩挲手间的玉扳指, 守护在其身侧。 见女子轻然走至前方,忧其双眼失明磕到,方想伸手去搀扶其。但只见朝武帝不知为何, 伸出的手却悄然无声的收回。 只是步伐稍微加快, 走至佳人的前方。脚步落地有声,就似引其前行。 谢卿姒见他此行为,不由拿紧手中的菊花, 心里的思绪更是百转千回。在修仙界亦是有男修想与她喜结连理,但是她皆是无心与其交往甚密。 而今来此人间一趟, 倒是不曾想帝王竟然于她有情。 朝司求虽再三不顾自身安危, 助她脱离于险境之中。心中虽有动容, 可却始终无关情爱一事。 此前于朝司和府邸知晓朝武帝的情意,她心中的确颇感震惊。倘若她早知他心中是此心意,她定是绝不会再让他与自个有何关联。 毕竟,她终究早晚有一日是要回到修仙界。若是与朝司求产生纠葛,只会情债难以偿还。 真是剪不断, 理还乱,因此让她下意识的便冷意相待。 可思及他一番相助, 她亦是感受到他的真心对待,二人之间的感情终归是得让它回归原位才是。 谢卿姒以鱼肚白色的绸缎腰带, 束以腰身,使得女子尤为显得身姿曼妙。此时她步伐一快,跟到男子身后,轻扯住他的衣袍让他停下脚步。 朝武帝心中一滞,转身便瞧见女子眼帘低垂,脸上不便喜怒。 但随即不到片刻之后,便听见其温声细语:“陛下,我依稀记得,您曾以故人为由多次救我于危难之中,但事实的真相却并非如此”。 话落,谢卿姒对朝武帝歪头一笑,似在戏谑的打量他。 她把玩手中的硕大菊花,随之指尖一转,灵术萦绕于它身上。瞬间便化作细数菊花瓣,飘落于二人之间。 一声令朝司求心中一震的话音便响起:“你已有心仪之人,而此人现今就站于你的面前。” “可是否,陛下?” 若言谢卿姒娇纵随性,可真是毫无差池。任谁也无法预料到,她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竟然直言不讳的逼得朝武帝承认,不给他留一丝退路。 让一直犹豫不决的朝司求只能直视此事,不再躲躲藏藏。但谢卿姒原以为他仍会道出几番说辞,不料他竟反将一军。 朝司求语气调侃却不失正经言道:“我欲立眼前心仪之人为后,自此以后仅此一人,他日朝武帝国的皇嗣仅我妻?出。” “你可应下否,阿姒?” 此话一出,到令女子神色闪现慌张。她不由退后一步,欲想离眼前的人远点。 但朝司求怎会让最后的机会消失,谢卿姒退一步,他便上前一步。步步紧逼,丝毫不予退让。 谢卿姒一慌乱间竟然不注意脚下的碎石,人便将要跌倒在地上。 幸亏朝武帝眼疾手快扶住其盈盈一握的柳腰,方才幸免丢失面子。 在女子失神间,朝司求拥其身入怀里,紧紧抱住似下一刻她便会离开。再不复往日在金銮御殿上朝时的威仪,语气落败言:“此只是我的贪念,你应是遨游于九天的凤凰,而不该被我拘束于此。” 男子终是袒露心意,却心中亦是知晓就仅此而已,再无后续。 他放开面露难色的女子,轻抚其乌发,稳重温言道:“这一世我愿你往后余生,无忧无疾。可下一世,我便不会再轻易放手。” 随即朝谢卿姒轻柔一笑后,便与她身后的人颔首示意,随后转身便要离开。 但却被女子阻下,只见她施法摘得一土黄的金丝皇菊。在她灵力的浸染下菊花如获得无限生机,再不必忧虑枯萎易折。 金丝皇菊缓缓落于朝武帝的手中,绽放金丝色泽。 谢卿姒正立于他面前,嫣然含笑言:“朝司求,你贵为一国之帝,如现世于世间的腾龙。唯你能使得朝武帝国昌盛,护得一方太平。” “陛下,朝武帝国方才是您真正?求。” 话一落下,谢卿姒由衷的向朝司求恭恭敬敬的俯首行一大礼:“我在此愿您长乐,愿帝国荣盛。” 朝司求听此见此,阴云密布的心底突然一柔软,这便是此生唯一如他心尖的人。 呵,怎能得寸进尺,不知足。有幸遇见她,便已是他平生?幸。 帝王迈步,走向娇人。双手轻抚其起身,丝毫不见有逾规越矩之行为。 待她站稳正身后,二人不再言语,唯有相视一笑。随后二人皆是干脆利落,不再停留于儿女情长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而在与林以柔分别后的君行鹤,无意间便闯入朝武帝与谢卿姒二人的密谈。 仔细一听是陛下在诉说情意,而仙子却不留余地的直言拒绝。吓得君行鹤脚步不稳,直哆嗦。恨不得双耳失聪,钻到地缝离去。 但正要悄然离开时,却见朝武帝投来晦暗的神色,立即缩于一旁等候女子。 待到二人谈话结束以后,君行鹤立马把手中的折扇插于腰带上,快步走向无法视物的谢卿姒面前。 俯身低腰,伸出一手臂让其搀扶。这十足讨得人一乐,谢卿姒亦是不免失笑。 谢卿姒斜睨其一眼,玉手轻放在其臂上,不解询问:“你怎的今日,不贴身伺候在朝武帝身侧了?” 若是以往,凡事有朝武帝在场的,他皆是尾随于身后。寸步不离,活似安公公一般。 现如今,倒是怪哉。方才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一同来到菊花山,尚且仍在一处,怎的一晃眼就不见踪影。 而此时被戳到心事的君行鹤,亦是不免面露苦色,支支吾吾半响不见其回应。 来到此处后,朝武帝倒是未曾让他离开。毕竟,他自身也未知谢卿姒会与他交底。 是一早便守在一侧,暗观他动静的青儿,让他借一步说话。 见她既然是林以柔的婢女,想必应是有事相商,便只得先行告退。 谢卿姒听不到动静,亦是不催促,缓慢悠闲的走在山间享受,难得的安宁。 待到不知何时,君行鹤似理清混乱的思绪,方才徐徐道来。 原来日前在朝武帝告知君行鹤,朝司和身患重病时,他便与暗卫领头一起去彻查此事。 其结果竟然真的就毫无二致,其中之实情孰真孰假越发的扑朔迷离,在忧心忡忡禀告陛下之后。 思及才情俱佳的女子,他心中的恻隐之心便徒然升起。若是真嫁于朝司和,一生便毁于一旦了。 听到此处的谢卿姒,心里倒是轻笑。 君行鹤可知若是林以柔不嫁与朝司和,她亦是会被林尚之逼迫委身于其他人。甚至其人的品行,地位可能概不如朝司和的。 无论林以柔做出何种抉择,既然他已是坦明无意于她。 就不应再去让她误以为,他心中有情于她。大可让他人侧面隐晦的告知于她,何必再自个去。 君行鹤向她道出心里的忧愁,原是顺畅些许,但一见其面露嫌弃,存有讥讽之意。琢磨一下马上意会到其中含义,立即哭诉叫冤屈。 并非是他愚蠢,全然是林以柔此女极为机智。 他让身边的随从代为书写一封信,且再让他人转交,谁知她竟然就能推测出来是他。于是便有方才的一事。 林以柔此前婉拒,谢卿姒与君行鹤为她拒掉此亲事,绝非是她乐意如此。 只是她身为林家的嫡女,享其?给予的锦衣玉食。就必得担起联姻的重责,以为林家的后世可富贵。 再且言,她一心一意?爱之人,却全然于她无丝毫的情意。 心里生起羞恼的劲意,便撺掇自身去答应此门婚事。但若问她:“可有后悔?” 她亦是不知的。 她日日居于家中待嫁,就如失去心神一般浑浑噩噩的不知昼夜更替。如此日复一日,就已到将要出嫁之日。 原以为一生便是此番境况,?嫁非人,不得?爱。 谁知竟收到一封信件,告知她:朝司和已病重,婚嫁一事望能慎重考虑。 收到此消息时,她一早以为是谢卿姒交予她的。但是仔细一推敲,若是仙子告知于她,应是让猫生。亦或是亲自前来,绝非是派他人传信。 而思量周身亲近之人,皆是盼望她能早日嫁于朝司和。以待他日,他登帝位后,她可得到高位福泽林家。 因此,经此心中一考量,唯有君行鹤会顾念往日相识一场的情分上,托人转告她。 可人便是如此,特别是心中对其有情意的人,更是如此。 若是属意之人能稍微表露出些许情谊,就难免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情感。心里的滋味可谓是酸甜参差,令其人胡思乱想。 而林以柔便是深陷到其中,不得解困。 ?以今日是最后以未出嫁女子的身份出游,她便想再借此机会,为自身再争取一次。 正?谓不破不立,成败就在此一举。 但凡他对她有一丝爱意,她定是会冒被家族抛弃的风险,抗旨不尊的大罪,誓死不嫁予他人。 可世间诸事若皆能顺人心意,于凡尘世俗之中,便不会发生如此众多的悲愁离合之事。 其结局其实在林以柔的心中早已有答案。 只是仍不肯放弃,心中存有一丝希冀,只可惜到头来仍是得到回绝。 失魂落魄离去的林以柔可不知,一国之君亦是与她同一日被心上人拒绝。而回拒二人心意的罪魁祸首竟然机缘巧合下,又谈及此事。 谢卿姒听君行鹤一番叙述后。在他讨巧的搀扶带路下,踏步走上林间庭院的台阶,随后坐于亭下的木制椅上。 或许是今日?发生之事,皆扰人心忧。她倒是难得再从储物袋中掏出,此前于猎场上与几人游乐时?饮的琼浆玉露。 君行鹤见此亦是乐意共饮。但只见女子任性的只顾一人饮酒,甚至无需酒杯。伸出讨酒的手,不由尴尬的一缩。 随之一女子的哂笑便于亭中响起,只见她再凭空取出一壶玉酒,给一旁的男子。 君行鹤经她此行为亦是不由无奈一笑。随即便同她一起静默无言的只顾于花间林下,饮酒作乐。 真是快活自在,令人一瞧便心生羡慕之情。 待到黄昏已至,朵朵红云似胭脂一般的晚霞落于今日的朝武帝国时。 面颊已现酡红的谢卿姒终是看向一旁今儿少有饮酒的君行鹤言:“你可知,有情之人方才是最无情无义之人。” 如此突兀的一句话让君行鹤不由一顿,一时无法理解其话中意思。 但当他欲再开口时,女子已摇晃身姿。手中的玉酒壶却仍不肯放下,走向前来接人的佛子。 只见空竺方要带人离开,不知为何,谢卿姒意志恍惚的再转身留一句:“你与她,她与你,仍未完。” 待二人走后,君行鹤脑海里一直回荡此话。随即灵光一现,不由嗤笑出声。若当真是如此,她与朝武帝更是同理。 随后只见自女子被人接走后,亭下独留下的男子,似再无顾虑,纵情饮酒。 甚至月色薄雾渐起,仍可见亭下之人未曾离去,落寞的身影落于方才女子?处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可真坏 · ? 空竺与谢卿姒一同抵达菊花山后, 便去查探妖邪之力一事。 他返回后,便知她今日定是留于外头,无心回到住处。于是无需多时,便找到醉意浓重的人。 见仅有君行鹤一人在此处, 更是确定心中所想。再瞧女子乖觉的向他走来, 手中捻动的佛珠便收回储物袋。 方要扶其回去休息, 只听她却回头朝君行鹤道出一句暗含深意的话。再结合方才她在亭中所言, 让空竺看向她的神色不由微深。 来到人间后他越发觉得,自在襁褓中便与他一同生活的人,在某种时候, 他到未能看清她内心的想法。 她的一些言行举止, 倒是令人出乎意料之外,全然不似她在修仙界表现出的那般。 而喝醉的人可无心理会,佛子已经对她产生诸多的怀疑。弯弯绕绕的心思于此时的她而言, 着实是累赘,令人头疼难忍。 继而甩开站在原地不动的僧子, 一个人步伐不稳的走在晚霞的林间花道上, 丝毫不担心会摔跟头。 随女子走的方向, 百花似生出灵智一般,纷纷为其另辟蹊径。 路上的碎石已被层层花瓣所铺盖,倒是未再用去忧其跌倒摔伤。 而一切所为,皆是在其身后施法之人。细心爱护之,陪伴之, 为其扫除道路上的阻碍。 就如卿夫人所言,纵使是她, 亦是不及卿与对卿姒的用心。 胭脂红的晚霞布在整座花山上,艳如落霞, 却无法吸引住佛子的目光。 他眼中幽静得如山间的深潭,空无一物。但若用心一瞧,却见其中暗含一抹黛蓝色。 谢卿姒饮尽最后一滴酒水,已是兴致阑珊,再无饮酒的乐趣。 放下玉酒壶的女子于晚霞下,花间上,轻启步舞。在灵力的施法下胭脂霞与百花相约,为起舞的佳人画下唯美的幕布。 娇人指尖轻盈于腰身,玉骨间。但其撩人心弦的桃花夭眼却停留在长身玉立的佛子身上。 刹那间菊百花萦绕于二人之间,海棠色艳的晚霞落于林间小道,为女子垫上一云霞红桥。 当她步入桥上,走到卿与的跟前时,她笑靥如花,惊艳佛心。 谢卿姒轻抬步,双手搂上空竺的脖子,身子全靠在他的怀里,娇嗔:“哥哥可真坏。” “你明知朝武帝有意于我,却故意留下我二人,是何居心?” 女子染上红蔻丹的玉指,正划在僧子喉结。 旁人不知,但她可是感受到这厮对朝司求的敌意。如今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可真是让人不爽快。 被戳破的佛子,面上可未有丝毫挂不住。倘若有不知情者在场,或许会误以为是醉酒的人在胡搅蛮缠。 僧子抚正其鬓上花饰,随即低下身姿背起已睡意袭来的人,轻言回复:“他非你良配。” 随他二人走后,云霞散去,百花落下。只听僧人背上的女子呢喃:“谁是我的良人?” 自山菊宴席后,秋去冬至。 朝武帝一行人,可再无暇顾及男女私情一事。毕竟,大战己紧锣密鼓的悄然而至。整座今都城弥漫着硝烟味,令人神经紧绷。 今日朝司和大婚的日子如约而至,因此虽天气渐冷,但赵太后仍止不住在宫里宫外布置得热热闹闹的。 甚至一扫此前满面的忧虑,就似今儿个红喜事能给她去除晦气,让朝司和身体得以康健。 若是让此时的谢卿姒见到赵太后喜形于色,定会禁不住去刺上一两句。毕竟,今儿一早便被从床榻上叫醒,可着实是不悦。 不知她是脑袋被门夹,亦或是其他。硬是让朝武帝与他几人一同去观礼,可真是不忧心会被砸场子。 原是心中有气,欲想精细装扮一番,以夺大婚人的风头。 但一思及林以柔今儿虽无拜堂之礼,但却被特赐与正妃同一日入安和王府。只得勉强收敛一些,轻装上阵。 冬季已到,因她旧疾自幼时便反反复复发作的缘故,身体内的元气大伤。 若不根治,纵使现今已有回龙芝时时在身旁疗养,亦是无甚用处。 所以,其体内尤为偏寒。 这方才是早冬,谢卿姒已披上厚实的素白斗篷。且再不允空竺驱逐猫生,每每出宫门便抱起毛绒的他。 因而待与君行鹤等人见面时,见女子娇嫩的脸蛋儿被帽檐所遮住,倒是不免惊讶。 而前些日子朝武帝便听到安公公禀告,玉清宫已用上地龙。到以为是其他用途,不曾想是她畏寒。 其神色不免担忧的望向女子,但却被和尚故意上前一步给挡住。 朝司求随即便被他此行为刺激到,目光凌厉,二人之间的气氛徒然变得针锋相对。 见势不妙的君行鹤赶忙插入其见,做起和事佬。 但在感情方面上,纵使是极其优秀的男子。碰到情敌亦是会一言不合就干架,怎么会去搭理君行鹤的劝告。 可一旁作为始作俑者的谢卿姒,可无心理会男人间的明争暗斗。 天寒地冻,她可得保重身体要紧。于是径直让安公公带路,先行一步,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 让身为局外人的君行鹤见到她此行为,不由觉得牙槽一痒。 此前言他无情,可现今看来,可无人能与她相提并论,一个施舍的眼神也不带留的。 而女子一走后,存有敌意的两人皆是面沉正色,甩袖走人。 待他一行人声势浩大的抵达安和王府时,迎亲的队伍也已接回赵,林两家的千金。 无需多瞧便见不仅是王府布置得华丽典雅,其一妻一妃的家族亦是铆足劲,誓要一较高下。 两家人的嫁妆,可谓是十里红妆,摆出一副倾尽家族所有,投诚的架势。助其夺帝之心,可是路人皆知。 朝司求见此做派倒是沉得住气,领着谢卿姒等随行的人便向赵太后走去。 她正襟坐于高堂之上,似全然忘记病入膏肓的朝司和。方才迎亲之人可非新郎官,而是皇家宗亲里的一子弟。 赵太后与朝武帝二人如今在朝臣面前,可是丝毫不顾及表面功夫。坐于首位的两人气氛僵硬得诡异,但或许今日是大喜之日,她到未再挑起是非。 谢卿姒颇为无趣的与空竺静坐于一旁,面上逐渐显露不耐烦之色,不免用力搓揉猫生的毛发。 他倒是知女子的心性,圆肥的屁股便拱一拱其身,以作安抚。 但眼见吉时将近,朝司和竟然晾着在座之人迟迟不出现,而更可笑的是其妃嫔亦是被先安置在客房。 她心头的急躁便涌起,怎的如此办事,难不成人已将死? 心里嘀咕着,脚步便抬起要到各处去瞧一瞧。她可从未忘记朝司和与君曼颜让她困于二重阵一事。 如今虽然不能轻易动他,以免影响大局,但是君曼颜可不同。可古怪之事便是,这些日子竟然未寻到其踪迹。 正好借此机会,她再彻底搜查一次安和王府,她就不信一介凡人能上天入地不成。 但就在谢卿姒抱起猫生趁乱走人时,空竺却把她按在原地。 王府中人杂事多,佛子可不放心她一人在敌方的地盘上随意走动。 如今外有虎视眈眈的图乌,内有赵太后一行人,谁知待会便会发生何事。 赵太后非但把今都的世家权贵皆聚集于此,更是态度强硬的让朝武帝一同观礼,这其中定是有其他的安排。 空竺心中已有揣测到其意图,但是避免走路风声,仅告知朝司求一人。 因此被蒙在鼓里的谢卿姒,可不知危险已即将来临。但所幸她非蠢笨之人,察觉到佛子气息不对,便讨巧的坐等新人前来拜堂行礼。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安好(︿し︿) 与您们共度的第一个中秋佳节! 第47章 逗人心 · ? 安和王府的堂间院外已经摆放整整齐齐的酒席。而席中已坐满宾客, 但却出奇的安静,完全不似成亲热闹的场面。 低下人皆是不敢吭声,只能暗自偷窥上方高位人的眼色。 但是往日赵太后与朝武帝一旦共处一室便会引起纠纷。今儿倒是和睦的坐于高堂之人,静待新人。 与赵国舅共事的朝廷命官可是再坐不住, 趁高位之人未注意到此处。 便凑到赵正和身旁低声询问:“吉时将至, 为何王爷迟迟不肯出现, 太后面上亦是未见异常, 您们是想搞出什么名堂?” 但是此时此刻的赵正和心中存事,可无心为官员解惑。客套的安抚几句后,便神色不安的望向出口。 心里甚是焦虑暗道, 不知司和与乌老可布防妥当, 为何如今却不见人影。 可千万不能出现任何意外,否则数年的筹谋终将毁于一旦。倘若此事败露,大事未成, 他赵氏一派的百年根基必将被摧毁。 思急此事对他一干人等至关重要,嘴唇不免抿紧, 污浊的瞳孔越发凸显狠辣之色。 谢卿姒按捺住浮躁之心后, 倒是静下思绪感知四周人的情况。 而修仙之人对身旁的一举一动亦是极为的敏锐, 何况是对他一方怀有敌意的赵国舅。只需他一个情绪外露,便知其人是安的何种心思。 察觉到他神情恶劣,女子不免担忧事情已经脱离控制范围之内。 原是为猫生顺毛的手,悄然靠近空竺轻扯其衣袖,于他手间写下:“表哥可是有事隐瞒于我?” 僧子瞧徒然走近身侧之人, 娇嫩纤指于他掌心中潦潦书写几笔,挑逗人心尖生痒意。 禁不住不顾旁人在此, 反手便握住女子的手。但扑面而来的胭脂香,却让他猛然清醒。随之轻迈步, 与女子稍微保持距离。 就在谢卿姒不解其意时,空竺以于二人之间隔绝周围的声响,轻声解释道。 佛子其人虽法力高强,但于世间规则一事却仍是束手无策。 此前可以施展灵力透破天机,知晓朝武帝国发生大劫的大致情况,已是非常人所能及。 他于前些时日已察觉到大劫破解之日已将至。但不肯告知谢卿姒的便是,破解之时,便是国破,山河更替之时。 其二者相间交替,恐她心忧就先暂且隐瞒下此事。 果真当空竺话音一落,谢卿姒便不免紧锁秀眉。现今她虽以得到回龙芝,但事先承诺之事亦是必须去履行的。 再且言,无论朝司求是出自何种目的,多次出手相救于她。既然已经欠下此债,就必得去偿还。 成为朝武帝国帝后一事,自是万分不可能。可大劫一事,她必定得去为他出力化解。 否则纵使取得回龙芝,回到修仙界,她亦是寝食难安。 空竺见她低头不语,面上一副忧心忡忡,思量再三的模样。不必多加揣测,便知她心里是何想法。只得无声的深叹一口气,缓声宽慰。 现在的佛子,可当真生起悔意,起初就应尽量避免谢卿姒与朝武帝的接触。 各自怀有不同心思的二人,终于等到姗姗来迟的朝司和。 现今他的面色倒是比之前红润些许。一席艳色红袍在他身上倒是显得格外妖异,不似以往温和郎君风范。可迈步落地却辨别不出有成年男子的气重。 待他路经谢卿姒身旁之时,藏于猫生毛下的手便要出手试探一二。 但不知空竺出自何意,竟然施法将其灵术阻下。可未等她询问时,便闻到朝司和身上传来一股熟悉的胭脂粉香。 可真是古怪,为何会如此? 正当女子在心里逐一排查,此脂粉香是她身侧何人所用时。 司仪官已赶忙让今儿的王爷与王妃上前行婚嫁之礼。 堂间一时恢复热闹喧嚣,众人皆是纷纷言祝贺之词。而赵太后明显可见的兴意盎然,笑得合不拢嘴。 待礼成后仍不免紧牵赵家嫡次女的手,和颜悦色的与她言:“夫妇二人定当要恩爱和睦,才能早生贵子。” 昔日太后的威仪,已换成一副和善可亲的婆婆模样。 到是未令人感到意外。毕竟,赵婕儿是她亲自千挑万选出来的,更是她一手培养的嫡亲侄女,怎会不欢喜。 因朝司和身体的缘故,不宜按惯例敬酒招待来客。 众人亦是不敢强迫其放低姿态,于是就顺由赵太后的意思,簇拥这对新婚夫妻到洞房里便可。 堂间人群涌动起来,紧挨着空竺的谢卿姒亦是不免被冲撞到。待她让猫生带路去寻佛子时,身体便再被人用力一推。 恼得她便要出言训斥,但稳住身子后,一小厮就趁乱往她手里塞进一纸条。 可真是奇特,让她一瞎眼之人去辨别信中内容。在谢卿姒忍不住吐槽时,猫生已聪慧的阅览信件内容,胖爪一笔一画的写在她的手掌上。 随后她抚一抚猫生的脑袋,心里暗自惊奇。赵家人的态度可真是值得去琢磨,正所谓虎毒不食子。 赵氏一脉竟然因赵贵妃嫁予之人是朝武帝便狠心舍弃,而赵婕儿却能够称心如意的成为众人期望的安和王妃。 她道怪哉,赵娇儿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放低身段向她求助。 如今赵婕儿风光大嫁,而她身为嫡姐却被囚禁于宫内不得外出。依此看来真如赵贵妃信中所言,她已知晓朝司和谋朝串位的机密。 再结合方才空竺告知之事,今日可真当难以太平。 思及此,谢卿姒拍一拍猫生,让他去寻空竺知会一声,她先行回宫去瞧一瞧赵贵妃发生何事。 在牵银丝的牵引之下,不到一时半会便已到赵贵妃所居住的宫室。 但谢卿姒方才落地,围在宫殿四周的精锐部队便齐齐手握刀剑,誓不肯让其入内。 今日士兵所遇之人若是空竺,尚且可能因其修佛存有一丝清规戒律,而只隔绝众人便不予理会。 可偏对上不受约束的谢卿姒,只见女子面容轻笑,手执牵银丝便朝挥剑的士兵锁脖困住。 在体内妖邪之力的挑拨下,一干人等被困得面色已越发显得青紫。 但所幸女子尚且存有理智,用力甩开部队后便收回牵银丝,再无一丝阻力的就踏入殿内。 此前,赵贵妃在投奔谢卿姒以后,恐会东窗事发,便已部署下人脉,以为不时之需。 但赵娇儿毕竟手法稚嫩,怎能与老谋深算的赵太后相比,于是便在昨儿被留在她身边的眼线告发。 赵贵妃深知其人心性,极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她虽心神大乱,但仍稳定心绪,写下亲笔书信,层层托人交予谢卿姒。 她无法肯定谢卿姒是否会来,但此前既已允诺护她周全,便赌上一把。 因此今儿一早,便守在殿内,待听到屋外的动静后,终于可以缓解赵贵妃心中对死亡的恐惧。 “贵妃娘娘可安好否?” 随女子步入富丽堂皇的宫室一阵戏谑声便响起。 谢卿姒可真会刺人心眼,一句话就令赵娇儿心梗不已。如今殿中虽奢靡,但却无一宫仆。 甚至贴身的侍女亦是被驱逐,整日被刀刃悬挂于心头,怎能安好。 可赵娇儿经此一难,倒是知晓收敛脾性。随即讪笑:“若你未肯前来相救,我可真无法安好。既然已处理掉闲杂人等,我等该尽早出宫。” 但谢卿姒到未急于离开,坐于榻上。反到颇感有趣,这人怎的这般惊恐。 思及她信中提及的机密,她得先知晓到底将要发生。于是便无大在意的出言询问:“你信中所言的密谋,到底是何事?” 此话一出,让赵贵妃更是恐慌不已。赶忙大步上前拉扯谢卿姒的手,便要带其离开。 第48章 丧命时 · ? 谢卿姒见赵贵妃突然大惊失色, 不免茫然不解。仍不知其中缘由的她,甩开赵贵妃的手,讥讽其大惊小怪。 但不到片刻之后,赵娇儿整个人便颤栗不已的言道:“朝司和已全然失去理智, 他已决定于今日屠城!” 原是不以为意坐在榻上的谢卿姒, 一听此话, 满脸错愕的徒然站起身, 不可置信的追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娇儿一回忆当时的情景,立即惶恐不安的瑟缩身体 朝司和重病是确有其事,但是却是为彻底改造自身的体质。 此前他眼见朝武帝在众人的帮助下, 步步逼近。而他的势力却越发举步维艰, 朝司和怎能再任由此趋势如此发展下去。 于是便听取图乌的建议,使用歪门邪道的方法修炼邪功。 而君曼颜已与他二人狼狈为奸,再加之她自身原就在上一世修习得巫蛊异术。 如今再得图乌巫术的加持可谓是脱胎换骨, 混得如鱼得水。 朝司和现今已被巫术侵蚀,其身体更是融入妖邪之力, 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其所思所想简直是丧心病狂。 但所幸思及今都是他土生土长的地方, 且倘若真下令屠城,即使之后夺得帝位,亦是被后人所诟病。 可是其他人可就无丝毫的顾忌。赵娇儿此时一思及,图乌面目狰狞的威逼利诱朝司和,便心中恐慌。 无论朝司和是否肯应允屠城, 他早已无法左右图乌的决定。此人早已备足屠城的一切准备,只待天时地利人和之时, 便取下空竺一干人等的项上人头。 随赵娇儿道出即将发生之事后,谢卿姒脚步不稳, 久久无法缓神。 难怪!她今日察觉朝司和步伐轻浮无声,原来早已不似正常人。而他身上的脂粉味,就是昔日她在君行鹤府邸前与君曼颜起争执时,君曼颜身上所涂抹的! 他二人果真是一丘之貉。谢卿姒突然思及仍在安和王府的空竺等人,心中恐慌,立即大声斥骂:“真是胆大包天的牲口,竟枉顾他人性命!” 话音未落人便匆忙的赶往朝司和的府邸,但早已等候在此处多时的君曼颜,怎么可能让她就此离开。 待谢卿姒方要踏出房门时,四周突然出现怀有妖邪之力的死士,以及许久未见的君曼颜! 君曼颜堵住房门,而她身后是死士举起剧毒无比的弓箭。 她眼中尽是得意之色,以及更胜以往的恶毒,紧紧逼退殿内的二人。 此时若是谢卿姒一人在此处,战胜前方之人的可能性极大。但现今带着手无寸铁的赵贵妃,她心里亦是不由失去几分底气。 而赵娇儿收到谢卿姒投来异样的眼光时,误以为是其认为,是她与君曼颜合伙引她入局。 一改惊慌失措的模样,急忙向谢卿姒解释。 已手执牵银丝的女子,就如同蓄势待发,闪发寒光的银丝灵器一般。气势凉薄,让人不寒而栗。 但她却头一次认真,安抚的转告赵贵妃:“记得紧跟在我身边。” 随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法器,施法让赵娇儿能够暂时避免,外部给她造成的伤害。 此举使得赵贵妃不由怔愣住。她原以为谢卿姒会舍弃自己,独自离开,不曾想这人竟然有此举动。 但是早已恨得牙痒痒的君曼颜,可按捺不住内心的杀意,立即口吐狂言:“谢卿姒何必多此一举,今日你二人无论是谁,皆会命丧于此!” 今日赵贵妃能够派人顺利去求助,便是她有意为之。 为的便是部署下天罗地网,让谢卿姒今儿死无葬身之地,以解她心头之恨。 但无论君曼颜如何气急败坏,恨不得将谢卿姒碎尸万段。 站于她眼前,手持灵器的女子眼里只余一片死寂。 她一身素白斗篷,花白绒毛边帽,衬托得其越发凸显冰肌玉骨。只见她唇瓣勾起弧度,清声寒冷刺骨:“君曼颜待到地府之时,记得待我向阎王问候一声。” 话一落,随即便径直朝君曼颜杀去。牵银丝以势如破竹之势,刺向站立于原地不动的人。眼见丝器已将触及她的身体,但人却在刹那间瞬移向后退。 君曼颜此次可并非毫无准备。图乌一早便告诫她,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能直面迎击谢卿姒,否则必将败北。 毕竟,一方是天生的修仙者,一方是中途经历强行改造体质的修仙之人。 其修为的压制是无法与之抗衡的。但是可以外界之力加以消耗,以此削弱强盛的灵力。 因此君曼颜现如今为将谢卿姒彻底的击败,可是时刻谨记图乌交代的话。于是退到殿外的她立即施法召出蛊物,袭击宫室内的人。 大大小小的蛇虫蛊兽一时遍布整个寝宫,让人为之毛骨悚然。 幸亏谢卿姒眼盲,否则定是会控制不住情绪而失态,就如同现在已哆嗦得瘫倒在地上的赵贵妃。 人常言,观其言行举止可知其人品行。如今正可借用于此幕,手段极其恶劣、阴毒者必为心性不端者! 谢卿姒现今可谓是头皮发麻,耳中不断传来蛇虫的嘶叫声。她心里更是恨不得,即刻将屋外嘚瑟嘲讽的君曼颜碎尸万段。 但时不待人,巫蛊毒虫已经爬到女子的跟前,根本由不得她再想其它。 谢卿姒两手划动,灵力聚集天地之气化为盾墙。以隔绝邪物,避免其再向前靠近。 可在殿外之人仍旧源源不断向蛇虫注入巫术时。 此时仅是守卫而不及时采取应急之策略,再厚实的盾牌亦是只能守住一时半会。 因而在蛊虫猛烈的撞击之下,盾墙已出显裂缝。见此,赵贵妃是被吓得够呛,立马摇动女子的肩膀,瑟瑟发抖询问:“今儿我二人真就会命丧于此不成?” “闭嘴!” 原就因被困于此处,心烦气躁的谢卿姒。再经她一搅和,更是脑门疼,话语皆是怒气。 可亦是在此瞬时,气墙瞬间破裂,再无一丝阻挡之力。 赵贵妃见屋外疯癫的君曼颜,再瞧室内一地的毒虫,赶忙躲到谢卿姒的身后。 但就在赵娇儿以为女子会挡在她前面时,她人已快速踏上蛇虫身上,欲想擒贼先擒王。 倘若破解之法真如此简单便令人大松一口气,可女子的一举一动皆被君曼颜紧盯着,怎么可能让她有此机会抓到。 君曼颜立即加强巫术之力,使得蛇虫越发的疯狂。就似被困在深渊已久未进食的邪物,誓要撕咬快到嘴边的猎物。 蛊物在谢卿姒的防御罩周围,叠加成一堆密密麻麻的墙体,让人见到鸡皮疙瘩起一身。披白斗篷,杏黄裳的佳人,心中更是瘆得慌。 但是她知晓此时空竺定是被图乌等人所阻挠,现在的她只能依靠自身突破重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她竭力施法对抗之时,亦是在克服心中恐惧之时。而当君曼颜见到屋内的灵力越发虚弱之时,方向上前给予致命一击。 谁知被困于蛇虫中的人,周身霎时闪现气势逼人的银丝。 在片刻间便突破蛊墙,丝毫不见拖泥带水的下手绞杀蛊物。 其暗含有妖邪之力的牵银丝,再复此前在二重阵中的黝黑色泽,隐隐显露弑杀之意。 只见局势不到半响,再邪毒的蛊虫尽数被牵银丝一一刺穿心胆。 经图乌长年累月炼制的蛊物,被强势的灵力搞得齐齐躯体刺碎。倘若现今忙于围攻今都的他能见到此幕,定是气得目眦尽裂! 可在场之人无论是谁,皆是无心再理会屋内散发恶臭,阵亡的死物。 纵使是君曼颜亦是如此,心中只是痛惜片刻之后,便无暇在顾及损失惨重的一地蛊虫。 只因谢卿姒另辟蹊径,在君曼颜的一闪神间,便突破房顶,想从上方成功突围。 但是一计不成,可另有它计。体内已怀有妖邪之力的死士立即紧跟其后,于宫殿房顶上堵住女子的去路。 纵使现已是正当午时,但是天空尽是黑云风雾,而掺杂有剧毒的弓箭,却仍在此环境下,闪现冷厉的光。 谢卿姒轻落于皇城之上的红墙,倒是不复方才的慌乱之色。 她一手摊开向上,立于掌上的便是充斥幽暗的牵银丝。一手附于身前侧,以此姿态站于原地不动。 而君曼颜见其如此,心里不免提高警惕。 原是一眼瞎之人,但此时眼角勾翘。面容亦是浮现蔑视一笑,尤其显得妖治,就似被夺舍之人一般。 不待她细想,正压制体力妖邪之力的人,便出言讥笑:“君曼颜,你与令人作呕的毒物有何不同。一蝼蚁,一牲口,皆是下作的东西。” 此话一出,就如同在君曼颜面上扇两个大耳光。被戳痛到心里的人,瞬间气急败坏,癫狂施展巫术朝她杀去。 一时间,宫瓦尽碎,四周皆受到波及。而被死士射杀的女子,其裳间发饰不带一丝的凌乱,反到是遭到回击的死士,死伤大半。 听到谢卿姒轻笑出声,君曼颜亦是怒极,抱有同归于尽的心态便欲与死士合力一击。 但正当她想施展图乌传授她的密术之时,眼尖的就瞧见一旁宫角处,偷溜出来的赵贵妃。 立即心中便升起一念头。 以方才谢卿姒肯护住赵娇儿的派头,若是挟持她在手。不知胜券在握的人,能否再如此时高高在上的模样。 呵,赵贵妃今日葬身于此处,成为怨死鬼可别寻她。 若想寻仇,尽可找目中无人的谢卿姒。她既然敢言,她是下作之人,若是不行下作之事,可真心有愧于她! 第49章 红颜骨 · ? 今儿朝司和大婚, 本该是一副祥和热闹的场面,可如今却战火纷飞。 只听此时城池外围已经响起炮火的轰鸣声,飞禽走兽的嘶吼声。硝烟四起,甚至令正立于皇宫高墙上的谢卿姒, 亦是闻到浓重的火药味。 君曼颜手持赵贵妃为人质, 见谢卿姒眉心一皱, 神情浮躁, 更是得意忘形。 随即紧紧掐住赵娇儿的脖颈,手中巫术化为蛇形朝其张开血盆大口便要扑去。 于是大声威胁:“谢卿姒,你若再不束手就擒, 就不知娇生惯养的赵贵妃, 能否抵挡得住我的一击!” 女子听其要挟之言,到未做反应。仅静立于前方,而她掌上是已被妖邪之力侵染的牵银丝。 原是一触即发的战局, 徒然一转,到隐约有一方被压制住。 她一言不发, 在场之人无从得知其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是救亦或是独自设法离开。 谢卿姒此人言其重情义, 倒是有几分道理,但若谈其心性凉薄亦是贴切。 如今心系于心的空竺等人皆是不知尔等身处境况如何,可安全否。一相比较之下,赵贵妃尤为显得无足轻重。 想必,若非昔时谢卿姒允其事后平安无恙, 今儿赵贵妃早已命丧她手。 果真就在君曼颜大放厥词后,手持灵丝的女子虽暂且收缓灵力压人。但器随主, 不到片刻之后,牵银丝再显备战状态。 今日一事, 外加前仇旧恨,君曼颜早已彻底惹怒谢卿姒。以她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饶过君曼颜,更别指望让谢卿姒受辱,投降于她。 而目睹她气势瞬间转化,君曼颜心中亦是不免缺少几分把握。 倘若谢卿姒根本不顾及赵娇儿的性命,以方才她突然施展诡异的招数,她与死士亦是难以招架的。 但随即一想到此处,君曼颜嘴角不由上扬,冰颜冷笑。无论如何她今日一定要让谢卿姒付出惨痛的代价! 现如今赵贵妃在她的手中,不论这张底牌是否有用,但是若能一时半刻的让她顾不及防亦是能重创于她! 于是心里已思量好对敌之策的君曼颜,立即启动图乌此前传授给她的秘术。 一时间,她的修为越发的深不可测,似失去人的理性一般。君曼颜在宫殿屋顶上,掐住赵贵妃,作势便要狠狠的摔其下房梁,施巫术欲取其生机。 可怜见的赵贵妃早已被掐得脸青唇白,双手使出平生最大的力气欲掰开君曼颜的牵掣。 她于绝望中发出嘶鸣声,但却未吐露出一丝半点儿的希冀,渴求谢卿姒能救她脱离苦海。 谢卿姒再未如以往的出言讽刺,亦是未有向后撤退的迹象,只是如死一般寂静的站于她二人前方。 她心里倒是平生第一次心生挣扎之意,若是出手相救,于她极其不利,她大可一走了之。 呵,终究只能怪罪自身为何以往整日厮混于宗寺之中,如今真是被佛之一道给祸害不浅。 思及此,谢卿姒冷颜轻声:“你若现在肯放人,以往之事一笔勾销。” “否则,我定当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句一话,一生一死,皆在一念之间。可已经魔障的君曼颜可未听进一丝半分,甚至更是癫狂的誓死取下谢卿姒的人头。 无论在现代亦或是转世还魂到朝武帝国,君曼颜项来是心高气傲,自视命比天高。 如今死后竟然能重获新生,她的命数是天道在相护,怎能再屈之于人下。 而让她一而再,再而三受到屈辱的谢卿姒,更是该死,她一日不死,她就难解心头之恨! 她的恨意如熊熊燃烧的大火,凸显于神色之中,话中尽是恶毒:“谢卿姒,待你魂飞魄散之时,便是你我一笑泯恩仇之时。” 话音一落,君曼颜召起的巫蛊秘术已达致顶峰。体内数不尽的妖邪之力与巫术结合为一体,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此时天空乌云密布。在君曼颜的召唤下,四周源源不断的升起一股诡异的法力,欲朝谢卿姒发出最后的致命一击。 白蓬杏裳在大风的鼓吹之下,随风扬起。越发凸显得女子身姿单薄,但其冷冽的气势却令人心生胆寒。 君曼颜已敢伙同图乌屠城,可谓是胆大包天。现如今再得以秘术加持的她,更是再无一丝畏惧,区区谢卿姒她已未再放入眼里。 随即君曼颜面目狰狞,杀意已越发强盛,立即脸上浮现恶意一笑。 就在刹那间,赵贵妃便被她甩向宫墙之上。而果然如其所预料,谢卿姒霎时便施展灵力瞬移去救助她。 但令人不解的便是,为何方才污浊如墨的牵银丝,此时却重现银寒之色。 此念头仅在君曼颜心里一闪而过,毕竟,她早已被强大的胜负欲冲昏头脑。 于是亦是在此刻,谢卿姒方要触及到赵娇儿时。君曼颜可是未再存有一丝的犹豫,立即汇集周身的巫蛊秘术。 她此时就似一头巨蝎,含有剧毒的蝎子钩,便朝她二人以迅猛之势蛰去。 而于此同时谢卿姒已拥住赵贵妃,但是肯定无法躲开,强大且极速而来的秘术。 二人之间的争斗,早已惊动到留守在皇宫的御林军。纷纷赶到现场查看后,便见到此一幕。 皆是在心中惋惜,红颜薄命,终归魂归故里,化为白骨。 但就在一瞬间的事,一阵敲击木鱼,带有佛音的声响便纷至沓来。 只见于巫术巨蟹前方,突然显现一白面福胖和尚,堵住它的攻势,救下谢卿姒二人。 谢卿姒见虚悟人已到此,心中松一口气,屠城一战胜算应是已见分晓。 但女子却不知,待她赶到今都城池外围时,大战方才是真正的开始。 虚悟作为修仙界的一大能,生于世间已有数百余年。他虽以酒肉僧修行,但其见识,其修为,是少有人能与之匹敌的。 如今君曼颜施展的秘术虽古怪,但仅在几招之后胜负便已见分晓。 谢卿姒落到地面后,便让赶至此处的御林军,带浑浑噩噩的赵贵妃到玉清宫先行修养。 但已是惊弓之鸟的人,可万般不乐意离开她的身边。一听到她此话,立即拉住谢卿姒的手,死活不肯放。 慌乱言道:“你可不能抛弃我不管。” 此话一出,到瞬间缓和周遭的气氛,而她亦是被谢卿姒斜睨一眼。 赵贵妃见众人投来诡异的目光,面上亦是不由讪笑,再故作以往贵妃的镇定自若。 可某人可未有空闲与她再撕扯这些,径直吩咐侍卫带人离开此处。 而她心中在思量虚悟与君曼颜的对战,不到半会女子悄然掀起眼帘,果然君曼颜被虚悟的木鱼撞到。 而亦是在此时,谢卿姒手持化为利剑的牵银丝,便瞬间移到她摔落所处的位置。 随她以极其惨烈的方式摔下时,地面霎时裂开众多的裂缝向四周延伸,可见其伤势惨重。 但铲草必除根,否则祸患将无穷无尽。就如现今她遭到的一难,若非今日虚悟及时赶到,她虽可以化解,但是必定得付出一定的代价。 思及此,谢卿姒立即手持利刃朝君曼颜的脖颈划去。 但已奄奄一息的她却仍在恶意嘲讽:“谢卿姒,趁人之危,可是胜之不武。” “你是在忧虑我事后的报复,在恐惧我,在承认你不敌我吗?” 君曼颜强忍伤势,逞强的刺激道。但谢卿姒可未见上当,灵力的威压让她血流不止,无法偷靠巫术暗自疗伤。 利刃如出鞘一般,在其脖颈划出一道血痕,嘲谑:“我终将会是压在你心头上阴霾,是你永生永世无法企及的高度,纵使是直至死亡来临的这一刻。” “后会无期,失败者”。 随话音的落下,强大的灵力便将要让其再无一丝生还的可能性。而君曼颜亦是瞳孔放大,不由升其对死亡的恐惧。 但却在最终解决掉祸端的刹那,虚悟的木鱼便抵挡住谢卿姒的必杀技。 女子顿时不悦,欲想再行杀生之事。但却被已到身前的和尚给彻底阻下,而君曼颜亦是趁其二人不备,悄然逃走。 谢卿姒现在可是着实不解虚悟的意图,甩开他阻挠的手,心生极大的恼意。 于是出言无状:“虚悟,你莫非想让此祸害往后寻到机会,对我暗下杀手不成?” 她可真是无法理解虚悟的做法。君曼颜如今修行怪异的巫术,其修为若是得以因此提高,必定成一大患。 到时再想除之,可就难上加难。再且以她如今的作势,与她已是水火不相容,非得以一方死亡方才能化解此局。 可虚悟却一如既往的无奈一笑,和蔼的宽慰:“她的命数与你息息相关,在不知其是何原因时,必得暂且忍耐。” 虚悟此话所言句句属实,可未是因佛家不应杀生之理,而去谎骗谢卿姒。在与君曼颜对战时,他不必与其纠缠不休,只待片刻便可尽数解决。 但他却隐隐在其周身气运上,见到与卿姒有相连之处,今儿世发生之事,可真是透露出古怪。 女子心中虽不乐意,但亦是知晓虚悟不可能诓骗她。再如何不舒坦,也只能听从他的话,先放人走。 可亦是不免因他一席话,而心生谨惕。君曼颜竟然与她的命数息息相关,这可真令人堪忧。若是相克的命理倒是易化解,若是共生,可就成棘手之事。 但不待她细想,今都外城便再次响起巨大的轰炸声,以及人群的喧嚣声。她与虚悟对视一眼后,便立刻赶往城池救援。 可未到时,便见朝司和的府邸,大火熊熊燃烧! 作者有话要说: 亲~ 周六愉快! 谢谢您的支持 第50章 伊人殒 · ? 谢卿姒与虚悟欲赶往今都外城时, 却被安和王府燃起的大火给吸引住。 此时,今日赴宴的一众宾客皆纷纷从里头慌乱逃窜。甚至某些贪生怕死之辈,已吓得腿脚发软,亦或是官帽、钗饰皆随处可见。 其中朝武帝一派的朝臣见到谢卿姒独自一人站于府邸门前, 心中不免忧虑其安全。 于是壮胆上前一步, 劝告:“仙子, 此处极为危险, 您可先回宫避难,待陛下凯旋而归。” 可仙外来客,只是轻言道谢后便径直走向府中。 此时安和王府的主事人皆是未见其踪影, 只余管家与一应奴仆在奔走救火。 倘若正在屠城的朝司和一派知晓大本营已被人纵火焚烧, 就不知其面上该是何表情。 而一旁的管家见到突然出现在此处的人,疑惑的询问:“仙者来府中可是有何事?” 谢卿姒站于方才的高堂之上,闻到一股浓重的烟火味, 想必大火已蔓延到其他府院,可见纵火之人的决心。 而听管家言, 女子却未答反问:“林以柔现如今在何处?” 果然林以柔便是谢卿姒此行的目的。 原早该抵达战场的人, 却在半道停下脚步回来, 无非是思及今日被迫成婚之人。 其实早在山菊宴席,与君行鹤亭下闲谈后。她到想在临走之前在见林以柔一面,但是得到的回复皆是婉拒。 谢卿姒亦是不再强求,便拖到今日大婚。 不知为何,得知朝司和府邸被漫天大火所覆盖, 她的心里就涌现不详的预感。于是便有未赶至战场,而是转身到此处。 此时强烈的不安越发扰乱她的思绪, 见管家支支吾吾不肯回答,随即沉声再追问:“究竟府中发生何事。” 管家作为朝司和跟前的贴身奴仆, 自是无需畏惧一般官员。甚至于个别身份低微,欲升官的人物,皆会献礼贿赂管家。 以借他之手,试图得到有用信息,能在朝司和面前露脸。 但谢卿姒可与达官贵人大相径庭,虽是朝武帝一派的厉害人物,但却是来自修仙界之人。 于他一众凡人而言,就似天外仙者,心中油然而生的敬畏。 管家见其言语皆与林侧妃有关,知其今儿来者不善更是不敢轻言。 赶紧不再拖延,尽数告知:“仙者今日之事可与我等无关,在王爷离去后,从林侧妃的院中便燃起青烟。” 此话一出,只见谢卿姒紧抿绛唇,不待管家再言,便立即命其带路去寻林以柔。 今儿大婚的主角任谁心里皆有数,而赵婕儿即是新任的正妃,亦是朝司和的嫡亲表妹。 府中仆人惯会见风使舵,亦是难免对林以柔疏忽大意,以致造成如今的悲剧发生。 原是雅致秀气的独院,现今只见一侧的房檐已经坍塌,而屋身被烈火焚烧得尽是黝黑之色。 呛人的烟味让一众下人皆是齐齐后退,不敢冒被大火烧身的危险。 一旁林以柔的奴仆,青儿,在凄厉的惨叫,哭泣的声响,似惊动整座府邸。 青儿跪在地上,朝地面用力的磕头,请求赵婕儿撞开紧闭的大门救人,可却未能触动到冷眼旁观的安和王妃! 待最后一柱房梁被燃烧待尽摧毁落地时,谢卿姒终于匆忙赶到。 而赵婕儿见到来人,倒是倍感惊讶。但是火已尽,斯人已逝,纵使是仙外来客亦是无法改变其亡故的结局! 与烈火焚烧后,漫天的烟灰犹如白雪飘落于众人眼前不同。 安和王妃仍就身着一身喜庆的嫁衣,似在彰显其必将旗开得胜。 她与赵贵妃全然不同的气质,温婉贤淑,就如从前在世的林以柔一般。 赵婕儿迈开轻盈的脚步,视若无睹的向谢卿姒行礼问候:“谢仙子,劳你费心前来府中探望。如今大火已灭,此处晦气得劲,我就先行告退。” 可让其更始料未及的是,未待她话落,她的脸庞便被狠狠的扇一巴掌。 谢卿姒甚至未动用一丝灵力,而是亲自动手。 傲然于世家贵女之上的赵婕儿,如何能咽下这口恶心。方要下令让府中人向其出手时,却被谢卿姒刺骨的神色给瘆住。 随即轻笑,口出狠话:“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你竟以仙者之尊妄自对我一介凡人下手,终会有你惨遭报应的一日。” “滚!” 谢卿姒此时可无任何心情再与此人废话,一声厉斥,便已径直走向青儿。 待赵婕儿甩袖走人后,被她借故杖责的青儿已奄奄一息。 但她见到谢卿姒赶到,仍强撑着向其爬来,抓住其裙角不肯撒手,哀求她一定要救回林以柔。 可二人心里皆是心知肚明,此般火势怎会容得一毫无法力的凡人有生还的可能。 待谢卿姒再赶往战场救援之时,不免心中盘旋青儿的话语,纵火之人,锁门之人,皆是林以柔为之…… 君行鹤此时正留守于城墙上,指挥士兵架起炮台,向前方欲攻城的敌军开炮。 我方并未因为有空竺、虚悟等人的参与而占到上峰,且隐隐有战败之势。 如今胜负难辨,人间妖邪之力的力量竟然已是如此的强大,而其他各界更是无法想象。 君行鹤面上亦是焦虑不安,但觑见一旁走上城墙的女子。赶忙走上前,去迎其到里侧,避免战火波及到她。 但随即思及方才瞧见朝司和王府燃起的漫天大火,不由询问:“卿姒,为何朝司和府邸突然失火?” 谢卿姒现今已把心神投入前方战事之中,但听他主动提及,不免瞬间失神。 随之正视其,口吻平淡无奇:“安和王府的林侧妃已殒于大火之中。” 感到君行鹤怔愣住,便迈开步伐,转身走向城防边线。 留下一句,而纵火之人是其本人所为,便不再顾其是何所想。 但就在谢卿姒耳中传来阵阵士兵、妖兽的嘶吼声,炮火声,根本无法辨别战局如何时。君行鹤已是无事人一般,走向前拽住她,欲带其离开。 可却被女子给甩开,厉声不解问:“作甚?” 而仅是短暂受林以柔亡故影响的人,如今已恢复状态,向其解释:“他命我见到你到此处时,定得阻止你出城墙外围。” 君行鹤口中的他,是何人,二人皆是默契的不再追问。或许谢卿姒知晓是何人,亦或许误以为是他人,但是皆无关紧要。 此时在炮火喧天的城楼上,女子姿态万千的立于前线,神色复杂的看向前方。 但她问询的话却让一代权臣首次挑战皇权,只听女子嘲谑:“深爱你的人故去,竟不见伤痛,果真是担当得起日后的重臣。” 可谢卿姒亦是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见往日敬重帝王之人,此时反问:“倘若今日出事之人是陛下,你意欲如何?” 此话一出,真当让谢卿姒一时无法反驳。唇瓣嗫嚅,竟然无法直言,朝司求出事与她何干。 二人之间的气氛竟然少有的尴尬起来。 但随一炮火声响起,城楼的一角被炸碎将砸到谢卿姒时,君行鹤赶忙护其离开。 他方想低头看一眼,被护在宽大衣袖下的人如何时,女子已起身避开。 歪头戏谑:“待战事得胜后,我便向朝司求告你大不敬之罪。” 权臣听其话锋一转,故作身体僵硬,讨巧向其求饶。 一时间,二人倒是再恢复往日相处的方式。 君行鹤见此亦是轻笑,不知是笑谢卿姒装傻充愣,亦是笑讽自身无情,但无爱便是无爱。 他与谢卿姒可真是相似,欢喜戏凡尘俗事,但内心却实属是凉薄之人。 她方才无法回答,绝非于陛下有情,概是念及昔时多次舍命相救。 呵,陛下作为宫廷权谋真正的赢家,在男女之情上,怎会真无所求。 但其终究不是凡尘之人,不为帝王所有。 君行鹤心中感慨颇多,但是却不流露出半分。见其心神已皆被眼前的战事所吸引住,倒是知趣的向女子细致讲解。 今日一战不需细想便知是图乌一行人蓄谋已久的,其所派出的妖兽皆是极为强大的。 甚至于后方可见大规模的丧尸,但图乌却迟迟不肯动用,不知其究竟是何想法。 若是寻常法力对招,以空竺一人之力只虚花费些许功夫便可平定。 但是此时图乌利用强盛的妖邪之力加持,即使是他与虚悟二人亦是只能暂且持平,使战局不全然显出有败象之迹。 空竺与图乌二人正使出法力,于空中上方作战,在两方灵力的冲击下,帝国都城的天空时明时暗。 下方是前来营救的虚悟与体型庞大的猫生,正被凶神恶煞的飞禽走兽所围困。 而一直留于灵兽袋中修行的羽姜亦是主动加入抗击敌军。 但不知图乌是从何处引来的妖兽,体内的妖邪之力竟然源源不断的在为众兽助力,使得其越加的张狂。 让相较与其他二人,修为稍逊一筹的猫生受伤不轻,亦是让在城墙之上的谢卿姒不时的听到他发出的怒吼声。 此时地面上的战争便是今日真正终结大劫之人。 朝武帝与朝司和派出的两方兵士正浴血奋战,位于正中央决战的二人,胜出者便是他日朝武帝国的唯一掌权者。 纵使朝司和借助非正常的手段,修习法术。但毕竟是妖邪之术,在一时之间亦是难以控制的,因此倒是与朝司求打成平手。 朝司求本身就具备有一定的修为,但受世间法则所约束无法再向前修行。 可架不住有他人的相助,在空竺给予他一枚巨蟒兽丹后,朝武帝便每日勤于修练。 如今对战一具有邪门歪道修为之人,亦是能与之匹敌,可见其进步不少。 但朝司和今日抱有不胜则亡的理念,在作战。根本毫不顾及自身是否能抵抗得住体力的法术,一个劲儿的在输出。 让朝武帝不免招架得吃力,局势是越发的扑朔迷离,不知今日以谁战败阵亡为告终。 而位于城楼上,听到君行鹤一字一句的陈述,让谢卿姒眉头更是深锁。 但最令她忧心忡忡的是,图乌尚且未动用的大批丧尸,他究竟是居心何在。 就在谢卿姒思索不止时,耳边突然响起君行鹤言:“无论是我方,亦或是敌方伤亡的人数是越发的惨重。” 此话一言让谢卿姒心里便是徒然一咯噔,瞬间面色凝重。 让一旁的君行鹤见到亦是被吓到,急忙询问:“是否会有何事发生?” 但此时的她根本无暇顾及君行鹤的问话,立即便将施法到阵前方。 而见她此架势,知晓人定是留不住。自身亦是得留于城上指挥,思量片刻后,终是开口。 听到他此言的人,顿时停下脚步,转身满是不可置信的看向君行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9-25 14:55:13~2021-09-27 17:21: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随便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凤客朝 · ? “真是荒唐!” “朝司求是何意, 竟秘密立储?” 勿怪谢卿姒这般有失分寸。无论是人间,亦或是修仙界。宗亲血缘一事,自古以来便被看作是极为重要之事,更何况是等级森严的皇室。 朝司求现今无后无嗣, 倘若欲想立储只能从皇室宗族里择优选取。 但此事涉及帝位皇权, 纵使是嫡庶子弟亦是会争夺不休, 就如他与朝司和一般。若是交予旁人, 他日朝司求的处境定是尴尬,除非…… 因此即使是不拘束于世俗尘规的谢卿姒,于此事亦是颇为不赞同。 但既然朝武帝已有此番抉择, 想必是有他的道理, 她再如何讶异,也只能待战事后再做商量。 而君行鹤见她待此事尤为反感,但她终归能平复住心绪后, 让他悬挂的心终于能落地。 秘密立储一事,只有极为少数的人知晓, 而他就是知情者之一。当朝武帝宣召他入宫, 告知他欲立储君时, 亦是惊得他久久无法平静。 无论陛下是何意,他与卿姒的意见是一致的。 朝武帝如今的身体绝对是康健无疾的,只需他自身乐意,他尽可在位长达至其百年后。但倘若执意立储,难免引得他人窥伺帝位, 伺机篡权,于陛下百害而无一利。 二人面面相觑, 但面上皆无声言,此事需慎重考虑。随之决定待战后, 定得极力劝阻朝司求三思而后行。 现今战局紧张,宏伟的今都防御城墙已显残垣断壁之景象。随伤亡的人数越发惨重,战场上已弥漫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得战场后方的丧尸更是躁动狂吼。 谢卿姒随即不再犹豫,径直从城墙上踏空而下。但她却未去寻空竺与猫生等人,而是跨越一众士兵,向丧尸圈靠近。 听君行鹤言,图乌引来数不尽的丧尸,但却未让其攻击我方兵士时。 谢卿姒就直觉此事肯定有诈,待仔细思索一番后,突然想到尸毒一事。 双方交战,伤残于地、哀嚎遍野的士兵,甚至是被虚悟等人击败的妖兽,最后皆可能是丧尸的盘中餐。随后将会被尸毒所侵蚀成面目可怖的,毫无人性的一具腐尸。 届时今都,乃至整个朝武帝国将会被丧尸所围攻,一切的损失可是无法以历代的战争去衡量。 这便是为何方才谢卿姒大惊失色。 揣测出图乌目的后,她怎么可能再让此局势如此下去,必须得尽早除掉。 但是图乌似一早便预料到谢卿姒会有此作为,早已在困住丧尸前行的防御罩周围布下陷阱。 就在她欲使牵银丝,伸向里侧一探究竟时。突然间从里头蹿出一玄色禽鸟,朝她疾驰飞来,紧逼得谢卿姒连连后退。 在快被撞上的刹那间,她赶忙身体向后倾,于它的胸脯下一脚间滑过。 谢卿姒惊险避开后,若干银钗装饰的垂云鬓。已如雨后负重的花瓣,欲坠欲落。 两侧的青丝散落,让其越发凸显艳绝如妖,气质如仙的矛盾之相。但不待女子缓神,似被下蛊虫秘术的飞鸟再次朝她袭来。 而因为四周皆是抗战发出的嘈杂声音,让她根本无法细致的去辨别,速度极其快的飞鸟所在何方。 因此,谢卿姒意料之中的再一次被击打得狼狈不堪。 白绒帽檐的斗篷已掉落在地上,在人、兽之间的踩踏之下,已经满是污垢。此时的杏裳女子就似地上的斗篷一般,尤其显得凄惨。 鸟禽的速度惊人,且体内附有妖邪之力,就似专门对付眼瞎之人。 谢卿姒亦是头一回遭到此难,她的周围全是亲近之人,以及图谋不轨的图乌等人。她若是暴露出极力隐瞒于体内的妖邪之力,这将会是一场更大的灾难。 女子心里焦虑不安,在躲避飞鸟的动作上难免更容易让它钻空子,而牵银丝亦是感受到她手心里浸透出的冷汗。 以此同时,于今日一早便赶到此处迎敌的空竺。在与图乌对战时,便看到她出现在城墙之上。 早知她不会留在城中,便空出心神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谁料竟然见她接连败退于一畜生手里,于是不免隔空传声,但一如既往的冷静克制:“以彼之长,克彼。” 此话一出,让在他对面使出巫术的图乌,颇感受到侮辱,空竺此举明显是未把他放在眼里。 立即大怒,讥笑:“此前于修仙界中,你废掉我的修为,今日我定当让尔等血债血偿!” 随他的话音落下,一时间风起云涌,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古老而神秘的巫术此时就似在召唤上界的天神助其一臂之力。 果真就在下一刻,巫术化为闪电,以雷霆之力朝空竺劈去。 但却见佛子神色幽暗,视图乌为一死物,令施法之人心中不由一乱。 上方之人斗法已到生死之际,而与鸟禽作战的谢卿姒受到空竺的启发后,亦是领悟到击败它的命脉。 此时躲藏于城中担惊受怕的百姓们,正见空中骤然漆黑一片,原是一鸟兽掠过。但令众人此生难忘的一幕,便在此刻出现。 只见一全身通透的银凤翱翔于天际,划去人们心底的阴霾。而其凤上之人,竟是天外来客。 女子虽仅着一素裳,银钗携青丝,但却未损其一丝风华。 在凤鸟的携助之下,再借于空中不受外界干扰的敏锐耳力。谢卿姒手中施法的速度之快,令人砸舌,纵使是穷凶极恶的鸟禽亦是受到重创。 但禽鸟就如其主人一般,受不得失败。在遭到谢卿姒的反击后,更是不顾一切的向她袭击。 随即低下之人就见它以玉石俱焚之势,朝女子撞击去。而她却清冷艳绝的站于凤鸟背上,丝毫不见其有躲避的意思。 今都城上一黑一银以死亡之势撞击彼此。 就在刹那间,全城之人被一声凤鸣绕于耳边,刺人双眼的银杏幻术光芒,四射天际。 随之禽鸟掉落于城中,吓得众人齐齐闪开。而方想再瞧一眼天外来客时,只余下凤鸟离去时遗留的银辉。凤鸣于朝,此劫必破。 早前君行鹤见谢卿姒被禽鸟击得无力反击,禁不住为其捏一把汗。 但未想不到几炷香的功夫,她便已解决掉恶兽,返回此处。而见到她身旁气势逼人的凤鸟,亦是不免扬起英眉无奈,这德性可真是随主人毫无差异。 但他可不敢吐露心声,甚至见她回来,赶忙去一番慰问:“可有伤到?” 谢卿姒不由斜睨其一眼,便施施然让仍是凤鸟身的牵银丝领她到储存炮火的地方。 士兵见一女子突然闯入至关重要的兵器库,一直留守于原地,不知其是何人的士兵们,立即持起刀剑,欲阻止她入内。 得亏君行鹤猜测出谢卿姒有所图谋,一直寸步不离的紧跟随后。见到她与士兵产生误会,随即为其解释,领她进去。 可未见女子有丝毫的感谢之意,只给某权臣留下一身影,便毫无顾及的走入战争中最需要的兵器库。 谢卿姒一踏入其中,便被一股浓重的火药味给刺到。急忙掩住口鼻的同时,亦是经不住面露笑意。 是时候让图乌知晓,从始至终便不应该着惹她! 一旁不发一言的君行鹤见她如此疯狂的行为,再不能容忍,立马上前欲想阻挠。 但今儿一系列发生之事,已经将谢卿姒逼得头疼欲裂。若是再不让她使出极端的手段,她便将走向极端。 于是在谢卿姒的指挥之下变得越发庞大的牵银丝,便使周身的丝线朝库中的全部火药捆绑上身。 君行鹤被她此行为,惊得目瞪口呆。库中的火药可是足以摧毁整座今都城,她可真是个疯子。 但女子似知他在心里咬牙切齿,朝他嫣然一笑,继而在其心里插一刀:“今儿该轮到我等痛虐敌方了。” 仍被蒙在鼓里,只知其欲使出鲁莽做法的君行鹤,若是跪下叫姑奶奶,能让她改变主意,他现在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但谢卿姒一向是任性妄为,随心所欲,怎么会去管此时面部表情丰富多彩的人。 瞥一眼他后,便与背上满是火药的凤鸟朝战场走去。 当今都的城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时,令朝武帝见到亦是不免剑眉一皱。在打斗的两方士兵被这场面吓得够呛,皆用力咽下一口水,暗道,此人想同归于尽不成? 此时妖兽已被尽数斩杀,但猫生等人亦是伤势惨重,只见羽姜的两翼垂在身体两侧,根本无法再飞翔。 而猫生更惨,被打得鼻青眼肿,庞大的身躯倒在地上,痛得不肯起身。见到谢卿姒到来,耷拉脑袋,伸出一爪求安慰。 但却被女子无视,她走向虚悟跟前行礼:“待会再劳您费心一次。” 虚悟一手竖立感叹一句,但是他亦是知晓,此事按卿姒的做法方才是最稳妥。 况且身后困住丧尸的防御罩已经出现破裂,倘若让不计其数的丧尸冲到里头,手无寸铁的士兵,百姓可就大难临头。 待征得虚悟支持后,谢卿姒就要向丧尸走去,但仍旧执迷不悟的朝司和见此却欲带人阻挠。 可不待虚悟等人出手,他已被朝武帝使出剑,朝其脖颈招呼去。讽刺言道:“你若急于求死,我便派人带你到丧尸圈中。” 而于一旁压抑一股郁气的谢卿姒,亦是不免接下朝武帝的话,开口嘲谑:“朝司和,我可亲自带你前去,你觉得如何?” 但纵使朝司和再怎么失心疯,眼见大势已败的部下,心中可是清醒得很。 一旦丧尸围城,无论是自身亦或是城中家人皆别妄想能逃过此劫。于是赶忙去劝阻朝司和,让他停下手。 第52章 火骨柔 · ? 随谢卿姒运来大规模的火药, 众?已纷纷停下手,把目光放在朝司和身上。 若是他执意再战,到时不待丧尸围城,朝武帝可就将会下令绞杀。 此时朝司和眉眼间已带有颓废之相。与以往相比, 其总是以温和的神色, 欲盖弥彰。现当今已显污浊, 尤为损其几分容色。 将服军装一旦加于身, 必有战事发生,但却未必需得开战。 而今朝武帝国的一代出众?物,安和王爷, 不知他心中可仍记得他的封号。安和, 安和,欲安则和之,欲平则安之。 可惜安顺和平四字, 于他而言仅是朝武帝给予的强权施压,被他看成是一笑话。 将军冠帽已在打斗时落地, 不知所踪。其束起的长发亦是凌乱不堪, 而利剑被他插在地面上, 以作支撑他一直坚定不移的决心。 只见他始终紧握手中的剑,不肯放弃最后一搏。 朝武帝见他此副德性,不由径直越过护在他面前的战士,走到他的跟前。 毫无一丝示弱,更是毫无一丝感情波动, 居高临下的看向腰身已经弯下的?。 “起身,我与你最后一战。” 一旁静观其变的谢卿姒听到朝司求的话, 亦是不免讶异。但察觉到防御罩的裂缝已在越发的扩张,方想上前出言制止。 但却被虚悟制止住, 安抚言道:“你可宽心,朝武帝自有分寸。” 其他?不知,但略?无数的虚悟可是能知晓后辈?的此举。 朝武帝给朝司和最后一战的机会,即是给他的尊重,亦是灭掉他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倘若现今他一行?以武力威压朝司和屈服,战后亦是会后患无穷,倒不如彻底击败。 与此同时,只见朝司和沾染汗水,污渍的脸自嘲一笑,随之大喝一声。用力拔起利剑,手部青筋暴起,汇集全身最后的力气向朝武帝刺去。 二?对战,丝毫不留任何余地,刀光剑影间尽显狠辣之色。 只见朝司和瞳孔布满红丝,步步紧逼,一招划破朝武帝的衣袍。 而见到血腥的朝司求心中涌起嗜血之气。撕扯掉破烂的外衣,神色凛然。握紧手中的帝王佩剑,朝其冷笑后,随即向他挥剑。 剑与剑之间互相碰撞,在屏息静气观望的?群中,发出刺耳的争鸣。 尘土飞扬于两方主公,似在为皇权帝位最后的争夺敲响落幕时刻的钟声。 而在上空,脚落于黄昏丝绸之上的空竺,亦是到与图乌决战的最后一刻。 昔日暗红的佛珠,在此时尤为凸显其我佛之光,但在佛子手中却未显慈悲之色。 他的招数致命狠厉,与其玉面之相完全不同,但却令?感到其?本该如此。 于下方的虚悟见此,沉稳捻珠的动作一顿。 今日战事虽紧,但却未真正让历经风雨无数的?慌乱。反而是此时仔细观察空竺后,方才使得心里一沉。 虚悟在此前,谢卿姒一行?到今都城外的村落解决丧尸一事时。曾因忧虑她的病情,而主动提及到?间助空竺一臂之力。 原本早应该抵达目的地,但他却在于他二?谈话后,临时决定去寻找,他的师兄——虚空。 一切缘由皆是空竺所引起。空竺虽在卿姒的面前隐藏得够深,但是却仍然被他瞧出一丝苗头。 他如今的状态可与之前的大相径庭,竟然让产生心魔。在得知此事后,他怎么可能再坐得住。 以空竺的修为只需些许时日,让他亦是望尘莫及,若是他自身出现任何意外,于世间可就危矣。 于是在出发?界之前,他便四处去寻找虚空,以望能一同商讨此事。 但未想在千辛万苦见到他后,竟然未告知他一丝半语。仅交代,待?间一事处理妥当后,便带他二?去见其一面。 思及此,虚悟无奈叹气,果真是如卿姒所言:得亏他未蓄发,否则真是因忧愁之事偏多,而有秃头之忧。 在场之?,在焦虑的观望对战的同时,心中亦是打起算盘。 但不待月夜降临,只是黄昏已至时,随朝武帝的全力一击,朝司和已然是败下阵来。 只见往日意气风发的安和王爷,浑身已布满伤痕,再不见俊俏的面庞,其面上甚至被划破一道深痕。 此时朝司求的身体亦是摇摇欲坠,但他仍是手握利剑,脚步一步比一步沉稳的迈向朝司和。当他再次挥剑使向瘫倒在地上,再无法起身的安和王爷时。 全城将士,无论是立场何方,皆齐齐跪地,高亢激昂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震耳欲聋的一阵声音响起,朝司和的利剑终于从手中滑落,而亦是影响到上空的图乌。 图乌心知大事已败,但仍旧不甘的誓要放手一搏。朝空竺阴暗一笑后,随之执起手中的巫杖使出全部的巫术向丧尸们挥去。 见此,空竺今日亦是如同谢卿姒一般早已心生不耐。 图乌就似一只血蛭,紧紧的咬住他。他虽未受伤,但真是再未想与他撕扯。 但就在空竺见到低下漆黑一片的丧尸闯出防御罩时,欲想前去搭救,可图乌却再次堵住他。 让佛子的神色越发冷得透彻?骨,只见他周身气势突然一凝。下一瞬间,方才极其恶毒之?眼前空留一片白。 而此刻的谢卿姒亦是整装待发,与虚悟串通一气后。立即让他与朝武帝下令,命留于城外的一干?等全部撤回城内。 方才经整日战斗的士兵们,见到一拥而上,极其令?恐惧的丧尸,随即使出仅存的力气快速撤退到城墙内。 朝武帝瞧见女子携带军中全部的火药出来,早已猜测出其意欲何为。在她与虚悟低声沟通后,便在君行鹤的搀扶下走到她的身旁。 谢卿姒方想与凤鸟前去击退丧尸,却被朝司求一堵。 虽知他来此是因为何事,但口吻仍旧无一丝波澜的轻声问询:“陛下,有何事寻我?” 朝司求不知是被今日战事刺激,亦或是知晓一切在今日终将结束。竟然不再顾及以往的克制,甩开君行鹤的手,便大步上前。 在?将要摔倒在地上时,幸得谢卿姒及时扶住,方才幸免在众?面前颜面尽失。 但一国之帝却似无赖一般顺势而为之,拥抱住谢卿姒。 他的眼底满是柔情,轻抚其早已垂落腰间,只余一银钗堪堪挽住的青丝。 随即帝王俯身为其挽发后,轻揉其脑袋,言道:“万事小心,我待你归来。” 但话音方落,却被女子一爆头痛击,随后让?无法探测其心底是否有动容的回应:“真碍事,丧尸可是已将屠你今都城。” “赶紧回去养精蓄锐,后续之事未完。” 她似随意脱口而出一言后,便转身与牵银丝一同离去。 空留给朝司求一慵懒如摇曳柳身的背影,但其携同大批火药,走向丧尸的脚步却稳如大漠边疆里的白杨。 朝司求虽知晓,此般佳?非他所能拥有,但不知为何,此时的他似再难以控制心中的情感。 望向她的身影不由笑意自得,这便是悄然闯入他心底,让他心怀柔情的?。 虚悟于一旁不发一言,与羽姜协助一干?等安全回到城中。 待将士们已全部疏散后,转身就见到一国之帝竟然仍旧未撤走,方想上前劝阻,谁知他竟然朝卿姒走去。 见朝武帝此儿女情长的行为,虚悟不由抬头看向在上方的?,他徒然手段狠厉的招向图乌。让虚悟不免双眼眯笑,暗道,兴许后辈?这般才有趣。 随即不待空竺再偷窥下方的动静,主动招呼羽姜去与君行鹤一同带朝武帝回城。 而谢卿姒已正在面临数不胜数的丧尸来袭,根本无暇顾及身后他?的所思所想。 此时庞大的凤鸟背上尽是令?胆战心惊的火药,但却让身旁的女子心中振奋不已,甚至面上越发凸显跃跃欲试之相。 待到城外之?悉数撤离后。虚悟与今日一同参与战争的李云机立即施法,幻化出最坚实的防御罩。 待他几?准备就绪后,谢卿姒立即上到牵银丝的背上。轻抚其身,坚定言道:“今日你便同我再战最后一场。” 牵银丝听后,气势傲然的翱翔于天际。而其低下便是饿得癫狂的丧尸,但却未令她二?有丝毫的怯懦。 佳?一笑,凤鸣于天。随之牵银丝飞翔于丧尸头顶,把今都储备的全部火药,尽数投放到地面。 而其背上的女子,立即施法召出火力。于是随凤鸟所飞到之处,爆炸连绵,响彻云霄的轰鸣声便不绝于耳。 黄昏落,战事毕。萧条月夜下天外来客为得胜回朝的?,燃起最盛情的烟火。 在足以炸毁整座今都城的火药之下,欲以城内之?饱腹的丧尸,被炸毁得粉身碎骨。 此时,遍地是残骸,以及弥漫于四周的腐臭味,再无一丝的可能性威胁到城中?的安危。 但纵使是被掩护在防御罩内的一干等?亦是受到波及。只见虚悟等?因火药的强大威力,被迫舍弃年代已久的城墙,一再向后退。 而今早已被炮火袭击多次的城墙,再抵不住如此规模庞大的火力,亦是轰然倒塌。 如此这般,可以对比出只身在外,投放炮火的谢卿姒所面临的危险系数有多高。 炮火滚滚沸腾,就如火山岩浆喷发一般,造成巨大的冲击力。 更令?堪忧的是,温度一时间升高到极致。四周的空气亦是令?感到窒息,尽是硝烟味,与令?干呕的腐尸味。 丧尸的血液随之溅起,让一向喜净之?更是欲哭无泪。但只能一鼓作气,直飞九天之上,方才能幸免于难。 第53章 佛子戾 · ? 此时炮火连天, 染红漆黑的月夜。而古老的今都城墙在极其令人恐惧的炮轰之下,亦是在今日落下帷幕,化为尘土。 退到后方的一干人等,皆被笼罩在犹如大雾一般的尘土下。但虚悟眼力惊人的透过漫天的风沙, 见到冲向云霄的谢卿姒。 威力极大的炮火被投放在今都外围, 燃起一片翻滚的火海, 热浪扑面而来。 但最令人瞳孔一缩的是, 谢卿姒在躲避火药余威的同时,竟然敢借助炮火的力量,顺势而为之朝图乌冲去。 只见谢卿姒骑乘在银丝凤鸟身上, 而她却不甘示弱的欲助空竺一臂之力。火红的炮海于她身后, 似将其吞噬一般。 但女子却丝毫不退缩,甚至站起身,手中释放出巨大的灵力。 就在其灵力爆发到极致的一刻。她瞬间借力打力, 以法力汇集身下的滔天火海,势必让今日的罪魁祸首得到痛彻心扉的教训。 谢卿姒以法力卷起的炮火, 犹如汹涌澎湃的海啸一般升起海柱浪墙, 径直轰炸向始料未及的图乌。 图乌正在与空竺较量到最后的关头, 根本腾不开手顾及下方的动静。在窥见到谢卿姒脸带恶意的朝他冲撞来时,早已经闪躲不及。 虚悟护住众人后,倒是不再急于出手,只是站于朝武帝身侧一脸慈悲为怀的观望。 空竺隐瞒得住他人,可瞒不住虚悟的双眼。方才他之所以能放心的让卿姒使出此等招数。皆是因为感知到, 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灵力护在她的周围。 此等做法,亦是只有上空之人为之。 果真不出他所料, 就在众人皆未想到谢卿姒会使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时。甚至有惊恐其惨状者,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瞧。 但只见火海与图乌碰撞的刹那间, 佛子以极其令人惊叹的速度,迅速瞬移去护住谢卿姒。 二人狠狠的甩向火光漫天的云层之上。 但全城集结的炮火在谢卿姒的灵力加持之下,其攻势丝毫不逊色于一方大能献祭。 空竺以身护住谢卿姒,奈何火海冲击瘆人,径直让他二人坠落到地面上。 随后众人就听到一声嗷呜的惨叫声,原是猫生奔跑去接住二人。 但猫生今儿本就受伤不轻,如今突然受到猛烈的冲击,可是痛得嗷嗷叫。可不到片刻之后,只听他身上的女子疑惑问:“猫生,你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吗?” 随谢卿姒的话落,现场立即出现一到处狂奔的熊,只见他尾巴后方的一撮毛被炮火点着。 虚悟赶到后,见到此幕,再瞧一旁背后被灼烧的空竺,无奈叹气。 而亦是一同前来的朝武帝见谢卿姒仍坐在地上,方向上前去抚她起身,但佛子早已快其一步。 他的后背被炮火伤得流出黑色的血液,可他却未吭声,只是施法止血后便将带人离开。 但一碰到谢卿姒,她的反应就如同方才猫生一般深吸一口气。原来是方才因为急性撞压,使得手臂脱臼了。 空竺蹲下身,轻抬起她的手臂,动作轻得就如此时四处飘落的尘沙。 但纵使是这般小心翼翼,坐在地上不肯起身的人,依然双眼滚起浪花,委屈的看向僧子。他见此,却并未帮女子正骨,反而语气轻幽的言道:“真是娇气。” 随即起身再不看地上的人一眼,走向被重伤瘫倒在地的图乌。虚悟见他此举,心中便是越发沉重。 空竺身为宗寺的人,本该看淡世俗,但现在他的眼里却带着不可藏匿的戾气。 虚悟禁不住沉气道一句:“阿弥陀佛”,随即便要迈步出手阻挠。但不知为何看向沉默不语的谢卿姒时,却收回脚,不再插手此事。 而此时此刻的图乌,却不如在场的其他人能保持得住冷静。是他低估空竺的修为,原来这厮竟然隐藏得如此深。 在经历今日于他一战后,他早已受到重创,谁知却再被谢卿姒偷袭。 如今的图乌根本再无还手之力。筋脉尽断的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空竺,气势寒冷刺骨的一步一步走来,彻底让他消亡。 佛子捻动佛珠,心底似存有邪魔在鼓动,桃花眼尾浮现嗜血红丝。随即手中运起灵力,粒粒佛珠在手上转动。 而僧子却竟然嘴角勾起,似笑但口吻却致命:“图乌,为何不珍惜你偷来的生机?” 但话未完,只见他神色一闪,稍微转头看一眼身后的女子。随之静音,眼里尽是冷漠,用口型缓缓朝图乌言:“你可真该死。” 空竺此话一出,手中的佛珠就将朝图乌射去。 但在他即将下手之际,谢卿姒却快步上前。她揪住佛子的衣袍,而方才脱臼的手似完全无事一般握向空竺将要杀人的手。 围观的人只见女子青丝垂垂欲坠,面色惨白,再不复今早的红润。 或许是因引起火海而导致的灵力耗尽,或许是心有忧虑所致。但不论如何,却依然令人惊艳,甚至与以往相比,别具一格。 随即不知女子心里是何想法,朝仍不肯收起佛珠的佛子,莞尔一笑。 与此同时,就在这一瞬间,站在图乌身旁的士兵脸上被温热的鲜血所溅到。 竟然是谢卿姒执起早已恢复原形的牵银丝,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段狠辣的绞杀图乌。 众人虽见到他瞳孔睁大,死不瞑目的模样,但亦是未感到有丝毫的可惜。此等人,真是死有余辜。 谢卿姒处理掉图乌后似彻底安心,今儿在其身上发生的诸多事,让她再已撑不住。 在牵银丝回到手里后,便犹如天际消散的最后一丝烟火一般,松开握住空竺的手便将倒在地上。 佛子见此立即抱起谢卿姒赶回玉清宫,而身后的朝武帝见她毫无生气的模样亦是被吓得够呛。他亦是只有在她病情复发时见到一次,她这般情况。 而早已昏厥的谢卿姒,可不知因为她而搞得人心惶惶。 此时玉清宫内布满大批侍卫。正是今儿一早谢卿姒命御林军护送赵贵妃到此时留下的,以防赵太后等人杀个回马枪。 赵娇儿一到玉清宫就径直走向谢卿姒的寝宫内。依她之言,待在此处能让她心安。 若是此话令寝宫的主人听到,赵贵妃非得被一番冷嘲热讽。 但赵娇儿今日被君曼颜吓得已是惊心胆跳,再加之一直听到宫外传来的阵阵激战声。 纵使是谢卿姒亲自赶她离开,她亦是得死皮赖脸的留在此处。在死亡来临之际,尊严可不值得一文钱。 于是某人十分心安理得的在玉清宫内住下,而且四处瞧一瞧,看一看。 赵娇儿可是记得清楚。 昔时为御花园产生纷争一事,她被赵太后逼迫到此处亲自道歉时,可并未见到殿内布置得如此奢靡。但现今与她的宫内相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赵贵妃面上尽是得意与讥笑,嘴里依然嘀咕不止:“呵,朝武帝此番可真是栽倒在谢卿姒身上,但是日后可有他受的。” 谁知就在她念叨时,朝司求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出现在玉清内。 而赶到的朝武帝就正巧听到此话,神色不明的看向赵贵妃,让她只得回以讪讪然一笑。 而其余人可毫无心情可言,除却空竺与虚悟二人,其他人皆被隔在外间,只能焦急的等待。 赵贵妃按捺不住,毕竟她可是知恩图报的人。 今儿谢卿姒前来救她一事,于情于理她得询问一二。但见朝武帝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只得撇一撇嘴与一行人静坐等候。 空竺刚把怀里的人放在床榻上,就从储物袋中取出回龙芝想要施法,但却被虚悟给拦住。 他朝僧子言:“你且到一旁疗伤,我替你分担些。” 随即拿走空竺手里似仍不肯松手的回龙芝,强行制止他到一旁坐下。 但随之虚悟神情一滞,只见佛子的手竟然在颤抖,不由出言安抚:“空竺,你……。” 可话未完,僧子已缓神打断:“宗主,我无事,劳您代我照看卿姒。” 话已至此虚悟亦是不好再多言,转身到榻前去瞧奄奄一息的人。立即伸手去探其脉搏,仅是一时的功夫,他心里骤然紧缩,暗道不妙。 作者有话要说: 祝亲们假期愉快(︿し︿) 第54章 病危矣 · ? 玉清宫今日少有的聚集大批的人在此处。但是朝武帝此时忧虑谢卿姒的病情, 便命君行鹤让闲杂人等一律退下,免得因为吵嚷扰得人心烦气躁。 赵贵妃见男人不再如往时沉着冷静,不由轻笑出声。再且大概是今儿不少遭罪,心性更为大胆些许。 甚至临走前转身阴阳怪气言:“陛下, 我见您亦是受伤不轻。可别到时候佳人未醒, 您先成病秧子。” 朝武帝一听她此言, 额头青筋直跳, 神色凌厉的看向赵娇儿。 但他可未有时间去与她耍嘴皮子,继而警告:“如今大事已成定局,赵家的人该尽早处置才是。” 正所谓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更何况是经历整日奋战后身心俱疲的人, 再加之心上人生死未卜, 朝武帝怎么会心慈手软。 而赵娇儿惯是欺软怕硬,见势不妙,自是讨巧的赶忙赔礼不是。 毕竟, 早前谢卿姒虽然应允,事后让她安全无恙出宫, 但朝武帝是否同意她可未知。 如今允诺之人命悬一线, 赵娇儿定是识得其中的厉害。 安公公瞧到朝武帝面上显出不耐之色, 立马劝阻赵贵妃尽快离开此地。待事情结束后,再与陛下商讨他事亦是不迟。 话虽到这份上,但赵贵妃可并未想再提心吊胆的度日,索性警惕的试探:“昔时她可曾允我一诺,赵家之事与我无关, 我可另谋他路。” 赵娇儿面上不见得有何情绪外露。但仔细一瞧,就见她揪紧手帕, 美人鬓角冒出些冷汗。小心翼翼的看向朝武帝,生怕他赖账, 驳回谢卿姒的话。 朝司求从未是小心眼之人。 赵贵妃虽曾使出阴谋诡计陷害于他,但既然他已经事先应下谢卿姒的请求,自是不会再斤斤计较过往之事。 于是缓声轻语:“你应该知晓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赵家一干人等,必定得按律法处决。” 朝武帝话落,方才正视眼前的赵贵妃。见她神情恍惚,亦是冷言冷语:“但是你既然得她心意,朕便应允之。待择定出宫之日,便告知安公公让他安排即可。” 待赵贵妃心中大石落地,缓神后,只听朝武帝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他便强硬撑起受伤的身体走向里间去探望,他牵挂的人。 随即赵娇儿毫无一丝犹豫的走出殿外。此时的她不由面露从入宫以来真正发自内心的笑意,朝等候在旁的安公公温和言:“走吧。” 而有人欢喜有人忧。朝司求步入里间只见回龙芝正释放灵力治疗床榻上的人。 但即使在拥有稀罕的极品灵药救治之下,却并未见到昏迷的女子有苏醒的迹象,面色依如此前的苍白。 朝武帝见此,亦是不免握紧拳头,强迫自个镇定住。欲想询问空竺到底情况如何时,竟然见他不顾以往的洁癖,径直坐在女子的床角下。 僧子眼皮低下,佛珠随意的放置于一旁,眉眼间似头疼欲裂,令他痛苦不堪。 在场之人,能稳住空竺的亦是仅有虚悟一人。但他却反常的坐于一旁紧闭双眼,拨动佛珠,不发一言。 他见到殿内的此幕,已能知晓她的大概,走向虚悟的脚步不免异常沉重。 只见虚悟身旁虽有空座位,但朝武帝却未坐下,反而态度与空竺一般恭敬的询问:“宗主,卿姒可有大碍?” 沉默静心的虚悟,终于停下拨动佛珠的动作。睁开双眼看向床榻角落带有郁气的佛子,再瞧情绪别无二致的朝武帝,可真是令人糟心。 随即这经历诸多风雨的老和尚,语气透露出些许沉痛言:“卿姒此番昏厥,再难以恢复至从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朝武帝一听此,立即大步上前,禁不住打探。但由于身有重伤情急之下扯动到伤口,强悍如他亦是无法再支撑住。 得亏今儿有虚悟在场,赶忙扶他坐下休息,为其施法救治。 口中念念有词:“你二人再如何焦虑,亦是无可奈何,为今之计只能等卿姒苏醒后再作打算。” 随即告知朝武帝,今日诊治结果。 无论是虚悟,亦或是空竺,皆未想到谢卿姒的身体状况已经衰败到此等程度。 在他二人看来,倘若在人间取得回龙芝,再尽快赶往兽域寻兽骨根?以此一环扣一环,应是能暂时缓解她的旧疾。 今儿虽未想到她会耗尽自身灵力去助空竺,但自从此前旧疾复发后,直至如今可一直是日日夜夜使用回龙芝养着。 可是方才虚悟诊治的时候却发现,谢卿姒的体内就似一无底洞在吞噬她的灵力。 若是任由如此下去,她根本无法撑到去兽域求兽骨根,届时谈何治愈! 但是现当今最令人堪忧的便是,时至今日仍无一人可知其旧疾是何引起,又为何其病情急转直下?一切皆未知晓,就无法对症下药。 空竺纵使法力高深莫测,为人所畏惧,所敬仰,但到谢卿姒身上一切就似一场笑话。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生机慢慢的流逝,而留给他的尽是束手无策的无力。 虚悟道出其中缘由后,见朝武帝早已缓步走向床榻前。欲伸手去探卿姒脉搏,却踌躇不前,尽失在战场时骁勇善战的帝王本色。 而空竺仍保持方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宛如一尊毫无生命的雕塑。 或许是他真已老矣,见卿姒此般了无生气的模样,他亦是无法接受现实。 只得无奈叹气后,便走出去瞧被拒之门外的猫生与羽姜。 此时若细看,便瞧见于床榻之上不止是回龙芝为陷入昏迷的谢卿姒输送灵力,其四角亦是摆放有珍奇的灵物药材。 但直至屋外夜色已浓,寒意袭人,可女子却未有任何缓和的迹象。 朝司求见此,不由颇感可笑。 他贵为一帝,到头来却在一女子身上而心感憋屈,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压在心底,让他无法喘口气。他可真想把此事推向今日受到的伤,但它方才已被虚悟治好。 只听屋内传来一声自嘲,帝王便一同与佛子坐于寒冷的地面上。仿若二人以往产生的矛盾皆在此刻烟消云散,一心牵挂在守护之人身上。 “倘若她此刻清醒,我定是会被她如以往一般,得理不饶人的娇斥。” 朝武帝手中摇晃,从谢卿姒屋内顺来的珍藏美酒。嘴里戏谑之话,亦是自带一丝风流宠溺。其作态就如现今去处理,朝司和余孽的君行鹤。 他甚至递给空竺一壶酒,故作不知其身有禁忌。但无论朝司求搞出何种动静,佛子皆未搭理。 僧子眼帘低垂,半身被轻纱帷幔挡住。就如同他此时被一层阴影蔓延在他的心头,糟糕的趋势愈演愈烈。 而正坐于一旁的朝武帝见此,倒是稍微松一口气。一壶老酒被他一饮而尽后,不由握紧手中的酒壶,站起身。 视若无人的为谢卿姒整理被褥,深深的凝视其一眼,只见忧伤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声音暗哑向空竺言:“这世间啊,唯你可助阿姒,她的生死全凭你一念之间。” “因此唯独你不可放弃。” 朝司求贵为帝王,他虽不肯向空竺承认技不如人。但是若是能挽回她的生机,尊严于他而言,不值得一提。 但愿他能重新振作起来,带卿姒继续上路。 而在朝武帝由心的劝告后,便再带走谢卿姒的一壶酒,醉意熏熏的离开。 他无法再留在此处,再且若是她苏醒后,想必最想见之人。亦是只有空竺,而不是他。 待帝王走后,不知已是何时,地上之人方才有所动静。只见他再无昔时的冷静,扶额遮眼。但禁不住瞧一眼生死未知的人,随之仰头传出轻笑。 第55章 与亲昵 · ? 朝武帝国的冬季尤为寒冷, 特别是在黎明之前。此时玉清宫外寒风凛冽,但寝宫内却因燃起地龙而温暖如春。 而猫生正于毛毯上浅眠,虚悟让他去疗伤,却不肯, 非得留下与空竺一同守着。 屋内已不知换走几根蜡烛, 猫生亦是不知双眼睁开几次。只见佛子一如既往的坐于床榻上, 等待女子醒来。 在破晓时分, 沉睡之人终于缓缓苏醒。谢卿姒现今思维浑噩,不知已是何时辰。 方想挣扎起身,却发现身体十分虚弱, 根本毫无力气。心中急躁的性子立马被激起, 欲出言叫人。 但身侧随即传来一阵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的声响。 原是空竺见她已醒来,但面容却满是憔悴不堪。便起身准备勺子,想让她小酌一口药酒, 以缓解体内带来的不适。 佛子转身坐回床榻上,方要扶谢卿姒起身时, 女子到是出奇的配合。 只是非得靠在和尚肩膀上, 素手环住他的劲腰。 或许是刚恢复些许的缘故, 即使人已苏醒,但却仍然有气无力的微眯双眼。不似以往的依依不饶,闹得人,不得安定。 而空竺瞧她萎靡不振的样子,面上越显得凝重。 他亦是不再推阻怀中的女子, 反而调整坐姿让她能靠得舒服些。 男人勺起药酒,低声细语的言:“阿姒, 可是疼得厉害?” 谢卿姒听他语气温和,不由深吸其身的林间竹香, 眉间倒是舒展不少。 人一舒坦,便有心气多动弹些。欲想夺走空竺放到嘴边的勺子,再吮吸几口。 但是此药酒伤人,佛子怎会任由得她胡来,立马把酒掷给一旁的猫生。 而谢卿姒见此竟然不再闹腾,甚至一句埋怨亦是未听着。 只是精神不济,病恹恹的回应:“表哥,我知你一路奔波劳累,为我筹谋取药。” “但是我的命数若是真该如此,你亦是不必记挂在心上。只待你得大道成佛后,仍可记得我此人便可”。 谢卿姒道出心声,其声响低得猫生亦是难以分辨。 但一听清楚她的消极厌世之言,立马着急得缩小身躯,跃上床榻里侧蹭着她。 猫生懂事知晓谢卿姒身体不利落,不敢压着她,只是缩在被褥里一再紧挨着她。 不知为何,即使知晓身侧的男人已有怒气。可她仍然固执的,双眼湿润的再言:“我日复一日苦受病痛的折磨,若是……,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只是姑母与猫生就得全托付给表哥你一人了。” 谢卿姒哽咽不止絮絮叨叨的,就似在交代后事。亡故二字虽未吐露,但是他二人皆是心知肚明。 佛子原就不爽快,如今听她这一番话。更是气得如深冬里的冰霜,冷得令人唯恐避之不及。 可见她委屈得,埋在他胸口里咬牙哭泣,不肯发声。但落下的眼泪却浸湿他的衣袍。 不由气极反笑:“你惯是肆意得寻常人与事,皆无法落入你眼底的人,何必演出此闹剧。” 不待谢卿姒反驳,空竺继而再言:“生死一事,何时能任由你这般口无遮拦。我与你已经坚持至今日,他日的结果定然不差。” 佛子向来是简言之人,若是此时寻死觅活的是他人,他甚至绝不会施舍一个眼神。 只是现如今不是旁人,在谢卿姒一事上便得时常费尽口舌去安抚。 而床榻之上娇气哭啼的女子,亦是只嘴中嗫嚅,不敢再反驳。 她心如明镜,空竺待她旧疾一事可谓是触碰不得的。即使是她也不能轻言放弃,否则只会惹得他不悦。 一直躲在被窝里的猫生不由暗暗竖起大拇指,夸赞他苦口婆心的劝慰。 倘若卿姒自身再闹,再生死意,她的身体状况可是等不到取得兽骨根。 现如今亦是只有空竺能拿捏住她,与蛇打七寸同理。 他言语间进退有度的稳住,惶惶不可终日的女子,这一番话倒是来得及时。 猫生趁势下榻去取来温热的毛巾帕子,作势将为她擦面。 但是谢卿姒方才被空竺一顿话收拾,虽知言之有理,可却憋屈得紧。 正巧猫生撞来,立马嗔怪:“哼,欺软怕硬的家伙。” 听她此话,猫生可不干。他甩掉毛巾,哼哼唧唧的叉腰,头一歪。 但是其圆眸微眯,嘴角上扬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兴许是谢卿姒能有心情与他斗嘴,而不是病殃殃的。 而女子随即伸手拥猫生入怀,一个劲儿在搓揉他。倘若不是空竺在一旁拦着,她二人不知得亲昵到几时。 佛子拿起已经冰凉的帕子,稍微施法让其热乎起来。动作轻柔的擦拭女子面上的泪痕,可真是可怜见的。 随之话仍带刺:“猫生与你的德性倒是极为相像,可亦是比你知晓何为心宽体胖。” 话未落,立马得到谢卿姒一娇怨:“卿与。” 但随即到未再驳斥其调侃之言,自个先嫣然笑靥,窝在佛子的胸膛娇笑不止。 空竺见此原自她昏迷不醒后带有厉色的眉眼,再现温润。顺手接走压在她腿上的肥熊后,随意的放在床榻角落里。 并笑言:“他膘肥体壮,一身的绒毛,冷天里可用来取暖。待会休憩时,你应能舒服些。” 屋外寒风刺骨,屋内却温馨得令人艳羡。在僧子的絮絮不休下,佳人反而面上带有些精神气。 但持续不到片刻功夫,便已慢慢不再嘴中嘟囔附和空竺。 只见她眼皮耷拉,断断续续宽慰:“哥哥,我兴许是昨儿劳累太甚,现在睡意止不住,待我再歇一歇便可恢复的。” 空竺低头瞧佳人素手勾住他的手,轻轻摇晃一下后便再次陷入昏睡。随即眼里清冷如冬,气息昏暗得死寂沉沉。 他方想反握住女子,却终究轻轻的挪开在自个腿上的人,让猫生老实的陪在一旁休憩。 不到半响,肥熊已经憨憨大睡。而其身侧的女子在如此暖和的环境下,亦是不见玉脸上显露红润。 甚至似睡得不安稳,紧紧瑟缩在猫生大肚皮旁。 空竺见此继而再施法让灵力注入回龙芝内,以为谢卿姒疗伤。 事情完毕后,便不再逗留的走出屋内,回到自个的寝宫。 佛子方踏入朴素质雅的宫室,手中串连的佛珠线突然断开,掉落一地。随即他捂住胸口,施法抑制体内的心魔。 他在战场上与图乌打斗时已经耗费些许灵力,然而紧接着便是施法救治昏厥不醒的卿姒。 因为大量的输出灵力,一时不察竟然让心魔有机可乘,在体内作祟。 但空竺是何人,怎会被心魔控制。挥手隔绝外界后,立即席地而坐念起佛门咒术。 只见殿内的物甚随他与体内的心魔做抗争,于四周漂浮不定。若非佛子意志力惊人,一干家具皆不可能幸免于难。 此时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自幼时出生至今不计其数的画面,但最终定格在于容器内的突破口。 昔日空竺受神秘的石棺所影响,被迫进入幻境之中。 虽见到一模糊不清的人,可他给空竺留下的神情却无法忽视。 其带有悲悯,亦是让佛子体内的心魔躁动不安。 而今却再次出现在空竺心里,他究竟是何方人物。 空竺如今的地位,于各界皆是可堪比大能者。此人竟然能勾起他体内的心魔,让他不由心生戒备。 可直至天际初亮,太阳升起之时。佛子压制住体内的心魔后,亦是对此事毫无头绪。 他撤掉周围的法术,空中的一并物甚皆纷纷稳当落地。 僧子方想起身去换衣洗漱后,便要再去瞧卿姒的境况。但与此同时,虚悟敲门而入,眼中似在责备他隐瞒心魔一事。 第56章 眉间红 · ? 空竺知晓虚悟会因心魔一事, 寻他问出个所以然。但未想竟然今儿这般早,而且是在他心魔突发时。 在佛子深思时,虚悟走到茶几前落座,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瞥他一眼。但随即口吻不由戏谑:“你是关心则乱。” 示意怔愣的人坐下后, 继而再言:“你在抑制心魔, 隔绝外界人知晓时, 可未如以往的稳当。我方才晨起打坐念经, 静心修行,便察觉到你室内有诡异。” 随即如初时送他几人下山时,低头捻佛珠笑言, 心系卿姒实属太甚, 过尤则不及啊。 虚悟身宽体胖,心态亦是如此宽广,百年间早已看透七情六欲。 倘若谢卿姒与空竺不是他自幼看顾长大之人, 他到不必这般操心。 再且如今事态的发展已经隐隐超出预测,他日之事可是心有余, 而力不足了。 一旁的宗主心中为他二人焦虑, 白福的面相甚至皱巴巴, 止不住的叹气摇头。 但是空竺可就趁此忙里偷闲,晨起时分能煮茶,沉思静坐一下亦是令人心绪得到舒缓。 只是,虚悟毕竟是空竺与卿姒的长辈。且是在忧虑他二人之事,自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于是佛子顺势为虚悟斟茶, 恭敬的请他先饮茶。淡然自若道:“宗主,关心则乱之理, 未能领悟透彻者,可不止我一个人。” “如今你亦是。” 随他话落后, 屋内响起一阵老和尚爽朗的笑声。 虚悟禁不住拍打空竺的肩膀,感慨万千:“你虽是宗寺的佛子,自幼来到宗寺。但是无论是我,亦或是宗内的其他僧者,皆是无需去指导你修佛成道之理。” 话一顿,思及此前宗内一众大能一同推测天机一事。 随即告知空竺:“虚空与宗内退隐的大宗者皆言,你是生而为佛,而我等人众人皆是无法与之相比。如今你可知晓我为何,这般执着于你心魔一事吧。” 空竺听此手执茶杯的动作不由一滞,随之神色复杂的缓缓放下。 而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经历战争洗礼后的今都城亦是迎来金乌高照。 二人之间的静默,终于因为宫室外响起猫生的扑腾声而打破。 而身为后生的和尚心里惦记着人,继而安抚其言:“我已在抑制心里的邪魔,只是其源头至今毫无头绪。届时若是事态严重,我自定会回到宗寺闭关修炼。” 虚悟一听,随即朝空竺瞪眼哼气,瞧他可真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到时真有此日,倘若有人去规劝他回修仙界,他能以百年名声担保。 若是卿姒的药材未能寻到,空竺可绝非会如他现在所言。 只是儿女情长一事,再如何劝阻亦是无用。 命里有时终须有,虚空以苦悟劫数。而现当今以此看来,情劫应该是空竺成佛之路必修习的一门。 但到时他破解后,卿姒可如何是好?若是他无法看透情劫,可又怎么办? 于是虚悟只能摇头晃脑,向他摆手:“哎,随你,随你吧。” 他虽拿空竺无可奈何,但是自有人能收服他。 空竺不由敛声,低眉拨动佛珠串,眼中晦暗不明。今后之事,无人能知晓,只是心中早有一杆失去准则的秤罢了。 随之二人不发一言。 茶虽未凉,但皆有默契的起身去看望谢卿姒的病情,可有恢复些许。 一到殿内只见猫生于软绵的毛毯上翻身打滚,而羽姜却于一拐角处修行疗伤。 真是形成鲜明的对比。 猫生虽伤得更重,但昨儿与卿姒同睡时。亦是受到回龙芝的药力所影响,如今已经活蹦乱跳。 可羽姜却是凡事依赖自身,无事便待在灵兽袋中修炼。 于战场厮杀时双翼被折,但却经自个整日的疗养,已是痊愈大半。 怎的主人不同便罢,伴生兽居然也是如此天差地别。 当空竺听到猫生在哼哼唧唧的闹腾,立即施法把猫生甩向羽姜。谁知他一只鹰眼觑向肥熊后,继而再双翅一展弹开他到殿外去。 虚悟见空竺走向再陷入沉睡的人,而室外却仍然嚷嚷不止,赶忙让二兽离开。 随即紧闭房门,否则今儿可有他俩受的。 谢卿姒自在天方初亮时醒来后便一直是现在这情况,可真令人担忧。 空竺的步伐比往日更加的沉,亦是更加的稳。他心知自个不能再乱,否则床榻上的人可就再难以苏醒。 佛子不顾虚悟在场旁观,动作轻柔的为女子整理青丝碎发,摩挲她的手。 而不知他是何想法,竟然待到谢卿姒如玉脂的手显出红痕后方才罢休。 相似的桃花眼一人紧紧的锁住眼帘,而另一人却冷得似深潭寒冰。 他的声音瘆人暗哑:“你可真贪睡,只是得知晓我心忧你啊。” 一声厉斥突然打断反常的魔怔的人:“空竺!” 虚悟终究是忍不住施法推开他,手持木鱼为谢卿姒唤出一屏障,随即隔在他二人中间。 即使虚悟已是身为一寺的宗主,在修仙界经历诸多波折的人,但如今的场面亦是让他不免心惊。 只见空竺清冷的眉眼,竟然突现一若隐若现的丹红朱砂痣。而其神情,幽暗得似可以把人吞噬。 “空竺,清醒些!” 未待他话落,空竺方才的症况便烟消云散。就似从未发生,只是虚悟老眼昏花。 但他二人皆是心知肚明,佛子凌晨时分压制邪魔的功夫全白费。他眉间赤红如血的根本不是朱砂痣,而是入魔的兆头! 虚悟见惯大场面,可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控制局面。他只能避免空竺再接近卿姒,否则真得出事不可。 但空竺怎肯,大步上前便将撤掉虚悟的阵法,可毕竟是身为晚辈。 他不肯,空竺只得静心劝慰:“宗主,你是知晓的。无论我的处境糟糕至何种程度,我必不可能伤她一分一毫。” “呵,这可未必,你方才言之凿凿心魔能控制得当。如今不到一时半会就已经这般,我心里已经无法安心让你一人看顾卿姒。” 倒不是虚悟小题大做。 若是放到平时,他自是知晓空竺此言,绝对未掺杂一丝假话。 但是邪魔一事,纵使是他一干百年老人皆未敢去触碰。何况见他方才架势,根本已是植根于心中,怎么可能轻易处理掉。 “宗主。” 空竺见虚悟是当真得如此,更是无奈。只得退一步反问:“阿姒现在这般情况,我若离开,她可怎么办?” 此话一出,二人随即僵持不下。但空竺是何人,自是知晓宗主最终得妥协。反而沉住心气,让他冥思苦想。 果真不到半响,虚悟便败下将。 只是他亦是神色情严肃的提出条件:“在我到今都前,已经与虚悟取得联系,他交代我带你二人去寻他。” “但如今卿姒病情加重,定是得再待上几日,方才能一同离开。届时一切事情皆由师兄定夺,你可同意?” 空竺听此,亦是知他在行缓兵之计。 毕竟,虚空的为人可与虚悟不同。今日发生之事,若是虚空正在此,可绝非如此简单便能解决。 但他日之事如何,任谁亦是无法知晓。为今之计只能暂且缓住挡在眼前,不肯放行的人。 于是佛子倒是少有的低头:“我遵从你的提议。” 可纵使是这番,亦是只引得虚悟的轻笑。空竺自幼在自个眼皮底下长大,其心性如何,尚且能推测出一二。 虚悟方才只是虚张声势欲想吓唬住僧子,才出此下策。 否则他真是不知约束,任由心魔滋生。到时不止因妖邪之力一事惊得人心惶惶,而一宗的佛子竟然入魔,后果可想而知! 第57章 心肝儿 · ? 自谢卿姒陷入沉睡之中, 已有三日。期间从未有苏醒迹象,可把空竺等人着急的。 随后虚悟见他越发的躁动,而自己亦是坐立不安,便主动向他建议。他先行一步去寻虚空, 让他出主意, 到底该如何医治卿姒旧疾一事。 于是虚悟便在今儿一早, 冒着碎雪纷飞的初冬去与虚空会和。 他人匆匆而来, 却又匆匆而去。甚至未能与卿姒共食一顿阖家饭菜,只是每日瞧着空竺的冷面。 但事儿偏偏是这般巧,虚悟人前脚走, 谢卿姒后面就醒来了。 此时空竺依然如日前一般, 在她床榻一旁修炼。僧子念经时,周身的灵力犹如佛光惠泽到身侧之人。 但仍是有控制不住的时候,谢卿姒的体内颓败得厉害, 需大量的修为方才能维持得住现状。 而现当今便是如此,空竺的灵力在被她源源不断的吸噬, 直至他面色惨白亦是唯有停下的意思。 可僧子几日以来皆是这般, 灵力早已大为损耗。终究抵不住, 鲜血便突然从唇角流出。 越发凸显佛子玉面唇红,当真仙人容姿。纵使他眼皮低下浅淡青黑,亦是不逊色一分。 怪不得修仙界的女修们,会不顾其和尚的身份。执意在宗寺与卿家之间晃悠徘徊,只为见其一面。 而此时的他白袍染上血红梅, 却未丝毫在意。立马朝身体点穴止血后,欲想再为女子输送灵力, 谁知耳边响起一阵轻咳声。 让他的动作徒然一怔,只见足足昏厥三天三夜的人终于醒来。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 空竺的神情已经恢复如初,让人无法察觉到他心态的变化。 他起身走向床榻,悄然无声的坐于一旁。细致看一眼她的面色后再施展法力探入其体内,病情果真有些许起色,只是…… 而谢卿姒知晓他在身旁,却迟迟未听到其出声。 方要开口问询,便感到体内有一丝令人身心舒畅的暖意。顿时减轻因她久病而产生的戾气,让她面带惬意。 待到空竺停下手后,谢卿姒昔日的芙蓉雪面再显胭脂妃色。或许是人有精神劲儿,到未再黏着佛子。 木窗紧闭,殿内暖和,可她似仍然感到冷意,缩在被褥里面不肯动弹。 但因躺久的缘故,发出的声音萎靡勾人,甜腻的紧:“哥哥,我身上可疼了,你不晓得心疼人。” 瞧她一副十足不知良心为何物的模样,可真是忒气人得牙槽痒。 但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某人虽面冷心硬,但偏偏却被这厮抓牢实。空竺见她有闲情逸致调侃,心中倒是松一口气。 只是话却非如此:“我可不知,何人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吃掉阿姒的心肝。” 谢卿姒一听空竺此话,面似芙蓉花开,笑意嫣然,一个劲儿娇嗔:“表哥。” 即使是在外间的猫生亦是听到如此酥人心尖的娇叫。 何况是此时正是主人公的佛子,身临其境的感受到女子的温情蜜意。 她咯咯的甜笑,闹得空竺几日来的郁气化为乌有。恍若山间的空竹得到仙子的浇水灌溉,越发的清绝玉立。 佛子搀扶女子起身时心想,约莫是无法舍弃这般令人动容的笑意。 方才如此固执己见的执意去夺回她的生机,与天道作对。 而听到屋内有动静,玉清宫的宫仆们纷纷踏入殿内欲为谢卿姒洗漱更衣。 众人只见僧子蹲下身为娇人穿上绣鞋,其他人根本无法插入到他二人之间,浓情的氛围羞煞一众俏宫人。 佛家人本应看清情之一事,但在她一干人等看来。 在玉清宫服侍女子时,佛子待她就如世间明珠,不容她人蒙上凡尘。即使是伺候一事,凡事皆在亲自亲为。 瞧,宫人方要端上面盆为佳人洗漱,佛子已经接手,甚至从储物袋中取出灵泉让其净面。 可女子不依,摇晃摆弄他的手,娇俏言:“表哥,我想先沐浴。” 但佛子亦是不依,斜睨谢卿姒一眼后。用温润的湿毛巾为其擦拭,不由捏重女子的白玉指。 她昏厥的三日里,每日他皆是施法为其净身,怎么可能令得她不适。 随即让她乖巧些:“我为你制些药膳,先食些后再沐浴更衣。” “你的身子骨虚弱,得修养一段时日。待你恢复些,我们就得尽快去寻虚悟与虚空。” 谢卿姒洗漱完毕后,走出里间去瞧一眼猫生,方想欲言今儿终于能与他几人聚一聚。 一听空竺此言不由困惑:“他怎的先行离开,我尚未带他在今都地界游玩一番呢?” 空竺低声宽慰,但却不提虚悟是因她病情一事而奔波:“虚空有要事寻他,不久后我们亦是会再见面。” 他交代后便去准备药膳,让她与猫生老实在殿内待着。 而猫生在玉清宫内向来是无拘无束的,不喜缩小身躯,于是此时殿内便躺着一身躯庞大的大熊。 谢卿姒靠在他背后,无趣的轻扯他的毛发,心里胡乱嘀咕着。 此次病重她心中有数是何引起,除却日前遭到的几门祸事外,更与妖邪之力有关联。 昔时她日夜背着空竺等人施法欲根除掉它,但是效果甚微,可谓是毫无用处。 她虽担心在空竺面前露出破绽,但在她昏迷不醒之时,他与虚悟定是施法为她里里外外的检查。 现如今看来,他二人可未知晓一定半点儿。 呵,可真是见鬼。她自个不求修行上进,但绝不会愚蠢到被妖邪之力入身却不知道。 如此推测,无论是她旧疾一事亦或是妖邪之力一事。定是在幼时姑母寻到她之前,有人早已在背后对她下手。 到底是何人所为,竟然这般阴险恶毒。可此前卿与一行人已彻查周围之人,皆未查到蛛丝马迹。 能有在卿与,虚空等人面前瞒天过海的本领,能动用到诡异的病毒、以及如今才爆发出来的妖邪之力。 想必此人其修为之深,绝非一般人等能匹敌。 谢卿姒思及此不由嗤笑。可即使是这般,她亦是得让幕后黑手付出惨痛的代价,放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数年来,饱受病痛之苦,顶着病殃殃的身子骨,她的理智早已快被蚕食得消失殆尽。 她定得让涉及之人,如她一般日夜受到碎骨断筋之痛! 而一旁的猫生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怨念,吓得他赶忙抖动肥圆的身体。 起身站在谢卿姒的面前与她大眼瞪小眼,不知轻重的摇晃她,似在问:“卿姒你中邪了?” 随即一声惨叫便在屋内响起,女子满脸恶意的用力拍他的胖爪。 甚至嘲笑:“猫生你明明是头熊,怎的这般虎头虎脑?” 空竺一踏入殿内就见他二人在斗气,倒是不去拦着,随他们闹去。 毕竟,久病后,多活络活络筋骨亦是有益身心健康的。 只是苦着猫生,谢卿姒病时得担心受怕她下一刻便扛不住,稍微恢复些许时却被气得脑袋快歪转不过来。 真是整日闹心得,熊瘦了。 他二人胡闹的时候,空竺已端上药膳放于桌面上。 果真不待片刻,闻到香味的两人顾不得与对方怄气。各自赶忙礼仪极佳的坐下,准备开饭。 乖巧得让空竺禁不住拿起竹筷一人拍打一下手背。 倘若真如虚悟所言,日后他定会得道成佛。可她依然如现在这般,该如何是好? 操碎心的人,不愿再搭理谢卿姒。转身便走向里间,在宽大的木桶里放入灵泉水,再一一的添加各类珍稀药材。 待准备妥当之后便施法让水温升高,不到片刻的功夫,药浴便已沸腾起来。 清香浓郁的药材味在霜雪纷飞的日子里,显得格外珍贵。 就如同,佛子心口不一的照料佳人亦是极为贵重的。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し︿)文章已经突破17万,对于时速只有五百的我,真心高兴!再与您们一起努力一段时间,就终于可以到300收藏,加油! 感谢在2021-10-08 23:54:27~2021-10-10 13:5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杨枝甘露还不错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妃玉钗 · ? 空竺虽欲想让谢卿姒再修养一些时日, 但她的身体状况却未见得恢复如初。甚至偶尔人虽瞧着精神,反应却迟钝。 于是便与朝武帝告辞,于明日他二人便起行与虚空等人汇合。 值得一提的是,空竺在仔细斟酌后, 决定先去兽域与凡间边界线的一处秘境。 从虚悟传来的信中得知, 秘境中将有珍宝出世, 兴许对抑制卿姒的旧疾有益。 无论孰真孰假, 他皆是得去探宝的。毕竟,兽骨根可与回龙芝不同。在他与卿姒到朝武帝国不久后,从兽域中便传出消息, 兽骨根突然下落不明! 届时在兽域花费的精力, 应会比在人间耗费的更多。 然而眼前的人却不知事态严重的仍在娇声闹:“表哥,朝武帝今晚便设宴践行,你怎的此时出宫去?” 佛子轻扯开, 半个人贴在他身上的谢卿姒。冷言冷语:“兽骨根如今不知踪影,既然即将前往兽域, 我得去探询些消息。” 今都是朝武帝国最大的都市, 贸易之间的往来, 人文沟通频繁。若是有心,且肯花费些钱财,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尚且有可能打探到。 “我与你一同去吧。” 女子故作眼巴巴的瞧着,欲让空竺带她出去。这厮竟然自她苏醒后禁足她至今, 甚至朝武帝等人的探望亦是不允。 但是不知朝司求出何招数。 不仅逼迫得空竺让他每日到玉清宫来,甚至收下他提前预备, 出行时需要的物甚。 僧子瞧她一眼,不欲再理会, 尽是被惯出的毛病。甚至走前言:“我让猫生跟着你,若是回来后不见你二人……。” 他话未完便被外头的阵阵吵杂声打断。 只见赵贵妃带领若干宫中奴仆,风风火火的便大步闯入殿内,根本未搭理阻拦她的人。 “谢卿姒,我今儿在皇宫落钥之前便离宫去,怎的未见你前来为我送行?” 人未到,门外便传来赵娇儿的声音。 分别的时刻已到,除却谢卿姒不得不离开外。赵娇儿在赵家一事后,亦是被以贬为庶民的名义。得以幸免于难,获得生机。 昔日结识下情谊的一干人等皆知,如今离别在即,此生应是不复相见。 而赵娇儿亦是不再端着,着急忙慌的赶在临走前再与谢卿姒小聚一次。 赵娇儿一进入殿内便见他二人在拉扯,不由疑惑,调侃:“杵在原地作甚,赶紧随我走吧,大小姐。” 随即只见谢卿姒一手指向,身旁释放冷气的空竺。向她示意,和尚不允其出门。 赵贵妃虽经此一难后,心底倒是转变得越发的良善。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肆意妄为的德性,却不见得少几分,你一瞧她便知。何人被贬为庶民后,仍然锦衣玉食,出门身后尽是跟随的奴仆。 得亏朝武帝忙于收复朝政,治理此次叛乱一事,未有空闲去管赵贵妃。 而她亦是聪慧,知晓自身不讨人欢喜。凡有朝司求出现的地方,皆会自觉的避开,即使是日前来探望谢卿姒亦是如此。 此时赵娇儿收到谢卿姒的暗示,立即挤眉弄眼的朝她告知,她知晓怎么做。 但随即便反应过来,谢卿姒眼盲。倒是被空竺盯得起鸡皮疙瘩,瑟缩起来。 相对与朝武帝,不知为何赵娇儿更怕话少,神出鬼没的空竺。于是便十分知趣的退到一旁坐下,默默看戏。 她虽不敢明目张胆的瞧,但她可以偷窥。 只见谢卿姒居然少有的女儿娇羞的模样,踮起脚尖,脸颊微妃红的在佛子耳边轻轻言语。而他亦是配合的稍微斜侧身,听女子羞怯恳求出门。 仙子未见,僧子耳骨因她而红。随即赵娇儿听到女子一声细微言:“沐浴时任凭你处置,如何?” 随之瞧见佛子面带不自然,似略带克制的颔首同意后。便走到一旁拿起斗篷,方要为谢卿姒穿戴上。 但赵娇儿立即赶忙迎上前,欲为她系上:“佛子,你可先行去办事,我自会替你看顾卿姒的。” 此话稍带些许令人误会的含义,引得空竺频频皱眉,惊得赵娇儿便再欲缩头缩脑。 但随即引得谢卿姒一声轻笑:“表哥,我无事的,你且放心吧。” 空竺见此,轻抚其今日为宴席挽上的发鬓后,便转身出门,方才化解尴尬。 但人方踏出去到庭院,便听到屋内传来赵娇儿的嘀咕声:“谢卿姒,你的表哥待你可与众不同。” “这是自然,尽言些废话,他可是我的嫡亲表哥。” 赵贵妃一听立即便想反驳。但察觉到已走到殿外的人回头看她一眼,赶忙闭嘴,朝他讪讪然的歉笑。 待他彻底走后,赵娇儿方才松一口气。有闲心的打量眼前为今儿践行宴席精细装扮的人,无声叹气。到不知该艳羡她,亦或是同情其命运多舛。 而谢卿姒注意到身侧之人怔愣住,不免出言询问:“怎的心绪不宁?” 赵贵妃细心的为其系上斗篷的丝绸带,话头一转:“无事。你明日便启程离去,怎不见殿内有收拾物甚的痕迹。” “空竺已收下朝武帝准备的物甚,便不必大费周折整理。” 她听此言再仔细瞧一眼殿内皆是女子生活数月后,留下的点点滴滴,随即便主动挽起谢卿姒带她去自个的寝宫。 久病于屋内的谢卿姒兴许不知,但日前赵娇儿来探病时,可是听到朝司求与空竺二人之间的对话。 空竺自是十分不乐意再接触与朝司求有关的一概物甚,但架不住朝武帝拿捏住僧子的软穴。 她记得陛下曾向他言:“空竺,你若不愿收下,我不会再劝。但是,毕竟准备已久,倘若未能用上亦是可惜。听闻你与卿姒得先到秘境,我便与你二人一同前去。” 随之便见向来是沉稳内敛的二人,气氛剑拔弩张,无论是谁皆不肯低头服输。 但随殿内传来女子的轻咳声后,空竺只能满脸不愿,无可奈何的点头答应。 思及此,赵娇儿不免看向此时正值上朝期间的金銮御殿,以及鹅毛飞雪落于身旁的女子。 朝武帝心里是何心思,旁人皆是心知肚明。无非是挽留不住佳人,便只能保存住,她最后居住的地方,他日尚且有一念想。 待谢卿姒到赵娇儿的寝宫,便格外凸显其不同之处。除却为招待她的些许物甚,其它的皆被收拾入包袱。 原是赵娇儿趁着朝武帝忙碌,无暇顾及她,便把殿内一应值钱的物甚全部收入囊中。 毕竟,赵家已树倒猢狲散。而她出宫后更不会再领得宫内的贵妃俸禄,到时可就毫无保障。 赵娇儿可与一些迂腐的人不同,讲究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她虽在争权夺利之中,挣扎谋求生路。但亦是在钟鸣鼎食的皇族世家里,得到足够的享受。 如今让她从奢到简,为了自身的人头,她只得委屈求全。可让她挨饿受冻,可就另当别论了。 在赵娇儿心里掂量的时候,宫人已端来膳食。随一应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摆放在小餐桌上后,二人相协落座。 赵娇儿随之便亲自为她斟倒一杯饯别酒,但谢卿姒想到空竺多日以来皆未让她饮酒,不由面带犹豫。 而赵娇儿亦是方醒悟,念及她身体有疾,方要立即拦下酒。但眼前之人却不以为意一笑,朝她郑重行一离别礼,便一饮而尽。 知她心绪不佳的人言:“昔时未想到能与你结缘,但终归时辰已到,未能与你再赏来年雪。愿他日你能觅得善果,得之所爱,得以所乐。” 往日一向高傲,甚至嚣张跋扈的赵娇儿,亦是不免瞳孔一滞,看向面前的人,随之眼眶打转哽咽落泪。 她一直以为,在尔虞我诈的皇权夺位中。最后的下场会是人头落地,亦或是在宫中郁郁而终。 但未曾想,能有此一缘分,助她一把。亦是让早已浑浑噩噩,不知是非为何物的她,能恍然大悟,最终逃出生天。 “卿姒,我由衷的感到庆幸,能与你相识一场。虽是以不堪的面目与你初识,但现今却能与你共坐一室,与你畅谈。而我亦是相信,你绝非池中之物,定会苦尽甘来。” 赵娇儿思索量多,但最终仅是以只言片语言明心中所感。见谢卿姒唇瓣嗫嚅,欲想再言劝慰,她到是立马阻下。 她与谢卿姒皆不是优柔寡断,悲春伤秋之人。能在最后分别之际,得到彼此的祝愿,言明所思所感,便亦是极好的。 因此二人皆是不约而同的,再无有关离别间的言语。只是兴致盎然的一同饮酒,洽谈。 但再如何不愿,再如何不舍,宫门落钥的时辰已将近,终归到分别之时。而谢卿姒亦是陪伴赵娇儿,一同走一次皇宫红墙的路。 地上早已铺盖素白的雪毛毯,而天上的雪势倒是渐渐停下。似为风华绝代的佳人,临别送行。 待到宫门前,赵娇儿主动的停下脚步,不欲谢卿姒再送。毕竟,无论行到何处,终究是会有尽头。 她转身轻轻的拥抱住女子,双眸红润,低声细语:“便送到此处吧。” 在谢卿姒怔愣的一瞬间,便转身快速跟随护卫。不再回头的离开,她豆蔻年华时期梦寐以求的地方。 在听到宫门落钥的声音后,谢卿姒方才反应过来,赵娇儿方才为何带走她发鬓上的玉钗。 而不待她细想,身旁便传来一脚步声,与男子的轻声问询:“既然已送走一人,可愿与我去赏宫中珍梅?” 此时踏出宫门后的赵娇儿却依依不舍的回头。静静停留半响后,再显贵妃之姿态,方要轻笑言语。 但却被侍卫打断,他担忧待会雪大难行,赶忙上前劝告尽早离去。 而待贵妃走,雪复落…… 第59章 离人愁 · ? 此时冬雪零落, 红梅凌霜。宫内的若干梅花珍品尽数绽放,傲然于百花之中。 而于梅园小道上,便见一郎君与一佳人漫步赏花时二人遗留下的一大一小的脚印。 倘若不知情的人,真得夸赞一声:“郎才女貌。” 但你若上前看一步, 便见男子虽在言谈举止间, 显得有些许风流。但其却从骨子里透出对身侧女子的恭敬之意。 而此二人便是君行鹤与谢卿姒。他早已得知女子将于明日离开今都, 前往他界。便刻意在宴席前寻她一聚。 只见君行鹤稍微躬身, 抬起一手以让谢卿姒搀扶前行,毕竟雪天路滑。 但他却面带笑意,言语戏谑:“你可真是厉害, 赵娇儿这般刚烈性子的人亦是被你折服。果真应证俗话,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谢卿姒一听此话,便狠狠剜一眼冷嘲热讽的人。她可不是蠢笨之人, 会误以为他真是在夸赞。 随即呛声回应:“你这厮说话怎的如此夹枪带棍的,莫非今儿出门吃错药?” 不待如今心气不顺的君行鹤回话, 便见女子雪面粉颊尽是吟吟笑意, 再言:“亦或是, 因为我一行人即将离开而内心悲愁不已?” 君行鹤一顿,停下脚步,放置与腹部之间的手稍微卷缩,其神态全然不似权倾朝野的辅助大臣。 但他搀扶女子的手却未收回,语气不知是悲是喜言:“此一别, 便再难以相见。待我鬓发霜白,垂垂老矣之时, 你依然如此时一般,娇颜梅, 肤莹雪。” 继而禁不住自嘲一声:“昔时未知,我竟然待你,如待陛下一般心生敬意。但纵使我朝雄霸天下,亦是未能留住你的。” 今儿离别在即,前头方送别赵娇儿。如今甚至是身为男儿的君行鹤,亦是显露出这般依依不舍的姿态。 让一向恣意的谢卿姒,心底不由生起离别的愁绪,郁气挥之不去。 此时朵朵梅花瓣不因素雪而低眉羞怯,反而在毛毛飞雪中,越凸显得清艳冷绝。 但身为景中人的谢卿姒与君行鹤皆保持沉默不语。半会后,女子方才故作气恼的甩开权臣的手。 只见她镇定自若,丝毫未在意的轻笑出声:“缘之一事令人无法琢磨,但既然缘分已让我与你等人相识相知一场,定是有其道理的。” 继而再言:“他日无论是否可以再重逢,想必我等已未有遗憾可言。” 可此话一出却反而得到君行鹤的恼意。除却初识时,因为未深知谢卿姒。误以为是出现一搅乱君心的人,便惯是对其怀有敌意。 此后便从未对她心生不快。但是如今不知是因分别带来的愁绪,扰得人无法冷静思考。亦或是其他,君行鹤便当真断定女子是态度轻慢。 于是不由拂袖转身,似顽童在怄气一般。 而谢卿姒头一次见他做出这般行为,瞬间一脸茫然。但亦是知晓缘故是为何,随之不免有些哭笑不得,可女子却未好声好气的前去宽慰一番。 只是轻启步伐走向梅林,葱玉指尖轻点于红梅瓣上。此刻便见女子宛若梅中仙妖,手心处施展出的灵术似与簇簇红梅相染,景象异常瑰丽,华美。 梅花扬起身姿与飞雪共舞,于天际化为游龙戏凤,随一声龙吟凤鸣而一同缓缓飘落。 一簇红梅轻然落于女子掌心中,只见梅带妃红灵力的熏染。 恍若昔时她赠予朝武帝,金丝皇菊一般。二者皆可成永生花物,皆是蕴含所赠之人的美好祝愿。 谢卿姒温情一笑,看向君行鹤。而梅花便从她手上落向他,女子轻言细语:“我等人皆注定走向不同的道路,但唯一不容得置疑便是,皆已在彼此的心间处染上浓墨重彩。” 她轻抚点缀于钗上的流苏,不知是否今儿感触颇深,人亦是眉目婉约,清艳宜人。 向嗫嚅不止,踌躇不决的臣子言:“再且言,你于宦海沉浮中定可持以坚韧,雅傲之心。我由衷祝你在征伐厮杀的官场中,得高位获首红。” “如此这般言道,可如你心意?” 女子话落后,歪头,戏谑一笑。着实是人比花娇,见者欢喜。 而君行鹤亦是不能免俗,虽然心底深处仍存有离别不舍之意,但是既然女子已经劝解,宽慰到这般地步。 倘若再得寸进尺,不免会惹得她不悦,且终究是无法挽留得住的。 于是大步走向佳人,行俯首称臣之礼,讨巧卖弄言道:“臣谨遵仙子旨意。” 继而君行鹤再躬身抬手,欲带其去御书房,今日尚且有要事仍未处理。 但在二人将走出梅林时,谢卿姒突兀的询问一声:“你可前去送林以柔最后一程?” 日前在谢卿姒昏迷不醒之时,朝武帝念及林以柔与她,君行鹤曾有些情谊。 便在解决与朝司和有关的一干人等时,特赐让林世青抚棺椁葬入林氏家族的祖坟。 但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林家虽更新换代,而林世青以朝武帝一系,得以继任家主之位。可林氏一族终归曾经附属于朝司和一派,其门下众生遍布。 因此,为以示林家的衷心,一切人际走动,皆是简之极简。 更何况名义上已是朝司和侧妃的林以柔,其身后事只得匆匆入葬。 而君行鹤于佳人离逝之事,心中亦是再无波澜,只轻叹惋惜:“无。” 谢卿姒思量良久之后,欲想告知他一事,但听他如此回应,便不再言语。 待二人走后,空留漫天的红梅素雪,不知是否是在感慨:情之一事,唯有两两相赴,方能厮守。倘若唯有一方怀有炙热的心,亦是无可奈何。 而此时的御书房里,早已聚集朝中的大臣们。众人在下朝之后似相约而来一般,求朝武帝收回诏令。 孝字当头,赵太后毕竟身为朝武帝的母后,无法与赵氏其他一干人,等同处置,斩首流放。 但朝司求亦是不欲再见到赵太后,便驱逐出宫,与王妃一同幽禁于安和王府。 可众臣担忧的并非是此事,此前因谢卿姒突然于战场中晕厥,朝武帝亦是身怀重伤。 不免让朝司和有机可乘,于众人的眼皮底下逃出生天。 今儿不知朝武帝是何想法,竟然收回继续追捕朝司和的诏令。 因而让一众大臣不由心生恐慌,忧虑他卷土重来,再徒生事端。 此时朝武帝位于首位,见低下众人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不免轻笑。朝司和如今便是丧家之犬,其明里暗里的势力皆已被他连根拔起。 纵使他未被抓捕,今后亦是困顿潦倒,一生皆在落败的阴霾中惶惶不可终日。 如此方才是惩戒他的最佳方法,无能为力的痛苦,如同阴沟里的脏物度日。 朝武帝心里思索的一番事,自是不会告知朝臣们。此时此刻的他摩挲于指上的玄玉扳指,往日锐利的双眼越发凸显帝王之相。 他方想挥退众人,只见殿外踌躇不前的安公公似有事禀报。而朝司求朝宫殿门扉前看去,便见君行鹤带谢卿姒一块前来。 众大臣只见稳坐江山的陛下,冷厉的面庞似在刹那间换成他人。他大步下台阶,略带些许匆忙的走向来人。 甚至替换君行鹤的位置,放慢脚步,搀扶盲眼的女子踏入门槛。 而朝臣更是不知,此刻帝王虽一举一动尽显柔情之色。但待女子离开,尔等人皆只能在经年累月后,从回忆中见到。 但不知朝武帝是出自何居心,欲携谢卿姒向高位走去,且未让众臣告退。可已经得知他心意的人,怎会不知他是何私心。 偏女子狠心,根本未让他心底再生希冀。轻甩开他的手,言道:“陛下,您且让大臣们退下,我尚且有事与你商讨。” 一直留意他二人的君行鹤,见陛下被无情的拒绝。他身躯一滞的看向被甩开的手,失落更是在眼里一闪。 君行鹤见状,赶紧恭请在座年老的大臣们先行离开。而当他转身方要返回殿内时,只见朝武帝已经携同谢卿姒前往今晚的宴席之地。 此时的谢卿姒眼帘低垂,心里头一次颇感五味杂陈。 在从御书房走后,朝武帝强势的携其前来。但口吻却似存有一丝恳求:“卿姒,且再让我陪同你走最后一次。” 她虽知晓,林以柔一女子以飞蛾扑火之势,深爱君行鹤。但她却未曾想有朝一日竟然有一人亦是深爱她至此,且其人竟然是一位帝王。 情爱一事自古以来皆是扰人得紧。谢卿姒自幼便被疾病所困,因此她不似寻常豆蔻女子,欢喜觅得如意郎君,亦或是如女修一般苦练修为。 于谢卿姒而言,一切皆是困扰,一切皆是虚妄。她人不知在何时便会下黄泉之地,化为尘土。 何必执着于身外之事,病痛缠身早已耗尽她的所有。 在她少有的苦闷思索之际,朝司求已带她来到朝武帝国最典雅宏伟的亭台楼阁。甚至于下方台阶亦是未能望得见到高处的。 在谢卿姒心不在焉的时,人便将摔向台阶上。惊险时刻,幸亏得一旁的朝武帝扶住,否则今儿可别提赴宴一事。 “怎的这般不当心点。” 朝司求语气不由加重,毕竟是高阁,倘若一招不慎摔下去,可真是后悔莫及。 但人常言,关心则乱。谢卿姒即使会受伤,但自身亦是有法术加持,倒未必这般着急忙慌的。 可女子今儿却颔首低眉,回应:“多谢,日后定会注意的。” 倒是未如往日似带刺一般,反驳朝司求的好意。你瞧,纵使是心硬之人亦是会心存柔软,体贴人心。只是,终究帝王非她欢喜之人。 第60章 帝囚娇 · ? 作为朝武帝国闻名遐迩的玉楼金阁, 即使是在严冬其内部亦是温暖宜人。谢卿姒方踏入高阁内,今儿被冷风吹得疼的头,此时倒是得以缓解些许。 朝司求见眼前人柳眉舒展,不由心生欣喜之意。 近日除却处理因朝司和引起的朝政事务, 以及重筑今都防卫城墙。再便是吩咐宫人整理、粉饰早已在他继位后便紧锁的奢靡高阁。 一切所为, 皆是真心待之, 只望在佳人离去之前可讨得她的欢喜。 而此刻谢卿姒亦是不负有心人, 只见其染上妃红口脂的唇瓣微张。继而莞尔一笑言:“今儿日宴席,有劳您费心了。” 听心上人此言,朝司求眼里皆是柔情, 轻声轻语回:“卿姒无需言谢, 皆是我自愿为之。” 随即佳人只微颔首致谢,便轻步走进里间,解开石榴红襦裙外的斗篷外衣。 她方想递给随身伺候的宫仆, 但朝武帝已先行一步接走。刹那间二人指尖触碰到彼此,虽未能让女子心里产生触动, 但却引得男子心头一热。 待谢卿姒已在宫人的搀扶之下, 席地而坐于地龙毛毯上时。 思及今儿提前到此处的目的, 便不再耗费时间,出言询问: “陛下,我方才提及之事,?今欲在家宴前与您商议一次。” 但待片刻之后,未听闻朝武帝回应。佳人不免轻锁眉间, 稍微提高声量再唤:“陛下?” 随后便听到怔愣住的男子轻咳声,他的面上竟然似带些羞涩。兴许是因方才之事产生儿女情怀, 略感些讪讪然。 但继而便恢复帝王之尊,他沉稳厚重的应:“在的, 你尽可向我言明来意。” 话落后,便示意候在一旁的安公公领宫人退下。 高阁的设计无论是外部,亦或是楼阁内部,皆是珍稀木材而制成重重叠叠的宅屋构造。因此安公公等人只需在里三层外三层的侧间候着便是。 而安公公退到外头,便见李公公正在与娇俏的宫女们互相推搡。一同蹲在屏风角落,瞧里头朝武帝与谢卿姒二人。 他赶忙上前去,拿起手中的佛尘敲打李公公。随之压低嗓音,斥责:“兔崽子作甚,怎的仍留在此处,小心你的脑袋。” 李公公突然被人哐当一脑袋,立即发出哎哟一声。方想怒斥,是谁这般混账。 但他转身一瞧见是自个的干爹,立即卖弄赔笑:“干爹,我瞧陛下待仙子用情至深,?今里屋的气氛已浓情蜜意。想必只需不久,陛下便可抱得美人归。” 可此话却只讨得安公公轻笑,甚至被回以一瞪。待呵退其他闲杂人等后,便与李公公一同站于屏风。 他看一眼里间二人的互动后,更是趁此事,训诫其一番:“帝王事不可去探知,但倘若欲居高位,帝王之心,自个在心中得揣测出几分。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方才可担当大位。” “今儿是饯行宴席,陛下终未能偿所愿,抱憾终身已是注定。” 随即劳心再教导言:“你入宫尚早,宫中揣摩人心,处事方式。此些修习,你得尽早习得,否则无论是谁皆无法护你在宫中周全。” 而人称一声李公公的太监,其实只是方到束发之年。但他日前方一入宫,不知有何本领,竟然让安公公收为义子。 且得到朝武帝的首肯,他日定是接下安公公的位置,伺候于御前。 ?今虽仍未知皇宫险恶的李公公,但亦是时刻谨记安公公的教诲。可亦是经不住好奇,连连点头称是后。便再一而再,再而三的偷窥里间的动静。 只见陛下熟练的煮茶滤水,再从一旁的青瓷玉杯中勺出适量的糖与奶,有条不紊的制作乳茶。 李公公原先意外,为何朝武帝突然询问他,近日今都的世家千金喜食何物。当时他便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原是为此娇人。 可真是难为陛下用心良苦,在忙碌的政务后依然舍下身段,与御厨习得此门手艺。 此时的李公公不知。朝武帝心里似明镜一般,心知肚明谢卿姒终归不属于他,却为何仍然?此固执。 但待经年以后,安公公逝去,而他亦是年老体衰之时。见到青丝已霜白的朝武帝,李公公心里便知情之一事。真可令人深陷泥潭,终此一生受此牢困。 而此时此刻只见朝司求正斟倒一份乳茶,递给谢卿姒。在娇人品尝后,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甚至惋惜他日未能再饮到。 可正待二人氛围浓厚之时,谢卿姒的一句话,却上气氛降到冰点。 侧间外的李公公只听到她言:“您为何执意秘密立储君”? 惊得冷汗淋漓,知晓自个不禁意间得知天家秘闻,赶忙迈开僵硬的步伐迅速离去。否则真当命不久矣,人头落地。 但朝司求亦是情绪波动,听她提及言讨之事。是关于他在近期正暗中进行的立储一事,不免抚紧茶盏不知作何回答。 故而只是反问:“此事是君行鹤请你前来,当一回说客的吧”? 可谢卿姒却未上他的当,直言:“您可别转移话题。是亦或者不是,您立储君一事,此事已成事实摆在你我面前”。 女子在言语间似带些许怒意,令朝武帝国的帝王不由心生怯意。倘若让旁人知道,定会哭笑不得,感慨真是一物降一物。 现当今,只瞧见朝司求未敢回话,而谢卿姒继而直言不讳的似在训斥:“陛下,您是昏头不成,竟然糊涂至此。” 方要再退到外间些许的安公公等人,听到里头传来女子的怒言,急忙纷纷低下头颅装作听不到。 随即却再听,陛下正缓声劝其,为此生气不值当,伤身。 可真是吓得宫人够呛,亦是只有谢卿姒,方才敢?此这般放肆的怪责帝主。 可女子却未听陛下的哄话,轻置茶盏于茶几上,施施然的起身走至朝司求的身侧。 瞧她似气急,面容微显潮红,与石榴裙襦裙同色,真是娇艳入人心。 而她言语间亦是存有攻击力:“皇权争夺本就是一件杀戮之事,您可知一旦册立与您血缘无关的子嗣为太子。他日待你年老体迈之时,朝武帝国必乱。” 悠悠叹气言:“届时您该?何自处,?何安身立命。” 谢卿姒许久未听他言语,或许是察觉到帝王凝滞住,继而乘胜追击的劝解:“我本以为您是忧虑劫数,后位无人可继任,方才?此。可?今朝堂之上隐患已除,正值您春秋鼎盛之期,您尽可……。” “朕尽可立后,封三千佳丽,以可孕育后代。是,亦或者不是!” 朝武帝从未向谢卿姒发怒,但此时他却禁不住委屈之意。帝王厉声反问,誓要得出个结论,看其心是否真?石头一般硬。 帝王发怒,血流千里。此时玉楼金阁内的暖气似皆已凝固住,而宫人亦是纷纷俯首跪地。众人大气不敢出,寂静得恍若死刑场一般可怕。 这方才是朝武帝真正的威仪,只是昔时惯是因女子而收敛。 他人似已经忘记。朝武帝国是在朝司求戎马征战中,抗击外敌来犯,方能得到今日富国强兵的局面。 ?今谢卿姒亦是不由心生些许畏惧,朝司求以双手紧紧禁锢她的两肩,让她无处可逃。 奢华的高阁中,女子的钗玉,因男子的束缚而摇晃不止。 宛若此刻他二人的关系摇摇欲坠。丽嘉 但朝司求早已压抑已久。从谢卿姒在他困境之时,施以援助之手。匆匆离开后,再到相遇。 时至今日,他心中从未忘记他身为帝主的责任,以及她的归处终究毫无可能是我朝武帝国。可朝司求仍然心存一丝幻想,她或许于他曾生有柔情,曾生有一丝的心动。 帝王的手背青筋凸起,昔时令人不可直视的双眼已现血丝红润。 他一直凝视女子面上的神情,希冀可以从中看到,他所希望的。但朝武帝的幻想最终被打破,他只瞧见谢卿姒竟然面露悲悯,似在可怜他。 见到此,他再已坚持不住,大声控诉:“朕贵为普天的帝王,无需你的怜悯之心!” 在谢卿姒被他此刻的举止言谈震慑住时,她唇瓣翕动,但硬是无法向他言违心之话。 女子怔忡住,心中思索片刻后,方欲想伸手抚其颤抖不已的双手。以作解释,亦或是劝慰。 可朝司求却在刹那间,看穿她的意图,霎时怒意冲天。 不甘的情绪,离别的苦痛,爱而不得的悲楚,皆在时时刻刻的折磨着他。搅得他,似误食毒药而饱受撕心裂肺之痛。 他不再压抑自己,狠狠甩开强制谢卿姒不得动弹的手。他眼里五味杂陈,深深看一眼无动于衷的佳人。 见此朝武帝更是冷笑不止,心里徒然生起一股悲哀。于此同时,他瞬间拔出佩剑,径直指向佳人白皙得毫无瑕疵的脖颈。 女子亭亭玉立的站于他的面前,她神色越发的复杂,眼帘颤动。她由内而外散发出忧伤的心绪,更使得她楚楚动人,扣人心弦。 但今时的帝主却早已失去往日的理智。倘若她是今都的世家贵女,亦或是已是她人妇,他定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夺之。 他欲以高阁为囚,牢牢囚住他所爱之人。?若她不愿,他便摧毁之,独独允许她的世界中仅有他一人。 而今的朝武帝便是这般的极端的想法。但他看清女子心底的凉薄,怎会施舍一丝爱意,给予他这卑微之人。 继而于空中楼阁内,便听到帝王颓靡的自嘲一笑。 第61章 诛心灯 · ? 谢卿姒方大病初愈, 不宜大喜大悲,但今儿离别的愁绪却一直萦绕于心头。 此时朝司求亦是突然情绪失控,不免让她颇感无力。 片刻以后,听到他嗤笑一声, 反而冷静下来。因为她知晓, 纵使眼前的帝主拔剑相向, 他定然不会真伤害她。 谢卿姒从始至终, 虽然于朝司求未生起男女之情,但是她却不得不承认。 自她抵达今都后,他皆是以真心待之, 寻人间的华裳服饰讨她欢喜。甚至每当她濒临险境之时, 朝司求肯舍弃生命,只为护住她。 皆因如此,她便更无法与他有再多的交际, 免得徒生是非。亦或是令他心生期盼,便更是罪大恶极。 思及此处, 她缓步上前。在锋利的剑刃即将划破她的脖颈时, 方才停下脚步。 她语调平稳, 轻言出声:“朝司求,我此生定记得,在我危险之际,你屡次舍生救我的恩情。倘若他日朝武帝国再生事端,亦或是你有难, 我定会竭力助你。” 话落,只见女子玉指留于佩剑之上, 继而冷漠言明:“一切缘由皆是因我而起,如若你不肯, 我亦是无可奈何。你尽可,以一命抵一命。” “只是无论如何,我心中从未于你有情。” 而跪于地上的李公公,听到此话一出,冒着大不韪的风险,便偷窥二人。只见,再未瞧到昔日帝王的尊严。 朝武帝甚至愤恨的怒视佳人,怎的这般心狠。 此时高阁外吹入一阵风,扬起她的石榴裙。正红色的衣裳轻飘,本该是喜庆之意,却因女子冰冷的言语而颇显讽刺。 他不由讥笑:“谢卿姒,你此话可着实是诛心!朕可无视自身的生命,但却从未舍得伤你一分一毫!” 其实无需细致一瞧,便知。纵使朝武帝挥剑相向,但待谢卿姒靠近时。他却本能的会退一步,生怕真伤到她。 此时此刻如若可以,他兴许可掏出自己的心,以辩其真心。但朝武帝知晓即使是如此这般行事,他心里的人,亦是毫无波动。 冷风袭来,蜡烛灯笼轻摇晃。只见帝王处于阴影处,被幽暗所覆盖。整个人似被抽走神智,其眼眸瞬间失去光色。 帝王宛若一石头,不知疼痛,不知七情六欲。 半响后,谢卿姒终究按捺不住。兴许是愧疚使然,她再靠近他,轻唤一声:“陛下?” “站住,朕不允你再上前一步!” 他呵斥一声后,便握紧手中的佩剑,一剑斩断奢侈无比的上等茶几。 随即转身走向高阁内,誓要摧毁掉一切。毕竟,既然是他日夜监工为心上人布置的。她本人却未在乎一分,何不直接砸掉。 宫中奴仆见朝武帝恍若失心疯一般,朝阁内的物甚尽数毁去。生怕殃及池鱼,纷纷你推我搡的让李公公去劝解。 但他怎敢,自己可不够格。只能瑟缩的挨着安公公,小心翼翼询问:“干爹,这怎的如何是好?” 可安公公亦是头一回见陛下如此。但历经勾心斗角,于宫中略人无数的他亦是知晓,压抑已久的朝武帝终究有此爆发的一日。 而可以安抚他的人,唯有谢卿姒。 因此待安公公方想抬头起身去请谢卿姒,劝一劝。但只见女子突然捂住胸口,犹如风雨飘摇一般将倒地,他立即尖叫:“陛下,仙子出事了!” 此声一出,霎时唤醒暴怒的朝司求。随之便瞧见他眼神恢复些许清明,口中呢喃:“她出事了?” 继而瞳孔一缩,锐利的双眼再现。赶忙转头,脚步轻浮的大步走向女子,但兴许是被面色惨白的人吓到。 朝司求一时不察地上摔落的物甚,人便要摔倒在地上。幸亏李公公机警,眼疾手快的抚其去瞧谢卿姒。 帝王快速的抱起女子到高阁内的软榻修养,在石榴红襦裙的衬托,她的脸更显得毫无血色。他自责得口中吐露之言,皆是歉疚。 然而谢卿姒却未回应,她如今眼帘紧闭,呼吸渐弱。待到片刻之后,方才抓紧榻上的毛毯,掩面轻咳。 后悔莫及的人听到后,见势立即轻抚其靠于枕上。随即吩咐宫人斟倒温水,再喂女子饮下。以让她体内的不适,可稍微得到缓解些许。 待一切尘埃落定,朝武帝低头,不肯直视谢卿姒,似犯错正准备接受惩罚一般。 二人一时无言,而谢卿姒却是在心里思量他的情绪应是缓和后,便直言:“您立储一事,可延后再议?” “可以的。” “如今可仍旧心绪不宁?” “尚可。” 正收拾残局的李公公,便瞥见在女子一问,男子一答的对话间,熟稔得恍若此前便已有发生。 而正当朝司求沉陷于自责中时,随之便听到女子得意一笑。且根本不似方才虚弱的,轻松起身走至他面前。面上皆是娇矜笑意:“如何,我装病可像?” 帝主听她所言一脸茫然,得知是自己被他诓骗,随之而来的便是羞恼。但不待他作声,谢卿姒便已揽起红裳,摇曳生姿的离去。 倘若是往日的朝司求,此时他定然会察觉到。女子于掌心轻微施法,祛除轻咳出的血迹。 但却在她的身影即将消失时,朝司求终究道出昔时至今,压在心底一渴盼之事。只听他似鼓足勇气,磕磕巴巴的言:“我可否求你一事,你以手记下我的面容一次?” 夜色已晚,素雪已停,而楼金阁内亦是恢复如初。守候在一旁的安公公眼见时辰已到,底下人在方才也已前来禀告,事先吩咐的事情已经准备妥当。 于是他便轻甩拂尘,整理衣服,赶忙走向朝武帝言:“陛下,一切准备就绪,您尽可带仙子前去观赏。” 朝司求听此颔首,继而看向正轻敲茶几的谢卿姒,温和言:“明日你便离开此地,我有一物赠予你。” 女子亦是不再拒绝,随即与他走向高阁的观景台。晚风吹起,冷意袭来,让今儿昏头昏脑的人瞬间清醒。 “这盏天灯便由你点亮吧。” 谢卿姒未想到今晚的重头戏是点燃祈愿灯,倒是兴趣盎然,欣然接受。接走朝武帝递来的火苗,便欲点起里头的灯芯。 但由于此时昏暗不明,而祈愿灯是宣纸所制成的缘故。女子忧虑被戳破,不敢轻易尝试,便略显犹豫不决。 一旁的李公公见状,机灵的拿走朝武帝手里的天灯让其去助谢卿姒一同点燃。 但经此一事后,朝司求反而踌躇不前,但一想到明日人便离去,有何不可的。 于是他立即走至女子的身旁,略带些紧张,以及不容得拒绝的握住她的手。可其声音却忐忑不安的询问:“我可否与你一同点灯?” “呵,点吧。” 佳人轻笑,不由暗道:自身的手已然强势的牵上,何必再问,真是欠收拾。 而得到佳人首肯后,朝武帝的神色更是越发的温柔,动作体贴入微,着实是轻柔得不像话。 随在高阁内的二人放起祈愿灯后。 谢卿姒不知今都的万户人家,上至世家贵族,下至贩夫走卒,皆纷纷响应燃起手中的天灯。她更不知,每一盏灯的上面皆提笔着有祈福词。而执笔之人,却皆是朝司求所为。 此时此景真当是震撼到今都人。 自此以后,众人皆知。我朝武帝国的帝王不仅雄才武略,而且亦是与普通百姓一般,是一痴情人。 而围观的人,更是心动感触颇深。 只见李公公宛若多愁善感的宫女,两袖换着擦拭泪水。搞得安公公哭笑不得,不由问道:“你哭甚?” “陛下的一片痴情,仙子未能见到,亦是未知晓其中的辛劳。怎的世间的情爱这般酸楚啊。” 随之似言到兴起之处,再喋喋不休道:“陛下每日只安寝个把时辰,只为能……。” 但他之后所言却尽数被朝武帝的轻咳声打断。 朝司求站于女子身后,深情的望向女子随风而行的青丝,落与他的衣袍处。他在心里暗自渴盼,时间再慢些行走,以让她能多作停留。 可谢卿姒与朝武帝不知,在他二人走到高阁台处时,空竺便与李云机一行人抵达此地。 他二人的一举一动仿佛帝后间的恩爱事,皆落入佛子的眼里。 而一直守在下方的君行鹤,知晓此事定是难全。他方想劝其冷静下来,便捕捉到僧子一闪而过的弑杀之意,顿时被惊住。 可君行鹤却无法探测到,空竺的内心深处早已心魔突起,再难以控制。 第62章 折玉竹 · ? 你瞧, 李公公正领着若干秀美的俏宫女,缓步踏上古色古香的高阁内。 他一行人手中皆捧着宫中内外的特色菜。而待他步入里间时,乐师早已轻捻挑动琴弦,为今儿践行宴席的在座之人奏曲鸣笛。 见到本该氛围浓厚的家宴, 此时却在无形中透露出几分诡异。 李公公暗道:不妙, 便吩咐宫仆们整整齐齐的站于一侧。 随即弯身弓腰去寻安公公, 让他拿定主意。瞧他正在为陛下、佛子等人斟茶伺候, 赶忙一顿挤眉弄眼的示意安公公前来。 而安公公待完成手头的活计后,便让宫女暂且顶替他的位置,悄无声息的退下。 一到李公公的面前, 白面褶皱皮立即显露不悦之色, 恼其行为莽撞。 于是向他咬耳低语:“窝囊的小子,派你前去领膳食,如今缩在此处作何。怎的何时才能令我省心。” 小李公公急忙赔笑, 花言巧语:“干爹,我可着实是冤屈。如若不是方才, 陛下与佛子生有嫌隙, 他二人争斗, 我怎会畏缩不前。” “膳食早已准备妥当,但不知此时开宴是否合适,便欲请您定夺。” 安公公听后,倒一改此前的糟心,反而夸他机敏谨慎。 毕竟, 方才之事,亦是令他心惊不已。此时仍能从朝武帝的俊面, 及佛子长年捻珠的手上。清晰可见他二人持剑,划破对方的血迹。 引起此事的起因, 无非便是方才朝司求与谢卿姒举止间甚为亲密,惹得空竺不喜。 今儿朝武帝虽被谢卿姒劝慰住,但却是为安抚女子所为。以免她气急攻心,伤到身子。 因而在高阁台上放祈愿灯时,他便瞥见低下的空竺正一眼杀意朝他看来。 正巧赶上,今日亦是心生愤懑的他。 随即朝司求便以朝臣前来禀告,有紧急的政务必须得尽快处理为由,先行离开一会儿。 继而吩咐安公公领谢卿姒到暖阁内,甚至暗自告知。不得让女子随意出阁,以避免她得知下方之事。 于是今夜的宫中人,除却欣赏到万盏天灯以外。便是见到帝主与佛子,刀光剑影间的征战杀伐。 宫人只见风吹玄衣起,雪落青丝寒。帝王持剑自高阁上而下,拖至而行的剑刃于珍稀的木台阶上,发出令人胆怯的声响。 而于平地上的佛子,他敛下佛珠玉,白衣轻走动,折一青木竹。 待到朝司求亦是下到地面时,二人已然剑拔弩张之势。但尤为明显可见的便是,空竺再无方才的一丝情绪外露,视若无其事一般。 但倘若他此时手中未持有一青竹为剑,便真如其所表现的一般。 不知为何,位于一旁的君行鹤却在此时此刻再未发表任何意见。或许在他的心中,亦是赞成此一战。 毕竟于男儿而言,佳人未争取得,便已然是件憋屈之事。如若就此轻易的让膈应他的人离开,朝武帝日后可真得郁郁不得志。 而除却君行鹤之外,尚且可劝解一二的便是长者李云机。但他亦是觉得,无论是朝司求亦或是空竺,于平日皆是不显山露水之人。 今儿他二人倒是稀罕的失去分寸,趁此机会,任意比划几下亦是尚可理解。 因此,于红墙高瓦的场地上。 便出现一朝臣一老者旁观,一帝王一佛子争斗不休。当然,倘若此时未如此这般关注战局,便更是极佳。 只因一时不察,竟然让一肥熊。趁着众人未留意,便快速的偷溜至高阁之上。 然而,各持武器的人,真当是无心去理睬猫生。此刻雪渐落,室外是越发的寒冷,但他二人皆未在意。 朝司求提起手中长年征战沙场的剑,直指前方的空竺,嗜血之气徒然涌现。丝毫不似方才挥剑指向谢卿姒的一般,掺杂复杂的心绪。 此时他浑然天成的帝王威仪,尽显无疑,沉声言:“空竺,临别前便让朕与你一较高下如何?” 僧子未语,低头瞧一眼节节分明的碧竹。随之其似若细薄凸骨的手,轻抚断竹,于刹那间抬眼看向朝司求。 昔日清冷的人,如今只需静立于此处,便似早已定乾坤。但他却未出言不逊,甚至分毫未有法力的迹象。 唯余前方的朝司求知晓,空竺的心里从未消平对他的杀意。 佛子周身若隐若现的戾气,及其折竹应战的举动。早已可见,此厮存有堕佛之相。 而此时,方才见他肯轻言:“朝司求,从最初始便已注定你此局必败无疑。但,为使得你心服口服我便应你一战。” 可他的话却见得停,随后宛如陈述事实一般,再缓缓开口:“毕竟,从今以后,你便与我一行人再无缘相见。” “呵,大可不必言之凿凿。一切为时尚早,一切皆有可能。” 只见二人皆不肯低头示弱,在朝武帝反驳空竺的话后,便瞧见僧子似若毫无在意的只是回以轻笑。 但是,在下一刻。围观之人便听到他回复:“便如你所愿,战吧”。 佛子话落,而朝司求亦是不再拖延。倘若再耽误下去,让正处于暖阁中的人知晓,便不妙。 二人虽是互为敌人,但在此事上皆心存默契。只见朝司求与空竺全然不顾及其他,竭力打击对方,丝毫不拖泥带水的速战速决。 雪势渐大,僧子着以白袍似与雪色融合,但是其薄唇却赤红如滴血。手持青玉竹,步步紧逼朝司求。 但战事却选非如此简单,空竺虽常年修行,身怀无尽修为。可如今他为公平起见,只以武力为之。 而昔时的朝司求却是于马匹上行走之人,他少时便日夜抗击凶悍的外敌来犯。斩断敌方将首,领军突击士兵的围攻。 相比较而言,二人身处的环境优异,空竺的尚且更胜一筹。 因此,只见朝武帝发狠的挥剑。他誓要让心中压抑尤为已久的火气,皆在今儿日发泄出来。 利剑在雪夜之下闪现刺眼的光,令它的冷酷无情越发凸显得淋漓尽致。 与此同时,空竺竟突然被剑刃划破手,血珠瞬间滴落于剑上。甚至于一旁的李云机亦是不可置信,他听修仙界传闻。 空竺方长些许便已独自外出,于妖兽作战。如今为何竟然出现这般境况。 唯一可解释的便是,佛子的心已然是因阁中人生乱,失去阵脚。 然而,此刻险胜一招的朝司求见到此景,今日的郁气可是畅快淋漓。 他口吻亦是不免讥讽:“空竺,如今你的心里可是滋味?你可仍能保持得住,你的冷静克制呢?” 可便见僧子眼里越发的晦暗,甚至根本未在意面上的伤痕,丝毫不作处理一下。 佛子声音低哑,恍若生起邪气一般言:“朝司求,待会请记住你此时此刻的话。” 话落,他手持的青玉竹再现凌厉之势。佛子赤血薄唇轻勾起,桃花眼低压倒是越发凸显邪性。 朝司求瞧他一改往日的作风,亦是无所畏惧。甚至心底早已经更加兴奋,眼里跃跃欲试再战。 毕竟,真正的杀场才正式的开始。如若一直如方才一般,毫无波澜,可无甚意思。 但已经兴致上头的佛子、帝王,可未知晓他二人的所谓男儿间的弑杀争斗,早已被一叛徒前去告状。 现如今,暖意如三月春的高阁里,一娇人正慵懒的斜靠在方才故作装病的软榻上。方欲想趁朝武帝离去,施展体内的灵力,调理一番。 谁知一肥熊便急匆匆,十分振奋的冲破,安公公事先派人堵住的楼道口。 安公公见状,赶往派宫人前去阻挠。而猫生根本未晓得朝武帝下令,禁止随意进出,以防他人告知谢卿姒下方之事。 因而猫生见到大批人围堵他,便在高阁内到处蹦跶。一时间,搞得场面人仰马翻,闹得女子心里的火气是越发的旺盛。 随之甩起衣袖,起身走至阁外间,出言制止:“安公公,你且住手。” 阁内众人听到谢卿姒发话,见她面带恼意。立马手忙脚乱的停下,皆噤若寒蝉的不敢再动弹。 果不其然,下一刻后,女子便厉声斥责:“猫生,我瞧你整日是闲得慌,欠收拾。” 然而,猫生惯是皮实的主。听她此言虽禁不住受到惊慌的咽口水,但一想到空竺与朝武帝二人正在背着谢卿姒斗殴。 继而,告密讨赏的心思,立马再次迫使他,一步再一步的挪到女子身侧。他两爪老实的放于腹部前,圆毛面嬉皮笑脸,再以肩膀轻碰她几下。 谢卿姒被猫生闹得着实不解其意,发出不耐烦的语气:“作何?” “真欠收拾不成!” 于是今儿以浅湘妃色系的豆蔻涂然的指甲,此时便用以掐他的毛皮。 随即阁内便响起一阵嗷呜的叫声。安公公等人见此皆不寒而栗,暗里庆幸:幸亏猫生扛着。 而只见猫生亦是气得跺脚,但女子作势便将再回到里间休憩。可他怎肯,委屈倒是受到不少,奖励尚且未得到呢。 立马赶到谢卿姒的面前,于女子掌心比划不止。 她一听此,不由突然握紧手,而猫生再次发出一声惨叫。但随之而来便是毫无波动,恍若与她无关一般,甚至未肯走上阁台去观察一番。 甚至引得李公公困惑不已。如若谢卿姒无甚在意朝武帝,他尚且可以理解。但是此时此刻于下方争斗的一方是空竺,她怎的这般漠然置之。 李公公不顾安公公的阻拦,禁不住上前询问:“仙子,为何这般淡定?” 谢卿姒已缓步走回里间,听到此声,不由一顿。但亦是仅此而已,便不再作任何停留的带猫生一同离开。 而安公公见他仍傻愣在原地不动,不由嗤笑出声。吩咐宫人再清理阁内后,便耐心的与他解释。 他在宫中早已见惯人心,尚且可以揣测出女子,作出此行为的几分心思。 谢卿姒既然得知,朝司求与空竺正负气上头。于是便顺其自然,让他二人可以此,尽数发泄出心中的烦闷。否则,帝王与佛子因此而日夜堵得慌,令人徒生笑话。 再且安公公若是猜得无错,女子终究被此前朝武帝发自肺腑之言,而心感触动。即使是如何冷情之人,在离去之时,亦是无法再心狠伤人。 安公公叙述后,看向暖阁内的佳人,正闲情逸致的在投喂伴生兽。而低头再瞧一眼,自个的干儿子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悠悠叹一口气。 继而,他迈步便走向高阁台前。雪可未见得有停下的趋势,甚至之前被宫人打扫的地面,已经再次铺盖上一层厚重的雪地毯。 但是,只见即使朝司求的面庞被伤到,亦是不愿就此打住。甚至与空竺的对决,越战越勇。 第63章 践行曲 · ? 戌时已至, 高阁夜宴欢庆离别,谢卿姒懒怠斜靠与猫生宽厚的臂膀。而空竺一行人,亦是席地而坐,围绕于毛毯上的圆型全席桌。 自空竺与朝司求争斗结束, 一同踏入隔间后。便一言不发, 甚至君行鹤亦是如此。 而谢卿姒倒是神色如常, 待到睡眼朦胧之时。方才泰然自若的询问:“安公公, 如今人已齐整,怎的未见您呈上膳食?” 安公公此时正与李公公站立于外间,未敢上前烦扰心绪不佳的众人, 便只得静等吩咐。 一听到突兀的声音, 立即快步走向谢卿姒回复:“仙子,膳食皆已准备妥当,老奴即刻便命人端上。” 而李公公终于听到“传膳”的吩咐后, 赶紧整理冠帽,衣袍。仿照安公公昔日的作态, 干脆利落的佛尘, 再扭头领着秀丽的宫女到里间上菜。 朝武帝本人于衣食住行上无甚兴趣, 因此宫中历来勤俭节约。 然而,自谢卿姒入住皇宫以后。宫内竟恢复此前,帝都皇城该有的规格供应。 但是,朝司求此刻见到眼前,琳琅满目的膳品, 不由抽唇角。 继而,阁内便响起帝王轻嘶一声, 引得君行鹤、李云机等人扑哧笑哈。 与此同时,谢卿姒一手拖腮, 一手轻敲桌面,笑意嫣嫣的戏谑:“安公公,您在御膳房私饱中囊吗,怎的暖锅未闻到味?” 安公公一听此言亦是未恼,甚至与刁钻古怪的佳人附和言:“您可惯是喜笑话老奴,宫人已于席桌摆上若干的碟菜、及其今儿未燃起碳火的主菜——暖锅,皆以辣菜为主。” 听谢卿姒与安公公,你一言,我一语。君行鹤再不顾及朝司求的颜面,径直捧腹大笑。 而猫生亦是配合的咧嘴笑呵,一时间离别的宴席倒是一派和乐。 恍若朝司求与空竺方才,未发生斗殴事件。他亦是未与谢卿姒,存有感情纠葛。 但是除却朝武帝面部鼻青脸肿,其被衣袍遮掩的身体更是伤痕累累,而空竺的伤势亦是惨重。 他二人皆是赤膊上阵,非得分出胜负。甚至根本再无暇顾及,雪淋湿的衣袍。 待到朝司求与空竺,彻底发泄出心中的郁气后。二人方才各自换下沾染尘土、脚印的服饰,换上以往的衣袍。 立即便再恢复昔时,衣冠禽兽的模样。待齐整后,便一同和气的前来玉楼金阁,见早已久等的佳人。 此时朝司求被众人嘲笑,倒是不以为意。只是瞧一眼,自始至终捻珠冷面的空竺后。他轻咳掩饰一声,便向在座之人言:“时辰已晚,开宴吧。” 谢卿姒听朝司求镇定自若的言语,不由轻笑出声。他与空竺的战况,伤势,早已被猫生分毫不差的私下告知她。 但是她只是眉眼带笑,轻抚宫女用心涂染的指甲,继而颔首执筷。 宫中特制的碳火燃起清香,席桌中方的暖锅在片刻之后便热气腾腾。与此同时,珍馐香飘阁内外,以及扑鼻的香辣。 君行鹤、安公公等人见朝武帝强忍刺痛,硬是刷上些许暖锅食材。不免身体一颤栗,身感体会到谢卿姒的恐怖。 而今儿毕竟是践行宴席,一旁的空竺亦是被迫食几口辣菜。众人只见,向来便是清茶淡饭的僧子,此时频频饮茶以解呛人的辣味。 在场的唯有身为前辈、老者的李云机席桌前,摆置些许清爽可口的饭菜。 君行鹤见此,立即狡猾心起,轻扯李云机的衣袖,示意他劝解几分。 随之,李云机甩袖,无视君行鹤的小动作。 但是思及明儿他一行人便离去,亦是不免感慨万千。空竺二人方到朝武帝国时,除却知晓空竺为人深不可测以外。 他虽知谢卿姒与其表面的所作所为,定然有所出入。但是未曾想到,竟然另有隐藏。 谢卿姒的隐疾,及其反击敌人时的杀伐果断,分毫不输于在座身为世间人上人的男儿。 但是,可惜天妒英才。在李云机预测中,他日谢卿姒的生机之路,定是杀机四伏。与朝武帝国的皇权争夺战相比,无论是兽域亦或是魔界,他一行人再难太平安稳。 李云机抚须细想后,再细致探测谢卿姒的面容。身为修仙者明眼一瞧,便知其生机流逝,颓败之相。 日后事,兴许已然成定局。 因此,已少有被它事所扰的老者,口吻惋惜言:“卿姒,现当今妖邪之力爆发,危及各界。你一行人明儿早便出发前往兽域,路途定是坎坷不平。” 自修习以来,他早已收敛心绪。但是今儿心绪触动深处,禁不住再宽慰:“卿姒,人常言,因祸得福。以你的命理,兴许他日便可涅槃重生。” 老者苦口婆心的劝慰言语,于暖阁内悠悠然的传彻人心底。谢卿姒身为其中人,更是深知其真挚的情谊。 方向起身时,朝武帝已然示意安公公向前搀扶。 继而,她低眉浅笑,落落大方的行礼致谢:“云机司务,感激您此次,在我等朝武帝国一行的协助。今儿您的肺腑之言,我亦是欣然受之,行之。” 随之,便再欲斟茶敬谢。 但是,李云机虽身为前辈,但是修仙界毕竟以修为,为尊。 此时,空竺正于一旁静默不语,而谢卿姒的修行亦是高他一筹,且此前便已行礼。李云机怎肯在受茶,赶忙摆手拒绝。 见此,谢卿姒倒未再执着,便示意安公公替其斟茶后,再端上早已准备的鸳鸯锅。 毕竟,此出只是欲使斗殴的二人,得些教训,方才解其心里的恼意。 佳人再落座,不由习惯的撕扯手帕。李云机欲言又止时的惋惜之意,她虽眼盲,可心不盲。 苏醒之后,她的反应越发的迟钝,脑海里混沌得厉害。而便在方才,与朝司求争执不休的时候,竟然咳出血。 她的生机将尽,最迟只能撑到兽域一行结束。 谢卿姒正于心里思量身后事时,瞬间一惊慌。只因空竺突然握住,心不在焉之人的手。但未停留片刻,便为其戴佛珠串。 “各位食晚膳吧,可别再耽误,以免饭菜冷掉。” 君行鹤见气氛徒然一转,朝武帝神色亦是凝重暗沉,便赶忙招呼在座心事重重之人。 于是,悠扬的琴音,琵琶的旋律,歌女袅袅婷婷的舞唱。皆在此时此刻再度演奏,饱含离别祝颂的古老曲谱。 宴席之人,亦是皆未再言践行语。纷纷执筷,一同尽享最后相聚的时光。 但是,尽管众人再如何的依依不舍,时辰终将已至。待到子夜时分,雪已渐停时。 君行鹤与猫生皆醉得瘫倒在地,安公公见此便请示即将回寝宫的朝武帝:“陛下,他二人该如何处理?” 听安公公言此句,今儿反常未酌酒的谢卿姒,此时不由笑言:“处理?” 继而,丝毫未顾及猫生的感受,施展灵兽袋便悬挂于腰间衣裳。 而朝司求亦是同理为之。 琼楼玉宇,是特地为佳人而重启布置。既然她人将离去,此处便应再紧锁关闭。 君行鹤此厮,怎可于此地休憩。于是朝司求便命宫人抬其到,宫内某处的殿室,任其自生自灭。 在朝武帝吩咐宫人的期间,谢卿姒早已与空竺缓步走出暖阁。他见此,方想紧随其后,送其一路。 但是方在踏出一步时,便突然被一阵寒风袭来。随之,醉意醺醺的帝王,面露讥笑,便挥斥众人退下。 朝武帝独自一人,躺于谢卿姒此前的软榻之上,直至晨光初照高阁。 然而,此时谢卿姒回到玉清宫内,可未能如其所愿的趁时辰已晚,上床榻休息。 今儿宴席之上,出言少之再少的僧子,终于幽然轻启薄唇:“我且陪同你沐浴。” 第64章 解裳衣 · ? 玉清宫在谢卿姒一行人入住后, 占地宽广的宫殿尽是喧嚷声、烟火味。但是,至今儿晚以后,它将再次回归以往的沉寂。 此时,深更雪重, 玉清宫灯火辉煌。 谢卿姒今儿与朝武帝、赵娇儿等人, 一一告别后, 着实心感疲乏不已。虽知空竺在身旁, 但方踏入寝室便想闭门休憩,未欲与他再言语。 于是,佳人方在宫人的服侍下更衣, 便听到后头之人一句:“我且陪同你沐浴。” 此话引得谢卿姒身体一僵愣, 桃花眼不由再三扇动。以空竺的德性,她可未浮想联翩。 但今日事儿多,倒是令她一时忘记, 今儿早出门前与和尚的承诺。 思及此事,女子白面立即浮现烦躁, 摆手示意他人可先行退下休息。待宫仆们小心翼翼退出殿外, 关闭宫门时便瞧见。 燃烧地龙的暖和宫室内, 佳人仅着一丹红薄裳襦裙,顾盼生姿的走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僧子。 谢卿姒蔻丹指轻勾佛子手,低眉神色闪躲,胭脂唇吴侬软语向其言:“哥哥,我今儿颇为疲惫, 沐浴一事可否免去一日?” 佳人扒拉他的僧衣,不依不饶的低语恳求:“可行否?” 佛子未回, 反而凝视其片刻之后。轻抬手施法使屋内的温度再升高些许,随之不顾佳人的抗拒, 牵起她的手步入屏风里的浴桶。 里间的两侧以绢纱饰珠帘,遮掩住靡靡之情愫。只见佳人衣裳轻褪,而为其解衣之人,却是一僧子。 谢卿姒此时心里瑟瑟颤栗,藏于衣袖下的芊芊细手卷缩,不解今儿空竺竟然越矩至此。 他薄凉的手轻划在女子的衣襟,见到眼前人强装淡定,不由嗤笑出声。暗含深意的探问:“你与朝司求今晚于高阁内,可有发生何事?” 但是,谢卿姒却未欲与他解释。 空竺见此,神色复杂得令人胆颤。他的手竟落于佳人腰间的衣带,只需轻微一扯,其衣裳皆尽褪下。 可瞥见她的绛唇抿紧,面带不愉。他神色一转,眼底似风雨欲来,骨节分明的手转而轻握住女子的柳腰。 佛子声调低沉再问:“亦或是言,你知他情义,心动之……。” “表哥所言,可否句句属实?” 谢卿姒听空竺反常所言,顿时眉头深锁。他言语间虽似客套询问,但是话里话外皆是带刺一般,惹得她着实不喜。 霎时,佳人便十分抗拒的从佛子的怀里,甩袖转身。僧子未再阻挠,但亦是未表示歉意。 一时间二人对峙,谢卿姒桃眼低压下。她竟似与昔时全然不同,郑重其事厉声言:“空竺,你今儿甚是越矩。” 可是空竺恍若未听闻到,眼里似笑却更似冷若寒冬。佳人的斥责,于他而言,似女儿家的一场无理取闹。 他走至她的面前,察觉其呼吸徒然絮乱。心里的情绪更低沉,继而,从女子的身侧走过。 佛子挽衣袍,从储物袋中取出,日日夜夜皆准备的药材。以及,一如既往地灵泉珍水,皆放入浴桶里,再施法使药浴沸腾翻滚。 但是,与此同时,他却反问佳人:“卿姒口中的越矩,欲指何事?是我与朝司求执剑争执一事,亦或是我方才解你的衣裳?” 他口吻间轻松散漫,似不以为意,却让谢卿姒感到他的步步紧逼。 然而,之后的发问,更令她心惊胆寒,只听佛子清幽再问:“我所言于你三分真七分假。实则,谢家卿姒心性凉薄。倘若未触及你的利益、底线,你方才肆意,一笑置之。” “而我于你而言,如若此次我未坚决到四界寻药。我在你的心里,较之朝司求未见得高出几分,是亦或者不是?” 空竺走至女子的身后,于其耳间轻言。谢卿姒全然未顾得他此举,引得脖颈生起痒意。 此时,烛火摇曳,绢纱帘轻飘动。他二人的身影交织重叠在一起,柔情蜜意的氛围,恍若僧子似被千娇百媚的林间桃花妖所诱惑。 谢卿姒似被他的问话,直击心底。只见女子瞳孔一滞,欲言又止。 待到药效已到,应入浴桶浸泡时,她仿若已思虑该如何解释。 但是,空竺却未再想听其回答,幽深的瞧其一眼后,便踏出珠帘外。 空余谢卿姒一人站于原地,久久未动。但是僧子未见,女子丹唇轻勾翘,饱含深意一笑。 而此时于灵兽袋中的猫生,醉意醒泷,方想探头探脑出来。突然独属于娇人的一缕幽香,便扑面而来。 原是佳人解衣,铺盖于袋上,随之沐浴的水声响起。猫生知晓外面的情况后,立即紧缩于灵兽袋里。 原本便是醉意深重的兽,此时更是昏头转向,憨态可掬的嘴里嘟囔:“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而在猫生一番搞笑的行为举止时,空竺已从外间悄然无声的走至谢卿姒的身后。 女子虽仍着以寝衣,但在药水的浸泡,素白裳裙里的雪肌玉骨若隐若现于僧人眼里。 但是,谢卿姒却突然转身,水波纹浮动,更令人遐想。只听女子笑言:“空竺,现当今你心里分寸大乱,何故所引起?” 僧子亦是回之淡然一笑,恍若他二人之间方才的咄咄逼人,全然未发生。 而谢卿姒未等到他回话,薄如蝉翼的蝴蝶骨四周便徒然一刺痛。 他虽看似眼中无情,但却稳而准的为其施针。继而,再回:“何事能令我心乱,如今施针可乱否?于你之事,甚稳处之,方可解你错综复杂的心思。” 谢卿姒方想动弹,驳斥其一番颠三倒四之话。但却被空竺按住,沉着言:“别动,你的身体经不住折腾。” 然而,佳人未依其意,身不动。 可言语间却仍旧盛气凌人的追问:“据我所知,你与朝武帝未有任何事务间的矛盾。但今儿晚上,你二人于高阁之下,大动干戈,甚至引得宫人议论纷纷。” “佛子,是否可愿意告知我,您的稳当去到何处?” 谢卿姒与空竺含沙射影之间,一进一退,张驰有度。令藏于暗处的猫生不由咂舌,他二人倘若一同去算计一个人,此人未丢去性命,亦是筋骨折半。 而在猫生摇头晃脑调侃之时,便瞬间被空竺察觉到,立即被丢出浴室。 于是,一声巨响便在外间响起,疼得猫生嗷嗷叫唤。 因此突然一出,到令谢卿姒忘记逼问。而此时心思方才全部回到自个身上,而今她的后背与刺猬的别无二致,痛感顿时遍布全身。 此便是为何今儿晨起出门时,她允诺空竺,沐浴时定当任其处置的缘由。 但是,以往尚且有些许痛疼便受不得的人,现当今除却必须得承受发病时的折磨,亦是得忍着治疗的痛苦。 每每施针谢卿姒便烦躁不已,惯是不配合的。但今儿既然已和空竺承诺,且方才他二人发生口角,她便暂且受着吧。 空竺施针完毕后,倒是未急于出去。 反而神色令人晦涩难懂的瞧一眼,在沉思的谢卿姒。他心里隐隐不安,与她相关的命数,似正在逐渐脱离轨迹。 此时便见,于浴桶中调养身体的人,其削瘦的香肩突然出现一修长的手。佳人被佛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微睁眼,热雾醺出的红面闪现一抹勾人的笑。 随之,人未转身见他,却反握他的手,戏谑:“表哥,倘若你欲一同沐浴,径可直言。” 然而,空竺施法探其体内时,回以讥讽:“你体内真气杂乱不堪,如若修佛念经,清心寡欲,于你极为有益。” 谢卿姒听此,便未按常理出牌。只听她嗤笑一声后,竟然毫无遮掩的起身,走出浴室。 佛子虽及时避开,但轻盈软美的体态,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其中的刺激性,令僧子的玉面现红潮。 此景与在宗寺枫林温泉时极为相似,但局内人的心态却迥然不同。空竺不解,只是心头热得慌,兴许是殿内温度过高的缘故。 待空竺回神后,方想到外间的猫生。担忧其见到谢卿姒此般模样,赶忙出去。但佳人早已在他侧身的瞬间,施法换净裳,此时正与猫生于床榻上深眠。 佛子的心,终究是乱了。 第65章 别朝武 · ? 今儿乱琼碎玉雪自苍穹之上而下, 在晨阳照于朝武帝国时,大地上的素雪银光耀眼。 而此时纵横五域四海的帝王,正身披玄色斗篷,步履匆忙的前往玉清宫。他的身后紧跟着, 同样宿醉方醒的君行鹤。 君臣二人, 皆是脚步飘然。一同前往的安公公等一众宫仆, 亦是随其二人疾步去送行谢卿姒一行人。 今儿皇城中人未见百官, 准时脚踏朝阳前来宫中上朝。倒是瞧见帝王神情恍惚的,在皇城红墙大道里,衣袍凌乱的前去见仙子的最后一面。 当他一干人等赶至玉清宫时, 只见猫生已经化出原型体态, 膘肥体壮的占据宫院的大部分。 而其粗壮有力的手臂怀抱一女子,身披银灰毛绒斗篷的谢卿姒正因,早起赶路的缘故, 昏昏欲睡。 掩面打盹的人,亦是未料到, 她的旧疾竟将再次发作。 朝司求稳住紊乱的呼吸后, 与站在面前的空竺对视一眼后。便径直忽视他, 走向谢卿姒。俗言: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身为帝王的人。 但是此刻的朝武帝,红丝布满在他的眼底,而其如鲠在喉无法言表。 君行鹤注意到朝武帝,竟然情意再难以自控, 生怕在临行前再发生事端。 他赶忙走至朝司求的身侧,替他解围:“陛下, 而今时辰尚早。兴许您可邀请卿姒与佛子先食早膳,再走不迟?” 而此时被帽檐遮住大半面容的谢卿姒, 终于肯缓缓抬头与眼前的痴情人,再见一面。 佳人轻抚巨熊的手臂,示意其先留步,让她下来。 谢卿姒的病情虽来势汹汹,但今儿出门前已略施粉黛,因而面容只是稍显几分倦怠。 她轻言回应:“朝武帝,我等人方才皆已饱食,便不再与您食早膳。您是否仍有他事儿欲与我,相商?” 但是,朝司求竟未顾及在旁虎视眈眈的空竺。他向前一步,欲伸手抚女子微红的面颊时,却被谢卿姒姒避开。 徒留停于空中的手,但是,他转而为其再戴起木灰毛绒帽。 在整理她的青丝发饰时,竟似哽咽低哑言:“你面显病容,病情应是越发的严重,合该尽早启程才是。便允我,再陪你走一段路。” 然而,谢卿姒未再出言回应。宫院内寂静得空余碎雪飘落的声音,便在众人翘首以盼她心中是何想法时。 她竟然只是抚摸方才,朝司求触碰的斗篷帽檐,低眉浅笑不语。而其发鬓唯有一金钗流苏,发出碰撞的清脆声响。 令惯常在缓和氛围的君行鹤亦是无法,他不由看向在场的其他二人。 空竺抿嘴捻珠,一如既往的未令人猜测得出他此时此刻的心绪。 而朝司求的情绪已然显而易见的低落,甚至因谢卿姒的沉默,而越发的下沉。 便在此时,谢卿姒突兀的一句话响起:“杵在此处作甚,天寒地冻的。你二人一身酒味,早去早回,便可安心休憩。” 君行鹤听此立即无奈一笑,毫无皮面的附和:“卿姒所言甚贴我心。” 于是,便转头瞧向朝司求,待问其意见时。只见帝王已然走至佳人身侧,温声细语的询问其身体状况如何,可否再需添些物甚。 然而,静立于一旁的空竺,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他心里知晓,无论朝司求再怎么挽留,诉说情意,今儿终究已到分别之时。只是,现当今越矩者却另有其人。 今儿谢卿姒与空竺,倒是未径直御器而行,而是与朝司求、君行鹤二人一同走于今都大道。 此前虽然一行人心思各异,但是在步行的途中,早已被离别的愁绪所占据。 君行鹤与猫生走在前方,而其余的三人跟在后面。谢卿姒的左侧之人为空竺,右则之人为朝司求和。 但倘若仔细观察一番便见,佛子与帝王皆不约而同的稍微走快半步,为佳人挡住冷风飘雪。 今都的百姓昨晚燃起,朝武帝提笔的祈福灯时。便得知,日前于战争中。挽救一都城人性命的仙外来客,便在今儿离去。 于是,家家户户皆清扫庭院,在门前悬挂两盏红灯笼,以示为其一行人吉祥祈福。 与此同时,商贩、出行者亦是自觉待在家里,让朝武帝可安心的护送最后一程。 无论是朝司求、亦或是君行鹤,皆是身为世间少有的儿郎们。 因缘际会,促使他二人与谢卿姒、空竺得以相识。但悲欢离合之事,无人可以避免,终究已到各奔东西之时。 长路漫漫,何事皆有可能。但是,唯独离别的人再难以相聚。 自今儿以后,谢卿姒与空竺的寻药之路,渺茫、无尽头。而朝司求将重整旗鼓,治理一个名流千古的盛世帝国。 在生命的长河之中,此行的经历将在众人的心里,成为一深刻的烙印。 待到若干年以后,帝王白头,权臣年迈之时。兴许仍于都城之上,遥望远方,静待故人归。 今都送行十里,终到长亭处。分别之人轻依偎,饱含情意的赠言:“珍重。” 待到佳人离去的背影,渐行渐远时,帝王已不知站立于长亭久至何时。 只是宫人递的手帕无需再用,风雪已叹痴情种,为其拭去,他情不自禁时落下的泪水。 乌阳高照,素雪飘零。阳下雪间的权臣未见昔日的俊面笑颜,只听闻其哀婉声:“陛下,回宫吧……。” 此记,寻回龙芝一行告终。 作者有话要说: 感恩陪伴至今, 阅读至今的您们 朝武帝国的主人公们,在此与您们辞别、落幕 最后,与之相关的人物结局,将叙述于番外 第66章 五岁童 · ? 从朝武帝国到兽域, 必得途经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其中生长着不计其数的参天大树,以及在其尽头处,便是群居的兽域。 然而,本该危机四伏的森林深处, 却见幼兽于奇花异草之中四处觅食。鸟语花香, 恍若人间仙境。 昨晚空竺一行人, 便在其中一个地势平坦的地方, 匆忙搭建一个简易的帐篷。 此时帐篷内,只见薄厚适中的被褥里,一人正在熟睡。甚至在狭窄的空间内, 听到其轻声打鼾声。 待辰时已至, 全身蜷缩在丝绸被里的人终于有所动静。她双脚缓慢的探出,似因林间清晨温度低的缘故,再次缩回被窝里。 而小人挣扎片刻之后, 同手同脚的伸出被褥外。紧接着便顶着卷翘起来的毛发,骄憨的伸懒腰。 谢卿姒现当今重返五岁稚童的模样, 圆滚滚的身材, 着实招人稀罕。 她憨里憨气一声:“空竺?” 未得到回应后, 随手拿一件,空竺早已准备的衣裳,折腾半天才收拾妥当。 随后,女童便蹲坐在帐篷的外头。她双手托腮,思及昨晚之事, 彻底忽视她未打理的卷毛。 与朝武帝等人辞行的当天,谢卿姒便知晓旧疾即将复发。她本以为可以支撑到去与虚空、虚悟会合。 未料到, 最终被迫停留于不知名的深山老林里。 此次病情来势汹汹,以往旧疾发作之时, 皆是身处优渥的环境中。而昨晚竟在野兽丛生的原始森林里头,着实令谢卿姒胆战心惊。 但是,此时的谢卿姒却悠哉的在四周转悠,止不住的嘟囔:“不眠之夜,不眠之夜……。” 待走到清澈的湖水边时,突然脚步一顿。肥手试探性的施展灵术,竟击中一条鱼。 女童瞬间喜出望外,立即顺着粗壮的枝干踩踏而上,径直到巨树的顶端处。 谢卿姒眉眼可见的喜悦。毕竟,无论之后是到秘境中探宝,亦或是到兽域求取兽骨根,其中的艰险可想而知。 再且,虚悟于临行前催促她与空竺得尽早赶到,否则珍宝便皆落入他人之手。 此时此刻,女童站立于树端之上,丝毫未畏惧高耸入云的大树。她本该乖憨的面容,却听其轻讽:“呵,剑宗与月家,及其丹宗,来者不善,来者不善。” 倘若事关开启秘境一事,谢卿姒到未必是此般态度。 但是,据卿夫人打探到的消息。其中的一些人皆是奔着兽骨根而来,秘境只是顺手牵羊而已。 可是,即便如此,她亦是欣然受之。毕竟,在亡逝于世间之前,总得寻些乐趣,以供她消遣。 谢卿姒微歪头,双手展开微笑,享受穿越山川而来的海风。 倘若他人见其现今的面容,定然夸赞一声天真无邪。可是,却未知她已在心中盘算,该如何先下手为强。 蔚蓝的天空,浓墨绿的森林,构成一幅壮阔的水墨锦绣图。寂静祥和的原始森林,却在下一秒,突然被森林深处产生的巨大追逐声破坏。 谢卿姒肥嘟嘟的面,方皱眉,便听到猫生发出的惨叫声。 只见,他正疾速攀爬上树干,而其身后紧跟一发怒的羽姜。然而,树木虽大,但是仍然因庞大的猫生而摇摇晃晃。 令位于树冠的女童,不免冒出冷汗。果不其然,便在下一刻,猫生立即便她扑去。谢卿姒腿脚瞬间颤抖,一不留神便径直朝着地面摔落。 她的灵力虽仍旧尚存些许,但是根本禁不住从直插云霄的巨树之上坠落! 于是穿云裂石的巨大声音,便在森林中响起:“蠢货,你的毛皮,我扒定了!” 猫生与羽姜亦是被吓得够呛,谢卿姒现今以五岁女童的面貌世人。巨树的叶片,方才完全把她遮挡住。他二人在互斗时,根本未察觉到她在上方。 羽姜见猫生僵硬住。他展开翅膀,便狠狠拍猫生的脑门,怒斥:“你可真是头狗熊!” 继而,他立即疾速飞驰去救谢卿姒。 得亏谢卿姒身旁之人,未皆是他俩二货。否则,未等到旧疾无药可医而亡故,便被猫生二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鲁莽行为坑惨了! 空竺昨晚,便在帐篷的四周设下防御罩。因而,谢卿姒方踏出去,触碰到结界之时,他便感知到。 虽仍然得办事,但是心中挂念容易闯祸的人,便赶忙转头回来。 因此,佛子方一回到此地。他便见到谢卿姒即将摔得头破血流,亦是被唬得心头一滞。但是,仅仅在刹那间。他便施法借助一同落地的树叶,以此包裹住女童。 佛子缓步向前,方欲抱住升在空中的树叶包裹。里头团状的小人,便立即迅速朝他扑腾来。两手攀沿在他的脖颈,白面肥圆使劲的蹭着他的脸颊。 谢卿姒讨巧的窝在空竺怀里,以稚嫩的声音讨饶:“哥哥,我方才着实被惊吓到。你听,扑通扑通的心跳。” 空竺斜睨女童一眼,其毛躁的卷发拱着他的脖颈,令他稍微生起痒意。但是,佛子此次可并未理睬谢卿姒的撒娇。 他领起她的衣襟,便领着她往帐篷走去。随即,清冷轻语:“卿姒的心率比我的稳极,可未见得受到惊吓。你顶着卷翘的毛发肆意乱蹿,真应该令卿夫人瞧一瞧,她的心肝儿面皮甚厚。” 谢卿姒现今人虽小,秉性可为改分毫。一听空竺此言,立马原形毕露。 她即使已经被他领着,但,仍旧未屈服的喋喋不休:“假惺惺的和尚,你惯事欺负人。现当今我此般境况,怎的未听到,你安抚只言片语的。你尽管告知姑母,我定然向她告状。” 佛子气极反笑,轻呵一声:“当真小人当道,欠收拾。讨人欢喜时,一声哥哥的唤。倘若未顺着你的心意,便和尚,秃驴的斥言。” 他再问:“怎的世间竟出你此般人物?” 此时,谢卿姒似乎理亏不语,但却并未服气的。她背着他,双手叉腰,撅起屁股。 僧子可未再惯着,昨晚便已经因她突然旧疾复发,而提心吊胆。晨起时分,稍微缓和些许疲惫,便再被她折腾此出,可着实令他不悦。 继而,空竺见帐篷便在眼前,根本未等到谢卿姒及时的反应。他便领着手里的人,力度适宜的扔向里头。 令谢卿姒再次被吓唬得不轻,赶忙顺着此动作,抱头翻滚。 待到知晓地面是软绵的被褥后,她方才轻拍胸口,嘀咕:“秃驴,根本未晓得培养出我此般人物的艰辛,竟如此莽撞冒失。” 空竺方踏出去,准备饭食的动作不由一顿。回头觑一眼,已然瘫倒在被褥上,翘起短腿的小人。暗道:此话倒是未错,养其的确不易。 他一行人折腾得够呛后,金乌已经高照。但是,在茂密森林的深处,到未察觉到热意。反而微风袭来时,仍感到凉爽。 此时,木柴燃起,林间升起袅袅青烟。 在空竺的精心制作下,肉食与原始森林的珍奇野菜搭配,香气四溢。令干坐在帐篷里的谢卿姒垂涎欲滴。但是,仍然怄气的人硬是撑着未去。 而,猫生亦是在一旁干瞪眼,甚至肚皮里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 正修行静心的羽姜听到,满脸尽是嫌弃之色。他睁开一只眼睛,瞥猫生一眼。只见猫生哈喇子流一地,可着实辣眼睛。 猫生察觉到后,立即狠狠的回瞪一眼。方才倘若羽姜善罢甘休,未与他打斗,他此时亦是不必与此鸟倒挂在巨树上。 在二兽仍争执不休时,谢卿姒已经悄然无声的挪着步子走向空竺。 她鬼鬼祟祟,见不得人的模样,真令佛子欲把她塞回修仙界。 可是,待女童摸索着拿碗时,空竺却再执筷轻拍她的手。谢卿姒瞬间爆炸,两片面颊气鼓鼓的。未坚持到半炷香的功夫,她听到佛子在食饭,未搭理她。 谢卿姒立即深吸吐气,卖萌:“哥哥,时辰已晚。届时仍得尽早与虚空会合,你怎的舍得卿姒空腹赶路。” 猫生见到女童摇晃僧子的手,令他无法安心食要饭,一个劲儿的闹腾。禁不住捧腹大笑,瞧空竺无可奈何,着实是爽快。 但是,不到片刻后,猫生便感到凉嗖嗖的寒意。果真在下一秒,空竺便丢掷一筷子,朝其发射。 猫生霎时被惊出冷汗,畏畏缩缩的瞥向耳朵旁的一银筷。他止不住的眨眼睛,巨大的树干已然出现些许裂痕。 与此同时,不待饱受牵连的羽姜有所反应,森林中再次响起惨烈的叫声。 一熊从高空中坠落,而紧随日后的便是一鹰。砸得猫生,发出响彻云霄的哀嚎声。 谢卿姒听到后,轻吸一口凉气。暗道:猫生,你自求多福吧。随之,她正襟危坐,未敢再惹恼空竺。 佛子瞧见女童终于肯老实本分,便趁着饭食未凉,赶忙端上独属于她的饭菜。而自个再食几口野菜粥,应付今儿。 他本只是欲教训一二,否则任由其胆大包天至此。届时待到其它地方,便定然遭到人记恨。 但是,无论如何,他必得进入秘境一探。现当今兽骨根仍然下落不明,因而秘境中的珍宝便势必得取之。 谢卿姒正心绪极佳的享受美食,恍若方才之事全然未发生。以他人言其,便是缺心眼儿的。更别提,令她深感体会到空竺的思虑。 而佛子亦是未与她言之心中的所想。倘若依卿夫人所言,他二人简直一人愿打,一人愿挨。他人欲替空竺管教谢卿姒,掰回她的性子,他从未允许。 合该他受之…… 第67章 客星城 · ? 客星城隶属于月家管辖, 其亦是距离兽域最近的落脚处。而今,各界人士因秘境开启一事,皆纷至沓来。 昔日萧条的客星城,迎来络绎不绝的人。一时间车水马龙, 喧嚣热闹不已。 只见城上空的客访者执剑、掌舵船只, 甚至以稀奇古怪的锅碗瓢盆驾驭飞行。而低下到时已久的其他人, 纷纷互相问候, 亦或是打探秘境的消息。 甚至在此处可以见到,避世群居的兽族人士。虽寥寥无几人,但是仍是稀奇。可想而知, 此次秘境的珍宝, 早已被众人所觊觎。 因而,谢卿姒二人此行可谓困难重重。但是,无论是她, 亦或是空竺皆未在意。 此时,谢卿姒正悠然自得的坐在猫生的肩膀上。 她偶尔竟似食上熊心豹子胆一般, 伸出肥手去摸一摸空竺, 空无一发的脑袋。得亏佛子着急赶在夜色落幕前, 抵达客星城。否则,女童非得被收拾一番。 而现当今,城中千奇百怪的现象频频出现,他一行人的倒是未显得怪异。 空竺瞧一眼身旁跃跃欲试,蹿到街巷中游玩的人。向其沉声言:“卿姒, 你与猫生于此处稍等我片刻。我去询问城中人望宿客栈的位置,以便与虚悟会合。” 谢卿姒与猫生不知是否听清楚佛子的交代, 但是,二人皆是笑逐颜开, 齐齐朝他连连颔首。 和尚见她态度敷衍,不由一阵头疼,再三叮嘱:“如今客星城鱼龙混杂,恐生事端。你万不可任性而为,待我事毕后,便定同你游玩。” 女童禁不住抚额,言语间尽是不耐:“空竺,倘若再不去问路,今晚便等着露宿街头吧。” 谢卿姒话落便转头不欲再搭理。空竺瞧见此,无奈得深缓一口气,便转身离开。 一会儿后,女童揪着猫生一撮毛。猫生立即心领神会,悄然斜眼窥视身旁的情况。 待到已经彻底未见到空竺身影后,便赶忙与谢卿姒兴高采烈的奔跑到集市中。 无论是谢家,亦或是卿家较之其他的宗门、家族皆是富庶无比。 因而,女童与猫生在一时间便已大肆购买物品甜食。毕竟,兽域的生活条件,定无法与昔时所处的环境相比。 但是,他二人亦是未敢触怒空竺。待到储物袋再次满载后,便赶紧回到原处。谢卿姒仍坐于猫生肩膀上,不时的品尝袋中的零嘴。 然而,久久未等到佛子归来,反而听到一熟悉的声音。 女童面前正是客星城修建的斗武场所,此时,人群涌动起来,皆聚集在此处。 只见一面容俊秀,精致得似女儿家的少年郎正笑言:“月伍,纵使你得已加入剑宗修行,现今依然无法破解我的机关阵。你真是一无所长,只会去修习如何奉承你的家主。” 苍暮讥讽之言方落,便欲转身离去,不再与其纠缠。但是,月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嘲谑,怎肯罢休!再且,他的助力已经到达…… 于是,观察细致的其余修仙者便见,月伍诡异一笑。果真在一瞬间便突破阵法,执剑刺向苍暮的背后。 待苍暮察觉为时已晚,众人皆以为今儿苍家少主必当受伤之际。于斗武场中,忽然出现一巨熊,径直打落月伍手中的剑。 见到突然到来的猫生,苍暮波澜不惊。对于月伍行刺他一事,一副无所谓的模?。 他反而,探头探脑看向巨熊身后问:“猫生方才我已经见到与你同行的人。怎么,如今只有你出现在此处,她人去哪里?” 但是,猫生未回应。只是轻飘飘看他一眼,便离开。 苍暮本欲再收拾月伍偷袭一事,但眼见猫生的踪影即将消失。只得警告的瞪向,方才助力月伍的白允等人,赶忙紧跟随后。 其余修行者待苍暮走后,便见身为剑宗的大师兄——白允、月伍的家主——月娅一同到斗武场。于是,皆纷纷散场,担忧徒生是非。 白允一如既往的恪守成规,皱眉看向瘫倒在地上的月伍。他丝毫未留情面的斥责:“倘若再惹出事端,便返回月家,剑宗不留心怀鬼胎之人。” 他方才碍于月娅在旁劝解,便施以援助。未料到,月伍竟心狠手辣的欲刺向苍暮。依苍家人的秉性,定然与剑宗誓不罢休,届时尽是麻烦事。 月伍今儿一二再,再而三被人欺辱,心中恼怒至极。继而,听到白允的训斥后,便欲出言反驳。幸亏月娅及时解围:“月伍,你即刻返回望宿客栈闭门思过。” 既然月娅已经发话,月伍再恨亦是只得忍住,他恭敬行礼言:“谨遵家主令。” 月娅见退下的人情绪外露,不堪大用。她反而,未改面色,温声细语:“白允,月伍与苍暮一事暂且搁置吧。我定会吩咐下去,令他带礼赔罪。” 话落,她便见白允神色缓和。随之,月娅走至方才猫生停留的位置,似若不经意间的探向四周。 貌似白月,气质出尘的女子悠然低语:“如今正事要紧,秘境开启必定出现宝物。” “方才猫生出手制止此事,佛子与谢卿姒肯定亦是抵达客星城……。” 然而,白允倒是未因她此言而心生焦虑,珍宝不易取之。反而庆幸,空竺一行人的加入。 据传言,此秘境与妖邪之力的频频爆发相关。倘若真是如此,明儿探索秘境一事定然凶险异常。 于是,白允口吻成熟稳重的回:“月娅,倘若他二人参与秘境一事,我等应当齐心协力取宝。” 在白允与月娅商讨之时,猫生已回到谢卿姒的身旁。 她如今的情况特殊,只得令猫生出面解决,以避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女童正坐于摊贩的木凳上,晃着双脚,咬着酸甜的冰糖葫芦。见苍暮硬凑到她的身边坐下,她圆肥的面庞越发的显露嫌弃之色。 然而,却被苍暮全然无视。他无所畏惧的哈笑:“卿姒,你现如今的模?,着实比往常讨人欢喜。” 他不仅打趣谢卿姒,甚至一手禁不住搓揉她卷翘的毛发。令女童气得咬牙切齿,随手便把一白面馒头塞进苍暮的嘴里,噎得他面红耳赤。 继而,女童再坐于猫生肩膀嗤笑:“苍暮,你身为一个木匠,未在家中雕刻木头,你到此处作甚?” 苍暮用力咽下馒头后,立即跺脚大吼:“谢卿姒,我修习的是机关阵!” “闭嘴,我眼瞎耳未聋。再且小心隔墙有耳,如今可是在月娅的地盘。” 他见女童捂住耳朵,与猫生转身离开。随即,亦是顿时反应过来,她旧疾一事不宜声张。苍暮讪讪然,故作锁紧嘴巴,向她低声道歉:“给阿姒赔罪了。” 谢卿姒听此,轻哼一声,便不予理会此厮。 苍暮此人,别瞧他少不经事的模?,心里的鬼主意不计其数。幼时,他便整日雕刻木头。然而,苍家人却擅长的是机关阵法,犹记得当年可愁坏苍家主。 于是,苍暮便被打包送到卿家,接受天资聪颖卿与的熏陶。但未想到,他与谢卿姒脾性相同,二人互整得卿家鸡犬不宁。 今儿她掉落机关阵,明儿他的头发被烧掉,皆是家常便饭之事。 但是,在谢卿姒第一次突然发病时,便是苍暮守在身边。 当年他二人淘气,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偷溜出来游玩。谁知,竟碰到凶残的巨兽。 关键是,昔时她亦是不知晓自身的病情,只是偶尔痛疼难忍。当她化成婴儿时,心态瞬间崩溃。 苍暮见到骤然变小的谢卿姒,亦是手足无措,但是幸亏他机灵。最终把化成婴儿的她,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她才能从凶兽口中逃脱生天。 即使此事年代久远,但是,谢卿姒仍旧记忆犹新。当年,苍暮的尚且小她二、三岁,比之她一个姑娘家的身体甚至更薄弱。然而,他却以一己之力救下她。 当众人及时赶到之际,只见苍家少年郎倒在血泊之中,生死不明。可是,却依然执着的把谢卿姒护在怀里。 苍暮见谢卿姒仰头望着天空,沉默不语。被忽视的人,立即询问:“你在思绪何事?” “我只是思量,你此次前来所谓何事?” 听女童一本正经的回答,苍暮秀眉一挑,硬把谢卿姒从猫生的肩膀上扯下来。他一爪抱着她,一爪掐她的脸颊,是是而非的回:“我在苍家待得腻歪,如今借秘境开启,顺道出门历练。” 然而,街巷中立即响起嗷呼的惨叫声。谢卿姒一口牙齿便咬向苍暮的手,待他痛疼之际,便再借势跳回猫生肩膀上。 只见女童嚼着冰糖葫芦,口齿不清的调侃:“凭你修习的雕虫小技,到外界班门弄斧?” 她停顿片刻之后,再言:“尽早回苍家吧。” 苍暮听到她此言,瞬间夺走她的冰糖葫芦,一口咬掉。随之,两手交叉放置于后脑勺,轻笑问:“那你何时归家?” 然而,苍暮只见谢卿姒怔忡后,但是却久等不到回答 。少年郎眼底的神色不由徒然复杂,呵,一如既往令人厌烦的德行。 在他二人重逢不到一会儿后,便夹枪带棍的互相刺言时。今儿去问路的空竺终于出现,他见谢卿姒的身旁携带一个拖油瓶,不由闷声不语。 但是,苍暮可丝毫未在意空竺的不悦。他甚至视若无睹的上前一步,语气戏谑:“佛子,近日可安否?” 空竺却不欲理睬此苍暮,全然忽视他的话。随之,便向他身后的谢卿姒走去。 第68章 六足势 · ? 空竺从猫生的肩膀上, 抱下谢卿姒,替她擦拭嘴角:“你可真出息,方才与猫生去到何处,一脸的零嘴。” 他言语间尽是透露嫌弃, 但是, 佛子的动作却温柔体贴。 谢卿姒夺走他的白帕, 自个使劲的擦一擦后, 便叉腰,撇一撇嘴:“望宿客栈可询问到?我困乏极了,该歇息会。” 佛子轻声细语回应已寻到后, 便整理女童的衣裳。自幼时起, 卿夫人在得知谢卿姒身怀怪疾后,便吩咐人特制各年龄阶段的童装。 此时,五岁的女童在精致的服饰衬托之下, 更显得格外的软萌。但是,其口气却着实讨打。 然而, 空竺此次倒未再训斥她一二。他自从朝武帝国离开后, 整个人似恢复在宗寺长年诵经念佛, 无欲无求的佛子。 此时,空竺瞧一眼不请自来的苍暮,语调柔和回以谢卿姒:“望宿客栈,令苍暮领路去便可。”他今儿之所以在抵达之际,便离去, 可不仅仅只是去问路。 夜色已降临于客星城,谢卿姒今儿晨起时便从原始森林高空中坠落, 后再马不停蹄的赶路。 如今已然疲惫不堪,听他此言, 稍微清醒些许。空竺惯事老谋深算,今儿肯定备足功课。 思及此,女童向被遗忘在一旁的人言:“苍暮,你今晚欲想与我几人站于此处,叙旧至明儿日?” 苍暮听谢卿姒此言,立即重重的哼一声。她与空竺二人谈话时,可未见得,记起身旁站他一大活人。 他二人恍若根本未允许他人插入一般。 但是,苍暮面上可未见异常,反而眉开眼笑:“阿姒此言差矣,我早已安排妥当,你现今便可与空竺跟我一同前去。” 少年郎话落,趁着空竺未留意,便抱住谢卿姒走在前头。美名其曰:既然她已困乏,便先行带她去休息。 随之,猫生便紧跟随后。但是,见空竺怔愣在原地片刻,他不解的大脑袋便探到僧子的面前。 但是,得到的却是,空竺瞬间抬头冷眼相待。着实吓得猫生够呛,禁不住往后退。 空竺未再搭理猫生,瞧早已快速离去的苍暮,便步伐稳当的跟去。如若是他人,根本未存有丝毫的可能,从僧子手中抢走谢卿姒。 而方才因为是熟稔的人,他便未顾及良多。但是,依照苍暮昔时的修为亦是无法触碰到他。呵,由此看来,苍暮隐藏得够深的。 客星城因秘境一事,聚集各方势力。如今苍暮却突然寻到空竺一行人,可见他日未可再安稳度日。 在他一众人等赶往望宿客栈时,此时客栈内早已济济一堂。以客星城的管理者——月家,及其剑宗为首,正以主人家的身份招待客人。 其中的一位便是虚悟,他见本该到达目的地的人,至今仍未见到人影,便欲想出门寻找。 但是,虚悟方出屋门,便被来者阻挡住脚步。白允方才正与月娅召集,明儿一同前去探访秘境的修行者,以便到时候可集结众人之力。 他见到少有出门的虚悟,便立即上前问候:“虚悟前辈,如今天色已晚,我见您步履匆忙。是否有何急事,我等众人皆可助之。” 虚悟见到来者是剑宗的大师兄——白允,亦是和颜悦色的回应:“白允,你与诸位修行者先行商讨明日,秘境事宜。我出去瞧一瞧,空竺与卿姒可否抵达客星城。” 如今的修仙界,表面上虽仍是三宗门三世家齐驱并立,但是内里早已经隐隐以剑宗为首。 剑宗擅武,月家钻研巫蛊占卜一事,二者相辅相成,甚至沿袭人间的联姻。 然而,宗寺即使实力可与之匹敌,但是终究为佛家弟子,不慕争权夺利一事。 除此之外,便是偏居一偶的丹宗,恍若世外高人,但却不时与剑宗产生冲突。 再且便是,卿家与其交好的苍家。而,卿家唯有逝去的卿家主实力出众,其余一干人等皆泯然于众人。 幸亏卿家早年间便于谢家合并,二者皆是敛财,发家致富的能者。因而,如今依然并立三家之一。紧接着便是苍家,以修习不计其数的机关阵法而闻名。 三宗门三世家,剑宗似剑客、月家似巫者,而丹宗似药师,宗寺便是隐者。其余的卿家似商人,苍家似术士。 六者至今仍平衡得当,未令一家独大。但是,如今妖邪之力突发于世间,他日之事便尚未可知。 而此时,白允听到虚悟欲去寻空竺一行人,倒是欣然欲与他一同前往。 但是,不待他二人迈步。与白允随行的月娅,已婉约大方的向虚悟行一礼。 她继而,缓缓言出来意:“宗主、白允,你二人暂且休息,不必前去。如今既然皆已抵达客星城,我自应当承担主人家的待客之道。再且,我熟知城中的事,派人去请佛子与卿姒便可。” 月娅话音方落,虚悟便欲出言婉拒。但是,便在此时。里三层外三层的客栈门口,便迎来她口中所请之人。 月娅不复方才的姿态,见到空竺一行人不由素手稍微缩紧。而,于她身旁的白允、客栈中的其他人等亦是。空竺竟怀抱一与他相似的女童,且与谢卿姒亦是极为相像! 甚至夸张者,脚步踉跄跌在楼梯口,亦或是酒杯坠地。他怀中的女童,本该为盲人却因秘术,其眼眸澄澈,而眼型亦是与空竺别无二致的桃花眼。 女童似被惊到,竟泪眼汪汪的窝在佛子的怀里撒娇。 与此同时,众人只见她哭泣得颤抖,软绵的声音响彻死寂一片的客栈内:“爹爹。” 绝非是在座的修行者浪得虚名,而是,此场景着实吓人得紧! 甚至其余众人只瞧见,宗寺当家做主的虚悟,亦是停止捻珠,瞳孔一缩。而与之随行的苍家少年郎,更是听女童言语后跌倒在地。 此时,闹出此闹剧的谢卿姒,她的面庞全然已趴在空竺的怀里。女童强撑着笑得前俯后仰,但是,佛子见她笑得快已岔气,热泪盈眶的模样。 他气不打一处来,此小人着实荒唐至极,禁不住警告性的扇谢卿姒的屁股。 谢卿姒受到此举动,立即停住笑意。她人恼怒得憋红脸颊,眼眸瞪得似玄色圆珠玉一般。 在下一刻,空竺以为她便羞恼的怒斥。未料到,此厮真欠收拾。 她脑袋耷拉,嘴角一撇,立刻哭得撕心裂肺。但是,小嘴仍旧不依不饶的叫唤爹爹。 虚悟见空竺的玉面,已黑得可以滴出墨汁。他赶忙上前抱住谢卿姒,生恐二人不顾及场合,在此处闹架。 而,女童亦是欺软怕硬的,察觉到虚悟不悦,立即闭嘴噤住声。 德高望重的老宗主走至客栈中间处,向在座的修行者解惑:“女童顽劣,望在座的各位理解 。她名唤谢嫣染,其宗亲族人系数谢家。日前我受卿夫人所托,暂时教管女童。但是我常年居于寺中,诸事不便。于是,便命空竺前去受此任务。” 白允与月娅听虚悟娓娓道来后,二人面面相觑,已然相信其人的措辞。 毕竟,出家人不打诳语。再且以女童的身形大小,按理绝对与谢卿姒无关! 但是,他人却忘却。虚悟身为酒肉僧,而谢卿姒的秉性亦是不遑多让。他二人倘若合谋,其中孰是孰非,着实值得他人再三斟酌一二。 然而,众人早已对虚悟的此言论深信不疑。 而谢卿姒亦是被他暗自警告之下,怯怯然的向在座之人表示歉意:“晚辈在此向各位前辈道歉,方才诓骗大家,皆由于我顽劣所致。” 纵使一众人等其中存有被戏耍而羞恼者。但是,身为一宗之主的虚悟与修为高深莫测的佛子在此。在座的修行者,皆识趣的表现出心胸宽广言:“无碍,无碍。” 继而,虚悟便欲拖家带口的,携谢卿姒一行人回屋商讨重要事宜。 但是,月娅见状赶忙向前制止空竺前行的脚步,温声问候:“空竺许久未见,你近况如何?” 空竺虽不常与修仙界的其他人交往甚密,但是,仍记得些许重要的人物,而月娅便身为其中的一位。 她性情温和,给予人的印象中甚至存些许柔弱。然而,便是此般女流之辈。竟在他等年轻一辈,最早成为当家人。 在聚集各宗门世家的重大议事之中,总在恰当的时候提出自身的意见。 但是,月娅再如何出众,为修仙者们所仰慕。皆与空竺无关,他被她拦住问候后,仅颔首轻声回应:一切安好,便欲走人。 一直站于一旁的白允见此,急忙谈及正事:“空竺且留步,我等人想与你商讨明儿探访秘境一事,是否可以移步。” 空竺听此看向虚悟,似问询他意下如何。但是,白允一干人等只见老者怀中的女童,趴到他耳旁轻声细语。 片刻后,宗主宽阔的面庞笑得肉颤动,继而向不解的白允言之:“小人容易饥饿,馋嘴喜吃食。” 月娅立即意会,会心一笑言:“怪我,怪我。是我招待不周,未料到今儿迎来谢家的贵客。我现今便吩咐下人去烹制饭食,宗主、空竺先与我挪步到隔间吧。” 众人见月家的当家人如此待客,皆赞叹不已。而老滑头的虚悟亦是附言,夸赞一二句,令谢卿姒不由仰天翻白眼。 许久未见月娅,她处事方式果真一如既往的,知晓如何取得人心。但是,转头一想。月娅既然得以坐稳月家,家主的位置,定然更是顺风顺水。倘若她仍旧如幼时一般,便着实失去趣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0-30 18:52:22~2021-10-31 23:5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林中微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难免迷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糟心人 · ? 望宿客栈身为客星城的标志性建筑物, 虽然以客栈命名,但是更似一层层叠叠的琼楼玉宇。 此时,客栈内的修仙者们齐聚一堂,共商明儿秘境开启一事。 在客栈的一层私密厢房内, 修仙界的掌舵者三宗三世家的代表们皆坐于食案前。而今屋内, 值得众人推敲的场景便出现。 食案分两列摆置, 作为主人家的月娅于白允为一列。而苍暮径直无视他二人, 朝着谢卿姒身旁空余的位置坐下。 除却尚未见到丹宗的人前来,掌控修仙界的各宗门世家皆已到访。但是,纵使身为局外人亦是可以显而易见, 其中修仙界分庭而治的局面已然失衡。 谢卿姒今儿在空竺去暗访时, 便已与猫生在集市中闲逛觅食。 她方才着实困乏至极,但是,一听到月娅邀请空竺相商。人便瞬间惊醒, 此事她定得跟着。否则月娅使出何花招,她可无法知晓。 于是, 食案前便出现一睡眼朦胧, 瞌睡不止的女童。她的圆脑袋频频将敲击在食案上, 得亏空竺眼疾手快在一旁用手护着。 但是,在他与白允商讨时。他一时不察,谢卿姒的鼻子便径直与案几相撞。疼得女童捂鼻,小嘴嘟囔,无理取闹的拍打食案发泄。 继而, 屋内响起苍暮、白允等人的笑声。恼得谢卿姒狠狠的瞪向几人,随之走向苍暮的身旁, 用力的踩他一脚。 她不待苍暮反应,便快速的扑腾到猫生肚皮上, 与他在一旁憨憨大睡。 虚悟瞧见空竺欲出言训斥谢卿姒,赶忙和事佬的向对面的人言:“月家主、白允,请你二人见谅。待会回去,我定当令空竺严加管教女童。” 月娅却仅回以一笑,瞧一眼空竺一行人。虽言行间袒露不悦之意,但是其神色却未见些许改变。 见此,她心中已掂量出大概,温雅轻言:“谢家女童尚小,性情天真伶俐,我等反而颇为怜爱。老宗主,无需忧虑。” 方闭眼休息的谢卿姒,听到她此言,立即升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倘若真被月娅偏爱,宁愿自行了断,便无需再长途跋涉去兽域。 猫生以为谢卿姒心生冷意,毛绒的大爪便紧紧的搂住她,勒得女童面红耳赤。 他二人互相拉扯之时。 白允与月娅对视一眼后,见时机成熟,他便提及正事:“前辈、空竺,明日秘境便开启,届时肯定凶险异常。因此,晚辈特邀请您二人一同前行。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然而,令他二人始料未及的便是,虚悟竟直言拒绝:“白允,秘境一行,恕我无能为力。明日我得趁早出发去与我的师兄会合,但是,空竺可与你二人一同前去。” 空竺听到虚悟此言不由心绪外露,冷清的眼里在刹那间一沉。他转头看向虚悟,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而老宗主却回以无奈的摇头。 虚悟在朝武帝国,谢卿姒昏迷不醒之际,心中恐她出现意外,他便赶忙先行一步去寻找虚空。 但是,虚空在外修行之时,行踪向来便飘忽不定。再且,他为达到历练的目的,除他自愿与宗内的人联系。其余人等,包括虚悟在内,亦是无法与他沟通得上。 幸亏此前虚悟在前往朝武帝国之时,已事先与虚空取得联系。现今他大致的位置,虚悟心中有数,只需再花费些许功夫便可寻之。 而此时,苍暮正紧挨着谢卿姒。她本便卷翘的短发在他手里被夹上不计其数,小巧玲珑的发饰。 得亏她现在以幼态示于人前,否则真驾驭不住花里胡哨的装扮。 谢卿姒被装饰得憨萌可爱,再加之被苍暮闹腾的烦不胜烦,整副脸颊嘟得越发圆润。 她使劲的搓揉毛躁的头发,大斥:“糟心的玩意儿,你立刻,马上,滚回你的苍家!” 厢房内方才突然凝重的气氛,而他二人缺心眼儿一般,似根本未察觉到。 月娅方欲询问的话,亦是被疯闹的二人组打断。虚悟见她如此,便想令空竺制止。 但是佛子却沉吟不语,虚悟只得提醒一声:“苍暮,你一年长的人整日不务正业,去捉弄一女童,旁人见到亦是为你羞面。” 苍暮听到虚悟警醒之言,讪讪然的握拳轻咳掩饰。但是,瞥见谢卿姒附和的眯眼笑,他便心气不顺的,再搓揉她的面。 然而,却在下一刻他二人不需虚悟再出言制止,便双双停住掐架。只听月娅恍若,忽视苍暮与谢卿姒在一旁,闹出的巨大动静。 她突兀的便询问方才未出口的事:“虚悟前辈,您所言欲去寻虚空前辈,可否与卿姒相关?毕竟,晚辈方才听您提及她与空竺一同前来,但是,如今却未见她现身。” 此时,包括虚悟在内亦是得暗赞叹:月娅心思着实缜密。 众人的心思,现今早已投入到秘境一事,再且经谢卿姒二人的打闹。她竟仍留意数时辰前,虚悟不经意间的话。 其他人不知月娅意欲何为,是叙旧亦或是顺口一言。但是,谢卿姒却在心中嗤笑。倘若她未复发旧疾,她真得刺月娅一二句: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女童念叨不止,随之她回味此话,不由挠头。她怎的竟把自己一同骂,皆怪虚悟疏忽大意!继而,小人眼神故作凶狠的瞪向老宗主。 虚悟受到其暗示后,尴尬的念一句:“阿弥陀佛。” 他亦是无辜至极,卿姒的旧疾复发得毫无规律。她与空竺从未传信告知他一声,皆是他主动与二人联系。因此,怎可以怪罪于他。 一老一少的互动更令月娅困惑不已,自从空竺与此女童一同前来此处时,她便少有的惊讶。 虽经虚悟解释女童的身份,但是她的疑虑可未全然得以释怀。如今以此看来,她得再掂量一二。 久久未言语的空竺,见虚悟与谢卿姒漏洞百出,不由揉起眉心回应月娅:“月家主,阿姒此前的确欲与我一同到客星城。但是她尘俗心重,贪玩,如今仍旧待在朝武帝国。” 佛子轻斟茶片刻后,再言:“你此般挂念卿姒,待她赶到客星城后,我自会替你转告于她。” 坐于猫生肚皮上的谢卿姒,禁不住扑哧一笑。真论起以只言片语便可伤人的功夫,空竺比之她,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月娅似未听出话外音。听到空竺的解释,她倒是未再追问,仅向他颔首浅笑:“既然佛子有此言,待卿姒抵达后。我定当尽地主之谊,再宴请各位。” 月娅话毕,便命人布菜开宴。酒宴中两方人似有意无意间在闲聊,但是却听到白允突然询问:“空竺,我等人虽未曾去往人间。但是,你与卿姒二人的事迹可早已传遍修仙界,不知你为何肯费尽心思助力朝武帝破劫,只为求取回龙芝?” 因白允此话,席间一时鸦雀无声。谢卿姒亦是再无心打盹,似恢复正常的眼一转,便在心里暗自琢磨为何他会问及此事。 白允即为剑宗的大师兄,其父亦是身为宗主。与他一行人相同,皆出自宗族大家。修仙界的人经常拿他几人较之一二,全一致认为:最颇具家主风范的便是白允。 甚至平心而论,谢卿姒亦是赞同此言论。倘若她洞察人心的本事无差错,白允虽与月娅有姻缘在身。但是,他的本性却与月娅大相径庭。 白允待人宽厚,治理宗门的事务井井有条。更为可贵的便是他公私分明,从未见因他个人的缘故而去偏颇一方。 在此方面上,试问空竺亦或是谢卿姒可否如白允一般处事,他二人应尚且无法回答。毕竟,人皆有软肋,而僧子与佳人向来便是护短之人。 因而,谢卿姒此时颇有些疑惑白允询问此事,是出自何意。莫非一段时日未见,他便深陷于温柔乡的泥潭之中,动摇本性? 但是,空竺可却未与谢卿姒一般忧虑。兴许在他心中早已猜测到,将被他人问及此事。 因此,佛子面色淡定的搬出他的说辞:“卿姒日前修炼时出现差池,我担恐此事会耽误她日后的修行,便特意前往朝武帝国求取回龙芝。” 僧子停顿,瞧一眼老神自在的虚悟再言:“况且宗主平常教诲:身为佛家之人,应该慈悲为怀。既然已经预知到,人间遭逢大劫,更不应袖手旁观。” 女童听到空竺长篇大论的,便知晓其准备糊弄人。瞧他句句由衷之言,真令她欲想鼓掌称赞。 更何况是白允此人,听到空竺此番回应后。虽不曾真深信不疑,但是他的心中已十之八九认同此说法。 故而,白允倒是言辞恳切的附和:“你身为兄长,殷切呵护嫡亲,实乃我的表率。如今卿姒的身体可已经恢复如初?剑宗尚且存有些珍奇物甚,倘若你需要,只需告知我一声便可。” 佛子以茶代酒,向其致谢:“无需挂怀,她的身体早已康健。至于明儿秘境一行,我自当与你一同前往。今儿时辰已晚,宴席且先到此为止吧。多谢款待,我等便先行回屋休息。” 话落,空竺便不再理会白允与月娅的挽留。他与虚悟对视一眼后,便强行从苍暮的身旁抱起谢卿姒,带她离开。 待空竺一行人皆已全部离开后,月娅仍然未起身回去准备明儿秘境事宜。反而有闲情逸致的继续坐于白允的身侧,亲自为其斟倒一杯琼浆玉液, 她眉目如画,柔声言:“白允,方才空竺所言孰真孰假,真得再仔细分辨一二。他竟大费周折的求取回龙芝,想必谢卿姒的疾症应棘手异常。因而,以他待谢卿姒的情意,怎肯独留大病初愈的她一人在朝武帝国。” “再且,今儿突然出现的女童亦是十分怪异。” 白允倒是未如月娅此般在意,空竺去往朝武帝国一事。但是,如若他方才所言皆是虚假的,在诓骗他,便真值得思量一下。于是白允反问:“你此言何意?” 此时只见屋内的月家主但笑不语,饱含深意的在食案上化出一二行字。令未来剑宗的继任者见到,惊讶不已。 第70章 佛诱哄 · ? 厢房中的月娅与白允正私下推测, 今晚接触而来的诡异事件。而,谢卿姒一行人可未得知。 空竺不知为何突然欲赶回屋内,紧跟随后的苍暮亦是感到他的步伐急促。 苍暮见此不由挑眉疑惑,方想大步踏入谢卿姒的房内, 询问她近日的情况。谁知, 空竺竟全然忽视身后的他。此厮徒然紧闭房门, 他的秀面差点便损在此处。 闹怒得苍暮在门外使劲的敲门, 大唤:“空竺,亏你方才言出家人慈悲为怀,着实可笑至极。我奉劝你, 立即打开门, 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猫生亦是一同与他被拒之门外,此时倒是交叉双腿,倚靠在房门前。 他悠哉悠哉的嘴里叼着竹签, 眼神斜视苍暮,似在轻笑:“我倒是瞧一瞧, 你奈空竺如何。” 他此番德性, 真是与谢卿姒十足的相似, 忒气人得紧。苍暮亦是被气得够呛,反手便爆猫生的头。 猫生怎的受得木匠的欺负,眼里瞬间似燃起熊熊烈火,咬牙切齿的便将教训苍暮。 虚悟恍若闲庭信步,缓慢走至此楼层时。他便听到闹出的动静, 一后生一巨兽正在掐架,摆出一副誓要拆掉客栈的架势。 继而, 宗主再瞧一眼关闭的房门,无可奈何的感叹:他一行人怎的便聚到一处去。随之, 他敲击木鱼轻念佛术,控制住火气旺盛的二人。 他到未直接离开,反而走至他二人跟前。执起木鱼便朝猫生与苍暮的脑袋,一人一个棒槌。 甚至临走回屋之前,眯眼笑:“既然无事可做,今晚便在此处看家护院吧。” 闹得猫生与苍暮齐齐急眼看向虚悟,但是老和尚根本未搭理。 此时在屋内的谢卿姒,知晓他二人在外头较劲,亦是未出言解救。 她以为终于可以休息时,未料到空竺进屋后便静坐在床榻旁。他少有的犹豫不决,似乎正在思虑该如何开口。 女童倒是吊儿郎当的未在意,人方躺在软绵的被褥上困意便止不住。 她思及此处,不得不再夸赞月娅一番,为人处世可着实比她强。瞧着一排独层的房屋,皆划分为他一行人的起居室。甚至贴心的听从苍暮的请求,令他可以挪窝到此处。 在谢卿姒胡思乱想之际,空竺终于言明方才心中思量之事,规劝:“卿姒,我明日独自去秘境探宝,你与虚悟一同去寻虚空。届时取得珍宝后,便立即接你前往兽域,如何?” 佛子轻捏谢卿姒的面颊,温声细语的诱哄,令她不由怔愣一瞬。但是,随之屋内响起手掌被拍掉的声音。 空竺眉头一皱,瞧着女童拍落他的手。可是,清冷的人,却在下一刻听到她回:“听闻秘境因妖邪之力而开启,里头必定危机四伏。我倒得去瞧一瞧,与传言是否属实。” 僧子听她颇为任性的口吻,不悦之色便溢于表面。不待他斥责,便再听到一句,令他心尖在刹那间软和一片的话。 只见女童撇嘴,扭捏的歪头咕哝:“更何况,倘若表哥在秘境中出现意外可怎么办。” 她话落后,屋内一时静默无声,但是氛围却情意绵绵。而空竺的佛珠,亦是于他手间轻声落地。随之佛子修长的手,微卷缩起来。 他起身蹲在谢卿姒的面前,与她对视,声音似水:“你是在担忧我吗?” 只见女童圆嘟嘟的面庞,因他的话而羞红。僧子见此殷红的薄唇微微勾翘,轻笑不语。他动作温柔的牵着谢卿姒的手,放置在他的手中。 男人的十指轻勾住她软绵的肥手,禁不住把玩。他在心里低言:养出此般小人儿,亦是无碍,小心护着便是。 无论是今儿晚上,亦或是昔时。空竺心绪间的波动,皆因谢卿姒而起。僧子虽恪守清规戒律,但是倘若牵涉心尖之人,一切便无法与之衡量。 可是,此时坐于床榻上的人,其心思复杂得令人无法揣测。 待到一会儿后,谢卿姒察觉氛围甜腻得紧。随即她不耐的从佛子的掌中,抽回手。但是她惯事修习些“歪门邪道”,总拿捏得身旁的人恰到好处。 只见她扑腾的窝在空竺怀里,咬耳根:“表哥,我定然心忧你的。再且你舍得,令虚悟照顾如此招人稀罕的我?万一他粗心大意,我便被人偷走,可如何是好呢?” 佛子瞧小人似贴上一层厚面皮,自卖自夸。随之,他便拎起女童的衣领,把她从怀中扯出来。见谢卿姒在空中四处抓挠,空竺便似随意的放她于床榻之上。 他哂笑:“怎的,现如今真成没皮没脸的小人?此事,我待会去与虚悟商量一下,再作决定。况且而今苍暮亦是在客星城,倒时候令他陪同你一块去寻虚空,可行?” 谢卿姒可未管空竺商讨的语气,转身便一溜烟的蹿进被褥里,背对着他。女童虽哼唧不停,但是心里仍在密切的注意,和尚的一举一动。 听到他走至身旁,方向窃喜。谁知他只是伸手到被褥里,捡落在床上的佛珠。 气恼得她立即掀开被褥,两圆眸瞪向空竺左转右转。但是,空竺却轻敲她的脑袋,交代:“你且休息吧,我去寻虚悟。” 继而,便恢复风光霁月的佛子模样。在他转身即将关门之际,床榻上的人便朝他丢一枕头。但是,僧子却快速的反应,侧身到一旁。 幸亏苍暮亦是激灵稍微移动脑袋,反而一直被禁锢在门外的猫生,被砸得晕头转向。 然而,空竺未顾及他稍微缓和。解除他与苍暮的禁术,便吩咐:“猫生,你今晚便住在此屋,守着她。” 随即佛子停顿片刻,眼里一如既往的带着冷意,看向欲踏入谢卿姒屋内的苍暮。 空竺未搭理苍暮嚷着:欲与猫生一同待在谢卿姒的身旁,施法便拖着他去寻虚悟。 待他二人到虚悟屋内时,只见他坐于茶几前,摆置三个玉瓷杯。他闲暇以待的酌酒一杯,恍若早已料到,今晚空竺仍会找他。 虚悟见着被生拉硬拽的苍暮,倒是未出言阻止,任由他二人互斗。 苍暮幼时便喜跟随在谢卿姒与空竺身后,因而,虚悟亦是代为苍家主管教一段时日。 苍暮的天资不逊与谢卿姒,但是却以钻研稀奇古怪的物甚为喜好。其性情亦是阴晴不定,颇存些乖戾的成分。 他平常便藏得深,再且其面貌秀致得似女儿家一般,倒是未曾令人察觉出。 而,苍暮竟与谢卿姒投缘。往常二人虽斗得厉害,关键时刻他却护得紧。因而,卿夫人与虚悟等人便令他三人成玩伴。 在日前虚悟便抵达客星城,未曾想到见到苍暮竟独自孤身前来。 无需他打探,他便知此少年郎定是奔着卿姒而来。但是,于卿姒旧疾一事,无论是何人再焦虑亦是无用功。 与谢卿姒,亦或是空竺相关的事。即使是修仙界德高望重的虚悟,也无法从中探测到他二人未来的轨迹。 思及此处,虚悟丝毫未摆出长者的身份。他欲为苍暮与空竺斟茶倒酒,共饮一杯。 但是,空竺眼疾手快,不失礼数的婉拒。再之便似玉竹一般站于茶案前,亲自为虚悟再斟满酒杯,甚至苍暮亦是得到此待遇。 老和尚瞧着他的举动,少有的神色一沉。知晓今儿晚上空竺欲与他相商的事情,定然不是简单的事。于是他放下酒杯,沉稳询问:“空竺,你到此处来寻我,与卿姒、秘境相关吧。” 虚悟此话一出,倒是令苍暮瞬间心里一咯噔。 第71章 僧俯首 · ? 苍暮毫无仪态的靠在座位上, 低头面带浅笑的饮酒,可惜少年郎的笑意未抵达眼底。他瞧着空竺有求于人的德性,禁不住嗤笑出声,唯有卿姒可以令他作出此般行为。 但是, 苍暮在笑讽的同时, 心底的忧虑亦是越发的压不住。 果真在苍暮思虑颇多的时候, 便听到空竺以恳求的口吻向虚悟言:“宗主, 我今儿晚上再三考虑以后。我欲请求您暂且照顾卿姒,携她一同去寻虚空,而苍暮亦是令他陪同您一块。” “明日我与?允等人去秘境便可, 否则我担心耽误行程安排。” 未等到虚悟回话, 苍暮便立即应:“空竺,每个人皆已被你安排妥当去何处干何事,你可真是考虑得面面俱到。何必再摆出商量的架势, 你便径直告知我等人是通知。” 在苍暮仍欲喋喋不休的时候,虚悟轻置酒杯看向空竺, 但是他的话却对着苍暮:“住口, 如今空竺已请你到此处商讨, 便是在听取你的意见。更何况卿姒的身体状况,已容不得被一丁半点儿的轻视。” 少年郎亲耳听到长者的话后,方才饮在口中的酒似带刺一般,扎得他极为不适。 他肆意的扯开衣襟,瞧一眼闭眼捻珠的空竺, 心中的烦躁越发的旺盛。 苍暮在谢卿姒与空竺商议去寻药材时,他便被苍家主压在家中, 与他一同闭关修炼。 待苍暮出关后,他便立马赶至卿家。在他的追问之下, 卿夫人方才肯告知他此事。 而与此同时,空竺一行人早已取得回龙芝,欲赶往兽域。 不知情的他,其实出修仙界以后的第一站,并非是客星城,而是直达兽域。 但是,苍暮左等右等不见他二人前来,便四处奔波。于是他在历经一番波折之后,终于在客星城见到谢卿姒。 苍暮抵达望宿客栈后,知晓虚悟便在此处,心中已预感到大事不妙。果真在他再三套话之下,便得知卿姒病情复发,且竟然已经到昏迷不醒的程度。 在座之人无论是空竺,亦或是他与虚悟皆心忧卿姒。 毕竟,如今的病情早已危及到她的生命。倘若再无法医治,她该如何是好。 虚悟见苍暮深陷于思绪中,无法自拔,面容痛苦的模样。他不由轻唤:“苍暮,即使你忧心忡忡亦是无用。此事无论最终的结果如何,此时皆得稳住心态。” “倘若我一行人心不稳,自乱阵脚,卿姒的处境只会更险恶。” 少年郎自然懂得,虚悟言语间的道理。但是生命垂危之人是谢卿姒,纵使是懂得,亦是不免慌乱无措。 在虚悟劝解之言方落地时,苍暮便迅速起身走至空竺的面前,静静站着未动。但是,他的神色似狼崽一般,恶狠狠的盯着空竺。 苍暮瞧着佛子一如既往的,心如止水的模样。他不由嘲笑出声,以疾速之势夺走空竺的佛珠,狠狠的砸向墙角。 可是,空竺仅抬头轻然的瞥他一眼。 他的此番举动,更令苍暮心中的无明火,烧得一发不可收拾。 于是,他立即扯起空竺的衣领,大声逼问:“空竺,如今你竟仍坐得住。自始至终皆是无动于衷的式样,可着实令人佩服!” “我倒是忘记,他日你是得道成佛之人。怎可为碌碌无为之辈,劳心劳力的去奔波。但是空竺,你可别忘记,你欠卿姒一双眼睛!” 苍暮今儿似失去理智的,向空竺发泄怒火。即使身旁的虚悟,听到他言辞激烈。立马出言制止他的话,他亦是不为所动。 虚悟见到少年郎竟眼带红丝,只得叹气,不再干涉。 当年卿姒惨失双眼,本该潋滟清澈的眼眸。却在当时紧紧的关闭住,血水止不住的落下。即使是虚悟亦是于当年的此慕,记忆犹新。 而此时的空竺,听到苍暮重提当年事。他一时间,眼里冷冽得似可以冻彻住一切。 甚至是苍暮亦是以为空竺,定会向他出手时。但是,佛子竟只幽然的望他一眼。 倘若此刻的苍暮,未被怒火冲昏头脑。他或许便可以察觉到,佛子空洞无神的双眼里,夹杂着悲痛与深深的无力。 空竺根本未顾及,苍暮突如其来的所作所为。他轻声言:松手,在苍暮下意识的听从他的命令后,他便稍微向后退一步。 继而在虚悟以为,空竺今儿晚上再无任何兴趣,商谈方才他所求之事时。 佛子竟转身走至墙角,捡起散落一地的佛珠同时,未看一眼苍暮言:“秘境中藏有利于卿姒旧疾的珍宝,无论传言是否属实,我皆得去瞧一瞧。” “然而,卿姒在朝武帝国期间,病情早已恶化,她无法再与我去冒险。再且,虚空应已知晓她现当今的处境,方才告知虚悟令她去与他会合。” “苍暮,我一人无法再照顾她周全,你可知?” 空竺此言一落,便徒然望向苍暮。令少年郎在刹那间,震惊得心脏骤然一停。 僧子自生来便是非凡之人,旁人若欲与之相比。宛若尘埃与星辰作比,徒留被人耻笑不自量力。然而,今儿他竟承认于卿姒一事上,他亦是无可奈何。 苍暮在做出此番举动之前,他心里早已料想到不计其数的结果。空竺兴许会厉声的斥责:她早已无法坚持到日后,你可知?我历经波折为她寻药,你可知? 但是,以上的呵斥皆未发生。空竺只似平淡无奇的向他坦明:他需要,他人的帮助。 此时被施法与外界隔绝的客房,静得银针落地亦是可以听到。只余空竺在地上捡佛珠,衣物摩擦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虚悟身为空竺的宗主,亦是自幼看着他长大的人。在朝武帝国的一系列事件中,甚至是于此事之前,他早知晓卿姒在空竺心里的地位,非同一般。 但是,他如今方才彻底的得知,卿姒早已经成为他的软肋。是福是祸,皆模糊得令人无法参透。 长者感慨万千,愁绪亦是挥之不去。瞧着眼前茫然无助的苍暮,起身轻拍他的肩膀,令其暂且坐下再谈。 继而,虚悟缓步走至,仍在地上捡珠的僧子。 他低沉得似无声言:“你肯为卿姒俯首,肯为她闯入无尽的险恶之地,我等皆可知晓。但是空竺你迟早得面对,倘若有朝一日她无法挽回。你得放手,方才于你,于她有利。” 虚悟此话,令苍暮瞬间回神。 他以为长者定会苦口婆心的劝阻,让空竺坚持住。但是如今虚悟竟令空竺早日接受,卿姒日后离他一行人而去的事实。 今晚上接触而来的信息量,着实令苍暮一时无法消化。他坐于方才空竺的位置,紧紧的握住茶案,看着半面被隐藏在墙影的僧子。 此时的佛子并未如他表面的平静,只见他手中耐心捡起的佛珠,皆已化作尘土。 幽暗的角落,恍若笼罩得空竺心底亦是阴暗。他眉间若隐若现一赤红朱砂痣,与当初谢卿姒昏厥之时突然出现的别无二致。 “空竺?” 虚悟见到空竺在此时竟心魔突现,赶忙欲施法去一探究竟。然而,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一瞬间。 空竺便反手挥袖,屋内的物甚竟全掉落一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大响声。而虚悟与苍暮亦是被紧急逼退到一处避难。 老宗主根本未料到,空竺的修为竟精进到此等地步。倘若如今他二人毫无顾及的对招,他尚且无法把握能否略胜一筹。 在虚悟忧虑空竺日后,兴许会酿成大祸时。佛子却已经恢复正常,但是宗主知晓绝非如此简单。 现今空竺的唇色惨?,显然他方才是强行压制下心魔。究其原因,大概与谢卿姒相关。空竺尚且仍有诸多的事,待他去解决,他怎会令自己在此时倒下。 佛子步伐似比往常沉重的走向虚悟,静站在他面前片刻后,恭敬行礼言:“宗主请宽恕我方才的无礼。” 继而,空竺体内的真气竟突然再次紊乱。他禁不住轻咳出声后,再言:“但是宗主,无论是现今亦或是往后。卿姒定会安然无恙,从未离去到何处。而我从始至终未抓紧何人,我只是在竭尽所能的护她周全。” 空竺接二连三的话,看似平淡无奇,却句句在反驳方才虚悟的劝解。 虚悟虽年纪较长,但是并非愚钝,自是领会到空竺话里话外的深意。 于卿姒一事上,虚悟亦是心疼她的遭遇,从未舍得她香消玉殒。但是,如今事实已摆在眼前。他身为一寺的宗主,他得为寺中人负责。 空竺天资聪颖,前途无量。倘若他日后无法接受卿姒病故的事实,到时该如何处理?亦或是,如今他毫无缘由的便突发心魔,到时伤及无辜又该如何解决? 虚悟纵使再怎么疼爱卿姒,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得顾全大局。如若他与空竺,或者苍暮一般毫无理智可言,届时的局面只会比现今的更为糟糕。 但是,在老宗主深思熟虑一番之后,仍旧只能无奈的再退让一步。 他敲击木鱼,为空竺稳住体内的真气时,顺带言:“明儿日我便劝她与我、苍暮一同离开去寻虚空,你尽管安心去取宝,我自当暂时替你照料她。” “可是,你得清楚。以你现今的情况,倘若无法控制住你自己,卿姒便真的无力回天。她与你,你与她既然已捆绑在一块,便趁着一切仍未成定局,牢牢的守住吧。” 虚悟话落后,见空竺身体已缓和,亦是听取些他的规劝。 他便再无心待在杂乱不堪得,令人心烦意乱的屋内。他拿起茶几上的玉酒壶,转身便走到一间客房饮酒休憩。 第72章 郎掩面 · ? 虚悟走后, 一片狼藉的室内只剩空竺与苍慕二人。此时,佛子靠在昏暗的墙角。他似略感疲惫,丝毫未介意一地的灰尘,缓缓坐在地面上。 他的手耷拉在折起的腿上, 另一修?的腿肆意的压在碎屑物上。昔日高不可攀, 屹立与众人之上的佛子。在今时今日却一改往日的风姿高华, 反而尽现颓靡之相。 清冷得似若仙人的空竺, 凡事俗尘在他面前皆被看彻。因而,他怎么可能,无法理解虚悟话里的含义。 他心如明镜于谢卿姒疾病一事, 最终治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便因知晓此道理, 他更无法任由事态走向,她命悬一线之际。 空竺如今心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挽回她的一线生机。他无法眼睁睁的瞧着, 谢卿姒香消玉碎。再且,苍暮方才所言非虚, 他欠她一双眼睛。 佛子一袭白衣坐在地面上纹丝不动, 眼帘低垂死寂一般。 此时, 苍暮坐于一旁,止不住的在饮酒。世间少有的琼浆玉露,被他恣意的饮用。 而,少年郎木灰色调的衣裳领口,皆已粘上些许酒水, 放荡不羁的作风着实惹眼。 他瞥一眼坐在角落的人,禁不住讽刺一笑。 苍暮自幼时起便厌烦空竺, 与他相差无几的岁数却日日以冷然孤傲示人。 恍若旁人皆低微似蝼蚁,无法入他的眼里。但是纵使是如此, 以苍暮的秉性倒是未必在意。 最令他愤愤不平是,谢卿姒眼盲一事。空竺常年以来竟似无动于衷,与他无关! 按苍暮言,空竺如今仅为寻药奔走,根本不足以偿还。谢卿姒顶着衰败的身体,再忍受失去双眼的痛苦! 思及往事,苍暮满腔愤懑的饮尽最后一口酒,便把酒壶朝地面狠狠地摔去。 随即,他起身步伐不稳,身姿摇摇晃晃的走向空竺,高傲的瞧着颓废的人。 继而,苍暮面带轻视,恍若漫不经心言:“空竺,你方才所言,再结合你如今此般作态,是为何?你欲暗示我,你一路寻药材的艰辛不易?亦或是,你无法再竭尽所能去!” 苍暮咄咄逼人的言语,以及此时的行为举止,着实与谢卿姒颇为相似。但是,可惜他终归与之不同,纵使他亦是与空竺自幼一同成?。 今儿空竺的心绪极其混乱,一直低头不语,不知其是何想法。 然而,当苍暮走至他跟前,出言无状之际,空竺桃花眼低压。在他话落之时,佛子捡起地上的碎玉片,便向他脖颈射去。 令苍暮措不及防,一瞬间令他惊得无法言语。幸亏空竺的此番行为,只为警告他,手下留情。否则,今儿苍暮真得命丧于此。 但是,佛子甚至未瞧眼前,脖颈被割破划出一道血痕的苍暮。他悄然起身,一手轻抬便褪去一身污垢,宛如恢复以往风光霁月的僧子。 可是,无需走近一瞧便见。佛子掌心不知在何时便划破一道深痕,血液滴答的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何人可以接触到佛子的身,甚至伤到他,唯有他一人。因而,他似未感到疼痛一般,未理会。兴许此伤是他有意为之,方才可缓解心中的…… 空竺走向房门,在路经苍暮身边时,微理再次被染红的僧衣袖口。 他顺带缓声言:“苍暮,倘若你方才的出言不逊,并非因她而起。你该知晓,你早已身首异处。如今你年纪已大,如若真用心待她。明儿我去秘境时,便替我照顾她一阵。” 话落后,空竺便未再停留,但是,似思及今儿苍暮愤恨之言,临到门口时。 僧子敛去血迹,低头捻珠低语:“她眼盲一事,从始至终我便未曾忘记。此事?年压在我心底深处,我有愧于她。即使她日后,眼盲得以治愈,我亦是无法原谅当年的自己。” 空竺从未与任何人,谈及谢卿姒痛失眼盲一事,甚至是卿夫人亦是如此。 自谢卿姒伤到眼睛以后,她虽未曾向身旁之人提及。但是,在当年发生此事之时,它便成为空竺心中无法愈合的伤痕。 如今佛子肯向苍暮坦明于此事,他的负罪感。不知他出自何目的,兴许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伤口,被人再次血淋淋的撕扯开。亦或是,目睹谢卿姒日益衰败的身体,他心中的防线已渐渐无法控制住。 然而,无论空竺告知苍暮的目的,出自何意。 苍暮因此话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方才他出言寻求帮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怔愣的瞧着门口,此时僧子早已离去,不见身影。 可是,纵使如此亦如何?苍暮冷笑,继而晃晃悠悠的再走回茶案前,掏出酒玉壶再痛饮。谢卿姒于他——苍暮,何等的重要,空竺根本无法想象到。 时辰已晚,少年郎萎靡不振的躺在地毯上。不计其数的酒玉壶,被他肆意的丢掷在四周。 屋内被施以法术的明珠,正熠熠生辉的照明。在不知已是何时辰时,竟在明珠中闪现少年郎落下一滴泪水。 苍暮亦是与空竺一般,始终无法承认谢卿姒终将离逝于世间。但是越发逼近的事实却证明,她早已如强弩之弓。 今儿在见到她之时,谢卿姒不知。苍暮于刹那间酸涩得,欲似幼时一般不顾颜面的抱她痛哭。 她的旧疾在昔时亦是时常发作,但是,如今却越发的频繁。此番症状代表何意,即使他一干人等不知其中的病因。亦是心中有数,她的时日无多了。 苍暮现今的思绪乱成一团丝线,搅得他心里痛苦不堪。少年郎紧紧的抱住玉酒壶,醉意熏人的蜷缩在地上。 他的眼里湿润一片,而嘴里亦是止不住的轻声细语:“阿姒,你日常便笑话我,似女儿家一般泪眼低。如若你真当出事,日后何人劝我?何人安抚我?” 屋内被触动心弦的少年郎,正低声哭泣,令闻者不由亦是感到伤身。 但是,此屋早已被似有预知到,将出现此幕的空竺,在周围布下阵法。纵使苍暮再如何似年幼时一般,哭闹不休,亦是无关紧要。 然而,谢卿姒方才在空竺一行人,去商讨事宜时,便趁机偷溜出来。 本该困倦不已的她,在被空竺告知。明儿令她与虚悟一同去寻虚空,而他独自一人去秘境时,便再无心睡眠。 女童本欲到客栈中去探访一番的,但是在路经虚悟的住处时,便听闻到屋内某窝囊的人正在闹腾。 小人站在阵法前,思及想去。终于深深吐一口气后,方才肯命庞大的猫生与她一同破阵。 但是,猫生可并未想去搭理与羽姜一般,令人讨厌的家伙。他侧身对着谢卿姒,故作不知她在吩咐何事,甚至扭头便欲走人。 女童被猫生此番傲娇的态度,恼得脑门疼。随之,她瞧他一眼,使出喝奶的力气,用力的踹猫生一脚。娇呵:“猫生破阵,否则,今儿晚上,你便与苍暮一同在此处休憩!” 继而,小人轻哼一声,交叉双手。此德性比猫生更可气,但是,肥熊亦是与之重重的轻哼。他继而,咬牙切齿的暗道:苍暮,今儿晚上,我定得施法记录,你明儿便等着瞧。 然后,猫生便无计可施的,只得听从指挥立即与谢卿姒一同破阵。 待他二人费足九牛二虎之力,方才破解阵法之时,一踏入屋内便闻到浓郁的酒香。以及,女童在疏忽大意之际,踩到的碎玉片。得亏猫生反应迅速,眼尖的瞧见时便赶忙抱起她。 谢卿姒被破烂的屋室刺激到,圆脸皱成一团白馒头。然而,苍暮仍旧沉浸在悲伤中,嚎啕大哭,令女童无奈得禁不住掩面。 第73章 暮与落 · ? 此时圆月将挂于中天上, 望宿客栈内人声鼎沸的景象却未减分毫。 修仙者一同探讨修行一事,亦或是趁此良机与故交相聚。甚至堂间内已出现以稀奇珍品为赌注,赌博玩乐。 但是,位于客栈上方的屋室, 却与下方热闹非凡的场面相反。 谢卿姒方一踏入, 本该属于虚悟的住所。此时却未见他人影, 空余在地上闹腾的苍暮。 女童交叉双手于胸前, 瞧着少年郎仍与幼时一般,喜哭闹。圆肥胖墩儿的小人,此刻突然嗤笑一声。 她方欲踹他一脚, 令其回房休息时。他却手握酒玉壶, 喋喋不休的哀伤言:“卿姒,你怎可如此狠心,抛弃一切离去。你可知世间如若无你, 我……。” 苍暮的低低哀语,令谢卿姒为之一怔。即使她无法瞧见少年郎, 面容痛苦的模样。但是, 他的自言自语却令她愣在原地不动。 时至今日, 谢卿姒面临生命将终结,可否畏惧?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倘若再问,是否执着于治疗旧疾,挽回生机。她亦是可回复:结果于她而言,可大可小。 谢卿姒常年被疾病折磨得, 心理甚至逐渐扭曲。她在无数次发病之时,欲自寻短见。但是仅存的情感, 令她无法抛下为她着想的人。 而今苍暮的真情流露,更令女童心里百感交集。粗心大意的猫生, 正站于她的身旁。他见到谢卿姒沉默低头,幼齿不时咬着嘴唇,双手抓紧衣裳绸缎。 猫生见此,心头油然而生一股酸涩感。自他记事起,便陪伴在她的左右。 昔年猫生睁开双眼之时,第一个见到的人,便是被一团光包裹的谢卿姒。一切似冥冥注定一般,他与她结下的缘分,旁人无法与之相比。 他比之空竺,甚至心里早已预感到谢卿姒的时日将近。再且,结合她日前怪异的行为举止。他亦是知晓,卿姒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然而,猫生即使深知谢卿姒掖着事儿。他却仍旧不问其,亦是未向空竺等人吐露一丝。他尊重她的抉择,一如既往的在身后支持她。 因而,猫生见到谢卿姒此刻。因苍暮的话沉浸在悲伤里,便欲上前以行动安抚她时。 醉酒的少年郎,终于察觉到女童的到来。他抢先一步,快速的紧紧搂住她。 苍暮的衣裳早已粘上琼浆玉露,令谢卿姒亦是不免被沾染一身浓重的酒气。她瞬间忘却方才的悲伤,撅起嘴,肥脸瞬间更皱得紧。 女童立马欲推开酒鬼,便被他句句斥责:“谢卿姒,你可着实令人费解。世间你欲所为之事,欲所取之物,我等皆可尽力为之。你怎可便如此轻易舍弃一切,我决不允许!” 少年郎幼稚,缺乏稳重的言语,令谢卿姒哭笑不得。于是,女童便凭心意而起,一小脚便抬起,踹向苍暮俊秀的面庞。 随之,她甚至轻笑:“苍暮,你如今年岁渐长。但是,你心智却仍旧似三岁幼儿一般,怎的一出事便着急忙慌的哀嚎。” 苍暮被谢卿姒踢一脚,人倒是清醒些许。思及方才醉酒之言,一把眼泪止不住的落,而且声声在叫嚣。 他顿时便薄面一红,立马故作凶狠的捏着女童的脸,令正滔滔不绝的她停止再嘲讽。 但是,苍暮方饮酒不少。他一时忘记,此时身为五岁孩童的谢卿姒,怎禁得起,他的搓揉。 小人的脸蛋瞬间便出现红印,令在身旁一直盯着的猫生立即便推开莽撞的人。 少年郎被猫生突然一推,一脸茫然的坐在地上。苍暮反应后,欲向他发问时。他便见猫生眼里充满不悦,以及谢卿姒的两侧嫩面,皆出现斑斑点点的红印。 此场景着实令人心疼得紧,苍暮的心里亦是瞬间升起自责。 他立马撇开护犊子的猫生,低声下气:“卿姒勿怪,酒醉误人,方才的确是我犯浑。再且,你亦是踹我一脚,如今可着实疼得厉害。” 谢卿姒轻翻圆珠眼,她一五岁孩童的脚力,亦是控制力度的,怎的到他口中便真是如此这般。 女童自是心知肚明,苍暮现今酒醒羞怯方才酒闹一事,亦是不再提。 但是,她仍旧得理不饶人的笑讽:“你此厮倒是一如既往的贯彻,一张厚脸皮行世间。怎的,如今酒醒倒是不再落泪。兴许让我瞧一瞧,便不再追究你的无理取闹。” 苍暮被谢卿姒忿得面上讪讪然。他知趣的取出药膏,动作柔和涂抹在,她圆脸的红印处。 少年郎瞧着眼前的人,本该容姿艳绝的站在他的面前。但是却屡屡历经断骨之痛,退回到幼时的模样。 他方才稍微缓和的心绪,如今心里再次刺痛,擦药的动作亦是不由停下。 少年郎眼帘垂落,眼眶控制的泛起红润。于刹那间,令家族人头疼,令他人误以为玩世不恭的苍暮,他的眼泪再次滚落。 他手中装载满药膏的玉瓶,便徒然从掉落于地面。玉瓶被碎落发出刺耳的响声,谢卿姒不由疑惑的瞬间,方才醉酒的少年郎便轻柔的抱住她。 苍暮不言不语,一个劲儿的拥住谢卿姒,似担心她在下一刻便逝去一般。少年郎无声的哭泣,浸湿小人的衣裳,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栗。 而谢卿姒亦是在此时稍微,感到手足无措。她双手耷拉的位于身侧,不知应该回以一抱,安抚他。亦或是推开他,令其振作精神。 但是,与此同时苍暮突然喃喃自语:“谢卿姒,你可知晓。当我得知,你未知会我一声,便与空竺一同去寻药时,我便怨极你。” 苍暮提及此事,他的气压瞬间低沉。但是随之,他话锋徒然一转:“可是,当我收到消息。你在朝武帝国,病情发作期间被困于险境,被恶人所迫害。你可知,气急的同时,亦是忧心忡忡你的安危。” “卿姒,你我自幼的情谊。无论如何,我无法容许你出现任何的意外。所以,你得坚持到集齐解药之时,可懂得?” 少年郎言语间透露着威胁之意,但是其怀抱小人的动作却出卖他的内心。 谢卿姒听他哽咽的控诉,身体颤抖着。继而,终究无可奈何的于心中叹气,双手反拥住他。 她细声细语的回应:“苍暮,如今你亦是长成一少年郎。待他日,偌大的苍家定交到你的手里,届时你便得担当一家之主的责任。万不可再任性背着苍家主,置自个于险境之中。” 女童稚嫩的声音,在昏暗的屋内响起,倒是令人心神舒缓些许。而苍暮亦是如此,可是随之便发觉她话里有话。 她以往可从未被宗族责任所束缚,皆与他一般恣意人。可现如今突然,与他道出此话,似若临别赠言。 果真如苍暮所预感的,他在困惑之时,突然便受到攻击而昏厥。在他倒下的瞬间,谢卿姒便示意猫生,扛着苍暮交予,与他一同前来的苍家侍从。 在他二人即将离去的之时,女童终归再道出,此举动的目的:“正如你所言,你我之间的情谊自幼时便结起。倘若你因我而遭遇任何的闪失,到时我无法与苍家人交代,亦是无法令我心安离去。” 待人去楼空,谢卿姒不由走向茶几。她拿起上方的玉酒壶,便欲饮上些口。 但是,思及身侧之人皆在为她而奔走,自嘲一笑后便无声的把酒壶放于原处。 在空竺领着苍暮一同去寻虚悟商讨,明儿令她与他二人先行离开,而他独自前往秘境之时。 苍家的人便寻到谢卿姒的住所告知她,苍暮此行根本是背着苍家主到客星城。 听到侍从的一番话之后,谢卿姒自是理解其中的含义。他欲令她劝苍暮回到苍家,否则惊恐苍家未来的继承人徒生差池。 女童静坐于方才一行人的位置,思及方才一系列的事儿,不由再次感慨。 时间竟如此快,待她逝去之时。空竺应可以在不久以后,便可修成大道,而苍暮已然可担当一面。 猫生完成任务回屋内之际,便见谢卿姒杵在原地纹丝不动,不知在思量何事。 于是,猫生轻声走至她的身旁。他抱起沉浸在思绪中的人,让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缓缓轻抚女童的背,安慰着。 第74章 狡如狐 · ? 谢卿姒存有一与空竺相似的秉性, 便是生性淡漠。因而,纵使方才与苍暮推心置腹的,深入交谈一番。但是,此时她的情绪波动已逐渐恢复些许。 于是在深夜时分, 望宿客栈内便出现一胖墩小儿, 坐在一憨厚巨大的熊兽肩膀上。 他二人大摇大摆的, 在错综复杂的楼层里闯荡。其余修仙者见到, 亦是未敢上前找茬。 毕竟,猫生的名气在修仙界内可是声名远播。 再且,今儿虚悟以为谢卿姒掩护, 便谎称她为谢家的旁支子嗣。背靠庞大家族的女童, 何人胆敢无礼。 因而,甚至出现些许狡猾之辈。见到谢卿姒便欲诱骗她,借她此人与卿家、谢家攀关系, 获得修仙资源。 但是,倘若她心生乐趣便陪来者闲聊一会儿, 倘若厌烦便令猫生咆哮吓唬走。 一时间, 望宿客栈内倒是被他二人, 搞得鸡飞狗跳。然而,缺心眼儿的谢卿姒与猫生,可未顾及闯下的烂摊子。 两人悠哉悠哉的去到灶房内寻些零嘴,顺带打探月娅的住处在何处后,便悄然无声的来到月娅的房门前。 此时, 她亦是未休息,从她的屋内仍然传出窃窃私语的声音。 谢卿姒托腮, 思索片刻后。与猫生会心一笑,便齐齐缩在房角处, 偷听里头的谈话内容。 月娅今儿早已疲惫不堪,她身为月氏的家主,客星城的主人,近期皆在忙碌的安排抵达此处的高位者。 但是,因方才接触而来的事件,她尽管身心俱疲,却无法安心入睡。 她仪态大方的正襟坐于座椅上,可是瞧一眼月伍后,不免闭眼揉额穴。 月娅退却些许疲惫后,便缓声询问:“月伍,今儿你与苍暮在大庭广众之下产生矛盾。你可知,剑宗与月家的颜面因你而折损。” “你着实不堪大用。” 女子的声音徒然提高,令单膝跪地的月伍不由惶恐不安。 当初前任家主的子嗣唯独月娅一人,因而按照规矩,她得与其余旁支优秀的男子,一同竞争家主之位。 当时,月伍便身为其中的一位。 呵,他与其他人皆对月娅掉以轻心,最终与月家主位失之交臂。他一众人怎可料想到,此外表温雅淑娴的女子,竟如此为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月伍心底再如何怨恨,亦是知晓得隐瞒住。否则他的下场,比月家的旁支男嗣绝对更惨烈。 但是月家的主位,他决然无法因此而拱手相让,久居人下。 思及此,心怀鬼胎的月伍,面带恐惧的瑟缩回话:“家主,今日之事皆因苍暮蓄意挑衅而引起。他惯事肆无忌惮,如今您担当月家的主人,他便更不屑于我等人为伍。” 然而,月伍所言却引得月娅讥笑:“你自个嘲讽其面貌似女,如今却倒打一耙,欲借我之手替你出气。你以为,我不知你意欲何为。” 她施施然的起身,走至月伍的面前,弯腰低语:“我告诉你,你若胆敢升起反叛之心,欲夺取家主之位,我便令你身消道殒。” “家主所言,月伍定当谨记。” 月娅在暗地里极其恶劣的手段,谋取家族之位。因而如今家族势力虽被收入囊中,但是忤逆之人却此起彼伏。 她仍愿让月伍待在身旁,便因为此缘由。月伍为人极端狠毒,倘若控制得当,不失为一利剑。 如今,她虽然因他与苍暮互斗,而心生恼意。但是思及今儿日的其他事,倒是未欲计较此事。 她见他诚惶诚恐的回应,便坐回主位,问:“我命你带礼向苍暮赔罪,你可否已去寻他?” 月伍方起身坐在她的下方,便听到月娅提及此事,亦是不由困惑反问:“方才我到苍暮的居室,便瞧见猫生扛着他回房,随之他与仆人便立即趁着夜色离去。您居然不知,我以为你早已得到消息。” 一听此事,月娅的手指不由轻敲桌面,在脑海中不断思索着。 一时半会儿后她浅笑:“今儿日的古怪事,可着实多。前头突然出现一谢家的女童,后头虚悟与空竺举止怪异。” “之后便再听到下人传,他几人正在秘密商谈。而,屋内的一应物甚,似因起争执而被毁坏。如今苍暮急匆匆的,不辞而别,的确甚是热闹。” 月娅虽言语间淡定,但是亦是禁不住起身慢走于屋内。 她自从见到女童,心里便升起一股无名的恐慌。现当今再结合前后突然发生的,一些列事情,她眼里不由闪现一冷意。 于此同时,谢卿姒与猫生正侧耳偷听里头人的对话。他二人一时入神,竟未注意到,身后突然出现一侍从。 侍从见家主门外正鬼鬼祟祟的两人,担心被她怪罪,立马低声逼问:“你二人藏在房角作甚,小心人头不保!” 谢卿姒被侍从撞破,立即暗道:糟糕。果真在下一刻,房屋的大门便被人从里头推开。 月娅听到动静后便快速吩咐月伍,逮住图谋不轨之人。 此时双方齐齐对阵,月伍欲抓住谢卿姒,而猫生自是誓死挡在前头阻挠。 月娅方才面上的狠厉,倒是隐藏起来。她见他二人摆出干仗的架势,随即呵斥:“月伍不得无礼,怎可怠慢客人。” 她轻摆手示意月伍退下后,便面容和悦的走向谢卿姒,甚至蹲在她的面前。她可亲的询问:“女童,方才空竺于厢房中已带你回房休息,怎的如今却出现在此处,可是顽皮不成?” 谢卿姒反而显得镇定自若,顿时耷拉脑袋。她两手拉扯着两侧的衣裳,委屈不已的天真问:“月家主,我方才突然被巨大的声音吵醒。然后,便见空竺摔门而出。你可知他在何处,我正寻他便到你的房屋?” “哦,巨大的响声?女童,我在望宿客栈可未听到,你在诓骗我不成?除非,你肯告知我事实的真相,我便告诉你空竺在哪里。” 狡猾得似狐狸的二人,你来我往的互相试探。谢卿姒听其如此反问,竟硬生生逼迫自个汪汪大哭起来。 她一边哽咽的打嗝,一边不忘回话:“卿夫人告知我,不可欺骗他人。月家主,我从未骗你。方才宗主与佛子确实起争执,恍若听到虚悟前辈斥责卿姒姐,不服管教,竟一人待在朝武帝国。” 女童哭得撕心裂肺,断断续续的倒是把事情全盘托出。令侍从瞧得,亦是不免产生怜爱之心。 他不由开口为其求饶:“家主,女童应该是无心之举,小的现今便领着她出去?” 但是月娅未语,她的面上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瞧着眼前古灵精怪的女童。 她穆然抬头看一眼猫生,脑海里灵光乍现。而便在此时,拐角传出修仙者的攀谈声。 月娅微微加深一笑,掏出手帕为谢卿姒擦拭花面:“女童怎的哭得此般令人心疼。我见你乖巧可爱,便欲与你再闲谈一番。谁知竟惹得你误会,姐姐在此给你道歉,可行?” 谢卿姒哭得亦是不免岔气,头脑发昏。根本不欲继续与月娅胡搅蛮缠,马上顺着她的话回:“月家主,是我一时心急,勿怪我的无礼。我知晓你比卿姒姐更温柔体贴,想必空竺已经回来,我先告退了。” 月娅听其话,倒是顺心不少,倒是不再追究此事。她瞧一眼侍从,便暗含深意言:“你替我护送谢家女童回屋休息。” 待谢卿姒仍止不住的哭得打嗝离开后,月伍赶忙上前言道:“我瞧着,猫生与她突然出现在此处,可非比寻常。” 月娅未回,待不见他二人身影后便返回屋内。她坐于主位,思及方才骤然一闪而过的念头。 她轻饮一口茶后,便看向站在面前的人言:“月伍,修仙界中无人不知,猫生是谢卿姒的伴生兽。但是,如今却唯独他跟着空竺前来客星城,你觉得其中是否存在问题?” 月伍听她提及无关之事,更不解问:“谢卿姒是否抵达此处,与我等何干?再且,以她的修为在区区的人间,尚且无人可伤她。谢卿姒应是担忧空竺在秘境中受伤,便令猫生陪同。” “倘若当真如你所言,以他二人自幼便形影不离的架势,她难道不应该自个跟随到秘境才是?” 月伍的一番话,令月娅瞬间更肯定其中定存有,她不知的事。 如今她怎么才想到此点,以谢卿姒的德性。秘境如此大的事,怎么可能宁愿待在朝武帝国而未一同前来。 于是,月娅轻置茶盏命令:“月伍,你立即派人前往朝武帝国查探,谢卿姒如今到底在何处。” “您为何执着于谢卿姒一事?” 月伍不止一次的察觉到,月娅在针对谢卿姒,可却不知其中的缘由。他甚至觉得月娅师出无名,她二人家室不相上下,如今月娅更是担任家主一位,怎的仍旧不依不饶的。 但是,月娅只回:“我的事容不得你插手,你只需认真执行我的命令。” 话落,便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待月伍走后,月娅轻声呢喃一声:“谢卿姒,你未死,我便不可安心度日。” 然而,谢卿姒与猫生被赶走后,可不知月娅仍旧在惦念她。此时,她正与猫生坐在客栈堂内的座椅上,嘴里咬着侍从端上餐桌的软肉。 今儿晚上,白折腾一宿,根本未捞得一件事。反而,被在月娅面前哭,着实是够丢人。 谢卿姒越思及此时,越不得劲儿。肥手立马用力拍向餐桌,令一旁正食得津津有味的猫生,亦是不免一惊。疑惑的抓她红肿的手,似在问:“你现在闹得何出?” 而,谢卿姒反应回神后亦是感到手一疼。 但是,一回想到方才偷鸡不成蚀把米,便立即甩开猫生的手。她掏出装满宝物的储物袋,便雄赳赳的走向众人面前。 第75章 情意重 · ? 空竺在与虚悟、苍暮谈及谢卿姒之后, 便孤身出城去令自个冷静住。 他未料到,待心绪缓和后,便察觉到事先为苍暮设下的阵法,被人为的破坏。 他心里仔细一思量, 此屋本该是虚悟的。偌大的客星城内的人, 何人胆敢闯入他的住处。因而定与趁着他外出, 而偷溜出来的谢卿姒有关。 但是如今在月娅的地盘, 她为人处世向来令人夸赞。再且,虚悟亦是在望宿客栈,谢卿姒出事的可能性极低。 空竺便不急于回去, 而是顺路去寻今儿方一进城, 便见到的兽人。 因而待空竺回到望宿客栈已然是,凌晨时分,此时客栈内仍然人声鼎沸的。甚至较之他出门前更甚, 方一踏入堂间内,便见到人们团团围在一巨型赌桌上。 此时便展现出修仙的妙处, 无需顾及三急、寝食。你纵使是三天三夜, 日夜颠倒的狂欢, 亦是未伤到身体。 但是,谢卿姒自幼便被疾病缠身。因而,便养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良好生活规律。 然而,现如今引得修仙者们齐齐不愿离去的人, 便是本该在休息的谢卿姒! 空竺站于人群的外围,甚至一度被逼至墙角。 可是, 修仙者们见到突然出现在此处的佛子,再瞧他眼里静得可怕, 令人瘆得慌。赶忙下意识的,恭敬的为他让出一块地方。 只见圆矮的女童,正使劲的攀爬到赌桌上。而其身后站着一伴生兽,捧着满怀的珍奇宝物。 他二人出手如此阔绰,一时间竟引起剧烈的轰动。除非秘境重现,到里头探宝。否则世面上常见的顶级修仙资源,皆早已被三宗门三世家垄断。 如今愣头愣脑的两人,突然掏出巨宝出现在此处,怎么不惹得在场的人眼红。 赌桌的东家见到立即卖力的吆喝:“小童,今儿你可着实找对地方,待会你便获得巨大的回报。” 人群里亦是传出起哄的声音:“女童可准备就绪,我们马上开始,买定不离手!” 谢卿姒示意猫生把赌注全压上,他二人,虽一人眼盲一人属兽类。但是,两人自幼便喜各处瞎跑。早已耳濡目染众多事儿,甚至其中亦是存有空竺未允许谢卿姒知晓的。 因此,在女童欲大方的压注时。突然便被身后的人拎着衣领,在众目睽睽之下拖回屋内。 于是在屋内便出现,她与猫生被一同按在墙角,罚站。空竺披星戴月的出门奔波兽域一事,他二人倒是空闲得紧,成天无所事事。 思及此,佛子方执起的温热茶盏,便再次被稍微一重的置桌面上。令整日作怪的二人,顿时身体一颤颤巍巍。 空竺越与他二人待在一块,心气越发无法平稳。继而,他自是得令罪魁祸首承受怒火。 于是佛子走至二人身后,一手摆正谢卿姒与猫生的站姿,轻笑:“方才在赌桌上得意忘形的劲儿势,怎的此时未见到。呵,站得似根软面条一般,整日裘马声色。” 谢卿姒一听,倒是未敢反驳。她站得一会便腿麻,抖动着身体、扭捏着软肥腰,便欲讨饶。 但是空竺可是深知她的习性,明儿日她便与虚悟一同去寻找虚空,届时少不得受些苦头。 佛子按住她,令她站稳。同时告诫:“你与苍暮确实相似,如出一辙的皮实。明儿你便与他、虚悟去见虚空,到时路上少折腾他们,尽快找到虚空,可知晓?” “怎么再提及此事?苍暮到客星城,是瞒着苍家主的。因此我趁着他醉酒,便敲昏他。再令苍家的侍从捆着他回去,此时应该已经回到半道儿上了。” 谢卿姒不以为意的谈方才之事,令空竺听到后,眉头一皱言:“呵,你二人不止皮实,肆意妄为的德性亦是相似,简直欠收拾。” 佛子口吻虽重,但是他却低头捻珠,语调却平缓得当。他的此番动作,更令谢卿姒的态度漫不经心。 于是,她随意的连连点头附和:“表哥,我知你不易,知你的所做所为是在为我着想。但是,你凡事皆独自去处理,我根本无法插手。你的心意,如今实在压得我无法喘气。” 女童话落,便径直一屁股面壁坐在地上。她撅着嘴,歪着头未再理睬空竺。 而在一旁的猫生顿时感觉四周的空气,僵滞住。他立马自觉的探出胖腿,偷溜去与虚悟。 待猫生离开后,屋内便空余谢卿姒与空竺。两人皆保持沉默,一时半会儿房内倒是寂静无声得诡异。 僧子听到谢卿姒此话,竟一时间语塞,不知从何解释。空竺自幼时,见到卿夫人抱回谢卿姒起。他便觉得与她冥冥之中注定,他二人之间因缘际会。 初时空竺以为起因是,由于两人存有亲情血缘的关系。但是随时间的推移,他从卿夫人的身上揣测,此事绝非如此简单。 但是无论如何,空竺从始至终皆在尽心尽力的照顾谢卿姒。一切瞧起来似顺理成章一般的,再加之她为他而眼盲一事,更令空竺事事挡在她的面前。 现当今谢卿姒突然的一番话,令空竺亦是察觉他常年,待她的惯性方式似乎出现错误。 佛子以平日皆是以兄长的身份,照料她。 而谢卿姒自幼便被他娇宠长大,旁人倘若夺去空竺分毫的注意力,她便不依。 但是此事便似若顽童,被他人抢夺心爱之物。而恼怒,与所谓的男女私情相差十万八千里。 时至今日,空竺方才略微知晓他二人之间相处的模式,真应谢卿姒所言。可是,他不应该如此待她吗?如若不该,他应以何种方式待她? 谢卿姒为避免空竺的指责,向他道出一句,是是而非的话。如今竟真令他深思熟虑起来,思及此,佛子终于开口:“你想分担诸事,是欲令我允你一同历练,但是你的身体状况可未允许。” 空竺站于谢卿姒的身后,一言一语后,继而再拨动佛珠。僧子心无尘,眼冷如寒玉的待人回复。然而,约莫半会儿后,竟未瞧见有所动作。 他此刻捻珠的手不由一重,只见女童坐于冰凉的地上,面朝墙壁。她的脑袋止不住往下掉,再抬起,发出轻轻的酣睡声。 即使清冷如佛子,亦是不免轻笑一声:“嗤,可真行。以后你再责怪我的理由,便是令你生出此德性吧。” 此时此刻,屋内的僧子如同温润的暖玉。他口头虽重,但是言语间却透露着,他未察觉到的宠溺。以及,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地上的女童。 女童似睡得并非如此安稳,小嘴儿哼哼唧唧的:“表哥。” 她顶着毛绒卷翘的头发,蹭得佛子的面竟露出些许绯色,着实是稀奇事。 他禁不住搓揉谢卿姒蓬松毛发,随之轻拍其背安抚,笑言:“倘若你以此般模样,到人间的街头肆意游玩。不知人贩子见到,得多开心。” 空竺此前因苍暮重提往事、虚悟言及谢卿姒命数将尽,而心绪低沉。 如今被女童一阵闹腾后,他的言谈举止间倒是轻快不少。僧子轻巧的把女童放在床榻上之后,便转身离去。 谢卿姒昨儿从原始森林再到一路赶至客星城,早已累得够呛。因而昨晚被罚站后,便一觉深睡到天亮。 女童方一睡醒,便徒然从被褥里钻出来,使劲挠头大叫:“猫生,给你一分钟,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她此时后悔极了,空竺一行人肯定早已前往秘境。女童烦躁得一个劲的在床榻跺脚,恍若一只炸毛的幼兽。 当房门被猫生从外头砰的一声推开,而空竺紧跟随后。他二人方一进来,便见谢卿姒的此番动静,一时间脸上皆是不知所以然。 空竺见她仍未消停,便轻咳出声:“一大清早的便不知消停,你在作甚?” 谢卿姒一听屋内传出佛子的声音,顿时停下折腾的动作。 她顺着声音,转身便跳到僧子的身上,紧紧拥住。女童欣喜若狂,捧着他的脸,重重在他的额头亲一口。随之,谢卿姒娇憨言:“哥哥,我以为你真令我一人待在此处,自个跟着白允等人去秘境呢。” 空竺被她一顿突如其来的操作,不由斜睨她一眼。他稍微再搂得紧些,以防因她胡闹摔到地上。 但是他口中之言,却是在呵斥:“你成何体统,而今客栈内的人,皆知晓谢家有一顽童。我已让虚悟先行离开,待会你洗漱后便与我一同去秘境。” 女童不由满脸惊讶,立即反问:“为何?你此前不是信誓旦旦的,命我与虚悟一同去寻虚空?” “呵,你可真是健忘。昨晚不知是何人,在指责我。待她甚好,令她无法承受。既然如此,便令她随行历练一番,让其知晓人间险恶” 谢卿姒听空竺此言,知昨儿提到的事刺到他。于是,女童立即讨巧回:“哥哥,此人着实欠收拾,惹得你动气。” 空竺与谢卿姒你一言我一语的,在屋内笑闹对方。女童甚至把脸凑到佛子的面前,故作令其发泄一下。 但是,空竺亦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瞧着她圆肥的面 ,便一手稍用力的搓揉不停。 小人今儿心情美妙,被佛子恶搞后,竟未再闹别扭。她只是眼神毫无威慑力,却恶狠狠的瞪向空竺。 引得佛子亦是不免轻笑,别提她此番动作多招人稀罕。 倘若卿夫人在此处,肯定禁不住的一个劲儿的:姑母的心肝儿,再掏出稀奇珍宝送到她的面前。 第76章 今重聚 · ? 待谢卿姒起身后, 白允与月娅等人早已经先行前往秘境。望宿客栈内不复昨日,人潮拥挤的场景。 此时寥寥无几的些许人仍与空竺一般,沉得住气。一群人丝毫未见着急的,在食早膳。 女童慢条斯理的品尝清粥淡饭, 里头添些客星城独有的菜, 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待到食饭饱腹后, 谢卿姒见空竺仍未准备出发, 不由调侃:“您老人家,可当真稳重。月娅一行人在天初亮便赶往秘境,您倒是丝毫未受到影响。怎的, 今儿的宝物便拱手让人?” 她话方落便被轻敲手背, 女童因而发出一声:哎哟。继而,谢卿姒气鼓鼓的凶问:“空竺,你作甚!” 佛子夹菜食饭, 细嚼慢咽的。他刻在骨子里的礼仪,堪堪令人以为, 此地着实无法与之相配。尽管他未沾任何零星的米粒, 但是他仍旧施法擦拭左右。 随后, 他才冷言:“今儿晨起时分,你得知我未走,可是欣喜不已。如今我陪你一同食早餐,怎么反到阴阳怪气的?” 谢卿姒听僧子此言,不由嗤笑出声。此厮不知在心里有何想法, 竟只言片语未告知她。 女童继而扭头,未再理睬他。她迅速攀爬到, 仍在左手捧着大碗粥、右手拿着大馒头的猫生肩膀上。 他二人转身便将前往秘境,去凑热闹, 独留空竺在望宿客栈。虽一兽一人,一大一小。但是憨厚的面容,欠收拾的脾性可是别无二致。 然而,空竺瞧着谢卿姒与猫生即将跨出门槛,却愣是纹丝不动。待他二人方欲妥协,再催促僧子赶快出发时。 拐角处便闪现一急匆匆的,疾速而来的人。撞得猫生的肚皮满怀,他三人齐齐摔倒在门口处,场景着实滑稽。 谢卿姒突然被来人搞得不知所以然,待缓神后,便出声斥责:“你此人,怎么如此不知轻重。竟撞倒一五岁孩童,万一出现任何闪失,你该如何赔!” 女童向来便是得寸进尺之人,如今是他人的错,她定不依不饶的令其赔罪。因此,她方欲再言之时,于此瞬间便被一少年郎扑倒她,紧紧的搂住。 苍暮委屈得全然未顾及空竺,以及其他在此处的修仙者。 他泪湿眼眶,抱怨与斥责的情绪交加,控诉言道:“谢家小儿,你个狼心狗肺的家伙,竟敢伙同我的家仆,背着我,把我硬生生拖回苍家!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真是岂有此理!” 女童被少年郎劈头盖脸的,使劲怒骂,谢卿姒何时被人如此对待?如今若非理亏,她早已发飙,大声驳斥。 但是,人一旦亏欠他人,便如现今谢卿姒一般。即使被苍暮一顿骂,亦是得怯怯然闭嘴。 幸亏空竺瞧见她被抱得差点窒息,眼疾手快的从苍暮怀里夺走。 谢卿姒自觉的斟温茶,递到饱受非人待遇的少年郎手中。她温声温语询问:“苍暮,你昨晚应已抵达到苍慕。而今怎的一早,便再次返回到客星城?” 她未主动提及此事便罢,一提起,方才稍微缓解情绪波动的苍暮。再次哼哧哼哧的转身背着着卿姒,未欲理睬她。 “嗤,既然如此,苍暮你便留在此处吧,我与空竺得即刻前往秘境寻宝了。” 仍在傲娇的少年郎,欲想凭借此事,拿捏得谢卿姒服服帖帖的。 未料到,此女竟未再服软,惹得苍暮瞬间炸毛:“昨儿醉酒便被你捆绑回苍家,接着与我家老儿正式告假后,便再马不停蹄的赶到客星城。倘若你未信,你尽管问杵在一旁瞧着的和尚。” 谢卿姒一听苍暮信誓旦旦的,再结合空竺方才迟迟未肯前往秘境。 她怎会不知,空竺定然知情。但是,以空竺此厮的德性,他仅是在望宿客栈中等苍暮,她可未信,十之八九他定是在谋划其他事儿。 于是,女童在心里思索片刻后,反而冷静的问:“表哥,你怎么同意苍暮与我等同行?再且,如今秘境即将重现,倘若再不动身前去,届时白允一行人定然满载而归。” 佛子冷眼旁观谢卿姒与苍暮闹架,现如今两人终于消停后,方才肯轻启尊口:“既然未再闹腾,现今便赶去秘境吧,路上再与你一一解释清楚。” 苍暮虽心中仍在恼怒,谢卿姒竟以如此厚颜无耻的手段,逼得他回到苍家。 但是,他眼瞧着女童乖巧听话的,坐在猫生肩膀上,而空竺亦是紧随身旁离开。少年郎只得无处发泄的,用力跺脚一番后便赶忙跟随其后。 空竺昨晚出门之后,便顺道前往秘境的遗址。果真验证传言所说,与妖邪之力的频频爆发相关。 当时他站于秘境大概的所在位置,竟引得他心生邪恶,入魔的征兆再次突现。僧子费劲心思,历经些许波折方才强硬的压下。 因此,僧子知晓此次探宝之地,定然穷凶极恶。今儿一早他倒是丝毫未吝啬的,把其中探知到的情况告知白允等人。 可惜,在稀世珍宝的面前,并非人人可以抵挡得住诱惑的。 修仙者们仗着人多势众,便互相鼓吹一同前往,根本未顾及空竺的规劝。甚至年长的人,瞧着空竺冷傲的姿态,背地出言讽刺其:胆小如鼠辈。 谢卿姒一听到此处便再未坐得住,她自个的人,自个疼惜,斥责兮,何时竟轮到旁人说三道四。 女童心里如此想的,但是其人却禁不住哂笑:“空竺,他人以恶语伤你,你竟无动于衷?容我想一想,定然与今儿你迟迟未去秘境相关吧。” 空竺未语,但是却在看向谢卿姒时,笑意一闪而过。如此狂妄自大之辈,他若动手,便着实脏到他的手。 然而,佛子虽得恪守出家人的僧规戒律,禁止擅自杀生,伤及无辜。 但是,空竺早已劝诫白允一行人晚些再动身,最终寥寥无几的些许人听从而已。其余的人,甚至包括月娅在内,亦是在百般纠结后。她仍选择先行一步,以抢占先机。 既然如此,待会在秘境重启之时。倘若出现任何的意外事故,便别妄想再指责他。 谢卿姒听空竺大致的复述,今儿她仍在深睡时,所发生的诸事。 空竺虽话毕,但却未言明他心里的谋略。然而,谢卿姒与他常年相处在一起,怎可能不知其心忒黑。 既然他尔等人未接受劝阻,待会在秘境重启之时。倘若出现任何的意外事故,便别妄想再指责空竺。 如今即将抵达秘境的边缘处,便已经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更加证实谢卿姒的想法。 可是,她却未插手此事。毕竟,空竺早已经告诫众人,反而得到无礼的对待,便勿怪他一行人袖手旁观。 因而女童转头瞧着身旁,屁颠屁颠的再次返回客星城的人,岔开话题问他:“既然空竺向我解今儿早上的疑惑,你倒是与我再解释一遍,为何你竟出现在此处?” 苍暮见谢卿姒揪住此事,非得弄清楚方才罢休。他立即叉腰,扭头未搭理她。 然而,与此同时,少年郎便听到僧子缓缓替他回复:“你昨儿晚上命家仆,捆绑苍暮回到苍家后。他方一入家门便死皮赖脸的,恳求苍家主令其出门闯荡。” “因此,苍家主在不胜其烦之下。他便在清晨即将结束之际,传信于我:苍暮得叨唠我等一阵时日。” 谢卿姒一听佛子言明此事,止不住的笑言:“空竺,你此言一出,倒是令我颇为怜悯苍暮。苍家主竟此般耐得住,在清晨时分方才告知你。” “此时苍暮距离客星城,应仅有一段路程。苍家主的心里得如何担忧,你退此二货回家。” 女童与僧子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调侃得苍暮气急败坏。作势便将怒而疾走,但是,临到头反而再忿忿不平的回怼:“谢卿姒、空竺,你二人着实可恨!我誓必不再与你两人同行!” 苍暮撂下狠话便迈开腿,奔着原始森林里的秘境走去。未料到,一时间未注意脚下,不计其数的藤蔓,竟在谢卿姒与空竺面前现场,演出一场嘴啃泥,四脚朝天。 此场面着实壮观,引得在他身后的谢卿姒等人哄然大笑。 原始森林因他一行人的到来,反而增添些许乐趣。但是,此欢乐的时光并未得以持续。 在他三人一兽,外加一直待在灵兽袋的羽姜一路嬉戏打闹,便最终抵达目的地。 秘境重启于宽阔的圆形湖面,诡异的景象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在无穷的灵力冲击之下,湖面的水似却似被冻结。 然而,原始森林四周的藤蔓恍若生起灵智一般。它们似若守护者,在一旁严守以待,胆敢踏入秘境者:格杀勿论! 第一关便如此艰险,之后的秘境内部可以想象该如何的危险异常。 待空竺与谢卿姒方踏入秘境的范围之内,便隐隐受到它巨大的威压。 佛子轻捻珠,与苍暮不约而同的靠近到,坐在猫生肩膀上的谢卿姒。 僧子低声细语交代:“卿姒、苍暮,此秘境因妖邪之力而起,待会你们定得时刻警醒,不得擅自脱离队伍,可牢记?” “表哥,我知晓的,你安心。” “空竺,我亦是可助你一臂之力,护着她。你尽管去寻秘境中的宝物。” 空竺颔首,瞧见他二人与他少有的配合默契,倒是稍微克服些许慌乱。 不知未何,佛子的心里似被人牵引一般,令他携谢卿姒一同到秘境之中。但是,他隐隐约约察觉到此行绝非如此简单,以目前的情况看,甚至危险重重。 然而,正所谓:富贵险中求,空竺无论如何势必取得秘境中的珍宝,为谢卿姒的病情拖延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告诉自己,写文得稳住,得淡定,不可浮躁,不可急于求成。 今日实在被压得够呛(容许我偷偷嘟囔一次) 但是,无论如何,感谢亲们陪伴至今︿し︿ 同时,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1777612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入v通知 · ? 昔时无人之境的原始森林, 今日却因纷至沓来的修仙者,而人声鼎沸。此时,秘境因妖邪之力而重现于世间,众人皆因里头的无价之宝而趋之若鹜。 然而, 在清晨初亮便赶至的修仙者们, 却在通往秘境的入口望而却步。 主事的白允与月娅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 今儿早晨因听信谗言。再且他人早已赶至此处, 百般犹豫之下最终一同前往。 未料到,竟真如空竺所言。古老的秘境居然因妖邪之力的缘故,而再复古时荣光。 它如今仅仅在外部释放的威压, 便已令迫切得到珍宝的若干修仙者损失惨重。 月娅瞧着眼前遍体鳞伤的人, 方才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她亦是不免掉以轻心。刚一踏入到秘境的领域,本毫无动静的它, 于刹那间便升起防御罩。 得亏她因惦记空竺临行前的警告,时刻保持着敏锐的心。 在秘境向她一行人发起武力进攻时, 便快速躲闪到一修仙者的身后, 方才幸免于难。 但是, 此人却在瞬间而被秘境斩杀。 此事如今仍历历在目,月娅情不自禁的抚摸如雪的脖颈,方才秘境的威慑着实令她惊恐万分。 然而即便如此,她亦是得取宝而夺之。她的修为早已处于停滞状态,必须得借助古时的秘宝, 再次提升段位! 如月一般的女子敛低眉,眼里闪现一丝, 令人无法察觉的冷意。她在心里缜密盘算,该如何破此困局时, 便瞧见正缓步而来的空竺一行人。 月娅见此,眼里立即浮现笑意。她向身旁亦是观望,该如何进入秘境的白允,低声言:“白允,你瞧。空竺已经抵达现场,如今秘境定得需我一行人之力,方才可以解此防御阵。我与你一同去询问他意下如何?” 白允一听此,倒是立即颔首同意。毕竟,今日未曾入到秘境内部,便已经出现伤亡。瞧四周因秘境而产生异变的藤蔓,正蓄势待发的欲再次向他一行人袭击。 他执剑的手,不由一紧,向月娅回:“你此言在理,为避免在座之人再次被突袭,的确得与空竺商讨破阵之法。” 谢卿姒靠在猫生的脑袋,他二人各自手拿一串糖葫芦,正津津有味的品尝着。她听到月娅与白允的谈话后,圆圆的眼珠便咕噜的一转动。 空竺正在暗自观察四周的藤蔓,以及思量破解秘境机关的良策,便瞥见女童窃窃一笑。 僧子不由扯她脸皮,轻声出言:“休得放肆。” 然而,女童却置若罔闻,甚至噘嘴,左眼右眼的瞪着。徒惹得佛子无奈叹息,便转身未再瞧她,眼不见为净。 在白允二人步伐稍微急促的,走至空竺跟前时,便瞧见空竺竟待谢家女童此般宠溺。但是秘境处处暗藏杀机,为何他仍携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儿到此。 然而,谢卿姒可不知两人心里在狐疑,她与猫生互通暗号后。猫生便快速的向月娅走去,未知是何意的她,不由被逼迫得慌乱后退。 谢卿姒与猫生默契十足,熊兽配合的见势便将扑倒月娅,而女童顺势便扑腾到她身上。 女童手拿已经食掉大半的糖葫芦,嘴角粘着糖渍,似张开血盆大口一般。此般模样的顽童,便紧紧框着月娅,誓不撒手。 与此同时,谢卿姒声泪俱下的闹腾:“月家主,我今一早起身,便思及昨儿晚上误闯入你的地盘。表……空竺回客栈后便厉声斥责我,今日定得向你道歉。” “瞧,我最喜爱的糖葫芦便赠予你,以作赔礼。” 谢卿姒方才差点露馅,称空竺为表哥,幸亏及时闭嘴。 但是,月娅此时可犹如五雷轰顶。女童止不住的落泪,以及脏兮兮的冰糖葫芦,全蹭在她的珍贵衣裳上。 甚至此小人可恨到,竟把她未食尽的半串冰糖葫芦,硬塞进月娅的嘴里。 惹得月娅昔日费尽心思保持的仪态,将尽失在众人眼皮底下。 于一旁的白允见月娅频频皱紧秀眉,但是仍拍抚女童的背,轻声诱哄,他便出手欲将她怀里的小人抱走。 然而,白允的双手在将触碰到谢卿姒之际,他便感到后脑勺有一道凌厉的神色,在盯着他。 白允不由自主的吞咽口水,果不其然在下一刻,便似一阵风途经他的身旁。 空竺早知谢卿姒会闹事,但未料到竟如此豁出去,他的太阳穴此时突突直疼。 佛子洁癖的程度是令人发指的,瞧见谢卿姒一身的冰糖葫芦。他面露嫌弃的揪着她的衣领,便拎着女童在自个的面前。 一僧子一顽童,面面相觑。谢卿姒恐其动手,立即捂住脑袋。随之,她思及此举无用。她便以一双肥肉遮住眼睛,悄咪咪的瞧着空竺将怎么处理她。 但是,空竺此时着实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他眼帘低压,轻斥:“倘若再如此闹事,你便与猫生一同打道回府。” 继而,佛子不欲再多言,施法令佛珠串捆住谢卿姒的收手。他顺带打包猫生,一同扔到正在看戏的苍暮身上。 僧子临到头将去办事时,转身告诫苍暮:“你看住她二人,先带到一旁清理干净,再回来。” 此时,秘境的边缘空余少年郎牵着顽童,以及站于身旁,毛发上沾染不计其数绿叶的猫生。 苍暮止不住的在嘲笑,甚至嘴皮功夫损得谢卿姒,眼神似刀一般在刮着他。 少年郎俯身,凑到女童耳根旁调侃:“卿姒,你方才可未瞧见,月娅面上转瞬即逝的阴狠。你的利爪可着实令我佩服,一如昨儿晚上趁着月黑风高,捆我回到苍家。” “苍暮,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及昨儿的事,是欲令我再打包你回家吗?” 其他人皆在忙碌的商讨对策,而此二位与众不同的混世魔王,却在争执不休。 苍暮听女童仍旧与他针锋相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利落的扛着谢卿姒,以及他顺手拽着猫生,便走到秘境的最边缘处。 白允方才的确见识到,女童的厉害劲儿。但是如今瞧到苍暮的动作,蛮横的待她。 他不免担忧的询问:“空竺,苍暮年纪轻,未懂事。再且,秘境的阵法一触即发,你不应带谢家小童到此处。如若你同意,我现今便令门下弟子带她回到望宿客栈。” “空竺?” “白允,你的心意我已领。但是,不必再为此奔波劳累。” 空竺回话的功夫甚至未带抬头的。此时他正似心中存有规划,正按照着它,有条不紊的步步落在指定的地方。 然而,在僧子应答后,白允方欲再劝阻。便在此时,距离他仅一段距离的山间水流口,便传来苍暮的叫唤声。 白允立即靠近一瞧,只听女童站在水旁哈哈大笑。而苍家的继承者,竟被她推落到水中,发出噗通的巨大掉落声。 于是,白允不由抚摸高鼻梁,此谢家小儿的折腾劲儿,毋庸置疑,定是出自谢家。简直与谢卿姒的脾性,一模一样,受不得半点儿的亏。 思及此,白允便自觉的紧跟在空竺身旁,与他一同探索秘境的突破口。 然而,月娅此时此刻的心情可谓差劲到极致。自从昨儿与到谢家女童之后,她便诸事不顺,简直与谢卿姒一同为她的克星。 至于方才之事,月娅可以断定,绝对是女童故意而为之。更可笑的便是,空竺如此袒护她,竟未有一句狠心的斥责之言。 月娅一回想被谢卿姒戏耍一事,面上越发的沉着冷静,但是心中便着实恼怒。 因而,她温婉可人的向自抵达此处,便未与她谈一句话的人言:“空竺,破阵之法便劳你与白允费心。我得回避,去整理一会儿衣物。” 空竺听月娅再提及此事,才肯抬头瞧其一眼。口吻平淡无奇言:“方才之事,我替她向你道歉。女童尚且年幼,请月家主担待一二。” 作者有话要说: 公告: 小文将于本周四,18号入v,倒v的章节从23章开始。 如有已经阅读的章节,请勿重复购买(听话~),入v当天将掉落万字章(记得来看噢~) 以及关于开启防盗功能,因涉及陪伴我至今,读者的利益,防盗功能将延迟使用(︿し︿) (防盗功能一旦开启,读者需达到一定的订阅率,方才可以继续阅读) 谢谢亲们的陪伴,啾~~~bang? 第78章 三合一 · ? 宗寺的佛子与月家的主人之间的谈话, 令身旁的修仙者细致琢磨一番。 众人便可得知,空竺此言虽在为女童顽劣而表示歉意。但是却隐约透露出,对顽童的无底线维护,以及对月娅的不悦。 月娅自出生, 便拥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擅长从他人的言行举止间, 看透其真实的想法。如今, 空竺亦是未隐瞒心绪, 甚至可以言其为谢卿姒出头。 他一句一字的女童年幼、令月娅担待。她怎可未知晓,空竺话里话外的含义。 于是,月娅赶忙上前一步, 欲靠近佛子。但是, 却被眼疾手快的他立即避开。一时间令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尴尬不已。 白允见此,方欲为她解围。 月娅却回以温婉一笑言:“白允无事, 女童的确尚小,我自是知晓空竺于心中甚是牵挂。” 话一落, 她继而进退得宜的, 向冷情之人缓声解释:“空竺, 昨儿晚上我的确与谢家女童产生误会。当时事发突然,我在屋里议事时,月伍便察觉门外藏着人。” “他一时间未能控制住情绪,便令女童心生恐惧。我在此,郑重向你道歉。” 月娅言尽, 竟当真在众人面前,落落大方的向空竺行一礼。然而, 令她与其他诸位在座之人,皆意料之外的便是。 佛子居然丝毫未避让, 竟安然受月娅躬身行礼,亦是未俯首去抚其起身。 僧子此时彻底停下,正繁忙寻找破阵的方法。他一手竖立、一手轻稳捻珠。冷眼瞧着,眼前新任的家主。 而,一直紧跟在月娅身后的月伍,时刻紧盯着空竺的一举一动。 但是,月伍愣是无法察觉到,此人的心里究竟是何想法。正如同他年纪尚浅,却早已超然于世俗之外。他得以担当宗寺赫赫有名的佛子之位,以及众人无法窥探到的高深修为! 月伍昔时亦是见到空竺数面,却从未如此与其直面相对。如今于心里无形中,倒是颇为畏惧他。在他思绪万千时,便瞥见白允上前去调解矛盾。 白允平常办事皆贯彻落实,公平公正,宽厚待人。然而,月娅于他非常人可企及。此时见她楚楚可人的孤身立于空竺面前,举止投足之间却仍旧不失坚强。 他不由心生怜爱,赶忙上前去与僧子言:“空竺,此事无论是何人的错。此时我等最应关注之事,是尽早突破秘境的阵法。” “倘若你非得为谢家女童讨回一公道,可否看在我的面上。暂且搁置一旁,待到取宝返回后再议。” 空竺的眼底深入寒潭,见到他二人演出此戏码。他倒是嘴角轻勾笑,恍若宗寺深潭旁的桃花绽放。 僧子如今似乎可以理解,谢卿姒为何自幼便极其厌恶此人。然而,无非为一跳梁小丑,着实不值得浪费心神在此人身上。 因而,佛子走近白允于月娅二人的身旁,毫无任何波澜的叙述:“白允,我本无他意。但是我如今一思量,你此言的确在理,确实得尽快入到秘境内部。” “方才我亦是受到妖邪之力的伤害,得暂且休息一会儿,此事便全权交由你负责。” 空竺撂下话便如其所言,真的走至距离谢卿姒不远处的一片树荫下,修行打坐。他的此番操作着实,震惊到白允等人。 白允甚至怔愣在原地,杵得似块石头一般,更别提去抚月娅起身。 月娅此时此刻的心情,复杂至极,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空竺竟作出如此令她丢面的事,居然当着修仙界众人的面,未给她一个台阶下。 女子怒得掩于衣裳下的双手,紧紧的握着。但是她所恼怒的人却非空竺,而是,谢家女童! 月伍瞧着心如蛇蝎的女子,泪眼婆娑的动人模样,在心底却越发的忌惮。果真再一看,便见她低眉顺眼之下暗藏的杀机。 他见此反而升起一股欣喜之意,倘若月娅胆敢妄自对谢家的女童暗下杀手,届时定然引得谢家与卿家的猛烈反击。月家主人的位置,便指日可待了! 身为跟班的人,此刻心中虽早已得意忘形。但是依然识趣的去劝解,委屈不已的人。 月伍压低嗓门言:“家主,佛子方才之意应为,深知您与大师兄的本领高强。再且,他常年隐于寺中,与他人少有交道。您二人领着我一行人是不二的人选。” “家主,你自今儿清晨忙碌至今,想必早已乏累。我扶你到一旁休息片刻,再作打算吧。” 月伍的一番话,及时的缓解白允与月娅的尴尬。她倒是头一次,稍微和颜悦色的瞧着月伍。但是,她扶着他的手。倘若未用力的抓着,趁机释放出自个的怒意,便更加真实。 待此场闹剧落幕后,围观的人群亦是纷纷散去,皆与空竺、月娅一般静坐于原地未动。 在山间水口的谢卿姒,正听着攀爬上岸,一身湿漉漉的苍暮,向她讲解此事。 女童不由嗤笑出声,在今日一早月娅等人便如火烧眉头似的,急切赶到此处。 如今空竺未动,怎的她一行人亦是未动,着实可笑。竟真以为空竺愿为她身先士卒,亦或是令他当冤大头? 然而,无论如何,谢卿姒最为耻笑的便是月娅方才的作态,着实令人厌呕。整日装模作样,戴着一副面具,她竟乐此不疲。 呵,即便如此,月娅却一如既往的仍往空竺跟前凑。可惜,是人是鬼,他一瞧便知晓。 走到一旁整理干净的苍暮,见谢卿姒仍在沉吟不语,他心知肚明她在思虑何事。 少年郎方想宽慰她只言片语,但是扭捏的劲儿却在心里犟着。在苍暮纠结是否该主动握手言和之时,谢卿姒却已飘然从他的身旁离开。 苍暮方才反应,见她走至水口处,安静的站立于边上。他不解其意的误以为,谢卿姒对月娅一事仍耿耿于怀。 于是,少年郎故作清嗓门,撇头看向一侧。继而,他怪里怪气的言:“月娅虽阴险歹毒,但是亦是不足为惧怕的。卿姒,你居然恐慌此人,渍渍,着实令我惊讶啊。” 女童听他别扭,莫名其妙的一番话。她不雅的翻白眼,继而回道:“苍暮你应改名为榆木,十分贴切的符合,你的人设。且与你谐音相似,一举两得。” “谢卿姒,我在安慰你,你却斥我为榆木脑袋。你简直,不识抬举!不知好歹!” 谢卿姒眼瞧着苍暮气急败坏的模样,不由扑哧一笑:“榆木,你何时瞧见我因月娅而担忧。我到此处站着,只因为已将近午时。我便想令你,捕捉些许膘肥体壮的大鱼,以作为午饭。可惜,令牵挂于我的你,失望了。” “哦,原来如此,这,或许方才你误解我的意思,我只是在阐明事实而已。” “尽言些无用之话,剩着力气为我抓大鱼吧。” 谢卿姒此话一落,更令窘迫的苍暮不知所以然。随之,他眨一眨眼,欲问女童此话是何意时。 突然,此小人便从他的身后,用力踹上一脚,使他再次掉落到水中。 正在远处上蹿下跳的猫生,一听到动静后立即疾速奔跑而来。他站在谢卿姒的身旁嘚瑟,朝着在水里扑腾的苍暮,叉腰大笑。 片刻后,他便听到女童唤:“猫生,你靠近我些,我告诉你苍暮刚才犯的错。” 而,猫生虽疑惑的嘟圆着嘴,但是仍天真的低头,把耳朵凑上去。未料到,谢卿姒此厮竟出其不意的再踢上一脚。奈何女童个小,熊兽庞。 猫生在水边摇摇欲坠未掉落,反而伸手扯住谢卿姒的小手一把。女童顿时瞳孔一缩,呼吸一滞。果真在下一刻便无法再站稳,与猫生一同摔落水中。 原始森林里,瞬间传出响彻云霄的女童尖叫声,以及巨兽的吼叫声。 一时间,林间的飞禽走兽被惊得四处乱蹿。而方欲攀爬出水里的苍暮,却被一大一小扑面而来,更是发出巨大的惨烈声。 正凝神静气的空竺,被叨扰得轻抬眼皮,冷眼旁观在水里泡着的二人一兽。轻嗤一笑后,再次进入到修行的状态。 与此同时,早已缓和心绪的月娅,瞧见水里的顽童,不由讥讽一笑。她的预感绝对无错,此小儿与谢卿姒,绝非仅仅是出自同宗的关系。 月娅自从见到女童初始,便在她身上察觉一丝的熟悉。可是,至今她未能断定心中,似十分荒谬的猜测。皆源于谢卿姒为残缺,眼盲之人。而女童却是健全的,与谢卿姒整日病殃殃的模样,可是大相径庭。 思及此事,月娅便失去分寸的未顾及白允等人在场,低声的询问随行的人:“月伍,昨晚我便吩咐你派人,快马加鞭去朝武帝国,查明谢卿姒一事。如今可收到回信?” 月伍抬头瞧见月娅面带焦虑,口吻迫切渴望得到信息。他不由在心里哼笑,谢卿姒虽放肆任性。但是如今一想,倒是不为一优点,专治月娅此类惺惺作态的人。 然而,他早已被月娅压迫已久,甚至无形之中自带奴性。 在月娅问他话后,赶忙于她跟前低头哈腰回复:“昨儿您一下令,我便令人夜以继日的御器飞行至朝武帝国。出现一极其古怪的事,今都的百姓告知我等人,谢卿姒早已经与空竺一同离开。” “但是,另有一传言,谢卿姒却中途返回宫中。之后,周游于朝武帝国的五域四海,如今其所在地不明。” 在月娅听到月伍调查结果后,便陷入沉思。突然,她的肩膀便出现一男人的大手,吓得她惊呼一声。 白允亦是被月娅少有的失态,而皱起眉头。他方才见月伍与她嘀咕,便以为在商讨秘境一事。谁知,她竟如此慌乱。 男人不由怀疑的询问:“月娅,我刚一到此处,便听到月伍言及,谢卿姒行踪诡秘。如今结合你的表现,可是发生令你心忧的事?” 往日娴静的女子,突然被白允撞破谋划之事,心里早已忐忑不安。面上虽仍在强颜欢笑,但是,手心却抑制不住的冒出冷汗。 她提心吊胆的听着,白允重复她与月伍私下的谈话内容。在听到最后一句,终于如释重负。 月娅的双手再次重叠指于腹部,抬头朝白允温婉一笑,仪态着实高雅。在男子身侧的她,走至他的面前,柔情似水言:“白允,你从始至终皆在我的身后支持我,倘若我再被凡事所忧,可不是辜负你?” “但是,我确实听到,你二人谈及谢卿姒之事。” 女子本以为此一言后,便可轻易蒙混过关。未料到白允仍揪住此事,令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月娅喘息的幅度亦是开始紊乱,不由双手捏紧。继而,她的视线瞥向身侧的月伍,令其想方设法糊弄一下。 月伍一时半会亦是无法,只得战战兢兢的退避三舍,令她自个解释。 然而,此时的白允早已细致入微的观察到,他主仆二人行为诡异。他的心里不由升起怀疑,方欲再追问。 月娅已在思索一会儿后,及时回复:“昨晚我回屋后,便思及宴席上空竺告知我两人,谢卿姒修炼出现差池。我心中一掂量,她居然得动用到回龙芝,定然伤势极重。 “我便派人去打探她的具体位置,以询问她可需要帮助,以表示一番心意。” 白允作为剑宗的大师兄,自幼便被他的母亲教导得克己复礼,行事无愧于心。 现今,他听月娅此言,倒是深感惭愧,立马应声:“月娅,你办事惯事周道,我的确自愧不如。倘若你并未提及此事,我概皆已忘记。” “我和你自幼便与谢卿姒、空竺相识,她如今身负重任,若未知晓倒是无碍。但是昨儿晚上既然得知,便理应派人问候一声。” 女子等白允话落后,她缓步向前,宽声抚慰:“白允,你怎可因未能及时慰问,谢卿姒重伤而自责。现当今你为秘境取宝物的事儿,已经煞费苦心,一些事被疏忽亦是情有可原的。” “再且,我已以你的名义,令人赠送她一礼。” 月伍于一旁听白允和月娅你一言、我一句的互相自责与劝解。他不由于心中解暗暗称奇,月娅诓骗他人的本领,着实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 然而,另一处的景象,却与温情惬意的白允等人截然不同。 谢卿姒与苍暮、猫生一同落入水里后,干脆肆无忌惮的于山泉水里玩乐。 猫生四脚朝天漂浮在水面上,在三足乌照射下。泉水一波一波的轻抚他的毛发,舒坦得猫生将于水里睡着。 此时,谢卿姒正一手拿着苍暮抓到的大鱼,她娇憨圆肥的模样,着实似一福娃。 女童游到猫生身边,试图令他再去捕捉些大鱼。但是某熊的懒劲,促使他一爪轻推开谢卿姒。他腿脚一蹬便游到另一块地方,悠闲自在的轻哼浅眠。 苍暮瞧他二人大同小异的秉性,懒怠至极。 少年郎不由轻笑出声,他衣裳尽湿,单薄的体态若隐若现。招惹得今日同行的女修门频频转头,看向此处。 只见棒慕矫健的游向女童,于她耳边轻语:“卿姒,你得瞧着,我待会如何收拾他。” 谢卿姒白面包脸一听此言,便欲拒绝。他与猫生皆同为二傻子,半斤八两的,指不定待会闹出何事。 果不其然,在女童思索的一瞬间。于泉水里便响起苍暮模仿蛇蟒,发出的嘶嘶声。 此声令知情的谢卿姒亦是不免头皮发麻,更何况是正在闭目享受日光的猫生。他大圆肥的肚皮本是一起一落,但是突然察觉有一陌生的生物靠近。 在猫生方欲做出反应时,一条似蛇一般圆滑鳞片的大鱼便游在他的肚皮上,再加之嘶嘶的蛇叫声。 顷刻间,猫生便大吼大叫,在水里四处乱窜。 不待苍暮得意,计谋得逞之际。他便瞧见狼狈不堪的猫生,莽撞的朝谢卿姒游奔去。他暗道:不妙,立即大声呵斥:“猫生,立刻停下脚步!” 然而,被吓唬得惊慌失措的猫生。他只顾得一个劲儿的往前冲,怎么可能顾及其他人。 于是,无处躲闪的谢卿姒,眼瞧着猫生以惊人的速度向她疾驰而来。刹那间,原始森林里响起女童的惨叫声:“猫生,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今儿一早便赶到此处的修仙者,早已因无法进入秘境而心神俱疲。此时,听到女童怒气冲天的咆哮,立即转头看向山间水口处。 只见她被巨熊撞到高空中,危险至极。 万幸佛子反应迅速,瞬移到她坠落的地方,接住她。谢卿姒此时此刻头眩晕得紧,脑袋使劲蹭在空竺的脖颈,以缓解从高空坠落下的不适。 僧子瞧女童面红耳赤,眼里不由闪现一丝忧虑。随即丝毫未顾及,她如今衣裳尽湿,抱着她便走到方才自个闭目养神的地方。 谢卿姒的身体状况今时不同往日,日前病发后亦是被粗心大意的猫生撞落。而今更甚,竟从地上撞到高空,再从高空中径直掉落。 她的倒霉着实令空竺心疼亦是恼火,刚才见他三人在玩闹,方欲制止。但是,转头一想。她已压抑许久,便令苍暮陪她玩会儿。谁知,不知晓适度的,竟瞎闹。 但是佛子终归心软,见她难受得挠着蓬松的卷发,便立刻施法输送灵力到她的体内。 不到一时半会的功夫,女童的衣裳便被烘干,而她亦是恢复活蹦乱跳的模样。 谢卿姒的脑袋方一清醒,便从佛子的怀里挣脱出来。她憨态可掬的,凑到空竺的面前,可人言:“哥哥,你怎的如此厉害,令我佩服,佩服。” 此话一出,佛子的脸面倒是不再紧绷,甚至气势略微显得温和。他开口轻言:“下次再犯,我便不再管你。令你伤筋动骨,或许才知晓自个所犯的事。” 女童根本未在意空竺的虚张声势,反而更加肆意的贴近他。她手勾着他的手,拉扯着。随之,在他未注意时夺走佛珠。 谢卿姒拿着空竺的佛珠,有模有样的拨动佛串,小嘴诵经念佛。继而,咧嘴一笑言:“施主,您乐善好施,为世间少有的大善人。你怎舍得,令如此懂事乖巧的小童受伤呢。” 话落后,她向空竺眨眼笑闹。然而在此瞬间, 于谢卿姒的脑海里,便浮现与此极为相似的一幕。场景中一女子站在空竺的面前,她与其言:“卿与,我知你虽冷情。但是你唯一无法割舍之人,便是我。” 谢卿姒的双眼无法辨识人、物,画面一闪即逝后,根本不知此女是何人,其声音亦是模糊不清。再且,倘若她未记错,场景中应该仍有一人。 “卿姒?你楞在原地作甚?” “无事,无事。只是突然,脑袋再次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空竺瞧着徒然安静下来的人,便在拿回佛珠串的瞬间,摇晃她的手询问。现如今虽然听她言无大碍,但仍令灵力,疏通她的经络,使其得以舒坦些许。 在和尚为谢卿姒费尽心思时,小人儿闲得慌的从幼时推敲到他长到此时,一一对应他身侧是否出现一红颜知己。 但是思及想去,应该是她自个屡次从高空中摔落,脑袋出现幻觉。和尚,可是洁身自好得令姑母担忧不已,肯定是她记忆紊乱了。 而且,苍暮与猫生见到谢卿姒、空竺的神色已恢复正常,便壮着胆,互相推搡的走到他二人的跟前。 猫生虽是头熊,但是在闯祸以后怂得似猫一般,甚至不如猫。他于苍暮身后探头探脑的,偷觑空竺面色,实在无法瞧出他是何意后,一颗心更加掉落到谷底。 谢卿姒未听到他二人有所表示,便顽皮的轻咳一声。顿时令猫生吓得大爪一抖,把苍暮推到她的面前。 未得以及时去换衣裳的少年郎,此刻的心情着实无法言表。他转身瞪着蠢笨的大熊,低声斥责:“本便是你的错,怎的如今未敢承认。竟推我出来成替罪羊,没门儿!” 某熊现今着实恼怒自己,无法口吐言语。否则他非得与苍暮辩驳三天三夜,气煞熊也! 在猫生即将怒得暴走时,谢卿姒终于说出一句公道话:“苍暮分明是你想出的鬼点子,才令猫生似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如今你怎么心安理的,却反咬一口。” “卿姒,我亦是未想到猫生愚蠢至此。再且,方才你让他帮忙捉鱼,他却独自享受未搭理你,我可是为你出气。” 苍暮委屈巴巴的向谢卿姒诉苦,令她不免露怯。继而,女童把矛头指向猫生:“苍暮所言极是,究其缘由皆是你的错,猫生。” 猫生如今的心理变化,可谓是及其精彩。知道谢卿姒站于他一头,为他斥责苍暮便心生得意。但是,仅因为某人的一句话。她便瞬间倒戈阵营,令他空欢喜一场。 然而,猫生惯事机灵,辨别出谢卿姒口吻已经缓和不少。他立即顺势走到她的跟前,从身后掏出大鱼,此举动令空竺亦是不免轻笑。 只见,众多的大鱼被猫生用数米长的蔓藤串住,场面着实壮观。 女童无需身旁之人多言,她察觉到空竺的反应便知晓猫生干出何事。况且,扑鼻而来的阵阵鱼腥味,水里的鱼起码被此熊抓走一大半吧。 于是,她径直无视空竺欲一同惩罚她三人,似年长之人一般无可奈何的叹气:“快走吧,我饿了。” 谢卿姒一边说话,一边背着空竺向苍暮二人示意,赶快离开。否则,她亦是走不了。随之,便留给佛子三个背影,一溜烟的又跑到山泉水口。 此时。经历一番磨难之后。山风轻吹,燃起的木柴袅袅升起,在距离正午尚且仍有一个时辰时。在谢卿姒的指挥之下,一顿丰富的午餐便新鲜出炉。 其中直接烤制的,亦是有烹饪成鱼汤的。即使出门在外,她一行人于吃穿用度上,仍坚持着令自个舒服。 然而,无论是谢卿姒,亦或是苍暮,皆未主动去邀请其他修仙者到此处一同共食。 毕竟,月娅等人此刻定然毫无胃口,眼瞧着中午即将来临。但是,却依然无法突破秘境的阵法,怎可静下心来。 谢卿姒亦是听到,已有一些人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人群中皆在议论纷纷:“白允,月家主,以早前佛子摆出的架势,应该揣测出些门道。如今他不肯告知我等人,是否欲一个人独自占之。今日你二人为领头者,便代表我其余人去询问一二吧。” 其中某些人吐露出的言语,着实令谢卿姒禁不住咋舌。尔等人比之她一行人脸皮厚得,不知贴上几层面皮。 此前出发时,空竺告知他们秘境口存有危险,当时可未见有人听他的话。如今无法进入其中,更别提取得宝物,倒是记得起空竺。 但是这话说得,真是令人嫌恶。竟言空竺欲独占,着实可笑。 谢卿姒不由怀疑,此人待会就算有命进去,亦是没命出来。和尚的修为绝对碾压在场之人,倘若真想独占,这些人又能奈空竺如何。 修仙界自古便以修为论尊卑,如今何时轮到一些蛇蚁之辈说话。竟然胆敢大言不惭,命空竺告知进入秘境的方法。 呵,着实可笑至极。此些人是宗寺弟子,亦或是卿家、谢家门下的人吗?而且,我等与他们亦是毫无瓜葛,凭什么得与之共享资源。 谢卿姒虽在心里吐槽不止,但是面上可是丝毫未流露出一丝半点儿。甚至一边品尝着鱼肉大餐,一边侧耳倾听月娅如何处理此事。 现如今的月娅正被聚众闹事者,团团围住,而她亦是得保持一家之主的威仪。根本不可能如谢卿姒一般,心生不悦便出言训斥,亦或是甩袖走人。 幸亏有白允与月伍在左右两边护着,否则今儿日得出丑不成。 月娅此时亦是颇感头疼,原本她劝白允以剑宗的名义,召集众人一同前往秘境。便是欲借助其余修仙者的力量,令她可以更顺利的夺得宝物。 而今局面却越发无法控制,尤为显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然而,月娅此人亦是心高气傲,绝非可能去质疑自己此前的决策。因而,她站在白允的身后平稳情绪后,便替他言:“各位请冷静下来,我与大师兄自会尽主事人的责任,领着大家一同进去。但是,方才一些人的言论,确实欠失妥当。” “空竺身为宗寺的佛子,怎会起私欲。更何况,我料想佛子既然已来到此处,定然会进入秘境中探究一二。如若他有法子,为何仍旧滞留于此处,于他有何用?” 月娅道完此话便与白允转身朝空竺走去,不欲再搭理无用之人,只会令她徒增烦恼。 谢卿姒此时吃得香甜,毕竟,苍暮于一旁绘声绘色的道出,月娅面如土色的表情。女童心情倒是爽快不少,然而,她亦是未忘记某些人在往空竺身上泼脏水。 “苍暮,午时即将临近,是时候向我展现你所谓的高超本领了。” “遵命,谢家女童。” 此时正事要紧,谢卿姒亦是不介意他的戏谑。女童拽着他的衣角,便朝与空竺相反的方向走去。 随着中午的到来,秘境四周已被妖邪之力所侵入的藤蔓,丝毫未见有消停的迹象。甚至其成长的速度令人惊叹,只见早前纤细的藤蔓,如今其体型与成年男子一般大小。 如若稍微不慎,便可能被它们捆绑窒息。 但是,谢卿姒与随行的苍暮可并未去招惹,如此难缠的藤蔓。此刻,倘若有人在此处,便见她三人所走的每一步。与今儿早上空竺在秘境附近有规律的,踩着每一处极为相似。 女童被缩小体型的猫生抱在怀里,与苍暮正快速的,穿梭在原始森林的最深处。他们正沿着延伸出来的藤蔓,找到其主干。 在紧张的奔走之时,三人终于行至藤蔓的大本营。 此场面甚为令人震撼,亦是令人瑟缩畏惧。谢卿姒此时正与苍暮站在一棵大树上,位与阵眼口仍有一段距离。 他们也想靠近些,仔细看一眼,究竟是何物给予藤蔓如此庞大的妖邪之力。 然而,此事绝非如此简单。只见远处亦是有一湖,甚至可以说,与秘境的入口处一模一样。但是,它却在源源不断的散发着邪气,恍若在滋养它左邻右舍的参天大树。 原来如此,此前秘境未开启之时,阵眼亦是被紧闭着。可是,如若秘境重现于世间,那么此处便成为它的一把利刃,刺向欲进入其中夺取旧时古物之人。 苍暮在一旁勤勤恳恳的,为谢卿姒讲述眼前的事儿。 待叙述到此时,女童不由疑惑问:“倘若秘境的阵法设于它的眼前,不是更有利于铲除入侵者吗?如今却另寻一如此孤僻的地方,其中蕴含的妖邪之力亦是随着距离的增加,而降低威力。为何竟设计得此般怪异?” 女童突然的一反问,亦是令苍暮不知所以然。 今日前来秘境的修仙者们,擅长机关阵法之人。除却苍暮出自专门研究此事的世家,当然亦是去掉空竺此类样样精通的人,几乎无人可以破解此阵。 可是,如今纵使是苍暮,亦是无法知晓此阵法设计的原理。 在他二人沉吟思虑之时,空竺便已紧赶慢赶的寻到此处。他瞧着苍暮不得其解的模样,捻珠的动作更为一顺。 佛子原以为此人真长进不少,未想到竟在此处便被耽搁下脚步。 于是,僧子悄然无声的踏到树干上。他抱走猫生怀里的人,向其轻声解释:“此为子母阵,子母本同体,亦是不假。若距离甚远,定然会影响阵法的效果。然而如今情况不同,不仅外界存有无尽的妖邪之力,其秘境中亦是。” “此处的妖邪之力,借由原始森林底部发达的根系,而连接两阵法。如此便令入秘境者,误以为阵眼便在眼前,却不知它在一荒无人烟的地方。” 苍暮一听空竺的讲解,立马醍醐灌顶,惊声言:“以此般原理设计,便可保住阵眼。而在入侵者费尽心思破解阵法之时,早已竭力而亡。至死未能想到,其实阵眼根本未在秘境的附近。” 他反应快速的接着空竺的话,待言尽后,甚至求赞扬的看向谢卿姒几人。 然而,女童此时可未有心情理会苍暮的嘚瑟劲。倘若如空竺方才所言,那么整片原始森林,应该早已遍布妖邪之力,而即将进入的秘境亦是。 如此一想,未知的路早已注定布满艰难险阻。 第79章 破阵法 · ? 自从今日一早修仙者们便齐齐赶到秘境, 势必取得古时的宝物。然而天不遂人愿,时至如今将近午时,大家仍被拒之门外。 空竺与谢卿姒倒是从未焦急,甚至一人仍然有兴致的与苍暮、猫生在野外抓鱼。而另一人更是在如此嘈杂的环境之下, 纹丝不动在一旁打坐。 令月娅与白允等人越发的焦虑, 因而, 在人心浮躁之际。众人只见苍暮与谢家女童, 以及不动如山的佛子,一前一后的快速离开此地。 白允见到空竺走后,便令月娅避开修仙者们的视线, 与他走到远处的一大树后。甚至在他即将开口之时, 仍担忧的望向四周,随之吩咐:“月伍麻烦你到前方守着一会儿,勿让他人靠近, 我与月娅有事相商。” 月伍瞧着白允鬼鬼祟祟的动作,方想待在他二人身旁。听一听到底发生何事, 却被白允赶走。于是, 他只得无奈的颔首同意:“是, 大师兄。” 待月伍走后,月娅不由戏谑一笑:“白允,你以往可从未如此,如今却战战兢兢的带我到此处,究竟何事令你如此方寸大乱?” 被笑话的男人, 倒是不以为意,只是无奈回应:“月娅, 秘境毕竟是古时遗留的藏宝地,我觉得欲突破此关绝非易事。再且即使在集齐众人之力, 得以进入到里头。我等的人身安全,亦是将面临极大的威胁。” 女子听大师兄竟生起打退堂鼓的念头,虽知晓他所言在理。但是取得秘宝借此提升修为,早已经成为她的执念。因此,月娅方一听到白允此言,顿时心里一沉。 可是,她却并未表现出来。女子早前被谢卿姒蹭上一身的冰糖葫芦,而今早已换上标志月家主人的服饰,在此原始森林中尤为格格不入。 然而,她眉眼的温婉硬生生的压下衣裳的锋芒,着实是位厉害的人物。便是此番女子,此时却低头面带愁容的,缓缓的在此地来回走。 月娅似在心中思虑良久后,便为难言:“白允,我细致的琢磨一番,你考虑的事,我一行人的确应该撤退才是。可是,你可记得,我与你在临行前白宗主,交代我二人定得尽力取回宝物?” “倘若此时便离开,届时回到宗门该如何与之交代,非得令他老人家失望至极。” 月娅一提出此事,立马拿捏住白允的命脉。白源此人即是剑宗的主事者,亦是白允的父亲、师傅。 白允现当今的修行可谓是,白源一手教导的。 如若无意外,在不久之后,白允将得以继任整个剑宗。因而,他所言,所吩咐之事,白允无法拒绝,必得顺其心意。 此时,白允思及此事涉及到他父亲的命令,便开始犹豫不决。堂堂男儿,在此刻亦是不免被凡事所困扰。倘若在以往,白允早已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然而,思及今儿他主动带领大家一同到秘境,恐生事端。在踌躇片刻之后,终于仍是再言:“月娅,如今并非你我二人,以及父亲的事。如若今日其余的修仙者,因为我的决定而赴死,届时我该如何是好?” “无事的,你瞧他一行人跃跃欲试的,方才可是逼迫空竺告知进入秘境的法子。如今,你让此些人离开。我若未料想错,甚至尔等人会以为你独占秘宝。” “可是……。” 月娅继续劝解后,白允仍然无法下定决心。 继而,女子上前一手置于男子的手臂,打断他的言语。她温柔之语似十分蛊惑人心言:“白允,你终归有一日担当宗主大任。届时你将碰到更加棘手之事,该如何?再步步退回安全地带吗?” “我始终坚信,区区秘境,以你的能力定然可以克服困难。再且,我亦是陪伴在你身侧,为你排忧解难。” 谢卿姒此刻若在此处,定得为月娅的一番言语鼓掌,简直令她甘拜下风。此话着实令人佩服,果真温柔佳人的枕头风最厉害。 只见白允已经双手握住月娅手,感动似在下一刻便俯身为其折腰。 然而,白允却未可得知,他眼前的女子自有如意算盘。无论是昨儿见到许久未见的人,亦或是今日一同探索秘境时分,她的视线皆留有一丝在佛子身上。她相信的人,从始至终与他白允无关,而是空竺…… 然而此时谢卿姒与空竺可未知晓,身在秘境中的月娅二人正上演精彩的戏剧。 女童一行人正为突破秘境防线,而劳碌得焦头乱额。 空竺方才赶到原始森林最深处时,便向疑惑不解的苍暮与谢卿姒,解答此处的子母阵设计得如此诡异的缘故。 但是,即使他一行人已经知晓阵法的原理,仍旧无法解决秘境的第一关。 参天大树的巨大树干,足以令数位成年男子站在上方。因而,谢卿姒此时以女童的体态,在树干上来回折腾,倒是不必担心它会折断。 女童止不住的挠着卷翘的头发,不时暴躁的发出幼崽的怒吼。 她走至树干的最前头,重重的跺脚叫:“可恶!空竺,阵眼的四周生长着众多密密麻麻的藤蔓,旁人根本无法靠近。如今正午时分即将来临,若是再无法结合秘境关闭阵眼,今日便无功而返了。” 空竺此时倒是可以理解,谢卿姒烦躁至极。设置此阵的人着实心思缜密,竟关关相连接。 今日方一抵达秘境,空竺便在细致观察附近以后。在它设下的子母阵,圆形湖面的四周按着规律走。 果然如僧子心中所想,如若他一踩到破解关键阵法的地方。静得似结冰的湖水,便以他人无法察觉的速度,瞬间一动。 它的动静小若银针落地,却依然令空竺有足够的时间捕捉到。 可是,最佳的破解时辰是在正午。 妖邪之力虽日益猖獗于世间,可其终归为阴邪之物。正午的强烈日照,便可令其削弱一二。 再且此地的子母阵特殊,在正午时刻方才彻底开启,亦是在此瞬间为最容易破解之时。 于是便出现谢卿姒与苍暮、猫生嬉戏野游,空竺独自令月娅等人寻找破解之法,毕竟再着急亦是无用功。 如若令月娅等人知晓,他一行人的确早已看透一切,却未出一言,非得咬牙切齿。 苍暮见空竺沉吟不语,谢卿姒询问解决之法,亦是未回,他的眼里一暗。便在空竺到达此处之后,苍暮便得知妖邪之力凭借着,底部发达的根系,连接着两地的子母阵。 于是,少年郎便急中生智。 他一行人施法燃起漫天的大火,以焚烧不计其数的藤蔓。但是未想到,在施火之时,火焰便反扑而来。得亏空竺及时划出一道屏障,隔绝火势的蔓延,否则今儿便引起森林火灾! 苍暮抬头瞧着,已将至正上方的三足乌。他终是按捺不住冲动,走到僧子面前问:“空竺,你倒是回一句话,此事该当如何解决?亦或是你根本束手无策,倘若当真如此,我亦是不会出言嘲笑你。” 空竺冷眼瞥向,正以言语刺激他的少年郎。虽于他无任何作用,但是听着亦是着实欠扁。僧子不欲再搭理年轻气盛,四肢简单的人。 他走至谢卿姒跟前,瞧着她似幼兽一般躁动。欲抚平她卷翘的头发,却在顺毛的顷刻间再次翘起来,令冷玉僧子不由一笑。 佛子随之抱起女童,在她即将顺势搂住他之际,却留她于猫生的肩膀上。 在谢卿姒与苍暮越发躁动之时,终于道出他的策略:“正午于上中天,便是破解阵法之时。时辰早一时,晚一时皆无法开启秘境。因而苍暮,你与猫生、我,必得兵分两路。” 空竺捻珠思量,瞧着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其秘境入口于此处相隔甚远。倘若按常规的路数,子母阵根本无从下手,甚至今日真得无疾而终。 “兵分两路,你是何意思?” 在苍暮反问之后,僧子再言:“破解阵法之时,子与母阵皆得令一人解除其阵锁。然而,子母阵如今有妖邪之力加持,得反其道而行,断其命源,令子母阵四周的防守松弛。” “我待会便返回秘境,施法隔绝两处底部的妖邪之力流通。苍暮,你与猫生便趁着此时。到阵眼口解阵,令其再无法运作。同时你二人需谨记我无法一直,断绝二者的连接,甚至最终限时在半炷香的时间。” 谢卿姒以及长年专研阵法的苍暮,听到空竺所言亦是知晓。只得按他的方法才可存有一丝的机会,破解阵法,进入秘境。 然而,令他二人出乎意料之外的便是,和尚的修为竟然已经如此高深莫测! 如若谢卿姒记得未出错,以昔时空竺向她、向外界之人展现出的修为。 虽已令人惊叹不已,但绝非如他此刻所言。可以抵挡住如此庞大的妖邪之力,而且其中亦是有古时秘境的抵抗。 如今,佛子已经可隔绝住看似,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可是,若令修仙界在位的数位宗主,亦是可能无法行之。 谢卿姒的肥手不由卷缩起来,卿与的修为竟已恐怖如斯。若他未需为她寻药,耽误修行,此时他的修为可能更高。 然而,女童思及此事后,亦是仅仅在心里自嘲一笑。命不久矣的她,即使欲妨碍他修炼,应已时日不多。 空竺话落后,便等谢卿姒闹腾问他,她去何处?应该作甚?但是,待到一时半会儿后竟见她耷拉脑袋,毛躁的头发遮挡住她的半面脸,不知又再思虑何奇奇怪怪的事儿。 第80章 复修身 · ? 僧子捻珠动作停顿, 轻步走至猫生的面前,俯身扫视似忧心忡忡的女童。 他骨节分明的手,轻抚摸她的脑袋,竟少有的在外人面前言语温柔:“卿姒, 现今是否身体不适, 怎的见你病恹恹的。可需我替你诊脉, 瞧一瞧?” 谢卿姒听到空竺的询问, 口吻与往常相比之下,格外的温和。她不由抬头,心里不复方才苦苦思绪因她旧疾一事, 而耽搁他的得道成佛之路。 女童无辜的歪头, 瞧着空竺的面容,道出心中所想:“表哥,你今儿误食林间野药吗?怎么如此古怪?” 此话一出, 便成功的令和尚收回手,继而再拨动珠串。 空竺方才察觉, 谢卿姒周身透露出一丝哀伤, 便欲宽慰一番。未料到, 此小人着实不堪大用。 僧子的心中虽如此想到,但是他识趣的并未告知她。否则待会需她配合之事,便定得被其反驳。 思及此,空竺眼神清幽的瞥一眼女童,再无任何波澜的, 冷言:“你以后若出言句句仍在刺我,到时候收拾你, 你可勿怪。” 女童霎时愣住,随之小嘴便哼哼唧唧的以示抗议。然而, 佛子却转身走向苍暮,未再与她斗嘴。 现当今三足乌即将悬挂于上中天,正午一至,便是破解秘境设下的子母阵之时。 因而,他一行人,必得赶快付出行动,以免耽误时辰。 佛子与苍暮相视一眼,似郑重其事亦似平平无奇的告知:“苍暮待你与猫生闯入阵眼之中时,倘若被阵法所困。定得立即撤回,不可莽撞行事。至于卿姒,她待在此处我无法安心,我得带她回到秘境。” 少年郎在空竺提出:兵分两路,他便知空竺的安排。如若谢卿姒与他一同留与此地。届时出现任何意外,她定然得出手。 若是在以往亦是未尝不可,毕竟,她的修为不容小觑。可是今非昔比,她屡次旧疾发作而大伤元气,如今她的修为亦被女童之身压制住。 因此,苍暮自然知晓,他无法看住谢卿姒。既然空竺已经决定令她一同离开,便少一桩头疼的事。 于是,苍暮立即颔首同意:“我与猫生定竭尽全力破阵,在见势不妙之时,我两人自是以自身的安全为第一。你尽管去隔断妖邪之力,以根系连接。” 话落后,少年郎立即自觉的远离谢卿姒。否则她于此决定不依不饶的,他的耳根定会一软而踌躇不决。 但是,却令空竺与苍暮出乎意料的便是,谢卿姒毫无任何异议。 甚至他二人只见,女童主动的从猫生肩膀上爬下。她走到空竺的面前,颇为成熟稳重的言:“空竺,既然你已经分配任务妥当,时间紧迫便走吧。否则秘境迟迟无法入内,定得耽误大事。” 随之女童便伸开双手,令空竺抱她。着实令在场的其余三人,哭笑不得,怎的便与此厮结下缘分。 虽然空竺疑惑她竟如此懂事,但是在片刻之后,便躬身抱起女童。 三人一兽互相示意一番,便各自为即将破阵之事,而奔波忙碌。 在危险丛生的原始森林中,一僧人正怀抱一女童在疾速穿梭。窝在空竺怀里的谢卿姒,不由紧贴在他的胸口处。 她方才之所以赶紧同意与空竺走,皆因为她突然感到,体内钻心的刺疼,想必她的身体即将恢复正常。 谢卿姒禁不住揪紧空竺的衣袍,她旧疾复发再到此时,距离仅仅是一天一夜的时辰。如今居然将再次将化成原形,果真她的命数已走至尽头。 女童的心里终于升起对死亡的恐惧,她眼里暗沉无光,似被一层阴霾笼罩着。 正急于赶路的佛子,察觉到她骤然瑟缩,心绪低沉的模样。他不由轻浮其后背,轻声询问:“你今儿到底在思虑何事?亦或是你在隐瞒我何事?” 然而,女童早已在忍受蚀骨之痛,手心径直冒出粘腻的冷汗。 她心里烦躁至极,不免皱眉口吻颇为冲人的回:“林间温度低,赶路的时候略微感到寒意而已。” “再且,如今正午将至。我在担忧秘境无法开启,便得拖到明日,实在厌烦得紧。你无需顾虑我,破解阵法最为重要。” 空竺见谢卿姒真似被寒气入体,竟紧紧埋在他胸口,丝毫未抬头的迹象。再听她语气厌烦,佛子亦是相信八九分。 继而,他无奈的掏出衣袍裹住她后,便稍微缓速前往秘境口。 待空竺赶到秘境时,便欲立即踏入秘境四周。以备隔绝原始森林底部,妖邪之力的流通。但是,此时眼前的一幕却令他驻足于原地,眉间突然一皱。 女童即使被微厚的衣袍遮住,依旧如空竺一般面部皱紧。但是,她并非仅仅因为痛疼而如此。而是在顷刻间飘至到面前的,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女童思及待会便得破解子母阵,如今却再次出现意外,不由担忧问:“表哥,可是月娅一行人被害?” 僧子瞧着眼前血淋淋的一片,竟染红秘境上的湖水,气压瞬间降低。 今儿早上一同前来此处的大批修仙者,如今在他走后一会儿的功夫,便已减少三分之一,着实令人触目惊心。 然而,空竺却并未细细与谢卿姒描述此事。他看向正在朝他走来的二人,饱含深意的与她低声言:“她与白允毫发无损。” 待空竺话落半会后,月娅便与白允走至他二人跟前。来者不知意欲何为,但是空竺却未欲去理会,在月娅前来时,便将闪身离开。 但是,月娅方眼尖的见到空竺返回,便知晓他定已经得知破解秘阵的方法。无论如何,她得查探一番。因而,月娅一来,便见空竺转身将离开,而她亦是不以为意。 她与白允走至空竺的面前,堵住他的去路。月娅赶在空竺面露不悦,下逐客令之际,柔和问询:“空竺,方才你离去后,场面一度失控。部分修仙者们欲硬闯入秘境之中,引得阵法越发的凶悍。它已将数位人,齐齐斩杀于藤蔓之下,如今更无法靠近其中。” “空竺,是否已有办法破解此法?亦或是,先行罢手,撤回望宿客栈再一同商讨此事?” 谢卿姒听到月娅此言,压抑着欲想破口大骂:着实为利欲熏心,脑残之人。如今破解阵法已是不易,他一行人却别生枝节,尽徒添麻烦!秘境的防卫已然更加的戒备森严。 佛子亦是同为知晓此理,轻抚谢卿姒的卷毛以作安抚。继而,他看向一副与她二人无关的月娅,清冷问:“你一行人在此互斗不成,为何突然莽撞的冲到里头自寻死路。” 空竺直白的话,愣是令月娅一噎住,不知如何作答。随之,她与白允面面相觑,令他解释。 谢卿姒未听到她言语便已猜测出个大概,无非是月娅此人从中作梗,搅得乌烟瘴气。 此时,的确如谢卿姒所料,只见月娅温雅的面庞少有的僵硬。此前白允与她商谈暂且撤退之时,她便再无法容忍此事,越发脱离掌控之中。 于是月娅眼瞧着空竺迟迟未归,她的耐心亦是被慢慢的消磨殆尽。在修仙者们再次聚众闹事,坐立不安之时。 她便暗自鼓动,添一把火。让此些人冲锋陷阵,再探秘境。结果可想而知,极其惨烈。 白允虽然亲眼目睹事情的经过,但是奈何月娅着实擅长伪装。即使方才她在背后添油加醋的,刺激众人闯入秘境,亦是未给白允任何察觉到的机会。 此时,白允听到空竺用互斗一词提及此事。不由心里徒然升起被冒犯的感觉。因而,他语气亦是未如此前一番客气:“空竺你此话怎讲,责怪我与月娅引起纠纷不成?我待你,较之旁人甚敬一分,但是请你亦是自重,知晓祸从口出。” “刚才是其中的一些人,心性缺乏理智,被秘宝蒙蔽双眼,才出现眼前可怖的一幕。我亦是极力劝阻,可他人未听,我能如何?” 在剑宗未来继承者如此讲述之后,便心里已有准备的,翘首以盼的等着空竺的驳斥。然而,他未料到,佛子不再他二人一眼,便悄然从身旁离开。 空竺的无视,着实给予月娅与白允致命的一击。惹得谢卿姒瞬间身上的病痛,得到一丝的缓解。 女童盯着毛躁的头发,从他的衣袍里冒出脑袋,瞧白允笑哈:“哥哥,你可知猫生亦是比你强几分,你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然而,她话方落便被空竺硬塞回怀里,甚至轻斥责:“以后再不可胡乱称呼旁人为哥哥。” 谢卿姒自是撇一撇嘴,未理睬此人的话。但是,她仍以身后月娅二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可恨的与僧子咬耳根:“空竺,你刚才的言行举止让我称赞不已。” 倘若谢卿姒面对无知的白允,以及他可笑的话,非得伶牙俐齿的怼得无地自容。可惜,她未恢复成原身无法辩驳。但是,空竺的表现更令她佩服! 白允与月娅现在心情着实复杂,然而相同之处是憋屈至极。被空竺无礼之举便罢,谢家的女童竟如此嚣张。 因此,在他二人心生愤懑一时半会后,方才记起空竺未告知今儿日,秘境一事该如何处理。 月娅再顾不得身旁呆愣的白允,亦是未顾及矜持欲再向前询问正事。 但是,她却见到空竺把女童安置在安全地带后,竟再令羽姜从灵兽袋中出来,守在女童的左右。继而,他便孤身一人走入血液流淌的秘境阵法中。 女子虽被空竺的态度伤到,但是熟知他自幼便是此德性,随即便缓和心情。如今聊天他突如其来的此举,不由心生忧虑,便赶忙上前去阻挠。 然而在月娅靠近阵法的刹那间,竟被一股极其令人畏惧的法力,强行把她弹到一旁。幸亏她修为高,而白允亦是紧跟在身旁护着,否则必定被伤到。 白允见她竟被方才的法力惊得面色苍白,不由急切慰问:“你怎么如此不当心,可否伤到?” 月娅听他言语间透露深深的关切,和颜悦色的握住他的手言:“我无碍,你别担忧。你瞧此时空竺在作甚?” 随着月娅的话,白允从惦念她的伤势,立即到看向秘境里的空竺。瞧着他惊人的举动,白允不由惊诧出声:“他竟欲以一人之力,破解阵法?” “是的,你见到的便是如此,他的确在破阵……。” 白允仍在怀疑的同时,月娅紧紧盯着正在破阵的佛子,眼里暗藏着疯狂之色。她笑意浮现于月面,暗道:此般人物,她幼时便瞧上,她势必得拿下! 然而此时无论是谢卿姒,亦或是白允与月娅等人在言及何事、行至何处。空竺皆无法得知,甚至无法行动自如。 佛子一人站在法阵中心,缓缓升起于半空。于刹那间,他的薄手瞬间运起无穷无尽的灵力。其威力令四周的藤蔓霎时被斩断,更别提在一旁毫无准备的修仙者们,皆纷纷被逼退得闪倒在地上。 在场之人除却谢卿姒眼盲,其余人皆可见到面如珍稀玉,体如竹修长的僧子立于猩红的湖水之上。 他白衣僧袍在灵力的围绕之下,随风飘动,越发凸显其身为出家之人,无欲无求的面相,其周身的气质亦是清冷若出尘。 倘若是方赶到此处的修仙者,大概会误以为空竺已经修成正果,渡劫成佛。 然而无论外界是何动静,此时的空竺已然全身心的投入于破解阵法之中。他在秘境的阵法边缘,划下一面银墙。 只见散发着银光的刀片墙面,以骇人之势划破地面,径直朝着地底而去。 但是,底部连接着妖邪之力的根系,却在顽强的抵抗,灵力难以穿透根系隔绝两地子母阵的相依。 空竺现当今知晓此事棘手,但是仍旧未见慌乱的。他继而再注入无限的灵力,强势的令银墙再次渗入底部。 “羽姜,空竺的情况如何?” 羽姜一听到,正缩在衣袍里的谢卿姒问话,顿时便一惊。倒未是谢卿姒闹出何事,而是在他方一出来,便瞧见她瞒着空竺犯病。 羽姜着实担忧,僧子事后连同他一块责罚。 谢卿姒疼得颤抖蜷缩在地上,咬紧牙关。加之未听到羽姜回话,越发脑袋疼的发问:“羽姜,我知你近日修行出现差池,但是我可未知知晓你竟伤得反应迟钝。空竺到底如何,你且告知我一声?” 今儿之所以未让羽姜参与,便是由于他痴迷于修行。近日他迫切渴望得到突破,便不免急于求成出现差错。 因而,羽姜根本无法与谢卿姒一行人,一同解决此事。此时再次被女童问话,立即告知她空竺的境况。 谢卿姒一听到空竺仍无法彻底隔绝,两地的子母阵。她心里不由咯噔的一声,越加焦急得寒意升起,浑身大汗淋漓衣裳尽湿透。 但是她亦是无可奈何,以往她恢复原身状态的痛疼,比之化成幼儿仅是一半。甚至如上次在朝武帝国夜间化为原形时,有回龙芝的加持疼痛可有可无。 如今尽管谢卿姒在空竺走后,掏出回龙芝治疗,亦是疼得厉害。她根本无法去助其一臂之力,除非她待会便可以恢复成原态。 在谢卿姒苦苦思索之际,更令她头疼的事儿便如期而至。 女童在与空竺离开原始森林深处时,便偷偷的令牵银丝藏在暗处。以待观察他二人是否可行,亦或是被阵眼所困。 而今牵银丝竟在午时前,阵法未破解之前独自回到谢卿姒的身侧。 结果可想而知,正午将至,然而空竺仍未隔绝得住妖邪之力,而猫生与苍暮亦是未靠近阵眼半步。 谢卿姒知晓无法再坐以待毙下去,于是匍匐在地上的人终于掀开衣袍,探出脑袋告知:“羽姜,我的身体将恢复正常,倘若令他人知晓便大祸临头。” “我现今令牵银丝,立马牵我到原始森林里头寻一隐蔽的地方,你得替我守在此处。” 羽姜一听她此吩咐,自是十分不愿,赶忙焦急的劝:“小姐,佛子令我守着你,半步不离。如若你出现任何意外,我无法与其交代。” 但是谢卿姒早已铁了心离开,怎会再听羽姜的话。她立即不再犹豫,一针见血回:“可是你可别忘记,他方才可未知晓我犯病。” “如若你再阻止我,届时月娅以及今日随行的人。皆看见我从五岁女童,化成原身。到时候消息传遍整个修仙界,我的弱点将曝光于人前。” 话一落,在羽姜心神松弛的瞬间。谢卿姒便在牵银丝的助力之下,疾速离开于众人的秘境口。 然而,早已被痛疼吞噬内心的人,却未察觉到远处一凌厉的眼神。 月娅此时心里越发的肯定,她此前预测到隐隐一些事儿在脱离她的控制,果真无错。 如今在众人的心思皆在空竺身上时,她却仍有意无意的分开心神,投在大树下的女童。 在谢卿姒离开的瞬间,月娅便捕捉到她独有的武器,牵银丝。此般贵重之物,她从未离手。如今却出现在一女童身上,其中着实值得人深思。 因而月娅在瞧一眼,正在破解阵法的空竺之后,便欲紧跟女童身后去一探究竟。 然而一旁的白允见她在紧要关头走人,立马拦住:“月娅,你此时此刻欲去何处,倘若是因为其他的事儿,暂且日后再议。我担忧空竺待会无法以一人之力,破解阵法,届时你我二人可合力助他。” “再且,秘境一旦开启,众人定蜂拥而上。到时候你再姗姗来迟,便错失良机了。” 白允讲究公平正义的同时,亦是知晓在大事面前得顾及剑宗的利益。以今日夺取秘境宝物一事为例,若是他一人倒是无碍。可如今事关他父亲的命令,他仍得心存私欲。 而今月娅听到前一句,方已有些许犹豫。她虽信任空竺的本事,但是他终归从未在她眼前展示。 随之白允提及秘境重启,恐他人相争,到时再返回此地。真得黄花菜皆凉成馊的。 月娅素手掐成拳头,却最终满腔不甘的再松开。再三考虑之下,她只得无奈的瞧着,早已消失的背影,与白允笑言:“你尽管安心,我知晓轻重缓急,我自是与你一同等待秘境的开启。” 在月娅与白允二人的视线,再次投入到正在破解阵法的空竺时,谢卿姒终于得以顺利的溜之大吉。 此时牵银丝幻化成一面,可承载五岁女童左右的团扇,正载着谢卿姒赶往苍暮所在的阵眼口。 谢卿姒实在疼得无法再支撑前行,便于半道上令牵银丝停住歇息片刻。 此刻,她正靠在一大石块后面,从骨头里到表皮撕裂一般的痛。即使谢卿姒正紧握住,在释放药力的回龙芝,仍然未给她带来丝毫的缓解。 女子面色惨白至极,痛得毫无力气,最终只可以发出喃喃呜咽的声音。倘若亲近之人在身旁,非心疼得无以言表。 与此同时,正在秘境口破解阵法的空竺,似感同身受一般突感心头刺疼。 在破阵的紧要关头时刻,众人便见佛子蓦然看向远处树下的羽姜。他人不解之际,空竺终于知晓今儿谢卿姒为何举止古怪,原是病情发作。 但是,距离她化成幼童再到恢复原形,仅仅一宿的时辰。为何此次竟如此之快,空竺着实不解。 佛子心中思及此处,越发的思虑挂念之人。他再次看向谢卿姒目前的位置,在阵中的人,徒然间眼里一闪,法力于此时强大得令人心生恐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11-19 20:57:42~2021-11-22 00:4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惊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娇海棠 · ? 空竺突如其来的加强法力, 威压得在场之人额头冒出冷汗。修仙者们瞧见佛子面如墨色,误以为是因为银墙无法渗透到底部。 然而,却仅仅在众人担忧的一瞬间。佛子以浑厚的灵力幻化出的银墙,便势如破竹的全面隔绝住, 阵法四周的妖邪之力。 与此同时, 在场之人见到破解阵法的进程, 终于完成一半时。 顷刻间众人便被原始深林中的飞禽走兽, 传出的巨大声响而吸引住视线。 倘若此时修仙者们稍加注意,便见空竺面色回转。 正脚踏于阵中的佛子,朝着原始深林里头的一处地方望去。他继而闭眼施法, 平复方才将暴露于众人面前的邪魔。 此时的谢卿姒玉足踏于, 轻柔的青草之上,慵懒的伸展柳条腰肢。她竟仍有空闲的从储物袋中,挑选衣裳华服。 但是待到片刻之后, 牵银丝轻戳她的素手,以示时辰将至, 得尽早出发。 佳人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罢手, 绛唇嘟囔:“苍暮与猫生可着实无用, 待事毕后该返回家门,回炉再造才是。” 谢卿姒话虽如此,但是她的步伐却未见丝毫的着急。她捂着仍在抽疼的胸口,一而再,再而三的轻咳出声, 嘴角竟出现斑斑点点的血迹。 然而,谢卿姒却不以为意, 她仅施法擦拭血渍。便以牵银丝为器,径直坐于上面, 赶往秘境的阵眼。 佳人本想趁此机会,抓紧闭目养神。但是时不待人,仅一会儿的功夫便抵达目的地。 她人方一到此处,便听到苍暮与猫生互相斥责的,正与藤蔓纠缠不休。 苍暮此刻虽亦是被阵眼口的藤蔓,扰得头疼不已,但是仍比猫生保持些许理智。 他一旁的猫生,频频被青藤捆绑得四肢无法动弹,似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蹿。 少年郎欲奋力一搏闯入阵眼之时,便被若干的藤蔓包围住,疾速刺向他的脖颈。千钧一发之际,他眼前闪现一许久未见之人。 但是,未待欣喜的苍暮与谢卿姒言一字半句,他便突然瞳孔睁大而昏厥。在他倒下的瞬间,便被方才偷袭他的牵银丝,拖着到阵眼的外围。 谢卿姒此时站于阵眼之中,从她身体中释放出来的妖邪之力,甚至比之附着在藤蔓身上的更甚。 她无形之中的压迫,以及与之相同的妖邪之力竟令狠辣的藤蔓,在谢卿姒的面前停下。 佳人着以紫棠轻裳,颜如枝头的娇艳海棠。她肤如凝脂的脚踝之上,戴着一银铃铛脚链,每走一步皆传出清脆的声音。 一旁仍被藤蔓捆着的猫生,见到谢卿姒此幕不由目瞪口呆。 他早已知晓她定有事,在隐瞒着身旁之人。但是从未联想到与妖邪之力有关,如今眼见正午已至。她手执如染上墨汁的牵银丝,走在破解阵眼的地方。 猫生着实被吓得够呛,惊慌失措的欲挣脱青蔓束缚,向阵法中的人赶去。 然而谢卿姒可无暇搭理猫生,此时的她与同在秘境口的空竺一般。根本无法随意的离开,否则之前的一切准备便功亏一篑。 佳人双眸缓缓紧闭,心静如水的人在牵银丝的牵引之下,轻移步伐走在破解阵眼的关键地。 而另一处在银墙里的空竺,亦是察觉到阵眼正在被人解开。他于半空中落于子母阵,与谢卿姒分毫未差的一同施展出法力,走在阵中。 位于子母阵上的佳人与佛子,二人似合二为一,动作如出一辙。最终,在谢卿姒玉足再落地,铃铛响起,空竺睁开之际,阵法彻底破解。 此时秘境口的藤蔓瞬间撕裂分离,再无一丝可能威胁众人的生命。 空竺因为方才消耗灵力太甚,便走至一旁调理一会儿,而未有一人在秘境口阻拦他。 众人竟未急不可耐的入到秘境里去,反而互相推搡着。此时白允与月娅眼瞧着,空竺走至一旁调理体内的灵力。 他二人碍于破解阵法之人是空竺,亦是自觉的待在原地等他。 再且在场的人,皆见识到佛子的强大修为之后。怎会独自一人到危险的秘境内,当然识趣的与他一同前往。 但是修仙者们以为,在修养生息的空竺。他此时却在心里盘算,该如何收拾胆大包天的人! 谢卿姒方一解阵之后,便欲立即赶回秘境。否则不知和尚该如何,绞尽脑汁的计划责罚她。 却在她转身之时,便徒然摔倒在地上。终于挣破藤蔓的猫生见此,急忙跑来抚她。 妖邪之力骤然在谢卿姒的体内四处冲击,令她再无法装作若无其事。她咽喉涌上血腥,一口血便吐向面前的猫生。令他脑袋顿时一空,怔愣在原地。 猫生眨一眨眼,瞬间眼中冒出泪水,手足无措的瞧着瘫倒在他怀里的谢卿姒。 作为她的伴生兽,猫生从始至终皆陪伴在她的左右,半步不离。如今的他终于后知后觉到,谢卿姒的生机真的已至尽头,空余他一人在人世。 谢卿姒此刻正昏昏沉沉的陷于绝境之中,在猫生的滴滴眼泪落在她手上时,方缓缓苏醒。 她忍着体内的不适,抬手擦拭猫生的泪水,轻声细语的哄:“我无碍的,怎的便哭得似花猫一般。且抚我起身,助我治疗一会儿。” 猫生虽知她仍可以调侃他,但是亦是知晓她在强撑着。随之立即听从谢卿姒的指挥,施展灵力使她可以稍微缓解一二。 在熊兽施法之际,谢卿姒缓缓道来,从她发现体内存有妖邪之力至今日。最后她的一句:“猫生,此事你必须得替我保密。绝不可令空竺以及其他人知晓此事,可懂得?” 猫生听她此话,他的脸便皱得似老头一般。倘若她未欲告知他人,他亦是理解,免得走漏消息。可是以她现在的情况,却选择继续隐瞒空竺,她如何想的! 思及此处,猫生双爪握在她的双肩,焦急的欲劝阻她。然而谢卿姒却疲惫不堪的,摆摆手示意不必再劝,她心意已决。 谢卿姒早已心中有数,自身的境况已经危在旦夕。 此前于朝武帝国,她察觉体内突然出现妖邪之力之时,她便颇为不解。为何它恍若可以压制住旧疾,甚至可以在她危急时刻,助她修为提升。 如今她方才身有体会,妖邪之力不仅在吞噬她的灵力,引得她落入无尽的深渊。甚至在令她的旧疾折磨得她,痛不欲生。 然而尽管谢卿姒得知其中的联系,时至今日亦是无用。便令空竺以为,她仍可以坚持到最后吧。 谢卿姒一思及此事便头疼欲裂,立即不欲再思虑。她赶忙令忧心忡忡的猫生扛起一旁的苍暮,即刻返回秘境。 此时此刻修仙者们早已可以进入秘境,然而却仍旧忍着未踏入其中。但是秘宝便在眼前,却因畏惧里头的危险而止步不前,令众人颇为挠心挠肺得厉害。 于是一些机智的人,便再次怂恿白允去询问空竺何时出发。然而,白允亦是无计可施,甚至因为破阵全仰赖空竺一人而怯场。 站在他旁边的月娅自是听到二人的对话,而她也已压抑不住对秘宝的渴望。于是她与白允知会一声后,便主动走向空竺。 佛子因破阵时灵力流失太甚,不得不待在原地调理,以为待会进入秘境做足准备。否则如今他早已去森林里头,逮回谢卿姒。 月娅无视他周身的冷意,走至空竺的身边。她俯下身,凑在他的面前,悄然询问:“空竺,刚你一人破解阵法,实乃惊人之举。此番定颇为耗费你的灵力,而今你的身体状况如何?” 她此话着实令人听得舒坦,丝毫未透露出急切之意,欲令空竺与她一行人出发前往秘境。反而句句在表示她的关心,可惜僧子无心理会与之不相干的人。 可是却被正巧赶到此处的谢卿姒听到,她向来与月娅不对付。如今一听竟在空竺面前装模作样,她怎可能忍得住。 于是在众人未注意到谢卿姒时,她便施施然的迈步走来,随即嗤笑出声:“月家主,你如此关心我的表哥,令身为表妹的我不由羞愧难当。我一天尽在外游玩,与你相比自愧不如。” “但是倘若我不细致一瞧,不知缘由的定得误以为是何人,欲与我卿家结姻亲。” 众人皆被此熟悉的声音吸引去,便见佳人窈窕多姿的静站在原地,独成一风华景象。果真是谢家卿姒,修仙界除她敢此番恣意的与月娅对峙,别无她人。 因而于人群之中立即传出,交头接耳的声音:“你等着瞧,谢家卿姒如今亦是来到秘境,待会定发生有趣之事。” 空竺在谢卿姒踏入到秘境便知她,但是未料到此人口无遮拦,何事皆敢瞎扯。于是佛子趁着休息完毕,便起身走至苍暮的位置,亲自搀扶她。 佛子眉眼一如既往的冷得冻彻人心,然而他言语之间却与之相反:“卿姒,你既然一路奔波劳累至此处,便到一旁休息一会儿。别一天到晚,尽言些荒谬的话。” 谢卿姒未顺着空竺替她搭建的台阶下,反而面带戏谑:“我所言,是否荒谬,你问一问月家主便得知。” 此刻的月娅心中震惊得不知如何开口,倒不是因谢卿姒的这一席话,而是方才那人告知她的事,竟真的应证! 白允见月娅低头不语,误以为是被谢卿姒咄咄逼人的言语,弄得难堪。他便立即上前一步,挡在月娅的面前,斥责:“卿姒,如今你亦是长大成人,怎么一如幼时一般不知礼数。竟然胡言乱语,你且与月娅道歉,此事便作罢。” 谢卿姒听他一番话,不禁笑出声。惹得白允亦是不免颇为恼怒,欲强行令她低头认错,然而他却未问空竺肯允许否! 第82章 撕皮面 · ? 空竺自从谢卿姒恢复原身回到此处, 他便一直守护在她的身旁,未曾离开片刻。 如今白允当着他的面,欲胁迫卿姒。他怎会轻易罢休,呵, 不知何人借给白允的胆子。 围观看热闹的人此时见到, 佛子挡在谢卿姒面前与白允对峙, 他甚至嗤笑出声:“白允, 卿姒自幼便由卿家人照料,你现在斥责她不知礼数,是何意?想与卿家为敌吗?” 被牵银丝偷袭昏厥的苍暮, 也早已苏醒。 他听到空竺丝毫未掩饰的维护谢卿姒, 他自是不甘示弱的附和:“空竺你久居宗寺,兴许不知剑宗的狼子野心,如今他试图控制其他的宗门世家。白允身为剑宗的后继者, 即使他欺凌弱小,亦是情有可原。” 苍暮指桑骂槐的话, 令谢卿姒笑得颤抖身姿, 脚踝上的铃铛随之摇晃出声。 他三人默契的配合, 使得白允与月娅的面色越发黑。 秘境重启的大事,此时在大家的心里。倒是比不得修仙界的巨头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彼此撕破脸面的争执不休。 白允此刻颇为怒火攻心,四周人看戏的眼神,以及交头接耳的私语, 皆令他怒不可遏的瞪向空竺一行人。 他再未顾及以往恪守的规矩,呵笑出声:“空竺枉费我敬你天资卓越, 你却一如既往的不分是非曲直,只顾得血缘关系。终有一日, 你定得为自身毫无底线的纵容,而后悔!” “至于苍暮,你此言差矣。修仙界何人不知,苍家、卿家、宗寺休戚与共,三家合成一家。剑宗从始至终皆在夹缝中生存,何时如你所言?简直一派胡言。” 谢卿姒心中早知晓,即使再如何刺月娅,她定和稀泥的在人前示弱。她倒是忘记,月娅一直夹着碗里,瞧着锅里的紧紧抓住白允。 佳人揽起海棠紫衣裳,忽视僧子的不悦。从他的身后走至白允的面前,笑意嫣然:“白允,你定误会空竺与白允的意思。方才他二人瞧你欲向我动武的架势,言语之间便不免重些。你可别往心里搁,月娅,我此言可对?” “你所言极是。白允我知你忧虑他人欺负我。但是我与卿姒自幼便相识,惯事以此模式相处,你亦是一早便知晓的。如今在大事面前,反而计较女儿家的事儿。” 月娅早已经从此前,他人告知她的消息中恢复原态。她气质优雅的站在白允的身边,温声回以谢卿姒的话。 继而,月娅仪态大方的招呼:“此事皆因男儿家瞎掺和引起,便罚你三人待会替众人开路,取得秘宝,可如此行?” “月家主既然已经发话,他人怎敢不从。” 谢卿姒轻抚流苏金钗,一副打趣的口吻回月娅的话。 两方代表既已握手言和,以为将以争斗告终的旁观者,亦是无趣的纷纷散场准备进入秘境。 然而待他人彻底离开之后,月娅却走至谢卿姒的跟前,漫不经心的询问:“卿姒,谢家宗亲的女童怎未见与你在一块。女童昨日便时刻紧跟着空竺,摆出一副寸步不离的架势,甚至于深夜间到我房门口寻他。如今人无影无踪,你一行人倒是未着急,着实令我疑惑。” 她言及此事,倒是令未苍暮顿时心里一咯噔。他偷窥一旁的空竺,示意令他替谢卿姒解释。 佛子却脸不红,心不跳的继续捻珠,缓声:“卿姒时辰已晚,早日进到秘境便可早日与无关之人分开。” 噗嗤一笑便自谢卿姒的丹唇传出,佳人不由斜睨一眼空竺。以如此正经的口吻怼人,他可真行。 但是向来恣意的人,亦是知晓此时得顾及白允的脸面,不宜再与他起争执。 随即,谢卿姒趁着白允未发火之前,便与月娅解释:“你有所不知,我突然到此地的一个目的之一,便是受到姑母所托带女童归家。我一到秘境便到原始森林深处,协助苍暮破解阵法。” “与此同时,我令牵银丝携女童到我跟前来,吩咐猫生快马加鞭的护送她回谢家。” 被放养的猫生,此刻正在原始森林里头憨憨大睡。似心领神会旁人在议论他,不由睡眼惺忪的打喷嚏,便立马再次入睡。 谢卿姒一本正经的,告知月娅始末后,便不再管她是否相信。她在空竺的搀扶之下,一同进入到秘境里头。 倘若此刻的月娅,未沉浸在关于此事的真假之中。她便可以瞧到谢卿姒经她身旁,丝毫未掩饰的得逞轻笑。 月娅此人心思极为缜密,谢卿姒一直在谨慎的提防她,否则不知何时便被她戳破真相。 可是谢卿姒的心里,却未因为可以圆谎此事而轻松。她反而在远离月娅之后,低头沉声:“即使方才我恢复原身,女童便消失,其中的确古怪些。” “但是以方才月娅的口吻,似乎早已得知此事与我相关。表哥,你可揣测到她为何突然问及?” “此事为何稀奇?月家擅长巫蛊占卜之术,而月娅此人的天赋在月家可称之佼佼者,其门下的能人异士便更不计其数。她一行人只需占卜一卦,便可得知一二吧。”苍暮赶着在空竺前面,一副邀功的解答谢卿姒困惑之事。 然而佳人却仍旧皱紧黛眉,沉吟不语。 “卿姒,你究竟在纠结何事,你两人倒是回一句话。” 苍暮似蜜蜂一般在谢卿姒的跟前,嗡嗡的叫嚷时,她终于从思绪中解脱。 佳人蛮横无理的敲击其脑袋,娇斥:“低声些,你生怕她未听到吗?至于你所言的事,人尽皆知,我怎会未想到。只是我总觉得,似乎出现我未注意到的地方。” 空竺见她着实焦虑不安,便缓声安慰:“你无需再思虑月娅此人,此时得暂且搁置在一旁。待到秘境中探得救治你旧疾的宝物时,再商讨此事吧。” 与此同时,佛子轻拍谢卿姒的肩膀以示安抚。他与苍暮颔首示意以后,便不由分说的携她到秘境,不容她再思量。 而在他三人身后的月娅,视线便从未离开谢卿姒片刻,灼热得似可以令她化为灰烬。 白允见此心里立即担忧,月娅仍在惦念方才一事:“你若心中未消除疙瘩,尽管告知我便是。届时离开秘境以后,我再令他三人与你致歉。” “无事的,我只是再为待会探秘境而苦恼。里头危险丛生,不知该如何才能取得秘宝,全身而退。” 在月娅正虚情假意的回应白允时,谢卿姒一行人早已跟着众人,一同进入未知的秘境之中。 秘境的外观以圆形的湖面为主,其入口的通道便犹如一巨大的深坑,一望无尽头。 在众人以为破解子母阵以后,皆可以一同随行到里头时。若干修仙者在施法欲降落到底部,便被反弹回到秘境外。 此时空竺却毫发无损的,拥着谢卿姒缓缓在众人眼前成功降落到秘境。 其中蕴含的妖邪之力正逼迫众人原路返回,于佛子而言却根本不值得畏惧。 妖邪之力的威压于空竺倒是无碍,然而苍暮在落地之时,却禁不住俯身修整体内的真气。谢卿姒在破解子母阵时,早已大伤元气,所幸空竺紧紧相护,亦是未伤到她分毫。 可自谢卿姒返回秘境,空竺便瞧出她的身体比昔时更为虚弱。方才她与月娅起矛盾,他不宜在旁人面前替她诊治。 如今到秘境里头眼瞧着人已经所剩无几,而白允未跟上来。佛子便带谢卿姒走至一处拐角,为她检查一二。 女子也未避讳,探出纤白细手伸至僧子的面前:“你瞧病只是在徒增烦恼,怪疾早已令我损伤得厉害,应该抓紧时间去取药才是。” 谢卿姒话一落,她伸出去的手不到片刻便随意的收回,堪堪令空竺只瞧得一会儿。 他神色低沉,指尖摩挲着,似仍感到与她触碰之间的余热。诊脉的结果的确如她所言,但是空竺的心里却渐渐升起一丝的不安。 僧子未与身旁的人道出他所想,仅仅告诫:“倘若你身体不适,定得及时知会我一声,千万不可隐瞒。你可晓得?” “晓得晓得,表哥尚且年少,怎的整日唠叨得令人头疼。” 谢卿姒摆手转身走人,极为嫌弃的表情,再配上此番话,着实乖戾得很。但在场之人却见,佛子眼里的冷寂反倒是闪现一丝无奈,一丝宠溺。 “我被秘境里古怪的妖邪之力,搞得尤为不适,怎么未见到你两人关心我?”在谢卿姒与空竺回到苍暮身旁之时,他见二人黏糊得紧,便不由喋喋不休的抱怨。 然而两人却径直从苍暮身边走过,丝毫未瞧他一眼,怒得他欲当场再闹腾一番。他人方准备在谢卿姒耳根前纠缠,让她不得清净,便见到已经赶至此处的白允与月娅。 “咳咳,卿姒赶紧走吧,免得令紧跟不舍的人占尽便宜。”苍暮阴阳怪气的一番话,令想与他三人同行的月娅顿时停住脚步。她不由一副为难的转身瞧向白允,让他拿定主意。 今日白允屡次三番的被苍暮一行人冷嘲热讽的,以为此事真得告一段落。 未料到,他人方一落地便再被苍暮出言不逊,实在忍无可忍的白允,怒言:“苍暮,别以为你身后靠着苍家,你便可以整日无所事事到处招惹是非。如若你再如此,可别怪我未给你情面。” “嗤,白允,我倒要瞧一瞧,你奈我何!” 一行人尚且未取得秘宝便频频产生矛盾,如今更是剑拔弩张的欲比划一下。 月娅的心里本便不爽快,却被苍暮一而再,再而三的刺声。她亦是不再劝阻白允住手,任凭他处置苍暮。场面一时间失控得,令看热闹的人驻足,未再去探宝。 第83章 佛嫁衣 · ? 今日赶到原始森林探秘宝的修仙者, 历经从早晨至响午。终于在空竺与谢卿姒的助力之下,破解子母阵,得以进入到秘境。但众人方一到里头,苍暮便再次与白允闹架。 此时白允手执散发冷意的剑, 他的面上不复以往的沉着, 颇为愠怒的与苍暮对阵。 而苍家的少年郎丝毫不以为意, 甚至俊秀的面庞勾唇不屑的轻笑:“白允, 待会你尽可使出全力,毕竟我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白允听到苍暮的刺声刺语,倒是一手置于腹前, 稳重的劝道:“苍暮, 我劝你立即向我与月娅,诚恳的道歉,此事我便一笔勾销。倘若你再三挑衅, 勿怪我出手伤你,折损你苍家的颜面。” “呵, 我不欲与无知、懦弱之人再言废话, 有何招数你尽管使出来。” “你!” 苍暮极为不耐的唤出重重叠叠的机关阵法, 白允亦是忍无可忍的拔剑相向。 一时间秘境口处的妖邪之力,因他二人之间的对战而暗潮汹涌。 妖邪之力越发猖獗的在四周张牙舞爪,令修为不足的修仙者们,根本无法抗拒如此雄厚的法力。甚至已经出现眩晕倒地,鼻孔出血的人。 谢卿姒此时亦是颇为痛苦, 她体内的妖邪之力,似将破体而出, 着实惊险得紧。 佳人额头冒冷汗,不由自主的连连后退。寂静的秘境中, 女子脚踝上的铃铛在她走动间发出声音。铃铛声在幽暗的环境里,传出诡异的回声。 空竺本诵经捻珠,冷眼旁观站在一旁瞧着白允与苍暮冲动的武斗。 他丝毫未料到,上一刻仍在他面前娇纵闹腾的人。她竟在顷刻间,便毫无一丝血色的瘫倒在地上。 佛子徒然听到谢卿姒重重摔倒的声音,终归心乱如麻,转身大步踏向蜷缩在地上的人。他丝毫未避讳旁人在场,紧紧抱住她,便施法闪现向里头隐蔽的地方走去。 苍暮正在与白允持器对战,瞥见谢卿姒突如其来的一幕,不由心头大乱。 与此同时,他竟忽视掉面前挥剑相向的人。幸亏灵器护主,方才使得少年郎惊险的避开。 然而,苍暮的肩膀亦是被划破一大口子,却未顾得及处理。他甚至未再瞧一眼白允,撂下一句狠话,便步履匆忙的奔去跟着空竺与谢卿姒。 白允施法使出剑术之际,亦是知晓身旁的动静。但他未想到苍暮竟如此在乎谢卿姒,竟在斗武之时分心去顾及她人。 男子不由生起懊悔:“方才我便不应与年轻气盛的苍暮计较,如今失手伤及他,着实胜之不武。” “月娅,但最令我始料未及的便是,谢卿姒竟无缘无故似突发重病一般,她是否身患隐疾?” 旁人不知,月娅甚至比空竺早一步察觉谢卿姒出事儿。她捂住胸口的式样,以及眉眼间闪现出的惶恐不安,皆落在月娅的眼底。她根本毫无心思去,注意苍暮被刺到何处。 她如今正在沉思,谢卿姒今儿的举止,到底为何如此古怪之时。 月娅骤然听到白允此话,脑海里的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转身,失去往日仪态,大声询问:“白允,你所言谢卿姒出何事?” “我瞧谢卿姒此状态似身患隐疾。亦或是真如空竺此前在望宿客栈内所言,她修炼时出现差池导致。而且据我观察,谢卿姒肯定是重伤。”白允虽不解月娅为何失态,迫切的欲知晓此事。但是他仍耐心的告知她,他心里所揣测出的。 月娅微微颔首,便赶忙言:“无论情况如何,她既然出事,我与你亦是不可袖手旁观。我瞧空竺未走远,赶快跟去协助一二。” “你所言极是,我亦是得去与苍暮致歉方才失手伤他。”苍暮话落,便到一旁吩咐整装待发的众人一同前往秘境内部。 而月娅趁此良机,悄然示意月伍与她到无人之地。暗处的月家主低声言:“你待会不必再与我到秘境里,我可护住自个。你即刻返回望宿客栈,彻彻底底的盘问,日前,前来投奔我月家的人。” “可是秘境危机四伏,我担忧你出现意外,届时该如何是好?”月伍听到月娅下令,赶忙出言欲一同到里头。毕竟,如若得到秘境的宝物,他定可以提高修为,到时候区区月家便唾手可得。 然而月娅眼神森然的瞧一眼,处心积虑的月伍。她以无法拒绝之势,摆手示意,他现今立刻去执行任务。 月伍知晓不容得他抗拒,只得皮笑肉不笑的应声:“是,我马上去问她。” 女子站在阴暗处,瞧着月伍的背影,不由嗤笑:“愚不可及。”以他的本领,到秘境里头亦是累赘。甚至若无她的在旁瞧着,早晚殒命在此处。 然而待月伍彻底走后,月娅却再次陷入沉思。白允不知,她早已得到消息,谢卿姒与空竺的此行并非最终的目的地,他二人在之后将赶往兽域求取兽骨根! 谢卿姒因修行出现偏差,需回龙枝净化灵力,亦是尚且可信。可是据今日一瞧,此事绝非如空竺所言的简单,其中定与外人隐瞒些不为人知的事儿。 兽骨根是重塑根骨的圣品药材,以及她私底下派人查访,意外得知兽骨根亦是可根除疑难杂症。甚至扎根在骨头里的怪疾,于它而言,皆小菜一碟。 白允与众人准备妥当后,见月娅仍沉吟不语在一旁,赶忙走至她面前:“你今儿奇奇怪怪的,屡次杵在一处不发一言,可是出事了?” “无事,无事。我只是思及今儿秘境一行,有趣的事儿到颇多。”月娅话落,便先行一步。 她低头轻呵,暗道:如此一琢磨,谢卿姒的身体状况可着实值得她费一番心思。 此时谢卿姒与空竺早已经深入秘境内部,可不知月娅逐渐触及真相的边缘。空竺忧虑谢卿姒的旧疾被他人得知,便立马带她远离人群。 如今再回头,根本未见到任何一个人跟上。甚至苍暮在他二人方一离开便紧跟着去,亦是未见其踪影,两人与今日其余的人分散了…… 可是空竺眼见谢卿姒即将香消玉殒的架势,他怎可再有心理会其他的人。相较于之前,僧子如今恐惧得甚至手脚冰冷,桃花眼泛血丝。 佛子的白衣僧袍被谢卿姒吐出的血液,染得堪比红嫁衣。他颤抖的探手诊脉,佳人的生机竟再无一丝挽回的可能。 无欲无求,高高在上的佛,竟眉眼现出丹红朱砂痣。他似陷入癫狂,疯言疯言:“你体内藏着庞大的妖邪之力,为何隐瞒于我。在你的心里,从始至终皆在防备我吗?你为何如此冷心?” “谢卿姒,你怎敢欺骗我至此!你怎敢!” 空竺终归为谢卿姒落泪,他内心极为悲怆的哀声斥责。但他紧紧搂住的女子,却无法再如昔时出言戏谑,调侃稳如泰山的佛竟此般失态。 佳人双眼紧闭,素手缓缓掉落在身侧,而其脚踝上的铃铛亦是随主人的亡逝,化为烟尘。 僧子的怀里于顷刻之间空无一物,再无女子遗留的一丝痕迹。自幼无尘,清冷的空竺,此时此刻呆愣的瞧着空荡荡的双手,泪水未受控制的落下。 不知已是何时辰,眉眼生朱砂痣的佛子,一手幻化瘆人的无尽佛力。 他甚是妖邪的把弄法力,眼底深处暗藏着令人惊骇的杀意。僧子徒然瞧向天际,冷笑:“把我的人交出来。” 倘若此时旁人在此处。非得笑话空竺悲极而患上失心疯。他身处的秘境,空余残垣断壁可以证明,曾经在此地发生巨大规模的战争。 但如今甚至是残骸亦未见到,何人会逗留在荒无人烟的地方? 可佛子却再无一丝耐心的,欲向毫无波动的苍穹施展法力。但或许涉及到牵挂的人,他终归顾及她的安危,眼神阴冷的看向天际:“我倒是瞧一瞧,天古辰时的秘境如何厉害。可否能再次抵挡住致命一击,蒙混到后世。” 在空竺话未落之时,他便将奋力击向天空。却在此时,躲藏在暗处的人终于稍微仓促的现身。 空中之人,否,应该称之为妖物,只见他披头散发,身着武士盔甲。 而他的面貌,与之前图乌闯入皇宫挟持谢卿姒时一般。皆被妖邪之力侵蚀得面目全非,甚至面色青黑一片,着实令人恐惧。 然而此人身怀的妖邪之力,绝非区区图乌可与之比肩而立。他拥有着浑厚且及其纯粹的妖力,与如今世间残存的妖邪之力,不可相提并论。 向单森然的打量着,突然闯入秘境的佛家人。继而他疾速从空中下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眨眼间便到空竺的面前。 他神色死寂的瞧着,眼前丝毫不为所动的佛子,似未把他的到来而放在心上。向单面露不悦,眼里立即闪现戾气。在刹那间他周身的压迫,使得四周风沙卷起,碎石滚落。 但妖邪的空竺眼里尽是蔑视,甚至似未在乎一分向单的威胁。他只是轻抬眼皮,冷厉斥问:“与我随行之人,现今在何处。” 空竺着实应证此前虚悟斥责他的话:关心则乱。在谢卿姒突然陷入昏厥之后,佛子怎可稳得住心态。他心中尽想着该如何避开人群,尽快替她治病。 一时间佛子上当受骗,便落入向单蓄谋已久的圈套。在空竺踏入此阵法之际,他怀里的人便早已被掉包。而有此本事,可以在他眼皮底下作祟的人,除此秘境的主人,别无他人! 第84章 天古时 · ? 今儿日月娅与白允满怀期望的, 领着众人到秘境探寻宝物。如今却犹如残兵败将一般,在里头四处晃悠。 一同随行的修仙者已经越发的按捺不住,七嘴八舌的抱怨:“见鬼!为何兜兜转转最后仍回到原处。” “我总觉得此秘境颇为古怪,似在背后窥探在场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闭嘴吧!你所言令我毛发悚然, 怪瘆得慌的。” 即使旁人已经躁动不安, 月娅却丝毫未慌张。周围嘈杂的声音仅仅令她停顿片刻, 便再次沉浸在检查四周的环境。 此前她与白允在思索一番后, 便决定去寻找空竺与他合作寻宝。未料到,月娅在见到他抱着谢卿姒在拐角处时,心里方升起惊喜之心, 他二人却在刹那间消失在眼前。 月娅见到此幕瞳孔微睁大, 欲与空竺招呼的手亦是停在半空中。但是未等到她思虑完,更令人惊恐的事儿,却在转眼间发生。 她一行人此时待在的地方, 是以罕见古石雕造而成的城殿。从它占地的规模可以瞧出昔时的辉煌宏大,可惜却被毁坏得破败不堪。 而月娅一行人无数次寻找出路, 无数次回到原地。一直便被困在此地, 如今已不知是何时辰。 “月娅, 我刚到四周去查探一番情况,未见任何人的踪影,此处应当荒废已久。”白允在石殿的附近搜查无果后,便赶回到原地与众人会合。可惜其他人,包括月娅在内似乎亦是毫无头绪。 而月娅却突然抬手示意白允噤声, 她悄然无声的快步走向石殿后方。白允楞在原地片刻,虽不解她是何意, 但随之仍紧跟其后。 月家百年一遇的家主,月娅年纪虽浅却已领导得月家宗亲。她倘若非能力出众者, 根本无法以一己之力强势坐稳月家主人的位置。 而今在秘境里头便凸显出她的过人之处。只见月娅的本命法器,一圆形的晶体占卜器,正在她的施法催压之下,指引她走向暗藏在石殿里的秘密。 圆术占在靠近到秘境存在的真相之时,其器体内充斥着不计其数的零星光点,恍若在下一刻便爆破而出。 月娅见此,提心吊胆的心绪终于缓缓落地,紧皱的面容亦是伸展。 在圆术占闪亮到极限之时,身为占卜师的女子神秘一笑。她瞧着眼前被刀剑、法术毁坏的墙面,恍若它在向到访者述说,它历经沧海桑田的故事。 月娅愉悦的心情溢于言表,她迫不及待的走向高耸的石雕墙。于她而言,解开秘境的秘密之际,便是获得珍宝的时候:“白允,方才我使出圆占卜,它便指引我到此处。如今你瞧,此面饱含历史的石雕墙,似乎雕刻着若干的字迹!” “确实!”白允在月娅告知之后,便立即与她一同在沟壑纵横的墙面寻找一丝蛛丝马迹。果真在两人细致的上下查看后,便见到一微不可察之处,前人撰写下的密事。 在他二人正兴奋之际,此石殿却在摇摇欲坠,殿上的石块纷纷掉落。 而殿外已经陆续传出修仙者的哀嚎声,白允见势不妙赶紧拉扯着月娅:“你与我暂且到外头避难,待事毕后再借机到此处。否则一旦石殿坍塌,我与你皆被活埋在此处。” 月娅眼见便得知秘宝在何处,或是秘境的真相。却被突如其来的动荡搅和,着实令她心如刀绞。但她亦是心如明镜,知晓白允所言非虚。她只得深吸一口气,狠心转身离去。 待两人顺利转移到殿外之时,竟见到苍暮出现在此处。白允立马上前问他:“你为何不与谢卿姒、空竺在一处,莫非你亦是被困在石殿内?” 然而苍暮却未搭理他半分,甚至未施舍一个眼神。此刻的苍暮正神色凝重的望向天空,只见一白影正在与一黑影互斗。少年郎不由在心里暗暗祈祷:卿姒,你可得坚持住。 此前苍暮亦是与月娅一行人一般,一前一后的跟丢空竺两人。与她不同的是,他早已被困在此处已久,而他亦是早一步见到前人撰写在石墙上的内容!果真此处暗藏玄机,而背后之人,在众人入内之后,便在设法暗杀。 秘境早已被神秘人分割成若干个界面,亦或是称之为设下阵法更贴切。 苍暮可以理解,隐藏在背后的人令法力高强的空竺,与他一行人分开。以此削弱众人的实力,逐个击败。但苍暮不解,为何令空竺与谢卿姒分开。 再且言及此前的空竺,他亦是不解,秘境主人的意图。 僧子方才因谢卿姒徒然昏倒,而心慌意乱,便误入向单的圈套。他被逼迫得无法控制住体内的邪魔,如今眉眼间似红纹朱砂痣便暴露在外。 佛子神色死寂的瞧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似在下一刻便欲令其人头落地,以此平息此人戏弄他的怒火。 可是向单却根本不以为意,甚是挑衅的朝空竺恶语相向:“思及我向单在天古时期如何的叱咤风云,领着大批将士在大战之中攻无不克。如今竟沦落到你区区佛修威胁,呵,可笑” “但是不枉费我在你一行人欲破解子母阵之际,便破费周折的布下此天罗地网。你如此在意的女娃儿,她可着实令我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令向单出乎意料之外的便是,在他方一提及谢卿姒之事,话未落之时。他轻视的佛子,便徒然唤出体内的佛力,使劲向他出击,根本未似此前与他招呼一番再动手。 空竺此刻早已被激怒,谢卿姒在他眼皮底下出事令他至今无法相信。然而罪魁祸首竟胆敢在他的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不逊,简直欺人太甚! “我不管你是何方妖物,你损她分毫,我定令苟延残喘的你,魂飞魄散于世间!”妖邪的佛子徒然出手恐吓,一改以往云淡风轻的模样。 而向单亦不是被区区言语便吓到的,在听到一届后生竟如此大言不惭,他瞬间怒不可遏的与空竺接招比试。 于顷刻之间秘境风起云涌,妖邪之力在里头蠢蠢欲动欲冲破到外界去。两方人物,无论在天古时期亦或是如今的修仙界,皆为一方大能。 他二人的互斗,一时间引得秘境内布置下的阵法松垮不已。甚至向单努力维持的分割界面,亦是即将被突破。 此地虽是向单的地盘,但其实他并无实体,如今他仅仅可以魂体出现在众人面前。 天古大战时期,他的肉体早已血肉横飞,不复存在。而他为今欲复活,便得依靠妖邪之力的滋养。此便是为何,方才空竺胁迫摧毁秘境之时,向单失去分寸的显露于人前。 “小儿,你竟在我的地界如此狂妄自大,今日我便灭掉你的锐气!”向单虽知此时不宜与空竺对战,但是以他在天古时期便喜四处惹是生非,与他人相斗。因而暴躁易怒的人,怎可忍得住未还手。 佛子已未欲与向单再纠缠不休,他得尽快赶去寻找谢卿姒。否则时间越长,她便越危险。 在他与向单交手的过程,空竺似乎逐渐感悟到为何此前心中似被人牵引到此处。 原来是向单在作祟,他不由出言:“你在我踏入到客星城之后,便暗自捣鼓令我带卿姒到此处吧。否则你为何使她与我分离,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瞧你一佛家之人,因贪恋一女子而产生邪魔。如今竟再患上失心疯,在此地疯言疯语,可悲可怜啊。” 向单听到空竺询问后,更是得意忘形的嘲讽。如若他的修为已恢复到全盛时期,和尚所言倒是句句属实。可是现当今他被困在天古时期的秘境里,甚至无法自由行动,其所言便着实可笑。 向单不知,一副胜券在握的空竺因他的一席话而心里一沉。佛子自是分辨得出,此妖物所言非虚。如若引他到此处的人与向单无关,谢卿姒的处境便极为危险。 僧子思及至出,施法的动作不由更加的迅速。甚至下手决绝果断,未再给予向单一丝反击的机会。 然而无论他再如何的强盛,甚至体内突发的心魔,使得他实力更高一筹,但此地终归是向单的领域。 天古时期便于各界为非作歹之人,现当今却不敌一晚辈。向单虽因此而气急败坏,但亦是在数招之后,心感无力回天。 他可是在大战时期侥幸躲到此秘境,得以历经无尽的岁月,方可苏醒抓住妖邪之力再次爆发而复活的机会。 向单再如何不甘,亦识趣的见势不妙,赶紧在空竺再次向他出手之际讨饶:“和尚,你只需住手与我握手言和,我便告知你,与你随行的女子现今在何处。如若不然,可别怪我痛下杀手。” 但他未料到空竺早已识破他的计谋,无论是否令他离开,谢卿姒的处境定已危险至极。何不若,趁此良机令向单再无还手的可能,彻底击垮他,事后再想方设法的破阵。 因而便在佛子即将竭尽全力出手之际,向单心中虽忐忑不安,但却仍朝他诡异一笑。果真在空竺眼里一闪不解之时,秘境内的分界线骤然一转动。他便被向单突然逼至到,苍暮的所在地。 佛子始料未及的从空中降落到宽广的石殿,他方欲趁着结界未完全融合,再次追击向单。但却在此时,秘境内的妖邪之力致使他步步后退,无法再靠近上空。 错失良机的空竺,心绪复杂至极,他手中的佛珠亦被尽数碾碎成烟尘。 第85章 佛弑杀 · ? 向单使诈令秘境中的分割界面, 再次划开分界线,使空竺被逼到与苍暮同在的旧时古殿。本在石殿内的众人因地面震动,而纷纷逃离到殿外的空地。 月娅与白允等人见到突然出现在此处的苍暮,尚且未与他商讨突破阵法, 妖邪之力便涌动于四周。 修仙者们一瞧天际, 便见空竺与神秘人在对峙。他一行人根本无法突破界面, 去助佛子一臂之力。方心生着急之时, 空竺徒然从另一阵法落入到石殿。 苍暮趁着他人仍处于惊诧的状态,赶忙走至空竺的身旁。 少年郎只见僧人低头,不复往日的淡然, 其眼里尽是肃杀之意!而他眉眼间的红纹, 与在望宿客栈时的别无二致。苍暮瞧到空竺的此副面容,心中大骇。 昨日在望宿客栈,虚悟的屋里商讨谢卿姒一事。当时空竺亦是失控, 红纹外露。 苍暮见到虽疑惑,但因连日赶至客星城寻他一行人, 心中甚是忧虑谢卿姒的旧疾。而虚悟与空竺亦未与他吐露半分, 他便无心过问此事。 而今苍暮再见空竺此番, 阴鸷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他再细致一琢磨,已经揣测出八九不离十。 随之他回头瞥一眼身后的众人,立即凑到空竺的耳旁,焦虑的胡言乱语:“你怎会突生心魔?卿姒现今在何处?待会你被众人瞧见,该如何是好?” 其实空竺早已恢复心神, 只是因忧虑谢卿姒便一直被心魔牵扯无法平复。他淡漠的瞧一眼似二楞子一般的苍暮,继而在白允赶到之前, 便施法掩饰眉间红纹。 “空竺,卿姒为何不与你在一处?方才你是与隐藏在秘境内的神秘人对战吗?”白允虽察觉到此刻的空竺与往日似有所不同, 但他却误以为是因诡异的秘境引起的缘故,便径直询问情况。 然而佛子却无心再继续浪费时间在此处,示意苍暮与他一同去寻找出口,步伐快而稳的走向石殿里头。 白允见此不悦之色溢于表面,但眼见身旁的月娅已紧跟着空竺走去,只得忍着紧随其后。 待他方到空竺身后,便听见僧子回应:“在我一行人破解阵法之时,秘境里的人便早已察觉到,并且设下重重阵法欲暗下杀手。因此在我与卿姒离开的瞬间,便落入他的圈套。” “卿姒应该被他困在秘境里的某一处,为今之计得尽早走出此地,甚至必要之时得彻底毁掉秘境。”空竺的口吻暗含戾气,令月娅方欲劝阻他三思而后行的话,瞬间咽回嘴里。 她掩在衣裳下的双手,置于腹前,手指互相拽着,神色若有所思的瞧着此时空竺的变化。 当空竺出现的地方,月娅的视线绝对停留在他的身上。 他人或许不知,她却知晓僧子今儿日绝非仅仅因担忧谢卿姒而改变,定存有不为人知的事儿。然而月娅自觉的未打搅他半分,只是半步不离的与他同行。 与此同时谢卿姒的确被向单,隔绝在秘境里的另一处界面。 此处着实古怪,四周以浅蓝镜面构造而成。其中甚至生长着若干镜花、镜树,而若在最底部的镜面走动,便产生水波纹。 但倘若此地并非是,产生妖邪之力的秘境中心,便亦不失为一环境优美圣地。 然而在空竺以为谢卿姒此刻定被旧疾所折磨时,她体内的妖邪之力竟逐渐安分守己的待着。 谢卿姒面色舒坦的,以婴儿在母体蜷缩的睡姿躺睡在境面上。如若此时此刻卿夫人在场,她定辨别出,而今包裹在谢卿姒全身的光束,与当年去寻回她时如出一辙! 谢家夫妇亦是因急于提高修为,而到秘境寻宝出事儿的。 当年待卿夫人到秘境援救之时,唯独残存刚出生的谢卿姒。昔时应是此道熟悉的光团,令婴幼儿的她得以虎口余生。 女子陷入沉睡之中,此次昏睡与昔时大相径庭。自她幼时起身体的旧疾发作至今,她便一直被病痛缠身,病态恹恹之气从未消失在她的眉眼间。 但如今谢卿姒的身体似被治愈一般,毫无一丝的疑难杂症在体内。她睡得憨甜,甚至海棠花面似含苞待放的嘴角弯弯渐笑。 “卿儿?” “卿儿?” 谢卿姒听到一浑厚平和的声音,似在唤醒她,她不由秀眉轻皱,眼帘欲掀起。在此人的再三温声呼唤之下,她终于轻揉水润双眸,舍得起身抬头瞧着无法见到的人。 或许是连续两日经历旧疾复发,再到恢复原身。谢卿姒的身体虚弱得站起身时,便腿脚软绵,头晕目眩的将倒在地上。 突然出现在镜面上空的来者,一见到谢卿姒便瞧出她的确是生机已失,时日无多。他平生波澜不惊的眼里,关切的思绪一闪而过。 但来者终归止住欲搀扶她一把的念头,待瞧她缓和一二后,方言:“卿儿,为……我知你如今痛不欲生,忍着眼盲之忧,怪疾之苦。可柳暗花明、福祸相依,待你历经此劫数之后,你便可涅槃重生。” “你是何人,此般熟稔的语气,一口一声卿儿的。方才我的身体似瞬间痊愈,归功于你吧。” “你既然身怀如此高强的修为,且待我非同一般,不若彻底助我脱离苦海。”谢卿姒讨巧的试探,她得瞧一瞧来者是何人,竟在她面前装神弄鬼。 可来者恍若早已得知她的德性,仅无奈摇头,笑而不语。 他方欲与眼前的人再言一二句,但察觉到向单即将抵达此界面,便温声言:“卿儿,勿怪我狠心,一切自有定数。纵使是我……罢了。” 他已经一二再,再而三的为她破例,此次暗自动用法力令卿与携她一同到达此地。除却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他亦是无法作为无关之人,坐壁观上,终归欲抚慰她一番。 谢卿姒听此人闪烁其词,娇作的德性便将暴露。但最后在向单划破界面闯入此地之时,来者便悄然无声的离去,便如他来时一般。 护住谢卿姒得滴水不漏的光团,亦是在顷刻之间烟消云散。在此瞬间,她似乎感触到来者深厚的情谊。 可未待谢卿姒继续深思熟虑一番,向单便进入他的界面,向她走来。界面中的镜花、镜树徒然摇曳生姿,但若忽视其散发出的妖邪之力,便真令人驻足欣赏。 佳人身着海棠紫衣,脚踝戴上一铃铛着实令人晃眼,可如今她却被向单步步紧逼。身为天古时期的一方大邪怪,向单可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 他费尽心思设下陷阱,最终的目的便是捕获眼前的猎物。向单本是死气沉沉,如今一见到谢卿姒,他的眼里瞬间浮现贪婪之色。 于是他大步走向不知身在何处的谢卿姒,兴奋询问:“我听与你同行的众人,唤你为谢卿姒吧。你可着实是胆大包天,竟私自隐藏下如此纯厚的妖邪之力在体内。如若一经被他人知晓,你的小命便不保了。” “一切皆是你在胡编乱造,我体内从未有过妖邪之力!”谢卿姒第一次被陌生人瞧出体内的妖邪之力,一时间亦不免慌神。但她知晓此事无论如何不可以承认,否则一旦走漏风声,等待她的便是万丈深渊。 向单见谢卿姒仍在遮掩此事,不由讽刺呵笑。 于是他亦不再废话,趁着她如今身体虚弱,毫无抵抗能力的时候。他骤然施法,四周的镜花在霎时化成无数的碎片包围住谢卿姒,令她无法动弹。 时至今日他方才凝聚成魂体,以为得苟延残喘至妖邪之力全盛时期,方可借机复活,未想到天助我也。 向单毫无在与空竺对战时的狼狈之相,他此刻禁不住哈哈大笑:“如今是上天眷顾我,令我在焦虑不安之时,便令你来到秘境里。” “天古时期的妖邪之力以你为容器,而你二者竟融合得如此透彻。而今天赐良机,我便彻底炼化你,吸噬入我的体内。哈哈哈,我便定可以重生!” 倘若谢卿姒此时处在她熟知的环境,她尚且未被向单的狂妄之言吓到。 可现当今他却一眼便瞧出她体内的妖邪之力,以及他方才所言:天古时期的妖邪之力以她为容器,是何意思? 今儿日发生的诸事,令谢卿姒不由心生恐惧。而今亦被向单召出的妖邪之力克制住她,镜片碎花团团困住她,令她无处可逃。 但谢卿姒在察觉修为被抽出的同时,嵌入于体内的妖邪之力亦以惊人的速度被吸噬出来。 界面内的女子流苏金钗落地,青丝散落于空中,而其脚踝上的铃铛正在狂风大作之间,摇晃出声。 谢卿姒艳绝于世的娇颜,在此时紧皱成颓花苞。昔日娇气的人,正忍受着身体四分五裂的痛苦,其桃花眼泪如雨下,着实令人疼惜得紧。 而另一处的空竺已经与众人,查探出秘境里隐藏的秘密。 此处果然不出空竺所料,的确是天古辰时遗留下的器物。他在被向单逼到界面里时,心里便隐隐约约升起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佛子得知被向单戏耍以后,理智瞬间回笼。顿时脑海里闪现一画面,便是图乌引他与朝武帝等人到容器内,被丧尸团团围住之时。 在容器突破口出现的巨大棺椁,其中暗含的妖力与此秘境的分毫不差。 而当时空竺未告知任何人,甚至包括谢卿姒在内的便是,其棺椁记载:天古辰留。再结合昔日脑海浮现出战场厮杀的画面,与向单的着衣装扮,一切真相便浮出在眼前。 第86章 秘境终 · ? 历经岁月的城殿而今聚集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此时众人正研究着眼前的石雕墙面。 月娅素手轻抚覆盖在上面的划痕,神色晦暗不明的娓娓道来:“妖邪之力突现于世间,穷凶极恶者欲借机扶摇直上,以成众界主宰。奈何此妖力诡异, 众人无法控制得当, 致使各界混战, 世间生灵涂炭。” “此秘境为邪器, 乃妖邪之力之容器,二者缺一不可,相依存。此器阵源为镜中花, 得其者可修妖邪之力, 魂者可归肉身,修为低微者可突破困境以成大能者。但,欲修此妖力者, 必将人人得而诛之,后人谨记!” 月娅话落后, 心绪一时间五味杂陈。她目不转睛的盯着:欲修此妖力者, 人人得而诛之, 此话上,她收回手轻掐自个,以保持冷静。 其余众人亦怨声载道:“我等破费周折方得以进入此秘境,其中损失的人力物力极其惨重。却未料到,秘境毫无秘宝!” “的确!倘若一招不慎被妖邪之力侵蚀入体内, 我等的修为便将毁于一旦,此一行着实得不偿失!” 在修仙者纷纷义愤填膺之际, 白允见月娅的心绪亦受到影响,不由心生忧虑。 他瞧一眼苍暮正低头与空竺窃窃私语后, 便走到月娅的身后抚其双肩安慰:“你切莫沮丧,如今虽无法得到秘宝,但知晓与妖邪之力相关之事,亦是喜事一件。” “我无事,你可安心。为今之计,得尽早与空竺商讨破解界面的方法,早日出去,否则恐生事端。”月娅转身交代后,顺势与白允保持一定的距离,令他的手徒然落空。 而白允虽察觉到她的疏离,但却误以为是因未获得秘宝而引起心绪不佳。他倒是体贴的再三安抚:“如此甚好,修为一事着急无用的,待到日后我再与你一同去寻突破修为的秘宝。” “嗯。” 月娅微微一笑颔首示意后,便低头向空竺走去。白允未瞧见,她眼里一闪而过敷衍之意。 此时的空竺正在石殿的四周走动,寻破解的方法。 僧子看似心态平稳,众人却不知他早已心急如焚。向单隔绝众人的目的,是为谢卿姒而来,她如今的处境定如履薄冰。 于是其他人便见印象中稳重的佛子,正频频施法向殿内的四处摸索。可除却旁人心知肚明,此时的佛子不可轻易触怒,但却唯独漏掉一人。 苍暮亦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瞧着空竺面不改色的在探索,不由越发的浮躁。 于是佛子走到哪里,他便尾随到哪里,与此同时喋喋不休:“你可想出何法子?如今时辰已晚,你得尽快破解阵法,否则丧心病狂的向单不知如何对付卿姒。” 空竺听此厮着实聒噪,时刻提醒他,卿姒生死未卜。因而他眉间红纹再次突现之时,苍暮便被和尚挥袖施法,甩到殿外。 少年郎徒然被空竺如此对待,整个人踉跄的翻滚到人跟前。他瞧着衣袍沾染着污渍,再捂着痛疼不已的屁股,霎时便蹿腾起身,将与空竺拼个你死我活。 然而却被突然出现在此处的长者,揪住衣领:“苍暮,你与空竺在作甚?在此秘境竟亦可以干架,佩服佩服。” 苍暮听到此调侃的声音,顿时回头,便见虚悟,以及悟空亦是赶到此处。他眼神立马闪现泪光,激动:“虚空、虚悟,卿姒如今处境不明,空竺丝毫未见焦急。你二人若再不出现,我便……。” 未等少年郎演戏完毕,虚悟一听到谢卿姒出事。他立即与虚空面面相觑,快步去与空竺会合,空余他一人在殿外抓耳挠腮。 石殿内月娅与白允见到空竺最终驻足与石雕墙面前,担心他亦无计可施,两人立即将走向他。 却在此时,竟见到面庞福肥的虚悟。以及最令人出乎意料之外的便是,看似体格枯瘦如柴,但是双眼却彤彤有神的虚空! 震惊的两人互视一眼后,赶忙去与两位得道高僧行大礼,而其余的众人亦是紧跟其后俯身恭敬问候:“劳您二位前辈,前来此处搭救。” “无碍,正巧途经此地,举手之劳而已。”在虚悟与在场之人周旋之时,虚空已撇下他,缓步走向空竺。 “空竺,心魔一事暂且搁置于一旁,且先令卿姒脱离险境。”虚空以波澜不惊的口吻,直言不讳的提及正事。尽管他一眼便戳破空竺的伪装,但他却未斥责一句。 在他二位踏入秘境之际,空竺便察觉到,如今转身恭敬行礼,亦静若止水的回应:“劳烦您来此一趟,我已探出破解秘境界面的方法……。” 在僧子话方言及一半,便骤然胸口刺疼。他一骨瘦的手紧紧捂住胸口,另一手抓着墙面,玉面邪肆的言:“她出事了。” 如若空竺方才仍可维持面上的淡定,此时的他便丝毫未掩饰心里的疯狂,欲摧毁为非作歹的向单。 但携着佛力的声音便传入空竺的脑海:“你生,她生。你亡,她亡,破阵。” 在虚空话落后,僧子白面上的殷唇勾翘轻笑。丽嘉 于是众人眼中,今日早已耗尽法力的佛子,竟在顷刻之间化出无限力量。甚至包括虚空在内,亦不可避免的抬手避让,他可怖的法力。 在空竺运用自如的击毁承载着秘境的石雕墙,若干的界面霎时合为一体。四周的环境于刹那间转化为谢卿姒的所在地。 不计其数的镜花察觉到入侵者的时候,丝毫未客气的向在场之人,展开猛烈的进攻。 所幸今儿日虚空二位长者亦前来相助,虚悟瞧着谢卿姒被困在向单的镜花阵中,立即告知:“空竺,我二人替你开路,你赶紧去救人。” 佛子轻颔首致谢,便脚踏镜面碎花朝谢卿姒而去。 此刻向单正欲炼化谢卿姒,以吞噬她体内的妖邪之力令他得以重生。他听到如此巨大的动静,恶意笑言:“谢卿姒,纵使我今儿日亡命于此,我亦令你陪葬。” 继而向单使出浑身解数,令镜花团团围住谢卿姒之后,便转身去阻拦来者不善的空竺。 此刻的谢卿姒根本无法与外界沟通,她早已被隔绝在镜面之中。她体内的妖邪之力正源源不断的被吸取出,而她的修为亦在流失。 极凶的妖邪之力趁着谢卿姒意志薄弱之际,勾起她内心深处最令她惶恐的事儿。 此刻女子步步向后退,而令她面色惨白一脸的惧怕,便是从始至终,待她呵护备至的空竺。 于她的脑海里,此刻空竺眼里寒冷如深潭,言语间亦是不屑:“当时你眼盲一事,皆是你有意而为之。呵,你却利用我的愧疚,居然令我劳心劳肺为你奔波寻药。谢卿姒,为何卿家竟出,你此般自私自利的人。” “表哥,不是的,不是的。我绝非存心隐瞒此事,一切皆因……。” “时至今日,你竟仍满口胡言,欲再诓骗我,你可真令我失望。”空竺深深的看一眼谢卿姒之后,似待陌生人一般转身离开。 谢卿姒见此赤着脚,踩在镜面碎花之上,青丝散落于腰间,疾步向前去追赶空竺。 她不断解释,然而僧子却未再回头瞧一眼。她的玉足早已被玻璃割破,鲜血淋漓染红浅蓝的镜面…… “卿姒,你醒一醒?” “阿姒?” 谢卿姒听到熟稔的声音,随之而来便是一股强大的力量令她瞬间得以突破梦魇。 旁人只见,佛子怀里的佳人梨花带雨,孱弱之相。未等他安抚,她便紧紧搂住男子的脖子。 虚悟见此杂乱不堪的镜面,以及今儿日虚空亦在此处,担忧传出流言蜚语。他赶忙走向腻歪的二人,轻声细语:“空竺且带卿姒回城中休息,其他事稍后再谈。” 今儿日一行人其中大半已是遍体鳞伤,听到虚悟此话皆纷纷赞同。而空竺见到方才在哭闹的人,此刻亦是在怀里昏睡去,心里徒然揪紧。 他抱着谢卿姒起身,与虚空示意之后,便未在顾及在场之人,赶忙施法离开。 而虚悟、苍暮等人亦是即刻跟随其后,但令几人未想到的。 方才在与向单厮杀之时,镜花早已与他一同被尽数毁灭。可仍有一人背着其他人,偷藏着镜花于储物袋中。 众人皆出到秘境外之时,空竺轻拍怀里的人以示安抚,随之便悄然无声的令苍暮抱住她。 少年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满头雾水。他方欲问和尚是何意思时,空竺却低声回:“你到远处设下阵法,隔绝外界的干扰,令她再稍作休息。” 佛子交代以后,便与虚空、虚悟二人走到以湖面为状的秘境出入口。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立即齐齐施展法力,霎时巨大的力量冲入天古时期的邪物内部。顷刻之间,响彻云霄的爆破声便传入众人耳中。 今日秘境一行终于划下帷幕,但前路之事却未完。 早晨人去楼空的望宿客栈,在黄昏映照整座客星城的一刻,再次重现一片人声鼎沸的景象。但可惜一同前去的修仙者们,终归未能齐齐归来。 白允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心,招呼客栈内的家仆,令同行的人得以修养生息后。便欲携着月娅去探望突然出现的虚空、以及伤势惨重的谢卿姒。 可待他到月娅的门前之时,便瞧见屋内空无一人。白允不由皱眉思索,嘀咕:“奇怪,此时月娅未在屋内休息,她会到何处去?” 在白允喃喃低语时分,他身后徒然出现一人。 第87章 佛将离 · ? 前日众位修仙者皆喜笑颜开的抵达客星城, 如今从秘境返回望宿客栈之后,却由喜转悲,啧有烦言:“我等一行皆为秘宝而来,如今却空手而归, 伤亡惨重。此一行, 着实颇为不值得。” 在其身旁的修仙者见他愤慨不已, 便敬酒宽慰:“你此言差矣, 现当今妖邪之力频频在各界为非作歹,秘境一行倒是获得与之相关的信息,今后再与之抗衡, 底气便足。” “确实亦是如此, 妖邪之力终归得解决,否则祸患无穷。”方才抱怨者赞同的颔首。 而酒桌对面的同行者一听提及此事,立马贼眉鼠眼的瞧着客栈上方。 他见厢房的楼道外无人, 赶忙走至两人的身侧,窃窃私语:“方一回到望宿客栈, 我便听到传言, 身怀妖邪之力的凶兽已屡次攻打宗寺。但寺中的大能者如今却皆聚集在此处, 仅为一人。” 此人尖嘴猴腮之相,徒然卖弄起关子。引得桌前的众人焦急围堵他,追问:“小子,吊人胃口,皮痒吗?” “尔等细致一回想便可知, 于秘境之中佛子与往日不同的焦虑神态,是因何而起?而被困在秘境之中的在座各位, 何人可以引得大佛者,行踪飘忽的虚空前辈出手相助?”其中一人不待他回答, 便抢先一步告知众人。 方抱怨者一听此言,骤然一手拍向酒桌,嗓门响亮:“谢家卿姒!” 得知其中一二事儿的人皆赞赏瞧其,而其余未知者纷纷看向客栈上方谢卿姒的厢房,欲从中探究出门道。 此时谢卿姒的屋内的确聚集,跺脚便可令修仙界震动的几方大能者。但却未如他人所揣测的,正因久别重逢而叙旧。 虚空的身形虽瘦骨嶙峋,微微佝偻之态,但其精神矍铄。 其余人见他,皆油然而生敬畏之心,独谢卿姒待他与旁人相同。然而,她此刻却仍于床榻之上沉睡。 长者捻珠诵经,雄厚的佛力自他身体而出,萦绕在谢卿姒的周身。 片刻之后,令他心惊的一幕便现于眼前。在佛力的普照之下,隐藏在她体内的镜蓝花,若隐若现的呼之欲出。 苍暮神色惊诧,不可置信的大步向前再仔细瞧一瞧,此时谢卿姒体内的景象。 他随之转身看向,身旁的空竺与虚悟,讶异出声:“方才在秘境之中,妖邪之力趁机侵蚀入卿姒的体内吧?” 而其余三人却未出一言,下一刻空竺挣脱虚悟为他压制心魔的阵法。他未顾及虚空在身旁,眼里讳莫如深的一手,便向谢卿姒施法欲取出镜花。 然而蓝镜花似乎察觉到外界对它的不利,于刹那之间便霎时化成巨大的形态。从谢卿姒的体内绽放而出,释放出无穷威压令在场所有人皆退后一步。 与此同时,虚空与空竺趁此机会欲夺其与谢卿姒脱离。但它却狡猾的溜之大吉,再次进入到她的身体里。 虚悟见此景象,终究禁不住斥责:“空竺,我与师兄可未想到有朝一日,竟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局面。卿姒旧疾治愈的几率,本便渺茫至极。而今竟再令妖邪之力入侵她的体内,简直是在催命!” “虚悟,身为长者的你,竟在小辈面前失控,思绪杂乱,仍得勤于修行。”虚空制止虚悟失态之言,令他不由怯怯然的住嘴,叹气走至一旁坐下,不欲再管。 而虚空微转头瞥一眼茫然无措的空竺,无奈走至床榻前,再三诊测谢卿姒的脉络。 室内寂静无声,直至一炷香之后。虚空心底的大石亦悄然落下,继而与眼底暗藏紧张的空竺言:“此镜中花,于她有益,甚至可言因祸得福。” “虚空,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所言可否句句属实?是否因抚慰我一行人,而出言诓骗?”苍暮一听虚空的诊断,立即未顾得礼节,急切的逼问。 虚悟窥见空竺越发的焦虑,眉间的红纹亦是越发的赤红,赶忙拽着苍暮与他坐到一旁等待:“你可否冷静一会,令他二人静心为卿姒诊疗。” 待少年郎与虚悟不再闹腾,虚空离开床榻边,掀开隔离里外间的两侧帷幔。他走至窗前,瞧一眼圆月悬挂于枝头,方才缓缓道来:“阿姒的旧疾十之八九与妖邪之力相关。” 此话一出震惊在场所有人!在帷幔阴影处,纹丝不动的空竺亦是不可置信的,瞬间抬头看向窗边的佛者。 虚空似心有所感转头直视空竺,但他的回答却一如方才所言,令众人越发的忧心忡忡:“我此次外出游历,正巧赶上妖邪之力重现于世间。因而在途中,我亦一路探究其根源始末,以待他日大劫,克敌制胜。” “日前我探寻出一规律,在妖邪之力频发的所在地,皆存在一容器,它二者相生相依。而如今妖邪之力于她体内高度融合,我由此推测,卿姒应为一容器亦或是其体内被人融入一容器。” 苍暮听虚空此言,一愣一愣的,不知所云。但在长者最后一句话时,他立即反驳:“卿姒怎可为容器!” “所以她的身体应被人置入,可产生妖邪之力的器物。”虚悟接下少年郎的话,继而按住蠢蠢欲动的他。 屋内顿时因虚空推测出的事儿,而阴云密布,在众人的心头笼罩上一层无法抹掉的阴霾。 空竺脚步似控制不住的向虚空走去,同时他低语:“她的旧疾,从幼时至今日我苦苦探寻,却查无所因。如今却告知我,她体内自少时起,甚至自出生的一刻,便被植入一不明的凶物。” “而在此物的威胁之下,她的旧疾甚至微不足道。呵,此便是天意?她被折磨至今,最终在病痛之中离去,便是天意所归?” 佛子罕见的丝毫未在他人面前遮掩情绪,尽显阴戾之相。彰显入魔的红纹乍现,霎时间望宿客栈内外被一阵巨大的法力威压。 大堂内议论纷纷的众人,不知所以然的左顾右盼:“方才……突然的威压是何引起?”在其中一人询问后,大家不约而同的再次望向谢卿姒的住处。 而屋内的其余三人亦被空竺此举,心中骤然一紧。 虚悟此刻无比庆幸,即使虚空的踪迹不易查寻,却仍旧固执的一直奔波去寻其归来。否则,时至今日的局面,他亦无可奈何,根本无法劝住空竺。 他思及此,迈开轻步悄然走至虚空的身旁,肥硕的体格撞一撞他,低声下气:“师兄,此事便交由你处理,我可无法管制他。” 宗主话一落便揪住苍暮,令其与他到门外守着。方才的动静定惊动旁人,此事得谨慎处之。 待他二人走后,虚空无声的从空竺的身侧走至床榻前。他再诊测一番谢卿姒的情况,她身体紊乱的法力,已逐渐缓和,心中便稍定。 于是虚空施法令谢卿姒与他二人隔绝,未瞧一眼突发心魔的空竺,低声言:“妖邪之力不知其究竟为何物,与卿姒的旧疾如出一辙不知其病因。” “此前我在卿姒身侧,正巧她病发之时,我便查探到其体内存有一丝不明法力。如今正值它重现,肆虐于世间,我方可断定其与她的旧疾相关。” 然而空竺却未再欲探究二者的联系,他似身心俱疲的步步退后到防御阵的边缘坐下,桃花眼轻抬嗤笑:“你颇费周折到此处,欲告知我此局无解?” 僧子所言甚是无礼,但虚空却未在意,轻言回应:“我已告知你福祸相依。她的生命本已至尽头,然则如今蓝镜花于她体内控制住妖邪之力,亦滋养其干涸的身躯,此花可暂且延续她的生命一段时日。” “但你亦见到石雕墙上的字,欲修妖邪之力者,人人得而诛之。” 虚空瞥见空竺听到谢卿姒仍可延续生机,身体一顿,但他却未理会后头的话,终究闭眼下决定:“待卿姒苏醒后,你再与她交代一番,便与虚悟回宗寺。现当今宗寺屡次被凶兽突袭,寺中不可无人,而你的状态必得回到宗内闭关修炼。” “至于前往兽域求取兽骨根,我自护着她一同前去。以及之后魔界的厌青露,修仙界的泪生丝、佛丹玉,倘若你未根除掉心里的邪魔,你便一日不可靠近她,否则她最终被你所害。” 长者倒是未言及余下两味药材,或许无迹可寻,亦或是谢卿姒的旧疾无解。他仅仅以平淡无奇的口吻,规劝空竺回宗寺。 他见僧子神色松动,再未管他最后是否听取其建议。他转身便离去,令他二人再独处一会儿。 待他关闭房门,虚悟便立马凑到面前询问:“你此前的态度可从未如此决绝,如今怎突然下令命空竺回宗寺。再且言,我可并未觉得你一人,便可以照顾屋内昏迷不醒的祖宗。” 虚空神色幽然的凝视一眼,在后辈面前亦为老不尊的虚悟,随之在顽童身体颤栗之际便转头离开。 他并未告知今儿到秘境的一行人,此前他受人牵引得知谢卿姒到秘境,福祸相依。在虚悟告知他,空竺徒然转变态度令她一同探秘境之时,他便越发肯定心里的揣测。 果真虚空在踏入秘境之际,便察觉到与此前别无二致的法力在瞬间消隐。而在他一行人返回时,此人的视线再次出现于卿姒身上,然而即使是他,亦是无法追踪到与之相关的踪迹。 虚空甚至猜测,此人令他发觉出,亦是有意而为之,否则他根本毫无本事可知。而此人,应为其人。 他虽不知为何托付卿姒于他照顾,但无论如何。空竺现今的情况,及其妖邪之施虐于人世间,早已涉及到众生,及卿姒的生死,他亦无法置之不理。 第88章 相依偎 · ? 月夜时分, 客星城凉爽的夜风从木窗吹入厢房内。床榻前的青纱帷幔轻飘动,便见一佳人攒眉蹙额在深睡。 即便是身为男儿历经如此诸多的磨难,其身心亦是无法坚韧如常。 而谢卿姒旧疾频繁发作早已元气大伤、紧接着便被向单毁修为。她却再次从劫难之中挺住,但她精神状态亦欠佳。 谢卿姒此刻正被梦魇缠身, 从秘境中被向单最后致命一击, 妖邪之力便勾出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 她梦中的空竺, 一如既往的长身玉立, 但言语间再无半分温情。他冷言冷语:“谢卿姒,我与你相处至今,你可以向我阐明真相无数次。但时至今日你却未告知我只言片语, 你的城府竟如此深沉, 利用我的愧疚去助你寻得解药!” 谢卿姒被他讨伐之后,神态浑浑噩噩的一个劲儿解释:“昔日我眼盲一事,你可归咎于我的隐瞒, 但我当时是惊恐旁人抢走你。” 无论佳人哭泣得如何悲戚,她的身体甚至摇摇欲坠。可梦魇中的空竺仍旧冷若冰霜, 生人勿近的不欲令谢卿姒靠近半步。 然而一会儿后, 僧子寒星面霎时嗤笑, 大步向前掐住佳人的下巴,狠心言:“勿在我眼前惺惺作态,我瞧着恶心。从今往后,我与你恩断义绝,你的生死与我再无任何关系。” 男子撂下话便掏出白帕擦拭, 方才触碰到女子的手。继而他眼里尽是嘲笑的,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徒留谢卿姒跌跌撞撞的在身后追赶, 甚至在她咳血摔倒之际,他亦是再未回头一次。 谢卿姒在梦魇里濒临死亡之时, 终于挣脱束缚从中苏醒。她的青丝早已无一钗饰挽着,垂落于腰间、锁骨处,堪堪遮住交领处的肤白如雪,形状可观。 但佳人却毫无心思顾及此些,她薄透的衣裳在香汗的浸湿之下若隐若现。她一手捂住胸口,心绪惶恐得忐忑不安。 待空竺在外间听到谢卿姒从睡梦中惊醒时,立马大步上前掀开轻纱幔帐,一眼便瞧见活色生香的画面。 平日待人疏离,生冷的人,此时此刻不知是因心中邪魔未得到压制的缘故,亦或是此景终归是他内心的欲望,眼里竟闪现一丝贪恋。 但空竺与常人不同,仅仅在刹那间便掩饰住外露的情绪。他方转身欲开口令谢卿姒穿着妥当,未料到床榻上的佳人未着绣鞋,玉足踏着冰凉的地面便向他奔来。 圆月照入屋内,只见里头僧子正怀抱着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而她紧紧拽着他的衣袍,低声抽噎。 空竺听她哭得泣不成声,冷如寒潭的眼闪现丝丝忧虑。但僧子思及虚空方才下令回宗寺,他便无法再如以往一般回手拥住谢卿姒宽慰。 于是他轻推开仍在哭啼的人,指尖冰凉附在靡靡海棠面上,为她拭去白珠泪,冷言:“何人招惹你哭得如此伤心,向单?但他早已身消道殒,亦或是月娅?” 谢卿姒从梦魇中惊醒后,在空竺的怀里哭闹未到一会儿便已经缓神。她脑袋虽仍混沌些,但僧子今儿状态可与往常不同。 佳人敏锐的察觉后,纤纤细手便握住空竺,微微歪头低声细语:“表哥,我以为,我今儿定丧命于向单之手,心生恐惧便被梦魇缠身。” “哦,是吗?但我方才听到,你在梦中一昧的与人致歉。并且苦苦哀求,令他留步。”空竺音带嘶哑,似随口一问此事,但其人神色阴晦的一手轻勾?遮挡她眉眼的青丝。 此番动作徒然令谢卿姒身姿颤栗,眼神躲闪的未敢抬头,生怕被空竺得知,她诓骗他。佳人的手情不自禁的揪着衣裳,唇瓣翕动。 随之她转身背对,欲令他未瞧出任何面容,怯怯解释:“我梦中表示歉意之人,所挽留之人,是你。”谢卿姒似作出重大决心,在此话落以后,便再转头与空竺面面相觑。 但佛子恍若因出乎预料之外,而仅仅怔忡片刻,冰冷的玉面便骤然轻笑:“嗤,从朝武帝国至今,甚至可言之前的时日。我时刻在你身旁,你皆尽可告知于我,但你却隐瞒到今儿日。卿姒,你可着实令我……。” “表哥,绝非如此简单的,你听我细细与你解释。”谢卿姒被空竺毫无感情可言的,劈头盖脸的斥责。未待到他言尽狠心的话,佳人如坐针毡的大步走向僧子,令其再听她一言。 空竺此刻似乎察觉到他二人所言之事,大相径庭。他不由神色复杂的凝视谢卿姒的面容,恍若可以从中得到其他事儿,但见她眼盲空洞无物,心里徒然刺痛。 可心思缜密的佛子,怎可令谢卿姒再隐瞒他未知的事儿。 狡诈之人忽视掉心中的不适,顺着她的话,循循诱导:“如今你方苏醒,身体虚弱简短告知我一声,便可回床榻上休息吧。” 僧子不知因他一时的心软,而错失昔年谢卿姒眼盲的实情。 佳人与佛子的秉性归根究底相似至极,倘若欲分辨谁更胜一筹,便瞧二人谁更心冷亦或是另一方在心里的分量。 因而此事无须再推敲。两者相探究彼此,如若在以往谢卿姒胜算的几率或许仅仅几成,然而时至今日空竺终归成为输家。 在此时此刻空竺控制不住,仍溢于言表的关心,令提心吊胆的谢卿姒霎时心头一松。青纱幔帐飘摇在二人之间,恍若两人皆在心里披上一层伪装。 佳人站立于青纱之间,似为稳住慌乱的心乱,两手置于腹前,仪态天成。她低头藏在幔帐遮隐的暗处,苍白的唇瓣轻勾翘,竟更显得勾魂摄魄。 女子低语:“哥哥,你竟因我隐瞒妖邪之力一事而恼怒,可着实令我伤心。”你瞧,此话一出,竟反将一军,令他人哑口无言。 而包括空竺在内,此时的心情亦是相差无几。他虽心中存有疑虑,但反复推测却未寻到她撒谎的痕迹。甚至僧子被她真情实意的逼问与娇斥,早已松懈心防。 “在我的预计中,从朝武帝国取得回龙芝后便可以令你的旧疾得以缓解,再之后便到兽域求取兽骨根。然则你竟隐瞒身中妖邪之力一事,令一切规划皆被打乱。但最为重要的便是,你全然未顾及自身的安危。”此事既然已经言及至此,空竺亦是无法再掩饰忧心如焚的心情。 他甚至玉面带愠怒,掀开碍眼的青纱,再次斥责:“如今我再细致一回想,你在凶兽突袭宗寺便知晓体内的异状,紧接着你与赵贵妃?争执,虚悟来信的当日,亦是如此。但你从未告知我只言片语,你可知妖邪之力的险恶?你可知一招不慎你将命丧黄泉!” 僧子话落红纹乍现于眉眼之间,幸得谢卿姒眼盲无法瞧到。 然而此刻走在客星城的虚空,却突然转身瞧一眼望宿客栈的方向。他继而再低头捻珠漫步,心中越发肯定空竺得回到宗寺的念头。 屋内的两人一时间相视无语,待到已不知是何时辰,厢房内的寂静终于被一声娇笑打破。佳人似全然忽视僧子的不悦,素手掩面而笑。 在佛子皱眉之际,谢卿姒终于有所动作。她扭着柳条腰,风姿绰约的踏在木质的地面。在走至空竺面前时蓦然歪头柔媚一笑,趁着他不解之时,娇人玉足踏上僧子的脚面,双手拥着他。 而此刻悠闲度假半日的猫生趁着月色正浓,便从原始森林归来。他站在厢房外的大树干上,方一回来便瞧见两人身影重叠,相互依偎,瞬间熊面红得似染上赤墨。 猫生羞涩的双爪遮住肥面庞,但仍旧贼眉鼠眼的通过指缝,圆眸瞪大的瞧着屋里两人的动作。 但是可惜在下一刻,望宿客栈的巨树下便响?剧烈的响声。 空竺虽因谢卿姒突如其来的行为而内心紊乱,但窗外如此灼热的视线。即使他想忽视亦是不易,便在缓神之间顺势出手惩罚偷窥的猫生。 佳人亦听出如此熟悉的惨叫,是何兽在叫唤。她不由嫣然一笑,嗔怪的斜睨一眼正经的空竺,随之讨巧言:“哥哥可仍旧在闹脾气吗?消消气,否则届时气大伤身,卿姒定心疼不已的。” “你欲从我此处知晓何事,告知我一声便是。我定知而不言,言而不尽。如此这般,你可心生欢喜,未再恼怒于我?”谢卿姒未理会空竺生人勿近的冷意,素手掰扯着他的衣襟僧袍,同时娇声劝哄着他。 倘若他人在此处有幸拥着娇人在怀,而她缱绻软语,想必江山也是可以拱手相让。 而她亦令心如冷玉的佛子心尖一软,旁人若行此招数在他的身上,定换得眼里一片清冷无尘,而谢卿姒却与旁人不同。 僧子在娇人吴侬娇语之下不免昏头,因心魔而萦绕在眉眼间的阴戾亦如云销雨霁。因而在谢卿姒极力谄媚的讨得空竺欢心之时,他徒然抱?踩在他脚面上的人。 佛子虽看似瘦削,但是其身材却健硕恰当,未宽厚半分亦未瘦弱半分。 如今便是此般人物,怀抱美娇娘步步走向床榻上。而怀中人却未畏惧一丝,反而窝在他的胸口,笑意不止:“哥哥怎的未问我?你倒是赶紧问,否则我待会反悔之后,你可别再如方才一般咄咄逼人,凶得我害怕。” 娇人此话一言引得僧子冷笑一声,随之动作轻柔的放她坐于床榻边。 他俯下身,拿?一旁的绣花鞋为其穿上,声音淡漠:“你隐瞒妖邪之力在体内,如此大的一件事你竟仍泰然自若的与我谈笑风声。你到底是何意?” 谢卿姒听空竺话语间透露出的情绪,深知他确实动怒不已,亦是未敢再发科打趣。 她本以为此事含糊其辞的令他消气便可,如今一听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摆着誓要一问究竟。 此刻佳人方才端正态度,并未继续糊弄空竺。在佛子穿鞋之时,她似自言自语:“世人皆赞你仙人之姿,修为高深莫测。而今却在萧条的客星城里为我俯首着鞋履,沾染世俗凡尘。” “卿与,你明知此路凶险极恶,甚至为一死局,你却仍执着的为我奔波劳累。你所为我付出的一切,我皆尽收心里。此事令我感到颇为亏欠,甚至压得我无法喘气。”谢卿姒自嘲一笑,继而脚踝上的铃铛一响?,她的玉足便从空竺的手里滑落。 谢卿姒本为一恣意洒脱之人,奈何怪疾缠身,令她从始至终皆得依靠空竺。身体长年如此的病弱,她的秉性亦被影响得乖戾至极。 然则她深切体会到僧子在其身上的付出,知晓他是真心待她。因而令谢卿姒越发与空竺闹腾,期望他厌倦而离开,但她亦无法割舍掉与他分开。 纠结、复杂的思绪,搅得谢卿姒日复一日的怪脾。以他人言便是:此人不可相与之。 屋内的氛围再次恢复僵持,甚至比之方才的争吵更令人欲想逃离此地。佛子仍俯身在地,保持为谢卿姒着鞋履的动作,眼里幽暗一片,不知他是何想法。 而谢卿姒亦未转身瞧一眼,她在青纱幔帐中漫步走动,玉足上的铃铛随之阵阵轻响,扰得人心里升?缕缕波澜。 但佳人最终走回佛子的身旁俯下身,素手从身后拥住男人的劲腰,随之海棠花面轻轻靠在他的背后。二人便如此相依偎,彼此皆无法离开对方。 待圆月走至山头,屋内昏暗一片时,空竺察觉到后背正被浸湿。男人身体僵硬,怔愣一会后,无奈的欲转身再次妥协。 却在此时,只听身后的娇人软声软语:“我深知将不久于人世,但我承认,在历经无数日月的病痛折磨,我仍旧想挽回一线生机。我得令幕后之手付出代价,令其尝到痛彻心扉。”她口吻平淡无奇的述说生死,只在控诉幕后黑手之时方才戾气丛生。 未待空竺安慰,谢卿姒继而低喃:“在我得知体内怀有妖邪之力时,我憎恨此人至极。恨得不惜付出一切代价,只为使其碎尸万段、千刀万剐,方才解我心头之恨。” “但我知晓一切终归无可奈何,如若我告知你此事,亦是徒增烦恼。我实在不想在你的重担上,再添其他事。” 谢卿姒言尽最后一句话后,终归无法再控制得住长期压抑的心绪,哭得撕心裂肺。 她在不计其数的日夜之中,忍受着噬骨之痛,拖着病恹恹的身体苟延残喘至今日。倘若不是手刃仇人的念头,顾念身旁的人,她早已无法再坚持。 而空竺自是听出她言语间的隐忍,以及知晓她身心俱疲。外物难以伤到的人,此时却因谢卿姒声嘶力竭的话,一滴一滴的泪水,刺得心里抽疼。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知道仍然有人在看此篇文,仍然有人为她催更,感动(︿し︿) 我会认真写下去,坚持下去,即使仅存几人在看 第89章 面腮红 · ? 望宿客栈的大堂内众人已调整心态, 洽谈甚欢。毕竟身为修仙者,遇事宠辱不惊亦是修行的一关。 与此同时谢卿姒的屋内已恢复宁静,方才她告知空竺隐瞒妖邪之力一事的缘由后。她便深感疲惫欲上榻休息,但僧子却按住人, 令她去沐浴更衣。 此刻室内的四周充斥着药浴的浓香, 令偷溜进房内的猫生舒坦得深吸一口气。 随之他翘起二郎腿, 品尝客星城特色的糕点。识趣的未敢闯入里间, 去叨扰正在沐浴的人。 而里间内的景象可谓是春色撩人。谢卿姒昏昏欲睡的倚靠在浴桶边上,如花枝般的手,慵懒的把玩正散发无限药力的回龙芝。 佳人在水雾的侵染之下, 面腮红得似绽放的桃花。然而她眼帘低垂, 转动着回龙芝的同时似在深思。 谢卿姒不由回忆方才空竺离去时的欲言又止,似乎他心中亦是存着未告知她的事儿。 但转瞬间她便未再深思此事,毕竟她从始至终皆在相信。无论空竺作出何决定, 定不可损伤她分毫。 思及此谢卿姒徒然起身,在猫生疑惑回头的瞬间便施法穿衣妥当。她步步生莲的从里间走到猫生面前, 出言调侃:“今日辛苦你护送谢家女童归家, 可得到打赏?” 话落后, 女子便顽皮的搓揉着猫生圆肥的面庞。惹得猫生不满的频频哼哼唧唧,叉腰扭头未再搭理谢卿姒。 猫生今儿日被谢卿姒身怀妖邪之力一事,可着实吓得够呛。最后竟仍勒令他千万不可与他人言及此事,得亏如今空竺等人亦是知晓,否则他该寝食难安。 之后竟独留他在原始森林深处, 去为她圆谎,打掩护。一提及此事猫生便火冒三丈, 如若她令他陪在身旁,定不可能令她深陷困境。 熊兽重重的踏在地板上, 腮帮气鼓鼓的,脑袋似冒烟一般的牵着谢卿姒的手,写着:“倘若你日后再撇下我,再欺骗我脆弱的心,我便!我便……。” 谢卿姒被猫生抓耳挠腮的模样,逗得咯咯笑。继而,再戏谑道:“呵呵,你便如何?” 然而猫生却突然瞪她一眼,转身坐在地上,不欲再理会此女。平日心境通透的巨兽,此刻却身形落寞的坐在墙角,由内而外的透露出丝丝哀戚。 猫生作为谢卿姒的伴生兽,她自是察觉到他骤然急转直下的心绪。方药浴起身的人不由在心里暗自叹息,随之缓步走至他的背后俯身轻声细语:“猫生?猫生?” 但无论佳人如何唤他,再三摇晃他的大爪,亦或是戳一戳他的腰间。猫生却固执的甩开她的手,丝毫未见软化的迹象。 谢卿姒因他突如其来的此番行为,不由眨一眨双眼,颇为不解的,不知他此次为何竟如此生气。 一人一兽便此般僵持着,但今日最终先示好的却是谢卿姒,此时她口吻正经问:“是因我欺骗你而恼怒不已吗?亦或是当时我在原始森林中咳血昏厥,吓到你?” 在她话落良久以后,她俯身在他身旁的姿势亦是不免麻木之时,猫生终于才有所动作。 他似乎仍在怄气便稍微用力使劲,一笔一划的在谢卿姒手心写着。佳人本便娇气,皮嫩,他不经意之间便划破一道血口于她掌心。 猫生见此终归向谢卿姒服软,立马便欲施法令伤口愈合。 然而,她却突然抽回手制止他,如释重负的宽慰他:“猫生,此次是我疏忽你的想法,的确是我有错在先。如今令我受此不值一提的伤,便当我被惩罚一次,可行?” 方才伴生兽在谢卿姒掌心上写下的短短一二句话,倒是令她瞬间愧疚不已,不知如何是好。猫生言:“卿姒,如若有朝一日你当真未在我的身边,我该如何?” 谢卿姒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亦或是可以言,她从未认真的思考此事。 她觉得,时间是一剂良药,待她亡逝长达数年后。身边的人早已寻到各自的生活,而非再围着她转。甚至蓦然回首,她的容颜身姿皆在岁月里,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记忆中。 可猫生今日不知为何,竟固执的欲知晓谢卿姒如何待他。他强势的拽着她的手,为她治疗伤口。 随即巨兽站在谢卿姒的面前,似怒气冲冲的定得令她回答。 可时间缓缓的流逝,他得到却是她茫然无措,纠结的神色,令猫生的心不由委屈至极。 下一刻后佳人面前的巨兽,他的眼泪徒然在圆眸中打转,轻声抽噎之后便开始嚎啕大哭。 谢卿姒顿时越发的手足无措,昔时猫生何曾闹出此番巨大的动静,如今却因为悲极而哭泣。 此时她的心绪,亦是被猫生渲染得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便走至他的面前轻轻的拥住。 待到谢卿姒察觉,自家的伴生兽心情平复以后。她自然而然的为他顺起毛茸茸的毛发,随之温和的声音响起:“猫生,修仙界中常出现:主者身消道殒,而其兽痛切心骨亦追随而亡逝。但自我在襁褓中时,你便与我结缘,陪伴在我的身侧,你在我心里的意义与旁人不同的。” “自少时起我便历经寻药求医,而你亦是一路陪我至今。我一行人路上遇到的诸多人与事,其实皆是一门修行。我相信,除却我之外,此一行你的心志亦得以磨炼。” “所以,猫生无论我的结局如何,我希望你可一如此前顺遂康乐的生活。你可继续陪在卿与、姑母的身旁,亦或是去肆意游于世间。但你若是……勿怪我狠心,与你断绝关系。” 谢卿姒温文尔雅的告知猫生残忍的现实,但她亦是倾述内心的渴盼,愿身侧的伴生兽在她亡故后可仍恣意人生。 佳人虽秉性姿肆乖戾,但其却身怀不为人所知的七窍玲珑心。可叹,终归被恶人所耽误,否则亦可为一风流人物。 在宽慰猫生的同时,谢卿姒亦趁此良机与方才站在门口的人言及此事。 僧子前来此处本是为瞧她药浴后,身体的状况如何。未曾想竟见识到此番场面,听到此番戳心眼的话。 佛子随之心生不悦,不欲理会屋内的人,面冷轻笑的拂袖而走之。 谢卿姒在劝解猫生之后,知他心绪已缓和便起身瞧向空荡荡的门外,心中复杂却未再言一句…… 待不久后谢卿姒仍未见空竺返回,不由心生忧虑。正准备出门去寻一会儿时,苍暮便急匆匆的赶到:“卿姒,虚悟正等着我一行人去食晚膳,走吧?” “我在秘境中见到虚空已经到此处,如今他人身在何处?”谢卿姒避开莽撞的苍暮,未与他前去,转而询问虚空的位置。 苍暮丝毫未介意谢卿姒的冷意,反而一巴掌推开猫生,挨着她:“我早已施法唤他回客栈,可他未搭理我。但是你尽管放心,我方才吩咐人去寻他了。” 佳人见今儿此厮突如其来黏糊的劲,一身鸡皮疙瘩便升起。 于是她顺势与苍暮走,但思及刚离开的空竺,脚步便停下,转头与愤怒的猫生言:“你先去与虚悟食晚膳,把苍暮的份一同解决,我与他待会便过去。” 谢卿姒此话一出,令猫生嘚瑟的在原地活蹦乱跳,客栈的亦随之震动一二。 苍暮见此,与他怒目相视,随即大声唤身旁一言不发,准备离开的人:“卿姒!你偏心!” “嗤,你怎的与幼童一般争宠,现当今我已如此受欢迎吗?”女子戏谑一笑,调侃得苍暮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的。 继而在猫生再次挑衅的嗤笑苍暮后,谢卿姒已一脚正将踏在阶梯上,转头笑言:“苍暮,方才空竺被我惹恼出门不知去何处,你令我一眼盲之人在陌生的客星城寻他吗?” 她话落作势便独自下去,后头的少年郎果真用力踹一脚猫生的屁股后。 在猫生未及时反应时,苍暮便疾速的奔向谢卿姒,徒然他在身后咬牙切齿。 修仙者们本在交头接耳,徒然见到谢卿姒二人穿梭在吵嚷的大堂内,顿时缄口不语,纷纷低头避让在一旁。 待两人走后,身后的众人立即互相咬耳根:“尔等方才可瞧见,谢家卿姒苍白至极的面色。如今可相信我之言,虚空一行人聚集在此处绝对与她相关。” 此人故弄玄虚的似看透一切的模样,令其他人不由凑到他跟前焦急的询问,欲从中得到宗亲世家的消息。 但未等此人再言,其中一位晓得观面相的长者便感慨言:“我瞧谢卿姒的面相,皆在彰显命数将尽,不知宗寺的人此次可挽回一线生机。” 无论此话孰真孰假,皆令在场所有人纷纷震惊不已。修仙界的人知晓谢家卿姒秉性古怪,使人无法与之接触,却未料到竟隐瞒如此大的事儿。 在众人听到此消息,幸灾乐祸者亦是存在、但亦是不缺乏叹息:红颜薄命,终将为一具白骨。 而在大堂中的人心怀鬼胎之际,客星城的主人,月娅的身影亦出现在客栈内的拐角处。她方才正准备去见今儿吩咐月伍去接待,因谢卿姒而突然赶到此处的人。 然而却在出门之前竟听到如此令人振奋不已的事儿。 自谢卿姒出发前往朝武帝国再到今儿日,月娅可是已许久未正式与她见面。如今即将见到,居然便是她将死之时,月娅此刻的心情可谓是春风得意。 月娅不由喜形于色,现当今她不仅手握一远道而来置谢卿姒于死地的利刃,而且竟无需她动手,她便已无法再存活于世间。 她一思及此处,近日心里的憋屈便烟消云散。走在大堂内的架势越发的凸显其家主的威严,令在场之人不由感慨后生可畏。 第90章 与他言 · ? 谢卿姒轻摇团扇漫步走在客星城的主干街道上, 恍若是凡间的世家女郎到此处闲游。她微仰着脑袋,呼吸着从原始森林而来的阵阵清风。 待到身体得以缓解疲劳后,她方才手执团扇轻拍身旁寡言少语的少年郎:“苍暮,你今晚可着实古怪, 未听你责怪一句, 亦未见你与往常一般跳脱, 为何如此?” “你所言亦是奇怪, 我一句未听懂。”苍暮哂笑,继而似丝毫未在意的,吊儿郎当的去摊贩面前摆弄物甚。 但少年郎转瞬间便回首, 见佳人着素衣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以往娇艳的面容如今却越发的憔悴, 他心中不由刺痛。 苍暮妥协的忽视心头的不悦,再次走回谢卿姒的身侧,携她到一旁卖零嘴的摊位坐下。随之, 他仍旧傲娇言:“卿姒,我虽不知晓你所言是何事, 但我可以洗耳恭听一次。” 而便在此时, 见识广的摊主瞧见他二人着以珍稀法衣, 配以上品华饰,其行为举止亦似世家宗门出身的。 摊主立马谄媚的上前劝解:“客人,我瞧您二位郎才女貌的,而此位道友虽年轻但待您却极为真心。你若软声劝慰,他定立即和颜悦色。” 他话落, 甚至颇为觉得自个所言极是的眯眼乐呵。但反观被突然劝解的二位,少年郎睁大瞳孔, 不可置信的听着摊主的话。 而谢卿姒倒是不以为意,抬头瞧一眼圆滑的店主, 戏谑一笑:“店家,你觉得我与他是何关系?” “此事为何仍需问,定然是……。”摊主得意洋洋的正妄加揣测之际,苍暮不由连连抚额。他赶忙趁着摊主未说出口,掏出若干的灵石交予他,堵住他的嘴。 待苍暮擦拭完因为方才急切而冒出的汗,转身再坐回木桌时。 他便见到谢卿姒轻摇团扇,懒怠托腮在桌面,调侃言笑:“少年郎,你可需我软声软语的安抚你?” “你若再如此,我便立即走人!”苍暮恼羞成怒的大声出言,随之转身背对笑意晏晏的人。 谢卿姒察觉到此厮的确恼怒不已,倒是识趣未再逗弄突然面皮薄的人。她拖曳素裳襦裙,慵懒的起身走至他的身旁坐下,距离适度不偏不倚恰恰妥当。 今儿谢卿姒的身体方康复一会儿,她可未乐意出门闲逛。顺便寻空竺倒是其次,其本意主要为了屡次被她敲昏带走的苍暮。 在屋内猫生的一番话,令她方察觉或许从始至终她的心确实冷得出奇,忽视身侧之人的所思所想。 佳人思索片刻之后,手执扇面为少年郎轻轻扇去怒意。在鼓乐喧天的集市上,在圆月照映下。 女郎坐在俊秀的少年身旁,轻声耳语:“苍暮,我一直愿身侧之人一切安好,但如今却屡屡因为我的旧疾而长年忧虑。我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在临逝前未因我之事而波及你等人的安危。” “现当今外界祸事频发,你与我亦已经重聚叙旧,因此我仍旧希望你尽早回苍家。” 然而在谢卿姒殷切期盼时,苍暮却怒不可遏的徒手夺走晃眼的团扇,厉声斥责:“谢卿姒,你实在太自以为是,并非人人皆在围着你转。我如今到客星城甚至之后的兽域,只为去历练,与你无任何关系!” 少年似狼崽一般在怒吼,引得旁人纷纷驻足侧目。围观之人见苍暮眼红耳赤,皆以为在二人对峙的下一刻,他便气急而走甚至是伤到谢卿姒。 可却在仅仅的一瞬间,佳人踌躇不决,苍白的面色越发差劲时。少年郎终究无法与谢卿姒再争执下去,他一身怒气的大步到她的面前,双手握紧拳头。 在众人以为他年轻气盛,恐伤到眼前柔弱的女子,立马纷纷劝:“道友,我等人瞧女修身体弱,你可勿动手。” 但未等他话落,围观的人群皆发出一阵惊呼。只见苍暮在众目睽睽之下,霎时紧紧的抱住谢卿姒。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厮却一个劲儿的哭泣。 他眼眶红润的同时,仍心不甘情不愿的恶狠狠恐吓:“在虚悟的房内,你命猫生敲昏我。连夜令人带我返回家门,你可询问我的意见?你却再次重操旧业,只为隐瞒你体内的妖邪之力。” “你我一同成长,自幼的情谊。但你却从未顾及我的感受,你可知,你在我心里的意义!” 在苍暮控诉之下,佳人心尖泛起苦涩。她素手轻抚他的后背,言语哽咽:“对不起,暮暮。” 少年郎一听到此昵称,面潮红润。无论是幼时,亦或是现当今苍暮的面容皆秀气得似女儿家。 在他二人初次见面时,谢卿姒便以为是女伴儿,为以示亲昵便唤他:暮暮。待到熟知以后便以此逗弄他。而如今年岁已大,她已经极少如此叫他。 此刻早已长成,高出女郎一个头的人,竟开始扭捏:“卿姒,我十分担忧你,你便令我陪在你身旁,好不好?” 众人方才仍在忧心忡忡今日闹出事儿,未料到,男子反转如此之快,令人瞠目结舌。甚至在场的女修纷纷面带羡慕的瞧着谢卿姒,她身旁竟有如此贴心的人。 谢卿姒自是察觉到围观人群灼热的目光,不由头疼得厉害,低声细语:“苍暮此时回到客栈再议,暂且先离开此处吧。” 然而少年郎却觉得她在拖延时间,借此机会再诓骗他。正想再驳斥她时,他便见到在远处街道上正鬼鬼祟祟的月伍。 苍暮见势不妙,亦是只得咽下心里的委屈,赶紧谈及正事:“卿姒,此事可以暂且搁置,但无论如何我定得待在你身旁,你记牢实了。” “如今你得与我先离开此处,去瞧一瞧月伍在谋划什么幺蛾子。”他徒然凑到谢卿姒的耳根前提及此人,她黛眉瞬间一皱,但凡月娅在的地方便祸事频频。 今儿苍暮本可以道出心中的苦水,令谢卿姒知晓自个的错。如今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出密谋叨扰,苍暮厌恶月伍至极。 但他仍旧得谨小慎微的搀扶着佳人,一路尾随在月伍的身后。 此时他二人早已远离密集的人群,跟着月伍七拐八拐的走到临近城外的独居院落。 月伍小心翼翼的回头巡查四周,是否被人发现,行为诡异得紧。他甚至故作在宅院前面逗留,购置摊贩的物品。确切无人跟踪后,他方才安心的进到院内。 苍暮见势便将踏上房顶,悄然无声的去窥探此处暗藏的秘密。 但却在此时谢卿姒突然察觉出异常,立马制止住他:“如今我身体虚弱,稍微有风吹草动,我便越发的不适。我一靠近此处的住所法力便紊乱,其中定然有蹊跷。你且先在房子的外围细致的探究一会儿,再进去。” “卿姒,你先到一旁坐着等会吧。待到我探寻到房屋内不为人知的事儿后,我再告知你便是。”苍暮听谢卿姒言及身体状况,心中骤然揪紧。他生恐其出事儿,立即劝解道。 可病弱的人却甩开苍暮欲搀扶她离开的手,拧紧眉头反驳:“区区月伍我尚且未放在眼里,你何惧之有?”她状若岔开话题,令苍暮转移注意力。 而少年郎听她如此娇纵之言,亦是升起恼意,只得憋屈的回复:“行,倘若身体一旦不适,定得及时知会我一声。” “懂得,懂得。你赶紧去瞧一眼到底是何物在作祟。”谢卿姒紧跟在苍暮敷衍了事,令他不由扭头按照她的吩咐办事,不欲再与她待在一块。 佳人自是知晓他负气,却未在意。毕竟,她虽然未将月伍似作威胁,但是他的主人——月娅,谢卿姒待她可从未松懈谨惕的心。 在谢卿姒的眼里,苍暮心性张扬莽撞。倘若未在一旁盯着他,一招不慎他便落入旁人的陷阱或是闯出什么篓子。 在她思索的时候,苍暮正手执本命法器——密子阵在看似破败,空无一人的院落四周悄然查探。 果然在片刻之后,在密子阵的威力影响之下,于房屋的外围便闪现一道防线。他与它保持一定的距离,检查一番后方才在心中断定破解的方法。 随之他赶忙返回到谢卿姒的身旁,低声交代:“阿姒,此住所的确设下阵法,一旦他人入内,屋内的人便立即可以察觉到。你且在原地等我一会儿,我得去破解设下的障碍。” “恩,记得注意安全。”此事在谢卿姒的意料之中,她倒是未惊奇。 苍暮见她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不由一笑:“早有一日,想必月娅最后悔的便是与你为敌吧。” 但愿如苍暮所言,她可以等到那一日。谢卿姒心里虽徒然低落,可却仍执起团扇遮面,戏谑一笑:“别贫嘴,走吧。” 在苍暮不悦的走之后,谢卿姒站在房外的一处拐角,再坚持不住表面的无事,掏出手帕再次咳出斑斑血迹。 此时此刻本是可以抚平心里浮躁的清风,亦是令她感到寒冷,身体瑟缩。 墙角的阴影笼罩着思绪万千的佳人,今儿日她向身旁的人言尽心里一直想与之说的话。呵,甚至言此事为交代身后事亦不为过。但是,她真是心有不甘,短短的一生竟如此命途多舛。 谢卿姒思及至此,加之口中浓重的血腥味。她不由捏紧手中的团扇,轻敲墙面,以解心头无尽的怨气。 “卿姒,你在此处作何?”正当谢卿姒愤懑不平之时,身后徒然传来一道声音。顿时令她心里咯噔一下,但她亦是悄无声息的立即调整状态。 佳人执团扇轻摇,施施然的转身正视来人道:“月娅如今夜已深,你竟仍旧到此般荒僻的地方巡视。你可着实殚精竭虑为所属的城池,真不怕早亡吗?” 来人正是方赶到此处欲与月伍会合的月娅。 她在望宿客栈内虽听到大堂之人,批谢卿姒的命局即将走至尽头,因而得意不已,恨不得马上到她的面前一探究竟。 但月娅思及日前突然到访月家的人,此人定知晓关于谢卿姒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在今儿入秘境时,她便令月伍彻底盘问亦是随行的此人。 如今月娅欲先抢占先机,扒下谢卿姒身上隐藏的事儿时,却在此地碰到她。此时她不宜令那人暴露,一见到熟人站在那人的住所,她便知晓此事不妙。 于是月娅未考虑分毫的,立即快步走向谢卿姒。但月家主未想到,她竟一如既往的伶牙利嘴,刺得人暗恨。 可月娅却未面露不悦,反而和气:“卿姒,你所言可真重。我今儿可是一直惦记着与你已有一段时间未见,而今从秘境回来便渴望寻到机会与你叙旧。” “哪曾想到,我方一出房门便见你与苍暮急匆匆的离开。而且更令我意外的便是,我竟听到有道友批命,你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了。” 月娅在最后一句似有似无的加重语气,眼神紧盯着谢卿姒苍白的面容,欲从中瞧出她的慌乱。 然而,得到的只是谢卿姒嗤之以鼻的轻笑:“许久未见,你待人仍是如此的赤诚,何事皆插手一二。” 随之,她再执扇哈笑:“月娅我方才所言,你觉得在理吗?毕竟,当初你若不是此般心善,月家的家主之位便与你毫无关系吧。” “我一向善待手下之人,否则该如何服众呢。”月娅嘴皮子的功力,与之谢卿姒不相上下。瞧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针锋相对,任何一方皆未落下乘,可着实令人佩服。 而此时谢卿姒虽素面朝天,但站在月娅的身旁其风华仍旧碾压她。 佳人轻抚扇,桃花眼勾翘得摄人心魄。但她却浑身散发着冷意,丝毫未掩饰对眼前惺惺作态之人的杀意。 可月娅却并未畏惧,反而与其杠上。她倒要瞧一瞧,谢卿姒一副软弱无力的模样,可否抵挡得住她的杀招。 令修仙界众人艳羡的两方人物,此刻却在人烟稀少的地界,剑拔弩张的欲令对方身消道殒。于此深夜之下,究竟结下何冤何仇。 第91章 杀下月 · ? 谢卿姒方一见到月娅便阴阳怪气的刺激她, 倒并非是她鲁莽。明知自个此时体弱,仍强行与月娅硬碰硬。 她得为苍暮争取时间,令他可以顺利进到房屋内,探得月伍在密谋何事。 因而谢卿姒此刻体内虽极为不适, 但仍作势与水火不容的月娅一较高下。 如今夜已深, 街道的行人皆陆陆续续的归家。空旷无人的城区上, 温度降低, 寒风瑟瑟袭来,卷起正在对峙的二人衣裳。 在如此环境之下,月娅再未掩饰心里的戾气, 杀意跃然于面上。她手上的本命法器, 圆术占亦是随之跃跃欲试。 但月娅却按住它,冷眼望向面前的人,轻笑:“卿姒, 我如今瞧你大限将至的模样,着实令人可怜。我便奉劝你一句, 你若日后不再与我为敌, 以往之事我皆可以一笔勾销。此般解决, 你觉得如何?” 谢卿姒一听月娅突如其来的此话,态度一改此前知晓她身体状况后的喜形于色,反而在握手言和。 月娅装模作样的此番行为,更令谢卿姒不耻。整日勾心斗角的在算计,她倒是乐在其中, 未嫌累得慌。 现当今空竺,甚至是虚空亦是赶到客星城, 倘若待会谢卿姒败在月娅的手下,惨遭重伤。事后无论是否可以查出是何人所为, 此地为她的管辖区域。她皆得首当其冲,被空竺追责。 谢卿姒不屑于月娅的示好,其反应亦是浮在表面上。令月娅见到瞬间厉声问:“谢卿姒,你以为凭,你如今的身体状况仍旧可以与我抗衡吗,你可实在是狂妄自大。既然如此,可别怪我下手太狠。” “你废话怎的如此之多,叨唠得我头疼,有何招数便尽管招呼出来吧。”随之,似为应证自己的话,谢卿姒轻揉眉间,一脸的厌烦。 月娅见她如此嚣张,顿时怒火攻心,立即运起圆术占嘲讽:“既然如此,我今日便令你脱离苦海,早日转世投胎。”她话一落未待谢卿姒反应,便向她出招。 而谢卿姒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手执牵银丝,在瞬间便躲闪到住宅之上。她即将反击之际,月娅的圆术卜却化成与之相同的若干个,团团包围住她。 谢卿姒未曾料到,月娅的修为竟已经如此深厚,令她被困在里头无法跳脱。佳人强撑着方缓和些的身体,击破圆术占的袭击。 站在外围的月娅,眼瞧着谢卿姒的阵势越发的萎靡不振,不由讥笑出声,随即加强法力令她成为一匹困兽。 谢卿姒此时疾速的避开蜂拥而上的圆术占,她察觉到月娅似乎在戏弄她的眼盲,反而更冷静。倘若今日她得幸死里逃生,她定得令月娅受到此刻的屈辱。 “我方才在思索,你为何未忧虑自个的安危,原是苍暮亦是在此处,可惜今儿日他早已自顾不暇。”月娅见事已至此,谢卿姒仍未慌乱,不由心中忐忑。呵,再往远处的住所一瞧,苍暮此时竟与月伍在打斗。 如若一日不除掉谢卿姒,她的心里便一日不得安宁。此地身处客星城的荒僻地界,而如今妖邪之力频发,凶兽四处皆可见到。谢卿姒与苍暮若是暴毙在此地,届时嫁祸于凶兽之手,空竺等人再如何追究责任亦是无用。 月娅缜密谋划着,觉得此举颇为可行。于是她立即手段毒辣的施法,注入真正的圆术占,令其一招毙命。 而谢卿姒此刻已被一个假的圆术占撞击胸口,令她的身体再次受到重创。在她察觉到危险靠近她身后时,立刻便将躲闪,但一切已晚。 施法之人见此抑制不住兴奋,心里暗道:谢卿姒,胜利者终归属于我。 与此同时空竺一赶到此地,便见到此景。他霎时戾气丛生,欲令月娅成为刀下亡魂。 在佛子的面前,区区月家主根本不值得一提。 他在她出手之际,以雷霆之势徒手抵挡她猛烈的一攻势,而另一手揽住谢卿姒的腰肢,护她入怀中。待到极致的修为碾压另一方之时,争斗便显得颇为可笑。 两方法力的碰撞,在寂静无声的深夜响起巨大的声音。随之而来便是月娅从高空中坠落,狼狈得如同蝼蚁一般,再无方才的嚣张。 然而空竺甚至一眼却未瞧她,他此时眼里尽是谢卿姒摇摇欲坠的身影。 僧子动作柔和的抚她落地,言语间透露出不安:“你的身体尚未痊愈,为何便焦急的出门!你如此未爱惜自个的身体,着实令我失望透顶!” 他见自个细心呵护的人,而今却瘫倒在他怀里咳血不止。恼意她行为有失分寸的同时,更是憎恨远处的罪魁祸首。 可无奈谢卿姒丝毫未惧怕,空竺的厉声斥责。她反而顺着他的起身:“表哥,待会回去任凭你处置,但如今我得令月娅付出代价。” 她而今的声量一听便有气无力的,可却固执的仍得去收拾,一直在暗地处处针对她的月娅。空竺见此越发的头疼,怎的当初便纵容得她造成现今乖戾的秉性。 僧子心中岁思虑不止,却抵不住谢卿姒执意欲去解决掉心头大患。 并且她竟甩开空竺的手,独自以牵银丝为支柱,步伐摇晃的走向月娅。 谢卿姒丝毫未觉得,自个仗着空竺的势羞愧难当。她手执牵银丝,在月娅眼里闪现恐惧之时。她便果断的困住她的喉脖,令月娅无法喘气,陷入深深的的绝望之中。 佳人轻咳血,令远处的空竺不由自主的欲大步向前,但却被她勒令不准再上前。空竺被她连番的举动,只得握紧佛珠,方才压抑住心头的恼意。 她俯身凑到月娅的耳根旁,纵使察觉到月娅此刻伤势惨重,她亦丝毫未在意。 当月娅以为,谢卿姒定得意的出言讽刺之时。她却突然恍若莫名其妙的低声细语:“月娅时至今日我仍不知你为何如此憎恨我,数十年如一日的与我为敌。但一切的真相与我而言,已经无关紧要,因为今儿日便是你的祭日!” 以往伪善,以温柔的面具伪装的人。她此刻终于深刻的体会到,谢卿姒的确欲动手铲除她。 月娅在此时心中的防线尽数崩溃,她不由望向站在远处袖手旁观的空竺,眼里迫切的渴望他出手相助。 但空竺怎可能搭理她,他眼里的杀意甚至比之谢卿姒更甚。他整日为挽回谢卿姒的生机而四处奔波,今日她的状况已经糟糕到极致。 本以为终于可以安心一段时日,谁知竟再被月娅重创。空竺此刻若非心有顾及,动手之人便是他。 月娅眼见,空竺丝毫未掩饰对她的杀意,不由心里徒生悲凉。但她苦苦谋取一切,方才走到今日,她怎肯轻易的死去。 于是,月娅一手使劲拽着越发勒紧她的牵银丝,一手抓着谢卿姒的裙摆哀求道:“卿姒,我是一时的冲动,方才昏头的出手伤你。你便再给我一次机会,饶过我吧。” 听着月娅磕磕绊绊的求饶,如今占据优势的谢卿姒可未蠢到家,相信为她求生而诓骗她的话。但她之所以未直接杀她,是令有安排。 谢卿姒察觉到月娅的心里防线,已经逐渐土崩瓦解,深知良机已到。 她再未拖延时间,赶忙询问:“月娅念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但是,你必须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月娅此时已经因为被捆绑脖颈而无法呼吸,面部青紫吓人。她听到谢卿姒的话,不由愣住片刻之后,便赶忙颔首同意:“你尽管问。” “当年我被凶兽袭击可与你相关?”谢卿姒以微乎其微的声音,低头在月娅的身旁询问,甚至其中似掺杂一丝急切。 瘫倒在地上的人,自是未错过谢卿姒的一丝焦急。她心里立即升起希望,谋划着该如何翻盘。于是她故作犹豫不决,甚至反问:“你提及的凶兽袭击一事是何时的事儿,怎么我未记得?” 此话一出,顿时令本已经按捺住无尽杀意的谢卿姒,立即欲手起刀落的送月娅一程。 但却在她施法之际,却被缓步而来的虚空,出言制止:“阿姒,住手。” 谢卿姒自是听到虚空的话,但她此时早已无法容忍此人,日后再次在暗地里谋害她。下定决心的谢卿姒,此刻根本未理会长者的言语。于 刹那间便令牵银丝勒死月娅,永绝后患。 可亦是在同时,她便被虚空施法收回牵银丝,轻柔的送回空竺的身旁。 一时间场面诡异得很,谢卿姒颇为不解的失控质问:“虚空,你在年前便音信全无,我面临此生死大劫亦是未收到你的只言片语,而今更是出手相助屡屡迫害我之人。你莫非生恐我仍活在世间?” 佳人未顾及月娅,甚至已停止交战赶到现场的苍暮与月伍。她句句带刺的逼问,而虚空却仍旧面不改色的捻珠。 身侧的空竺自是早已揣测出虚空的此举,与他方才的顾虑应如出一辙。但听到谢卿姒委屈至极的控诉,只得安抚:“卿姒,尽在无理取闹,虚空此举自有他的道理。” 虚空扫一眼正在闹腾的谢卿姒,不由思及虚悟此前的言语,心里感慨,她的确为一祖宗。 继而,他走至月娅的跟前,毫无波澜的平白直述:“月家主,因果循环,你的贪念若伤及她人。日后于你的修行百弊而无一利,望你深知此理。你既已夺得家主之位,如今妖邪之力横行,你便应恪尽职守,领着族人共渡难关。” 第92章 勿强之 · ? 今晚注定为一无眠之夜, 谢卿姒与苍暮正在争执时,便瞧见月伍鬼鬼祟祟的走到荒僻的住所。于是,他一人去破解屋外的布防,一人守在原地等着。 未料到, 月娅却匆忙赶到此处。谢卿姒见此, 越发坚定住宅内, 隐藏不为人知的秘密。在她为苍暮拖延时间之际, 二人便施法动手。 谢卿姒本已负伤在身,与月娅在互斗时便稍逊一筹。在月娅给予致命一击时,幸亏空竺及时赶到, 抵挡住。原以为今日便可令月娅葬身于此地, 虚空却出手制止,放她走。 此时六人在边城处对峙着,而谢卿姒娇怨不止:“表哥, 虚空的此番决定着实荒唐,我势必不肯令月娅如此轻易的离开。你若真心疼我, 便劝解虚空, 令他勿插手此事。” 空竺神色凝重的掏出白帕, 替她擦拭衣裳上的血迹,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无名火。再听她狠厉的言语间,未顾及自身的安危,只一个劲儿的与月娅斗。 僧子更是头疼不已,但瞥见她面色煞白得紧。他亦是只得按压住怒意, 站在她的身旁缓声安抚:“卿姒,如今时候未到, 不可强行令她身消道殒,否则终究被反噬于自身。再且正如虚空所言, 妖邪之力已侵蚀入各界,修仙界的宗门与世家而今不可内讧,得共抗外敌。” 方才空竺一见到谢卿姒被月娅重创,霎时戾气毕露。他在心魔的鼓动之下,亦是欲立即令她亡命于今日。幸亏虚空紧随其后赶到,及时制止住失控的场面。 月娅因被空竺反手的一招,早已受到重伤。但她在挣脱牵银丝的束缚之后,便时刻保持谨惕,生恐其他人再次任由谢卿姒动手。 如今她听到谢卿姒在一旁捣鼓空竺,立马令月伍搀扶她起身,步伐轻浮的走向虚空面前。 她欲顺着虚空的告诫,却丝毫未承认自个的错误,矢口否认:“前辈,您口中所言的贪念,我不知,亦是不认。近日客星城宾客如云,我便派月伍在城中巡视,以加强防范。免得发生意外之事,招待不周。” “但夜已深,我在望宿客栈中久等未见他回来,担忧其安危,便出门寻找。未曾料到,我便碰到卿姒亦是在此处,且句句出言不逊,我一时恼羞成怒,方才出手伤她。” “如今我亦后悔,事后我定再登门道歉。”月娅因伤势而捂着胸口,在众人面前弯腰,眼红闪现泪花。她一字一句言及她的苦衷,言语之间尽是无可奈何。 虚空一如既往的面色无常,眼里深得似一口古井,静默无声的瞧一眼月娅。似乎日日伪装,已荣升为月家族长的她,此刻她的所作所为皆被曝光于人前,无处遁形。 苍穹之上,圆月被乌云半笼罩。月娅畏惧于虚空看穿人心的视线,趁势低头掩于黑暗之中。 此时氛围极为压抑,谢卿姒未听到虚空回复,越发焦虑。她虽智谋过人,但一碰到月娅,总是无法稳住阵脚。 佳人甩开空竺搀扶的手,轻咳不止的脚步踉踉跄跄的走至月娅的面前,大斥:“月娅,你个白面黑心的,世间怎出现你如此伪善的人。长年似毒蛇一般,窥伺着我。待我疏忽大意之时,便抓住时机,置我于死地!” 可无论谢卿姒如何失去分寸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厉声戳破月娅的面具。她却仍似丝毫不知,谢卿姒在言及何事,反而楚楚可怜的,摇摇欲坠。 反倒是令空竺心升疑惑,他常年居在宗寺,而谢卿姒便托由卿夫人照料,待在卿家。虽亦是时有相聚,但仍不可避免的漏掉彼此之间的大小事儿。 现当今一听到她话里如此恼怒,倒是稍理解她为何每次见到月娅,便瞬间似刺猬一般。 “够了,秘境一行应已颇为疲惫,今儿日便到此吧。”虚空未搭理正在唇枪舌战的二人,转身示意空竺先行令谢卿姒回客栈疗伤,之后再另行商讨他事。 待虚空一走了之,杵在一旁的苍暮方才敢怯怯然的上前劝阻:“卿姒,切莫再生气,气急伤身。你如今身体不适,日后再与她算账,亦是不迟的。” 少年郎顶着空竺冷意中掺杂着斥责的视线,硬着头皮劝解。 谢卿姒此刻憋屈至极,瞪向胳膊肘往外拐的苍暮,继之恶狠狠地剜一眼装模作样的人:“月娅,来日方长,我与你之间的事儿未完。你得再战战兢兢度日才是,以免阴沟里翻船,我无处讨债。” 她话落,便转身与佛子离开,令苍暮与主仆二人大眼瞪小眼的待在空僻的边城。 少年郎见谢卿姒的身影已渐行渐远,亦是随之撂下狠话:“月伍,你今晚的勾当已一尽被我瞧见,日后再办事得再谨慎才是。” 他此话与谢卿姒如出一辙,再次令月娅恼得够呛,瞬间戾眼射向他。 然而,苍暮可毫不畏惧,甚至嘲讽:“月娅,你可得抓紧白允。毕竟,如今的年头,傻大个不易寻。” 苍暮话落,不待月娅反驳,他一溜烟的便疾速去追赶谢卿姒。 他此番行为,令本便怄气的月娅,顿时吐出一口血。她甚至翻白眼,似在下一刻便长眠于此地。场面在混乱之中,亦是令人颇感到滑稽。 月伍方才与苍暮在斗殴中,亦遭到重创。此时他一心只想返回望宿客栈疗伤,可见到月娅可笑的模样。 他虽巴不得她此刻便殒没,但仍旧心有余悸的劝道:“家主,谢卿姒实在可恨,但现当今你得保重身体。你万不可误入她的道,以免后患无穷。我且搀扶你回去,待你痊愈后。一切再从长计议,” “你个废物,我留你在身侧有何用?我只令你盘问投奔月家的人,如此简单之事。你却被谢卿姒两人跟踪,而且完全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月娅见虚空等人皆已离开,心里似燃起的熊熊烈火,终于可以爆发出来。 她见月伍颤颤巍巍的,瑟缩一抖,越发觉得身侧皆是窝囊废。为什么谢卿姒的命却此般令人艳羡,空竺、虚空等身为修仙界的佼佼者皆护得她滴水不漏。 月娅的思绪在心里搅得她天翻地覆,甚至朝月伍动手。她一手便施法挥向他,令他在刹那间便甩向墙面。 她不待月伍得到片刻的喘息,便跌跌撞撞的闪身到他的面前,掐住他的脖颈。 此时,遮掩住圆月的云已散去,主仆二人的争执被照映在月光之下。 只见月娅神色癫狂的,牵掣住伤痕累累的月伍,面目狰狞的厉声询问:“方才苍暮言及今晚的事,他已全部知晓,是否属实?” “绝非如他所言!我察觉到你与谢卿姒在住宅外互斗之时。我便立即提高警惕,令她撤离此处。待到你处理此事以后,再另行通知她到你跟前汇报。”月伍眼见月娅似走火入魔的状态,他如履薄冰的恐慌被她杀掉,立即连连否认。 “你祈祷此事真如你所言,句句属实。否则,若令我得知你诓骗于我,我便令你惨死荒野!” “家主,我发誓此事倘若存有半点虚假,我此生便无法再修行。” 月娅听到他的毒誓以后,怒气方才渐渐消退。继而嗤笑一声,便收回手,令怂包似的月伍得以呼吸。 她不欲再瞧狼狈不堪,瘫倒在地上的人。转身看向谢卿姒离开的方向,眼里尽是阴冷,狠厉出言:“有朝一日,我定得将你碎尸万段,以解我心头之恨!” 趴在地上的月伍一听此话,不由咽下一口唾沫。他心升一股寒冷,蜷缩颤栗。他此时甚至觉得伤势已无关紧要,只欲尽早脱离月娅的掌控。 然而,早已回到望宿客栈的空竺一行人,可不知月娅如今似陷入魔怔。 但即使谢卿姒知晓此事,定不屑于此消息。毕竟,她与月娅在初见之时,便恍若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今儿屋内之人皆是许久未相聚,如今得以重逢本是一件喜事,但此刻厢房内却寂静无声。 猫生在谢卿姒交代可以先行食晚膳,便立即赶到虚悟的身旁与他共食宵夜。但是未曾想到,他方一进食几口,她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归来。而一踏入屋内,皆闭口不言,纷纷坐于一旁似各自在心中与彼此怄气。 一时间气氛诡异得紧,周围的冷意令猫生亦是只得,谨小慎微的放下碗筷,疑惑的打量着眼前的众人。 虚悟亦瞥一眼虚空,再瞟一眼谢卿姒与空竺二人,暗道:得,晚膳不必再吃,但如此干耗在屋内亦是无用。 随即,福面和尚故作淡定的轻咳,见双方皆未搭理他。他不由无声叹气:皆是不可轻易去招惹的人。 可仍有漏网之鱼,和尚瞧着神色闪烁的苍暮,立马凑到跟前询问:“你一行人此前出去可是兴高采烈的,而今却皆携着一身火气回来。可是你闯出何篓子,惹得其余三人不悦?” “此事我该如何告知于你……。”苍暮低头偷窥其余人的面色,心里不由再咯噔一下,深知谢卿姒今儿确实彻底恼怒。他赶忙缩到虚悟的身后,以免造成无辜人员的伤亡。 虚悟见昔日胆大包天的苍暮,如今胆小如鼠的模样,方欲出言调侃一番。但顺着他的视线瞧去,亦是知此事不妙,得尽早解决。 于是,和尚赶忙揪住畏缩的少年郎,二人走到角落窃窃私议。 待饭菜凉透,已不知到何时,他一老一少终于交代清楚以后。虚悟不由分说的便欲挠头,而碰到空无一发的头顶,方才尴尬的收回手。 如若此刻是谢卿姒与空竺闹矛盾,他尚且可以凭借长者的身份,出言训诫几句。但现当今虚空亦涉及其中,虚悟可不敢去掺和他的事儿,否则他亦是被冷眼训斥。 正当他屋内的众人,皆各怀心思之时。谢卿姒藏在衣裳里的纤纤细手,便使劲的掐自个。 随之,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便梨花带雨的哭啼不止,而口中仍喋喋不休的怪责:“我自离开朝武帝国以后,便经历旧疾复发,再到在秘境之中惨遭贼人的暗害。接踵而来的事儿,早已令我身心交瘁,痛不欲生。” “但我一经苏醒便去寻虚空叙旧,谁知,你竟然纵容残害我的凶手,令其逃脱生天。他日,她定得卷土重来,再次陷我于险境之中,而我只得拖着颓败的身体迎击。” 谢卿姒的话可谓是句句诛心,倘若在其他的情况之下,大概在场之人皆被诓骗进去。 但此时除却猫生随她哭得惨绝人寰,以及同样戏精的苍暮扑到她的面前,眼红落泪。 其余人可是泰然处之的坐着,谢卿姒未听到四周的人有所行动。她只得以手帕掩面示意苍暮,他此番反应甚是虚假,令其真实些。 她二人搞笑的配合,令空竺真欲训斥一顿。但谢卿姒的话,亦是无形之中落入几人的心坎里。佛子一时无言,只伸出手为她擦拭眼泪,顺势再为其输送灵力。 虚空虽未正眼瞧谢卿姒的闹腾,但是以他的修为,她的一举一动皆可落入他眼底。他与空竺别无二致,明知她一连串的行为,只欲泄气,却不免亦有所动容。 早前空竺在得到秘方,便将携谢卿姒到各界求取药材,其实虚空早已得知此事。但他却一如既往地独自在外修为,但并非是他不愿助一臂之力,而是他二人的命数奇特。 旁人强行插手不得,可现如今妖邪之力已经成为世人的心头大患,她体内的妖力极为诡异。 虚空亦成为局中人,甚至可言,因出事之人是谢卿姒,他早已身在其中。此劫难,亦是他的劫数,再无处躲避。 随即修仙界人人敬仰的前辈,面容似垂垂老矣的长者起身走至谢卿姒面前。 他一手执佛珠,一手拿走空竺的白帕,亲自替她拭泪,谆谆教诲道:“阿姒,从你幼时随空竺到寺中,我便见证你磕磕绊绊的长大。甚至我常认为,你比之他更具佛心,但可惜不适宜佛修。” 不止是谢卿姒,甚至是包括空竺、虚悟等人在内皆面带不解,不知他突如其来的此番话是何意。 可虚空却并未解释,只是放下白帕子,起身走至木窗前。他再次恢复以往高僧之姿,恍若方才之事从未有过。 在众人一头雾水之际,虚空一边闭眼捻珠,一边缓缓道来:“你自出生之日,便注定以常人不同。甚至可以言,我可窥出空竺的命格一二,但你的却似被一团迷雾遮掩住,令我无从得知。” “未知的一切,早已注定你的一生在其中摸索前行。旁人始终无法助你脱离苦海,唯有你自身在此修行之路,心志坚定,不畏险恶,不屈服于困境之中,方可得大道而重生。” 谢卿姒在听到虚空的劝诫以后,此前从边城回到望宿客栈戒备的心。不知为何竟悄然无声的松动,直至最后心中的恐惧渐渐消失于心底深处。 被娇惯长大的佳人,此时此刻面上浮现惭愧之色,不知该如何回答。 待到屋内的氛围逐渐升温之际,娇人举止大方,仪态文雅的走至虚空跟前。她态度极为恭敬的与他问安:“我与你已有一段时日未见,本应问候你一声才是。但却在你奔波至此地后,再徒增烦恼予你,实属不该。” “方才是我胡闹,引得你心忧了,望你见谅。” 她话落后,便行大礼,可虚空却未搭理。而身旁的虚悟见此,立即将示意空竺去抚她起身。但他方一转头却被虚空幽幽的看一眼,福面和尚再不敢轻举妄动。 谢卿姒察觉至此,怎可未明白虚空的用意。她再次一一向在场之人致歉,方才了结此事。 但虚悟可未敢收此礼。毕竟,空竺得回宗寺闭关,而虚空代他陪同谢卿姒去兽域一事,他一行人可未告知她一丁半点。待会儿,可不知该如何闹的。 第93章 心中绊 · ? 自空竺携谢卿姒出修仙界寻药材, 便与虚悟离多聚少,更何况是近两日方才重逢的虚空与苍暮。 如今在历经凶险的秘境一行后,他几人终于可以坐在一块饮食叙旧。 六人一兽的面前各摆一食案,其摆置的膳食亦是各色各样。 谢卿姒与虚悟、苍暮、猫生的皆为酒与肉, 山珍海味, 香味扑面而来。但仍有两位僧者与众不同, 恪守戒规, 食粗茶淡饭。 她玉白面皮上是遮掩不住的懒怠,如削葱根的素手执竹筷肆意的扒拉,瓷盘上的佳肴。若非虚空在此处, 她早已回房休息。 而空竺坐在她的旁边, 为她夹起饭菜放入盘中。见瞧她托腮神色迷茫,身心俱疲的模样,不由眼里闪现沉色。 佛子低头, 向她问询:“可是身体不适,不若先行回房中?” “无事, 只是饭菜不和胃口罢了。”佳人听僧子问, 干脆把竹筷置于瓷盘上, 不再食饭。她懒散的倚靠在猫生臂膀上,无趣的揪着他的毛发。 刺疼得巨兽精神抖擞,大爪抓着肉块使劲的往嘴里塞。噎得他一会儿面庞红,一会儿翻白眼。 空竺见此,心里随之升起一股郁气。他薄唇抿紧, 捏住手中的佛珠。撂下竹筷,怒意若隐若现。 在场的两位长者虽知晓小辈在闹腾, 但虚空无心理会他二人。他小食几口饭菜后,便坐在一旁诵经念佛, 已是极为给面子了。 而虚悟看似在饮酒,但心里愁绪良多。他在想待会该怎么告知谢卿姒,空竺得与他返回宗寺。 与此同时,苍暮硬着头皮,挤到谢卿姒与猫生的中间。他殷勤的询问:“卿姒,既然食案上的饭菜不和你的胃口,你有何喜欢吃的,我吩咐伙计再做。” 面带颓靡的女子,经少年郎一出声立即想起方才碰到月伍去孤宅一事。她神色之中倒是褪去些许疲惫,手指轻敲案几,声音散漫:“我已饱腹,不必再为我费心。” “苍暮,我且问你,我与月娅起争执之时。你可否趁机探到边城处的宅子里头,他一行人藏着掖着什么秘密?” “并未,我一破解布防在宅子四周的阵法,你们便打起来了。当我进到屋内时,月伍早已察觉到。他立马掩护躲在暗处的人离开,我只隐约见到个人影。” 苍暮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他甚至懊恼得,不敢在谢卿姒面前嬉皮笑脸。 少年郎耷拉脑袋,小心翼翼的窥视佳人面上的神色。见她面无表情时,心里更瘆人得慌。探孤宅一事,他心里已经十拿九稳可以查探到密事。 然而,在苍暮见到谢卿姒体力不支,却与月娅争斗时。虽深知她在为他拖延时间,可仍因为担忧她,便犹豫不决片刻,便错失良机。 谢卿姒听苍暮声如苍蝇,支支吾吾的,已猜测出大概。 随之,她丝毫未顾及其他三位僧者,手执团扇抬起少年郎的下巴,声音轻悠然的告诫:“苍暮,出行在外,遇事心慈手软可是大忌。” “一派胡言,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被戳中心事的少年郎,赶忙急赤白脸的否认。 谢卿姒轻挑黛眉,倒是不予以反驳。她轻摇团扇,仿佛如此便可挥去心里的烦躁。继而,她微仰头,以团扇遮面暗暗思虑今儿日之事。 以她对月娅的了解,她敢肯定,藏在孤宅里的人定存有猫腻。但愿此事,并非如她所想的。 在谢卿姒沉吟不语之际,屋内的众人在老宗主的示意之下,皆齐齐回到各自厢房休息。虚悟思来想去,空竺离开一事,终归得由他亲口告诉她方才可行。 待屋内的其他人皆已离开,佛子便撤掉食案,起身走至谢卿姒的面前。他温声问:“你可是担忧,月娅在密谋暗害你?” 男人的身影笼罩住,仍倚靠在桌椅边的佳人,似在下一刻便将其吞噬入骨。 然而谢卿姒在知晓身旁空无一人,只余她与空竺在屋内时,她却未感到佛子令人窒息的压迫。 佳人以扇掩素唇,言笑晏晏:“我怎能不忧虑,倘若月娅伤到我,届时不知你该如何心疼呢。” 佛子听着她戏谑的言语,不由冷笑:“面皮可忒厚实了。” 佳人却恍若未听到,面如月季花开仍旧巧笑嫣然的直勾勾瞧着眼前人。在僧子不解其意之时,她抬起纤纤细手向他招手示意,抚她起身。 空竺见此,捻珠的动作稍顿,不由在心里暗想:出门在外却一如既往的千金做派,真是惯的。届时与以苦行修道的虚空一同前往兽域,不知该如何是好。 “表哥,你楞在原地作甚?”谢卿姒个不知良心为何物的人,听到他叹息声后,反而摇晃素手娇斥。 空竺无奈,便顺着她的心欲牵起身。但以她娇作的秉性,此事怎会如此简单。 在佛子探出手,触碰到她指尖时。谢卿姒素唇勾翘,面带得意一笑。此刻,团扇在他二人之间掉落,她勾住佛子手,用力的往下拉。 与此同时,佳人趁机从两人缝隙之间闪身。但早已防备的僧子,却徒然向她俯身。在她垫在下方倒地之际,他仍未忘记以手护住她的脑袋。 娇人本欲逗弄佛子,未曾料到竟着他的道。二人四目相对,相似的桃花眼似将融为一体。 随之,她歪头,眨一眨眼后。手仍未消停的描绘他的面容,自言自语:“表哥,而今该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空竺面如墨色,轻声斥责:“整日吊儿郎当的德性,怎么净会花言巧语,与谁学的。” 屋内两人的姿势羞煞天上的圆月,正当它掩于云中时。只见娇人突然双手搂着佛子,凑在他耳根,嗔怪:“表哥此话,惹得我好生委屈。即使我巧舌如簧,但可皆用在你的身上,只夸你一人。” 继而,谢卿姒面带讨赏的瞧着空竺,可他的一句话。骤然令情绪稍见缓和的人,犹如晴天霹雳一般。 僧子方才言:“日后寻药,虚空代我陪你去,届时不可逞口舌之快,戏弄他。” 不知是因为时辰已至深夜,亦或是谢卿姒身体亏空得厉害。她不由轻微打寒颤,瑟缩在空竺的怀里。 可转瞬间便思及他告别的话,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她低头未再与他对视,素手胡乱的探向四周寻着团扇,以掩饰此时此刻的心慌意乱。 佛子见她状态霎时转变,似在与他保持距离。他心里的邪气不由被勾起,眉眼的红纹若隐若现。 但是,谢卿姒在空竺不悦的空挡,从他身下溜走。她心里浮躁的摇晃着团扇,无意识的走向前方,本便眼盲的人却仍心神恍惚。 果真下一刻,她便被桌椅绊倒,狠狠的向地面倒去。 在控制心魔的僧子,听到巨大的声响顿时起身转头,他何曾料到此场景。 只见谢卿姒狼狈的扑倒在地上,因额头磕到桌面。她面带血水,吓人得紧。 空竺心里立即似被人紧紧的揪住,手足无措的大步跨向谢卿姒,欲抱她起身到榻上。 但见她一脸的血,昔日冷静克制的人。此刻竟心生恐慌得一时忘记自个修仙,只需挥手施法便可止住流动的血液。 不沾凡尘之物的白衣僧袍,被染上朵朵红梅。佛子如竹节的手,轻抚在谢卿姒惨白的面容,不知所措。 可佳人本便心绪不佳,此时却再于空竺的面前,丢尽脸面。在僧子碰及她伤口时,立刻怒意上头,甩开他的手斥言:“不用你管。” 一时间二人恍若相看两生厌,闹得屋内的氛围降至冰点。 第94章 临行别 · ? 本以为今儿晚是圆月之夜, 但只见望宿客栈外的天空,乌云密布,无形之中在彰显风雨欲来的架势。 而屋内的确如此,瘫在地上的谢卿姒用力的甩开空竺搀扶的手。 她独自捂住血流不止的额头, 方才崴的脚亦是疼痛不已。但她却仍旧强撑着, 扶住身旁的木桌起身。 谢卿姒此刻心里思绪万千, 混乱一片, 令本便昏沉沉的脑袋雪上加霜。她低着头,不染任何蔻丹的手紧紧抓着桌角,似以此可以压制住心中复杂的情绪。 屋外开始电闪雷鸣, 木窗亦随风四处摇晃。 与此同时白炽的闪电照映得厢房内, 一脸血液的谢卿姒。再加之她面无表情,使得她显得尤为瘆人。 即使眼前是具有无上修为的空竺,陪伴在她的左右, 她亦心生恐惧。不知是因为佛子突如其来告知她,他即将离开, 而使她徒然失控至此。 只见谢卿姒浑身散发疏离感, 恍若林间受伤的刺猬。防备的向靠近她的人, 竖立起刺甲。 他二人今儿日皆着以素衣白裳,此时却被殷红的血液,沾染得格外的刺眼。但谢卿姒却全然未顾及,她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不肯空竺再接近她半步。 谢卿姒连日以来屡屡负伤在身, 骄傲如旭日的她。而今儿日竟差点惨败在月娅的手上,命悬一线。 她早已郁结于心, 但担忧于她关怀备至的众人,心生忧虑, 便未流露出半分。 其实,在虚空告诫谢卿姒:她命格与常人不同,必得坚守心志,方可脱离苦海,得大道重生。 她当时便欲急切出声:“如果非得历经苦难,方才可得大道。那么我宁肯平凡一生,肆意人间。” “待到时辰将至,便寻一山水之地,静守余生。此般特殊命格,我无福消受!”但谢卿姒深知此番言论,无疑可笑至极,便噤声不语。 然而,诸事频频发生在她的身上,她的心理甚至在逐渐走向一个极端。 如今空竺骤然转告她,日后寻药一事得令虚空陪同。 她脑海间霎时闪现的念头便是:她终归成为他的累赘,而他不欲负重前行。因此,此时此刻已到他离开,两人分道扬镳之际。 偏激的思绪压在谢卿姒的心头,令她无法喘息。终于她忍无可忍,人似癫狂的在屋内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而正站在房门拐角处的虚空,亦是丝毫未错漏的全然听入耳中。他的眼里无波无尘,反观在他身旁的虚悟却踌躇不决,欲将走向屋内劝解一番。 可却被虚空阻拦住,虚悟趁势言及心中所思:“师兄,如今卿姒的状态本便糟糕,不知何日……你便令空竺陪她一程,以宽她的心。再且,你亦是守在身旁,定可控制得住他体内的心魔,何惧之有。” “至于宗寺屡次被凶兽突袭一事,我明儿便即刻返回寺内,召令门下弟子加强防范。空竺不必与我一同回去,亦是可行的。师兄,你意下如何?” 可是虚空却置之不理,他转身看向客栈外头,声音巨响的倾盆大雨。 在听到屋内未再传出动静后,他方才缓声开口:“师弟,你虽行酒肉却未曾令其滞留于心中,因而如今修行尚可。而我以苦修入道,亦得日日谨遵其理,不敢妄自越矩。” “但你可知空竺以何入道?得遵守何理,方可抵达岸边?”虚空留下暗含玄机的话,便回房念经诵佛,空余虚悟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 而此刻,老宗主不由回忆起年前。谢卿姒一身酒意的抵达宗寺与空竺会合之时,亦是问他相似的话。 同时与昔时别无不同的是,他依然未敢肯定空竺所修的道,归属于何处。因而,虚悟只得摇头叹息,踏步回房休息。 但却在此瞬间,他脑海中灵光乍现,突然转身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心里无声言:“莫非真如我此前所想……!” 虚悟虽早已有所准备,但亦是被自个的揣测惊吓到。继而,他步伐罕见的缺乏稳当,面带些骇然的离开。 与此同时闪电划破苍穹,发出巨大雷鸣声。但即使今夜狂风暴雨,却未丝毫影响到屋内的二人。 自谢卿姒生于世间,空竺便陪伴在她的身边。他目睹她在无数日夜中被病痛折磨,可却头一回见到她如此魔怔。 佛子冷眼瞧着眼前拒之于千里之外的人,她似在客栈外被雨水击打的花蕊,处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本是静心修佛之人,此刻却因为一身血水的女子,而心里徒生暴戾。 然而谢卿姒可不知,空竺已在极力的压制。她似忘却额头上令人恐怖的血口,强撑着歪的脚,一瘸一拐,身体摇晃的走向他。 女子揪着僧子的衣袍,忽视他散发出冷得冰封三尺的气势。 她仍旧不甘示弱,倔强的嗤笑:“表哥,你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的言,定陪我一同去寻药。怎的,如今却出尔反尔。你是否认为我已经药石无医,便欲甩掉身为包袱的我?” 在谢卿姒扯着空竺的衣袍,一字一句的讽刺时,他的神色越发如墨色一般黝黑。 在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之下,佛子眉间的红纹终归无法再遮掩, 红纹毕露,艳如殷红的血液。 空竺今时今日却胆大包天的,分毫未担忧被人知晓。他拽开谢卿姒的双手,紧紧握住,白面上的薄唇勾翘轻言:“谢卿姒,你的确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了!” 他此话一出,瞬间令谢卿姒瞳孔睁大,不可置信的瞧着眼前的人。 她方才胆敢如此斥空竺,便是因常年在凡事上,他皆纵容,呵护着。她内心深处相信,他仍旧如此。于是便由娇作的脾性发作,以此泄愤心中的不快。 但出乎意料的,谢卿姒第一次被空竺此般冷言冷语。顿时似火上浇油,令她愤怒至极。她使劲的甩开被牵掣的手,惯性使然令她再次往后一倒。 空竺并为后悔方才的厉声斥言,但见她如此颓败的模样,便欲再缓声解释。 可谢卿姒却固执的宁可摔倒,亦不愿他伸出的援手。 令他更恼怒的事在下一刻接触而来,只见瘫倒在地上的女子,全然已陷入自个的思绪。 她未再顾及往日的恩情,指着空竺疯言冷语:“空竺,你可终于肯揭开心中真实的想法,未再与我虚情假意,惺惺作态!我若不是谢家的人,不是当年拼命挡在你的面前,失去双眼,你早便置之不理吧。” “在你的心里,我从始至终便是一累赘,一包袱。是你修行大道上,阻碍你成为佛的罪魁祸首!” “屹立于芸芸众生之上的佛子,如今你可终于承认。渴盼我早日身消道殒,你可回到宗寺修行。以往的时日,劳你伪装的如此辛苦。” 谢卿姒昔日的嘴皮子功夫,丝毫不及今日。她可真是句句戳在空竺的心头,令不知情的人,或许真以为此事真如她所言。 由此可见,空竺此刻该在如何的忍耐。昔时日日为她奔波劳累,事事牵挂于她,未曾料到却换得今日恶言相向。 而最令他心生阴戾的便是,他辨别得出谢卿姒今日的言语句句出自真心,她竟一直认为他是如此的一个人。 一时间气氛僵硬至极点。 谢卿姒脱口而出此话后,亦是心生后怕,可却不肯低头认错。此刻空余屋外的风雨雷鸣声,而屋内却如死寂一般。 但却在下一刻,响起僧子的冷笑声。 谢卿姒一听身体不由颤栗,在察觉空竺步步逼近之时,不由揪紧襦裳。可佛子怎肯,今儿她可是句句扎他的心。 在地上的人有所动作之时,空竺便大步走向她,立即禁锢住欲起身逃离的人。 他俯首于谢卿姒的耳根旁,言语间透露出邪肆:“既然在卿姒的心里,我是如此无情无义之人。倘若我不行恶劣之事,便枉费你此番真言。” “空竺,你作甚!你若仗着我如今体弱多病便欺我,事后待我痊愈,我定双倍奉还于你。” 谢卿姒歪头避开空竺的靠近,声音颤抖的反问。僧子沉声不答,见她面上闪现惊恐,眼里晦暗不明。 他瞧着她瑟缩瘦弱的身躯,挪着步子往后退,突然轻笑出声:“听你如今仍声中带厉色,既使我再如何折腾你,你亦是受得住。” 今儿她的身体已是越发的衰败,如今再血流不止,使得她更头疼欲裂。但此时空竺性情大变,诡异得紧,谢卿姒欺软怕硬的德性不由原形毕露,立马欲示弱。 然而,谢卿姒的话未出口时,空竺却已无心思再与她掰扯。趁她服软之际,他不由分说的抱起坐在地上的人,向木窗走去。 此时此刻,女子察觉到窗外的雨水飘在脸上,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惧怕,面色越发的苍白。 她搂紧空竺的脖颈,往他怀里钻:“表哥,我是一时糊涂,才口不择言。你莫记挂在心上,便谅解我一次,日后我绝不再犯。” “你若不信,我可对天发誓。”在她话落后,空中便再次响起剧烈地雷声,似在耻笑谢卿姒的话不值得一信。 而深知她脾性的空竺,亦是嗤笑,根本不再理会窝在他胸口道歉的人。 于是在谢卿姒被雷鸣声震住之时,空竺便丝毫未做遮掩的抱她从窗口而出。 狂风大作,大雨滂沱,客星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皆回家避雨。 雨水击落在人的面上,似被冰雹砸到一般的疼。但是却未影响到,正踏空疾速奔向城外的空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凌砸的地雷(︿し︿) 近日碰到考试周,时速五百的我,只可以缘更了 抱歉,抱歉哈 我知道大家依然在等,等我考试后立马恢复正常更新,甚至加更 我的宝们,啵唧一口(︿し︿) 第95章 玉入珠 · ? 月夜时分, 狂风骤雨笼罩在客星城,行人纷纷回家避雨。 而却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一眉眼之?浮现赤色红纹的白袍僧,竟疾驰在泥泞的道路上。但更令人惊奇的便是, 他怀抱着一位额头血流不止, 孱弱的女子。 谢卿姒如今可谓是后悔不已, 不该失去分寸, 逞一时口舌之快惹得空竺此般动怒。 她忍着如刀刃的大雨,击打在受伤的脚踝。捂着疼痛不已的脑袋,软下姿态, 皱眉怯怯然道:“哥哥, 暂且不说黑灯瞎火的,此时暴雨倾盆而下。你若因此而受寒,于我而言, 心里更加愧疚难当。” 话完未听到僧子回应,继而再拽着他的衣袍, 赶忙再唤:“哥哥?” 然而空竺今日被谢卿姒一二再, 再而三的挑衅, 早已未再上她的套。此时雨水敲打在他玉白的面,令其越发凸显入魔的邪肆。 但佛子却未再如以往遮遮掩掩,反而狂妄至极的暴露于人前。他低头瞧着心生恐慌的谢卿姒,未生出半丝的心软,反而突然于诡异的原始森林中, 嘲笑一声。 不知他是笑怀中的瑟缩颤栗的人,亦是笑自个竟每每被她欺骗至今。 思及至此, 僧子越发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怒意,冷声冷语:“你此般作态, 我到分辨不出是惺惺作态,于我面前作伪否?” “毕竟你从始至终皆在瞒着我,体内藏有妖邪之力。甚至觉得从始至终我为你寻药,从未是出自真心而行。如此自私冷情的你,我该如何再信任你的话?” 佛子话落,见谢卿姒唇瓣微张,但最终眼帘低垂,未再狡辩一二。 他的心徒然一沉,恍若被巨物堵住令他无法喘息。空竺不由冷笑一声,未再看令他憋屈至此的人。随之,脚步越发疾速的赶往原始森林深处。 眼盲的谢卿姒,自是未见到空竺入魔的迹象,只是以为因自个的话而才性情大变。在她苦苦思索着,该如何向僧子低声认错之时。 他二人便走到一密闭的洞穴,在里头竟再未听到外界的电闪雷鸣,狂风暴雨。而空竺甚至再施展法术彻底封住洞口,阻隔住一切进出的可能性。 女子此刻方才意识到处境的危险,立马挣扎着欲从空竺怀里出来,大声求饶:“表哥,我真的已经知晓自个的过错。我千不该万不该欺骗你,不知好歹的厉声驳斥,你的良苦用心。” “表哥,你便再原谅我一次吧。”谢卿姒泪眼婆娑的苦苦哀求,生恐空竺今儿翻脸不认人。但在幽静的洞窟里,却未等到他的只言片语。 今日谢卿姒旧疾发作恢复原形,之后便被向单抓走,再历经险些丧命于月娅的手中。她早已身心俱疲,如今屡次三番的向空竺低头,她已是深感委屈至极,但是他却未如以往谅解她。 女子终究无法再披着柔和的面孔,娇纵的撕扯着空竺的衣袍,大言不惭道:“和尚,即便我之前的所作所为较为不妥,亦如何?我从未想着害你。你如今不依不饶的行为,便着实令人感到颇为不耻!” “呵,既然如此,我便如你所言。” 空竺的面庞,不经意?被谢卿姒划破一道血口。血珠滴落在女子眉眼之?时,犹如佛子的红纹,更何况二人生着相似的桃花眼。 此刻,恍惚之时,竟一时难以分辨二人,恍若融为一体。 僧子见她微瞪双眼,怔愣住,似不可置信他方才的话。但是空竺可未欲再搭理谢卿姒,在她未及时反应之际,便把她朝地面一扔。 此番突如其来的操作,着实令谢卿姒吓一跳。身体在疾速的坠空,无助的感觉令她发出巨大的怒吼:“秃驴,待我出去,我非撕掉你这伪善的面!” 顿时洞穴内传出女子的声响,以及扑通的落水声。 谢卿姒以为今日定得受到苦头,方才可以逃脱不知名的地方。在她落水之时,立马奋力的挣扎着,生怕淹没在里头,不见天日。 然而未待她继续折腾下去,亦是觉察到此事存有猫腻,动静渐渐小声。 在此时于水边的空竺缓缓开口:“呵,秃驴?改日,我得到丹宗寻一剂良药,治一治你口出恶言的毛病。” 在水中泡着的人,立马欲反驳。可待她在水里游走一会儿,水线堪堪方到她的胸线,心里的猜测越发被证实到。她的话便一时无法脱口而出,面上亦是浮现羞愧。 而和尚见到时候已到,便转身走至离她位置恰当的地方。 与此同时,他边走边向身后的人解释:“我今儿到原始森林,寻你与苍暮破解子母阵之时。在机缘巧合之下,便发现此地藏着一灵泉药浴。于此时,额头带伤,脚踝崴到一身伤的你,极好不过。” “再且两日以来,你旧疾频频发作。如今虽说体内的镜蓝花在压制着妖邪之力,但终归身体亏空得厉害。趁着此地的药泉,一时片刻亦是得以疗养。” 佛子一连串的道出,他冒着夜深骤雨携她到此地的来意。随即他便席地而坐,未再顾得其他。毕竟体内的心魔,正在吞噬着他残存的理智。 然而,却在他方闭眼之际,听到远处自个家的娇人,扭捏着道一声:对不起,谢谢。 和尚薄唇勾翘轻笑,继而手中施法,陷入深深的自我疗伤之中。 谢卿姒见势黛眉轻挑起,自是知晓见好就收。若是再招惹得空竺动怒,届时便不知该如何收场。继而女子罕见的安分守己,游到一旁泡着。 此时洞穴内不复方才的黝黑,而是斑斑点点的灵圈现于四方,似洒落在他二人的身上。 谢卿姒本在星宿客栈沐浴之后,便欲躺下休憩,未料到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此刻的她,亦是疲惫不堪,心神不稳。 温泉水浸湿女子的身躯,素衣裙裳令其玲珑有致之地越发凸显。但僧子修行,而她昏昏欲睡,如此美景可无一人留心观察。 热气腾腾,雾气染得冶艳至极的女子,徒生一股朦胧美。她双眼紧锁,本是苍白的素白面,此时已渐渐红润,而血流不止的额头亦是恢复细腻如初。 正当她欲在此地休息之时,不知为何今夜空竺告知她。他明儿与虚悟一同返回宗寺,而她得随虚空独自前往兽域一事再次搅得她心烦意乱。 谢卿姒到并非仍旧是觉得,空竺会抛弃她不顾。毕竟,今日她如此言语刺伤他,他竟可以忍着怒气,一如既往的待她。 她心里明知此决定于他二人皆有利,可真临到头,反而心里一股无名火的不悦便油然而生。 此种陌生的情绪闹得谢卿姒不得安生,只得折腾的以素手划着水面,引得泛起阵阵涟漪。但是未听到空竺的回应,便无趣的收回手。 与此同时,大概是在灵力的催动之下,洞内的果植繁花亦是得以快速生长,芬芳馥郁的香味扑鼻而来。谢卿姒终归按捺不住性子,缓慢的偷溜游至洞穴深处。 两侧的树枝长着硕果累累,压得低至灵泉水面上。令女子毫不费力的摘下数个果实,津津有味的放入口中。 在她心中,既然空竺已带她行至此处,定细致观察洞内的环境一番,想必此果亦是无害的。 但她怎想到,此前空竺抵达此处,因担心在子母阵的她与苍暮出事,便仅仅粗略的察看一会儿。 在不知数个果实下肚后,谢卿姒终于填饱饥渴之意,方想原路返回,体内便徒然生起一股躁动。她暗道不妙,立即欲想施展法力施压。但奈何她食入良多,此果的药力亦是霸道,最终被控制住。 只见谢卿姒眼尾丹红得诱人,泉中的她燥热得胡乱撕扯着素衣,但只是无用功。衣裳半褪,两玉雪圆团,竟只跳出一个,可叹可惜。 女子虽长年身患恶疾,体内虚空。但是卿夫人、空竺等人,皆以灵丹妙药好生滋养着。因而如今仅仅略微一瞧,便已可窥见其形似一圆桃,偌大至僧子一手不可握。 你若问,我怎知?你如今往洞穴口处一瞧,你亦是知晓。只见在烈性的药力控制下,谢卿姒已经丧失理智。 她竟不顾正在调息的空竺,强行打断在压制体内邪魔的他,令他生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谢卿姒把佛子拽入水中后,一个劲儿的凑到他的耳根旁,娇柔唤:“哥哥,哥哥。”不依不饶的架势,惹得空竺突然睁开双眼,立即开口将训斥她一顿,谁知竟见到恍人心神的景象。 素衣女子毫无遮掩的贴在和尚的身上,雪团蹭得他心跳紊乱,气息不复往日的稳当。男人喉结轻动吞咽,桃花眼中掺杂着诸多的情绪,竭力的克制,以及压抑在心里已久的情愫。 “哥哥,我胸口闷得慌,你瞧一瞧可否火在里头烧着。” “哥哥。”接触而来的婉转哭声,纵是矜持冷然的佛子,亦是心软的一塌糊涂。但是,和尚终归是和尚,即使桃花已入怀,表面亦是坐怀不乱。 空竺声带沙哑的告诫:“阿姒,你清醒些,我且施法为你压制住。”但是此果威力甚猛,且谢卿姒方才已经误食数个,根本难以控制。 不到一会儿后,失去理智的谢卿姒终归无法再顾及其他的礼数。她咬着男人的脖子,引得佛子不由发出一声轻音。 “卿姒,你越矩……。”空竺见她如此再次出言警告,但是话里话外明眼可见的毫无力度。而谢卿姒更是如同耳旁风,神色朦胧,玉手轻拥其身便向他薄唇亲吻。 此事定是空竺生平第一次,只见他瞳孔微张,不可置信的瞧着眼前的一幕,他一时六神无主的不知双手该如何安放。 但是谢卿姒可未知晓空竺的心境,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丹唇艳得犹如可滴血,时而轻柔的吻着,时而吮啄着。 在女子此般誓不撒手之下,终究是佛动凡心。于洞窟之中,他悠悠叹一声,撕下平日的伪装。 此刻在温泉的加持之下,温度急剧升高,即使未着一丝半缕亦是暖和得紧。 水中飘荡着伊人的轻纱,而僧子的白袍随之覆盖在纱裙之上,交织缠绕尤为令人向往。两侧的鲜花,在二人情不自禁的泄露灵力一下,绽放出此生最绚丽的时刻。 花骨朵怒放,向温泉中自出生之日,便注定纠葛一生的二人牵线搭桥。女子身如晶莹剔透的泪珠,躺在花瓣之上,而其身上覆盖一暖玉。 玉与珠于泉水上轻晃浮动,一时?只见女子身姿摇曳生姿。如洞外狂风之中的花苞,在暖玉的庇护之下,徒然怒放。 谢卿姒诱人的低声喘息,玉指难以自控的轻抚其宽厚的肩膀。或许是暖玉入珠,入得深,入得重,初尝不知力度,引得带刺的花枝在其身上烙下一道一道的划痕。 空竺亦是在花刺入身之时,轻哼数声,如此往复频频动作之后。在大雨初停,苍穹之边际的太阳缓缓升起之时,洞内的动静方才渐渐消失不见。 此时原始森林内的动物,纷纷活蹦乱跳的外出行走。而其植物亦是在一夜雨水的滋润之下,神采奕奕,使劲的从肥沃的泥土中生长发芽。 而洞内的温度一如前半夜,暖如和煦的正午阳光。 方一踏入其中,便见圆光点点的灵力在四周照明,而其颜色竟在乳白的透明色与海棠红之?转换自如。 若是令人瞧见,非得艳羡空竺身为大能者的修为之高深,竟已控万物此般如鱼得水。 然而旁人若想瞧见,自是痴心妄想,难如登天。佛子早已在四周设下结界,以防他人窥见春光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回归,与各位再次相聚(︿し︿) 因为已经连续两年,每年获得三份奖学金,今年一样希望得到,在期末考试上便花费大量的时间精力。 现在成绩已经出来效果不错,奖学金有望, 但是,呜呜,我最后一门二外忘记填涂答题卡! 我的亲亲宝,考试的时候千万不要马虎大意哦~ 第96章 别客望 · ? 一夜肆意以后, 空竺如今的心绪可谓是五味杂陈。昨日虽纵情欲海,享着平生头等乐事儿,但如今一结束。披着清冷的仙容的人,心里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自家的表妹。 僧子垂眼瞧着在他胸口前熟睡的谢卿姒, 她绛唇轻启呼吸, 吐出的热气令他躁动难安。 此时只见在僧袍下的女子, 雪肤玉骨印着斑斑红印, 面颊两侧亦是绯红得格外诱人。 他二人昨儿个在药泉里,繁花之上行男女欢爱之事,倒未令谢卿姒感到不适。 毕竟空竺再如何失控, 对待早年便小心呵护至今的人。于此事上, 亦习惯性的纵着她的喜欢行事,再加之他灵力的浇灌。 随之佛子见她身体已经恢复,便施法为她换上平日的装扮, 抱起怀里的人起身离开。 但他即将走出洞口处时,脑中浮现昨夜的一幕幕, 脚步情不自禁的停下。 空竺回头扫一眼身后的灵花, 在他二人的法力, 及其药泉的影响之下绽放于洞窟里,而遗留的裙裳,僧袍,融合在其中。 继而,作为高岭之花的佛子, 竟耳根一红的挥手设下结界,禁止他人进入此地。 待佛子罕见的手忙脚乱一阵子后, 方才回到望宿客栈。 此时太阳初升,天空微亮, 客星城的街道已经出现摆摊的商贩。但返观客栈内的修仙者们,倒是与以往不同,此时仍旧未起身修行。 回头一想,此事亦是未感到惊奇。毕竟,昨儿个众人在秘境中费尽心思的捣鼓一阵,却毫无一丝收获,反到被妖邪之力的威力吓得够呛。 如今,众位修仙人士难免心绪沮丧。 因此空竺不费吹灰之力的,便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抱着谢卿姒回到她的房里。可待他为熟睡的人盖上被褥,走出房门之际,就被正巧走至此处的苍暮瞧见。 “昨日我与虚悟在屋外,便听到你将返回宗寺以压制体内的心魔。但是,为何你如今却仍鬼鬼祟祟的在卿姒屋内打转?”面容致秀得胜似女儿家的苍暮,此刻面目狰狞,指着空竺质问。 然而他眼前的人却轻飘飘的瞥他一眼,便关紧房门准备离开。毕竟,佛子大人昨儿度过一夜的春宵,此刻心里怎会空出心思去搭理旁人。 空竺此举,可是彻底激怒苍暮,惹得他连连跳脚叫嚣:“我警告你,莫仗着你与卿姒的宗亲关系便日日不离她身。我与她亦是少时情谊,自会比你此心生邪魔的人,更适合待在她的左右……。” 气势汹汹的少年郎,凶神恶煞的使劲在叫嚣。但正当妄想继续吐露心中的不快之时,只见空竺一闪指尖便令他哑口无言。 清冷的和尚冷眼瞧向,因为无法言语而憋得满脸通红的苍暮。 此刻二楞子的人,竟在他的视线里察觉到一丝的杀意。可待他反应过来后,和尚已经未再乐意在此地逗留,转身便去寻虚空。 待一时半会后,空竺设在苍暮神身上的禁术方才解除。少年郎抑制不住心里的恨意,阴戾之色跃然浮现在面上。 他用力的捶打向厢房外的护栏,恶意满满的望向空竺走的方向:“呵,她不知,以为旁人亦是不知?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少年郎话落,随之便欲去敲谢卿姒的房门,但思及今儿空竺便离开回宗寺。届时他定然与她一同前往兽域,日后二人相处的时间且长,不急于一时。 随之,苍暮由阴转晴的自得连连颔首,只差未捋一捋尚未长出的长须,此番模样令人哭笑不得。 而正在屋内修行打坐的虚空,似早已知晓空竺会在此时前来寻他。待佛子方踏入房内,背影佝偻的年长僧者缓缓睁开双眼,停下念经的动作,开口言:“我等你已久,可有其他事欲与我说?” 此话一出便恍若堵住空竺的嘴,令他无法再言出此行的目的。 但是僧子是何人,别看往日寡言少语的,一遇到事其面皮亦是忒厚的。 只见佛子置若罔闻的,恭恭敬敬向虚空行一大礼,俯身躬身的架势可着实唬人。若是旁人,肯定立马闪身避让,连连摆手,不敢受此大礼。 可眼前瘦小的僧者是何人,修仙界各宗族世家的人皆有所听闻,他已是步入大佛者的人。 可是此刻的虚空虽神色深沉的瞧着他,仿佛人未动。可若是大能者在此处便瞧见,纵使是虚空,亦是从未受空竺的大礼。 “昨日我在夜间修行时,便察觉到约莫在秘境附近的地界,你的灵力波动。应该是你与卿姒出门后,你的心魔再次失控,此事是因何而起?”虚空见空竺一副逼迫的姿态,倒是未理他,径直走向他的身后,突兀的询问一句。 佛子听到此话,心中怎安稳,顿时停跳一拍。但他在转瞬间便调整心态,起身笔直的站着,似摆出一副行得正坐得端的模样。而此刻只有他自个知道位于袖中的手,不安的握紧。 “为何心事重重?” “无事。我昨夜在压制心魔时,情急之下便出现岔子。”空竺一本正经的诓骗道,如若真当说出昨日的实情,虚空今日该毫无心情可言了。 而长者不知是信亦或者不信,只见他深深凝视一眼空竺后,便捻珠不再深究此事。继而,眼瞅着太阳已升至苍穹,昨儿笼罩在客星城的阴霾皆被一一褪去。 虚空亦不再与他绕弯子,径直言明:“卿姒体内如今竟存在妖邪之力,于她的旧疾更是雪上加霜,不知在何时便爆发出来。此终究为一隐患,得尽早解决。” “昨她昏迷不醒之时,我便与你商量。你暂且回到宗寺根除心魔,而我暂代你陪同她去寻药。如今我的建议亦是不曾改变,你现下可否一如昨日同意先行离开?” 长者看似在询问空竺的意见,但却在他面露沉声,欲否认昨儿日之事时。他却再次出口:“你二人,一人身中妖邪之力,一人心生邪魔,倘若令各界人士知晓皆为铲除的对象。届时你该当如何,即使你修为可匹敌众人,但你可别忘了,卿姒的旧疾经不得此等的波折了。” 虚空的话一字一句的敲击着空竺的心头,时刻警醒着他。 然而经昨日一夜,僧子怎再肯轻易的离开。他桃花眼低垂,一层阴影覆盖在眼帘之下,低沉的嗓音响起:“长者,你所言之事,如果真当发生……。” “何人敢伤她一裳一发,我便令他身消魂断。” 佛子此话一出,即使是虚空,其心中亦是一振。令众人敬仰的长者犹如被一巨石压得,忧愁久久无法平复,待他再欲劝解一二时。 僧子已经径直转身离开,只是将踏出房门之时,低声轻语道:“我知道,她并非需我护在左右,但我早已无法离开……。” 待他走后,虚空似在喃喃自语:“纵使是您,亦是无法插手儿女姻缘一事,因因果果一切皆为定数。” 而已回到谢卿姒房前的空竺,自是无从得知虚空在嘀咕的事儿。 此刻他竟心生情怯,在屋外踌躇不前。将开门的动作抬起却再次放下,令站在身旁的猫生不由嘲笑出声。 憨态肥圆的巨兽,毫不掩饰的斜眼,以肩膀拱着面上严肃的僧子,朝他龇牙咧嘴的戏谑。下一瞬间,猫生便被空竺扫一冷眼,吓得他一踉跄往门里撞去。 而谢卿姒早在之前,猫生进屋来寻她时便睡醒。此刻她一直在屋内提心吊胆的,听着二人的推搡。 一回想起昨日于药泉中,意乱情迷时与空竺行男女之事。她便面红心跳加速,生怕和尚待会儿找她算账。 空竺附手在身后,一手握拳轻咳,以缓解屋内一时萦绕起的诡异氛围。 躺在床上的谢卿姒,听到他发出的声响,不由身体一颤抖。她的细手抓紧被褥,生怕佛子不顾轻纱帷幔的阻挡,闯入床榻前。 可猫生却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情。他故作急匆匆的奔向谢卿姒,经过空竺时再次嘲笑。 一时间轻纱飘荡在四周,坐在床边的娇人与此同时抬头看向,站在外间的僧子。 空气在此刻似停止流动,他二人恍若隔世再次见到彼此。 谢卿姒虽见不到空竺的神情举动,但她察觉到从他身上产生一丝,若隐若现的压迫感觉,禁不住往后退缩。 眼前的人不动到无事,一动倒是令空竺逮到机会打破僵持的状态。可心思颇深的和尚,怎会瞧不出她在回避他。 随即空竺大步上前,挥开挡在前面的猫生,突然意味不明的问道:“卿姒的身体可仍有不适?” 此话一问令谢卿姒顿时停止挪动,昨日二人的一举一动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她如何缠着空竺不休不止,亲密无间的负距离接触。 因而谢卿姒的娇颜花容霎时染上红梅,羞怯得无地自容,甚至不敢直视佛子。但最终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她突兀的一句:“我的确仍旧身感不适,表哥可否为我去做些吃食?” 空竺未想到她竟然如此回话,倒是令他一怔愣。可见着眼前的人面羞红,软唇瓣,不知为何心中竟皆是昨日之事。 于是身为众人仰慕的僧子,罕见的昏头。他眼眸微深沉的瞧着谢卿姒,喉结滚动的轻回一句:“是我昨夜鲁莽,你且在屋内等着,我去去便回。” 谢卿姒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亦是暗暗松一口气。而一旁的猫生正默默看着,今日格外古怪的二人。但不待他细想,却听到娇人告知:“去寻虚空,前往兽域吧。” 猫生不由瞳孔瞪大得似铃铛一般,他可以猜测到。因此一句,待到空竺回来,不知该何等的震怒。 而果真待谢卿姒一行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后,佛子再回,见到一室无人,屋内皆被他化成尘土。 第97章 战事起 · ? 自秘境一事告终, 谢卿姒与苍暮、虚空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兽域。 他一行人心里本已有所准备,在此一行的衣食住行等方面上定然是较差的。未料到兽人居住的自然环境,竟亦是如此的恶劣。 此时在本该是兽域的原始森林地界,如今却成广袤无垠的沙漠。 谢卿姒坐在猫生的肩膀上, 飘动在四周的风沙, 令她不适的微眯泛红的桃花眼。 站在身侧的苍暮, 抬头瞧向身着深浅紫衣裳, 头戴绣着栩栩如生紫蝶素白纱帽的人,皱眉询问:“卿姒,我觉得你似乎与往日不同, 一路走来心事重重的模样, 可是在担心魔族大军攻打兽域一事?” “你尽言废话。如今兽骨根下落不明便已是颇为棘手,未想到,魔界竟然趁着妖邪之力爆发而进攻兽域。搞得此地界尘土飞扬, 一片荒芜。” 穿以草鞋,踩在炎热的沙漠地的僧者听两人的对话, 不由回头出言劝慰:“此事着急亦是无用, 待到兽域再探究竟。”而话落以后, 他定睛看向谢卿姒一眼。苍暮一少年郎竟瞧出她心中有事,虚空怎不知? 数日前谢卿姒一声不吭的,突然告知虚空立刻出发前往兽域。他便预感不妙,果真在一行人出发不久后,已经返回宗寺的虚悟私下传来消息, 空竺的情况堪忧。 思及此,虚空悠悠叹一口气。继而不再理会身后的二人一兽, 身影佝偻的继续前行。 而谢卿姒自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但她仅挑起黛眉便往一旁看去。 谢卿姒不知是因风沙太大, 亦或是因为不辞而别而心生烦恼。总之与空竺于洞窟里行男女之事,频频出现在她的心里。可尽管如此,她却并未给佛子传信一字一句。 女子低眉眼里一沉,便放下一侧的纱帽,轻声一句:“走吧,去瞧一瞧两族对战的风景。” “呵,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足为惧。”紧跟随后的苍暮亦是双手撑着后脑勺,附和道。而他二人的不羁对话,令虚空脚步一顿,更是沉默不发一言。 快马加鞭的一行人便在落日以后,紧赶慢赶的将路程行至大半。 但兽域常年与世隔绝,而今穷凶极恶的魔界亦是参和其中,此地危险丛生,只得暂且在此休息一夜。 苍暮与谢卿姒本欲掏出储物袋中的奢华住宅,但眼瞅着虚空一副幕天席地的架势,一少爷一千金只得怯怯然的就地安营扎寨。 在苍暮搭建帐篷之时,谢卿姒无所事事的逗弄猫生。 五颜六色的糖果被她施法抛向远处,令他疾速去接,累得整个兽气喘吁吁。 当她再次丢一颗圆糖时,徒然停下动作,令猫生猝不及防摔向地面啃一口流沙。 一旁的苍暮见到后,立马哈哈大笑不止,更是使得猫生顶着一脸恼意大步走向谢卿姒。 然而在此时,女子却瞧着巨兽疑惑问道:“你如今怎的仍未能开口与人交谈?” 猫生心里方才升起的怒火,立刻似被浇灭,愣头愣脑的挠着后脑勺,歪头眨巴眼睛看向谢卿姒,不解她是何意? “既然已经到兽域一趟,可不能空手而归。他里头藏着不计其数关于兽类的书册,届时再为你瞧一瞧,你究竟是何兽?”谢卿姒思及此前初到朝武帝国时与空竺商量的事,即使他未在身旁,但自家的兽当然得自个操心了。 “卿姒,你何必去费此心思。你瞧猫生肥头呆脑的,定是石头里蹦出来的突变物种。”苍暮扎营完毕后,少不得凑热闹的插进二人的对话。 于是在荒凉的沙漠里,便出现一少年郎与一巨兽,你一拳我一腿的斗殴场景。 谢卿姒听两人传出的巨大动静,连日的阴郁倒是退去不少。但半会儿后,此处却不复方才的欢乐场景。 她一行人所处的地方突然狂风大作,风沙卷起。苍暮见势不妙立即停止打斗,与猫生赶紧奔到谢卿姒的身旁护住她。 “是魔界的战史。” “你口中的战史,是令刹的部下?”谢卿姒涂着蔻丹的纤指,摩挲着宽大的衣袖,恍若不经意的询问苍慕。 “是的。呵,未曾想令刹竟然派出,魔界的第一将士前来兽域。想必此次两族战事,令刹是势在必得。” 静默在一旁的虚空,瞅着谢卿姒似乎不寻常的举动,出言问道:“你与魔界的人相识?” “未曾识得。我常年一心求药,碰到魔界的人少之又少。” 虚空听到谢卿姒既然如此说道,亦是不再追问,继而看向远处的战况。 作为兽域未来的王,山君此刻可谓是恐惧得屁滚尿流,甚至被战史追捕得原形若隐若现。他怎会料到,魔界的人竟然敢公开在兽域的地界向他下手。 山君眼瞧着贴身保护的兽族,一一倒下,而他被战史及其魔界军队团团包围住,立马认怂的抱住脑袋,指着骂到:“战史,你个无耻之徒,居然向我使出卑鄙的招数。你若当真有本事,便……。” “你便如何?”战史压低被划破的眼角,冷笑道。 山君见战史一身冷意,手中的巨剑刀刃仍存有方才杀死兽族人的血液。他不由用力的吞咽口水,瑟瑟发抖的打量着周围魔界军团。 而战史一早便调查得一清二楚,山君虽是兽域下任的王,但实际却是个怂包。 如今接触更是令他鄙夷不已,原身竟是个虎兽,却如此不堪。魔界即使不出军兽域,他亦是必定衰败。 心里思索片刻后,战史亦是不再浪费时间,吩咐下属:“把他带走,王在等着。” 此话一出,霎时令山君奋力挣扎:“我不去,我不去!” 平时软弱的人听到去见令刹,怎了得。他双眼敏锐的瞧到远处看戏的谢卿姒一行人,立即作出平生最正确的决定,现出虎形使出洪荒之力撞开魔军,向苍暮等人跑去。 谢卿姒喜欢凑热闹,但可从未喜乐于助人。察觉到麻烦朝她而来时,猫生亦是心有灵犀的一大爪抱起她,准备离开。 “来人为山君,兽域下任的王。”虚空一动不动,向着已经偷溜走的三人说道。 “怎么可能!一瞧便知是个软蛋,怎么可能是兽族未来的王?”苍暮被虚空的话,惊愕得怀疑人生,一旁的谢卿姒与猫生亦是一同连连点头,表示同意少年郎所言。 于是正怀揣希望的山君方抵达众人跟前,便听到一行人的言谈,立刻似被一盆冷水浇灭。 但眼见战史穷追不舍,再不忧虑的藏到虚空的身后:“僧者,我瞧你应该是出自宗寺,定慈悲为怀。我求你,救救我,事后我必有重谢!” 山君撂下话后便观察这古怪的组合,果然,苍暮按捺不住扯一扯谢卿姒的裙裳示意。但她似乎令有盘算,未太在意。 “尔等竟敢阻挠魔界军队抓人,趁着我等尚未出手,赶紧速速离开!” “住口。”战史神色凝重一闪而过,随即向前走去,虽未行礼,但口气却缓和不少:“虚空前辈,我为魔界的将领,战史。此次我奉命抓拿敌军的重要人物,未料到在此地遇到前辈,多有打扰,抱歉。” “战史,魔界不顾众人的安危,贸然攻打兽域,引起各界的动荡。如今你干脆抓捕兽域的太子爷,魔界是何意?不畏各界的合力围剿吗。”苍暮自是机智,听战史直指虚空,立马站在似若老幼妇孺的面前。 “苍家少主,许久未见,你的修为似乎越发的精进。可惜你的秉性却未改,一如既往的鲁莽。若是你庇护山君,便休怪我动手!” 战史一直跟随在令刹的左右,征战四方。即使知晓与虚空不是同一等级的对手,但是军令在身的他,绝不可能因此退缩。话落后,他便手持巨刀备战。 “苍家少主,定满怀侠义心肠,求你助我破解此劫。我便将兽骨根赠予你,届时你便可以重塑根骨,治疗体内百病,修为更上一层楼。” 山君时刻留意着众人的一举一动,一听到除却宗寺的人,亦有修仙界的苍家,脑袋瓜子马上一转。 从虎兽状态恢复成人形,屁颠屁颠的躲在苍暮身后,在他耳根旁循循诱导。 此话一出,果真令在场的所有人心里一震。但是,随之片刻之后便缓神,兽骨根已经丢失是人尽皆知的事,以山君的德性十之八九在诓骗。 可是无论如何,今天谢卿姒等人决然不可令魔界的人带走山君,否则甚至连兽域亦是无法踏入。 安然坐在猫生臂膀上的谢卿姒,终于不再旁观。她一步一步走向苍暮与战史对峙的中间,掀开一侧的紫蝶纱帽缓缓开口 : “战史,兽域的太子爷,我得留下。你是聪明人,此刻虚空前辈在此处,你根本毫无胜算的可能。即使强行作战亦是损失惨重,血本无归。” “你回去告知令刹,他若不服尽可亲自前来讨人。” 谢卿姒话落以后,魔界的军队,甚至是苍暮皆在战史的眼里见到暗色,以及隐藏在心底的惊讶。果真在下一刻,方才剑拔弩张的将士收回兵器,向身旁的人命令:“撤退!” 但战史不知心里思索到何事,竟然在转身的瞬间再次回头道:“未曾想你竟然出现在此荒无人烟的地界,实在令我大为吃惊。倘若仙……虚空前辈发觉兽域无趣,尽可前往我魔界一游,我等先行告辞,后会有期。” 随即暗含深意的不知是向山君,亦或是谢卿姒等人闪现一丝笑意。 第98章 乌岔口 · ? 夜幕降临于远离尘世?兽域, 越发凸显其寂静。 因兽域与魔界?战事,导致部分地界荒凉、无人烟。但距离今日谢卿姒一行人安营扎寨?远处,便存有一临近兽域?青山绿水地方。 此时虽已是明月悬挂于中天之上,但林中却无无声得诡异。 只见一紫裳佳人拖曳着襦纱裙, 闲情漫步?走向丛林深处。片刻后, 她?眼前赫然出现一眼角带有刀疤?男人。 战史见人已到, 握剑位于胸口行魔族之礼:“魔尊已等候你多时。” “恩。”谢卿姒不施分毫神色望向战史, 只在纱帽后轻微颔首回应,便径直朝着漆黑一片?地方走去。 待未见她身影以后,在战场上浴血厮杀?战史不由深皱眉头, 暗道:她与魔族?关系, 呵,应该是她与令刹?关系,若是令修仙界?冥顽不灵?人瞧见, 不知该掀起怎样?腥风血雨。但,魔界何惧之有! 继而战史看向坐在地上?巨型兽, 调侃:“猫生, 你与她可从未前往魔界, 待我等占领兽域之后,去魔界一游如何?” 猫生听此不由向他露出大白眼,双手交叉在心里嘀咕:到时去魔界可不止一游?事。离去之时,你族?厌青露,也得为一纪念品顺走。 巨兽一思及此, 自个眯眼呲牙咧嘴?大笑。令同坐一旁?战史一脸茫然:此兽?憨病真是十年如一日。 而另一地方,可却未如此?祥和。谢卿姒手持牵银丝化作?团扇, 轻轻拍打手心,以掩饰内心?不适。 只见团团乌黑?迷雾正向她侵蚀去, 一股强烈?弑杀之气缓慢袭来。顷刻之间,一身影突然出现在谢卿姒眼前,夺走她手中?面扇。 男人肆意?挑起佳人?纱帽,面向里头,冰冷?指尖划过谢卿姒?海棠花面,声音低沉撩人道:“我以为,你会拒绝赴约。怎料到,虽迟到几刻,但人却到了。小卿姒,你有事相求于我?” “令刹,许久未见到你,我可甚是想念。”佳人话落,立即夺回团扇。手中转动牵银丝,施法推开魔界至尊——令刹。 令刹压低凤眼,瞧着抵在他喉结?牵银丝,轻笑邪肆 : “呵,小卿姒,划破我?脖子可不好玩,你应该往下划。” 待他话落,男人深玄外衣袍,内衬赤红裳?交叉领口霎时划开一大口,露出劲瘦?胸口。而令刹亦顺势牵着谢卿姒?手,用力一拽,佳人纱帽掉落,其柳腰徒然被握住。 本是不可能相识?人,如今不仅待在一处,其关系一瞧亦是绝非寻常。只见魔尊凤眼含笑,瞧着眼前不辩神色?女子。 但佳人可未上套,她轻退一步,再蹲下捡起纱帽戴上。随之,轻瞥一眼男人:“令刹,你逾越了。” 令刹未理,只是掏出一壶酒,抛向谢卿姒。随即在她接住?同时,凑到跟前,手拿另一壶老酒,与她对杯问道:“你何时变得如此无趣,被宗寺和尚影响??” 佳人手握酒壶?动作一紧,但转瞬间便状若无事?饮一口酒,反问:“此次你未见到他,便如此念叨,莫不是想念他?” “他怎可与你相比,令我念之深,思入骨?” “恩?” 谢卿姒一听此歪头疑惑片刻,继而桃花眼低弯,笑意不止:“既然如此,你便把兽域?至宝,兽骨根交于我吧。 ” “原来你此次一行志在兽骨根,但……可惜我亦是并未知晓它在何处。” 事关她?生死,谢卿姒亦是无法再镇定自若,神色慌乱?厉声询问:“怎么可能!兽骨根前头不知所踪,魔界紧跟着便攻打兽域,此事明摆着便是你?做事风格,怎会与你无关?” 谢卿姒此行一路听闻魔界与兽域发生战争,悬挂?心终于得以落地。只因她深知令刹?秉性,决然不打一场无胜券?仗。 “你认为是我盗取兽骨根,导致兽域动荡不安,以此趁机发动战争?” “难道不是吗?” 令刹收到谢卿姒质疑?视线,亦是不恼。他反而自在?饮着酒,绕着一圈,走到她?身后:“你应该知晓以我?修为,兽骨根于我无用。兽域已经今非昔比,早晚成各界?丧家之犬。我发动战争,只因某些愚蠢?兽族,竟妄想贪图海域,简直不自量力。” 提及海域不由令谢卿姒一顿。 毕竟众所周知,海域隔绝着魔界与其他各界,而最邻近海界线?便是住在原始森林?兽域。海域相当于一道安全防线,隔绝蠢蠢欲动?魔界,为兽域提供庇护。 可是如今却是兽域主动攻打争夺海洋,到底是为何?谢卿姒越发感觉似乎一双无形?黑手,正在操控各界。而且此事?真相,随着局势?紧张逐渐浮出水面。 “小卿姒,你在思索何事?”令刹?问询,徒然打断正在冥想?人,令她心头一跳。 谢卿姒不悦?轻哼一声,甩袖远离令刹。但思及重要?事儿,只得转身道:“令刹,魔界攻打兽域一事,我绝不插手。可你得令魔族中人不得干扰我寻找兽骨根,我无它不行。” “我若非熟知,该当以为你是魔界中人,冷心冷情。旁人生怕魔界侵入海线,而你却置身事外,冷眼旁观,莫非兽骨根涉及生你死攸关之事?” “兴许是,兴许不是。” 身形削瘦?魔尊衣袍半敞手持酒壶,瞧着眼前紫裳佳人,自是察觉出她体内?异样。但话到嘴边,却仅勾翘轻嗤笑:“祸害遗千年。” 谢卿姒听此话,倒是不恼,饮尽最后一口酒便向令刹反笑道:“彼此,彼此。”话落,继而轻抬手,放下酒壶。瓷器破碎?声音,在寂静?林间显得格外?刺耳。 “无事,我便先走一步了。”佳人亦是不可再逗留,若是让虚空得知她与魔界?人交往甚密,届时尽是麻烦事儿。 然而在谢卿姒转身将踏入黑雾之时,身后却传出令刹?一句话:“当各界战事起时,一如现在这般便好。” 佳人停顿片刻后,于纱帽下轻声轻语:“我不是一直如此?”继而便径直离开。 而在外放风?战史与猫生,已经无所事事?大眼瞪小眼。两人见到谢卿姒出来,赶忙走到跟前。但她却未理会,亦是未用猫生引路,手持牵银丝便原路返回。 猫生一瞧便知不对,误以为是令刹欺负人,作势便要冲向里头。却被一句:“与他无关,走吧。”给刹住脚。巨兽立即随主人,毫不迟疑?走人。 谢卿姒在与令刹分别之后,倒是未直接返回安营扎寨?地方,反而漫无目?走着,而猫生自觉?走在前头为她开路。 待不知是何时,她似倾述道:“我本以为令刹知晓兽骨根?下落,可事与愿违,他亦是不知……。” “猫生,我走不远了。” 女子抬头看向瞳孔一滞?伴生兽,嫣然一笑,而桃花眼角却流下一滴泪水。可她却未给猫生问话?机会,令团扇放大便坐上离开。 谢卿姒越走近兽域,心里?恐慌越发?强烈,她总感觉将丧命于此。 原本此行是希冀于令刹得知兽骨根?下落,但如今所做?一切皆是徒劳。脑中?思绪混乱得令她体内?妖邪之力四处冲撞,徒然吐出一口鲜血。 可此次谢卿姒甚至懒得去费劲调息,仅仅施法换装便赶回去与苍暮会合。 而另一处,战史待人走后便走至令刹跟前禀报:“魔尊,厌青露已送至他?手中,魔界将士可随时全力进攻兽域。” “暂且停下作战,待到妖邪之力全面爆发时,再不费吹灰之力?拿下。” 令刹手中魔气渐起,方才地上破碎?瓷酒壶霎时化为烟灰。 第99章 层雾起 · ? 清晨初亮, 山君便领着谢卿姒三人一兽前往兽域。昨晚从战史手中逃生以后,便趁机了解突然出现在此处的一行人。 他得知几人竟来自宗寺苍,卿二家,且是为兽骨根而来, 赶忙献殷勤:“前阵子族中的珍宝, 兽骨根下落不明。我的父王屡次派人寻找未果后, 极为震怒。他甚至下令, 何人抓到盗窃者,何人将获得兽骨根。” 他话落后,便偷觑着众人的神情, 期待得到惊讶的表情。但是, 山君仅仅见苍暮视线轻飘扫他一眼,继而不再理会他。 此时苍暮正因为昨夜之事,而喋喋不休:“卿姒, 你昨个夜里外出沐浴时,身体状况尚且可以。怎么一回来, 体内真气紊乱, 每况愈下。” 谢卿姒今儿一袭水蓝内裳襦裙, 上身素白的珍珠交领裳。纤瘦的身姿在两侧晶莹剔透的珍珠映衬下,越发显得白皙薄弱。她坐在猫生的臂膀上,依靠着他,似乎在休憩。 在苍暮以为她昏睡,心骤然一紧时。谢卿姒答非所问的, 幽幽开口:“山君,各界之间的关系, 虽时有动荡,但是总体上是平稳的。可如今魔界为何突然进攻兽域?” 山君未料到自昨日被救下后, 一直未与他交谈的人,竟然与他说话。但问及此事,他亦是不由支支吾吾的。 “你径直说便是,有何可纠结的。”苍暮见他磨磨唧唧的,不悦的上前问道。 “苍暮,不可无礼。” 山君被苍暮的举动吓唬得瑟缩,听到虚空出言袒护方才,颤颤巍巍的道出来龙去脉:“此事归根究底是我族发动的战争。” 他见在场的人神色各异,赶忙摇头摆手:“但是与我无关啊,一切皆是王后所为。” “至从兽骨根被盗走以后,族内便人心惶惶。之后便有传言,声称此事是魔界所为,于是王后怂恿我的父王占领海域,以讨回自身的利益。”他解释清楚后,便抬头看向谢卿姒。只见她仍旧紧闭双目,身娇体弱的模样。 山君呆愣的盯着谢卿姒,被苍暮尽收眼底,立马挡在他的前面,厉声:“看什么?不准看,快走快走。” 苍暮继而回到谢卿姒的身侧向她再科普一下:“兽性本……咳咳。兽王虽年近半百,但仍旧老当益壮。如今陪伴在他左右的兽妃,粗略估计将近十余人。而山君为先王后的嫡子,他方才口中的王后为继后。” 听苍暮讲完后,谢卿姒睁开无法见物的双眼,抚摸一会儿素白绒毛羽翼头饰,调侃:“应为数任继后了吧,山君?” 虎兽被点名再次怔愣,随即在其余人哈哈大笑之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于是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笑闹着,便来到兽人的领域。方一踏入其中就见到,各式各样的木式房屋建筑在原始深林里头,而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半人半兽的兽族。 只见有半人半马,半人半蛇,此类兽人比比皆是。当然亦是有,如山君修为高深全身人形的。以及等级高得可以任意化形的兽类,只因兽的形态使得他更放松愉悦,便保持着。 此时收到山君的命令,正赶来接待的象兽便是如此,他顶着大耳,大象牙就疾驰而来。地面震动,四处花草凌乱摇摆,令山君不免觉得在客人面前丢失面子。他立马呵斥:“象兽,你瞧周围被你糟蹋的,成何体统!” 象兽赶忙恢复巨大人形,道歉:“殿下实在抱歉,我方才在接到你的消息时,正招待从修仙界而来的客人,一时间忙不过来。” “哦?修仙界来人了?”山君不由回头瞧一眼身后的谢卿姒等人疑惑道。 但不待山君细想,只见苍暮恶意满满的看向前方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他一行人该不会是专门为我们而来的吧。” “苍暮,你此话可是冤枉我与月娅了。自从客星城一别以后,我们便返回剑宗。谁知家父收到兽王的来信,请求共抗魔界的袭击。”来人正是一如既往白允。 “为何未见到空竺与你们一同前来,可是出了何事?” 苍暮不欲理会白允此被爱情蒙蔽双眼的人,刚想转身随山君离开,便听到月娅状若不经意的问话。他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时,只听见女子脚步轻盈走至身旁怼道:“关你何事。” “你!” 谢卿姒与月娅一见面便针锋相对,硝烟弥漫。但虚空亦是在此处,怎会容得两人胡闹:“既然有要事在身,便应尽快去完成,不得在此胡闹。” “是。” “见过虚空前辈。” 在月娅憋屈的颔首,与白允的问候声中,虚空已经领着尽惹事的谢卿姒与苍暮离开。 白允倒是无所谓,未把方才的事放在心上。见着亲近之人面露恼意,立马宽慰劝解:“月娅,他二人向来都是不懂事。你不必与其计较,否则平白气到自个。” 月娅看着谢卿姒离开的背影,神色低沉阴暗的说道:“既然不懂事,我便抽出时间教其做人。”继而,甚至懒得再与白允惺惺作态,维持深情的模样,径直走人。 而白允听到此话后,面上虽仍带些许诧异,但是似乎已有所见识到此场景,只是显得无奈至极。 另一处,虚空在山君安排住处之后,简单向其余两人交代一番便出门去。 此时谢卿姒坐在木桌前,轻敲桌面,暗自思量:兽骨根下落不明,兽王后攻打魔界以夺得海域,月娅紧随其后到此处,到底是为何? 这一切仿佛如交织缠绕的丝线。最重要的是,方才遇到月娅之时,她感觉到一股极其强烈的熟悉感。 在谢卿姒苦苦思索,突然灵光一闪之时。苍暮递一玉杯清茶到面前,打断她的思量:“卿姒此次一行,你可得留心月娅这厮。她方才一副生吞活剥我两的模样,虽说以前也是,但是戾气如此不加掩饰的,可从未有过。” “呵,我猜测,她此次来者不善。” “卿姒,你听到我说话吗?” 谢卿姒拿起热茶,轻轻颔首。不知思及何事,她悄然坐在桌面上,玉足轻摇晃,看向少年郎歪头浅笑:“苍暮,我知晓,你因少时情谊而待我不同,如今更是为我奔波劳累。我本不应该再提及此事,但是我仍旧希望,你尽早回到苍家肩负你的责任。” “若是以往,你从未以责任二字向我施压。你是在担忧,我会因你而奋不顾身,危及我的生命吗? ” “苍暮……。” “你尽管放心,我尚未肆意世间尘俗,怎会因你而不顾自身安危。行了行了,你不必再说,我出去瞧一眼猫生去何处瞎逛了,你有事施法叫我便可。”苍暮满脸皆是不耐,连连摆手拒绝再听谢卿姒的劝说。 少年郎在话落之后,似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步履匆匆的走了。 而苍暮不知,在他离开不到半会的功夫。谢卿姒体内的妖邪之力与蓝镜花徒然涌动,任凭她如何压制亦是无用。 谢卿姒疼痛不已,消瘦得显露筋骨的手紧紧抓着木桌。终于在爆体而亡前,倾尽修为压下凶猛袭来的妖邪之力。 而在她倒下的瞬间,屋内升起层层黑雾。身着玄赤衣袍的令刹便出现在此地,他方一踏入屋中就见谢卿姒耳目流血。 男人见此场景蹙眉一闪而过,不由分说的瞬移去抱起躺在地上的人。正当他把谢卿姒安置在床榻上时,从她怀里掉落一株回龙芝。 令刹把玩着手中的回龙芝,继而撩起遮挡住谢卿姒脸庞的秀发,轻声细语:“呵,小卿姒,你的秘密被我发现了。但,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着了他人的道了。” 男人虽口中讽刺不断,但是却未停止施法为她治疗。而魔尊——令刹是何人,据外界传闻他是可以与空竺分庭抗衡的人。可此时,他施展无穷的法力亦是未能令妖邪之力偃旗息鼓。 “事后你可得置一酒席,宴请我助你一次。”令刹嘴中戏谑,但凤眼里的寒意却越发的深。 待到日落西山,令刹亦是不由擦拭嘴角的血迹。谢卿姒的生机早已无法挽回,如今只是借身边之人高深的修为滋养着,方才可拖至今日。 男人瞧着佳人与之前不同的消瘦,生机便如同发鬓上随风飘散的羽饰,似乎稍微眨眼的功夫便陨落。思及此,令刹不由暗道:呵,他怎么如寻常人一般悲春伤秋, 与此同时,床榻上的人终于发出轻咳声,缓缓醒来。谢卿姒的命数虽已走至尽头,但其敏锐程度却不减,方睁开双眼,便察觉出屋内有人:“令刹,谢谢你,咳咳……。” “莫非是人之将死,秉性亦是转变?以往你可未曾如此客气。” 但得到的却是一阵静默,随之而来便是谢卿姒撕心裂肺的咳血声。令刹见之瞳孔一滞,大步向前坐在床边便将再次施法,可却被女子握住手拦下:“不必再为我行此徒劳之事。” “你身为魔界的至尊,你应该比任何人知道妖邪之力的厉害。我的身体早已溃败不堪,支撑到今日只是想纠出幕后黑手,将其挫骨扬灰!咳咳……。” 令刹见谢卿姒月白面上尽是狠厉之色,不知为何令他心里的嗜血因素蠢蠢欲动。男人瞧着被他丢向远处的回龙芝,不由邪意的擦着谢卿姒嘴角的血,兴奋道:“你此行除却为兽骨根,亦是为我魔族的厌青露吧?” “你怎知?”谢卿姒黛眉皱紧,不由想起此前卿夫人传出的消息。 当时客星城汇聚各方人物只为争夺秘境中宝,但仍有些许人为兽骨根。而如今在兽域亦是见到月娅等人,这莫非…… 只见男人削瘦的手,伸至女人的额前,欲抚平她的不安。可令刹接下来的话,却令谢卿姒差点气急攻心而亡。 他话里带笑,亦是藏刀:“我曾经见到一秘方,里头写着:世人若拥有回龙芝、兽骨根、厌青露,以及泪生丝与佛丹玉便可成世间的霸主,甚至得大道成仙。而我如若未猜错,你亦是得到一秘方,只是里头大概写着:可治千疾,妖邪之力亦是为一疾。” “我可说得无错,小卿姒?”令刹丝毫不顾及谢卿姒面如死灰,径直道出,甚至戳进她心窝:“世上本无医治妖邪之力的秘药,只是你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为仅存的希望而一昧的深信不疑……。” “你骗我!虽然我无法撑到集齐五味药材,虽然时至今日佛丹玉与泪生丝仍不知所踪,但是,我寻到的药方一定是真的!”谢卿姒内心崩溃至极,告知她一切皆是骗局,她怎可承受得住。 谢卿姒近乎癫狂的手持牵银丝挥舞向令刹,逼迫令刹说出事实。但真相却是残酷,而男人丝毫未惧怕的直面迎向锋利的武器,修长的脖颈瞬间被划破,流出晃眼的血液。 男人勾唇,向眼前的佳人无情道:“骄阳如你,亦是有被乌云遮住的一天。” 第100章 风云起 · ? 令刹不费吹灰之力便夺走谢卿姒的牵银丝。他蹲下身, 轻挑起女子的下巴:“你体内竟隐藏着妖邪之力,倘若他人知晓定然人人得而诛之,不怪你费尽心思的夺取珍宝。可惜,到头来却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骗局。” “厌青露在何处?”瘫坐在床角下的谢卿姒, 低垂着脑袋, 死气沉沉的发出嘶哑的声音。 魔尊眼底深沉, 但却举止轻浮的凑到谢卿姒耳旁低语:“兽域虽是丧家之犬, 但地大物博,受各界窥伺。尤其是它靠近剑宗,可为何时至今日剑宗的掌权者始终未露面呢?仅仅是在我魔界攻打得兽域溃不成军之时, 方才派出所谓的白允。” “小卿姒, 剑宗的宗主,白允的父亲,白源, 你应知晓他是一野心勃勃的人。在他的带领下,剑宗俨然以修仙界第一宗门, 凌驾于各界。但是他却未阻挠, 令魔界势如破竹的攻入兽域。你可知为何?” “你怎么丝毫未惊讶?”令刹在道出前因后果以后, 便一直盯着谢卿姒的面部表情,但她却未出现异常的情绪。 “我自幼时起便饱受妖邪之力的折磨,甚至每当病发之时,皆会受断骨筋裂之痛化为稚儿。因此空竺与卿夫人,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彻查此事, 但卿,谢二家从未与白源结仇, 而当年姑母从秘境中接我回到家,亦是未与其接触。” “呵, 更何况以白源的修为,你觉得他可以在空竺、虚空以及众多大能者面前瞒?过海,未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对我下手吗?” 即使白源手中存有此秘方,甚至以牺牲兽域为代价而获得厌青露。但是直觉告诉谢卿姒,幕后黑手另有其人,而她亦是越发逼近真凶。 令刹察觉到谢卿姒的理智在恢复,便丢牵银丝向一旁,俯首躬身抱起她到床榻上坐下:“如今倒是聪慧,为何寻药之时却倔强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正如你所说的,或许它是我仅存的希望,纵使我不愿,亦是不得不为它而拼得头破血流。”谢卿姒仰起头望着令刹,语气极为冷静的述说。 男人听此一愣,不由凝视着女子失明的双目,可始终无法从中窥探出她丝毫的真情实感。 “既然如此,无论真假,我便再助你一臂之力。起码得令你不枉此行,否则,我担忧你死不瞑目。”令刹薄唇轻勾翘,继而在谢卿姒愣神之际便径直抱她出门。 在谢卿姒逐渐接受残酷的现实之时,一早便借口出门的虚空此时显得颇为的六神无主。 他今日在兽域四处搜查一番,终于在临近海域的地界发现,空竺隐藏的踪迹。 “空竺,你如若一错再错下去,届时一切终将无法挽回。趁着如今他人未发现,赶紧返回宗寺。”虚空站在密集的原始深林中,无奈的劝着。 日前卿夫人得知空竺竟产生心魔,立即马不停蹄的赶往宗寺。但奈何虚悟告知她,空竺已经闭关修行,只得静候佳音。 但是卿夫人是何人,空竺尚且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之时她便看顾至今,深知他的脾性。 于是,昨日她左思右想,最终打破结界,果然里头早已空无一人。而妖邪之力在修仙界已是越发的猖獗,焦急的卿夫人与虚悟只得传信给虚空,勒令空竺回宗门。 此时林中响起虚空苦口婆心的声音,但却未见佛子的身影。 而在森林深处只见一僧子,身披一白袍,剃度的头亦是被白帽遮住。其帽檐下面如佳玉的男人,眉间显现一红纹,细致一瞧赫然便是本该在闭关的空竺。 空竺早已被心魔侵蚀,一路赶来只为见一见谢卿姒。但尽管事已至此,他亦是不愿,因为自己身患心魔一事,而令她徒增烦恼。 所以佛子便想在靠近谢卿姒的地方修行,待到时机成熟再出现。可是未曾料到,虚悟发现他失踪如此之快。 空竺瞧一眼前方的虚空,随之拉低帽檐再次躲到原始森林深处。而仅在此瞬间,虚空便察觉出诡异之处,立马紧跟随后。 在他二人离开的同时,令刹与谢卿姒亦是悄无声息的来到海域边界。此刻,月下的海风吹着,令她不由轻咳数声。 身侧的男人见此,脱下玄色外袍为她披上,正当谢卿姒欲婉拒时,他轻声细语:“莫非要在此处咳血身亡?如若你真希望如此,不是不可,只是会惊恐即将到来的兽王后。” “深更半夜,你在胡扯……。”谢卿姒狐疑的质问道,但却立即被令刹束缚柔弱的身姿,捂住唇瓣,“嘘,放低声,小心她发现。” 只见兽王后鬼鬼祟祟的,领着几名亲信到海域边,瞧着四周无人后便施法进入汪洋大海之中。待她走后,令刹终于放开,在他怀中动弹不得的谢卿姒。 “海域一头虽是无能的兽域,但我从未掉以轻心,从始至终皆派眼线在四处巡逻守卫。日前,一名部下就告知我,在海域之上击杀一名欲偷溜进魔界的兽族中人。开始我亦是不以为意,可是之后兽人却胆大包?的挑衅魔界,欲争夺海域。” “我倒是未担忧,只是奇怪此突如其来的事件,之后便命战史去调查此事的来龙去脉。果真得回令人吃惊信息,兽骨根消失之夜恰巧便是一兽人被杀死,而此兽人亦是发动战争,兽王后的贴身亲信。在此之后,兽王后时常在夜深人静之时,游入水中。” “所以卿姒,你猜,兽人的尸体在何处?而兽骨根又在何处?” “海域之下。但,兽人为何得到兽骨根以后潜逃呢,不是回去邀功领赏?”谢卿姒听他卖关子,亦是未介意。在男人的搀扶之下,她缓慢的走至海洋边,弯腰触碰着海水,与他一答一问。 “你尚且为它如此大费周章,何况是深知兽骨根拥有神奇功效的兽人?在巨大的诱惑面前,无论是人,亦或是牲口,皆是无法拒之门外的。”令刹瞧着一望无际的海洋,甚至无法见到尽头的魔界,面上不由浮现意味不明的笑意。 谢卿姒似听到逗趣的话,起身嫣然一笑后,直视着令刹笑问:“呵呵,牲口,倒是狂妄。那么魔界的至尊,何物能诱惑你?与白源一般,成为执掌各界生死的主宰?但可惜,我这将死之人可未能助你分毫。” “绽放于枝头的娇花固然美丽,但陷入绝境中,支离破碎的娇花却更令人心动。谢卿姒,便让我瞧一瞧,折翼的凤鸟有朝一日是否可以涅槃重生。我期待,你可以此作为回礼,再会。”令刹磁性的声音响起,凤眼撩人心弦的注视着谢卿姒。 他不由自主的轻抚她的发鬓,在她额前轻吻,在谢卿姒即将攻击之际,及时的避开。 令刹闪身与谢卿姒保持一定的距离,深深望着眼前身影单薄的人一眼,暗道:小卿姒,你可别令我失望哦。继而在佳人恼羞成怒之前,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赶来寻谢卿姒的猫生自是瞧见此出,顿时气急败坏,头上将燃起火苗。 但,他却被女子的一句话,瞬间熄灭火气:“猫生,我身体状况欠佳,先行回去休息再与你解释。”待会兽王后便上岸,谢卿姒可未想,身体大不如前的情况下与她发生正面冲突。 巨兽一瞧她面色便知晓个所以然,立即心急如焚的抱起她往回走。但待到半道儿之时,却停下脚步,踌躇不止。 谢卿姒察觉今夜自个的伴生兽尤为不同,不由出言询问:“猫生,莫非你有事隐瞒我?咳咳……。” 女子一时心急频频咳嗽,只见白帕上沾染着大片血迹。伴生兽与主人自是存有心灵感应,猫生顷刻间感受到谢卿姒的生机在迅速的流失,一时无法便一股脑的把藏着掖着的物件给她。 谢卿姒不必瞧,执手摸索便知是苍暮的机关器。但此时却是碎得残缺不全,而其上面甚至遗留未完全干透的血迹。女子在此刻,顿时感到?旋地转,险些昏厥。 “带我到事发现场。”谢卿姒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恐慌,令惊慌失措的猫生快速携她去寻苍暮。倘若他真的出事,她…… 在一人一兽转身即将离去之时,丛林深处一人正向谢卿姒缓步走来:“如今去寻,已是晚矣。苍暮早已踏入冥界,成为亡魂。谢卿姒,他因你而身亡。” 谢卿姒听到此话,她的脸瞬间惨白,不见血色。她的手,肉眼可见的在颤抖,手脚冰冷,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来人:“不可能,不可能的,他怎会……怎会身亡!”女子无措的朝着眼前的人怒吼。 妖邪之力爆发此处早已危险重重,如今更因来人使得谢卿姒命在旦夕。但是,在遥远的另一处正在对峙的二人却不知她的情况。 令刹在与谢卿姒讨论以后,便欲去寻战史,命他事后借机引兽王来到此处,随之散播兽王后便是夺取兽骨根的人。 以此使兽域内讧,搅得局势越发的动荡。届时趁着妖邪之力爆发,攻打兽域根本不必费一兵一卒。 但令刹未曾料到,在他准备去着手此事时,却正巧被空竺阻拦下。 僧子方才施法设计甩开虚空,便立马欲去见谢卿姒。谁知,一到海域边界便见到她与令刹亲密无间的举止行为。 此幕怎了得,险些令空竺不顾暴露心魔,径直出现在谢卿姒的面前。 令刹瞧着突现在此处的空竺,自是深知他为何而来。可见他的模样,顿时兴趣盎然。 一身玄赤华服的魔尊,向着跟前着简约素衣的佛子轻笑:“贵为叱咤一方的佛子,如今却被邪魔所控,沦落至此。不知令自视甚高的修仙者知晓,该是何等的有趣。” 男人嘲讽不止,见空竺眉间红纹越发躁动,他更是话锋一转,刺道:“而谢卿姒如今身中妖邪之力,空竺你无法自保,亦无法再护她左右。” 此话一出,令空竺误以为谢卿姒自愿与令刹坦言妖邪之力一事,霎时间醋意大发,欲发泄压抑已久的情绪。他轻微抬头,露出玉面薄唇。 只见僧子眼尾赤红,显得格外的妖冶道:“既然如此,得知我二人之事者,我一概格杀勿论。” 令刹一听空竺的话,便知他已彻底被心魔控制,不由心里闪现一惊。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笑意:“妖邪之力的爆发,尚且未能引起我的兴趣。但如今扑朔迷离的局势因你二人的情况,真是显得格外的有趣。” “呵,也罢。空竺,今日我便再与你一决高下。” 于是皆为一方大能的二人,令兽域的风云越发变幻无穷。 第101章 泪陨落 · ? 在月影婆娑的唯美夜景之下, 海风却席卷着诡谲莫测的原始森林。此时在林中深处,猫生幻化成原始形态护在谢卿姒面前,朝来人张牙舞爪。 而他身后的谢卿姒却紧拽着牵银丝,浑身散发悲痛欲绝之气。她低垂着脑袋, 额前的碎发遮住她低沉的面容, 只听她嘶哑发问:“月娅, 苍暮究竟在何处, 你是否真的杀害……。” 最后一个字“他”,谢卿姒始终无法开口。她甚至咬着唇瓣,颇有苦苦哀求之色, 希冀得到月娅否定的回答。 但月娅见到昔日的仇家, 如今犹如丧家之犬,可谓是春风得意。她眼里满是阴戾,丝毫未见往日如天上月的模样。 月娅半分未畏惧眼前的一人一兽, 恶意满满的挑衅:“谢卿姒,你定得记住, 苍暮临死前的惨状。毕竟, 他身消道殒之前仍然惦记着你, 而他的死亦是皆因你而起!” “你将他如何了?”谢卿姒的喉咙似被人牵掣住,发出的声音低微如银针落地。 月娅音如鬼魅,歹毒的肆意大笑:“苍暮被我抽筋断骨之后,我便将尸体抛弃在荒郊野岭。此时,他应该已经被丛林中的猛兽, 撕咬得仅剩半点残骸。” 随之月娅见谢卿姒犹如被五雷轰顶,瘫倒在地上咳血不止。她不由畅快至极, 便漫不经心,一副施恩的架势告知谢卿姒前因后果:“你可记得在客星城, 秘境中繁殖着数不胜数的镜蓝花?在空竺施法毁掉之前,我顺手牵羊,隐藏下一束蓝镜花。” “我亦是别无他法,毕竟身为修仙者人人皆渴望成大道。但我的修为却遭遇瓶颈期,始终无法突破,我无奈只得借此物助自个一臂之力。呵,但未曾想,今日修炼之时却被苍暮撞破。” 今日月娅与谢卿姒一行人不欢而散以后,心里的恨意宛如涛涛江水涌动,誓要除之而后快。因而立即马不停蹄的去寻一隐蔽之处,加紧修炼,提高修为。 怎料到竟如此凑巧的,被四处乱逛的苍暮见到。而月娅因妖邪之力,她的修为早已是今时不同往日,苍暮怎是她的对手。 思及此处,月娅的心绪徒然激动不已,指着谢卿姒叫嚣:“苍暮有何资格阻止我修炼妖邪之力,他最应该制止的人是你,谢卿姒!” “呵,可着实是荒唐至极!身为德高望重的虚空,名门正派的苍暮居然胆敢隐瞒众人,你体内存着绵绵不绝的妖邪之力!最应该受到谴责的,诛杀的,是尔等低劣之人!” 谢卿姒此刻却未与以往一般,与月娅争执不休,她亦是未再追问苍暮身亡之事,只是无比沉着的询问:“我体内的妖邪之力,你怎知晓的?” “呵,莫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可曾记得,在朝武帝国遇到一人,君曼颜?”月娅早已被愤怒所侵蚀理智,根本未注意谢卿姒情绪的变化。 “我自出生之日,月家的大能者便利用占卜术,卜卦出我命里缺少一魄,此事终将成为我日后修炼的一大沟壑。因此,我注定无缘家主之位。既然如此,便勿怪我采用激进的手段夺得,本该属于我的位置!” “而君曼颜的出现,彻底的弥补我的不足,她便是我缺失的一魂魄。但她自以为是的认为,可以凭借手中掌握你的秘密,而与我做交易。利用我去对付你,着实是不自量力。” “与虎谋皮,反遭其噬。所以是她告知你,我身怀妖邪之力?” “同时她亦是告知我,你妖邪之力发作之时,便会化作幼儿,哈哈哈。”月娅嘲讽不止,似乎今日定得一雪前耻。 君曼颜在帝位争夺战中,闯入宫内欲以赵贵妃为人质。当时她在与谢卿姒生死搏斗之时,见到如染上墨色一般的牵银丝。 疑惑虽一闪而过,可是在败北逃亡之际,君曼颜左思右想,越发察觉忽略何事。果真再次结合当时的情况,细致回想,谢卿姒极力掩饰可仍旧泄露出的,不正是图乌交予她的妖邪之力! 而君曼颜亦是一路尾随至客星城,当时谢卿姒在秘境中去助苍暮破解阵法之时,虽在羽姜的掩护下幻化回原形,但仍被躲在暗处的她见到。 可惜聪明一世的异界之魂——君曼颜,却最终败在自身上。怀揣着巨大的野心,希冀月娅可以同仇敌忾。未曾料到,出师未捷身先死。 但月娅此时却未生起尘埃落定的感觉,甚至越发的失控,只听她控诉道:“天道可着实不公!我本可以与妖邪之力撇清关系,但天意似乎与我开玩笑。在我急切盼望突破修为之时,君曼颜却未曾出现,偏待我无可奈何使用蓝镜花以后,方才把君曼颜送到我的身边!” “谢卿姒,我的一切苦难皆因你而起!幼时你便与我处处作对,你明知我欢喜卿与,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在修仙界中,我刻苦修习法术,身份亦是高贵。为何宗寺的和尚,苍家的人,甚至是我爱慕之人皆围着你转?” “所以谢卿姒,你在客星城问我,当年凶兽袭击一事是否与我有关?我如今告诉你,的确是我。我本欲借凶兽突袭,而挡在卿与面前救他一次,让他愧疚,让他注意到我!可未曾想,你却比我更卑劣。” “凶兽虽令你双目受损,但本应该可以治愈。你却选择彻底放弃光明,掰回此局,谢卿姒,你够狠!”月娅提及此事,亦是仍为此感到心惊,当年她与谢卿姒已是水火不容。 月娅犹记得,在谢卿姒即将恢复视力之时。谢卿姒向她意味深长一笑后,再次施法自损双目。 而一旁的猫生听着月娅的话本可以镇定,可听到此话后,他不可置信的转身看向谢卿姒。 猫生身为眼前人的伴生兽,是最先与她相识的人。他早知谢卿姒的秉性,可却未曾料到,她竟荒唐至此!如今见她并未反驳月娅的话,便知此事的确如她所言。 林中一时间寂静无声,待到半会儿后,低着头颅的谢卿姒抬起头,丹唇轻勾起浅笑,似丝毫未在意方才所发生的事。 她伸出手,轻勾住猫生的一爪:“猫生,隐瞒事实的真相是我的不是,可否最后再原谅我一次,以后我定然不再犯。” “再是,替我告知空竺真相吧。告诉他:我向他道歉,但我未曾后悔当初的决定。”话落后,谢卿姒眨眼,俏皮一笑。在惹得猫生震惊得怒火攻心之时,她终于采取行动,达成最终的目的。 在月娅的疑惑注视之下,猫生的掉以轻心之际。谢卿姒手持灵兽袋,在刹那间快速施法,将猫生困在里头。 随之待到此事完毕,她轻抚着灵力躁动不已的灵兽袋,道别:“猫生,照顾自己,若是缘分未尽。即使我陨命于此,亦是有再会的一天。” 继而谢卿姒再未多谈,她手持牵银丝,气势逼人的剑指月娅,语气冷然:“月娅,我无意再与你掰扯陈年旧账。但今日,苍暮因你而亡,我定得令你偿命。”倘若之后我险象环生,亦到苍家负荆请罪,随苍家人处置。 月娅察觉到谢卿姒举止行为诡异,不由握紧圆术占。只见她原先苍白的面色突然红润,霎时间法力大增似回光返照。 她心里思索一番,立马知晓为何如此,自得笑道:“谢卿姒,你本已是强弩之弓,如今却再次催生体内的妖邪之力,致使修为回到巅峰状态,无疑是找死。” “我是将死之人,死亡于我何惧之有?只是,黄泉路上难免寂寞,我总得捎上你。”夜深林间寒露重,配着谢卿姒低沉勾魂的声音,显得格外的阴森。 而此话更是彻底的激怒月娅,只听她一声:“谢卿姒事已至此,你却仍旧如此嚣张,真不知你从何而来的底气。但从今日以后,世上将再无谢卿姒此人!” 未待话落地,月娅瞬间施法。只见圆术占在空中疾速转动使得四周狂风大作,扎根地底的大树顿时被连根拔起,朝谢卿姒砸去。 谢卿姒一时躲闪不及,竟被巨型的树木砸中,霎时从空中坠落在地上,伤势惨重。以往娇气的人,一经受伤便哭啼闹腾。 可如今她捂着痛疼不已的腹部,却硬是咬紧唇瓣,不发一言。 女子咳血不止,再因双目失明在月娅的巨木阵中施展不开手脚,简直落魄至极。但返观她却镇定自若的自嘲:“幸亏令猫生待在安全之地,否则此时该鬼哭狼嚎的。”如今即使是她与猫生联手,亦是无法与突破瓶颈,修为高深的月娅抗衡。 “谢卿姒,你有此闲工夫担忧他人,不如跪求我,留你一具全尸。”月娅拖曳着襦裙缓步走到谢卿姒面前,而其身侧漂浮着混浊的圆术占。 “月娅,你无非是羡慕,嫉妒我深受空竺所爱,他心里眼里皆是我。” “什么?” 月娅徒然听到谢卿姒不合时宜的话,顿时疑惑得愣神。于是便在此刻,匍匐在地上的人立即拼尽全力,令牵银丝迸发出无穷的力量。 刹那间牵银丝犹如燃放在苍穹之上的烟火,撕裂成不计其数的分枝,向月娅射去。而与此同时,谢卿姒立即手持牵银丝逃走。 “啊!谢卿姒,我定令你血债血偿!”只见此时的月娅极为瘆人,她的双眼被牵银丝戳伤,而美如月的面颊亦是被毁掉。她似陷入疯癫的状态,紧跟着谢卿姒誓不罢休。 而在前方逃蹿的谢卿姒,方才已用尽全部的法力,此时根本无法再抵抗。最终,她被月娅逼至毫无遮掩物的海域。 本是一片宁静的海域,因她二人的到来而掀起兴奋血雨。失去理智的月娅,疯狂的击打谢卿姒。但却被她疾速的避开,可卷起的千堆海瞬间令她陷入其中无法逃脱…… 另一处,在原始森林深处正在撕杀的空竺骤然收手,一旁释放大招的令刹,顿时转变方向,不悦的质问:“空竺,你是因心魔失控,而非失智。出手吧,胜之不武的事,非本尊所为。” “她出事了。” 令刹见空竺宛如失心疯的,捂着胸口喃喃自语,皱眉追问:“她?是何人?” 但眼前的佛子却未搭理他,甚至未施舍他一丁半点的眼神。他以追风逐日之势,瞬移离开此地。 令刹见此轻微挑眉,抚摸着方才因互斗而破损的衣袍。他低头,凤眼垂下,思量着空竺此架势,刹那间脑海里闪现一念头:“是她!”随之,朝着空竺的方向追去。 而此刻月娅亦是毫无心思再缠斗,她向着被困在不计其数巨浪柱里的人,发起致命一击:“谢卿姒,我与你的恩怨一切终将结束于今日,而我亦是在今日重生!” 但是谢卿姒却一反常态的,未再反抗。只是在月娅使出必杀技的同时,竭力护住灵兽袋,令猫生可以安全离开。 此时此刻的谢卿姒,双眼似乎恢复光明,见到正向着她奔走而来的空竺。她不由垂泪,轻启丹唇:“哥哥,卿姒累了……。”她已经无法再向前一步,即使逃脱升天,等待她的亦只是痛不欲生的疾病缠身,以及日复一日令他负重而无法得大道成佛。 不知已是何时,乌阳冉冉升起于海岸线,照在一疯魔的佛子身上。 第102章 泪生姒 · ? 世界似乎突然寂静无声, 只余海水翻腾涌动,穿透着谢卿姒遍体鳞伤的身体。 她以为再次苏醒,等待她的将是转世轮回。但是此刻周围的环境既陌生,却亦如此的熟悉。 清醒后的谢卿姒挣扎着睁开双眼, 却被一股力量强行圈在原地, 只得脱身。与此同时, 身处于远处的人察觉到她已经苏醒, 便向她缓步而来。 谢卿姒自是知晓身侧突然来一人,而此人却未令她感到恐惧,反而是格外的心安。此突如其来的情况, 令她不免蹙眉, 冷声询问:“我怎会到此处?你是何人?” 来人未回答,抬手施法使菩提树缓缓落下层层叠叠的叶片,包裹着无法动弹的谢卿姒。 无限的佛力绽放着神圣灵光, 一时间覆盖着整个佛界。正在修行的神佛们,皆面面相觑, 随之向他二人的方向俯首行礼。 而此人见火候已够, 缓声唤着:“卿儿, 时辰已至,应归原位。” 谢卿姒在他的殷切呼唤声中,如鱼得水的运用四周的佛力吸收入自个的体内。而在两片菩提树叶落在她的桃花眼上时,一切的前缘后事,一切的记忆, 如潮水般涌现于脑海之中。 待到记忆彻底恢复,真正的谢卿姒。不, 应只称为卿姒——佛界始祖的女儿,便如期归来。 谢卿姒周身佛力渐退, 她睁开重见光明的双眼,缓缓落下,玉足轻点地。她揽起襦裳,仪态高华的躬身行礼问候:“佛父。” 世间唯一人可担得起谢卿姒的一声:佛父,他便是掌管佛界的来一始佛。 但来一始佛此刻却未再回应,只是站在谢卿姒的面前,神色复杂的瞧着她。 一时间,高耸入云的悬崖边上的飞禽走兽,纷纷避到远处。而奇花异草亦是宛如谢卿姒的模样,低下花瓣,屏住呼吸。 谢卿姒自是知晓佛父为何摆出此架势,但她却倔强的与来一僵持着。 待一会儿的功夫后,她不由拽着藏在宽袖里的纤纤玉手,轻咬着下唇。随之她如桃花盛开的双眼,便泛起涟潋滟的水光,着实惹人疼惜。 而来一虽身为佛界的始祖,远离尘俗,但眼前的人毕竟与旁人不同。世间唯他二人存在宗亲血缘,血浓于水,来一怎可真的置身事外。 于是来一见谢卿姒闷声哭泣,无奈叹息的伸出橄榄枝,轻声问:“卿儿,你可知错?” 此话一出,瞬间令谢卿姒越发感到委屈,哭啼控诉:“佛父,分明是天帝卑鄙无耻。我仅是为助卿与历劫而一同下界,怎知天帝竟趁我不备,而使存着妖邪之力的容器,融入我的体内。” “天帝为月娅违反神界的规定,但同为父亲的您,为何袖手旁观?” 方才仍是偌大无比的菩提树,如今见谢卿姒失去分寸,赶忙幻化成人形,两头劝道:“卿儿,住口,你怎可如此与你的佛父说话。” “始佛,卿儿定是有口无心。但是,她此次的确糟罪。神界着实胆大包天,天帝怎可如此作为,不看僧面看佛面。” 谢卿姒瞧着菩提大母现身,立马由阴转晴,拽着她的衣角娇怨:“菩提母,卿儿如今一思及历劫之事,仍旧历历在目,不得安宁。” “卿儿,此事佛界自是为你讨一公道。令天帝知晓,他虽为天界至尊,但你却是他,千不该万不该动的人!” “嗯嗯,菩提母。你等着瞧,我定得将天帝一家千刀万剐,方才解我心头之恨。”二人你一一言我一语,越发的肆无忌惮。令一旁的来一见之,不由狐疑,令菩提大母照料卿姒的决定正确与否。 天古辰时,因妖邪之力横生,引起各界混战。一时间,世界失去平衡,哀鸿遍野。而来一虽身为佛界的始祖,佛力无边,然则却无法插手此事。以免失去公允,造成无穷的祸患。 因此待来一见到血流成河的战场之时,竟落下一滴血泪,此便是日后的卿姒。 血泪一落,便产生心智。而来一通晓世间万物,自是深知此泪与他的缘分。于是,尽管在孕育卿姒的万年岁月里,皆需自身血液的滋养,但他却从未犹豫半分。 甚至待到卿姒长成含苞待放,亭亭玉立之时。来一方才不舍的托付给菩提大母,令她暂为养母一职。 毕竟,来一虽为卿姒的生父,但亦是得肩负身为佛界始祖的责任。卿姒自诞生以来,便已是赢家,心具佛心,深受佛界长者所喜爱。 然而随她年龄渐长,越发显现出其桀骜不驯,肆意妄为的秉性。但最为致命的是,当年来一始佛在战场上产生的心魔,转移到谢卿姒的身上。 但是,来一在孕育谢卿姒的过程中。他早已令自佛界诞生之初,便随之而凝聚的佛丹玉,陪同在其身侧,吸收心魔,直至除掉。 可直至最后,佛界众人方才后知后觉。佛丹玉虽与谢卿姒相生相伴,助其铲除魔力,甚至一前一后诞生于世间。 但奈何一时疏忽,尚未成人身的谢卿姒无法承受,佛丹玉无尽的佛力。最终,七情六欲被剥夺半数,导致她除却个别身侧之人外,待人格外的冷心冷情。 来一思及此,走至谢卿姒的面前为其擦拭眼角的泪,妥协道:“卿儿,如若你欲直接回归佛界,你体内的妖邪之力,我再寻找他法,为你除掉。” 如今的境况,的确如来一所言。谢卿姒的此次渡劫并未彻底的成功,而今她仍处在修仙界的身躯之中,妖邪之力是无法轻易破解的。 一旁的菩提大母一听始佛服软,见谢卿姒低头不语,慈母心切的推搡着:“你便依始佛的话,凡事自有我等为你担着。” “佛父,我知你事事为我考虑周全。暗自令猫生下界护我左右,在客星城的秘境中破例见我,而菩提母亦是以树枝落叶为分身,下界化为卿家主母。但是,卿与仍在。” “当年卿与身为佛丹玉,便为我除去邪魔。化为人形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饱受转移到他体内的魔力所折磨。如今在修仙界,依旧因我之事而被拖累。” “佛父,我有愧于他……。”随谢卿姒的悠悠叹息声,便得重提往事。 当年,卿与因为压制邪魔一事,而不得不下界历劫。卿姒本便心怀愧疚,而担忧此事。她再得知月娅紧跟其后下界,便不假思索的一同前往。 而当时,谢夫人身怀六甲却仍执意与,谢家主和卿家主探询危险重重的秘境,最终导致腹中胎儿一同殒命。而待卿夫人赶到之际,亦是葬送于此。 于是来一始祖便与菩提大母一合计,令菩提叶便化为卿夫人护其身侧。瞒天过海的使谢卿姒充当此家人,顺势领养而今的空竺。 只是世间规则不可违背,无论是猫生,亦或是菩提叶皆无上界的记忆。 菩提大母见来一始佛眼里一沉,倒是不由低头戏谑暗道:如今始佛不知是否后悔,当初令佛丹玉陪在卿姒身旁?但,菩提大母自是未敢表露出心里的调侃,继而告辞父女二人,令其叙旧。 “卿儿,我虽为佛界始祖,但身为人父,我亦只是初次。昔时我不知该如何抚育你,是令你承袭为父之位,亦或是如何?我一概不知。而今历劫归来,你却已成长得如此之快。”来一始佛神情复杂,抚着谢卿姒的发鬓。 谢卿姒听着来一话里话外的疼惜,在他庇护下的恣意顺遂,与历劫时所受的苦难,形成鲜明的对比。顿时,她的心头油然而发一股酸涩,眼中泛起泪花再次哭泣。 而来一自是深知谢卿姒深藏心里的委屈,不由叹气,但他却未再劝解。 他只是极为慰贴的轻拍她的后背,使之周身佛力渐起围绕着她。 沉浸在往事的谢卿姒,无形之中便感到来一给予她的宽慰。 女儿家的哭啼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她摇晃着慈父的手,讨人欢喜道:“佛父,我自出生便享着富贵荣华,而我至高的地位,亦是你给予的。方才是我失言,你予我的爱,是天帝此厮人物不可比拟的。” “佛父,此一切我皆是知晓的。待我助卿与渡劫成功之时,我便归来佛界,常伴你左右。”谢卿姒的一番甜言蜜语,即便是身为佛,亦是不由无比动容,只愿眼前的闺女事事顺遂,平安喜乐。 于是乎整个佛界,甚至与其毗邻的神界,皆受到始佛,佛力的滋润。而坐在高殿之上与众神议事的天帝,一时感到尤为的不安。 此时,经历战事后的海域,已恢复从未有过的平静。只见三足乌悬挂于苍穹之上,使海面闪现光芒。 战史一如既往的巡逻在此地,不出意外的见到,卷起海浪泡,滑滚在上方的猫生。他调侃:“猫生,魔界的待客之道你觉得如何?五十年中,你游荡在海域地界,我可是山珍海味的供着你。” 五十年前的大战之后,在修仙界的插手之下。海域划分给魔界,而魔界必须撤兵,暂时停止攻打兽域。而当时的令刹,本是欲在群雄逐鹿之中,夺得胜利,但不知为何在谢卿姒消失之后,反而签下此协议。 然而猫生并未理会,继续漫无目的在海域附近游走,似乎在找寻何人。 战史见此颇为无奈,当年谢卿姒落入海底之中便下落不明,各界人物皆纷纷下海搜索。但时至今日却未得到半点儿踪迹,依他而言,十之八九已经香消玉殒。 战史曾试图劝说猫生离开,甚至魔尊亦是听到,他言明谢卿姒遇难,瞬间遭到无情的镇压。从此以后,他可未敢吐露只言片语。 “猫生,恰好正值我换岗,不如与我一同去魔界游玩一番,放松心情。如何?”战史提及此事,不由感慨。回想当年,他亦是魔界大将,仅仅提及谢卿姒已亡便被发配到海域,成为巡视兵。 一旁的猫生,仍旧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只是整日耷拉着脑袋,郁郁寡欢的。如今见着战史再次堵住他,唠叨不止,越发心烦意乱的。于是,一溜烟的便飞蹿走人。 与此同时,谢卿姒与来一始祖辞别后,便出现在海域上空。当她方想去见空竺一行人之时,手中的牵银丝突然闪现银光。 女子一时间停顿脚步,愣神片刻,回忆起往事:是他,朝司求。思及此,谢卿姒最终转头反其道而行之,前往已经离开五十年后的朝武帝国。 作者有话要说: 揭晓真相的时刻(︿し︿) 泪生丝,来一始佛以血为泪孕育谢卿姒 而佛丹玉,佛界诞生之初便凝聚而成的卿与 第103章 归朝武 · ? 在朝武帝国, 昔日的君家嫡次子,如今的承恩候天初亮,便赶早来到君丞相府邸。他此时焦虑不安的来回踱步,瞧着眼前的人正匆忙吩咐侍从, 整理仪容。 承恩候终究按捺不住, 焦急询问:“大哥, 宫中传出消息, 太上皇寿命将至,驾崩之日便在此一两日的功夫。你怎仍旧有心思在此修容,赶紧与我入宫见他。” 但君行鹤却未搭理他, 令侍从为他梳着头发, 一个劲儿的挑选着衣袍。 承恩候见此一股气憋在心头,立马凑到跟前叫唤:“大哥,如今你虽无子嗣, 但身居高位,亦是与君府同根。正所谓,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早已为当今陛下所忌惮。倘若太上皇离去, 你我的项上人头无疑是悬挂在刀刃上。” “趁着现在太上皇未去,你我一同入宫觐见,你趁机向他讨要一份圣旨,以为日后打算。” 承恩候眼瞅着君行鹤不为所动,双手颤颤巍巍的佩戴冠帽, 不由提高音量:“大哥!” 君行鹤的一声:“住口”,瞬间令承恩候瑟瑟发抖, 不敢再言。他已是今非昔比,五十年如一日的叱咤朝堂。昔日宛如行于云间野鹤的人, 早已令人闻风丧胆。 只见君行鹤未施舍给承恩候半分眼神,心急如焚的径直交代:“日后之事我自有安排,无论是何人皆无法动摇君家。今日,我得去见一位……客人,你先行入宫等我”,随之便头不回的离去。 而已是身为朝中大臣的林世青,此时亦是未在宫内,反而赶往皇城近郊处,去接一出家之人。待他方欲上山之时,便见她已在寺庙的山脚下等候多时。 昔日旧人得知故人归,皆纷纷赶来。注定今日的朝武帝国,与以往五十年岁月间不同。 经历与朝司和夺位之战后,朝武帝国的城墙再次建造,重现其宏伟。此时城中守卫军官见到丞相向城池上走来,赶忙上前问安:“恭迎丞相大人。” “丞相,如今冬至雪落,天寒地冻的,您怎的到此处?当心脚下路滑。”但是君行鹤一概未回,自顾的扶着城墙上到高处。 作为把持朝武帝国朝堂的丞相,人人望而却步,心生敬畏。今日一反常态的举止行为,颇令众人疑惑。只见权臣年迈,于都城之上,遥望远方。 “今日之事,你可知晓其中一二?” “数日前,禅位已久的朝武帝,突然召令云机国师,令本该是秋季时分的菊花,满山遍野的绽放。而早年间他更是从玉清宫,至今都十里长亭处栽种珍稀桃花。你猜是为何?”负责守卫城池的将士,皆在后头低头交耳,议论纷纷。 然而,却并未影响到此时的君行鹤,在半会儿的时辰间,便频频询问同站在城池上的李云机:“你确信她今日定然归来?” “丞相,我无法确定。毕竟,修仙界传出消息,她时至今日仍旧杳无音信。但是,你心中应该有数,陛下寿命将至之时,却徒然吩咐我大肆装饰今都,应与她当初允陛下一个承诺息息相关。” 李云机抚着白须,神色复杂的看向远方。时光荏苒,犹如白驹过隙,转眼之间已是五十年的光景。朝武帝竟已至尽头,而他的修为亦是停滞不前,生机将至。 他不由转头看向君行鹤,心中感慨万千。数年间里,朝武帝与君行鹤亦是产生诸多的矛盾,但是唯独遇到那人,便不约而同的一致。 而此时林世青与林以柔亦是从寺庙赶到城门外。他抬头,瞧着城池上的人,轻声调侃:“以柔,是否去见君行鹤一面?” “我与他已是陌路人,无需再见。如今回今都,只是为见当初助我假死之人。”林以柔自从安和王府假死出逃以后,便在寺中修行。如今再见故人,神色却极为平缓。 “倘若真如你所言,你怎……。”林世青方欲再言一二,但是只见城池上的权臣已是不顾年迈的身体,快步而下,向城外而来。他心里一愣,蹙眉疑惑。 随之,林世青转头看向城门两侧的桃花,正缓缓盛开,低声道:“故人已归矣。” 昔日风流儒雅,权倾朝野的权臣,而今已是两鬓斑白,垂垂老矣。但他却未令身侧的侍从搀扶,步伐犹如当初年少时的稳健,利落的走向谢卿姒。 不知是素雪落下的缘故,亦或是年老体迈,君行鹤此时的视线尤为模糊。但他沉寂已久的心,却在此刻跳动不已。 权臣双手微缩,瞧着眼前仙姿华容的人,风华绝代更胜从前。他的双眼不由越发的模糊。 而围观的一城百姓皆惊愕,只见丞相似乎泛起泪花,举止投足情怯不已。他竟轻微俯首躬身,道:“臣,君行鹤,恭迎你归来。” 谢卿姒方一落地,便见到漫山遍野的秋菊,遥遥道路上的桃花盛开,以及城池之上的故人。此刻的场景,她从未料想到,一时间脑海里亦是空白一片。 她瞧着眼前的人,已不复初见时的清俊,而是已步入古稀之年。于她而言,五十年的光景,只是转眼之间,但于他人不同。 见到故人往事历历在目,浮现在脑海里,谢卿姒不由心生动容。她缓步走向君行鹤,抚其双手起身,轻声细语:“你可一切安好?” 君行鹤一听到谢卿姒熟悉的问候声,身形微颤,笑意跃然面上:“安好的,一切皆安好的……。”只是我以为,此生未可再与你相见,每每想起,不由遗憾。 谢卿姒心头酸涩,半会儿后方才低声回道:“如此便好。” 数年未见的故人,本该存着诸多的事,道不尽的话。但君行鹤与谢卿姒相见后,一切皆言语皆在此时无法述说。 一旁的李云机见此,无奈摇头,只得向前道:“卿姒,你化险为夷归来,真是可喜可贺。我一行人本该为你操办宴席,但是,陛下的……情况不容乐观,请你先行移步。” 听此,谢卿姒眼中一滞。而站在她身侧的君行鹤见她双眼恢复光明,自是捕捉到她的失神。但权臣却未出言阻止,向佳人一笑道:“令我再携你一程吧。”一如昔日你失明之时,我可以借此搀扶。 话落,谢卿姒面前的权臣便一手抬起,示意她,而佳人回以嫣然一笑。待走至城门口时,谢卿姒便见到林以柔,婉约行出家人之礼。 在谢卿姒愣神片刻之后,亦是含笑回礼。而林以柔待她走后,如释重负的独自转身离去…… 寒冬至朝武帝国,盛开的桃花灼人心,而更令人驻足的便是五十年前的人归来。街角围观的少年拽着大人的衣角连连问道:“爷爷,爷爷。她是何人?她是何人?” “她呀,是天外而来的仙客,亦是帝王执着一生而不可得的人。” 少年疑惑得摇头晃脑,当今陛下尚且弱冠,尚未娶妻,何来求而不得?他未解,而谢卿姒的身影亦是消失于宫门口,便无忧无虑的与青梅奔跑于今都街巷。 待谢卿姒踏入皇宫,便见群臣皆着以素服跪在金銮殿前,而随之映入眼帘的便是越发娇艳的簇簇桃花朵朵开。 为首的朝臣,亦是朝武帝的心腹大臣。虽已间隔五十年,但是五十年前的夺帝之战,凶兽突袭今都、图乌毁灭性的破坏。 而她立于银凤鸟之上,翱翔于天际,为朝武帝国燃起盛世烟火,此情此景毕生难忘。 在场的群臣见君行鹤携她而归,纷纷跪地,请安道:“恭迎神妃归来。” 但谢卿姒脚步未停的走向金銮殿,却被君行鹤及时制止:“自你离开后,他便移居至玉清宫的偏殿。” 佳人听此,藏于袖中的手轻微卷起,动作反而迟疑不决。但牵银丝却再次颤动,她知晓,终归得去见他最后一面。 待谢卿姒与君行鹤走后,金銮殿内走出一龙袍加身的人,瞧着他一行人远去的背影道:“幼时,朕已经在太上皇珍藏的画上见到她,但如今见到真人,终归不同的。” 贴身伺候的公公,对于皇帝突如其来的话,自是可以摸清一二,顺势问道:“陛下,你可准备起驾去玉清宫瞧一瞧?” “走吧。免得日后被群臣抓住把柄,言明朕不敬太上皇,不重孝道。” 而此时谢卿姒已经再次踏入玉清宫,宫内空无一人,唯一个公公迎面而来:“丞相,陛下命我在此等候神妃,其他一干人等不得入内。” “卿姒,我在殿外等你。”君行鹤知道朝司求的意思,自是不再强行进入。 “嗯。” 谢卿姒与李公公走向殿内时,心里疑惑丛生,低声询问:“安公公,可去了何处?” “仙子,劳您惦记师父,但他已经驾鹤西去。他临走时交代我,倘若再见到您,便告知您一声:感谢您昔时赠送的丹药,老奴方可寿终正寝,毫无病痛的离开。”李公公已非在安公公庇护下方才可生存于深宫的人,但听到谢卿姒的问候声,心里仍旧泛起涟漪。 于是,李公公便不由再言:“当年于玉楼金阁一别以后,陛下便迁居至玉清宫。但他生恐您居住的屋室,再无您的痕迹,便仅在偏殿住下。而今或许是察觉已是弥留之际,便独自住在您的寝室,等待您归来。” 李公公的一席话,敲击着谢卿姒的心。因此,虽然到房门前,仅是一墙之隔的距离,但她却无论如何,无法再挪动脚步。 第104章 帝与相 · ? 殿内的人察觉到佳人已至, 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若再走,我已无法再等你一个五十年。” 门外的人听此,亦是不再躲避,推开殿门步入里头。谢卿姒抬眼望去, 殿内的布置与她走时别无二致。 而一直等着她的人, 正躺在昔日, 她闲暇时候便倚靠的榻上。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她不由眼眶泛红。 此刻光线照入殿内,令昏昏沉沉躺在软榻上的帝王,不由微遮双眼。而转瞬间, 便被来人遮挡住刺眼的光。 朝司求抬起沉重的眼皮, 见谢卿姒施施然的向他缓步而来。佳人着一袭霜雪素襦裙,其雪峰玉骨处以金丝白线绣上栩栩如生的莲花,两侧鬓前皆插上银饰枝叶流苏, 额前以珍珠点缀。一如初见时,令他心动。 “卿姒, 若是我知晓你双眼恢复, 我应是犹豫是否再见你一次。我已经是垂暮之人, 但,你却一如我心中的模样,倾城绝代,风华依旧。”朝司求挣扎着起身,但年迈体虚, 动弹不得。 谢卿姒听他话里掺杂着的情感,极为复杂, 喜悦,懊恼, 以及退却。昔日驰骋疆场的帝王,如今却卧床不起,她一时间如鲠在喉,无法言喻。 佳人未再踌躇不前,快步上前轻柔抚帝王起身,拿起榻边的枕头放置在他的身后。待一切妥当后,令朝武帝诧异的是,她竟席地而坐,靠在榻旁,吴侬娇语宽慰:“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亦是有功成身退的一日。但,并不代表,他失去英雄本色。他只是褪去铅华,归来仍是少年。” 朝司求为人杀伐决断,纵横捭阖朝武帝国五十载。而今即将迈入棺材之际,竟被惦记一生的人,道一句:少年,苦等佳人半生,亦是值当的。 帝王瞧着眼前的人,手捧着白帕,浸湿在盥洗器皿中,似乎与初见时有所不同。当佳人拿着温热的白帕,为朝武帝擦拭面容时。他不由伸手握紧她的手片刻,但不知思及何处,最终无奈的松下。 谢卿姒见此主动牵着朝司求的手,施法探其体内,再次轻声言道:“你的身体并无大碍,虽白发苍苍,但面容仍是冷俊,应得益于你早年间勤于苦练,加之服用的巨蟒兽丹。可,你每况愈下的身体,应是……”寿终正寝的缘故。 “我方才走在城中,便见百姓安家乐业,繁华的景象更胜当年。朝武帝国定在你的治理下,威震四海,他族决然不敢侵犯。其余的留给后人自个处理,你该安心才是。” 朝武帝躺在榻上,神情和缓,与往日的压抑相比之下,今日颇为怡然自得的听着谢卿姒的一字一句。 在她话后,他回道:“五十年前,众人皆以为你已香消玉殒,甚至君行鹤亦是如此。但当时因你给予我一承诺,便是以牵银丝的其中一缕,作为信物。我不知为何,手中拿着它,我便坚信你肯定仍在世间。”谢卿姒不知,君行鹤于数年前执意去海域寻她,但却被朝武帝阻拦,二人甚至因此大大出手。 “但是,我虽身为帝王,亦是心生惧怕,怕未能再与你相见。因而直至我临终之前方才敢一试,幸亏你未令我输掉赌局。” “我回忆一生从未后悔此前之事,可是待你踏入殿内,见到你的刹那,我却心生后悔。我辨别得出,你虽与昔时相同,但却亦是不同的。”朝司求今日似乎尤为的精神,身体虚弱的他,却依然坚持与谢卿姒道尽千言万语。 而身侧的谢卿姒,亦是顺着他。只见佳人轻声问:“为何后悔?亦为何觉得我与往日不同?” “我不知,我亦不欲告诉你。” “又是为何?” “昔时于菊花山、高阁之上,你待我的心意过于无情,我仍记仇着。” “但是,谢谢你使漫天遍野的菊花在冬日盛开,而都城的桃花亦是我今生见之,最为绚丽夺目的。” “原来,你是知晓的,如此甚好,甚好。”纵使我离世,我亦是贪心的渴望,你仍旧记得我。即使你欢喜之人,未是我。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朝司求犹如回到年少之时,何事皆言,甚至似一顽童的逗着谢卿姒。待素雪渐停,暮夜降临之际,殿外却突兀的传出响声。 然而,朝司求却制止住谢卿姒起身去瞧,只是口吻讨赏道:“你离开朝武帝国之时,担忧我立旁系为储君,而威胁我的帝位。我便听从你的话,日日坚守在金銮殿上。直至我实在无法支撑之时,令他当选,你觉得他如何?” 谢卿姒顺着他的视线,瞧向门外,正是一弱冠之年的当今陛下从早到晚守在殿外。二人对视一眼后,她莞尔一笑回头看向朝武帝,戏谑道:“你看人倒是准,可承袭帝位,担当大任。” “但,肯定是不如你的。”佳人俯首在榻边,温声细语的,仿佛在言悄悄话。而身旁为帝国辛劳一生的帝王听此,亦是笑意不止。 弱冠的少年方听到前边的话,身体不由挺直,而欲向前再听,却被前来的君丞相挡住,不免自觉的向后退一步。 待君行鹤步入殿内之时,不悦的思绪令他欲拂袖而去。但不知为何,年轻君主的脚步却未挪动半分,他的内心深处似乎牵引着他,瞧执掌生杀大权的一代帝王、丞相,亦是无法避免儿女情长。 朝武帝呼吸渐缓,坚持到谢卿姒归来已是奇迹。但是,他见着君行鹤走至面前时,仍旧笑讽:“呵,一把年纪的人,竟在寒冬腊月守在殿外一整日,可着实辛苦丞相大人。” “陛下,臣即使身体抱恙,亦是得前来送您最后一程的。” 朝司求听着君行鹤的反刺,颇为咬牙切齿。当年若非卿姒遇难,他尚且不知身边藏着匹狼。 呵,但是,瞧卿姒的模样,待他二人可无任何区别。帝王在心里自我安慰一番后,瞧着今日的君行鹤亦是顺眼不少。 谢卿姒勾唇无奈一笑,站在一旁观看一君一臣的二人,相护扶持五十载,临到头竟斗嘴不休。 于是乎,榻上的人见佳人面如桃花开,笑意盈盈,他的兴趣亦是极佳,问道:“卿姒,你可曾记得五十年前的万盏天灯?我欲再见一次此景,你再陪我一次,可好?” 佳人瞧着帝王状态如此,心头一震惊,不由看向君行鹤拿定主意。 而已经身为帝国丞相的人,亦是知晓即将到来的离别。他回以颔首,便走向帝王,俯首躬身搀扶起行走不便的朝司求。 殿外的君主,瞧着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帝王此刻却在君行鹤与谢卿姒的陪伴之下,显得与往日尤为的不同。 丞相在一旁扶着,而帝王固执己见的不肯:“君行鹤,你走开,朕无需你扶着。” 但只见仙外来客亦在一旁挽着帝王的手,一同走到殿外。佳人见他过于别扭,故作训斥:“朝司求,你再闹,我便与君行鹤走人了。”帝王一听此话,立马噤声不语,怯怯然的模样。 佳人虽如此说着,但待李公公走上前欲为朝武帝着大氅时,却被她制止。她踮起脚尖,纤纤细手在为帝王披着厚实的锦衣狐氅。而他亦是配合的低头,一改往日的凌厉杀伐,眉眼带笑,眼里皆是眼前的人。 守在宫内迟迟不肯离去的群臣,亦见到神妃扶着行将就木的帝王,沿着红墙,走至皇城之上,而当朝丞相在旁一路守护。 今夜素雪零落,虽无皓月当空,但是却再现五十年前的万千盏祈福天灯,照耀得朝武帝国宛如白昼。 当一盏天灯缓缓飘落在谢卿姒面前,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字一句的祈福。她放眼望去,都城之上的灯盏,皆是熟悉的字迹。 谢卿姒不可置信的低头看向,靠在她身侧的帝王,她唇瓣翕动,眼角竟在无意间落下泪水:“当年,盏盏红灯亦皆出自你之手?” 然而帝王未回,他眼里皆是疼惜,薄唇轻启:“你怎可因我而哭泣”。随之,帝王欲抬手为佳人擦拭滚烫的泪水,却最终在触及她笑魇如花的面颊时落下。 神妃垂泪,群臣跪地,一代千古绝帝便永远的闭上双眼………… 不知已是何时,丞相向佳人俯身,温声轻语:“你该返程归去了。” 此刻,在宫城脚下从白日等候至敲响丧钟的人,赫然正佩戴着谢卿姒旧年的玉钗。仆人来寻她,见她愣神怔忡,担忧询问:“赵夫人,你行万里路而来,可否见到故人?” 然而,赵娇儿却茫然的回:“归家吧。” “可是,归途甚远,暂且休息一日再归去,亦是不迟。” 她抬头瞧着宫城上,已经离去的人,低声道:“我家便在此处”,只是再无人迎我归,亦无我再等的人。 次日君主正在为朝武帝驾崩事宜而忙碌,而贴身的公公,却在此时步履匆匆的赶忙奔走入内相告:“陛下,今一早待神妃走后,君府便传出消息:丞相大人……已故。” 正值弱冠之年的君主,瞬间抬头,瞳孔睁大。他最终缓缓坐下,而手中的笔墨已晕染整个圣旨,其内容便是:臣,君行鹤欲卸任丞相之位。而其批复,“拒之”二字仍隐约可见。 “他可有何遗言?” “并无。待承恩候抵达君府时,丞相已经穿着妥当,奄奄一息。他最后只交代,使身旁的木盒与他一同进入棺椁。” “而木盒里头,是一簇不朽的红梅……。”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即将与各位道一声:再见 但,愿各位在遥遥人生路中 归来仍是少年(︿し︿) 第105章 丝如情 · ? 谢卿姒方抵达苍家地界, 便收到李云机的传信。她楞在原地不动,瞧着信中写着:鹤,已西去。 其实,谢卿姒在离去之时, 便察觉到君行鹤似在道别, 此生不复相见。只是, 她不愿承认故人一一离去。 但最终, 手中的信纸化作野鹤,行于天际云间。而佳人抬头望去,一手扶着面容, 强忍着泪水落下。 待不知已是何时, 谢卿姒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使情绪稳定后便向苍家而去。 此地虽遍布机关阵,但于她而言, 言一句如履平地亦是不为过。 昔年,谢卿姒与苍暮年纪尚小之时, 两小无猜的二人, 便热衷于四处闯荡。而苍家祖辈为抵御入侵者布下的机关阵, 亦被两人屡屡闯入其中破解。 往事再现于眼前,但却已是物是人非。 谢卿姒一思及苍暮死于非命,心里的刺痛感不由令她无法呼吸。此时,她的眼里皆是狠厉,暗道:月娅, 即使你渡劫成功,以神界为靠山, 我亦定会令你痛不欲生!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苍家地界?”徒然响起一巡视守卫的声音, 瞬间令谢卿姒清醒,她轻声回道:“我乃谢家卿姒,此次前来向苍家主请罪。” 守卫一听此话,顿时楞在原地不动,各界传闻已死的人,竟然出现在此处。 但,毕竟是训练有素的人,赶忙收回武器:“方才是我等冒犯,请您原谅。我为您带路,随我来。” 而苍家主收到门下人传来的消息后,亦是马不停蹄的赶到主院。 待他见到险象环生的谢卿姒时,满脸皆是不可置信,老泪纵横道:“五十年前的事,犹如仍在昨日,令我彻夜难眠。未曾想,竟可以再见到你。” “当时,你与苍暮二人惨遭月娅,此毒妇的迫害。待我赶到兽域之时,便见到被抽筋断骨的暮儿。但幸亏虚空前辈在旁,及时出手相救,方才挽回一线生机。可他,依旧昏迷五十年之久,未曾苏醒。” “苍暮尚且如此,何况是身体欠佳的你。我以为,你已……。但,而今你安全回来,且瞧你双目恢复,想必此劫数已然度过。若是他知晓,定为你感到高兴……。” 苍家主后面的话,谢卿姒恍若未听见。耳边萦绕的皆是:苍暮正处于昏迷状态。 她震惊的在喃喃自语:“他未死,仍在世间?”继而,不顾茫然无措的苍家主,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跑向苍暮的住处。 与幼时一般,熟悉无比的路,却令走在道上的她欣喜不已。 谢卿姒一路奔走,素雪衣裳扬起,鬓前银饰摇晃着,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苍家门徒见到此,纷纷驻足停留,但她此刻似全然未见。 待她推开房门以后,眼前的一幕霎时令她惊呆住。 只见躺在床榻上,本是面容俊秀宛若女儿家的人。此时却骨瘦如柴,面皮凹陷,不知何时便逝去。 她见此,她走向苍暮的脚步似被千斤重困住,举步维艰。 而苍家主在她走后,生恐她再出差池,立即紧跟其后。他人方到,便见谢卿姒瘫坐在苍暮的榻前捂着胸口,身体颤抖,泣不成声。 “苍暮,你睁开眼睛,瞧一瞧。我已归来,日后便可与你一同去肆意人间,享尽世间乐事。” “苍暮,苍暮……。”谢卿姒情难自控,握紧苍暮的手,哀哭不已,她的眼泪甚至浸湿他的衣袍。 苍家主亦是瞧着他二人从上房揭瓦,到独当一面。而今却一人不省人事,一人久病缠身,真是世事难料。身为长辈的苍家主,目睹两人的经历,亦感同身受。 但,他仍旧宽慰:“卿姒,且听我一句劝,一切皆是天注定。倘若暮儿知晓,他亦是不愿你为他如此伤心的。” 然而,谢卿姒此刻脑海中皆是五十年前,月娅冷言:苍暮遭到的祸事,皆因她而起。此话,犹如利刃划破谢卿姒的心,令她愧疚不已。 “哎,卿姒,莫再哭了。你一路赶来不易,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儿。”苍家主眼瞧着谢卿姒陷入深深的自责,担忧她出事,欲令她离开。 在他示意之下,一旁的侍从方要上前搀扶着地上的人。 她却突然神情巨变,甩开身旁的人,欣喜不已,磕磕巴巴:“苍家主,或许我可以令苍暮苏醒,您先与旁人在外等候。” 苍家主听到此话,不可置信的看向她,但只是瞬间便恢复理智。 虚空当年亦只可令苍暮吊着一口气,何况是病弱的谢卿姒。再且瞧她如今的状态,十之八九是不肯承认现实。 于是,苍家主恐再刺激她,便无奈道:“行,你便在此坐会。我去吩咐下人,为你准备客房。” 谢卿姒并非空口无凭,在苍家主关闭房门后。只见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珍宝,赫然便是兽骨根! 五十年前,兽后费尽心思谋取的兽骨根,但一时疏忽大意竟落入无际的海域。而谢卿姒在海域上与月娅一战后,除却绝地逢生,亦获得意料之外的惊喜。 她与来一始佛告别,返回兽域时,便察觉到兽骨根竟悄无声息的隐藏在她身上。果真是稀世珍宝,充满着灵力。 谢卿姒目不转晴盯着兽骨根,随之看向重病的苍暮。她立即丝毫未犹豫的施展法力,令兽骨根为少年郎重塑根骨,再获新生。 时间缓缓流逝,兽骨根眼瞅着便与苍暮彻底的融合。但是却未见到床榻上的人,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正当谢卿姒提起的心,被阴霾覆盖之际。苍暮终于悄然睁开双眼,调侃:“我若再躺着,卿姒的眼泪便淹没整个苍家了。” 可眼前的人,却未如从前反驳她。只见她喜极而泣,白如玉兰的手赶忙擦拭着。 苍暮见此,自是心生酸涩便急忙起身。但奈何身体虚弱无力,一时间竟然将跌倒在床边,幸亏谢卿姒及时上前扶住。 少年郎趁势便躺在谢卿姒怀里,依偎着。佳人瞥他得寸进尺的架势,欲伸手推开,但思及他的遭遇,戏谑一笑:“暮暮面似女儿家,未曾想,此病痊愈后倒是真成娇羞女。” “卿姒!此事,我可遭罪了。我虽无法苏醒,但是我仍然可以感知外界的事,甚至知晓你失踪五十载。” “是我对不住你。我明知此行凶险无比,明知月娅非一善茬。但我仍置你于危险之中,你方才遭到抽筋断骨之痛。” 苍暮顿时懊悔不已,因一时的失言竟再引得谢卿姒自责。少年郎手足无措的,捧着眼前梨花带雨的佳人面,哄劝:“你莫哭,我不疼的。” “卿姒,我此生不喜修行成仙,但我欢喜肆意人间,只因它是你的乐趣。我喜你所喜,忧你所忧。我心之所愿,是可以陪在你的身侧。” 少年郎泪湿眼眶,耳根泛起红晕,偷瞧着谢卿姒的心情。但她此时,可谓是震惊不已,停顿一会儿与苍暮双目对视,脱口而出:“你尚小我二,三岁,因此,从幼时起我便待你如一弟弟。” “所以……苍暮,我于你,并无男女私情。”少年郎虽心里已有所准备,但是听到谢卿姒此话以后,泪眼婆娑。他撇着嘴,凶神恶煞的盯着眼前的佳人,恍若她似一负心人。 谢卿姒倒是不以为意,眼里皆是戏谑,面上无奈一笑:“从幼时至今便常年与我为伴,应是无法分清七情六欲。如今你大概是少年心性使然,待到日后遇到心仪之人,便今非昔比。” 少年郎见她固执己见,着实是恼人。继而,他转身面向床榻里头,未欲理会她。 佳人见此黛眉一皱,暗叹一口气,方才缓过来。二人僵持不下之际,谢卿姒念及他身体初愈,便欲先示好。 谁知此时屋外传来众人的吵嚷声,不待两人及时反应,便听到一句嗤笑:“苍暮,你可听到卿姒所言,她于你无意。” 话音未落地,来者已缓步踏入屋内。他一如昔年面如冠玉,但其不加掩饰的眉间红纹,却令妖冶异常,赫然便是空竺。 谢卿姒此次执意归来,便已经预感空竺的状态不容乐观。但是眼前的一切,却令她楞在原地,双手难以自控的掩住丹唇惊呼。 僧子虽仍是着以素衣袍,然而,他却蓄起如墨的乌发。 “卿姒,既然已经解决与旁人的俗事,便与我走吧。”空竺瞧着跟前五十载未见的人,娇颜堪比红霞面,艳绝更甚从前,而其桃花眼潋滟勾人,眼里越发的深沉。 谢卿姒见此,深知风雨欲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然而,压抑已久的空竺怎会如她意,不顾及她的反抗,强行带人离开。 苍暮未料到,空竺已然为心魔所控。他方大步上前挡在谢卿姒的面前,却被僧子毫无情面的甩开。 而待到听闻动静,赶到此处的苍家主,便见少年郎似小二无赖的在屋前,精力充沛的辱骂:“我呸,秃驴。你等着我痊愈,我非与你此鼠蛇之辈,大战三百回合!” 苍暮欲言未尽立马紧跟其后,去追他二人。然而,却被奔走而来的苍家主,一把抱住,一个劲儿的唤:“暮儿,暮儿。为父,可着实是欣喜不已。走,与我去通知各界,备上宴席,祝贺你苏醒。” “经此一事,我已经想通。日后,你若无意继承家业亦是可以,任你开心。” 苍家主喋喋不休的与苍暮絮叨,他可不知各界人士已无心思维持表面的和平再聚。众人正紧敲密鼓的,欲上演一场大戏。 第106章 大结局 · ? 战史瞧着眼前, 神色晦涩不明的令刹,心生困惑它方才的命令。 依稀记得当年,月娅与白宗主合计,以卿家、宗寺隐瞒众人, 窝藏身怀妖邪之力的谢卿姒为由, 讨伐二家。以此从中谋利, 使剑宗成为各界掌舵者。 但是, 伤心病狂的月娅突然谋害谢卿姒,而妖邪之力亦是在此时破土重来。 妖邪之力在天古辰时,恐怖如斯, 威胁众生安危。而今虽席卷重来, 但是历经沧海桑田的变迁,它的威力今时不同往日。 所以,在五十年前妖邪之力徒然爆发之后, 三宗门三世家便集结各界人士,成功共同镇压它。 因而, 当年空竺虽势必将月娅碎尸万段, 但是却在虚空、虚悟百般阻止之下, 只得暂时罢手。但是宗寺及其卿家提出要求,可共击妖邪之力,亦是不必月娅血债血偿。可,入魔的空竺,必须令宗寺管控, 其他人士一概不得插手。 而魔界本是在此时,已经揭秘兽后谋取兽骨根, 欲趁机搅得局势越发的混乱。然而,在谢卿姒落入海域以后, 魔族竟与宗门、世家达成协议。 魔界退出兽域,共退妖邪之力。而,万里海域皆可归令刹所有,从此以后他人无权干涉。所以,各界共享和平已有五十载。 “魔尊,您当真欲散播谢卿姒回归的消息?届时旁人一经知晓,她将面临的必将是各界的讨伐。”今日令刹徒然召回战史,令他去办此事,他不由心里直犯嘀咕,问出心里所想。 令刹瞧着案几上,谢卿姒的亲笔书信,凤眼低压携着笑意:“果真是祸害遗千年。只是,你如今是何意?” “魔尊,您是在问我?”战史今儿可着实是被令刹绕进圈里,稀里糊涂的,不知所以然。 令刹却施一冷眼,言道:“你照办便可。”继而,便转身离开。 然而,此时正沉浸在自个思绪中的空竺,可不知他将再次失去眼前人。 只见远山近湖处,皆是枫林赤叶,片片红叶飘落,寄托悱恻情意。僧子衣袍半退,斜靠在正沉睡未醒的佳人身旁。他的桃花眼低压,神色侵略的瞧着归来的小人儿。 五十年里,空竺从未相信谢卿姒香消玉殒,他走遍各地谋求秘术,以寻回她。因此,自挂念不已的人方一再现于海域之时,空竺便察觉到。 但是,僧子未曾料到,佳人竟未立即与他见面。而是赶忙去与朝武帝一干人等相聚,紧接着便是去苍家见黄毛小儿。 空竺的心此刻宛若被堵着,憋屈至极。关键是,眼前的人便是他的小祖宗,拿她无可奈何。 谢卿姒此刻虽昏睡着,但亦是敏锐的感知到身旁的气压急转直下。她不适的皱眉,极力睁开双眼。 待她苏醒后,方欲开口斥责空竺为何令她陷入沉睡,强行带到无名之地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僧子正在竭力压制心魔,其唇角甚至流出血。 佳人见此,心里一惊,纤纤玉手立即抚着僧子的玉容,担忧不已询问:“哥哥,你如何,可别吓唬卿姒。” “千错万错皆是我的错,我失明一事令你背负着,我……。”谢卿姒即将道出,他虽身为佛丹玉,却因为她除掉体内的心魔,而遭尽苦难。 然而,谢卿姒瞧着面前风华绝代的人,她终究忍住未与他开诚布公。无论是他,亦或是她,在未来的岁月中,她决然不允再遭此罪。成败在此一举,她得稳住。 空竺见着谢卿姒泪眼婆娑的一心扑在他身上,不枉费他施展的苦肉计。继而,此刻的僧子不由疏忽大意佳人的歪心思,俯身便困住她,二人相拥于红枫落叶间。 只见僧子轻抚心上人的倾城容颜,轻声低沉:“卿姒,过往之一切,我皆可既往不咎。但是,哥哥希望,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窝在男人怀里的娇人,见他已是魔怔,娇躯微颤,桃花眼不经浮现瑟缩之意。 “卿姒,僧人本应无发。可如今我瞧到,你我的青丝交织缠绕,却使我心生欢喜,情难自抑。” 谢卿姒听此,心头颤栗异常,唇瓣翕动着却无法言语。而空竺却未令她躲闪,与其对视:“在你离去的五十载里,我似乎方才彻底的看清你我之间的关系。双方皆可为另一人付出永生的生命,但,我是以爱你为前提,而你却绝非无此简单。” “可是我深知,你无法离开我,而我亦是绝不允你离开。所以从今以后,你的心中若是再无旁人,我便令他身消道殒。而你,我将永生永世的束缚住。” “因而我希望,在千古岁月,你可与我共白头。” 卿与的话,犹如玉石一字一句的敲击在谢卿姒的心尖。而此刻,她方才察觉到男人已不知在何时,令一银丝线于她脚踝上锁着。 正当谢卿姒心绪复杂,不知如何回答之际。她不经意间,却见到僧子耳尖泛起微红,而眼底深处是无尽的恐慌。 便是此一瞬间的事,娇人顿时心生疼惜。她双眸里泪水潋滟,但却与男人嫣然一笑:“卿与,本应是人人敬慕的佛家玉,却因我的缘故奔走于世俗尘缘。可,我却从未听到,你的一句索求。你待我之心,非他人可比,从始至终我皆是深知的。” “哥哥。” “嗯?”空竺与谢卿姒两两相望,见她笑靥如花,眼里唯他一人,心里悸动不已。 “与汝相遇,是吾毕生之喜。”此刻世间万物似皆停止,萦绕在僧子耳边的唯有此言。他眼里本是如荒原死寂,却因她的一句话而星光荟萃。 谢卿姒见空竺怔愣半晌,不由莞尔一笑。随之,佳人纤手揽着他的脖颈,轻吻其薄唇。而佛子自是心有灵犀,乐意之至。他俯身上前,困住怀中小人儿,与她唇齿交织。 只见红叶纷飞,娇人衣裳半退半掩,欲拒还迎。佛子吻她白如玉兰花的身,蝴蝶骨,双蜜桃,朵朵桃花绽开。 男人泛着冷意的手摩挲娇花的纤细腰肢,令她软若无骨的攀附在他的身上。在佛子挺身而出之时,佳人脚趾微缩,身体酥软无力。待到深更半夜,方才相拥而眠。 天初亮,谢卿姒便睡醒。她黛眉间颇显情思倦怠,斜着身靠在僧子怀里。瞧着他似睡得格外安稳,不由心里一堵。在她离去的五十年间,他定然不易。 然而,谢卿姒思及今儿即将来临的事,却依旧决绝的按照原计划进行。她轻柔起身,未惊动空竺,欲去巡视周围是否已经出现今日为她扮戏的人,却在此时听到阵法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谢卿姒不由戏谑一笑,走至前边撤掉空竺布下的结界,轻声:“猫生,你可真出息。我归来已近两日,怎的此时方才寻到我?” “卿姒,你居然怪怨我!我尚未责怪你,为何脱离危险后未去与我相聚!再且,空竺此厮,混账至极!我一路狂奔去追寻你时,他竟敢施展障眼法,令我兜兜转转。” 谢卿姒听此幼崽的儿化音,不由挑眉。心里暗道:果真渡劫的期限将至,猫生竟突破佛父的法力压制,可以口出人言。 “卿姒?” “卿姒!你不理我!”猫生见谢卿姒低头不语,不知在琢磨何事,越发恼怒。他立马毛发竖起,跺脚震地,以示不悦。 然而,谢卿姒自是拿捏得住他,只见她抿嘴一笑,便在萌态横生的伴生兽额头前轻吻。 此番行为怎了得,踏步而来的佛子便见,呆头呆脑的猫生顿时脸红耳赤,楞在原地转圈。而谢卿姒则是笑得花枝乱颤,作势便将再逗弄自个的伴生兽,幸亏男人及时拦着:“猫生为兽类,身脏,以后与他保持距离。可知?” 猫生一听此话,立即回神斥骂:“你诽谤我!我怎与低阶兽类相同,我可是天古时期便诞生的神兽……。” “天古时期?”猫生话落,自个先疑惑为何脱口而出此言。 而,谢卿姒见势不妙,立即担忧预谋的事败露。她不由心虚的偷窥着空竺,但却见他眼如深潭的瞧向远处。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各界人士正向此地而来。 空竺见身旁的人陷入沉思,骨瘦的手为她整理衣裳,轻揽着她到身后,温声细语:“卿姒,若是事态失控,你便与猫生去寻卿夫人。我已令羽姜在卿家等候着,届时他将领你去安全的地方。” 谢卿姒如鲠在喉,哽咽问道:“你早已在谋划此事?在你得知心生邪魔之时?” 但是,佛子只轻抚她的青丝不语,低声抚慰:“待处理闲杂人等以后,我便去与你会合,你且安心。” 他话落,便与猫生心领神会的相互颔首。 与此同时,以白源为首的剑宗领着丹宗、月家,以及兽域便抵达他二人的面前。值得一提的便是,兽域如今已是山君承袭兽王之位。可惜怂包的他,最终令整个辽阔的兽界成为白源的囊中之物。 而月家,亦是改朝换代由月伍当家。毕竟,在五十年前众人皆知,月娅私自修习妖邪之力。再且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谢卿姒偷袭,令她双目失明、容颜尽损。 月伍趁势,以她德不配位为由,夺得家主之位。而月娅亦是在众人共抗妖邪之力时,瞅准时机,逃出生天。 此刻在众人的吵嚷声中,谢卿姒极为敏锐的察觉到,藏在人群中的月娅。佳人不由绛唇勾笑:今日戏份里的角儿,倒是不约而同的齐聚在此地。不枉费她传信恳求令刹,借他之手散播她归来的消息。 “五十年间,空竺神出鬼没。如今一瞧,其修为越发深不可测,况且他已入魔,决然不可轻饶我一干人等。我早知如此,便应该拒绝剑宗的胁迫。” “呵,老夫瞧你依仗着白源的势,可谓是春风得意。” “您老今儿日来此,除却欲在其中分杯羹,亦是恐白宗主秋后算账吧。” 山君已在位五十年,秉性虽仍胆怯,但早已不是当初无知的兽。而今的局势,他瞧得一清二楚。空竺一倒台,偌大的卿家便唾手可得。甚至可剑指宗寺,届时获利最大者便可执掌各界! 于是乎,山君与丹宗主在尚未达成今日目的,便先争执不休。 贼眉鼠眼的月伍,亦是知晓其中利害关系,赶忙道:“宗主,您必须尽快解决他二人。否则,待宗寺、卿家的人赶到支援空竺,此事便困难重重。” “月伍,你闭嘴。整日撺掇父亲行不义之事,你可着实该死!”一旁的白允忍无可忍,谴责在场之人。 白源听此声,非但未有一丝羞耻之心,反而斥责:“白允,你莫忘记。你姓白,是剑宗的人。你若再执迷不悟,与我背道而驰,可莫怪为父与你恩断义绝。” “父亲!” 白允见着一干人等为争权夺利而丧失理智,顿时失望至极。当年的月娅亦是如此,从头到尾皆在诓骗他。于他无意,却因他身为剑宗之子,而与他虚情假意。 甚至,白允时至今日仍记得,他因得知月娅修炼妖邪之力而劝阻他时,却遭到她无情的羞辱。她言之凿凿,他懦弱无能,不堪大用! 思及此,白允无奈的瞧向谢卿姒与空竺,继而选择离开此地,逃避此事。 “白源,我瞧白允着实不堪为你儿,倒是心术不正的月伍与你颇有儿孙缘。到底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谢卿姒见白允识趣的走人,便发挥伶牙俐齿的本领,惹得被嘲讽的两人面色一青一白。 “谢卿姒,老夫不与你逞口舌之快。你与空竺,一人身中妖邪之力,一人心生邪魔,本该被诛杀,否则定威胁各界安危。但是,如若你二人肯自我了断于此,在场之人便立马返回。”白源抚着长黑须,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苦口婆心劝道。 “呵,老东西,你已是半步踏入棺中的人,却在得志之后如此猖狂。果真是将死之人,毫无畏惧。我身为后生,可着实敬佩。”再且,白源可以隐瞒其他人,却唯独逃不出谢卿姒的法眼,她可是常年被妖邪之力所折磨。如今细致一瞧,他已走歪门邪道,以妖邪之力修行。 白源往日的沉着冷静,在此刻,皆被谢卿姒尽数踩在脚下。而,他本是宽厚待人的面,亦尤为凸显凶神恶煞:“你!黄毛丫头,我今日定令你魂飞魄散!” 此话一出,战事即起。空竺尚未舍得言谢卿姒一句重话,何况是他人此般威胁。霎时间,他的心魔躁动不已,戾气毕露。白源见此,立即召令众人展开攻势。 僧子额前滴汗,捂着胸口强忍痛意,温言:“记得我方才交代你的事,安全离开此地,莫令我心忧。”继而,转身与各界大能者抗衡。 谢卿姒怔愣半响,眼里似空洞无物的瞧着空竺与他人弑杀。现今所发生的事,皆是她而策划,可见到即将跌落神坛的空竺,她却宛如窒息一般。 猫生扯着她的衣角,纠结低语:“卿姒,此时走尚且来得及。” “走?去吧,助他一臂之力。他如今已被心魔所控,如若我与你逃走,独留他一人在此,他恐难逃此劫。” “我懂的,你在此等我,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哦。”猫生一听谢卿姒的决定,立即欣然同意化为巨兽,便奔赴战场。 猫生方一离开,她的身后便徒然闪现一人:“谢卿姒,你令我落入如此境地,今日我定令你与我陪葬!” 此人赫然便是彻底疯魔的月娅,她早已面目全非,令人吃惊。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日失明的人换成她。 因此月娅在抱着必死的决心,向谢卿姒展开杀招之际,她未见到眼前的人面上皆是得逞一笑:“月娅,你我返回神界之时,便是我彻底奉还之日。” 月娅因谢卿姒的话而困惑,但仅在刹那间,她的脸便被滚烫的血而染红。而她亦是被疾速而来的空竺,瞬间斩杀。 此刻不知是佳人身陨,或是扬起无数的红枫叶,刺人眼。只见赶来的虚悟,竟在虚空面前落下一泪。更别提是大病初愈的苍暮,竟头晕目眩的将瘫倒在地。 然而空竺却未如他人所揣测的痛苦不堪。他抱着谢卿姒逐渐冰凉身体,轻笑出声:“等我一会儿,我先杀光在场的人,再陪你一块去。” “宗主,形势不利,赶紧先行撤退吧。” “闭嘴!事已至此,今日非得拼个你死……。”白源不曾料到,他未撂完狠话。空竺已抵达他的面前,令他人头落地。 “救命……救命啊!” 空竺此举,霎时令聚众闹事的人纷纷落荒而逃。山君甚至化为原形狂奔,但紧接着月伍的尸体便挡在他的前面,令他惊恐万分。 “空竺,住手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然而,空竺却未理虚空的劝阻,心里麻木至极的欲令今儿日的参与者皆付出代价。当他再踏脚向山君走去时,便听到猫生嚎啕大哭:“卿姒怎会尸骨未存?” 佛子立即转头,返回谢卿姒的身边。但是为时已晚,她的身体正幻化成无数的血珠,升至苍穹,直至烟消云散。 “卿,姒。”男人悲痛极致,甚至泣不成声。他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聚集无尽的法力自杀身亡…… “空竺!”虚悟知他定然追随谢卿姒而去,却未想到,他竟如此决绝。 战史与令刹赶到之际,便见谢卿姒,与空竺接连身亡。虽身为魔界的将领,但是眼前的一切令战史亦身感不适。他瞧着,神色复杂的令刹道:“魔尊,走吧,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然而,战史的话方落,远处的天际便现出一佛者,来人正是佛界众生所供奉的来一始佛。只听他声如洪钟:“佛玉天祖,此时不归,更待何时?” 在他的话语声中,空竺的身体支离破碎,最终凝聚而成一块佛玉。 佛玉乃佛界的生命之源,甚至无法言明他与来一始佛何人地位更高一筹。于是乎,只见佛玉施展无穷的佛力,再次化为人形,其颜如绝玉。 “虚空,虚悟,我儿卿姒有劳你等照料,我在此向你二人道谢。待她处理未了的尘事之后,我将令她归来报恩。” 宗寺的两位大能者方一见到来一始佛,心中便已猜测出个所以然。亲耳听到后,相视而笑:“卿姒可以渡劫成功,归功于她,我等不敢居功。” 来一始佛但笑不语,与冲破封印的猫生言:“辛苦你了,神兽。” “呵,从今往后,我绝不再陪同卿姒渡劫。” “哦?她如今已去神界讨债,你亦不去?” 空竺,不对,应是称为卿与。他见来一始佛的反应,再结合前因后果。怎不知,此次事件是卿姒设下的局。因此,他的心绪可谓是极为不平,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但,从来一始佛口中得知她赶往天界的消息,不由蹙眉。 “我只是去天界游玩的,可与她无关。”猫生言明后,便瞧见卿与轻颔首,随之见他消失不见。 “走吧,再不走,卿儿该把天界拆了。”来一始佛虽如此与猫生说着,但是言语间可存有怪责之意。 而待众人皆散场,令刹却突然笑意不止:“嗤,去收谢卿姒的回礼吧。” “嗯?”战史不解。 “群龙无首的兽域,终将被野心勃勃之人瓜分,不如纳入魔界的版图。”纵使是战史,亦是不免吐槽:魔尊得了便宜还卖乖。 之后魔族大军以双方零伤亡的结果,夺得兽域。至此人间、魔族、修仙界呈现三足鼎立之势,共享万世和平。 谢卿姒在渡劫重生后,甚至未告知卿与、来一始佛一声便马不停蹄的前往天界。 守门的兵见到生面孔,立即持着武器质问:“来者何人?擅闯天界者格杀勿论!”但刹那间的功夫,数命士兵便被突如其来的神力重击。 “卿姒。” 随着熟悉的声音响起,谢卿姒桃花眼低压,转身看向来人,笑讽:“是你?朝司求。如今你不在轮回之地,到天界作何?”而且,身后领着不计其数的天兵天将。 朝司求未在意谢卿姒的嘲讽,只是径直解释因果:“你可曾记得万年前,你在菩提大母的地界中庇护下一条龙?” 但她听到此话后,眼里却是闪现困惑。令朝司求瞧见后,不由自嘲:“在你无忧的岁月中,稀世珍宝,各界之人一一绕在你的左右,你忘记我,亦是情有可原。” “而我便是他,而今的天帝之位本该是属于我的。走吧,去神界大殿,一切真相自然大白。” “朝司求,抱歉。” “无事,本是预料之中的事。 ”朝司求不由自主的握紧利剑,言语间透露着哀伤。 与此同时,天界大殿内的氛围可着实是压抑到极致。天帝原是得知今儿是月娅渡劫归来之日,便大肆举办宴席,以示庆祝。未曾想,此刻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帝位后继者——月娅,竟渡劫失败,为心魔所控。 “怎会如此?若是令月娅承袭帝位,届时神界必遭大难。” “神君,言之成理。此事着实荒唐,身为帝女竟无法成功渡劫?倘若此消息传出去,不知该如何被他界笑话。” “呵,你以为天帝一家何其高强,不过是一介蛟龙罢了。趁着真龙在天古辰时殒没,独揽神界大权。”资历深的几位天界尊者在议论纷纷,而其余人一听星无神尊直言不讳的重提陈年往事,下意识的窥探一言不发的人。 果真在下一刻,天帝的面色骤然变化,大声呵斥:“谁再胡言乱语,休怪朕不客气。” “哦?天帝大人,事实摆在眼前,你将如何悠悠之口?”大殿内,徒然传出女子的耻笑声。 “她是?” “佛界的殿下!” “恭祝佛殿渡劫而归。”众神者一听星无神尊此言,赶忙上前与他附和道:“恭祝佛殿渡劫而归,获得真身。” 的确如众人所言,只见谢卿姒在修仙界艳绝倾城的容颜,浴火涅槃以后,凸显其仙姿玉貌,佛殿之高华。 在众神磕头俯首之际,便知今儿来者不善。只听女子再追问:“天帝,你可记得我身旁此人。” 佛殿话音未落,在场所有人便瞧见天帝大骇:“你怎会出现在此地?你分明是……。” “是什么,天帝?”朝司求大步上前,丝毫未顾及神者的看法,摆出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半响后,人群中似乎已有人识别出,朝司求的真实身份,立即惊呼:“你为何与前任天帝如此相像?”。 “莫非是!” 谢卿姒本是来讨债的,但是现今的局势尤为精彩。她并未介意,令朝司求先行修理天帝一番,她再出手。因而,坐观旁上的佛界殿下,便寻一座位,心慵意懒的坐下。 朝司求见她此般作态无奈一笑,但亦是知晓正事要紧,便掏出一面时光镜放映当年的真相。他缓缓叙述道:“天古辰时,我的父王为众生的安危,领兵抗击妖邪之力,但最终因天帝暗下毒手而身亡于战场中。而我的母后,此时正身怀六甲,得知此消息后大动胎气。” “然而,天帝并未罢休,竟趁着我的母后分娩之际,欲赶尽杀绝。身份崇高的天后,便惨死在逃亡途中。而在母后的安排之下,我侥幸逃脱生天。” “可是万年岁月中,天帝却并未停止谋害我,甚至最终令我神龙之身毁于殆尽。幸亏我施展障眼法,下界渡劫,方才复活重生。” 朝司求垂眸诉说,若非他声音寒冷刺骨。在场之人该以为此事于他而言,仅是微不足道的事。依靠在座位上的谢卿姒,双眼轻微颤动。似乎当年狼狈不堪,眼里充斥着强烈求生欲的无名少年再次浮现在眼前。 未待谢卿姒再想,神者们的斥责声便此起彼伏,而大殿外亦是被天兵包围着。天帝眼瞅着大势已去,但却仍旧负隅顽抗:“ 我之所为无错!自古便是成王败寇,你的父王实力不如我,何该有此下场!” “蛟龙,我瞧你是找死。”谢卿姒虽归位原位,但是秉性却未见得改善几分。方听到天帝大言不惭的话,不悦之色跃然显于面上,正当她执起牵银丝欲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朝司求却挡在她的面前,抢先一步化为真龙之身,迅速向天帝发出猛烈的进攻。 于是乎,大殿里凸现两条龙,缠斗得不可开交。 但是养尊处优的天帝,怎是历经千险万难的朝司求对手。更何况他已经是一成年的真龙,与当年的幼龙相较,早已今非昔比。 结局已注定,在他二人较量的同时,谢卿姒便未再观看战况。她起身拖曳着襦裙,施施然的走向欲逃走的月娅:“呵,公主殿下,高傲如你,怎去行逃兵之事。” “谢卿姒,你已渡劫飞升,何苦在为难我!” “我为难你?月娅,你自恃为天界帝姬无法见得旁人越过你,便处处于我作对。呵,再被卿与拒绝后,竟敢伙同天帝,令他在我体内加以妖邪之力的容器。我渡劫半生,便痛苦半生。而今更是丧心病狂的将苍暮抽筋断骨,昏迷五十载。” “月娅,你种下的因果已到。” “谢卿姒,你便饶我一次,从今以后我再不敢与你作对。” 月娅见谢卿姒手持牵银丝,眼里皆是狠厉,她终归恐惧不已。可是时至今日,谢卿姒怎会再罢手,铲草不除根,届时待她的将是敌人的猛烈反攻。 因而众神只见未来的天帝,将蛟龙拔筋断骨以后。殿内随之传出惨烈的叫声,是佛殿正剔除她人仙骨。一干人等虽是执掌一方的天界神者,此刻却不禁后背发凉。 但却此事却未了,只听新任天帝低声问佛殿:“妖邪之力仍时而复发,要不令他二人去堵住阵眼口?” “言之有理,记得捆牢实了。” “听你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令神者欲蹿进窟窿洞里去躲藏。但是未待一行人告辞,卿与、来一始佛终于赶到,不知情者该以为他二人法力削弱,区区距离却花费如此之久方才抵达,摆明是令某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债。 “恭迎来一始佛,佛玉天祖。” 来一见卿与方一踏入殿内便走向,自个闺女,插进她与朝司求之间。他亦不再废话,安抚人心道:“天界遭此一难,你等该当尽早扶持新任天帝。以稳定局面,迎接神界新纪元。” “是,我等定当竭尽全力。” 卿与分毫未瞧一眼身旁的朝司求,待他宛若空气。一如既往的保持着清冷,径直道:“阿姒,与我归家吧。” 谢卿姒笑意嫣然:“嗯,回家了。”继而,便奔向来一始佛,女儿家拽着父亲的衣袖,娇音不断:“佛父,佛父。”一旁的猫生见被忽略,立即轻咳。 她顺势坐在猫生的手臂上,再次轻吻他的面颊。猫生顿时不亦乐乎,佳人瞧着萌化人心的伴生兽,亦是眉眼带笑。 “在大殿内净胡闹,回佛界与为父闭关修炼。” “佛父,我不。如此枯燥乏味之事,您自个去吧。” “我已许久未游玩一番,猫生,快走,现今便出发。”随即,佛之女未待众人反应,便已消失在眼前。而,来一始佛只是一笑,紧跟其后。 “她是我的。” “什么?” 朝司求不解卿与宣示主权的话,方一反问,便见他已经匆忙追去。 于是乎,神者们只见天帝轻笑:“我可从未是臣服之人。”撂下此话便追随而去,徒留一众老臣收拾烂摊子。 众人不由纷纷摇头,日后可有热闹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