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盲盒小厨娘》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长安盲盒小厨娘》作者:怀南栀 文案: 谈徐念身为一级厨师证拥有者,立志要做魔术师中最会做菜的,可她的理想还未曾实现,便因为表演出现意外而穿进了火场中。 就在她以为自己活不过三秒的时候,一个玄衣身影从天而降,救她于水火。 谈徐念一眼万年,自此立下目标,要拿下这朵高岭之花。一日三餐供应不断,抓住了他的胃,就等于抓住了半颗心。 什么,那人是镇国将军?身份不匹配? 那又何妨,身份不够钱财来凑,是时候重新拾起本行来了。 酒楼倒闭又如何,她照样能力挽狂澜,创造奇迹! 盲盒系统应声而出,众多菜品随机抽取,吃什么,都看自己的运气。 红烧肉,三杯鸡,对虾螃蟹大鱿鱼,汉堡可乐冰奶茶......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到! 谈徐念:办法总比困难多,长安城首富,我来啦! 虞太尉之子虞宣,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皇上亲封镇国将军,众人皆赞其美名,却不知他是个没有味觉之人。 虞宣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再品尝美食,直到偶然救下了一位女子,尝到了她做的菜。 酸甜苦辣咸再次融入他的味蕾,美食的诱惑让他不由自主地靠近。 只是,她的身边为什么总是围绕着这么多人?她做的菜为什么不能只让他一个人吃?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只能娶回家了。 PS:1.本文前期更着重民间,后期涉及朝堂斗争。 2.本文美食做法和魔术表演参考自百度和短视频。 3.本文有私设,供大家看个乐呵。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励志人生朝堂之上 搜索关键字:主角:谈徐念,虞宣┃配角:苏让,月瑶等┃其它: 一句话简介:攻略将军三十六计 立意:努力克服困难,终究会窥得光明 第1章 、穿越 睁眼就穿越了? “走水了!” 入夜,天边的红霞散入广阔的黑夜之中,浓重的阴云浮现在眼前,遮掩了明亮的月光,将繁华的长安城隐藏在黑暗之中。林间的蝉鸣逐渐响起,城内星星点点的火烛光渐渐点亮,映照出城中的热闹景象。 “卖花了,新鲜采摘的花骨朵!” “诶,姑娘您瞧瞧我这簪子,配上您那绝对是一绝啊!” 东临大街上,街道两旁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接连不断,来来往往的人群不断增添着烟火气息,照亮了整个长安城。 忽然,街道深处冒出一阵明亮的火光,在这无边的黑夜里格外的耀眼。 紧接着,一个身着土灰色粗布麻衣的年轻男子灰头土脸地跑了出来,脚步虚浮,踉踉跄跄,还伴随着粗重的呼吸和强烈的咳嗽声。 “来人啊!咳咳咳,来,来人啊!满月楼走水了!我们掌柜的还在里面,快,快去救人啊!” 街口处来来往往的人和摊铺小贩听到这话,也顾不上许多,匆匆忙忙地放下自己的东西,安排好自己的摊子后,便拿着趁手的工具火急火燎地就近寻找水源赶去救火。 而另一边的月满楼内,滔天的大火熊熊地燃烧,接连不断的火苗肆意地舔舐着干燥的房木,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楼梯口拐角处,一个身着浅蓝色白云纹薄纱的女子正一脸苍白地躺在角落,俊俏的容颜上挂着几抹烟灰,增添了几分脆弱,一眼望过去,让人心生怜惜。 滚滚的浓烟狂妄地翻滚着,忽然间,女子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只见她缓缓睁开眼睛,明亮的双眸在看到火光的一刹那充满了惊骇。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 惊恐间,一股股不属于她的记忆突然争先恐后地钻进她的脑海,让她一下子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她居然穿越了,还一不小心穿进了火场里?! 原身因为酒楼生意惨淡,一直想要研究新菜,使酒楼复兴,却没想到因为太过困倦,不小心打翻了桌子上的灯烛,直接点燃了桌面的纸张,这才造成了这场大火。 意识到这一点,谈徐念顿时欲哭无泪,她身为现代知名魔术大师兼一级厨师证拥有者,原以为表演出意外已经够惨的了,却没想到自己刚刚穿越过来,就要遭受被围困火场的折磨。 浓烟不停地在酒楼内胡乱地穿梭着,张牙舞爪地冲入谈徐念的鼻腔,激起她一阵呛咳。 “咳咳咳……” 谈徐念猛地皱起眉头,抬手本能地捂住自己的口鼻,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不管她是怎么来到这的,如今面前最大的困难是先保住自己的性命,火场里火势越来越大并不断蔓延,浓烟也在不停地肆虐,长时间下去,不用大火烧到这里,她就先被浓烟给呛死了。 水,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水源。 她勉强撑着地面站起,尽量弯下腰,一边尽力避免着吸入浓重的烟雾,一边努力寻找着珍贵的水源。 可无奈这火势实在太大了,谈徐念没走几步便踉跄地跌坐在地上。 酒楼外高高低低不断呼喊的救火声传入她的耳中,谈徐念一双眼眶被熏的通红,生理性的泪水本能地流出,顺着脸颊浸入衣袖中。 谈徐念啊谈徐念,你可真够倒霉的。不仅撞上了穿越这种千年难遇的事,还在穿过来就丢了性命,你大概是史上穿越者死的最快的一个吧,也算是史无前例了。 就在她这般无奈吐槽的时候,忽然一阵咔擦木窗断裂的声音传入谈徐念的耳朵。 她紧紧捂着口鼻,一双眼睛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过去,入眼的,竟是一个身着玄色水波纹袖口带有云纹盘扣的年轻男子。 锐利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轻抿的薄唇,一眼看过去便是标准的美男子。 见到眼前这人,谈徐念微微一愣,旋即便如同看到了生命的光亮,立即大声呼救起来。 “公子,公子,救命啊!我在这!” 谈徐念一边喊着,一边对着来人努力地挥手,期望他能看见自己。 听到声音的男子抬头,当即便撞上了谈徐念那充满期待的目光。 男子眉头微蹙,使着轻功到她面前,见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 谈徐念一声惊呼,本能地抓住男子的衣襟。 “公,公子……” “别动!” 男子一声厉喝,让谈徐念顿时止住了话语,只得安安分分地缩在他的怀里,任由他将自己救出去。 只见男子脚步轻点,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到了木窗旁,随后纵身一跃,带着谈徐念稳稳地落到了地面上。 “咳咳咳,谢,谢谢公子,公子您……” 谈徐念惊魂未定,浓烟呛过的胸腔还在不停地咳嗽,过了好一会才算勉强平复下来。 她刚要抬头感谢那男子,却发现人早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下了黑茫茫的深夜和无边的微风。 经过众人的合力救火,满月楼的大火终于被扑灭,只是方才还整洁干净的酒楼,现在剩下了一堆烧焦的木炭和残败不堪的楼层。 而那一直在奋力救火的两位小厮见到谈徐念平安无恙,顿时喜极而泣。 “呜呜,掌柜的,你没事可真的太好了!” “掌柜的,还好您没事,酒楼生意不好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您为何要想不开呢?” 听到这话,谈徐念想要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干笑两声,无奈扶额。 原身这一手神奇操作,让她真的是有口也说不清啊。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看到小厮们对她这般关心,谈徐念的心里有一股暖流涌过。看来,原身对待自己手底下的人也算是尽心尽力,才能获得这样的忠心。 谈徐念对救火的人表达了自己的谢意,随后走到水源处草草地收拾了一番,这才对着两位小厮阿禄、阿寿开口道:“此番获救,多谢二位了。” “掌柜的这是说的哪的话,您曾在我家危难时给予援手,帮我度过难关,如今您遇到难题,我又怎么可能在这时弃您于不顾呢?” 听到这话,谈徐念顿了顿,最终只抬手拍了拍小厮的肩膀,便转身走进了月满楼的后院当中。 原身最近一直醉心于研究菜谱,常常废寝忘食,这一天下来竟只用了一碗白粥,此时的她早已经饥肠辘辘,只想要填饱肚子再说。 这场大火虽烧的凶猛,但所幸发现的早,火势并未烧到后院厨房。 她迈步走进伙房,四下寻了一圈,却发现除了两个西红柿,小半盆大米和最基础的调料锅碗瓢盆,再也找不到其他可以用的食材了。 谈徐念微微叹了口气,刚想要开口让小厮去买点食材却突然想到,原身因为生意惨淡一直在赔本,再加上研究新菜谱,仅有的银子已经被耗干净了,她现在囊中羞涩,只能自己想办法。 就在她发愁的时候,忽然一道欢快的女声在她的耳边响起。 【亲亲,随机抽盲盒系统已经启动,很高兴为您服务。】 什么声音? 谈徐念猛地抬起头仔细地四下查看着,却未发现任何人的踪迹,就在她以为自己幻听的时候,忽然这声音再次出现在她的耳边。 【尊敬的用户,很高兴成为您的专属系统。本系统采用抽盲盒模式,提供辅助道具,每日共有三次机会可以选择,一切物品皆为随机。】 抽盲盒系统?那岂不是可以随意抽取,随机性这么大的吗? 【亲亲,本系统在抽盲盒之前可以划定盲盒类别范围,系统会为您自动匹配。】 【检测到您需要食材,正在为您匹配食材盲盒供您选择,祝您运气爆棚。】 话音刚落,谈徐念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盒子,每一个的大小、样貌都完全一致,单是从外观来看,基本无法辨认。 看着眼前这番景象,谈徐念惊诧过后便迅速冷静下来,她作为一个现代人,穿越绑定系统的小说也看过不少,倒也不会太过惊奇。 谈徐念微微蹙眉,指尖在盒子上反反复复地点击,经过多次纠结之后,她最终选择了三个距离相差甚远的盒子按下了确定。 只见眼前白光一闪,三个巴掌大小的盒子瞬间化成实物出现在谈徐念的面前。 她伸手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三个小球,随后那小球骤然变化,再次呈现在眼前的,已经是实实在在的食材了。 只是…… 谈徐念看着眼前这两头大蒜,三个鸡蛋,四颗葱,顿时有些无语。 她这运气,未免也太差了点。 如今他们有三个人,其中还有两位男子,可眼前的食材最多只能做一道西红柿炒鸡蛋,即便是加上白米饭,想来也不算特别够。 正当谈徐念思索间,她的目光忽然瞥到伙房门外院子里正长得喜人的紫茄子,脑海中忽然有了想法。 她召来阿禄,阿寿两个小厮替她点上柴火,将大米淘洗好后上锅煮上。 随后起锅下油,将鸡蛋煎至两面金黄后盛起,接着拿起案板上的菜刀,将洗净的西红柿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备用。 锅中倒入油、西红柿大火翻炒出汁,加清水、盐后倒入鸡蛋,大火炒匀后撒上葱花便完成了。 紧接着,谈徐念又摘了两个紫茄子,洗净削皮切块,手起刀落间,一道红烧茄子便也做好了。 三人将米饭盛出,寻了处空闲的地方坐到一起,便开始用起饭。 金黄的颜色搭配鲜红的汁水,鸡蛋加上西红柿酸甜的口感,一口下去,叫人回味无穷。 阿禄在尝过一口之后,一双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嗯!掌柜的,您这菜可做的太好吃了!这段日子的研究,果真未曾白费!” 听到这话,谈徐念微微一笑,却并未回答,心中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眼看如今的情景,他们过的几乎是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若是再无法赚钱,想必最后可能就要沦落到沿街乞讨的地步了,更何况这盲盒系统一天一个人只能开三个盒子,也没有办法…… 想到此处,谈徐念突然迸发出了一个灵感,眼眸骤然亮起。 既然她自己每天只能抽三个,那换个人来抽不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西红柿炒鸡蛋做法参考自百度。 【预收《三次重生后我对皇帝下手了》,求收藏~】 最新评论: 【看到标题的时候,突然觉得美食文卷到女主要开始整魔术了⊙⊙】 【开文大吉】 【哈哈哈哈哈,参考百度和短视频,xswl,大大加油】 【撒花,期待多多更新】 【叮】 【一万字签约,你有亿点牛批】 -完- 第2章 、盲盒活动 办法总比困难多 想到此处,谈徐念顿时有了希望。她三下五除二地用完饭,匆匆对着阿禄阿寿嘱咐了几句便起身离开了月满楼。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谈徐念便早早地起了床。她迅速换好衣衫,坐到桌子前轻轻敲了敲开口道:“系统,请为我匹配魔术道具盲盒。” 话音刚落,系统熟悉的声音便出现在她的耳边。 【检测到您需要魔术道具,正在为您匹配魔术盲盒,请您选择。】 整齐划一小盒子们再次出现在谈徐念的眼前,有了昨日选盒子的经验,她选择的速度显然快了很多。 对她而言,反正所有的盒子都是随机的,选哪几个基本没什么区别,况且魔术道具不同于食材,她对自己的魔术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很快,一道白光闪过,三个盒子便出现在她的面前,谈徐念伸手取出小球,三个珠子很快便在她的手中转化成了实物。 手帕,铜钱,拇指套。 看着眼前的东西,谈徐念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虽然都是些小玩意儿,但也都算是魔术中常见的物品,用来表演足够了。 谈徐念将东西收好,起身离开家,很快便到了满月楼。 阿禄和阿寿两个人已经早早地在门外等候,两人见到谈徐念前来,连忙迎上前道:“掌柜的,您昨日嘱咐我们拿来铜锣和铜盘我们已经带来了,您要这个,是打算到街头卖艺吗?没事,即便如此我们也会陪着您的。” 听到这话,谈徐念温和地笑了笑,抬手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凑到身前,神神秘秘地道:“过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谈徐念拿出娘亲生前留下的玉镯,在她的强烈要求下,两位小厮最终还是到街口处的一家摊铺处,暂时抵押这镯子租用了一天,另外一边的谈徐念布置好场地,便拿过铜锣,敲敲打打地开始张罗起来。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新鲜的杂耍表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铜锣响亮的敲击声很快便吸引了众多人前来,他们纷纷凑上前,想要看个乐子。 谈徐念大大方方地拿出道具手帕,面对众人前后展示了一番,随后一点一点地攥在手里轻轻吹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等谈徐念再张开手的时候,原本攥在手心的帕子已然消失不见,围观之人惊呼赞叹,齐齐吆喝着再来一个。 谈徐念朗声笑着,又拿出特制的铜钱,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铜钱逐渐折叠又完整地恢复到原样。 精彩的杂耍表演让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来来往往的路人见到这番景象也因为好奇纷纷停下来。 谈徐念见人数差不多了,表演过最后一个杂耍之后便重新拿起铜锣敲了敲,高声开口道: “各位父老乡亲们,本店因昨日大火无法经营,也无法请各位到满月楼用饭,为了尽快使满月楼重新开张,小女子特在此搭了摊铺做菜供各位品尝美食。” “同时,本店在今日举行活动,只需三十文就可以获得三个盒子,每个盒子里都会有不一样的食材,本店会为您免费烹饪,请您品尝,相信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谈徐念的话语传入众人的耳朵,嘈杂的声响渐渐平静下来,窃窃私语的声音在人群中传开,却没有一人上前想要尝试。 见到此景,谈徐念却并未感到意外,毕竟此类抽盲盒活动在古代来说实在少见,众人不敢尝试也十分正常。 就在她打算再次开口宣传的时候,忽然,一道有些嘶哑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我先来试试!” 听到这话,谈徐念的一双眼眸骤然亮起,目光循着声音仔细望过去,一眼便见到了一个身穿灰色绸衫的中年男子。 根据原身的记忆,此人是城南的一家米店掌柜,姓张,算是个皇商,前些日子宫里征收粮食,得了不少银子,倒也不是个缺钱的。 除此之外,这个张掌柜年轻时还曾受到过原身父亲的接济,因此在原身开酒楼的时候也算颇为照佛。 想到此处,她的脸上挂上热情的笑容,连忙招呼道:“张掌柜果真慧眼独具啊,张叔请上前!” “谈小侄女客气了。” 话说着,那张掌柜便掏出三十文放到铜盘上,伸手接过谈徐念早就准备好的盒子打开。 他伸手取出三个小球,看着那颜色不一的珠子,张掌柜的眉头微蹙,正打算开口询问的时候,手心的小球忽然爆发出一团白光,紧接着,新鲜的食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带皮五花肉,生姜,山楂。 “看来张叔的手气不错啊,话不多说,张叔您坐下稍等,菜品马上就好!” 说完,谈徐念便拿起食材走进了灶间。 五花肉洗净焯水,在凉水冲洗下凉透切厚块,重复后焯水沥干。锅中倒油加桂皮,八角,香叶炒出香味,加入五花肉煸炒至金黄,加冰糖、老抽、生抽、盐,加水没过食材,炖煮一段时间后加入姜片收汁出锅。 在炖煮红烧肉的时候,谈徐念又用另外的锅熬制冰糖,将山楂穿成串,蘸取糖汁后趁热将木签放在手心迅速旋转,漂亮的糖丝便完美地挂在了山楂上。 制作过程间,众人纷纷探头齐齐围观,都为谈徐念精湛的厨艺感到惊叹。没多久,香喷喷的红烧肉和诱人的糖葫芦便被放到了张掌柜的木桌上。 “张叔,请您品尝。” 话音刚落,那早就闻到香味的张掌柜便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一手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另一个手则拿起了一串糖葫芦,将每一种美食都仔细品尝了一番。 刚出锅的红烧肉色泽鲜艳,软糯可口,回味间唇齿留香,挂着冰糖的山楂晶莹剔透、酸甜开胃,叫人欲罢不能。 “嗯!谈小侄女,你的这番手艺,即便是在宫里和那些御厨相比也不遑多让啊!” 听到这话,四周围观的人也都纷纷起了心思,只听三三两两的人陆续开口道:“张掌柜,您说这话可不可信啊?” “哎呦,我说年掌柜,我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啊?放心,如假包换!” 话音传入年掌柜的耳朵,只听他爽朗一笑,也拿出三十文钱放到铜盘上:“张掌柜,我可就信你一回了!” 这两位在长安城里也都算是比较有名气的人物,人品也都信得过,他们说的话也都有信服力。 其他人见到年掌柜也开了口,心中便也都放下了心,纷纷掏出钱袋子冲上前喊道:“我要我要!” “别挡着我,我也要抽!” 见到众人争先恐后地上前,谈徐念脸上的笑意更甚: “别着急,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阿禄,你负责收钱,阿寿,你负责发号码牌!本次活动持续三天,每个号码牌都刻有固定的时间点,大家可以按照时间前来用餐。。” 很快,街口处便排成了长长的队伍,等待着抽取食材,活动举办的热火朝天,吸引的人也越来越多。 “三号林公子,鸡腿,鸡蛋,青椒!” “七号钱娘子,板栗,青菜,里脊肉!” “十五号赵公子,土豆,小葱,大米!” “十六号……” “等等!” 就在谈徐念正打算接着喊下一个的时候,方才的赵公子突然制止了她的动作。 “我说谈掌柜,我前面的那些人抽出的食材都有肉,为何到我这里就变得如此寒酸?” 听到这话,谈徐念动作稍顿,脸上挂上标准的笑容,转过身对着赵公子道:“这位公子,活动一开始的时候便说过,所有的食材都是随机抽取,或好或坏都是自己的选择。” “谈掌柜,你这话我可就不想听了,我花三十文来抽签,不是为了抽这些草食!你前面的那些人该不会都是托吧,就是为了骗取我们这些老实人的钱财!” 此话一出,后面刚刚来排队、不知前后缘由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甚至最后的几个人见状直接离开了。 “赵公子,这一切都是您自己的选择,您不能因为没有抽到自己想要的食材便如此开口污蔑!我谈徐念开门做生意做的坦坦荡荡,绝不会有暗中操作之事!” “你,你胡说八道!” 像是被戳破了心思的赵公子脸色突变,神色也开始飘忽起来,嗓音也逐渐拔高:“谈掌柜,你不能说不过我就倒打一耙!大家都来看看,这掌柜的是有多黑心啊!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砸了你这黑心摊子!” 说着,那赵公子竟一个箭步冲上前,突然直接开始上手,当即便掀翻了一张木桌! 谈徐念见状神色一凛,脸色当即沉了下来,语气也骤然变得冷冽:“赵公子,您若是再这般无理取闹,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谈徐念脚步微动,一阵风飘过,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她便出现在那赵公子的身边,一双玉手狠狠地拍向那人的后背,随后死死地按住了赵公子的手腕。 “赵公子,请吧。” 谈徐念在穿越前作为一个知名魔术师,经常会遇到私生跟踪,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她还特意去学过防身术,却没想到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场。 然而,那赵公子被女子困住挣扎不得,一时间竟有些恼羞成怒。只见他手腕一转,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尖刀,随后猛地向后刺了过去! 谈徐念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躲过刀锋,手上的力气也在瞬间松散了下来。 四周围观之人见到尖刀,纷纷惊呼出声,却没有一人敢上前制止,只得远远地观望。 那赵公子从谈徐念的手中挣脱,露出测阴阴的笑容:“敢和我作对,就让你知道下场!” 说话间,那赵公子的刀锋便气势汹汹毫不留情地朝着谈徐念袭来。两人体力的差异再加上尖刀的威胁,让谈徐念逐渐落入下风。 忽然,谈徐念一时不察被抓住了破绽,寒光骤然闪过她的眼眸,让她本能地紧闭双眼。 正当她以为自己逃不过一劫的时候,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袭来,紧接着,一道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长安城内,天子脚下,当街伤人,胆子不小啊。” 作者有话说: 本章魔术表演参考自百度。 红烧肉做法参考自百度。 最新评论: 【撒花】 -完- 第3章 、免费盲盒 救命之恩,当然要报啊 听到声音,谈徐念缓缓睁开眼睛,眼前之人和火场中挺拔的身影逐渐重叠,让她一下子怔愣在当场。 居然是他? 只见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赵公子在看到来人之后,嚣张的气焰顿时降了下来,说话的声音都染上了几分颤抖:“虞,虞将军……” 虞将军? 听到这称呼,谈徐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眼前人的身上,脑海中回想起原身的记忆。 如今的长安城中虞太尉虞廷身为朝堂第一权臣,深得皇帝信任,其长子虞宣更是战功赫赫,年纪轻轻便官拜三品,皇帝亲封护国将军,可谓是风头无两。 她原以为这虞宣会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却未曾想此人会生的如此俊秀,看着倒更像是一个儒雅淡然的白面书生。 就在谈徐念看着虞宣出神的时候,忽然另一道清朗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我说落祈,你走这么快……嚯,当街伤人,怪不得呢!” 只见来人一身白衣,手执白玉骨扇,腰挂和田白玉,俨然一副贵公子的模样,身后还跟着一大群官兵。 “后边的后边的,段府尹,等什么呢,赶紧给他弄走。另外,好好查查他的背景身份,出门都还拿着刀,想必也不会干净。” 话说着,苏让背过手扯住段府尹的官服,将人拉到虞宣的面前。 “苏少爷说的是,”那京兆府府尹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是在下管辖不利,惹苏少爷和虞将军不快了。” “来人,把这狂徒给我带走,严加看管,仔细审问!” 话音刚落,苏让身后便走出两位小兵,匆匆忙忙地将人从虞宣手里接过,随后将人扭送着带离人群。 眼看那赵公子被带走,四周之人也逐渐安静下来。因着这场变故,今日的盲盒活动也只能暂时取消,聚在一起的人也渐渐散开。 解决这场意外之后,那苏让的目光便落在了谈徐念的身上,只见他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走到谈徐念面前,笑着开口道:“在下苏太傅之子苏让苏子谦,敢问姑娘芳名啊?” 听到这话,谈徐念动作稍顿,脸上挂上标准的笑容,屈膝行了一礼,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小女子姓谈,名徐念,多谢苏公子搭救。” 这苏让在长安城里可是出了名的风流公子,秦楼楚馆中处处有他的身影,坊间桃花传闻数不胜数。 在谈徐念看来,这苏让苏公子,就是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十足十的渣男。 “谈徐念,”苏让轻点着扇面,唇角微微勾起,缓缓道,“徐徐图之,念念不忘,好名字。” “在下瞧着谈姑娘这小盒子甚有意趣,不知本公子可否也来尝试一番啊?” 她伸手拿过盲盒递到苏让面前,开口道:“承蒙两位公子搭救,公子若是想要尝试自然可以。” “既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说着,苏让便要从钱袋子里取出银两。 谈徐念见状,几步走上前,止住了他的动作:“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岂有收钱之理?” 苏让见谈徐念坚决不收,便也没有再坚持。他拱了拱手,随后伸手拿过了三个小盒子打开,白光闪过,随机抽取的食材便呈现在眼前。 谈徐念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食物,神色骤然呆滞,整个人立即顿在了当场。 面包,火腿,可乐。 谈徐念:…… 系统啊系统,你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啊,这么现代的食物,我该怎么给古代人解释这些从来都没见过的食材? 另一边,苏让和虞宣在看到这些食物的时候神情也怔住了,两人齐齐看向谈徐念,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谈徐念干笑了两声,掩饰住微妙的尴尬。她小心翼翼地挪到桌子旁,不过短短几步的距离,脑海中已经转过了千百个想法,终于勉强编出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 “啊,哈哈,两位公子,这三种食材都是小女子独家秘制,公子未曾见过也实属正常,小女子这就来为两位公子介绍一番。” 说着,谈徐念悄悄深吸一口气,强行装作镇定,指尖依次掠过食材道: “此物名为愉悦水,入口冰凉甘甜,清香酥麻,可以使人心情愉悦。另外一个名为肉肠,由白面和猪肉制作而成,入口咸香,令人回味。最后一个名为软馍,此物入口即化,自带清甜,叫人欲罢不能。” 好不容易把这一大堆编完,谈徐念长舒了一口气,这才算是稍稍平静下来。 听着谈徐念的解释,苏让了然地点了点头,颇有兴致地赞叹道:“谈姑娘果然心灵手巧,有趣,有趣。诶,落祈,你要不要也来试一下?” 话音刚落,谈徐念的目光忽然落到虞宣的身上,一双漆黑的眼眸也亮了几分。 “虞将军可要尝试?” 虞宣动作微微一顿,目光看向那些小盒子,旋即又撇开了自己的双眼:“不必了,谢尚书还在候着。” 说着,他便要迈步向摊铺外走去。 “诶,落祈,这么有意思的事你就试试,那谢老头就让他再等一会儿,不差这些许功夫。就算你……哎,你别总是板着脸,这是长安城,不是军中大营,小心把姑娘们都给吓跑了。” “虞将军,”谈徐念迈步走到虞宣面前,屈膝行了一礼,一双眼眸对上他的目光道“将军救我于水火,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用自己浅薄的能力来报答将军的救命之恩,将军您就试一试吧。” 虞宣经受不住两个人的狂轰滥炸,最终只得答应了下来,他接过谈徐念递来的盒子打开,食材便很快出现在眼前。 帝王蟹,基围虾,扇贝肉。 苏让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他看着这些新鲜稀有的食物,不禁发出感叹:“落祈,你这运气,倒真的是一顶一的好啊,这都能让你抽到!” 谈徐念将食材收好,从阿禄手里接过两个号码牌递给两人。 “这是苏公子和虞将军的号码牌,今晚即可持号码牌前来用餐。” 苏让拿着手中的小木牌反复看了看,随后塞进衣袖中笑了笑道:“谈姑娘再会!” 说完,两人便迈步离开了东临大街。 申时的太阳直勾勾地照射在大地上,叫人不自觉地渗出汗水。 谈徐念将所有的食材都归置好,便将今日所得的钱财递给阿寿,安排他拿着钱去找摊铺老板,将镯子赎回来,顺便让他去买一些做菜的佐料。 她自己则走进灶间寻了把剪刀,将基围虾沿着虾头剪开,剔掉虾线,取出完整虾肉放到盘中备用。虾仁煎熟,加料汁蒜蓉,入锅闷一段时间,收汁后撒上芝麻出锅。 随后又将帝王蟹洗净,加葱段,姜片,小米辣和粗盐腌制,起锅倒入粗盐,加八角,花椒、桂皮、香叶、干辣椒把粗盐炒香,取出一半备用,将锅里的粗盐铺平,在粗盐上铺满生姜片、大葱段、小葱后放入帝王蟹,将另一半粗盐倒回锅中盖住帝王蟹,盐焗一段时间。 与此同时,谈徐念又拿出了鸡腿,用剪刀将鸡腿剪开,调料汁腌制后下锅煎,将料汁倒入锅中再加半杯可乐水,收汁出锅。 木须扇贝肉,青椒炒蛋,青菜炒肉,火腿面包,愉悦冷饮,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各种色泽鲜艳诱人,香气扑鼻的美食便出了锅。 做完这些后,盐焗帝王蟹也差不多了。谈徐念起锅将帝王蟹取出,小心翼翼地清理干净表面的粗盐,剔出蟹肉装盘,又调了一碗料汁搭配食用。 漆黑的夜晚逐渐遮掩了落日的红霞,夜晚的灯火再一次在长安城中亮起。 正午时拿到号码牌的人都陆陆续续来到了谈徐念的摊铺前,有的直接在摊铺上用餐,有的则直接用食盒带有,但即便如此,几乎每个品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 听着众人的夸赞,谈徐念面带微笑,一一回应,将前来的客人都照顾的井井有条,然而实际上,她的目光却一直时不时地落在街口处。 虽然白日里苏让曾说过再会,但是像他们这般的高官子弟,想必也不会来这小摊铺用饭。 自她在火场里第一次看到虞宣起,便对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却未曾想能够再次相遇,这一次,她一定要把握住时机。 夜晚的冷风逐渐吹起,前来用餐的人越来越少,然而谈徐念期待之人却一直未到。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收拾着木桌上的碗筷,正当她出神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敢问您可是谈掌柜?” 听到声音,谈徐念微微一顿,转身见到来人后,目光却又在瞬间黯淡了下来,只得勉强维持着笑意道:“这位公子可有何要事?” 那小哥听到这话,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有些腼腆地道:“公子不敢当,小的是苏少爷的家仆,少爷让我来取走吃食。” 听到他的话,谈徐念微微一笑,从小厮的手中接过食盒,随后将做好的火腿面包和可乐冷饮装进去,又递给了那小厮。 就在那小厮打算离开的时候,谈徐念忽然叫住他问道:“敢问虞将军可与苏公子在一处?” 那小厮听到谈徐念的询问神情怔了怔,回过神才开口道:“虞将军在离开尚书府之后便与我家少爷分开了,现下并不知在何处。” 谈徐念的眼神逐渐落寞,就在她以为虞宣今日不会再来,正打算收摊的时候,忽然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谈掌柜可是要收摊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帝王蟹做法参考自短视频博主潘姥姥,蒜蓉虾仁、可乐鸡参考自短视频博主陈小井。 最新评论: 【赞,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4章 、宴会邀请 话别说得太满,容易被打脸。 富有磁性的声音穿过谈徐念的耳朵,她的手上动作稍顿,眼睛骤然迸发出一抹光亮。 谈徐念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转过身对着虞宣行了一礼。 “虞将军未到,小女子怎可能会收摊,将军请坐,小女子这就为您准备好吃食。” 说着,谈徐念带着虞宣走到一张干净整洁的木桌前坐下,取出一双木筷递给虞宣,随后便忙着将早就准备好的食物依次摆上桌:“将军,这些吃食都还热乎着,您慢慢享用。” 虞宣拿着木筷,微微低头看着眼前的食物,眼中神色微微闪动。 今日他刚刚得到线报,新帝登基,根基尚还不稳,南蛮之人趁此时机,又开始蠢蠢欲动。虞宣同兵部尚书谢远紧急商议此事,也好早做准备。 就在他刚离开那谢尚书的府上,半路便遇上了前来传旨的公公,皇上请他进宫商议南部蛮夷作乱之事。 虞宣领命匆匆忙忙进了宫,同皇上详谈此事,未曾想待到离宫之时已是入夜时分了。 他本想就此回到府中歇息,可还没走两步路,脑海中却不自觉地想起谈徐念所做的那些色泽诱人的美食,脚下的步子竟不由自主地朝着谈徐念的摊铺方向走去。 南营之战出征前,虞宣其实也是个热爱美食之人,奈何战场上刀剑无眼,他一招不慎,中了涂有毒药的利箭,最后虽保住了性命,却也就此失去了味觉。 平日里,他虽表现得与过往一般无二,但在空闲时,偶尔也会想起那些诱人的美食。 就在虞宣出神的时候,耳边忽然听到一道有些试探的声音:“虞将军,虞将军,您是觉得这菜不合胃口吗?” 思绪当即被唤回,虞宣微微一怔,回答道:“尚可”说完,他便伸手夹了一筷子木须扇贝肉。 扇贝肉的鲜香混合鸡蛋的嫩滑,一口下去唇齿留香,虞宣仔细地品尝着,唇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等他再要伸手去夹下一口的时候,动作忽然间顿住了。 他居然可以尝到这道菜的味道! 意识到这一点,虞宣连忙又伸手夹了一口蘸了料汁的蟹肉放进嘴里,蟹肉的鲜气搭配爽口的料汁,吃起来顺口又爽利。 他的味觉恢复了! 想到此处,虞宣的脸上罕见地露出急切的神情,他取下挂在腰间的果仁袋,取出一颗放入口中,却并未尝到任何味道。 虞宣眉头微蹙,目光落到眼前这些菜品上,随后又抬起头,对上谈徐念有些疑惑的目光,开口问道:“谈掌柜可愿告知这几道菜的做法?” 听到这话,谈徐念微微一怔,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却并未开口说话。 谈徐念想起食材的来源,又看着虞宣的神情,以为他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心虚。 然而,谈徐念的停顿却让虞宣误以为是这做菜方法有特殊之处不便说与人知,虞宣眼底的急切逐渐平息,面上也再次恢复了平日里那般波澜不惊的模样:“是在下唐突了。” 说完,虞宣便重新拿起木筷,开始不紧不慢地用起晚餐,两人一时无言,只剩下微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 餐毕,虞宣站起身,表示了一番感谢之后便要打算离开,然而,他的步子刚刚迈出却又收了回来刚迈出。 虞宣转过身走到谈徐念面前,从腰间取下一枚温润的玉佩,递给她道: “谈掌柜,家父三日后会在太尉府举办洗尘宴,不知可否请谈姑娘过府掌勺,一来可以提高声望,二来也可多拿些银两来修葺满月楼。谈掌柜若是答应,明日便可持这玉佩到太尉府中,自会有人接应。” 三日后? 听到这个,谈徐念的一双眼眸微微一亮,她低头看向虞宣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的玉佩,伸手将它接过,随后小心翼翼地收好才开口道: “虞将军邀请,小女子不胜荣幸,明日定会登门拜访,虞将军放心便可。” 听到谈徐念这番回答,虞宣点了点头,随后便转身离开了摊铺。 谈徐念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逐渐走远的身影,温润的嘴角微微勾起。她拿出方才的玉佩,仔细地摩挲着上面刻有的古木纹,口中轻轻地喃喃道:“虞、落、祈,我早晚会拿下你的。” 寂静的夜晚里,树梢上的蝉鸣起起落落,在这无边的黑夜中愈发清晰,似是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心事。 次日一早,谈徐念起床洗漱一番,特意从衣柜里翻翻找找,拿出了一件浅蓝色绣有海棠的衣衫换上,又将自己的发饰仔细地整理了一番,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这才不慌不忙地离开家。 她很快便走到满月楼前,阿禄和阿寿两人一如既往地早早等在此处,二人见到谈徐念这番打扮,眼中都闪过惊艳的神色:“掌柜的,您今儿个打扮的这番俊秀,是要去哪啊?” 听到他们的询问,谈徐念身形一顿,面上忽然露出正色道:“昨晚虞将军前来用餐之时,暂时借给了我一块玉佩,太尉府三日后的洗尘宴,将军想要让我去掌勺,这不,收拾得干净些,也显得庄重。” 两人被谈徐念这一番话结结实实地给糊弄住了,只见他二人纷纷点头,赞同道:“掌柜说的有理,您放心,今日我二人定会好好守在满月楼的。” 看着两人这副憨厚的表情,谈徐念悄悄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到:今日这番收拾,虽大多数是为了见虞将军,但自是也有方才的缘故,想来,也不算搪塞他们。 谈徐念这般想着,方才那一点愧疚的心思顿时荡然无存。 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温和地笑了笑道: “我上午不在,你二人便拿着昨日剩下的钱财再去一次街口摊铺的王娘子处,请她将这摊子再让我们借用两日,毕竟昨儿个说这活动要办足三日,总不好因为那赵公子闹事就翻了篇。” “另外,昨日的佐料都用了不少,你二人看看都缺了什么,也好顺路到集市上再买一些,我此番去那太尉府,花费的功夫想来也不会太多,估摸着正午时分便可回来,到时我们再开业。” 听着谈徐念的吩咐,两人纷纷答应下来,拿着银钱迈步离开了满月楼处。 谈徐念依照原身的记忆,再加上询问路人,这一路上走走停停,总算寻到了太尉府门前。 门口处的匾额上,太尉府三个大字写得遒劲有力,笔锋潇洒锐利,颇有磅礴之势。 传闻这匾额是当今皇帝感念虞太尉护驾有功,特亲自提笔,赠予匾额。 看着这般磅礴的气象,谈徐念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正当她要迈步进入的时候,忽然有一道尖细锐利,听来有些刻薄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呦,远处望着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满月楼的谈掌柜啊。” 听到声音,谈徐念刚要迈出的步子微微一顿,她了无痕迹地将手中的玉佩收好,这才转过身。 只见来人手执白面团扇,一身薄粉,衣衫上绣满牡丹花,再加上那满头的珠钗,想来这一路上应当是分外的招摇。 浓郁的脂粉气不断地传入谈徐念的鼻息中,让她不自觉地蹙了蹙眉,脚下的步子也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分。 根据原身的记忆,这冯玉娇可不是一个善茬,自她经营玉丰楼起,明里暗里没少给原身使绊子,满月楼的生意日渐惨淡,虽有经营不善的缘故,但这冯玉娇也算是“功不可没”。 谈徐念微微一笑,开口道:“原来是玉丰楼的冯掌柜,此番前来,想必冯掌柜也是为了太尉府的洗尘宴之事吧。” 那冯玉娇轻轻摇着团扇,缓缓开口道:“那看样子,谈掌柜也是为此事而来了?也是,满月楼荒废了,谈掌柜总要寻个新的差事,也好过下去不是?” “只是,”冯玉娇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嫌弃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谈徐念,有些轻蔑地道,“这太尉府的差事,想来谈掌柜怕是接不下吧,毕竟,连满月楼都已经没了。” 说完,那冯玉娇用团扇遮着嘴角轻笑了两声,眉宇间尽是得意和轻蔑。 见到她这般,谈徐念在心底嗤笑一声,却并未理睬,刚要转身到那太尉府门口,却看到那冯玉娇已经快她一步,拿出请帖递给了守门的小厮。 那小厮拿到请帖,前后仔细查看了一番,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冯玉娇,这才将请帖还给她,示意她进去。 然而,本该就此进入府中的冯玉娇却并未离开,只见她站在台阶上,略微低着头看向谈徐念,笑意盈盈地道:“军爷,这位谈掌柜也是来太尉府的,想来也是有请帖在手,不如军爷也检查一下她的请帖,我也好同她一起进去。” 那守门的小厮听到这话,目光落到了谈徐念的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却又转瞬即逝。 他迈步走到谈徐念的面前,开口道:“姑娘,请拿出拜帖。” 谈徐念的目光对上冯玉娇那得意的眼神,忽然勾唇一笑,道:“这位军爷,小女子此番前来并未有拜帖。” 此话一出,台阶上的冯玉娇眼中的得意更甚,而一旁的小厮的眼神也逐渐冷冽下来。 “既如此,那还是请姑娘离开吧。” 说话间,那小厮的手掌已经悄无声息地摸上了身旁的佩剑,仿佛只要谈徐念胆敢硬闯,这小厮便会将人强势赶出去。 然而,听到这赶人的话语,谈徐念神色间却依然从容淡定。她不急不缓地从衣袖中拿出虞宣的玉佩,递到小厮的眼前,开口道: “不知这个,可否抵那拜帖啊?” 作者有话说: 最新评论: 【撒花】 【 -完- 第5章 、比试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bushi) 那小厮看到谈徐念手中那刻有古木纹的玉佩,当即变了脸色,连忙向后退了几步,躬身行礼道:“是小的有眼无珠得罪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另一边站在台阶上的冯玉娇见到这突然的反转,脸上那得意洋洋的笑容骤然凝固,一双眼睛逐渐放大,攀上震惊的神色。 怎么可能,这满月楼不是都倒闭了吗,为何谈徐念会有堂堂太尉府的信物?! 只见那冯玉娇提着襦裙,三步并两步地迈下台阶,小跑到谈徐念的面前,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玉佩,当即便要伸手夺过查看一番。 谈徐念眼疾手快,见到她这副神情,迅速将玉佩收进衣袖中,不让她触及到半分。 冯玉娇见谈徐念如此迅速地收起玉佩,当即便说道:“军爷,满月楼如今已经倒闭,谈徐念她不可能有太尉府的信物,这玉佩定有古怪!” 谈徐念听到这话,唇角微微扬起,她略微撇过身,笑意盈盈地看着冯玉娇,缓缓开口道:“冯掌柜,我手中的玉佩,可是虞将军亲自赠与,您可不能胡言乱语啊。” 旁边的小厮听着谈徐念的话,神色间多了几分郑重,眉头微蹙,看向冯玉娇的眼神也逐渐冷冽下来: “冯姑娘,还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语。谈姑娘手中的玉佩乃是我家少爷的贴身之物,我日日守在太尉府门前,对这信物再熟悉不过,怎能有假?” 紧接着,他又转过身,对着谈徐念拱了拱手道:“谈姑娘,方才多有唐突,请您见谅。您既有这信物,自然不需出示拜帖,在下这就带您去见府中总管。” 谈徐念微微一笑,回答道:“既如此,那便多谢军爷了。” 小厮微微点头,便接引着谈徐念走进了太尉府中。 谈徐念紧随其后,经过冯玉娇的身边时忽然放缓了脚步,只听她在冯玉娇的耳边轻声道:“冯掌柜,还不快跟上,若是一会儿找错了路可怎么是好?” 说完,谈徐念便迈开步子跟上了那小厮的步伐,方才的话语也好似一阵风一般飘散的无影无踪。 冯玉娇看着谈徐念渐行渐远的身影,顿时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愤愤地跺了跺脚,强憋着一口恶气跟着走进了太尉府。 这太尉府不愧为皇上钦赐,布景构造果真名不虚传。人工堆砌而成的假山错落有致,湍湍的流水如小瀑布一般不停地落下,发出哗哗的水声。郁郁葱葱的草木被修剪地精巧可人,一眼望过去,令人爱不释手。 那小厮沿着鹅卵石铺就的石子路,一路接引着两人穿过正堂,很快便到了太尉府的后院中。 见到府中的管家章宁,小厮拱手行了一礼,讲明两人的来意后便转身离开了后院。 谈徐念看着眼前这位拄着木拐、面相和蔼的老人,脑海中不自觉地闪过原身的记忆,顿时有些唏嘘感叹。 传闻这章宁年轻时也是一代名将,跟在虞太尉身边南征北战,两人合作天衣无缝,立下了赫赫战功,先帝曾亲自称赞二人左膀右臂、肱骨之臣。 然而,意外却总是猝不及防地发生。章宁当年同北狄人作战途中遭遇偷袭,妻儿被敌军强硬掳去。 敌军以妻儿的性命威胁章宁投降,章将军宁死不从,其妻儿也都有铮铮傲骨,不愿成为章宁的软肋,便趁敌人不备,迅速挣脱,一同跳下城池没了性命。 而章将军也在那次战役中腿部受重伤,落下了终生残疾,只能靠着木拐度日,再也没办法亲手为妻儿报仇。 想到此处,谈徐念再看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之人,眼眶竟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章宁看到谈徐念的这番神情微微一怔,旋即露出温和的笑容,撑着木拐走到她面前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受谁邀请啊?” 听到章宁的询问,谈徐念骤然回过了神,她侧身行了一礼,从衣袖中拿出虞宣的玉佩递到章宁的面前道:“章管家,是虞将军请我来过府掌勺的。” “少爷?”听着谈徐念的话,章宁微微一愣,伸手接过玉佩,仔细端详了一番,再抬眼时眼中的笑意变得愈加深沉。 “果真是少爷的玉佩,既是虞少爷亲自邀请,那便请冯掌柜先行离开吧,至于之前所承诺的的银两,为了表达歉意,太尉府还是会尽数给予的。” “等等,”冯玉娇眉头紧蹙,只见她疾步走上前,一把抓住谈徐念的手腕,指着那玉佩道,“我可是有正经拜帖的,而她只凭借着这么一个破玉佩便能夺走这次机会,未免有些不妥吧。” 听着这话,章宁看向冯玉娇的神色逐渐冷冽:“冯掌柜,说话可要三思而后言,此玉佩可是我家少爷的贴身之物,上好的玉料制成,另外,宴会本就是为我家少爷而设,少爷自是有决定掌厨之人的权力。” 就在两人争论不下之时,忽然虞宣的声音在后院中响起: “为何在此喧哗?” 章宁见到虞宣前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撑着木拐便要向他的方向走去。 虞宣见到此景,眉头微蹙,连忙上前几步扶住章宁,恭谨中带着关切道:“章叔,您怎的亲自出来了?” 章宁低笑两声,拍了拍虞宣的手道:“落祈此番出征凯旋而归,我心里高兴,这不想着能办一个比较隆重的洗尘宴。放心,我这把老骨头还不至于散了架。” “方才啊,这位谈姑娘拿着你的玉佩来,说是你请她来过府掌厨的,我想着既是你请来的,想必最合你的胃口,便打算请冯掌柜先行离开,这不,便是为这件事争论呢。” 听着章宁的回答,虞宣的目光这才落到了冯玉娇的身上。明明是穿的最花枝招展的人,在虞宣面前却需要别人提醒才能被看到。 一旁的冯玉娇听到眼前这人便是虞宣,如同变脸一般当即挂上了讨好似的笑容: “虞将军,小女子姓冯,名玉娇,是玉丰楼的掌柜。玉丰楼如今在这长安城可是数一数二的酒楼,自是满月楼所不能比的,相信我的厨艺定不会让您失望。” 虞宣淡淡地瞥了一眼冯玉娇,冷冷道:“本将军虽初回长安城,但这玉丰楼倒也不是没有去过,个中比较,相信冯掌柜心中自有定论。” 虞宣此话一出,让冯玉娇的嘴角忽然僵住了,她想要再次开口,可还没等她说话,便被虞宣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只能讪讪地向后退了几步。 就在气氛陷入僵局的时候,方才并未开口的谈徐念忽然道:“将军,冯掌柜既然不能接受这般离开,那小女子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人心服口服,也不至于让太尉府平白落了口舌。” “哦?”虞宣听到这话,一双眼眸转落到谈徐念的身上,开口道,“说来听听。” “将军不妨让我和冯掌柜二人到伙房中,根据现有的食材各做三道菜品,最后混合盲选,由将军选出其中更胜一筹的三道菜品,到时再揭晓做菜之人,便可知晓谁更能胜任掌厨。” 听到这个建议,虞宣点了点头,赞同道:“谈掌柜所言有理,那便如此,只是这菜品便由章叔来品尝决定,也更加公允。” 毕竟,他的味觉时有时无,实在无法做出更准确的判断。 听到这话,一旁的章宁点了点头,招呼着旁边候着的小厮将两人带到灶间去。 沿途路上,冯玉娇疾速两步走到谈徐念的身边,低声道:“谈徐念,别以为你帮我说了几句话我就会对你手下留情,我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听着冯玉娇有些幼稚的话,谈徐念勾唇一笑,却并未回答,两人一路无言,很快便到了伙房中。 太尉府的伙房直接为虞太尉和虞将军准备食物,所备用的食材自然不会少,多种花样几乎样样齐全。 谈徐念走到放置食材的案桌上,四下观望了一番,最终视线落在了鸡肉和西红柿的身上。 她伸手拿过鸡肉走到案板前切成小块,放入瓷盘中,加入食盐和淀粉抓拌均匀备用,又拿了几瓣大蒜切成蒜末,也装入了瓷碗中。 西红柿在底部划十字刀倒置,用热水烫过后去皮切小块备用。 紧接着,她又将牛油放入锅中融化,加入葱姜蒜煸炒,炒出香味后加入辣椒粉,豆瓣,炒至一段时间后再加入盐、八角、桂皮、冰糖、草果、丁香、豆蔻、小茴香等香料炒香,最后加入胡椒粉。 底料制作好后盛出,将蒜末入锅爆香,再加入底料,开后加入鸡肉,将西红柿倒入,再加入宽粉,小蘑菇,倒入清水后焖煮一会儿,香气扑鼻的焖煮鸡便出锅了。 做完这道菜,谈徐念并未就此停顿,她快马加鞭,又拿过一块鲜嫩的豆腐切成块,西红柿也如方才那般处理备用。 随后,她拿过瓷碗取出两个鸡蛋打散,将豆腐裹上鸡蛋液下锅煎,煎好后取出备用。 干净的瓷碗中加入白糖等佐料,再加上半碗清水将料汁调匀。西红柿加入锅中淋上料汁,再将煎好的豆腐铺好,焖煮后撒上芝麻葱花便可出锅。 然而正当她准备去拿下一道菜品所需的鸡翅的时候,旁边的冯玉娇却一个箭步冲上前,快她一步抢先将所有的鸡翅全都拿走。 冯玉娇看着谈徐念停在半空的手,故作可惜地道:“哎呀,原来谈掌柜也需要这个呀,可真是不巧,可是这鸡翅我也没办法分给你,谈掌柜还是换道菜吧。” 她嘴上对谈徐念说着抱歉,眼睛里却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谈徐念看着她这般模样,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想凭一份鸡翅难倒她,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作者有话说: 喜欢的小可爱们记得点个收藏,评论一下哦,比心。 本章焖煮鸡,煎豆腐参考自短视频博主陈小井和百度。 最新评论: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6章 、胜负分明 拿得起,也要放得下 谈徐念并未和她争论,只是顺手拿过了鸡翅旁的杏鲍菇,随后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杏鲍菇处理过后切成大片,加调料进行腌制,一段时间后裹上面粉下油锅炸,炸至金黄后捞出,撒上调料。 醇香浓郁的焖煮鸡,鲜嫩爽滑的西红柿豆腐,酥脆诱人的炸杏鲍菇,再搭配清香回甘的茶水,她所做的菜品便大功告成了。 谈徐念和冯玉娇几乎是同时做好的,两人共同拿过一个食盒,将菜品依次装好,随后便在小厮接引下到了用饭处。 两人走到桌前,将热气腾腾的食物都摆上桌,六道菜品便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桌面上。 冯玉娇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将玉丰楼办成如今这规模,也是有一定的功夫的。她所做的红烧鸡翅、青菜炒肉以及土豆牛腩,单从色泽和品相来看,倒也算是数一数二的。 另一边,虞宣和章宁在安排好后便早早地坐在此处,因着他二人并未进入过伙房,因此这六道菜出自何人之手,他们也并不知晓。 章宁取出一双木筷递给虞宣,又给自己拿了一双,将六道菜各自品尝了一番。 随后,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对虞宣道:“落祈,依我来看,这三道菜应当更胜一筹。” 说着,那章宁便抬手指了指谈徐念所做的三道菜。 一旁的冯玉娇见到这般结果,脸上的神情倏然转变,似是不能相信这样的结局。 而一旁的虞宣和章宁在看到冯玉娇的神情变化之后,心中对这结果也已经了然。 章宁撑着木拐缓缓站起身,挪着步子走到冯玉娇面前,拿出了一锭银子递给她,开口道:“冯掌柜,胜负已分,这锭银子就当作我太尉府的赔礼了。” 冯玉娇僵直着身子,低头看向那锭白银,一双眼眸仿佛被刺了一下,瞬间变得通红。 “我不信,我要亲自查验!”说着,那冯玉娇一下子冲上前,竟直接拿起筷子筷子夹了一块焖煮鸡放入口中,汁水浓郁的鸡肉香气传入她的口中,却让她的脸色变得愈加难看。 而距离她最近的章宁看着她这般无礼的动作,脸上和蔼的表情倏然消失不见。 只见他重重地用木拐敲了敲地面,神色冷冽地开口道:“冯掌柜,这儿是太尉府,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来人,将冯掌柜给我‘请’走!” 话音刚落,门口处忽然出现了几个小厮,他们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十分强硬地将冯玉娇带离了太尉府。 一场风波终于平息,章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白日里的天气依旧燥热,但因着正是由夏入秋的时节,天气已经隐隐地出现了秋日的迹象,章宁多年来腿疼的毛病也逐渐复发起来。 他撑着木拐,勉勉强强地坐到椅子上,好不容易卸下了腿上的力气,那钻心的疼痛感才稍稍减轻了一些。 但一向眼力过人的虞宣怎可能会察觉不到章宁的异常,他连忙起身扶住章宁,随后便安排人将他送回了自己的房间。 随着一众人的不断离开,到最后整个屋子里一时间竟只剩下了谈徐念和虞宣两人。 谈徐念轻咳一声,走到虞宣的身边行了一礼,开口道:“虞将军,此番比试结果已定,不知......” 听着谈徐念的声音,虞宣微微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他伸手拿过章宁留在桌子上的玉佩,再次将其递到谈徐念的手中,这才开口道:“此次宴会,便劳烦谈掌柜亲自掌厨了。这是定金,其余部分在宴会结束之后结清。” “另外,”说着,虞宣又从衣襟里拿出一张纸放到谈徐念的面前,接着道,“这是此次宴会所需要做的菜品,还请谈掌柜过目,以确保无虞。” 谈徐念双手接过纸张,粗略地扫了一眼,旋即露出一抹笑容道:“虞将军放心,小女子定会尽心尽力,不辜负将军的期望。不知,小女子现在可否先行离开?” 听到她的询问,虞宣点了点头道:“谈掌柜请便。” 然而,就在谈徐念刚刚走到门口处的时候,忽然虞宣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身后响起:“谈掌柜,宴会之时,可否加一道桂花糖藕?” 话说完,虞宣面上虽仍旧从容淡定,但逐渐攀上血红色的耳垂却出卖了他如今的心绪。 在他的味觉出现问题之前,桂花糖藕曾是他最喜欢的美食之一,几乎每次闲来无事之时都会品尝一番。 原以为味觉失灵之后,他再也无法尝到它的味道,却未曾想会出现这般转机。 话语传入谈徐念的耳朵,让她的脚步一下子停顿下来。 谈徐念转过头看向虞宣,神情稍稍怔了怔,随后点点头,道:“自然没有问题,不知将军可还有其他要求,小女子也好早做准备。” 虞宣目光闪了闪,撇开视线道:“只桂花糖藕就好。” 谈徐念点了点头,虽心有疑惑却并未表现出来,行过礼之后便离开了太尉府。 昨日活动的宣传效果显著,接下来两日的抽盲盒活动变得异常红火,东临大街街口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气氛日益高涨。 待到最后活动结束之时,所得的钱财远远超出了谈徐念起初的预期。 她将钱财分门别类地归置好,又拿出其中一部分银两分给了阿禄和阿寿两人,权当作是对他们这段时间的补偿。 然而,在那两人在看到如此多的银两的时候,脸上却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只见他们连连后退几步,不住地摆着双手,说话的声音都出现了几分颤抖:“掌柜的,您为何要将我们辞退啊?我们若是哪里做的不对,您可以骂我们,可千万别让我们离开啊!” 听着他们的话,谈徐念忽然愣住,旋即又露出了无奈又好笑的神情: “你们这是想到哪里去了,你二人忠心耿耿,我心中自是知晓,怎可能会让你二人离开。只是最近遇到这许多事情,好不容易有了银子,便想着补偿你二人。” 谈徐念这番话说完,两人才放松下来,又露出了憨厚的表情道:“掌柜的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二人承蒙您的大恩,怎好再收这银两。” “让你们拿着你们就拿着,养活一家老小不容易,我总不能亏待了你们。” 说着,谈徐念忽然板起了脸,强硬让二人收下,两人拗不过她只好拿着,又连连感谢了一番。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到了太尉府宴会之时。 谈徐念早早地将物品都收拾好,随后便走到了自家伙房中,拿出了昨日刚刚买到的莲藕。 既然虞宣特地指出这道菜,想来他应当很是喜欢,今儿个做一些给他送过去,就权当是试菜了。 新鲜的莲藕削皮洗净,切断后在莲藕孔中塞入洗净的糯米,再将原本切断的藕节重新固定好。莲藕放入锅中加水没过,煮开后小火慢煮两个时辰,再加入冰糖、红枣继续熬煮半个时辰左右,待到凉透后便可出锅切片。 用剩下的汤汁加入桂花后熬煮糖浆,淋在莲藕上,桂花糖藕便完成了。 谈徐念用食盒将桂花糖藕装好,收拾过后便出门来到了太尉府门前。 守门的小厮对她印象深刻,因此谈徐念并未费什么功夫便再次见到了虞宣。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正堂处还有另外一个人。 “谈姑娘,你怎的会在此处?”正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苏让骤然见到谈徐念,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惊诧的神情。 他看了看虞宣,又看了看谈徐念,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道:“哦,看来此次宴会是由谈姑娘掌厨了。我说落祈,你这选人的眼光还是这么毒辣啊,谈姑娘的手艺确实可以算得上是一绝了。” 谈徐念微微一笑,对着虞宣和苏让行了一礼:“苏公子安好,虞将军安好。” “虞将军,这是我试做的桂花糖藕,还请您品尝一下。” 说着,谈徐念从食盒中端出一小碟刚做好的桂花糖藕,又拿出一双木筷,一起放到了虞宣的面前。 虞宣看着眼前这桂花糖藕,一双眼眸微微亮起,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糖藕入口清甜,又不过分腻人,令人回味无穷。 “谈掌柜的手艺果真未曾让人失望,糖藕甜而不腻,很不错。” 而另一边听到这番话的苏让,猝不及防地喷出了一口热茶,一双眼眸骤然睁大。 虞宣竟然可以尝到味道了! 他的味觉失灵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知晓,若不是初回长安城时,苏让请虞宣到酒楼用饭,怕是也不会知晓。 奈何如今谈徐念在场,苏让也不好开口询问,只得将事情憋在心里。 “既如此,那小女子便去准备宴会事宜了。”说完,谈徐念便转身离开了正堂。 而另一边苏让见到谈徐念离开,当即便凑到了虞宣面前,有些急切地问道:“落祈,你的味觉,恢复了?” 虞宣看着他这番急迫的神情,拿着茶杯的手倏地顿了顿,随后才开口道:“并未,只是能尝到谈徐念所做的菜的味道罢了。” 听到他这般回答,苏让方才激动的神情一下子消了一半:“我还以为你的味觉恢复了呢,不过没事,这也算是个好的预兆,你既然能尝到谈姑娘所做的菜的味道,不如就直接将她到府上来?” 虞宣看着谈徐念离开的地方,眼眸微微闪动,脑海中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小谈自带buff,哈哈哈 本章炸杏鲍菇参考自短视频博主陈小井,桂花糖藕做法参考自百度 最新评论: 【赞】 -完- 第7章 、意外 高手,往往都是隐藏不露的 有了上次的记忆,谈徐念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伙房,刚一进去便被扑面而来的浓烟给狠狠地呛住了。 此番太尉府的洗尘宴办得分外隆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下人们都在伙房里脚不沾地地忙碌着,一个个脑袋上的汗珠都在不停地向下流,却并没有一个人在乎。 谈徐念虽有厨师证,但却并未长时间在大型酒店里滚过,骤然遇到这番大场面,她还有些不适应。 她连连后退几步,站在门口稍稍缓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走进伙房,开始加入忙碌的人群中。 虞宣所给的菜谱上的花样可谓是琳琅满目,她挑出几样凉拌菜和做法比较简单的菜品交给旁边的帮厨,而自己则迅速朝着那做工精细且费时费力的菜品下了手。 鳜鱼洗净去头,将鱼骨剔除切成小块,鱼肉则切成麦穗刀,将鱼骨、鱼头以及鱼肉放入瓷盆中,加入鸡蛋、食盐、姜等佐料腌制。 取一小撮粉丝下油锅炸,膨胀后盛到盘中,腌好的鱼裹上粉下油锅炸至金黄后摆盘。随后重启油锅熬制西红柿汁,加入水、糖等佐料调和料汁,再加入豌豆、玉米粒、松子等熬至粘稠,待料汁熬好后将其浇在鱼身上,一道松鼠鳜鱼便可完成。 紧接着,谈徐念又找来了两个比较壮实的年轻小厮,将整块的牛肉交给他们反复捶打,直到打的黏实。 两人迅速领了差事,便开始忙碌起来,谈徐念也开始了伙房里新一轮的征战。 新鲜的里脊肉切成丝放入盘中,加调味品和蛋清腌制,肉丝下锅划熟取出备用。取一个瓷碗,加白糖,盐等佐料调制料汁。锅中加油,下葱姜蒜炒香,再加入豆瓣酱翻炒,辣椒、木耳、胡萝卜丝翻炒均匀后下肉丝,浇上料汁后翻炒均匀即可出锅。 谈徐念马不停蹄地忙碌着,伙房中蒸腾的热气让她的额头没过多久便渗出了汗水,但谈徐念此刻却顾不上其他,只能不断变换着手法做菜,尽力完成每一道菜品。 明媚的阳光落在大地上,不断攀升的热度也让众人变得燥热起来。众多宾客们陆陆续续地进入太尉府,高高低低的声音也让这府中逐渐变得热闹。 谈徐念凭借自己多年以来锻炼的手速,终于在正午时分将所有的菜品全部完成。 松鼠鳜鱼、鱼香肉丝、牛肉丸、凉拌菜,桂花糖藕......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菜肴不断被摆上饭桌,诱人的香气逐渐在太尉府中氤氲开来。 酒过三巡,觥筹交错间,有人开始聊起政事,还有一些唠起了家常,乍一听过去,倒甚是热闹。 首座上,虞宣正安安分分地站在虞太尉虞廷身边,认真听着两位长辈寒暄,从人群中这般看过去,竟然显得有些......乖巧? “虞将军果真是年轻有为,这般年岁便能有如此成就,将来定是不可限量,虞太尉教子有方啊。” “哪里哪里,孙尚书客气了。” 说着,两人便一起碰了碰酒杯,一口饮了下去,虞宣站在一旁陪着虞廷,也一同饮下了手中的酒。 眼前这个看起来圆滑世故之人正是礼部尚书孙周,此人位居礼部尚书一职年岁颇久,为人处世八面玲珑,官场上的应酬可谓是如鱼得水,但也正因如此,大都数人也难以看清这张笑面下的真实情绪。 虞家如今虽为皇上面前的红人,但也有一句话叫做树大招风,如今这一众官员表面上都看着和和气气,实则背地里却是暗流涌动,各个派别错综复杂,稍不留神便会被卷入这漩涡之中。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虞廷对这一点深记于心,只能维持着官场上那表面和气的做派,将这些人一一给应付过去。 就在虞廷同孙尚书寒暄交谈的时候,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章宁对着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前去。 虞宣微微一顿,给虞廷交代了几句后便跟着章宁来到了后院中。 “章叔,您找我可有何要事?” 章宁凑到虞宣的面前,低声道:“少爷,方才派出去接人的小厮回报,此次前来表演的乐女半路被吴王世子李昭给截走了。” “李昭?”听到这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名字,虞宣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吴王身为先帝的一母胞弟,为人正直不阿,先帝在世时尽心辅佐,其事迹一直被人广为传颂。 然而却没想到,吴王这一辈子的好名声竟全都毁在了他那纨绔儿子的身上。 逛花楼,喝小酒,斗蛐蛐......所有能玩的李昭都玩了个遍,纵然吴王再严厉管教也没能制止的了。 除此之外,李昭还和虞宣有不小的过节。年幼时两人曾同为当今皇帝的伴读,却因读书和游玩之事协调不明而一直不对付,两人矛盾日积月累、逐渐加深,直到现在,李昭还总是时不时地给虞宣找些麻烦。 虞宣轻捻着自己的指尖,沉声问道:“可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原是还邀请了北城周琴师前来的,可周琴师前几日家中丧母,他赶着回家服丧去了。” 听到这话,虞宣一下子沉默了下来,正当他思索对策之时,忽然谈徐念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虞将军若是不嫌弃,小女子可有一法子来解这燃眉之急。” 原来,谈徐念在完成所有菜品后,原本打算对虞宣告辞后便离开太尉府,却未曾想她刚刚到这后院,便听到了这样的事情。 “将军,小女子年幼时曾学过些许的杂耍之术,这些年也未曾荒废,不知将军可愿让小女子试上一试?” 虞宣看了看章宁,思索良久,最终点点头道:“如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法子,既如此,那就有劳谈掌柜了。” 谈徐念行了一礼,道:“虞将军客气,那烦请虞将军先行回到宴会中,小女子稍作准备便可表演。” 听到这话,虞宣并未过多停顿,转身离开了后院,而章宁也在那排好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谈徐念在虞宣和章宁均离开后,便寻了处无人的角落,低声唤醒了自己的系统。 【系统,匹配一下魔术道具。】 【您的用户申请已经接收,检测到您需要魔术道具,正在为您匹配道具盲盒。】 话音刚落,白光闪过,三个熟悉的小盒子便出现在谈徐念的眼前。她手法娴熟地拆开盲盒,小球很快便变成了真实的道具。 牌九,手帕,杯子。 还好,这一次她的运气还算不错,道具基本都是比较经典的,表演起来也会有更多的花样。 谈徐念随手拉住一个小丫鬟,请她帮忙拿了把剪刀,随后便迈步走进了宴会中。 宴席上,众多王公大臣们在谈徐念走进来之时都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好在谈徐念在穿越前参加过多场大型表演,这样的场面也能镇的住。 只见她从容不迫地拿出牌九,有条不紊地请众位大臣们将牌分成三份,谈徐念总能准确知晓最上面的牌是哪一张。 一众大臣纷纷对此感到惊奇,紧接着,谈徐念又拿出杯子倒入水,展示过滴水不漏后再将水倒出擦干,将手帕放入杯中,杯口封好,然而她却能立即用手抽出杯中的手帕。 谈徐念的表演迅速吸引了关注,她拿出手帕和剪刀,将正反两面都展示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将手帕拿在手中,用剪刀剪破,随后便全部攥在了手中。 众人见到这般场景,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他们紧紧地盯着谈徐念的双手,等到她再次展开手帕的时候,却是一方完好无损的帕子。 “好,这位姑娘的技艺果真精妙!”众位大臣们纷纷喝彩,眼中尽是惊奇。 坐在一旁的虞宣见到她这般,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艳。 他原以为这谈徐念只是一个普通的酒楼掌柜,只有做菜这一技之长,却不想还会有这般手艺,在如此多人面前表演也游刃有余。 “手帕剪碎,却又能完整复原而不为他人觉察,这位姑娘果然厉害。”此时说话的,正是那吴王殿下。 虞宣举起酒杯遥敬吴王,唇角微微勾起道:“吴王殿下果真好眼光,其实不光是这帕子,想来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也是有复原的余地的,殿下您觉得呢?” 吴王脸上的笑容忽然一顿,似是察觉到虞宣话里有话,却还未曾想到是何原因,只能斟酌着缓缓开口道:“虞小将军所言有理。” “落祈只是个舞枪弄棒的粗人,说话便直截了当了,今儿个在下与世子不慎闹了点误会,想来会惹得世子不快,落祈在此先赔个不是,还请吴王殿下不要见怪,改日定会登门拜访,聊表歉意。” 听到这话,吴王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紧接着又听到身边随从低声讲明的事情缘由,脸色骤然变得十分难看。 他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什么做派,他的心里一清二楚,且不说那混不吝的小子打小便与虞宣不对付,甚至此番若是遇上其他人举办宴会,那个混账也能毫不顾忌地将人带走。 不过好在虞宣并未直接说明缘由,倒是给了吴王一个台阶下,也算是保全了他的颜面。 想到此处,吴王再也坐不住了,只见他迅速站起身,匆匆同虞廷告辞后便离开了太尉府。 作者有话说: 我们小谈能力过人,小将军也开始逐渐关注啦! 松鼠鳜鱼,鱼香肉丝做法参考自百度,魔术表演参考自百度 最新评论: 【撒花!】 -完- 第8章 、交换 小伙子,你很有“前途”。 吴王世子这小小的插曲并未影响其他大臣高昂的兴致,谈徐念精彩的表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即便是待到宴会散席之时,还能听到许多人谈论方才的演出。 谈徐念将表演的道具一一收好,随后走到虞宣面前行了一礼,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了一旁。 虞廷年轻时南征北战,身上落下了许多病根,今儿个又应付了这些大臣一整日,全身上下早已经筋疲力竭,他简单地嘱咐了虞宣几句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虞宣看向一直等在一旁的谈徐念,随后从章宁手中接过钱袋子递到她的手中道:“今日有劳谈姑娘了,这是给姑娘的酬劳,多谢姑娘今日解围。” 谈徐念接过银两,微微一笑道:“虞将军客气了,小女子还要多谢将军,让我早日筹齐了修葺满月楼的钱财。” 两人一路走到太尉府门前,谈徐念站在门口,正打算同虞宣开口告辞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开口道:“谈姑娘手艺过人,不知可愿到太尉府中掌厨,工钱都可商议。” 听到这话,谈徐念微微一怔,旋即露出一抹笑容道:“虞将军这是看中了我的厨艺啊,将军盛情难却,小女子本不应推辞,奈何我还有满月楼需要打理,手底下还有两个伙计需要养家糊口,怕是要辜负将军的好意了。” “不过,小女子虽不能到府上掌厨,却可以每日为将军准备三餐,到时将军差人告知于我,再让人取走便可。” “只是,小女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将军可否应允?” 虞宣点点头,温声道:“谈姑娘请讲。” “既如此,那小女子便不客气了。小女子为将军所做的餐食分文不取,只是想劳烦将军教授一些简单的功夫,以备不时之需。” “将军也知道,我一介女儿身孤身一人经营偌大的酒楼,难免会遇上一些不太平的事,就好比前些日子的那位赵公子,当街便敢持刀伤人,那人虽已被关进了大牢里,可今后还会不会发生什么类似的事情,谁都无法知晓。” “当然,小女子也并非想要练成什么绝世武功,只是希望今后在遇到危难之时能够自保便可,不知,将军可愿?” 虞宣听着谈徐念的话,骤然沉默下来,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似是在思索着些什么。 就在谈徐念以为虞宣拒绝了她,心情逐渐低落的时候,虞宣的声音忽然在她的耳边响起:“谈姑娘的疑虑十分有理,我定会差人多加注意长安城内的安全。当然,谈姑娘若是想学,也未尝不可。” 听到虞宣答应下来,谈徐念的一双眼眸瞬间亮起,脸颊两侧深邃的酒窝逐渐浮现。 只见她笑意盈盈地凑到虞宣面前,有些俏皮地开口道:“既如此,那就多谢虞将军了。天色已晚,小女子不便多留,这便先行离开了。” 说完,谈徐念便冲着虞宣摆了摆手,随后摇着手中的钱袋子,悠哉悠哉地离开了太尉府,只剩下虞宣有些失神地怔愣在当场。 夜晚的微风轻轻地吹拂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随风飘散在天地中,发梢轻轻划过虞宣的耳垂,将他飘离的思绪重新拉回。 虞宣回想起方才的场景,唇角无意识地微微勾起,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表情在刹那间收回。正当他要转身回到太尉府中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忽然在这街道上响起。 紧接着,嘶鸣的骏马稳稳地停在虞宣身后,一道年轻的黑衣身影出现在虞宣的面前。 “林鸾,查的如何?” “主子,有消息了。”说着,林鸾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一封信,信封上熟悉的字迹以及“虞宣亲启”四个字,让虞宣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匆忙拆开信,看到信中的内容之后,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握住信封的指尖也不断收紧。 “这南蛮人果然按捺不住了,林鸾,照顾好父亲,我进宫面圣,同皇上商议此事!” 说着,虞宣接过林鸾手中的缰绳,利落地翻身上马,纵身扬着马鞭便离开了太尉府。 马蹄扬起无边的尘土融入飘渺的空气中,又在这寂静的夜晚里逐渐归于沉静。 三日的抽盲盒活动再加上太尉府丰厚的酬劳,让谈徐念很快便筹集了第一笔修葺满月楼的银钱。 第二日,谈徐念特意选了一身轻便的衣衫,走进伙房开始做起了为虞宣准备的早饭。 她看着伙房里仅剩的几个鸡蛋和大米,轻叹了一口气,脑海中忽然灵机一动,当即便将系统召唤了出来。 【系统,匹配食材盲盒。】 【系统接收到用户要求,正在为您匹配盲盒。】 话音刚落,小盒子便出现在谈徐念眼前,她取出小球,看着这些转化的食材,手上的动作忽然顿住了。 海苔,芝士,鳗鱼。 啧,这些现代的不能再现代的食物,她即便是做好了送给虞宣,若是他问起,她又该怎么给虞宣解释?总不至于又说是新研究的食材吧,这般说辞早晚会起疑。 可若是不做解释,虞宣会不会认为是她想毒死他? 唉,算了,这食材在长安城里虽未曾见过,做的隐蔽一点,再将其改换改换样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这样想着,谈徐念心中的那些疑虑顿时荡然无存,当即便开始认真地做起早饭。 蒸熟的米饭中掺入海苔碎,捏成饼之后在中心处铺上芝士,再盖上一层海苔米饭,随后团成团,锅中刷油后放入饭团煎制,再刷上一层料汁,煎到微微泛黄后取出装盘。 随后,谈徐念又摊了一张鸡蛋饼,蒸了溏心蛋,又将鳗鱼加热一下切碎。将米饭中裹入鳗鱼碎,再将其和溏心蛋一起用鸡蛋饼包好,香气扑鼻的鳗鱼团饭便制作好了。 她将食物小心翼翼地收进食盒,确认无误后便前往了太尉府。 昨日谈徐念在离开太尉府后便回到了满月楼,刚一进入便见到了正在收拾屋子的阿禄和阿寿。 她将太尉府所得的丰厚报酬交给两人,安排他们明日去寻几个工匠,再买些木材,木桌等物品,满月楼的修葺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就在她思索间,谈徐念很快便到了太尉府门前。 门口的小厮见到她来,隔着远处便喊道:“谈姑娘,你今日怎得来了?” 听到那小厮的喊声,谈徐念微微一笑,迈着步子快速走到太尉府门前行了一礼道:“有劳军爷给虞将军通报一声,就说满月楼的谈掌柜来给将军送早饭了。” “虞将军昨日进宫面圣了,还未曾归来,谈姑娘的这份心意,怕是要被辜负了。” “虞将军进宫了?”听到这话,谈徐念微微一怔,晨起时那雀跃的心情在骤然间被消磨了大半。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食盒,隔着木板还能感受到食盒里饭团的热度。 “那军爷可知将军几时能回来?” 小厮挠了挠脑袋,有些无奈地道:“谈姑娘,在下只是个守门的小厮,怎能知晓少爷几时能归啊?不过看少爷昨日走时神色匆匆,想来是遇上了要事,在皇宫里耽搁了下来,怕是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回来。” 小厮的话让谈徐念心底那微弱的希望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她拍拍食盒叹了口气,随后将食盒递到那小厮面前道:“这位军爷,既然虞将军不在,那小女子便将这饭团转赠给军爷了。” “谈姑娘,这,这可使不得,”那小厮看着递过来的食盒,连忙后退几步摆了摆手,说话都带上了几分颤音,“这可是给虞将军的,我一介粗俗下人,怎能享用将军的吃食?” “口腹之欲,人之自然,岂有什么高低贵贱之理?况且这饭团即便我带回去也没办法全部吃完,也是浪费,倒不如转赠给军爷。军爷一大早便守在太尉府门前,想来晨起所用的食物都已经消耗地差不多了吧。” 谈徐念的话音刚落,那小厮的肚子便如同应和着谈徐念的话一般,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只见那小厮的脸蹭的涨红起来,眼神也一下子变得飘忽。 见到此景,谈徐念微微一笑,将食盒递到那小厮的手中,道:“军爷不必再推辞了,劳烦军爷待到将军归来之时告知我已来过,若是方便,也劳烦同我知会一声,我也好为将军准备吃食。” 那小厮拿着食盒,不好再推辞,最终只能支支吾吾地道:“既,既如此,那便多谢谈姑娘了。” “军爷客气了。” 说完,谈徐念便转身离开了太尉府,只剩下那小厮守在门口自顾自地享用着谈徐念所做的美食。 来时的街道逐渐变得繁华起来,道路两旁大大小小的吆喝声断断续续地传入谈徐念的耳中,却让她提不起半分的心思。 虽然心中明明知晓虞宣是为了国事忙碌,可那饭团未曾送到他的手中,谈徐念的心中总觉得有些空落落的。 就在她失魂落魄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一道年轻女子尖锐的呼救声传入她的耳中: “你放开我,放开!来人啊,救命!唔!......” 作者有话说: 小厮啊,做人不能太单纯,你想想你的差事,想想你家爷,饭团还香吗? 唉…… 本章饭团做法参考自短视频博主小小小海星 最新评论: -完- 第9章 、救人 拿了钱想不办事儿,做的梦挺美啊。 骤然听到这声音,谈徐念眉头微微一蹙,街道上高高低低的吆喝声很快将这一声呼救给压了下去,但她身体本能的警觉性却让她顺手拿起了路边的木棍,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悄悄摸了过去。 北边巷子里,一个看起来身形有些瘦弱的年轻女子正被两三个体型粗壮的大汉死死地禁锢着,嘴巴也被那些人紧紧捂住,不让她发出一点声音,看起来分外的无助。 “二哥,这人怎么弄?” 那个被称作二哥的男子摸了摸脸上的刀疤,上下打量了一眼那个姑娘,随后冷笑一声道:“好好玩,玩够了就处理掉,她爹投河了,就拿他女儿抵债。” 按住她的那人听到这话,脸上当即便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正好,我也有点忍不住了。” 说着,他那一双脏污的手便要朝着那姑娘的腰间摸去。 就在这个档口间,藏在暗处的谈徐念忽然出现,扬起手中的木棍便冲着那人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啊!谁?哪个不长眼的!” 那个被开了瓢的大汉本能地捂住自己的脑袋,滚烫的鲜血汩汩地流出,同时那禁锢住姑娘的手也松懈下来。 那女子察觉到这一点,当即便奋力挣脱开来,一脸惊慌地躲到了谈徐念的身后。 另一旁的两人对于突然出现的人影也感到十分惊讶,但在看清来人之后,那份惊讶则在瞬间转化成了轻蔑:“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个娘们。” “我警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不然,下一棍子就会落在你的身上!” “二哥!跟她废什么话,动手上!” 话音刚落,那个脑袋上还流着血的大汉便挥着拳头,直冲冲地朝着谈徐念而来。 见到这般,谈徐念的眼神逐渐冷冽下来。她示意那位姑娘退后,随后便拎着木棍迎了上去。 没有见到虞宣的沮丧情绪逐渐膨胀,谈徐念内心的怒火也不断燃起。 她一改平日里那番活泼灵动的神情,眼睛里仿佛淬了一层冰碴,一个眼神杀过去便足以让人心颤。 只见谈徐念“手起刀落”,动作快准狠,手中的木棍划破空气带起风声,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便将那几个大汉打翻在地,只剩下了痛苦哀嚎的声音。 “光天化日,强抢民女,这就是给你们的教训,让你们好好长长记性,我现在就抓你们去见官!” 话音刚落,那几位大汉便如临大敌一般仓皇逃窜了,只留下一阵飞扬的尘土呛得人喘不过气。 “怂包,欺软怕硬。” 谈徐念朝着那几个人离开的方向白了两眼,扔下手中的木棍,就着自己的衣衫随意蹭了蹭手上的血迹,随后拍了拍手,走到那姑娘面前轻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吧?” 那女子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谈徐念,半天回过神后才怯生生地开口道:“我,我没事,多,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听到她说没事,谈徐念也算稍稍放下了心:“没事就好,你孤身一人在外不安全,还是赶紧回家吧。” 说完,谈徐念便要迈步离开巷子,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她的衣袖便被那女子给拉住了。 “姑,姑娘,我已经没有家了……”说着,那女子悲伤的情绪似是再也忍受不住,开始止不住地抽泣起来。 她的话让谈徐念的步子猛然顿住,一双眼眸也落在了那瘦削的人影身上。 “小女子名为月瑶,家,家住城南蒲柳巷,家母,家母年前因难产而亡,家父又在昨日投河自尽,房屋田地均被那些人强占,小女子,小女子已经无处可去了,呜呜……” 谈徐念的一双柳眉微微蹙起,她反手握住月瑶的手腕,轻轻安抚她道:“令尊因何自尽啊?” “家父前些日子染上赌瘾,最初赢了些小钱之后便整日幻想着挣大钱,几乎日日都在赌坊之中,可未曾想,那赢的钱财不过是赌坊骗我父亲的手段,家父一输再输,最终赌红了眼,将所有的家财都赔了进去。父亲难以承受这巨额债款,最终选择投河自尽,只留下我一人面对那凶恶的讨债之人。” 听着这姑娘的自陈,谈徐念垂在身侧的拳头逐渐攥紧。 这个爹也是个混账,好赌堕落又怯懦不堪,自己造下的孽却要子女来还! 她看着眼前这个如同受惊的小白兔一般的姑娘,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道:“既如此,那月瑶姑娘便跟我走吧。” 谈徐念的话让这小姑娘的一双眼眸骤然亮起,她连忙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对谈徐念行了一礼道:“多谢姑娘收留。” 两人一路穿过繁华的街道,没过多久便来到了谈徐念自己的家中。 古朴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入眼见到的,便是碧绿的菜畦和生机勃勃的花草。 她带着月瑶走进屋子,示意她坐下,随后倒了一杯茶水递到月瑶的面前道:“姑娘请用茶。” 月瑶有些惊慌地接过茶杯,怯生生地回答道:“谢,谢谢。” 说完,那月瑶端起茶杯喝了两口,又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放到了桌面上。 与此同时,谈徐念也坐到了她的对面,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道:“我叫谈徐念,是满月楼的掌柜,你称我谈姐姐便可。月瑶姑娘若是不嫌弃,今后便将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也算一处休憩的场所。” “谈姐姐能够收留我,月瑶感激不尽,怎会嫌弃?”说着,那月瑶便要站起身对着谈徐念行大礼。 谈徐念见状,连忙扶住月瑶的胳膊道:“既如此,从今往后,便是一家了。走,我带你去满月楼瞧瞧。” 她说干就干,话音刚落便拉着月瑶到了满月楼。 尽管这满月楼看上去还是一副被烧得残破不堪的模样,但是在边角部分已经出现了些许的变化。 “这个就是满月楼了,你别看它现在这般残破的模样,其实从前也是很宏大的,就是前些日子不小心一把火给烧着了。不过好在修葺满月楼的银钱已经筹齐,很快就可以重新开张了。” “诶,阿禄回来了,走,我们过去看看。” 而刚刚走到满月楼门前的阿禄见到谈徐念,匆忙小跑了两步上前,随后道了一声好。 “阿禄,你怎的先回来了,阿寿呢?” “掌柜的,阿寿还在和那些工匠做最后的商议,顺便把定金给付了,我这便早点回来跟您说一声,也好让您放心。” “你们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今儿个辛苦你们了。” “掌柜的客气了,一点也不辛苦......诶,掌柜的,您旁边的这位姑娘是?” “哦,”谈徐念忽然笑了笑,伸手拉过月瑶,指了指面前的阿禄道,“月瑶,这个是阿禄,是满月楼里的伙计,你叫他阿禄哥就成,店里还有个伙计叫阿寿,过会儿等他回来你就能见到了。” 随后,谈徐念又看向阿禄道:“阿禄,这个小姑娘名为月瑶,从今日起,便也是我们满月楼的人了,你二人可要好好照顾她。” “掌柜的放心,我和阿寿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绝对不会让她吃亏。” 就在几人寒暄间,忽然阿寿有些仓皇的声音传入谈徐念的耳中:“掌,掌柜的,不好了,我们今日定下的工匠,不光吞下了我们的定金,还,还全都被玉丰楼的人给请走了!” “什么?”听到这话,谈徐念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一双眼睛也逐渐冷冽下来。 “带我去看看。” 说完,谈徐念便气势汹汹地朝着街道外走去,一旁的众人见状,也连忙跟上了谈徐念的步伐。 中心大街作为长安城中最繁华的街道,各种物品当为最齐全之处,街道两旁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道路中央人流攒动,一眼望过去,场景颇为壮观。 谈徐念目的明确,在阿寿的带领下很快便找到了那几家工匠的铺子,将他们挨个揪出来,直接扔在了大街上。 过路之人见到此番景象,纷纷不由自主地聚到了一起,想要围观这出好戏。 “你究竟是谁,竟如此粗鄙不堪!” “你们也好意思问我是谁?”谈徐念一把揪住其中一个工匠的衣领,语气冰冷地道,“拿了我的钱,不给我办事,还有脸问我是谁?” 谈徐念此话一出,那些被扔在地上的工匠们也都明白过来眼前之人的身份。 “谈掌柜,我们既收了你的定金,定是会前往满月楼的,只是眼下这玉丰楼的活计要的急,而且给的工钱也多,这才打算先忙完玉丰楼的事,再来为谈掌柜做工。” “呦,若是我没记错的话,这玉丰楼前些日子才刚刚翻新过吧,这么快就又坏了,那这工匠的技艺可不太行啊。怎么,若是它玉丰楼一直坏下去,你们就一直给我拖着?” “少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们心里究竟打的什么算盘我一清二楚,怎么,想让我自己不了了之,然后让你们就这么吞了这笔定金?你们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赶紧的,今儿个,要么拿钱给我办事,要么就返还我的定金!不然......” 就在谈徐念逼问这些工匠时,忽然一道尖锐熟悉的声音在这中心大街上响起:“呦,谈掌柜,怎得动如此大的肝火啊?” 作者有话说: 最新评论: 【这个月瑶是不是反派啊】 【这个yueyao】 -完- 第10章 、出手相助 一不小心握住了她的手...... 听到声音后,谈徐念手上动作稍顿,随后松开了那工匠的衣领,抬头对上了来人的目光:“冯掌柜,又见面了,您前些日子请的工匠,看样子手艺不太行啊。” 冯玉娇摇着她那把团扇悠悠然地穿过人群走到中央,脸上挂着有些得意的笑意道:“谈掌柜说的正是,这不,没法子只能重新请工匠去修葺,活计赶得急,也就加了几个工钱,想来谈掌柜也是能理解的吧。” 谈徐念拍了拍自己的手掌,笑了几声道:“理解,玉丰楼家大业大,修缮酒楼乃是常理,只是冯掌柜偏偏要请我定下的工匠,可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啊?”冯玉娇故作惊讶,刻意做出懊悔的模样,“这几个工匠竟是谈掌柜先请的?怪我怪我,没有提前问清楚,只是,我这定金已经交付,书契也已签好,还是劳烦谈掌柜另寻他人吧。” 听到这话,谈徐念心中冷哼一声,随后又将目光落到了那几个工匠的身上。 冯玉娇究竟打的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她这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谈徐念修葺满月楼。就算今日她忍下这口气离开去找了别的工匠,也迟早会被冯玉娇用高额的工钱给请走,毕竟,如今的她最耗不起的便是银钱。 “冯掌柜言之有理,只是在此之前,还是要先请这几位工匠先将我付出去的定金给交还回来,毕竟,做不了工,真金白银可不能打了水漂啊。” 说话时,谈徐念一双冷冽的眼眸一直盯着那几位工匠,仿佛锐利的刀锋划过他们的身躯,让他们不由得战栗起来。 工匠们在谈徐念的逼迫和冯玉娇的眼神示意之下,狼狈地从地上站起,踉踉跄跄地回到店铺中,将谈徐念的定金一分不差地拿了出来。 “阿寿,将银子都给我数清楚收好,给冯掌柜腾地儿!” 一直守在谈徐念旁边的阿寿听到这话,连忙应下来,皱着眉头走上前,一把将那些工匠手中的银子拿过来,随后又小心翼翼地收好,做完这些后才又安安分分地站到了谈徐念的身后。 谈徐念迈步走到冯玉娇身边,脚下的步子忽然停下来,只见她撇过头凑到冯玉娇的耳边,用仅她一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冷冷道:“心思玩的太多容易遭反噬,有这功夫,不如多研究研究你玉丰楼的菜谱,冯玉娇,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谈徐念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中心大街,围观的人群见没了热闹也渐渐散开,街道上的景象再次恢复成了往日的那般模样,仿佛这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几人一直走到东临大街的街口,跟在谈徐念身后的阿禄才有些愤懑地试探开口道:“掌柜的,这玉丰楼摆明了是要为难我们,有好手艺的工匠都被冯掌柜给请走了,那我们......” “无妨,”谈徐念脚步忽然顿住,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她转过身拍了拍阿禄道,“你二人先带着月瑶回去,看顾好她,我出去瞧瞧。” 话音刚落,还未等阿禄回答,谈徐念便松开了握住月瑶的手,随后她的身影便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谈徐念沿着去往太尉府的路疾步走着,脑海中不断盘算着对策。 正午的日光火辣辣地照射在大地上,不过几步路的功夫,谈徐念的额头上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此番冯玉娇从中作梗,为的就是阻止满月楼重新开张,若是她能够寻得虞宣并请他出面帮助,那么缺少工匠和后续修葺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可若是寻不到虞宣或者他并不愿帮助,那谈徐念便只能用她自己的法子来解决了。 就在她入神思索间,忽然身边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掀起一阵飞扬的尘土,而那马匹最终竟直接停在了谈徐念的身边。 “敢问姑娘可是满月楼的谈掌柜?” 听到这询问,谈徐念微微一怔,随后回答道:“正是,不知公子是?” “在下林鸾,是虞将军的近身侍卫,今日少爷自宫中归来得知姑娘来过,特命我前来寻姑娘,未曾想竟这般凑巧,刚出门没多久便见到了姑娘。” “原来是林公子,公子好。”说着,谈徐念便对着林鸾行了一礼,“我与林公子素未谋面,不知公子是如何知晓我便是谈掌柜?” “哦,姑娘莫怕,是在下在离开太尉府之前虞将军曾简单介绍过姑娘的样貌,还称赞姑娘出尘脱俗,此番见到,果真不同凡响。” “将军谬赞了,小女子只是一介酒楼掌柜而已。” “既如此,那便请谈姑娘跟随在下到太尉府中吧。” “有劳林公子了。” 两个人简单寒暄过后,便一同朝着太尉府走去。因着谈徐念的缘故,林鸾并未再骑马,而是牵着缰绳同谈徐念一起步行,隔着远处望过去,两人一马倒是颇为显眼。 没过多久,两人便到了太尉府门前,门口的小厮见到林鸾,拱手行了一礼,随后示意两人进去。 走进庭院后,谈徐念下意识地转过头看了眼那小厮,有些疑惑地问道:“林公子,门口守门的军爷怎得换了人啊,小女子记得今早来时还是另一位军爷值守。” 骤然听到她的询问,林鸾脚下的步子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只见他清了清嗓子,这才回答道:“咳,今早守门的那个小厮当值时不慎踩空台阶,摔了脑袋,现下被送去诊治了。” “摔伤了?”听到这话,谈徐念的眉头微微蹙起,有些担忧地道,“希望人无事,早上还刚给那位军爷吃了刚做的饭团,未曾想中午便摔伤了,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谈姑娘的关心,在下定会转达,少爷还在正堂处等着,姑娘还是快些走吧。” “哦哦,麻烦林公子了。”说完,谈徐念便沿着石子路走进了正堂中。 在她身后的林鸾看着她逐渐远离的身影,不由得感叹道:“估计那个小兄弟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吃饭团了,唉,都是饭团惹的祸啊。” 谈徐念走进正堂,见到坐在首座上的虞宣行了一礼,道了声:“虞将军好。” 听到声音的虞宣微微抬起头,将放在桌上的食盒递给谈徐念道:“昨日进宫同皇上商议要事,错过了谈姑娘的饭团,实在是有些可惜。” “公子若是喜欢,小女子可为公子重新做一份。” “谈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过会还要出门,怕是来不及享用了。倒是谈姑娘,林鸾竟这么快就寻到你了。” 谈徐念笑着摆了摆手:“并非如此,是小女子有事想要来拜访将军,半路上正巧遇到了林公子。” “哦?不知姑娘有何事需要我帮忙?” “是这样,小女子近日筹齐了修葺满月楼的银钱,却在请工匠上遇到了困难,先前请的那几位手艺人皆因价格问题去了玉丰楼冯掌柜处,小女子手下无人,万般无奈之下,这才上门寻求将军的帮助。” 听到这话,虞宣正要去拿茶杯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对于这件事情大致了解了七分。 他早就听说这满月楼和玉丰楼不睦已久,却也没想到私下里竟闹到了这般田地,就连修葺酒楼的工匠也要争上一争。 他看着眼前的谈徐念,忽然开口道:“若是我无法对姑娘施以援手,不知谈姑娘会如何应对啊?” “若是将军无法出手相助......”那她就会用自己的方法,将人强制绑过来,直到做完工再将人给放回去。 不过这样的法子毕竟是下下策,谈徐念也不可能真的同虞宣这般说。 “小女子孤身一人经营这酒楼,也没有什么可以依傍的,而这长安城中手艺能够来修葺这酒楼的,左不过就那么几个。若是将军不能帮助小女子,那我只能等着那玉丰楼的活计全都做完再请那些工匠了。” 听着谈徐念的话,虞宣微微一愣,旋即无奈一笑。以退为进,暗中试探,这谈掌柜果然不一般啊。 “罢了,谈姑娘既曾替我太尉府解围,我也应当帮助姑娘解决这燃眉之急,不知那玉佩可还在?” “啊?”谈徐念忽然怔住,旋即才想起那玉佩为何物,“在的,将军可是要将其收回?” 说话时,谈徐念便要将腰间的玉佩解下来还给虞宣。 见到此景,虞宣匆忙站起握住了谈徐念的手腕道:“不必,谈姑娘留好便可。” 话音刚落,两人的视线骤然相撞,手腕处传来的温热感让谈徐念的动作一下子顿在当场,就连呼吸都变得谨慎了起来。 而虞宣也在接触那纤细的手腕的一瞬间怔愣住,半晌回过神才匆匆忙忙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是在下唐突了,还请谈姑娘海涵。” “无,无妨。”谈徐念有些僵硬地收回自己的手,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 “咳,谈姑娘明日可带着这玉佩前往工部一遭,到时姑娘将事情说明,会有人替姑娘排忧解难。” “好,多谢虞将军。” 三两句交待过后,气氛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尴尬,两人面对面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间变得安静下来,就连微风刮过树梢所发出的沙沙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两人相顾无言的时候,林鸾忽然出现在正堂,打破了这一沉默,而他的脸色看起来却颇为凝重。 “少爷,谢尚书有急事相邀。”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谈徐念:这位军爷好久不见,脑袋上的伤可好了? 小厮转过头看了看一脸淡漠的虞宣,暗自吞咽了一下:多,多谢姑娘挂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OS:少爷,我真的只是吃了那几个饭团而已,您没必要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吧! 谈徐念:我这里还有剩余的饭团,军爷可想尝尝? 小厮一脸惊恐:不了不了不了,多谢谈姑娘好意,我还要当值,先行离开了。 OS:赶紧走!少爷,我还想活命! 栀栀这个周要期中考试,痛苦.jpg,所以要隔日更啦,下个周考过之后就可以正常更新了,谢谢各位小可爱的喜欢,笔芯~ 最新评论: -完- 第11章 、邀请用餐 只是,这种和谐在虞宣看来,为何这般不顺眼呢? 听到这话,谈徐念也知趣地对虞宣行了一礼,开口道:“将军既有要事,小女子也不爱便过多叨扰,这便先离开了。”说完,谈徐念便要转身离开正堂。 就在谈徐念走到院中时,忽然虞宣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谈姑娘,今后若是需要餐食,我会派人去取,便不劳烦谈姑娘亲自来送了。” 谈徐念顿住脚步,转过身对着虞宣行了一礼,算是答应了下来,随后在小厮的指引下离开了太尉府。 见到谈徐念离开后,虞宣这才转过身,目光落到林鸾的身上,语气也恢复了往日那般波澜不惊:“何事?” 林鸾神色冷冽,一脸凝重地道:“少爷,轻车都尉郑叶在昨夜遇刺,至今昏迷不醒。” “遇刺?”虞宣的眉头猛地蹙起,一双眼眸也逐渐染上寒冰,“可有生命危险?” 昨日他收到南蛮消息后连夜入宫告知皇上,皇上多方思量,最终决定由谢尚书门生郑叶都尉带兵出征守卫边境。然而这件事皇上才刚刚决定,甚至还未曾下旨,当天夜里郑叶便遇刺了,是巧合,还是,预谋? 若是后者,那这皇宫里,将隐藏着数不清的腥风血雨。 林鸾看着自家少爷的脸色,唇角动了动,最终还是开口道:“伤口正处在要害之处,郑都尉,目前生死未卜。” “父亲可曾知晓此事?” “回少爷,太尉还在宫中和皇上议事,目前还并不知晓。” 听着林鸾的话,虞宣当即便迈步走出了正堂:“林鸾,你留在府中,待父亲归来之时告知父亲,我去谢尚书府中看看。” 话音随风传入林鸾的耳中,紧接着府外便响起一阵疾驰的马蹄声渐行渐远。 谈徐念回到满月楼时已近傍晚了,她刚一进门便见到了等待已久的阿禄等人。谈徐念开口将众人安抚过后,终于让他们放下了心,没有负担地回到了家中,而月瑶也跟着谈徐念回到了住处。 两人稍作整理,用过晚饭后便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休息。 次日一早,谈徐念是被一阵水声给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起,顺手拿过件外衣披在身上,随后离开房间走到了院子中。 只见月瑶接了一大盆水,手中拿着抹布浸湿后便开始忙碌着收拾起院子来。 谈徐念见状,忽然开口道:“月瑶,你怎的起这么早,天还没亮堂呢。” 晨起时的困倦还未消散,谈徐念开口时的嗓音也带着几分喑哑,颇有慵懒的感觉。 正擦着石桌的月瑶骤然听到谈徐念的声音,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抹布,走到谈徐念面前小心翼翼地道:“谈姐姐,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谈徐念笑了笑,伸手拉过月瑶那双有些冰凉的手,替她揉搓了几下,温和地开口道:“无妨,倒是你,怕是天还没亮就起了吧,如今正是天气转凉的时候,晨起的凉气最重,可莫要感染了风寒。” 月瑶乖乖巧巧地任由谈徐念揉搓着她的手,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谈徐念道:“谈姐姐好心收留我,月瑶总要做些什么来报答姐姐的恩情。” “不必做这些,就当陪我解闷了。”谈徐念伸手揽住月瑶瘦弱的肩膀,将人搂在身前,“天也快亮了,你去换身衣服,跟我出一趟门,快去吧。” 话说着,谈徐念便推着月瑶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随后谈徐念也进屋收拾了一番。 两人到达工部时间尚早,门口处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守卫和洒扫的士兵,扫帚划过石板地面,发出欻欻的声响。 谈徐念取下腰间的玉佩,走到其中一个守卫身前,行了一礼道:“敢问这位军爷,此处可是工部?” 那守门的士兵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谈徐念,见到是位容俊秀的年轻姑娘,说话时脸上的笑意也不自觉地增添了几分:“此处正是工部,敢问这位姑娘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啊?” “如此便好,”说着,谈徐念将玉佩双手递到那军爷的面前,“想必这位军爷应该认识这玉佩吧,小女子是满月楼的掌柜,是虞将军让小女子前来的。” “落祈?”还未等那军爷回答,忽然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想不到落祈这玉佩竟然还有转赠给他人的一天啊。” “苏侍郎。” 谈徐念循着声音转过头,见到的,便是苏让那副风流俊俏的模样。 “苏公子安好。” 苏让拱手回了一礼,笑着道:“在下与谈姑娘可属实是有缘分啊,竟能在此处见到姑娘。” “苏公子说的极是。” 苏让看着眼前的谈徐念,正要再开口说话时,余光忽然瞥到她身边的那位姑娘,当即便转换了话语,将目光落到了那姑娘的身上:“谈姑娘身边的这位姑娘瞧着有些眼生,不知可为在下介绍一番?” 谈徐念寻着苏让的目光落到月瑶的身上,当即便不着痕迹地攥住了月瑶的手腕,将人向后拉了几步,随后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对苏让道:“这位是月瑶,满月楼新来的小姑娘。月瑶,这位是苏太傅之子苏让苏公子。” 听着谈徐念的介绍,那月瑶才敢悄悄抬起头,对着苏让匆匆道了一声好便又迅速缩回了谈徐念的身后,尽量避让着苏让的目光,看起来颇有些胆怯。 “月瑶有些怕生,苏公子见谅。小女子不知苏公子竟是工部侍郎,多有失礼了。” “诶,”苏让随意地摆了摆手道,“谈姑娘不必客气,这几次的见面,想来也算是朋友了不是,也不必如此拘束,你便称我子谦便可。” “能与苏公子成为朋友,是小女子的荣幸。” “对了,谈姑娘,哦不,徐念,既然是朋友了,想必应当可以这么称呼吧。不知徐念可否同在下讲述一番前来所为何事,我也好帮上一帮。” “既如此,小女子便却之不恭了。” 随后,谈徐念将修葺满月楼的前因后果同苏让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一番,也让苏让的心中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是这样,无妨,工匠之事好说,我这就从工部调几个能手前去帮助姑娘,想必很快便可将满月楼修葺完成。” “多谢苏公子相助。” “方才便说了,徐念称我子谦便可。”说着,苏让便要伸出手去扶住谈徐念,却被她悄无声息地避让开来。 不过即便如此,苏让却并未在意:“徐念,瞧着这天色尚早,在下昨日批改公文至深夜,还未曾用过餐食,不知徐念可愿陪在下去用顿早饭,月瑶姑娘也可一同前去啊。” “子谦相邀,小女子怎敢不从,只是我这家里还有些许事情需要打理,不如这样,我陪子谦前去用饭,月瑶便让她先行回去吧。” 谈徐念此番话面上说的得体,实则却暗藏戒备。她对这风流公子的名头可谓是如雷贯耳,自己倒是能辨别真假,可是月瑶心思单纯,这苏让怕是费不了多少功夫便能拿下月瑶。 “也好,那便多谢徐念了。” 随后,苏让又抬头同那守门的侍卫吩咐了一番,便带着谈徐念就近寻了家近百年的老店。 “呦,苏公子您来了,快请坐。” “掌柜的,还是老样子,再多加一份给这位姑娘。”说着,苏让抬手指了指身边的谈徐念。 掌柜的当即心下了然,也并未过多询问,便转身去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苏让带着谈徐念寻了处地方坐下,又拿了双木筷递到谈徐念面前。 谈徐念四下打量着这家店铺,这铺面虽然不大,而且物品古老陈旧,但却是干净整洁,前来用饭之人也不在少数,生意看着倒是红红火火。 不过,更令谈徐念意外的是,眼前这个风流的贵公子竟会来这种小地方吃饭,而且看方才那掌柜的模样,应当还是常客。 “想不到子谦竟还会有这般秘密之处啊。” “这家店铺自我年幼时便常常来吃,久而久之也便习惯了此处的吃食,徐念待会可以尝一尝,绝对不会失望。” 苏让话音刚落,掌柜的声音便在她的耳边响起:“来了,灌汤包,小米粥,煎饺两份!” 随后,那大大小小的蒸屉碗碟便被摆到了这桌子上,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尝尝吧。”说着,那苏让便伸手夹了一个煎饺咬了一口,酥脆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谈徐念的耳中。 见到此景,谈徐念也伸手夹了一个,外皮酥脆诱人,内馅鲜香可口,既不过分油腻,又能让人体会到醇香,果真是一绝。 两人就这般吃着早饭,太阳逐渐升起,和煦的日光沿着门口悄无声息地进入店铺中,暖洋洋的感觉叫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另一边,虞宣刚刚从尚书府离开,连日的操劳让他的眉宇间尽是疲惫和凝重之色。 郑叶都尉遇刺,此番带兵出征之人选怕是又要有所变动,南蛮不甘偏安一隅之势已愈加明显,皇宫内部也是暗流涌动,这看似平静的长安城下,不知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情。 虞宣纵马正要回到太尉府中,却在经过一条街巷之时意外见到了谈徐念和苏让的身影。 两人正面对面的吃着早饭,谈徐念的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容,阳光照射在两人的身上,看起来倒是颇为和谐。 只是,这种和谐在虞宣看来,为何这般不顺眼呢? 作者有话说: 虞宣:我才是男主,为何他比我和女主还要亲近? 栀栀: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就是个闷葫芦! 最新评论: -完- 第12章 、无意识吃醋 她只能和我一起吃饭 虞宣抬手拉住缰绳,将马匹停了下来,随后下马走进了店中。 店里的掌柜见到虞宣到来,连忙走上前几步道:“公子想要吃点什么?” 目光一直落在谈徐念和苏让身上的虞宣随意指了指桌上的食物,示意上一份相同的。 掌柜的开店这么多年,察言观色的能力早已经练得炉火纯青,只这几次眼神的交汇便大致猜测出了几人的关系,便也未曾再说什么,接着准备吃食去了。 虞宣迈步走到谈徐念身边,随手拉过一个木凳便坐了下来。 “落祈?你怎的会在此处啊?” 苏让看着身边突然出现的虞宣,眼中露出惊讶:“正好,还没吃早饭吧,赶紧吃点。” 虞宣接过木筷,却并未接住苏让的话茬:“你二人怎的会在此处?” 他此话虽是问的苏让,可目光却一直落在谈徐念的身上,虽然面上并未有什么变化,可离他最近的谈徐念却莫名地感受到了一种名为压抑的氛围。 “哎呀,落祈你老看着徐念做什么,我是早上到工部时遇到徐念的,她不是想要修葺满月楼吗,我便帮她寻了几个人,见时间尚早,于是让徐念来陪我用个早饭。” 徐念?陪他? 不过就六个时辰的功夫,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怎的变得如此亲近? 虞宣此时不知为什么,心中竟产生了一种难以说明的酸涩感,让他本就疲惫的思绪变得更加杂乱。 谈徐念坐在木凳上,一双眼睛在两人之间逡巡,却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自顾自地往嘴里塞着汤包和煎饺。 就在她以为这样便不会波及到她的时候,虞宣忽然对上谈徐念的目光,开口道:“谈姑娘前几日曾言想要习武,不知姑娘此时还愿意否?” 听到这话,谈徐念眼睛一亮,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道:“自是愿意,将军如今可有空?” “谢尚书入宫,我左不过无甚事情,可以指点姑娘一番。” “既如此,那我们便先行离开吧。” 说话间,谈徐念已经站了起来,匆匆对着苏让行了一礼后便有些雀跃地离开了店铺。 临走之时,虞宣的目光与苏让的眼眸相撞,两人的眼中皆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 谈徐念走到店门口,左右瞧了瞧,想着也不算太远,正当打算走回去的时候,忽然自身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揽住她的腰肢,随后翻身一带,将人直接带到了马背上。 “将军!”谈徐念一声惊呼,被虞宣搂在怀中,脸上震惊的神色变得愈加明显。 “在下唐突,谈姑娘可要坐稳了。驾!” 缰绳牵动骏马疾驰,谈徐念当即也顾不上其他,只能紧紧地抓住虞宣的衣襟,防止自己掉下去。 她从小到大为了魔术表演,前前后后学了不少的东西,可独独这骑马,一直是她不敢尝试的一个,每次一坐上这高大的马匹,心中都会发怵,如今真正骑在马背上,谈徐念整个人都胆战心惊的。 好在这太尉府距离那店铺并不远,没过多久,两人便到了太尉府门前。 从下马到走进太尉府中,谈徐念都是恍惚的,直到两人到了后院练武处,她的意识才渐渐转醒过来。 “谈姑娘之前未曾骑过马?可曾吓到了?” 谈徐念悄悄舒了口气,摇了摇头道:“确实未曾骑过,不过有将军保护,倒也不妨事。” “既如此,那我们便开始吧。”说着,虞宣从身后架子上拿起一把佩剑递到谈徐念的面前,“谈姑娘已有底子,便也不需从最基础的开始学起。佩剑是最常用的武器,谈姑娘可以先尝试一番。” 话音刚落,虞宣便拿起了另一把佩剑,开始示范起来。 虞宣不愧是经历过战场厮杀的将军,一套剑法行云流水,招法凌厉,处处切中要害。一旁的谈徐念看着他这番动作,不由得拍手称赞。 “好!将军身法果真精妙!” 虞宣收起佩剑,走到谈徐念面前:“谈姑娘谬赞,方才只是一套基本剑法,更适合刚入门之人学习,不知姑娘可曾看清楚了?” “看......看......”没看清楚。 谈徐念视线飘忽,想说看清楚了,可实在是没看懂,想说没看清楚,看着虞宣那充满期待的眼神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万般无奈之下,谈徐念眼一闭心一横,还是拿着佩剑走到了空旷之处。 她抽出佩剑,剑锋闪过寒光映照出谈徐念的眼眸,凭借残存的记忆开始挥舞起来。 剑锋在她的手中胡乱地舞动着,一旁的虞宣见到这般场景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旋即又露出了一抹有些无奈的笑容。 而另一边一直在关注着虞宣的谈徐念见到这抹笑容,神情一怔,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顿住。可谁知只是空当,她的脚下便不慎踩空,当即便要和这冷冰冰的地面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谈徐念内心叫苦不迭,不能和虞宣靠近接触也就罢了,居然还会出这么大的丑,可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没办法做出反应,只能下意识地闭紧双眼。 然而,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谈徐念悄悄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虞宣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庞。 这一刻的时光仿佛静止了,明明该迅速分开的两人却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就连呼吸都变得谨慎起来。 “公子,谢小姐给您来信了,您......” 就在这个时候,拿着信封的林鸾忽然出现在后院当中,骤然见到这般场景,让林鸾瞬间止住了话茬,就连手中的信件也因为过于惊吓而掉在了地上。 “公,公子,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话音刚落,林鸾便匆匆忙忙地弯下腰捡起信件,随后一溜烟地没了踪影。 经过林鸾的这番打断,两个人也顺势分开了距离,只是这气氛间仿佛又多了些许的尴尬。 “方才,多,多谢将军搭救。” 虞宣下意识地撇过眼眸,避开谈徐念的视线道:“无妨,想来是这佩剑不太适合姑娘,不如再试一试别的?” “也好,也好。”谈徐念有些局促地站到旁边,只见虞宣又拿起一把弯刀,开始示范起来。 只是,事情的发展貌似并未如二人想象的那般顺利。 谈徐念低头看着身边这杂七杂八的武器样式,脸颊早已经变得绯红。 “看来,这些,都不太适合谈姑娘啊。”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只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谈徐念啊谈徐念,你怎么这么笨呢,这么多武器你一样都学不好,还想跟人家学武,简直太丢人了。 就在她独自吐槽之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一双眼眸也骤然亮起。 既然这个盲盒系统可以提供任何辅助工具,那武器是不是也能抽盲盒? 作者有话说: 最新评论: -完- 第13章 、三杯鸡 嗯,两个人都”喜欢“吃甜的。 “虞将军,小女子适才想起,当年教我功夫的那位老伯伯临走前曾给我留下过一样武器,说若我今后还想学武,那武器正好适合我今后使用,不知可否容我先回趟家将武器取回?” 谈徐念这一句话里,七分假三分真,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找个由头回家去抽盲盒。 然而虞宣的回答却出乎了谈徐念的预料:“既如此,那我便同谈姑娘一起,也好避免来回奔波。” 谈徐念:...... “也好,也好。” 因着谈徐念害怕骑马的缘故,两人便选择步行回到谈徐念的家中。 她一路上满心都在盘算着怎么避开虞宣抽盲盒的事情,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就连脚下的步速都比往日快了不少。 虞宣时不时地偏过头观察着谈徐念的反应,见到她心思飘忽,还以为是方才练武的事情让她有所泄气,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他想着开口安慰一番,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保持着沉默。 两人就这般各怀心思地走到谈徐念的家中,好不容易等虞宣想好措辞,还未等他开口,谈徐念匆匆忙忙地给虞宣倒了杯茶水,说了声“稍等”后便火急火燎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系统系统,给我匹配武器盲盒。】 【您的用户申请系统已经接收,正在为您匹配武器盲盒。友情提示,本系统提供的武器只能本人使用,假手他人会重新变回小球。】 话音刚落,那久违的小盒子便出现在谈徐念的眼前。 她迅速打开第一个盒子,出现的居然是……狼牙棒?! 看着这个满身都是铁刺,需要两只手才能勉强提起的“重型武器”,谈徐念瞬间有些无语。 她若是说这便是那老伯留下的武器,别说虞宣了,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谈徐念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下来。没事,不还有两个盒子吗?调整好心态后,她又打开了第二个盒子,见到实物的瞬间便遮住了自己的双眼。 流星锤?! 这都是些什么! 谈徐念不由自主地脑补出自己挥舞着大锤子,被甩的不受控制的场景,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不行不行,这个也不靠谱,说不定一不留神还会砸伤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最后一个盒子的身上。 保佑保佑,一定要开出一个像样的武器。 谈徐念口中反复嘟哝着,终于鼓足勇气眼一闭心一横,打开了最后一个盒子。 是一条玉柄的鞭子,拿在手中小巧玲珑,挥舞起来灵活自如,倒是很适合谈徐念。 见到这玉鞭,谈徐念终于长舒了一口气,旋即拿着鞭子,有些兴奋地走到院中道:“找到了找到了,这就是当初那老伯留下的武器!” 虞宣见到她这般激动的神情,心中稍稍安定,便从谈徐念的手中接过玉鞭,试着挥舞了几下,也并未再提起方才之事。 “嗯,此鞭确实不错,既不容易伤人性命,又可作防卫,很适合谈姑娘。” 说着,虞宣便开始用这玉鞭示范起来。 鞭子划破空气发出震颤的声响,每一下都十分有力。虞宣的身法飘逸俊秀,招招式式都近乎完美。 两人就这般不停地练习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如火烧般的红霞染红了半边天,夜晚悄然而至。 刚练完一套招式的谈徐念喘着气坐到石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喝了下去,这才稍稍缓了过来。 “谈姑娘今日进步很大,”说话间,虞宣也坐到了石凳上,“若是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定会有所成就。” “多谢将军愿意……”话还未说完,空气中突然不合时宜地响起咕噜咕噜的声响,与此同时,谈徐念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练得太久,有点,有点饿了。” 谈徐念的声音越来越小,恨不得将整个人缩到地缝中。 “呵呵,”虞宣低笑了两声,从腰间解下果仁袋递到谈徐念面前,带着他未曾察觉的宠溺道,“先吃点果仁垫一垫吧。” “谢谢将军。”谈徐念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果仁袋,拿出几颗放入了自己的口中。 “咳咳咳……”这果仁也太甜了! 没想到这虞宣看起来这般清冷,竟是个如此喜爱甜食之人。 谈徐念强忍着吃了下去,又喝了口茶水压了压,好不容易缓过来才开口道:“将军,天色已晚,也到了该用晚饭的时辰了,不如由小女子为将军做一桌饭菜,也算是表达小女子的谢意。” 虞宣抬头瞧了瞧谈徐念,顿了顿才道:“也好,既如此,那就有劳谈姑娘了。” “将军稍候。”说着,谈徐念便起身走进了伙房中。 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谈徐念便又抱着三个盒子走出来,将盒子依次摆到了虞宣面前。 “将军可还记得当初的活动?今晚吃什么,就看将军的运气了。” 虽然谈徐念很不想承认,但最近为了满月楼的事情,家里的伙房中实在是没什么可以用来招待虞宣的菜,只能用这种方法来决定吃什么了。 虞宣伸手打开盒子,很快食物便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鸡腿,对虾,牡蛎。 见到这些食物,谈徐念骤然眼前一亮:“虞将军果然是好手气,将军稍等,菜品马上就好。” 话落,谈徐念便将食物都归拢到一起,随后迈步走进了伙房中。 大米洗净入锅蒸熟,蒸米饭的同时将鸡腿洗净剁成块,炒锅中加入水、葱姜、料酒等烧至微开,随后将鸡块入锅。焯烫变色后出锅,用清水洗去浮沫控水备用。 热锅凉油,锅中加入葱姜蒜,将鸡块入锅煸炒,炒至肉皮微微发黄焦香,再加入米酒和酱油,加入冰糖,翻炒均匀后盖锅盖焖烧,收汁后加盐调味,出锅后再撒上芝麻,铺上香菜便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辣味虾仁,对虾去壳开背,去掉虾线。取一个瓷碗中加入辣酱、白糖等其他的调料,加半碗清水将料汁调匀。 随后下锅将虾仁煎熟,加蒜蓉搅匀后加入料汁翻炒均匀,随后盖上盖子焖煮一会儿便可出锅。做好的辣味虾仁浇到蒸好的白米饭上,诱人的香气瞬间散开。 新鲜的牡蛎取出嫩肉,仔细清洗确保没有残留的壳碎片,清洗过后的牡蛎肉将水沥干,放入瓷盘中加盐、料酒腌制备用。取一个瓷碗打两个鸡蛋,将腌制好的牡蛎肉裹上面粉和鸡蛋液,在油锅八成热时下锅炸制,呈现金黄色时即可捞出。 谈徐念又用家里仅存的几个完好的莲藕做了桂花糖藕,因着虞宣嗜甜,她又多加了一些白糖。 她将所有的菜品都做好之后,忽然想起家里还有山楂,想着今晚的菜品有些油腻,便又急匆匆地将山楂拿了出来。 新鲜的山楂洗净去籽切片,放入锅中加入适量清水,煮沸二十分钟,再加入白糖,与茶叶一起冲泡,新鲜的山楂茶便完成了。 所有的菜品被摆上饭桌时,太阳早已落下,只剩下残存的红霞映照着两人的面庞。 谈徐念掌上灯烛,拿过一双木筷递到虞宣手中道:“将军,快些用饭吧。” 说着,早已经等不及的谈徐念便开始吃了起来。 吸满料汁的三杯鸡口感咸香,外皮被炸过后吃起来更加有嚼劲。覆盖着虾仁的白米饭颗颗晶莹,辣酱的醇香配上虾仁的鲜美,叫人欲罢不能。而那炸的金黄的牡蛎更是外酥里嫩,一口咬下去,鲜气迷人的汁水便在口中散开,也不会让人觉得过分腥膻。 虞宣偏过头看着吃的不亦乐乎,嘴巴塞得鼓鼓的谈徐念,不由得露出笑容。 “虞将军,你怎么不吃啊,这个是三杯鸡,可入味了,那个炸的是牡蛎肉,据说它对身体很有好处,可以,可以......将军快些尝尝吧。” 谈徐念说到牡蛎时,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脸颊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晕,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后那一两个字只能她一个人听到了。 听着她的话,虞宣便也拿起木筷,夹了一块桂花糖藕放入口中浓厚的甜糖在他的口中化开,让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眉头也不自觉地蹙起。 他偏过头看着正吃的起劲的谈徐念,最终还是默默地咽下了这一口桂花糖藕。 原来她喜欢吃甜的和辣的。 虞宣下意识地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谈徐念的口味,并未再开口询问。 一顿饭下来,两人竟因为这个奇怪的误会,吃的异常的和谐。 月亮悄无声息地攀上树梢,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响,满天的星辰错落地闪耀着,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美好。 虞宣回太尉府的路上心情都格外的好,就连那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表情都变得和缓了不少。守门的小厮见到他这般神情,脸上都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有其中一个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那小厮隐藏自己的功与名,宛如一个看破不说破的大师,兢兢业业地守着府门。 虞宣迈着步子经过正堂,刚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之时,虞廷那苍老的声音忽然传入他的耳中:“去哪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三杯鸡,炸牡蛎肉做法参考自百度,辣味虾仁做法参考自短视频博主陈小井。 另: 最新评论: -完- 第14章 、酒楼开张 锵锵锵!酒楼副本正式开始啦! “父亲,落祈方才在外用了顿饭,这才回来的晚了些。”虞宣走向房间的步子顿住,转过身对着虞廷行了一礼,随后迈步走进了正堂中。 虞廷坐在正堂首座上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今日郑都尉之事为父都知晓了,皇上刚刚选定将帅出征人选,一夜不到郑都尉便遭遇刺杀,看来,这皇宫里也不是那么太平。 只是这天家之事,你我也不好过多揣摩。此事一出,想来对阵南蛮之将领将会更难选择。” “父亲,既然如今形势如此难以抉择,不如孩儿明日进宫之时毛遂自荐,自请挂帅出征,也好解决这燃眉之急,替皇上排忧解难。” “不可!” 虞宣的话音刚落,虞廷便立即出声否定了他的提议:“淮阳之战刚刚平息,你回长安城不过数月,正是声名最盛的时候,朝堂内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们虞家。 你若是此时冒头,难免不会被有心之人弹劾,说你虞落祈、说我虞家图谋不轨,定会在军权上大做文章。宣儿,功高震主,是最易遭帝王猜忌的啊。” “父亲所言,孩儿自然明白,只是如今大敌当前,若是孩儿不主动自荐,怕是皇上也会陷入两难之境。” “这你倒不必担心,为父心中已有人选,靖安侯世子对兵法颇为精通,且为人沉稳睿智,当是个不错的帅才。只是毕竟年少,经验不足,为父打算将你军中的杨路杨军师派遣给他,也好有个帮衬。” “靖海侯世子?孩儿倒是对他有所印象,此人确实熟读兵法,且几次参战都打了胜仗。父亲思虑周全,孩儿受教了,明日入宫之时便同皇上提起。” 两人好不容易将正事聊完,那原本紧绷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正当他打算离开的时候,忽然听到虞廷冷不丁地开口道:“近日听林鸾说,你同那满月楼的掌柜走的挺近啊,之前倒是未曾见过你这般。” 忽然听到虞廷这番话,虞宣有一瞬间的怔愣,一双眼睛中满是错愕,好半天回过神才开口道:“只是那谈姑娘的手艺不错罢了,这才多交谈了几次。” “哈哈,无妨,”虞廷笑着摆了摆手道,“你如今已经及冠,所做之事只要不出格,为父便不会多管,只是未曾想到你这般寡淡的性子竟会和一个姑娘走的近,这才多问了一句。” “好了,这天色也不早了,今日同那些文官们纠缠了一天,为父也有些乏了,你也回去吧。” 说着,虞廷便从首座上站了起来,随后迈着步子悠闲地离开了正堂。 月光照在石子路上,呈现出晶莹的光泽,水池里的小鱼欢快地戏着水,发出水花拍打的声音,生机勃勃的草木遮挡住石子路两旁,指引着那身影的方向。 经过近两个月的修葺,那原本残破不堪的满月楼终于变得焕然一新,呈现出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谈徐念的一桩心思也算是了结了下来。 在这满月楼修葺期间,那冯玉娇曾几次三番地想要暗中收买那修葺的工匠,想要延长满月楼的修葺时间。可无奈这些匠人都是官署的人,谁也不想就此丢了饭碗,直到最后,她的谋算也未曾成功。 除此之外,修缮之时,苏让隔三岔五地便会来谈徐念处用饭,又因为虞宣也经常会教授谈徐念武功,于是两人便总能碰到一起。这一来二去的,倒也不用谈徐念送菜品了,只是这吃饭的饭桌上总是要多备两副碗筷,而且这氛围,好像每次都感觉不太妙。 此时的满月楼上房中,便是如今的这番景象。 谈徐念坐在两人中间,偏过头看了看苏让,又看了看虞宣,最终还是咳嗽了两声,开口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那个,两位公子今日能够屈尊前来,小女子甚是荣幸。今日开门大吉,这桌菜便算在小女子的身上,祝二位用餐愉快!” 她匆匆忙忙地说了几句,话音刚落便忙不迭地逃离了这个修罗场,只吩咐阿禄好生伺候着,自己则快步走到了满月楼的门口处。 今日作为满月楼重新开张之时,谈徐念早早地便做了准备,特地选了黄道吉日,广发请帖,便是为了一个开门红,今后的生意也会更加红火。 只见谈徐念重新拿出存放已久的铜锣,便开始敲了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满月楼重新开张了!所有菜品只收七分价,花费满一两还可以获得一次免费抽盲盒的机会,本店都会免费做,还有机会获得免单奖励!大家都来看看啊!” 这满月楼虽在巷子深处,可奈何谈徐念的敲锣吆喝声实在太响亮,没过多久便围聚了不少人。 “谈掌柜,恭喜重新开张啊。前段日子我参加过你的活动,尝过你的手艺,绝对错不了,今儿个有这样的机会,我当然要捧个场啊!” “是林公子吧,多谢多谢,您请进。阿寿,还不快来招呼着!” 正端着盘子的阿寿听到谈徐念的声音,匆忙放下了那桌客人的饭菜,急匆匆地走到了门口。 “这位客官,您里边请!” “可不是,我上次也参加了,这谈掌柜不光生的漂亮,这手艺也属实是一绝啊,我也来蹭个喜气!” “我上次本来也想参加来着,可惜没抢到,那香气可让我想了好些日子,这次一定得尝尝!” 眼见那说话的几人陆陆续续地走了进去,又听到他们所说的话,围观的众人也开始蠢蠢欲动,纷纷走进了满月楼中,一时间人流攒动,大大小小的声音接连不断,就连巷子口的小贩都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声音。 围在满月楼门口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竟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个个的都眼巴巴地等着能吃上这满月楼的饭菜。 就在谈徐念脚不沾地地忙活着这数不尽的菜品的时候,方才派出去采买的月瑶忽然皱着眉头走进了后院中,随后凑到谈徐念的耳边小声道: “谈姐姐,玉丰楼要和我们打擂台了。” 最新评论: -完- 第15章 、挑衅 打擂台,谁怕谁啊 “打擂台?”忽然听到月瑶的话,谈徐念手上切菜的动作稍顿,随即菜刀和案板接触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玉丰楼又出什么事了?” “谈姐姐,方才我出去采买小料的时候路过那玉丰楼,看到他们门口处摆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玉丰楼修缮完成,菜品只收五分价’,还有小厮拿着铜锣站在那,看样子也是要吆喝两声。” 这边月瑶的话音刚落,门口处便传来了一道极其响亮的吆喝声:“玉丰楼也降价了,只收五分价,还不赶紧去试试!” 那声音粗犷有力,透过正堂直接传入了谈徐念的耳中。 难怪这玉丰楼近日如此安分,原来是隐而不发,想要靠降价打擂台,将满月楼不甚多的钱财给耗干净。 想来方才那门外喊的也不是真的要来满月楼吃饭之人,怕是玉丰楼那边派来浑水摸鱼的。 而一旁的月瑶骤然听到这一嗓子,本能地瑟缩了一下,随后迈着小步子急匆匆地走到门口观望了两眼,又有些急促地走回了伙房。 “谈姐姐,门口好多人都已经离开去玉丰楼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谈徐念偏过头,看着她那蹙起的眉头,眼角带着泪花的模样,脸上忽然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随后抬手拍了拍月瑶的脑袋道:“无妨,我有数了,你先去忙吧,再去把阿禄叫过来。” 谈徐念的话让月瑶一下子镇定了下来,虽然她并不知晓谈徐念会怎样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她却本能地选择相信谈徐念。 “好的,谈姐姐稍等,我这就去告知阿禄哥。”话音刚落,月瑶便转身离开了伙房。 菜刀锐利的刀锋快速切开刚刚削好皮的紫薯,滚刀块放入盘中上锅蒸熟,随后将紫薯捣成泥,加入白糖等佐料,调制馅料便大功告成。 过筛后的糯米粉中加入白糖、牛奶、油等搅拌成浆,上锅蒸熟后揉成团,冷藏备用,将紫薯泥用冰皮包裹起来,再用模具按压成各种形状,软糯的点心便做好了。 谈徐念这边刚刚完成,伙房门口处便传来了阿禄的声音:“掌柜的,您找我?” 她拍了拍手上的粉,走到门口处道:“虞将军和苏公子可还在?” “回掌柜的,方才有一个年轻的小哥来找虞将军,将两位都请走了,虞将军说掌柜的事务繁忙,便不必告知您了。” 听到虞宣已经离开,谈徐念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她回过身走到灶台边,取出两个食盒将刚做好的点心分别装进去,随后递到阿禄的手中道: “既如此,那就将这两个食盒分别送到太尉府和太傅府,也算是对虞将军和苏公子帮忙的一点心意。” 阿禄伸手接过食盒,拍了拍胸脯道:“掌柜的您放心,我一定安全送达。”说着,阿禄便要转身离开。 可还没等他迈出步子,便又听到谈徐念道:“阿禄,先等等,你认不认识什么打铁手艺不错的匠人啊?” “铁匠?”阿禄挠了挠头,脑海中仔细地搜寻着,半晌才回答道,“掌柜的,这手艺好的铁匠我倒是知道一个,那人姓宋,他的手艺年轻时还曾得到过先帝的赞扬。只是那匠人如今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又生了场大病,不知道还愿不愿意接活了。” “可知那匠人住在哪?” “好像是城东万街巷的第一家,那匠人的铺子离那也不不远。” 谈徐念轻捻着指尖,一双眼眸忽明忽暗,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听着谈徐念的话,阿禄应了一声,也并未多问,便转身离开了满月楼。 开门营业第一日,虽有玉丰楼的掺和,但这生意倒还算是红火,几个人一路忙到深夜,这才稍稍得了点喘息的机会。 看着三人坐在木凳上昏昏欲睡的模样,谈徐念特地拨出了一些银子分给他们,也算是对这一天辛苦的犒劳。 几人匆匆回到家中,略作洗漱后便休息了下来,一日的疲惫让众人都很快陷入了梦乡中,只有谈徐念一人还未曾入眠。 冯玉娇在她满月楼刚刚开业之时打擂台,耗的就是价钱,而满月楼如今最耗不起的便是钱财。 虽然今日的生意看着颇为红火,可长时间下去,价格回升后,那些食客便都会到那玉丰楼去,到时候便会陷入两难的境地。 除非,破旧立新,不断做出足够吸引人的吃食,才能让这生意长久的做下去。 谈徐念脑海中这般想着,上下眼皮却开始打起架来,没过多久也便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谈徐念便早早地安排了月瑶等人的活计,自己则独自前往了城东万街巷,只是在经过那玉丰楼的时候,却好巧不巧地遇到了冯玉娇。 “谈掌柜,好久不见啊。” 骤然闻到这浓烈的脂粉香,谈徐念的眉头下意识地微微蹙起:“冯掌柜,好巧,我还有事,便不和您细聊了,告辞。” 谈徐念不欲与她攀谈,说完便要绕过冯玉娇离开此处。 可好不容易占到上风的冯玉娇怎么肯罢休,她脚步一迈,一下子拦住了谈徐念的路,面上挂着假笑道: “谈掌柜别急嘛,多日不见,总要叙叙旧不是?昨儿个便听说满月楼重新开张了,还未恭喜谈掌柜,先在此贺过了。” “多谢冯掌柜。” “诶,客气什么,倒也是巧,我玉丰楼也刚刚修缮完成,这不,弄了个五分价,也好多拉拢一些客人,谈掌柜,您说是吧?” “是与不是,相信冯掌柜心中自有论断,玉丰楼当初请了那么多有手艺的匠人,却拖到近日才完工,究竟是不是巧合,冯掌柜应当最清楚不过了吧。” “谈掌柜这是说的什么话,修缮费时费力,自然是巧合,不过,修缮最是耗费钱财,想必谈掌柜也是如此吧,”说话间,冯玉娇一步步走到谈徐念身边,凑到她耳边道,“谈徐念,你当初不是挺能耐的吗,来日方长,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有多少钱和我耗。” “那就不劳冯掌柜操心了,”谈徐念抬起头,一双带着冷冽的眼眸让冯玉娇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只见她当即绕过冯玉娇的身躯,迈步向前走去,“来日方长,冯掌柜可要记住了。” 看着谈徐念逐渐离开的身影,冯玉娇那份惊惧感才稍稍平息,心中却没来由地升起疑惑,她随手拉过门口的小厮,指着谈徐念离开的身影道: “给我盯住她,有什么消息,即刻回报!” 最新评论: -完- 第16章 、被跟踪 谁惹哭的谁来哄 谈徐念一路上未曾耽搁,很快便到了万街巷口。 长安城东在城内属于较为偏僻之处,巷子中的摊铺也变得零散了不少。 谈徐念左右观望,最终将目光落到了巷子口的小贩身上,刚打算到一家卖簪子的铺子前去问一问那匠人的住处时,余光却不经意间瞥到了一个行为有异之人。 那人表面上是在询问红薯的价钱,可他的目光却总是时不时的落到谈徐念的身上,像是在暗中关注她的动向。 意识到这一点,谈徐念冷哼了一声,眼神变得愈加冷冽。 冯玉娇可真的是越来越不择手段了,为了搞垮她,竟连跟踪偷窥之事也能做得出来。 谈徐念脑海中迅速盘算着,可面上却并未显现半分,她在摊铺上仔细打量着,随后拿起一支玉簪,如同往常那般询问着簪子的价钱,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意。 三五句简单攀谈过后,谈徐念放下手中的玉簪,便离开了那摊铺,随后接着向那万街巷的深处走去。 巷子深处大多是年代久远的老屋子,住着的也多为年迈的老人,一路走下去,竟也见不到几个人影。 谈徐念面上如常,可实际上却在暗中观察着这万街巷的地形,她左拐右拐,最终拐进了一条已经荒废的小巷子,身形一闪便藏了起来。 因着今日出门未曾带鞭子,故而只能就近随手拿了一个木棍在手上。 拐角处,脚步声在这空无一人的巷子中变得愈加清晰,声音逐渐靠近,谈徐念握住木棍的手也愈加地紧。 很快,一个人影便出现在谈徐念的眼前,未等看清人影,她便眼疾手快挥起木棍,手上木棍瞬间翻转,当即便要朝着那人的脑袋给敲下去! “跟踪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可就在那木棍距离那人的后脑勺一寸处的刹那间,那人的手忽然紧紧攥住了谈徐念的手腕,叫人动弹不得。 谈徐念一个冲力脚下不稳,眼瞧着便要摔到地上的时候,身后那人骤然伸手揽过谈徐念的腰肢,将人圈在了怀里。 “放手!”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手肘当即便要撞上身后之人的胸膛,与此同时,她的脚下也毫不留情地踩上了身后之人的脚背。 “谈姑娘,是我!” 身后那熟悉的声音忽然传入谈徐念的耳中,让她一下子怔愣在当场。 然而手上和脚上的动作已经来不及收回,身后那人便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两下。 “虞将军,你怎的会在此处?小女子以为是方才那跟踪的贼人,不慎伤了将军,还请将军见谅。” 虞宣虽受了这两下,可谈徐念毕竟是女子,力气有限,倒也不算是什么大事。 可他看着谈徐念那般着急又有些愧疚的神情,脑海中竟无端地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忽然做出痛苦的模样,有些虚弱地靠在墙壁上,微微蹙着眉头道:“无妨,不过是不小心撞到了伤口处而已,缓一缓就好了。” 听到虞宣受了伤,谈徐念变得更加急切,也顾不得礼数什么的,匆匆走到了虞宣的面前,有些心疼地扶住他道: “将军怎的受伤了,都怪我,又撞到了将军的伤处。” 谈徐念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扯着虞宣的衣袖,向来洒脱的她,一双眼眶竟也开始微微发红。 虞宣见到她这番模样,瞬间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过了,当即便恢复了原样,轻轻拍了拍谈徐念道:“谈姑娘,谈姑娘,在下只是开个玩笑,并未真的受伤,你,你别哭啊。” 就在虞宣说话时,谈徐念忽然用衣袖紧紧地遮住自己的双眼,还时不时地发出抽泣的声音。 这一下子,换成虞宣慌了神。 “谈,谈姑娘,是在下唐突了,给你赔个不是,你就,别哭了,好吗?” 虞宣行军打仗这么多年,日日面对的都是糙汉子,从来都没有哄过小姑娘的经验,来来回回也就那么几句话,此时的他罕见的体会到了手足无措四个字。 就在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谈徐念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轻笑,随后便见她露出笑容开口道:“虞将军,一人一次,我们扯平了。” 说着,谈徐念便松开了虞宣的衣袖,脸上竟一点都看不出悲伤的神色。 见到她这般,虞宣不由得失笑,心中暗道:果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诶,对了,将军来时可曾看到一个鬼鬼祟祟之人?” 听到谈徐念聊起正事,虞宣也恢复了往日那般波澜不惊:“是跟踪的那人吧,巷子口呢,被我打晕了。不过放心,性命无虞,过会儿他自己就醒了。” “虞将军出手,小女子自然放心,不过将军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啊?” “哦,我是来找巷子口的那位宋铁匠的,无意间见到了那人跟踪你,便出手解决了他。” “这么巧,”谈徐念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我也是来找宋铁匠的,不过还未曾找到他的住处,不知将军可否带我一起?” “既如此,那谈姑娘便同我一起前去吧。” “多谢将军。”说完,谈徐念便对着虞宣行了一礼,随后紧紧地跟上了虞宣的步子。 两人一路沿着巷子不断调转方向,好不容易才走了出去。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场景,谈徐念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有虞宣带着她出来,若是只有她自己,怕是要绕到天黑也不一定能走出这万街巷。 谈徐念再次路过那簪子摊铺,守摊的小贩见到她,热情地招呼道:“姑娘,您看中的这簪子还在呢,您要不再瞧瞧?” 说着,便将那支玉簪递到了谈徐念的面前。 这玉簪简约而不失精致,上面还雕刻着精巧的栀子花,看着颇为喜人。 谈徐念伸手接过簪子,指尖在玉簪上轻轻摩挲了一番,最终还是不舍地还给了那个小贩。 “老板,不是我不愿,只是这簪子的价钱实在太高了,五两银子,您既不能便宜一些,那我也只能忍痛放弃了。” 说完,谈徐念便转身离开了这家摊铺。 虞宣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逐渐离开的身影,忽然转过头拿过玉簪,对着那小贩道: “这簪子,我要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二更! 虞宣,你的高冷呢?(虞将军在奔向小绿茶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 最新评论: -完- 第17章 、露天烧烤 烧烤已经有了,美酒还会远吗? 虞宣交付上这五两银子后便迈步跟上了谈徐念,在他的引领下,两人没费多少力气便找到了宋铁匠的安身之处。 三下敲响后,房门被打开,出现在两人眼前的,便是一位头发花白,手掌粗砺,但看起来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实在是不太像先前阿禄口中所说的那副病弱的模样。 老人见到虞宣后,匆忙行了一礼后道:“老朽不知虞将军前来,多有怠慢,还请将军见谅。” “宋伯不必客气,你我也都是老熟人了,不必再行这些虚礼。” 说着,虞宣便带着谈徐念走了进去。 院子里碧绿的藤蔓铺满了墙壁,角落处还有一小块菜畦,种着三三两两的青菜,一眼望过去倒是颇为惬意。 就在她上下打量的时候,宋铁匠已经拿出了两个茶杯,给两人各自添了一杯茶水。 “不知虞将军前来有何要事?” 虞宣接过茶杯,随后正色道:“宋伯,军械所兵器出问题了。” 听到这话,宋铁匠握住茶杯的手猛地一顿,随后才道:“那个人不是还在军械所吗?去找他便好,找我做甚?我已经归隐不问世事,怕是要让将军失望了。” 他此番话面上如常,可握住茶杯那微微颤动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宋伯,您……” “好了虞将军,我心意已决,此事不必再提,”宋铁匠猛地放下茶杯,发出啪的声响,“只要那人在军械所一日,老朽便不会再踏进半步,若是将军无甚其他事情,便请离开吧。” 见到他的态度这般决绝,虞宣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过身,对着谈徐念道:“谈姑娘有何事要找宋伯,这便说吧。” 宋铁匠的目光落到谈徐念的身上,瞧着这般小姑娘,脸色一下子变得祥和了不少。 “这个小女娃子瞧着眼生啊,看着也不像是小丫鬟,莫不是虞将军未过门的娘子?” “不不不,”骤然听到这话,谈徐念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一双手也胡乱地摆动着,看着颇为惊慌失措,“小女子是满月楼的掌柜,今日前来是希望请宋伯出山,打造一个精巧的器具。” “哦?不知是何种器具,可否由老朽一观啊?” “这是自然,只是小女子出门并未带图样,不知可否借纸笔一用?” “自然。”宋铁匠一双混浊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惊讶,随后进屋拿出笔墨纸砚放到了石桌上。 流畅的笔尖划过宣纸,发出沙沙的声响,器具的图样也逐渐被勾勒出来…… ——— 谈徐念和虞宣离开之时,手上便多了一个小木车,车上还有刚好做好的器具。 虞宣一再想要从谈徐念的手中接过小木车,可无奈她怎样都不肯让虞宣接手,最终只能由虞宣扶住器具,防止从木车上摔下去。 两人一路回到满月楼,但这一次谈徐念为了不必要的麻烦,选择避开了经过玉丰楼的那条街道。 走到满月楼时已经是傍晚了,正堂里的阿禄和阿寿听到声音出来,见到是谈徐念,匆匆忙忙地接过小木车,随后将车上的器具都给拿了下来。 “掌柜的,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谈徐念走到器具旁,满意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偏过头,有些神秘地道:“待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说完,谈徐念又转过头对着虞宣道:“虞将军,天色已晚,将军可愿留下来用饭?” “不了,我还要进宫同皇上议事,便不打扰了。” “既如此,那就多谢将军今日相助了。” 虞宣点点头,算是应了下来,随后便迈步离开了满月楼。 “谈姐姐,你回来了。”后院的月瑶听到声音,连忙跑到门口,揽住了谈徐念的胳膊,“谈姐姐,这就是你的办法吗?” 谈徐念笑了笑,却并未回答,她把阿禄和阿寿叫过来,随后安排道: “你们分别去买一些牛羊肉,还有一些小青菜,再用签子给它串好,还有其他的一些食材,一会我给你们列个单子,今晚,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石块搭成壁子,炭火逐渐燃起,铁架搭到石块上,烧烤的准备工作就算是完成了。 新鲜的猪牛羊肉分别切成块放入瓷盘中,洗净沥干水分后加入盐、花椒粉、黑胡椒粉、辣椒粉、葱、姜、酱油、料酒等腌制半个时辰,随后便用签子将肉给串起来。 新鲜的小乳猪和整鸡洗净收拾好,食用盐,白糖,五香粉涂抹在表面上,随后腌制半个时辰,腌制好之后用铁丝将其固定到铁架上,随后搭到石块上开始烤制。 白醋、红醋、米酒等调制料汁,加麦芽糖搅拌均匀,用小刷子将料汁刷到小乳猪皮上,烤制时涂上辣椒粉,提起香气,最后再撒上芝麻便大功告成了。 烧烤的香气沿着巷子散开,正在街道上的众人闻到香味都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满月楼门前。 烧烤架上,涂满酱料的肉串滋滋地冒着油水,小青菜也烤得诱人可口,香气扑鼻。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满月楼门外便聚集了众多人,大家争先恐后地凑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各位父老乡亲们,本店新鲜出炉的烧烤小吃,尝鲜价,只要普通菜品的六分价,物超所值,份大量足,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 “不知哪一位客官想要先来尝试一番啊?” “我先来!” 话音刚落,一位身穿白色云纹衫,手执白玉骨扇的年轻男子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徐念,别来无恙啊。” 谈徐念一双眼眸微微睁大,露出惊讶的神情:“苏公子,你怎么会在这?” “都说不要叫我苏公子,唤我子谦便可。”苏让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随后隔空指了指刚刚烤好还冒着热气的肉串、烤鸡和烤乳猪道:“不止在下是否有幸能够做第一个品尝这食物之人呢?” “自然,苏......子谦稍候,小女子这就为您准备。” 说完,谈徐念便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短刀,将刚刚烤好的乳猪给片成片,再撒上烧烤独用的酱料,搭配新鲜可生食的蔬菜,随后放到了苏让的面前。 做完这个后,她又拿过一个瓷盘放入肉串,牛羊肉的腥膻被烧烤中浓烈的香气给掩藏了起来,一口咬下去,不仅肉质外酥里嫩,酱料也让人回味无穷。 “徐念的手艺果真一如既往的好,这肉质,这口感,简直就是一绝,我定要带些回去给父亲尝尝。” “子谦谬赞了,能得子谦喜爱是小女子的荣幸。” “诶,我可不是奉承你啊,是真的好吃。” “你们,”苏让忽然转过头对着围观的众人道,“真不打算试试啊,哎,可惜了,你们没这个口福啊。” “众位客官,可还有谁想要试一试啊?” 作者有话说: 最新评论: -完- 第18章 、啤酒 啤酒配烧烤,享受。 “我,我来试试!” “还有我,诶诶,你别挤!” 诱人的香味本就让众人蠢蠢欲动,再加上见到苏让如此享受美食的样子,纷纷按捺不住,想要尝一尝这吃食。 大家争先恐后地坐到木凳上,生怕被人抢了先没了位置,而那些脚速慢没能抢上的,只能巴巴地在旁边等着,希望能有人早点吃完,好轮到自己。 “掌柜的,给我来十串牛肉,十串羊肉,再加一盘切好的烤鸡片!” “掌柜的,给我来二十串猪肉串,十串小青菜,上一盘烤乳猪!” “来了,各位客官请稍等,所有的烤串马上就好!” 话音刚落,谈徐念便开始忙活起来,另外一旁的阿禄等人也开始忙起了自己手中的活计。 炭火的烟火气息将肉串包裹其中,油水滋滋的声响不断传出,诱人扑鼻的烧烤料撒到烤好的肉串上,香气瞬间被激发开来。 热气腾腾的肉串刚被端上木桌,众多食客们便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串咬了一块肉下来,酥脆的外皮搭配鲜嫩的肉质,只一口便让人欲罢不能。 排队等候之人越来越多,大家都翘首以待,希望能满足自己的味蕾。 这场热闹的露天烧烤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结束,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谈徐念累得一下子坐在了木凳上,用自己仅剩的力气捶打着酸痛的小腿。 一直未曾离开的苏让见到她如此疲累,便坐到了她的身边,伸手拿过一串肉串递到了她的嘴边道:“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吃一点吧,也好补补力气。” 苏让想要让谈徐念就着这般吃肉串,可她强烈要求自己吃,最终苏让还是将签子递到了谈徐念的手中。 “今日有劳子谦了。” “徐念你这么客气做什么,我今日是为了先前那盘点心来的,也算是投桃报李了。天色已晚,你一个姑娘家也不太方便,不如我送你回去?” “多谢子谦好意,不过小女子的住处离满月楼并不远,一人回去便可。” 说着,谈徐念便站起身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了满月楼。 站在她身后的苏让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嘴角淡淡的笑意逐渐消失,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 忽然,自黑暗处走出一道身影停在苏让的面前:“少爷,太傅请您回去。” “回去?”苏让偏过头看向来人,月光映照出他的双眸,眼中尽是冰冷,“人你也看到了,如实禀报父亲就好,千万别给我动什么别的心思。” “这是自然,少爷,请吧。” 苏让再次偏过头看向谈徐念离开的方向,最终还是跟着那人离开了东临大街。 回到家中的谈徐念一股脑地坐到了房间里的凳子上,随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因着吃烤串的缘故,谈徐念这一路上嗓子都比较干,直到喝下了茶水之后才好受了一些。 她正要给自己再倒一杯的时候,拿着茶壶的手忽然一顿。 既然她自己有这样的感受,那其他人会不会也是如此? 烤串虽然可口,可若是没有饮品搭配,不免有些干涩,她忽然想起自己从前在路边摊撸烤串的场景,左手啤酒,右手烤串,好不快活惬意。 想到此处,谈徐念的一双眼睛骤然亮起,她匆忙走进厨房,在角落里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尘封已久但仍旧完好的麦芽。 今儿晚上,就是你了。 麦芽捣碎加水放入锅中,隔水进行加热,因着没有温度计的缘故,大致的温度控制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来,时间控制也是一个大问题。 谈徐念反复尝试了好多次,就在她马上要将最后的一点麦芽都给消耗掉的时候,这一步终于成功了。 天边已经开始泛起了鱼肚白,日光落到地面上,透过窗户照亮整个伙房。 尽管她这一晚未曾休息,可反复尝试终于成功的喜悦冲淡了她此时的疲惫感,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闪烁。 用纱布将残渣过滤出来,麦汁中加入打起泡的蛋清,再加入桂皮、白糖等下锅煮沸,随后沉淀过滤得到澄清的汁液备用。 取一小部分汁液,加入酵母发酵,密封后再等六个时辰左右便可将剩下的麦汁加入,到时静静等待便可。 终于做完了这些后,上下眼皮早已经开始打架的谈徐念匆忙收拾了一番,随后紧急补了个觉,这才让自己的精神勉强支愣起来。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眨眼间便过了七日。虞宣奉皇命亲自前往南蛮边境探知消息,临走之时只让林鸾前来送了一支玉簪。 谈徐念观物知其意,并请林鸾代为转告,待他归来之时必有美食相迎。 连日的操劳让谈徐念整日都昏昏欲睡,就连吃饭休息的空档都能打个瞌睡。 一直跟在她身旁的月瑶见到她这般,一双眼中满是疼惜,最终还是悄悄告诉了经常前来用饭的苏让。 于是,在谈徐念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前的场景便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四五个年轻的小厮拿着抹布扫帚,干的热火朝天,伙房里三五个丫头婆婆手法娴熟地做着饭菜,颠勺切菜样样都不在话下,香气沿着伙房迅速传开,叫人不由自主地靠近。 她错愕地看着这些来来往往忙碌的人,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在做着梦还是醒着的。 刚刚走进来的苏让看到的便是谈徐念这般迷茫的神情,他笑着走到她身边,突然开口道:“怎么,不敢相信?” 身边骤然出现一个人让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看清来人之后这才稍稍平复下来道:“原来是子谦啊,这些人,都是你带来的?” “是啊,”苏让看着这些忙碌的小厮,满意地道,“昨儿个月瑶同我说你近日太劳累了,问我能不能帮个忙,不过你也不用去问她,人家也是心疼你。” 听着苏让的话,谈徐念心中涌过一抹暖流,最终道:“既如此,就多谢子谦了。” “客气什么,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听说你最近酿了酒,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品尝品尝啊?” “这是自然,今晚的露天烧烤,一定让子谦喝个够!” 明媚的笑容映入苏让的双眸,让他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捏紧,半晌才缓缓放松下来……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来晚了,评论发红包。 本章啤酒制法参考自百度 最新评论: -完- 第19章 、连锁 小谈要开连锁烧烤店啦 露天烧烤迅速引起了长安城内百姓们的关注,场场生意火爆,东临大街前来排队的人几乎每夜都会排到街口。 谈徐念的这一动作让城内所有的酒楼掌柜都红了眼纷纷效仿,然而却怎么都无法仿出制作烧烤的器具,只能看着眼馋。 然而深谙经营之道的谈徐念怎会不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就在她的烧烤模式变得固定的时候,谈徐念广发名帖,邀请各个酒楼饭馆的掌柜前来一叙。 出于礼节,谈徐念也给玉丰楼发了名帖,只是对方到底会不会来,就是人家自己的事情了,旁人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此时的另一边玉丰楼里,冯玉娇看着桌子上的名帖,脸色如同淬了寒冰一般,仿佛要透过名帖将谈徐念给生吞活剥了。 “掌,掌柜的,我们,去吗?”小厮站在冯玉娇的旁边小心试探着,就连说话都有些发抖。 话音刚落,只见那冯玉娇突然站起,手掌猛地拍向了木桌,发出剧烈的声响。 “这个谈徐念,稍稍得了上风就开始洋洋得意,不过就是弄了一个露天烧烤而已,我看她还能坚持到几时!” “那掌柜的,您……” “去,为什么不去,我就是要去打压她的气焰,让她知道这只是昙花一现,她满月楼终究是比不过我玉丰楼的。” “去,把我最华丽的一套衣衫给我拿出来,我要先从气势上压倒她!” “是,掌柜的您稍等。”旁边的小厮得了她的令,连忙退出了正堂。 满月楼内,整座长安城内大大小小的酒楼掌柜几乎全数到齐,就连没来的也都差小厮前来送了礼,希望能够有机会一同参与。 正堂内高高低低庆贺攀谈的声音不断响起,许多想要尝试露天烧烤的掌柜都纷纷走到谈徐念面前表明自己的来意,谈徐念一一回复,气氛显得一片祥和。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处忽然传来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玉丰楼冯玉娇冯掌柜到!” 听到这个,谈徐念的眉头微微上挑,眼中闪过些许惊讶。 竟然来了?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浓烈的脂粉气息迅速在正堂内传开,让一众人都不由自主地蹙了蹙眉头,还有少许几个打了个喷嚏。 谈徐念面上挂上得体的笑容,迈步走到冯玉娇面前道:“冯掌柜大驾光临,小女子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谈掌柜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能收到您的名帖,我可是不胜荣幸的啊。” 两个人相视而笑,眼眸里却是暗潮涌动。 “既如此,冯掌柜便先请入座吧。” 冯玉娇点头示意,随后在小厮的指引下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非常感谢各位掌柜在百忙之中能够来参加此次宴会,小女子近日做的露天烧烤想必大家也都已经知道了,此番请各位前来也是为了此事。” “我也就不再啰嗦,若是大家有意参加,可将自己的姓名,地址留下,再签上授权书契,三到七日内,小女子会差人将烧烤用具送到各位的店中,还会定时进行培训。” 谈徐念的话让那些本就眼馋露天烧烤生意的掌柜更加激动,话音刚落便匆匆站了起来。 “谈掌柜,小店对您这露天烧烤的生意钦佩不已,在下愿意加入。” “还有我,谈掌柜,我也愿意加入!” 不过,虽有人迫不及待,但大多数掌柜还都保持着冷静:“谈掌柜,您这番想法固然是好,不过我还有些许疑问。” “刘掌柜但说无妨。” “既如此,那我就直言了,若是我们加入这露天烧烤,收入要如何同满月楼分成呢?若是我们参与了,却并未获得应有的利益,又当如何,是否会有所保障?” 谈徐念微微一笑,道:“刘掌柜的顾虑小女子理解,也不必担心,分成方面满月楼只会收取最基础的费用,其余部分皆归贵店所有。至于利益保障,若是无法达到应有的预期,本店会全额退回银两。” 这一番解释让那些本来还有些犹豫的掌柜放下了心,也都纷纷站起身走到阿禄旁报上自己的消息。 就在大家争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忽然坐在位置上一直未曾开口的冯玉娇道:“谈掌柜,您这番想法倒是好,只是,有这么多的银钱来承担赔偿吗?” 只见她缓缓站起,迈着步子走到谈徐念面前,颇有些意味不明地道:“若是那用具出了问题,或是食材出了差错,不知谈掌柜该如何赔偿?又或是烧烤过了时,食客不愿再光临,没有收益,又当如何?” “这就不劳冯掌柜担心了,小女子既然能够提出这些,自是有自己的保障,不然也不能放出这些空话不是吗?” “是吗?”冯玉娇一声轻笑,摇着团扇半遮面容,凑到谈徐念身边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说完,冯玉娇便转身走出了正堂。 满月楼外,和煦的日光落在大地上,冯玉娇转过头看向满月楼三个字,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 “谈徐念啊谈徐念,希望今后的你,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话落,她便迅速转身离开了东临大街。 露天烧烤的推进出乎意料的顺利,谈徐念原以为会遭到玉丰楼的阻挠,可未曾想这冯玉娇像是转了性一般,不仅未曾暗中阻拦,甚至还出手进行了帮助。 今年长安城的秋日过的比往年快许多,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天空中便开始飘起了小雪,小巧的雪花落到地面上,结起淡淡的冰晶,精致的花纹镶嵌在其中,叫人不自觉地驻足欣赏。 谈徐念坐在店内,偏过头看着门外的飘雪,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因着苏让派来了许多小厮的缘故,谈徐念不必再整日忙的脚不沾地,倒是落了个清闲。 就在她的思绪飘忽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谈徐念站起身走到门口,她偏过头循着声音望过去,一双眼眸骤然亮起,眼中仿若璀璨星辰。 正门外,虞宣一身黑色大氅,手执棕色马缰绳,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如梦境般撞入谈徐念心间。 最新评论: 【按爪爪~】 【好看,加油加油!】 -完- 第20章 、谢家姑娘 新任助攻登场! 忽然看到虞宣出现在眼前,谈徐念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之后,兴奋地冲着他招了招手,正要开口喊他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温婉中掺杂着惊喜的声音。 “落祈哥哥?” “知婉,你同伯母回来了?” 谈徐念循着声音转过身,入眼见到的便是一个手执棕色油纸伞,一身淡青色衣衫的俊秀姑娘,颇有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之感。 她看着眼前这女子,一时间竟出了神,直到虞宣在她身边喊她,才让谈徐念的思绪飘回。 “谈姑娘,谈姑娘?” “啊,虞将军安好,外边天凉,不如将军同这位姑娘到屋里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也好,那就多谢谈姑娘了,知婉,走吧。” 谈徐念接引着两人上楼,找了处安静的房间坐下,随后给两人各自添上了一杯热茶。 “将军此番离开长安城,不知一路上可否平安?” 听到谈徐念开口询问,虞宣握住茶杯的手忽然一顿,随后不着痕迹地藏起自己的手腕,若无其事地开口道:“一路安好,多谢谈姑娘关心了。” 说着,虞宣喝了一口热茶,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然而坐在他旁边心思细腻的谢知婉却敏锐地发现了虞宣的动作,她端着茶杯悄悄看了一眼对面的谈徐念,又装作不经意地瞥向虞宣,眼中多了几分探究的神色。 “看样子,谈姑娘和落祈哥哥很熟悉啊。”谢知婉带着笑意看向谈徐念,温婉大气的举止让谈徐念不自觉地有些惭愧。 人家这是大家闺秀,典雅作风,自己只是个市井酒楼的掌柜,满身俗气,哎,天壤之别啊。 “只是前段时间幸得虞将军搭救,这才能和将军说上两句话而已。” “啊,”谢知婉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随后偏过头看向虞宣道,“没想到落祈哥哥竟如此‘乐于助人’啊。” “谈姑娘你是不知道,落祈哥哥从前三尺之内是不允许不熟悉之人靠近的,我当初不知废了多少功夫才能和他说上话,谈姑娘你......” “咳咳咳,”坐在一旁的虞宣再也听不下去,连忙咳嗽了几声,止住了谢知婉接下来的话,暗中使着眼色道,“知婉,你出来的时辰也不早了,再不回去谢伯父会担心的,我这就送你回去。” 说着,虞宣便要站起身来带着谢知婉离开。 可谁知,谢知婉却并未顺着虞宣的话就此离开,反而坐到了谈徐念身边挽住了她的胳膊道:“谈姑娘,我瞧着你投缘,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可好,我姓谢,名知婉,谈姑娘称我知婉便可。话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谈姑娘的名字呢。” 谈徐念偏过头看着这个靠在自己身边眨着眼睛的俊俏人儿,眼中闪过一瞬间的怔愣。 说好的知性典雅呢,说好的温婉大气呢,第一印象的滤镜还没热乎呢就这么破碎了? 不过好在她面上并未表现出来,旋即便回过神道:“小女子姓谈,名徐念,知婉姑娘称我徐念便可。” “好啊,”谢知婉笑着看向谈徐念,脸颊两处露出迷人的酒窝,瞧着颇为迷人,“徐念你生的真好看,不施粉黛,却又浑然天成。” “知婉过誉了,”谈徐念干笑了两声,实在承受不住谢知婉的热情攻势,只能连忙转变话茬道,“我今日要为虞将军准备洗尘宴,不如知婉也一同参与?” 坐在一旁的虞宣听到这话,连忙摆了摆手道:“不了,天色已晚,知婉该回去了,我将她送回再来......” “好啊,”还未等虞宣的话说完,谢知婉便接过了话语,目光落到虞宣身上道,“落祈哥哥,有你在,想必父亲也是会放心的,我好不容易能离开府中,就让我再多待一会儿,况且我还没尝过徐念的手艺呢。” “既如此,那知婉便和虞将军稍候,我这就去准备饭菜。”说着,谈徐念便站起身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虞宣在谈徐念离开的一刹那脸色骤变,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看向谢知婉道:“知婉,你这是做什么?” 谢知婉露出两颗小虎牙对着虞宣笑了笑,随后伸手拿过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这才看向虞宣,用充满探究意味的话语道: “我还想问落祈哥哥你呢,受伤了不敢让人家知道,明明尝不到味道却应下了人家的洗尘宴,还愿意时不时地出手相助,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呢。” “你,你这说的什么没头没脑的话,朋友之谊罢了,况且,我答应洗尘宴一事,皆因谈姑娘做的菜能让我尝到味道而已。”谢知婉的话让虞宣下意识地眼神飘忽起来,还不由自主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哦,朋友之谊。”看着他这番动作,谢知婉心中暗笑,却并未戳穿他,她倒是要瞧瞧,虞宣这个榆木脑袋到底什么时候能开窍。 就在这时,楼下忽然响起一阵熙熙攘攘的声音,两人放下茶杯,开门沿着楼梯望下去,见到的便是苏让提着两坛酒走了进来。 “徐念,我今儿个带了两坛酒来,不知可有什么好菜相配啊?” 后院伙房内,谈徐念听到苏让的声音,连忙洗净手走出来笑着道:“子谦,我这店里这么多的菜品你随意挑,保你吃个够。” 楼下两人的对话清晰地传入楼上两人的耳中,谢知婉下意识地瞥向身边的虞宣,看着他不断变幻的脸色,又看了看楼下的苏让,眉头微挑,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而一旁的虞宣见到此景,心里却好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交错到一起,难以言说。 徐念?子谦?他离开长安城这才多久的功夫,两人便变得如此熟悉? 冷冽的压力逐渐传开,距离他最近的谢知婉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两步,为了避免自己被殃及,她及时地对着楼下开了口:“子谦哥哥,好久不见。” “知婉?落祈?你二人怎得会在此处?”苏让寻着声音看向楼上,与此同时,谢知婉也拉着虞宣走下了楼梯。 “子谦哥哥,我们也是恰巧遇上,这不,落祈哥哥刚刚回到长安城,徐念正准备洗尘宴呢。” “啊,是,”忽然被点到名的谈徐念干巴巴地回答着,她在三人之间逡巡了一番,最终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不如,子谦也一起?” 话音刚落,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谈徐念一人的身上,让她顿时僵在了当场。 作者有话说: SOS,修罗场,修罗场怎么破,在线等,挺急的! 最新评论: 【撒花花~】 【第一!】 -完- 第21章 、问心 他真的,心悦于谈徐念吗? “不,不行吗?”谈徐念看着眼前三个人,说话都少了几分底气,她现在恨不得让自己隐身,只想快点逃离这个修罗场。 “当然可以,”苏让啪地将扇子合上,看向一旁的虞宣道,“想来落祈也不会介意的,是吧?” 虞宣抬头对上苏让的目光,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半晌才开口道:“既如此,那便一起吧。” 说完,虞宣便转身上了楼,而另一边的谈徐念也早就偷偷溜回了伙房里。 她拿出伙房里各种各样的食材,便开始做起洗尘宴的菜肴。 新鲜的鸡腿剃掉骨头,剪开鸡肉和筋膜备用,取一个瓷碗,加入生抽、料酒、白糖等调和均匀,将处理好的鸡肉放入调料中腌制一会儿,随后下锅煎至焦黄带点酥脆,切成合适的大小。 另起锅加入蒜瓣,辣椒等下锅翻炒,倒入腌制时剩余的料汁,将切好的鸡肉放入锅中炖煮。与此同时取两个鸡蛋打入瓷碗中搅散,开锅后将鸡蛋液倒入锅中便可出锅。 将新鲜的南瓜切开处理干净后上锅蒸熟,在南瓜泥中加入糯米粉、白糖、牛奶揉成面团,取出一小团捏成饼状,放入红豆沙团成小球,在南瓜团表面涂上蛋黄液,随后放入烤炉中烤制一会儿便完成了。 新鲜的青椒去掉头部、辣丝和青椒粒,调制好肉馅填入青椒中,起锅煎制,随后加入调好的料汁即可倒入瓷盘中。 洗净几个土豆削皮切片后上锅蒸,蒸到软烂后捣成泥揉成小团再上锅蒸,蒸透后放入瓷盘中,再搭配一碗调制好的小料便可完成。 谈徐念忙前忙后,脑袋上出了一层薄汗,终于将整桌洗尘宴都做好了。 她将最后一道菜品端上饭桌,行了一礼道:“菜品都已经上齐了,各位用餐吧。” 说完,谈徐念便要转身离开房间。 可还没等她迈出步子,拿着筷子的苏让便站起来拉住谈徐念道:“离开做什么,坐下一起吃吧。” “是啊徐念,坐下一起,落祈哥哥,你不介意吧。”另一边的谢知婉听到苏让的话也站了起来,连忙招呼着谈徐念坐下。 谈徐念抬头看向虞宣,见他点了点头后才道:“既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谈徐念便挨着谢知婉坐了下来。 “徐念,你的筷子。”谢知婉将木筷递到谈徐念手中,自己则迫不及待地夹了一个南瓜团咬了一口。 “嗯!徐念,你的手艺也太好了吧,甜而不腻,外酥里滑,入口即化,果真是上上品!” “知婉,你果真是有口福,能吃到徐念做的菜。” “子谦哥哥,你如此夸徐念,想来是这里的常客了?” 苏让看向身旁的谈徐念,笑着道:“那是自然,徐念做的饭菜甚是合我口味,诶,对了,我来时还带了两坛酒,正好趁这个机会喝了它。” 说着,苏让伸手拿过酒坛,给众人都添上了一杯。 “徐念,今日我们可要好好喝一次,你可不能再逃过去了。” “子谦,真当我怕了你不成,今日定要和你好好喝上一番。”话音刚落,谈徐念便举起酒杯,将杯子里的白酒一口喝了下去。 “徐念好酒量,我也定当舍命陪君子!”说着,苏让也一口闷了白酒。 旁边的谢知婉看着两人的交谈,目光偷偷地瞥向了另外一边的虞宣。 只见虞宣早已经变了脸色,握住酒杯的指节也泛起了白,看样子一直在隐忍情绪。 谢知婉趁着两人不注意,悄悄向虞宣身边挪了挪,轻声道:“落祈哥哥,你别捏酒杯了,再捏就要碎了。” 骤然听到谢知婉的话,虞宣这才回过神,松开了手里的酒杯:“无事,快吃饭吧。” “哎,”谢知婉用手肘拐了拐虞宣,看向苏让和谈徐念道,“没想到徐念和子谦哥哥这么熟悉啊?” 虞宣抬头瞥了一眼,随后一口将白酒喝下,冷冷道:“我怎会知。” 极少瞧见虞宣吃瘪的样子,谢知婉心中不由得暗笑,她悄悄指了指虞宣手上的手腕道:“看我的。” 还未等虞宣反应过来,便听到谢知婉高声喊道:“呀,落祈哥哥,你的手腕这是怎么回事啊?” “啊?”忽然听到谢知婉的声音,谈徐念也下意识地偏过头,看向了虞宣的手腕。 雪白的白布渗出点点血迹,一眼瞧过去颇有些骇人。 “虞将军,你受伤了怎的不说?”谈徐念眉头微蹙,匆忙站起身走到虞宣身旁蹲下,小心翼翼地扶起他的手腕,仔细查看了一番,才抬起头,颇为心疼地问道,“将军可还疼吗?” 看着她这番神情,虞宣方才心中堵住的思绪瞬间散开,一双眼中尽是柔情:“无妨,谈姑娘不必担忧。” 谈徐念小心翼翼地理着衣袖,用带着委屈的声音小声道:“以后可千万不要再受伤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月瑶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凑到谈徐念身边小声道:“谈姐姐,之前我们送出去的器具出事了。” “出事了?走,去看看。”谈徐念眉头微蹙,当即便站起身,对着虞宣等人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房间,谢知婉见状也跟了出去。 就在虞宣也想要前去查看一番时,苏让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用满是认真的语气问道:“落祈,今日我且认真问你一句,你可对徐念有什么其他的心思?” 骤然听到这话,虞宣的目光猛地对上了苏让的目光,电光火石间好似经历了一场无形的硝烟。 “此事与子谦又有何干?” “当然有关,虞宣,我心悦于她,与之前不同,此次我是认真的,我想要和她共度到白头。若是你也有这般心思,我们便各凭本事,公平竞争,若是你没有这个心思,便不要再阻拦我与她的事情。” “苏子谦,你哪一次没说过你是认真的,谈姑娘不同于其他女子,你可不要去祸害她。” “虞落祈,你顾左右而言他,却始终不肯回答我,你究竟,对她,有没有这个心思?” 苏让的话让虞宣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捏紧,原本推脱的话语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真的,心悦于谈徐念吗?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第二更! 虞宣,赶紧承认你的心思,不然媳妇儿就被别人抢走了! 本章做菜方法参考自短视频博主陈小井和小小小海星 最新评论: 【 【撒花撒花,大大加油】 -完- 第22章 、器具受损 事情好像越来越出乎预料了 另一边,月瑶带着谈徐念匆匆忙忙地赶到正堂中,见到的便是各个店家的掌柜齐聚一堂。 为首的刘掌柜见到谈徐念,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道:“谈掌柜,你当初承诺的兜底保障可还作数?你这器具送到我们手上不过数日的功夫,便出现了各种损坏断裂的迹象。” “是啊,谈掌柜,你该不会是唬我们,想一家独大吧!” “赶紧退钱!” “退钱!” 谈徐念一进门便见到了这副场面,眉头猛地蹙起,她迈步走到刘掌柜所带来的损坏器具前仔细查看一番,在瞧到连接处时,一双眼眸微微眯起。 器具表面除了滴落的油滴外,看上去还完整如新,可连接处却是锈迹斑斑,好似年久失修的门栓,轻轻一碰便会散架,一眼看过去便知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这所有的器具从制作到运送皆有专人负责,若是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负责之人必定难辞其咎,所以只要不是个没脑子的,应当不会傻到自己下手。 等等! 她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因为人手不够,谈徐念曾请苏让临时带了几个人前来帮忙运送,当时送的,好像就是这一批器具。 谈徐念倏然抬头看向众人,目光仔细地扫过每个人的面庞,最终确定下来,如今在座出现问题的,全部都是那一批送出去的器具! 谈徐念的眼神逐渐变得冷冽下来,握住器具的指尖也不断捏紧。 看来是有人嫌她挡了路,想要借此机会扳倒她,难怪玉丰楼近日如此安分,甚是还想要出手相助,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谈掌柜,我们今日前来就是要个说法,做生意信誉为先,您若是这么做,未免不妥吧。” “各位掌柜放心,”谈徐念站起身面向众人道,“我谈徐念做事,最看重的就是信誉二字,此番损失,满月楼必会如数赔偿,只是这器具问题,绝非满月楼所为,还请各位给我些时间,我定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月瑶,去取银子来,根据登记簿赔偿各位掌柜损失。” “是,这就来。”听到谈徐念的吩咐,月瑶连忙拿出银两,对着登记簿一一分好,这才让各位掌柜的怒气稍稍消散了几分。 “谈掌柜,我们也并非不相信你,只是若无法保障品质,我们也不能真正放心不是?” “刘掌柜所言有理,您放心,我必定会处理好此事。” “唉。”刘掌柜叹了口气,随后招呼着众位掌柜离开了满月楼。 原本人数众多的正堂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谈徐念握住那器具的连接处,忽然冷笑一声,一个使力便将器具掰断扔到了地上。 “谈姐姐,你这是......”月瑶见到她这般动作,眼中露出焦急,连忙便要上前查看谈徐念的手,却被她给制止了。 “无妨,你先去忙你的,这边的事情我来处理就好。” “可是......” “好了,我你还不相信啊?”见到谈徐念这般肯定,月瑶也只好咽下接下来的话,顺从着她离开了正堂。 而一直站在楼上观察的谢知婉见到月瑶离开,便从楼上走到了谈徐念身边。 “徐念,你为何不让月瑶姑娘帮你啊?” 谈徐念收敛起眼神中的冷冽,偏过头看向谢知婉道:“月瑶心思单纯且性格柔弱,这样的事情,还是少让她知道为好。” 听到这话,谢知婉偏过头看向谈徐念,笑了笑道:“徐念果真善良,能考虑他人心思。你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定要告知于我,说不定我也能帮衬一二。” “好,我若是真的需要知婉帮忙,定会提前告知。只是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做。”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转身上了楼梯。 谈徐念伸手推开房门,可当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脚下的步子却猛地顿住了,一双眼眸也满是惊讶。 只见离开前还完好无损的两人,此时却是衣衫凌乱,脸上不同的地方还有淤青,看样子像是刚刚打过一架。 可即便如此,两人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子两旁喝着酒吃着菜,好像方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就连脸上的淤青都是谈徐念的错觉。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谈徐念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走进房间坐下,一双眼睛在两人之间逡巡,像是在探究着些什么。 可出人意料的是,两人开口说出的话却出奇的一致:“无妨,不小心磕伤罢了。” 磕伤?谈徐念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谢知婉,用眼神询问事情的缘由,可谢知婉也是一头雾水,最终四个人便只能这般迷迷糊糊地坐到了一起。 “徐念,你方才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忽然听到苏让的询问,谈徐念迅速正色道:“子谦,前些日子你找来的短工可有名单?” “自然有,徐念问这个作甚,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苏让虽有疑问,却还是本能地将随身携带的名单拿了出来递给了谈徐念。 “在满月楼做过工的人我都有记载,为的就是以后方便查阅,你且瞧瞧。” 谈徐念从苏让手中接过名单道了声谢,便开始仔细地盘查起来。 张三是城东张老汉家的独子,为人忠厚老实,做过不少工,从未出过问题,应当不会是他。 钱四,家住城北,靠做短工谋生计,家里还有一家老小,应当也不会砸了自己的饭碗。 王木,同样家住城东,上个月刚成亲,街坊邻居对他的印象都很好,应当...... 就在她挨个分析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林鸾推门走了进来。 “少爷,不好了,太尉府对面的河里捞出了一具尸体,经过多方辨认,最终确定死的人叫王木。” 最新评论: 【歪,大大还在吗】 【撒花撒花撒花】 【 【一口气看到这里,大大写的很好,撒花】 【撒花,大大加油】 -完- 第23章 、怀疑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王木?” 听到这个名字,谈徐念啪的一声将手中的名单合上,偏头看向虞宣,神色凝重道:“名单上正有此人。” 此话一出,房间里的几个人都瞬间沉默了下来,再也未曾发出一丝声响。 几人很快来到太尉府对面,因皇上召见虞廷进宫议事,故而此事还未曾被虞太尉所知。 而谢知婉则在虞宣的强硬要求下被林鸾送回了府中,毕竟是兵部尚书唯一的千金,此种事情还是让她少参与为好。 尸体已经被先前来到的衙役们给捞了出来,此时仵作正在就地验尸,仔细分析着此人的死因。 谈徐念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那张被水泡的发白,没有一点生气的身躯,下意识地感到胃部翻涌。 就在她打算强忍不适,上前探查时,自她身后忽然伸出的一只手制止了谈徐念的动作。 她偏过头看向身旁的虞宣,只听他沉声开口道:“既然不适便不要过去了,留在此地便好。” 话音刚落,还未等谈徐念回答,只见虞宣便径直迈步走到了那仵作身侧,开口询问详情。 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分明,神情专注的人,谈徐念的心中不自觉地感到一股暖流涌过,将她身体上的不适慢慢抚平,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挂上了一点笑容。 很快,负责此处的官员也匆匆赶来,那个小县尉一手扶着还未来得及戴好的官帽,另一只手则在慌张地整理着歪歪扭扭的腰带,同时还得时不时地抬起手擦掉脑袋上的汗珠,神情看上去颇为惶恐。 “下官付城,见过虞将军,苏侍郎。” 付县尉手忙脚乱地戴好官帽,对着几人匆匆行礼,甚至还因为太过慌张而差点被自己给绊了一跤,当场打了一个趔趄。 旁边的谈徐念看着他这般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倒也不怪这县尉如此紧张,天子脚下,太尉府门前,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这本该是最省心的地方,可谁能想到,却偏偏在此处出了人命,一旦此事传到天子耳中,那么他头上的这顶乌纱帽也必定是保不住了,甚至稍不留神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虞宣只是冲他随意地摆了摆手,便接着听那仵作分析,倒是苏让走到了付城的面前,唰地一声合上手中的扇子,伸手拽了拽那人的官服道:“我说付县尉,在你的管辖地,出了这种事,你的心中不知有何感想啊?” 苏让语调平静,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之事,可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那县尉瞬间软了腿,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说话的声调都染上了几分颤抖。 “下官失职,还请苏侍郎高抬贵手,放过下官一马,给下官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 就在付城汗如雨下,内心叫苦不迭之时,突然河边正在查探情况的衙役大声喊道:“县尉,县尉!这里有发现!” 此话一出,付城如同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眼中写满了感激。 他连忙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三步并两步地来到那衙役的身旁,看到了他手中的半块木牌。 六道横,半截木偏旁,以及,一条浅绿色的丝线。 站在那县尉身后的谈徐念见到那再熟悉不过的木牌,登时变了脸色,眼神瞬间冷冽下来。 那是,玉丰楼的牌子。 ------ 只听哐当一声响,木门被强势地一脚踹开,紧接着,数十个手执官刀的衙役浩浩荡荡地冲进玉丰楼,将整个大厅围了个水泄不通。 正在为今日的生意准备的冯玉娇见到这般架势,眼中瞬间多了几分紧张和戒备。 她放下手中的物件,站起身理了理衣衫,又清了清嗓子,走上前对着刚刚走进来的虞宣和苏让行了礼,这才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道:“不知两位官爷大驾光临,可是有何要事?” 虞宣站在门口四下观望着,并未怎么开口,反倒是苏让不甚在意地直接走进了大厅里坐下,甚至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看起来丝毫不见外。 谈徐念见他二人都未有什么打算开口的意思,最终只得叹了口气,走上前看着冯玉娇道:“王木你可认得?” “王木?”突然听到这个名字,冯玉娇的一双眼眸微微闪动,像是在躲避着什么,只见她下意识地空咽了一下,这才故作镇定地接着开口道,“他又是谁,我不曾听过,为何会突然提起他?” “你真的不认识?”谈徐念紧紧地盯着冯玉娇,说话的语调分明是那么平淡,却让她瞬间变得惊恐起来,“王木死了,就死在太尉府对面的河里,被捞上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早已经没了生机。而且,我们还在河边的草丛里发现了半块玉丰楼的木牌。” 说着,谈徐念从那不敢说话的付县尉手中接过木牌,径直递到了冯玉娇的眼前。 “不可能!”看着那熟悉的字样,冯玉娇突然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就连她脸上那浓厚的妆容都无法掩饰她此刻的惊慌失措,“我昨日才见过他,他怎么会死!” 此话一出,冯玉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止住了话语,捂上了自己的嘴巴。 可此刻已经为时已晚,就在她脱口而出的一刹那,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方才冯玉娇在撒谎,她不仅认识王木,甚至还有可能和他有不为人所知的交易。 “所以,你是昨日最后一个见到王木的人?” 事已至此,冯玉娇也只能承认下来。 她生无可恋地直接坐到木凳上,有气无力地道:“是,我昨夜见过他。” “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他!虞将军,苏公子,你们要相信我啊!我真的不曾伤害过他!” 冯玉娇的声调陡然拔高,眼中写满了乞求,希望有人能够相信她,可在场却没有一个人开口,空气陡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只剩下耳边不时穿过的风声。 半晌后,苏让轻叹了一口气,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冲着身后摆了摆手道:“带走吧。” 话音落下的刹那,原本站在门口的衙役当即走到了冯玉娇的身旁,将人强硬地带离了玉丰楼,只剩下她哭诉的声音随着身影渐行渐远。 看着那逐渐消失在街口的冯玉娇,谈徐念的眉头微微蹙起,她轻叹一口气,随后整理好思绪,这才走到虞宣的身边行了一礼道:“虞将军,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虞宣微微抬头看向谈徐念,对上她的双眸,半晌之后轻轻点了点头,迈步跟随她离开了玉丰楼的门口。 大厅里,苏让轻轻摇着手中的茶杯,看着门口处悄无声息地消失的两个人影,舌尖轻轻舔过牙尖,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 作者有话说: 亲爱的小可爱们,我回来啦,经过大纲的修正,期末考试的磨砺,我终于可以恢复更新啦,感谢各位小可爱们的喜欢,笔芯~ 最新评论: -完- 第24章 、探望 突如其来的锅砸到脑袋上,吃瓜吃到自己家? 玉丰楼旁拐角的小巷子里,虞宣和谈徐念无声对望着,两人神色复杂,一时间竟不知从何开口。 终于,只见谈徐念清了清嗓子,这才小声开口道:“虞将军,您认为,此事真的会是冯玉娇所为吗?” 看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虞宣下意识地撇开双眸,随后轻轻摇了摇头道:“不是她,凶手应当另有其人。” 听到这话,谈徐念轻轻舒了一口气,原本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在她看来,冯玉娇虽不算是个什么良善之辈,但也不会到了杀人夺命的地步,最多只是会用一些不太正当的手段为自己谋取利益罢了。 这次露天烧烤的器具被破坏,想来也是冯玉娇私下授意王木所为,事成之后,最多也就是多给一些封口费,让他将此事埋在心里,最终便可就此了结,犯不着要了他的命,还在现场留下那么致命的证据。 谈徐念虽和冯玉娇不太对付,心里却从未想要落井下石,如今她真的遇上了这档子祸事,反倒想替她洗了这冤屈,让她少受些罪。 虽说这听起来有些像以德报怨的意味,可谈徐念自己心里清楚,她还没到那么高尚的地步,更多还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时,旁边的虞宣却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到了谈徐念的身上。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每次当谈徐念陷入思考之中时,她总会下意识地揉捻着自己的手指骨节,葱白一样的玉指染上点点绯红,一眼瞧过去煞是好看。 虞宣一声清咳,强迫自己撇开目光,背在身后的指尖逐渐捏紧。 就在他打算迈步离开小巷的时候,谈徐念忽然走上前两步,抬头对上虞宣的双眸,用有些祈求的意味开口道:“虞将军,我可否去看看冯玉娇?” 一双如同水银般的双眸骤然撞入虞宣的眼中,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才勉强稍稍拉开了一些部分距离,心口的跳动不住地加快,表面看上去虽还是沉着冷静,可心里却早已泛起了波澜。 她方才说什么?她想去见见冯玉娇,对,想去见她。可冯玉娇如今涉及谋杀,应当是不允许被探视的,而他作为一介武将,也不应当掺和到这种事情当中。 所以,所以...... 虞宣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期许,明媚活泼的女子,方才脑海中闪过的那些条条框框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了眼前之人。 “好。” “既如此,那就多谢虞将军了!”听到虞宣答应下来,谈徐念的眼中瞬间多了几分光亮,匆匆行了一礼便转身走出了小巷,看起来心情颇为愉悦。 拐角处,虞宣长舒一口气,迎着日光看向那离开之人的身影,唇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半晌后轻叹了一口气,眼中写满了无可奈何。 虞宣啊虞宣,你今后,大约真的离不开那个小姑娘了...... 次日,牢房内,谈徐念披着一件浅蓝色斗篷坐在木凳上,而她的对面则是身心疲惫,颇为狼狈的冯玉娇。 “你怎么来了,怎么,来看我的笑话?”冯玉娇冷笑一声,眼中写满了不甘心,甚至还有几分记恨,“我告诉你,你此刻的落井下石,将来我必定会百倍奉还!” 看着冯玉娇这般神情,谈徐念不由得扶了扶额,她突然不想让这人出来了...... 不过好在,这个念头刚一出来便被谈徐念自己给否定了,她清了清嗓子,抬头看向冯玉娇道:“我说冯掌柜,您此刻还有功夫和我较劲,不如想想自己该怎么出去,这样岂不来的更实在?” “你!”冯玉娇蹭的一下站起来,音调都拔高了几分,“你少在这幸灾乐祸,我未曾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官爷必定会还我一个清白!” “呵,”听到她这般堪称天真的话语,谈徐念突然发出一声轻笑,眼神中也多了几分不屑,“冯掌柜,没想到啊,你一个看起来如此精明的人,竟也会有如此天真的想法。” “天子脚下,太尉府门前,出了这档子事,本就令一众官员人心惶惶。现场发现了你们玉丰楼的信物,你说那付县尉为了保住自己头上那顶乌纱帽,会不会拉你来做这个垫背的,用你的命来保他的官位啊?” 谈徐念这番话令冯玉娇瞬间脸色大变,她好似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一下子跌坐到木凳上,脸色变得煞白。 “不会的,不会的,人不是我杀的,他们不能拿我抵罪,不能......”冯玉娇口中不住地喃喃,好似这般便能给予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看着她这般模样,谈徐念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开口道:“我相信不是你,但是我需要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能将你救出去。” “你?”冯玉娇的动作忽然顿住,随后面色古怪的看向谈徐念,眼中写满了怀疑,“你会这么好心替我平反?” “冯玉娇,我一直很好奇,修葺满月楼也好,露天烧烤也好,甚至就连王木这件事,都是和我有关系,我之前究竟是哪得罪了你,让你这么针对我?” 谈徐念眉头微蹙,终于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疑问问出了口。尽管她拥有原主的记忆,可是不管她怎么回忆,都丝毫找不到能让她们的关系恶劣至此的事情,甚至就连一点矛头都没有。 “你还真是会装样啊,”冯玉娇忽然撑住桌面凑到谈徐念面前,眼中写满了愤恨和不甘,“当年你们家趁我父亲生辰之际,谎称家中有事,不能前来,便托人将有毒的礼品送了过来,若不是当初我不慎失手打翻了礼品,怕不是第二日我家便会全部殒命!” “我父亲知道后连夜前往你家质问,却发现那时你们家早已经人去楼空,一丝一毫都未曾留下。好在,好在苍天有眼,没过多久便传出你们家全都失足落水身亡的消息,真是,恶人自有恶人报啊!但是,我从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甚至还回到了长安城!” “谈徐念,我们冯家待你们不薄,你如今的这手艺,究竟有多少来自于我父亲,相信你比我清楚,你们怎么能恩将仇报,想要杀害我的家人!” “生辰?礼品?”谈徐念敏锐地捕捉到这些字眼,在脑海中迅速搜索当时的场景,可却并没有有关这些的一丝一毫的印象,原主的父亲,也从来没有托人去冯家送过什么礼品! “冯玉娇,我父亲当年根本就没有让人去送什么礼品!而且,我们家当年根本就没有什么失足落水丧命这种事情!” “什么,”谈徐念的一句话瞬间让她怔愣在当场,可不过转瞬之间,她的脸色却又瞬间变得冷冽起来,“怎么可能,当年那人可是拿着你父亲的令牌来的,必定是你父亲授意。一定是你在信口雌黄!” “冯玉娇,我知道你现在不相信我,我如今也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当年我家的清白,但是现在,你必须将那天发生的事情全都告知于我,我们之间的事情,等你出去之后可以慢慢解决,可若是王木的死你再解释不清楚,那么你就永远都不会有知道真相的一天了!” 两人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愤恨和焦急,在这无言的氛围下,一丝一毫的细微声响都被无限放大,传入两人的耳中...... 没过多久,谈徐念离开了牢房,重新接触到外界的艳阳,刺眼的日光令谈徐念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过了好半天才勉强适应过来。 站在树荫下的虞宣见到谈徐念出来,便转身走到了她的身前,不着痕迹地替她遮住了那刺眼的光芒。 “如何?” 谈徐念抬头看向虞宣,露出一抹细微的笑容,可神色间却写满了凝重:“王木的死确实和她无关,但是眼下最难的是没有证据来证明此事,而且......”而且她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情。 “你这几日连续操劳,想来也有些疲惫了,早些回去歇息吧。”虞宣见她这般神情,便也没有再接着询问下去,而是出声安抚她,让她放宽心。 谈徐念轻轻点了点头,行礼道了声告辞之后便转身离开。 站在她身后的虞宣看着谈徐念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样,眉头下意识地微微蹙起,他刚要迈步跟上谈徐念,突然出现的林鸾却叫住了他。 “公子,”林鸾快速走到虞宣的面前,神色凝重道,“南蛮出事,靖海侯世子重伤,皇上紧急请您进宫议事。” 虞宣脚步顿住,远远地看着谈徐念的身影逐渐消失,最终还是转身跟随林鸾离开了。 回到家中的谈徐念已是身心俱疲,她时不时地抬手揉捻着自己的眉心,想要让自己的思绪变得清晰一些,可效果却微乎其微。 冯玉娇所说的事情在她的脑海中毫无印象,就连一丝一毫的影子也不曾窥见。若她所说属实,那当年的事情确实暗藏玄机,究竟是她丢了记忆,还是这其中隐藏着不为人所知的真相? 最新评论: 【原来冯玉娇对女主刁难是因为家仇呀!啧啧啧,看着她们好像有和好的意思,那之后会成为好朋友吗?爱心爱心】 -完- 第25章 、遇险 落祈,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正在侍弄院子里花草的月瑶见到谈徐念回来,匆忙放下了手中的剪刀,替她添上了一杯热茶,随后坐到了谈徐念的身边。 看着谈徐念面容疲惫的模样,月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指尖轻轻捏了捏,用软糯糯的声音小声问道:“谈姐姐,你还好吗?” 她反手握住月瑶的葱葱玉指,轻轻拍拍她,笑了笑道:“无事,天色也不早了,你今晚想吃点什么?” 听着谈徐念的询问,月瑶的脸上逐渐攀上绯红,一双眼眸泛着光亮,只听她有些激动地道:“谈姐姐,晚饭我已经做好了,可能,可能不如姐姐你做的那般可口,还请姐姐不要嫌弃。” 说着,月瑶站起身走进伙房,将煮的软烂的糯米粥,香气扑鼻的青菜炒肉还有炸的酥脆多汁的酥肉端上桌,瞬间饭菜的香气将谈徐念紧紧包裹起来,仿佛一股暖流流过她的四肢百骸,将她那原本的焦虑不安逐渐抚平。 “这些都是你做的?”谈徐念面露喜色,拿筷子夹了一小块酥肉放入口中,香气瞬间在嘴巴里扩散开来,令她不由得眯起眼睛,享受着食物的快乐,“瑶瑶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很快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谈徐念的夸奖令月瑶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面色上的绯红也染的更深了些:“哪里哪里,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谈姐姐不嫌弃就好。” “快坐下一起吃饭吧。”谈徐念招呼着月瑶坐下,又伸手替她盛了一碗糯米粥递到她的面前,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用起了晚饭。 天边的红霞已然落幕,璀璨的星河洒满天际,谈徐念打了桶热水回到自己的房间,褪掉了自己的外衣,就在她打算解下里衣沐浴时,房顶处忽然传来的一道细微的响动声引起了她的警觉。 她重新系上里衣的带子,就在谈徐念打算到屏风外拿自己的鞭子防身时,眼前忽然一道寒光闪过,令她顿时警铃大作! 有人想要杀她! 这一念头刚在她的脑海中闪过,紧接着锐利的刀锋便紧贴着她的脖颈擦了过去,只要她的反应再稍稍慢一点,那刀便会瞬间割断她的喉咙。 谈徐念当机立断,反手一把拿过木盆,盛起热水便冲着来人毫不留情地泼了过去,与此同时,她迅速闪过屏风,伸手便要将鞭子拿到手。 可就在千钧一发的刹那间,那黑衣人的刀锋如鬼魅般随行而至,只听刺啦一声响,寒光在谈徐念的眼前闪过,血肉被硬生生地划开,猩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雪白的里衣,沿着指尖滴答滴答地落到地上。 这是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就凭她如今这三脚猫功夫,又没有武器傍身,再纠缠下去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月瑶还在这屋子里,她已经陷入险境,不能再把另外一个小姑娘也给拖进来。 她得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那个杀手像是得了死命令一般,今日一定得要了谈徐念的命,下手处处是杀招,只要她有一丝一毫的迟疑,当场便会血溅三尺! 忽然,谈徐念慌乱之中摸到了自己的脂粉,脑海中飞速转动,就在那杀手靠近的瞬间,她抬手一扬,浓郁的香气刹那间布满了整个屋子,同时也扰乱了来人的视线。 她趁此时机,快准狠地撞上黑衣人的手肘,直接将他手上的短刀给打到地上,抬脚踢到角落里,紧接着便迅速向房间外冲去。 可受过多年训练的杀手怎么可能判断不出谈徐念的方位,她刚迈出步子的一刹那,胳膊便被黑衣人死死地攥住,紧接着,整个人都被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咳咳咳...... 谈徐念发出一阵猛烈的呛咳,五脏六腑都好像快要挪了位置,就连呼吸都变得剧痛难忍。 那人死死地控制着谈徐念,同时眯着眼睛费力地在屋内寻找着趁手的武器。 忽然,两个人的目光几乎同时落到了梳妆台旁的流星锤和狼牙棒上,谈徐念顿时脸色大变,那是当初的盲盒! 而那黑衣人在见到之后则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伸手拿过狼牙棒便要冲着谈徐念的脑袋砸下去! 她本能地闭上眼睛,暗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可过了一会儿,预料之中的剧痛却并未袭来,她试探着睁开双眼,入眼见到的,竟是一身交领窄袖,英气逼人的虞宣,而那黑衣人已经被击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虞宣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蹲下,满身的冷冽和肃然,眼中还有几分复杂的神色。 “虞将军,你怎么......” 还未等她的话说完,虞宣忽然伸手一把将谈徐念抱在了怀里,结实的胸膛和滚烫的热意一股脑地向着谈徐念袭来,令她不由得怔愣在当场。 一时间两人之间只剩下了彼此的呼吸声,刚刚经历过凶险的谈徐念靠在虞宣的肩膀上,在那一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半晌后,虞宣缓缓松开了谈徐念,理智再次占据上风,这才清楚地看清谈徐念。 此时的她一身里衣,衣服上有好几处因为方才的打斗浸上了水渍,衬托出她曼妙的身姿,堪堪系上的衣带此时也已经变得松散,露出半截香肩,乌黑的发丝飘出几缕贴在锁骨处,粉白的皮肤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诱人。 见到这般景象,虞宣背在身后指尖瞬间捏紧,眼睛倏地瞥向了其他地方,就连肢体动作都变得有些僵硬。 “谈,谈姑娘先行更衣,我在门外候着。”话音刚落,虞宣慌张地站起,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房间,那架势就好像有千军万马在身后追他,让他马不停蹄地离开此处。 瞧着他这般罕见的有些窘迫的模样,谈徐念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撑着地面站起了身。 方才的狼牙棒和流星锤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了两个小球滚在梳妆台旁。 是了,当初盲盒系统曾说过,盲盒武器不能为外人所用,否则会立即变成小球,那时谈徐念还并未对这句话有太大反应,没想到这一功能反而救了她一命,倒也算是幸运。 她低下头看向小臂上狰狞的伤口,剧烈的疼痛感后知后觉地涌入她的脑袋里,一对柳眉微微蹙起,令她下意识地抽了几口气。 谈徐念拿过一件外衣披在身上遮住,又将自己的里衣整理好,确定无误之后才离开了房间。 院子里,虞宣坐在石凳上,经过冷风的“教育”,此时的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响,虞宣偏头看向拿着火烛走出的谈徐念,眼中染上了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他抬手从衣襟里拿出一小瓶金创药,伸手拉过谈徐念的胳膊,开始细细地为她上药。 昏黄的烛光映照出虞宣专心致志的面庞,谈徐念的心口处好似突然塌陷了一块,软的一塌糊涂。 “虞将军,不,落祈,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骤然听到谈徐念的这句话,虞宣手上的动作倏然顿住,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见到虞宣答应,谈徐念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落祈,你是如何知晓我会有危险的?” “其实我也只是偶然路过而已,不过好在,我路过了此处。” 今日虞宣在和谈徐念分开之后进宫议事,脑海中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可碍于南蛮战事告急,虞宣不得不压下心中的那份不安,集中精力同皇上商议靖海侯世子受伤一事。 待到商议出对策时,已是明月高挂的时分了,他好不容易离开皇宫,便想着到谈徐念的住处来看看,也算是安心些。 可没想到,他刚走到门外,便听到了屋子里哐镗一声巨响,虞宣顿时意识到有问题,整个人都变得焦急起来,当即也顾不上什么规矩,施着轻功便进入了谈徐念的院子里。 即便是到此刻,方才那狼牙棒即将砸向谈徐念身躯的一幕还在不断地刺激着他,虞宣不敢想象,若是他再晚来一会儿,若是那狼牙棒真的砸向了谈徐念,将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念儿。” 就在两人沉默间,正在为她上药的虞宣忽然开口唤了谈徐念的名字,声音清冷而又温柔,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叫人难以分辨的感情。 “嗯?”第一次听到虞宣这般称呼她,谈徐念的心跳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抬头对上虞宣的双眸,细碎的星光微微闪烁,像是在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你随我住到太尉府去吧。” 此话一出,谈徐念瞬间怔愣在当场,眼中写满了错愕,与此同时,粉嫩的面庞也逐渐攀上绯红。 住到太尉府中?虞宣这是在邀请我吗? 他是不是在担心我,还是说,他对我有了其他的意思? 想到这一点,谈徐念的的眼角都不自觉地带上笑意,只见她微微向前俯身,凑近拿着药瓶的虞宣,当即便将自己的心思给问出了口:“落祈,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作者有话说: 最新评论: -完- 第26章 、婉拒 虞落祈,大好的机会,你倒是说啊! 突然缩减的距离令虞宣下意识地后仰,少女的馨香伴随着温热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脸庞上,令他下意识地呼吸一滞。 “我只是,”虞宣有些不自在的撇开双眼,遮掩住自己眼眸中的波动,多年行军打仗积攒下来的经历令他瞬间冷静下来,再开口时声音已再次变得平静无波,“只是你孤身一人住在此处,有些不安全,不若住到太尉府中去,也好多一份保障。” 听到虞宣这番话,谈徐念眼中原本明亮的光芒逐渐变得黯淡下来,她有些失落地重新坐到石凳上,两只手交错到一起轻轻揉捻着,用仅她一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喃喃道:“我还以为你是紧张我才这么说的呢......” “什么?”听到谈徐念小声嘟哝,虞宣下意识地开口询问,眼中也多了几分探究。 “无事,”可谈徐念却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浅淡了几分:“多谢虞将军的好意,只是我在此处住惯了,若是真的住到太尉府中,怕是难以适应,况且,我也并非孤身一人,还有月瑶陪着我......对了,月瑶!” 她的话说到一半,脸色倏然变幻,只见谈徐念迅速从虞宣的手中抽出自己刚刚被包扎好的手,疾步走向月瑶的房间。 而虞宣则在听到谈徐念再次唤回之前的称呼时,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可还未等他的思绪在脑海中转过,便见到谈徐念匆匆起身,当即也起身跟在了她的身后。 谈徐念几次敲门未果,面上神色愈加凝重,就在她左右察看,打算寻个物件将房间门硬生生地给砸开时,虞宣忽然出现在她的身后,一手揽住她的肩膀将人抱开,自己则抬脚迅猛地一记飞踹,将年岁已久的古木房门给踹了个粉碎。 然而此时的谈徐念早已经顾不上那房门,只见她匆匆忙忙地走进房间,面上尽是焦急的神色,直到看到安然无恙的月瑶,心里的那份不安才稍稍放松下来。 从高度紧张脱离而出的一刹那,谈徐念长舒一口气,下意识地抬手扶住床沿,防止自己因体力不支而跌坐到地上,不过好在,这份虚脱感并未持续太久,仅仅几个呼吸之间的功夫便再次恢复了正常。 她迈步离开月瑶的房间,刚走到门口,靠在窗边的虞宣便开口道:“是迷药。” 说着,虞宣还抬手指了指木窗旁的一个小洞,洞的边缘处还残存着一圈细微的发黄印记,便是因迷药而留下的。 “谈姑娘,你在牢中见到冯掌柜时她可曾说过什么?” 此次前来的杀手训练有素,下手极其狠辣,看样子是得了死命令,一定要置谈徐念于死地,别说那人现在还晕着,即便是如今醒着,想来也不会透露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而谈徐念一直努力经营着满月楼,并未招惹过什么特别的人,虞宣思来想去,也只有是白日里冯玉娇同她说过的事情,令幕后之人认为泄露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才会选择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毕竟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靠的。 依照这种情形来看,那王木大约也是因为不小心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事情,才会被人给摁到河里给溺死,甚至还顺路嫁祸给了冯玉娇。 “说过什么,”谈徐念捏着自己的手指骨节,一双柳眉轻轻蹙起,做出思考状,“那冯玉娇只同我讲了那日她见到王木的事情,说王木走时人还好好的,并未有什么异常,至于其他的......” 至于其他的,冯家和谈家的陈年旧事,终归是她和冯玉娇之间的私事,虞宣身为护国将军,每日事务繁杂,这种事情还是不必告诉他了。 听着谈徐念的话,虽未分析出背后之人下手的缘由,但他仍旧点了点头,算是做了个回应。 她既然不愿住到太尉府中,虞宣也不可能强迫一个小姑娘,只好暗中安排几个得力的属下来保护她们的安全。 “这件事你不能再跟进了,既然背后之人已经开始对你下手,便说明你已经陷入了危险之中,以防万一,就此收手才是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可是冯玉娇的嫌疑还未洗清,若是就此停下,那......” “你相信我吗?”就在谈徐念打算据理力争之时,虞宣的一句话瞬间让她忘记了之后所有的话。 俊俏的面容,深邃的眼眸径直映入谈徐念的眼中,仿若两谭深不见底的水,叫人不自觉地深陷其中。 “嗯,”谈徐念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说话的声调也降低了几分,“我相信你。” 两人四目相对,皎洁的月光倾洒在两人的身上,微风轻轻吹过发梢,将两人的发丝无声地勾缠到一起,一切都显得那般平静而又温和。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谈徐念便已经在伙房里忙碌,准备着今日的早饭。 因着昨日刺客的缘故,谈徐念收拾残局到深夜,直到虞宣将那昏迷的杀手带走才得以休息,可无奈这般惊吓对于谈徐念来说,并不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全部消散。她不过浅浅地睡了一两个时辰,便再次被噩梦惊醒。 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落下,里衣也早已经被汗水浸湿,紧贴在柔嫩的皮肤上,平添了几分不适感。 因为实在难以入睡,谈徐念索性便早早地起了床,准备做一些早饭,也好给虞宣送去一些。 她盘算着伙房里的食材,将可能用到的各种调味料都摆放到一处,节省自己寻找的时间,随后便开始做起早饭来。 新鲜的猪肉剁成泥,加入各种调味料并辅以佐菜,调制好馅料,面粉加水揉成面团,接下来,便是擀面皮包饺子的步骤了。 身为常年擀饺子皮的谈选手,手速快到令人眼花缭乱,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一个个白白胖胖,如同月牙般的饺子便包好了。 起锅加油放入包好的饺子,随后淋入调制好的汁水,再焖煮一小会儿,香气扑鼻,金黄酥脆的煎饺便做好了。 趁着焖煮八宝粥的时候,谈徐念又拿出鸡蛋下锅煎制,随后加入清水,制作出奶白色的高汤备用。 取瓷碗加入调味料以及一小块猪油,再浇入滚烫的高汤,一碗清汤便制作成功了。紧接着,再将煮好的面捞入汤中,将煎蛋,蔬菜铺在表面,一碗香气扑鼻的清汤面便大功告成。 谈徐念匆忙地在伙房里忙碌着,很快天边便泛起了鱼肚白,而昨晚被迷药迷晕的月瑶也渐渐恢复了意识,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呀!” 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令伙房里的谈徐念下意识地打了一个激灵,她匆匆忙忙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连忙走了出来,见到的便是月瑶站在门外,一脸惊恐地看着破烂不堪的门框的画面。 “谈,谈姐姐,这门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莫不是我半夜梦游给砸成这般模样的?” 月瑶越说越颤抖,脸色也因为过于激动而变得有些涨红,泪珠已经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好似下一秒便会涌出,沿着面颊没入衣襟之中。 看着她这番神情,谈徐念连忙走上前揽住月瑶,轻轻拍了拍她以作安抚。 “无事,这与你无关,这是,这是......”她该怎么和月瑶说这门是如何坏的? 虞将军亲自踹坏的?昨晚有刺客来过,差点要了她的命? 若是将实话告诉这个小姑娘,怕是她当场便会承受不住,一不小心晕过去吧? 罢了,还是不要告诉她实情了,谈徐念一边想着,一边将人带到石凳旁坐下:“总之,这门不是你弄坏的,放宽心,对了,早饭已经做好了,洗漱洗漱准备吃饭吧。” 谈徐念笑着将门的事情含糊过去,小姑娘睡得朦朦胧胧,迷迷糊糊,竟也就这么将此事模糊了过去,乖巧地洗漱换衣去了。 热气腾腾的清汤面,酥脆可口的煎饺以及煮的绵软可口的八宝粥被一一端上桌,两人很快便用完了早饭。 月瑶收拾好碗筷后便前往了满月楼,谈徐念则拿着装好食物的食盒离开了家。 因着苏让的缘故,如今的满月楼最不缺的便是帮工,各种活计都有人来帮忙,倒是省了谈徐念不少力气。 她拎着食盒迎着日光前往太尉府,可没走出多远,她便敏锐地感到了身后的异常。 有人在跟着她! 意识到这一点,谈徐念握着食盒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她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步子,面上表现出若无其事地模样,虽仍是向前走着,可目的地却不经意间转变了方向。 谈徐念左拐右拐,在街道上不住地绕着圈,不时地留意着街边的杂物。 忽然,她的目光落到了一根小臂粗的木棍上,当机立断地捡起木棍放下食盒,反手便要朝着来人的脑袋上劈过去! 然而身后之人反应及其迅速,还未等谈徐念碰到那人的脑袋,木棍便被那人抓个正着。 “谈姑娘,是我!” 就在谈徐念打算拼命抽出木棍,再次一击的时候,那人的声音忽然令她的动作顿住,紧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才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林公子?” 来人竟是虞宣的贴身侍卫,林鸾! 作者有话说: 栀栀:虞落祈!! 妈妈给你这么好的机会你倒是说啊!冲上去,表白! 啊啊啊,恨你是块木头!(作者满脸怨气,悠悠飘过。。。。。。) 最新评论: -完- 第27章 、早饭 送个早饭一不小心见家长? “林公子,你怎的会在此处?” 谈徐念面露惊愕,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手里还拿着木棍,就这般同林鸾说起话来,直到林鸾的目光落到木棍上,谈徐念这才恍然意识过来,匆忙将木棍丢到地上,不好意思地露出一抹腼腆的笑容,哪里还看得出方才那凛冽逼人的模样。 她的变换速度令林鸾心中感到讶异,暗暗想到:公子的眼光果真还是一如既往的独到,这位谈姑娘确实不同于其他人。 林鸾心思不断变幻,可面上却并未显现半分,他微微一笑,看向地面上的食盒开口道:“姑娘不必忧心,是公子派我来的,昨日刺客一事公子不放心,特令我暗中保护你的安全。方才见姑娘神色匆匆,还以为是有什么异常,这才紧跟在姑娘身后,还请姑娘莫怪。” 听着这番解释,谈徐念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面上也有些不好意思:“林公子说的哪里话,虞将军的好意,小女子怎会怪罪。” “姑娘拿着食盒这是要去哪?” “哦,”谈徐念转身蹲下拿起食盒,确认无误之后才对着林鸾道,“昨夜承蒙虞将军出手相救,小女子不胜感激,想着将军处理公务劳累,今早特做了一些早饭想要送给将军,聊表谢意。” “原来如此,”林鸾点头回应,接着道,“公子昨夜吩咐我暗中护卫姑娘时还尚在太尉府中,但不知此时在何处,姑娘若是不怕麻烦,或许可以先到太尉府走一遭。” “不怕麻烦,既如此,那就多谢林公子告知了。” 说着,谈徐念便向着太尉府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林鸾多次想要从谈徐念的手中接过沉甸甸的食盒,可都被谈徐念一一婉拒,两人就这般推就着,很快便到了太尉府门前。 “姑娘在此稍候,我这就......” “谈姑娘?” 就在林鸾打算进府寻找虞宣时,忽然自街道的另一个方向传来一道有些诧异的声音。 两人寻着声音望过去,见到的竟是手执白扇的苏让,与此同时,他的身旁还有两位年过半百却不怒自威的老者。 林鸾见到三人,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当即转过身各自行了礼。 “苏太傅安好,苏侍郎安好,太尉安好。” 听着林鸾的称呼,谈徐念自三人身上依次掠过,跟着行了礼,心下了解了个大概。 都说当朝太尉虞廷战功赫赫,当年曾跟随先帝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更是当朝重臣,深受皇上倚重,原以为会是一个气势逼人,令人难以靠近的大将军,今日相见,却未曾想竟会是一个看起来如此慈祥的老者,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杀伐气息。 而苏让的父亲苏则,同样也出乎她的预料,依照苏让那潇洒不羁的性格,谈徐念原以为苏太傅也会如此,即便不是个潇洒公子,也会是个看起来十分随和的人,可没想到竟会是一位充满书卷气,甚至还有点古板的学究,只看过去一眼,便有种在学堂被师父点名的强烈压迫感,令人下意识地打寒颤。 虞廷将目光落到谈徐念的身上,又看向她手中的食盒,心下当即了解了七八分,旋即面上露出慈爱的笑容,对着谈徐念点了点头,随后和苏则一起走进了太尉府中。 苏让走在两人的身后,见两位长辈正忙着议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便悄悄溜了出来,凑到了谈徐念的身边。 “徐念,你怎的这么早便到太尉府来啊?” 谈徐念探头向太尉府中望了望,未曾见到虞宣的身影,心下不由的有些失落,说话都少了几分力气:“无事,路过而已。” “路过?”苏让看向谈徐念手中的食盒,嘴角挂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有些戏谑地道,“那这路顺的可真是有些远啊,是来给落祈送早饭的吧。” “唉,”谈徐念轻叹一口气,举了举手中的食盒,有些沮丧地道,“是啊,可惜虞将军不在太尉府中。” 试探是一回事,真的听到谈徐念答应下来,苏让脸上的笑意却不着痕迹地浅淡了几分,他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和谈徐念的距离,撇开视线道:“那是有些不太巧,落祈昨夜抓到了一个刺客,正在牢狱里审着呢,一时半会儿怕是还见不到他。” “说来也有些赶巧,”苏让走到路边踢着小石子,接着道,“落祈一介武将,本不应参与断案之事,可这王木死的实在是个地方,若是不处理好,怕是一不留神会和太尉府扯上关系,到时候会变得更麻烦。”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谈徐念心里想着,脑海中不自觉地回忆起昨夜的场景。 月光下,虞宣站在石桌旁,微微低着头,用一双深邃的眼眸望着她,那一句“你相信我吗”将她心中那不安的思绪逐渐抹平,如同一颗生机昂扬的种子,扎根在她的心里,迅速长成参天大树,再也无法拔出。 而这早饭...... 谈徐念看向手中的食盒,轻叹了一口气,怕是又无法让虞宣尝到了。 忽而,谈徐念想起林鸾自得了虞宣的令之后一直在暗中保护她,想来也还未曾用过早饭,不如...... 可还未等谈徐念转过头,站在门口处的林鸾像是提前预见到了什么一般,倏地将自己的脑袋偏过去,缩到门边,努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可他一个活生生的人又在这空旷的太尉府门前,怎可能不被人注意到,谈徐念一打眼便看到了他,随后便走到了林鸾的身边。 “林公子,林公子?”谈徐念轻轻拍了拍林鸾,将食盒送到他的面前道,“承蒙你暗中护卫我的安全,辛苦了,昨夜到现在,还未用过早吧,不如便用了这些食物,权当垫垫肚子。” 听着谈徐念的话,林鸾将目光落到食盒上,面上极力控制着表情干笑两声,内心却叫苦不迭,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当初他随虞宣回府,得知谈徐念做的饭团被那个小兄弟吃了的场景。 练武场上,赤手空拳,近身搏斗,那真的是拳拳到肉,丝毫未曾留过情面,送到医馆的时候,那人已经变得鼻青脸肿,说话都有些口齿不清。 现在...... 这个食盒正如同一张催命符一般摆在他的眼前,今儿个若是他接了,他日虞宣知晓,医馆起步半月游便是他的归宿。 林鸾下意识地空咽了一下,他干巴巴地将食盒向外推了一下,摇了摇头道:“多谢姑娘好意,只是,只是......我昨夜吃过夜宵,现下还并不饿,便不吃了。” 尽管香味再诱人,即便他现在再饿,也不如他的小命要紧,忍一时风平浪静啊。 就在谈徐念打算再劝解两句时,忽然自她身旁伸出一只手,将装的满满当当的食盒给拿了过去,盖子被打开的一刹那,来自食物的诱人香气扑面而来,因着保存得当的缘故,那食物还在冒着热气,瞧上去甚是可口。 “嚯,这么多好吃的。”苏让从食盒底部拿出一双筷子,夹起一个煎饺放入口中,一口咬下去的瞬间,肉馅的汁水和煎的金黄酥脆的饺子皮完美地交融在一起,面皮劲道爽滑,肉馅紧致有力,嚼起来分外可口。 “哎!......” 看着苏让这般毫无负担地吃了起来,林鸾欲言又止,满肚子的话却无法当着谈徐念的面说出,只好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双眼,在心里默默为苏让祈祷。 “嗯!好吃!徐念,你的手艺果真是越来越好了!”可偏偏此时的苏让却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无知无觉,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剩下的一半煎饺塞入口中,就着台阶便这般坐了下来,竟一点都不嫌脏。 “我说林鸾,你真是太没口福了,徐念做的食物,那可是一绝啊。”苏让一边说着,一边往口中塞着食物,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直接将盛着八宝粥的碗拿出,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随后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起来颇为惬意。 看着苏让这般狼吞虎咽的模样,谈徐念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她上前两步蹲在苏让身边,有些好笑地道:“慢点吃,又没人和你抢,不知道的,还以为堂堂工部侍郎好几日未曾进食了呢。” “害,徐念你不知道,我昨日一整日都在忙着那个什么王木的事,晚饭也没怎么吃,今儿早上好不容易能抽出身回趟家,可刚走到家门口便被我父亲拎到了太尉府,要不是你这些食物,我怕是要被饿晕了。” “那你方才为何不早说?”谈徐念轻叹一声,又将食盒向苏让身旁推了推,“若是你方才开口,我便不问林公子了。” “害,现在吃上也不晚啊。” 说着,苏让偏过头对着谈徐念露出一抹明亮的笑容,谈徐念同样回以微笑。 站在两人身后的林鸾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就在他打算上前隔开两人的距离时,忽然自街道远处传来一阵气喘吁吁的声音。 “苏侍郎,苏侍郎!虞,虞将军让我告诉您,王木的案子有眉目了!” 作者有话说: 虞宣:作者你给我出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媳妇儿给我做的早饭我又没吃到,你不觉得这很不合理? 栀栀眼神幽怨:因为你缺了张嘴,该说的话不说......(顶锅盖飞速逃跑) 小谈:猝不及防见家长怎么破?在线等,急! 林鸾:苏让吃了谈姑娘做的早饭,提前烧香,来吧,我已经准备好吃席了! 最新评论: -完- 第28章 、消息 开小灶倒计时! 听到这话,苏让匆忙将盘子里最后一个煎饺一股脑地塞到嘴巴里,又拿起仅剩的粥底咕嘟咕嘟地喝了个精光,随后便起身跟着那来报信儿的小兄弟离开了。 谈徐念刚打算跟上去看看,便被身后的林鸾给拦住了。 “谈姑娘,安全起见,您还是不要去了,相信公子会处理好的,不如我先将您送回满月楼,若是有什么消息,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您,可好?” 林鸾的话令谈徐念的动作顿住,脑海中又想起那刺客和虞宣的话,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林鸾离开了太尉府。 两人刚走到东临大街的街口,一阵熙熙攘攘的喧闹瞬间引起了两人的关注,紧接着,自她身后匆匆忙忙地跑过一人不小心撞到了她的肩膀,可还没等谈徐念开口,那人便急匆匆地道了声歉随后挤入了人群之中。 “诶诶,快来看,朝廷张榜的告示!” “太后寿宴,广招民厨,若有意者,可在三日内前往府衙报名,七日后,举办民间厨艺大赛,选出三位民厨进宫为太后准备寿宴菜肴,每人赏金白两!” “黄金百两!” 听到这个数字,在场的老百姓们纷纷惊呼出声,眼中写满了艳羡。 “天啊,要是能入选,岂不是下半辈子都衣食无忧了。” “岂止啊,甚至下一代过个温饱也不成问题。” 不过在这一众热情的人群中,仍旧不乏保持冷静的人。 “这么高的赏钱,又是进宫为太后做菜,若是做的好,能得到太后褒奖不说,名气绝对会水涨船高。这么好的事情,整个长安城里各大酒楼必定会争相参与,哪能轮到我们这些人啊?” “可不是,不光那多年生意火爆的玉丰楼,还有最近刚刚兴起的满月楼,甚至还有老牌的那几家酒楼,那都是炙手可热的人选,我们这些人,还是别去掺和了。” “就是,散了吧散了吧。” 说着,那几个人便转身挤出人群,逆着人流离开了告示处。 不过,有这般想法的终归是少数人,大家的热情并未被这几个人的只言片语给浇灭,反而变得愈加高涨,纷纷商议着前往府衙去报名,想要争取这个机会。 不过谈徐念对于这个消息却并不是那么感冒,只了解清楚事情的缘由之后便接着走进了东临大街,很快便到了满月楼。 刚走进正堂,大厅里正在擦桌子的阿禄便看到了谈徐念,连忙放下了手里的抹布,走到了她的面前。 “掌柜的,您回来了,怎么样事情有眉目了吗?” 就在谈徐念走到满月楼的空当,林鸾已经悄无声息地隐匿在了人群之中,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暗中护卫着她的安全。 “还好,虞将军正在处理冯玉娇的事情,方才听说已经有了眉目,应当快要有消息了。诶,对了,先前安排你们将赔偿分给其他酒楼的各位掌柜,这件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哦,”阿禄憨厚地笑了笑,“掌柜的您放心,都处理好了,那些有问题的器具都已经运回来放在了后院里,您放心吧。” “嗯,”谈徐念笑着点点头,“你们做事,我一向是很放心的。” 说完,谈徐念便要向伙房走去,可还没等她走两步,忽然看到阿禄欲言又止的表情,又停下了步子,有些疑惑地问道:“阿禄,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那个,掌柜的,”阿禄走到谈徐念面前转过身,有些兴奋地小声道,“街口处的告示您看到了吗?” “太后寿宴,广招民厨的告示?”谈徐念偏过头,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想让我们满月楼也参加?” “是啊,掌柜的您最近的手艺在百姓中为人称道,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我们满月楼的名气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就算是玉丰楼也比不上我们了。” “更上一层楼?”听着阿禄的话,谈徐念低头一笑,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 谈徐念在穿越之前,可是一个资深的宫斗剧爱好者,对于各种手段的宫廷斗争不说如数家珍也算是了解透彻,即便是穿越到此处,透过王木的案子,她也已经窥探到隐藏在风平浪静之下的暗潮汹涌。 若是她参加这个厨艺比赛,能不能拿到这个机会还不好说,万一真的撞大运被选中了,即便是个小小的厨子,怕是也少不了朝廷各方势力的暗中拉拢,甚至一不留神还会没了自己的小命。 虽说高风险才会有高回报,但这种连命都有可能搭上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得不偿失。 “阿禄,你先去忙吧,这件事我再考虑考虑。” “哦哦,好。”听到谈徐念的话,阿禄老老实实地应下,随后重新拿起抹布开始擦桌子。 明媚的日光沿着窗边斜射入大厅内,一天的忙碌生活也就此开始。 客人们陆陆续续落座,各种风味的菜肴也被端上餐桌,很快酸甜苦辣咸的香气交错到一起,其中还夹杂着美酒的醇香,吸引着过路之人进入。 “七号桌,辣炒牛肚,青椒炒蛋,红烧肉,糖醋里脊!” “三号桌,土豆炖牛腩,虎皮青椒,酱牛肉,地三鲜,酒酿圆子再加一壶好酒!” “九号桌......” 高高低低的吆喝声接连响起,不断传入后厨之中,伙房里,各个伙计正紧锣密鼓地忙碌着手中的活,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 “月瑶,把青椒洗好切段,还有土豆的皮削好切块。” “阿寿,牛肉反复捶打,记得要打的劲道一些。” 谈徐念一边炒着各式菜品,一边指挥着手下的小厮,伙房里劈里啪啦各种声响此起彼伏,显得格外热闹。 就在这般快节奏的声响下,红霞很快布满了半边天,璀璨的星空逐渐模糊了光亮,化成点点细碎星芒,点缀在茫茫黑夜之中。 客人们逐渐离开,很快便到了深夜时分,谈徐念送走最后一桌客人,终于得了空闲,坐到木凳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阿禄,阿寿等人在做好自己的事情之后都已经各回各家,而月瑶也在谈徐念的再三劝说之下回了家,到此刻,满月楼里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 她单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则轻轻捏着眉心来舒缓自己一日的疲惫,就在她阖上双眸,打算略微小憩一会儿时,忽然酒楼的正门发出吱呀一声响。 “不好意思客官,今日打烊了,您若是想用餐,明日再来吧。”谈徐念有些疲惫地回复来人,却并未睁开双眼,直到那人开了口。 “那真是有些可惜,今日不能尝到谈掌柜的手艺了。” 此声音传入谈徐念的耳中令她的动作倏然一顿,旋即迅速睁开双眼,眼中盛满了惊喜:“虞将军,你怎么来了!” 看到眼前这个小姑娘,虞宣的嘴角微微扬起,眼中满是细碎的笑意:“今日跟随大理寺处理王木的案子,路过满月楼,见到还有烛火亮着,便想着过来看看。” “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嗯,”虞宣点点头,走到谈徐念的对面木凳上坐下,轻声道,“经过一天的彻查,我们在沿着王木落水的路线寻找线索,终于发现了其他的痕迹,不属于那片草地的煤渣。” “随后,我们在附近找到了凶手的尸体,事后,也有目击证人说明,他当时亲眼见到了那人将王木从河边推了下去。” “啊?”听着虞宣的解释,谈徐念的眉头紧紧地蹙起,眼中写满了担忧,“这种解释,未免也有些太过牵强附会了吧。 凶手是如何死的?畏罪自杀?还是他杀?那个目击人为何在事情被发现之后不出面作证,反而要在凶手丧命之后才说出实情?还有留在现场的那半块玉丰楼的木牌,又是怎么遗落在那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处处都透露着纰漏,大理寺居然就这般结了案? 还有那个刺客,他究竟为何会在半夜三更前来刺杀她?这其中究竟隐藏着什么? 谈徐念的脑海中思绪千回百转,仿佛一团乱麻在脑海中紧紧地缠绕着,怎么都无法理清楚。 “谈姑娘,念儿,这件事已经就此了结,你千万不要再深究下去了。我知道,你对此事仍旧有诸多疑问,其实我如今同你一样,觉得确实仍旧有很多问题。但是,这件事幕后之人已经插手了,若不就此罢手,怕是会有生命之危。况且我只是一介武将,并无过多权力来插手此事,就算大理寺对我颇为敬畏,也不会在断案上任由我插手。” “可......”谈徐念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思绪飘过脑海,却不知该怎么说,最终只能轻轻叹口气,将所有的不甘全部化作烟尘随风消散。 罢了。 “那,冯玉娇是不是能离开牢房了?” “是,”虞宣点点头,“她的嫌疑已经被洗清了,明日便可回到玉丰楼。” “那就好。”谈徐念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总算有一件可以令她稍稍放下心的事情了。 “对了,虞将军,你是不是还未曾用过饭,不如在此稍候,我这就为你准备点吃食?” 眼前姑娘笑意盈盈的模样映入眼中,虞宣只觉心间一股暖流涌过,消散了一天的疲惫。 “好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小可爱的喜欢,如果方便的话,大家能给我留一下评论吗?大家的喜爱就是我更新的动力!感谢! 最新评论: 【为大大热情打call!女鹅要进宫,大展厨艺>v<】 -完- 第29章 、和解 因为是你做的啊。 伙房里,谈徐念将刚刚收拾起来的各种调味品重新摆出来,又拿出一大块里脊肉切成小段,放入瓷盘中备用,打入鸡蛋,加少量的盐,再加适量面粉搅拌均匀。 起锅烧油,将里脊肉下锅炸制,炸成金黄色即可出锅。 另取西红柿熬酱,锅中加入少量水、糖、白醋,熬制至粘稠。 就在谈徐念忙碌时,不知何时,虞宣已经离开了大厅,走到伙房门口处靠在门边上,就这般笑意盈盈地看着谈徐念忙前忙后,心中好似滋了蜜糖一般,沁出丝丝缕缕的甜蜜。 他看着谈徐念又加了几勺白糖,不由得微微失笑,走上前伸手接过那糖勺放入糖盅里,偏过头道:“这么喜欢吃甜啊,再接着加可就要伤嗓子了。” “啊?”听着虞宣的话,谈徐念面露惊愕,扑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是疑惑地看向虞宣道,“我以为,你会喜欢吃甜的。” “我?”虞宣面露惊诧,旋即笑着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这么喜欢吃甜食啊?” “上次你不是分给过果干吗?就是你放在果仁袋里的,那个,挺甜的。”说着,谈徐念抬手指了指虞宣腰间的袋子。 此话一出,虞宣的动作倏然一顿,他低下头看着那果仁袋,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甜食,有这么甜吗?” 说着,虞宣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一块桃干一股脑地塞进嘴巴里,挂着糖霜的果干甜腻在口中化开,可虞宣的面上却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的变化,仿佛在嚼着索然无味的枯草。 索然无味?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谈徐念的一双眼眸倏然睁大,,她有些不敢相信地走到虞宣身边,低声问道:“虞......落祈,你是,没有味觉了吗?” 话音隐入静谧的空气之中,耳边只剩下微风拂过的细微声响,半晌后,虞宣才点了点头,将果仁袋重新束紧,随后从腰间摘下,在谈徐念面前扬了扬道:“其实这个果仁袋不是我的。” 虞宣一声轻叹,才接着道:“林鸾你已经见过了,这是他哥哥林渊的。” “哥哥?想不到林公子居然还有哥哥,可是我为何......” 看着虞宣逐渐低落的神情,谈徐念的话语渐渐止住,只剩下虞宣一个人的低喃声:“林渊和林鸾是我父亲在我三岁时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当时林副将和他的妻子一同出战,结果遭到了埋伏,都没能回来,只留下了出生不过百日的林家两兄弟。 他们算是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我们一起练武,一起挨骂,说是亲兄弟也不为过,即便是随着年岁的增长,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未曾因为身份而产生隔阂。 我们一起出征,一起打仗,直到一年前,有线人来报,说赣南边境的北山处有敌方设伏,请求绕路前行,可未曾想到的是,当时我们中间出了叛徒,线人暴露,敌人也得知了我们的路线。 当时我们只有区区三百人,可却被三千人死死包围,兵力悬殊的差距令我们损失惨重......” 说话间,虞宣好像再次回到了当初那场惨不忍睹的战场上,滚烫的鲜血在杀气凛凛的战场上无情喷洒,血肉翻飞的伤口不知何时便会落到自己的身躯之上,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长.枪即将贯穿他的身躯时,林渊义无反顾地挡在他身前的模样。 那张肆意潇洒的面容瞬间染满了鲜血,自身体中涌出的猩红浸透虞宣的铠甲,可挡在他身前的人却怎么都不肯退让,死活都不让虞宣受到伤害。 “公子,这桃干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们买一些回去可好?” “还有那个葡萄干,甜食令人心情愉悦,是你们不懂享受。” “公子小心!” “公,公子,照,照顾好林鸾和,和您,自己......” 他最好的兄弟,就这般留在了战场上,静止在了生命最好的年华...... “所以,你的味觉也是在那时失灵的?”不知何时,谈徐念早已经变得泪流满面,她的心仿佛被狠狠地揪到了一起,再暴躁地揉搓开,钻心的疼痛。 战场上瞬息万变,如此悬殊的兵力差距,虞宣能够活着回来,也算是一个奇迹了,只是林渊的死,想必会是他一生的心结,很难打开。 “好了,”虞宣抬手揉了揉谈徐念的脑袋,温柔道,“都过去了,倒是你的酱汁,若是再不去瞧瞧,怕是可要炸了。” “呀,我的酱汁!” 谈徐念蹭的一下子站起来,当下也顾不上那揪心的痛苦,就连脸颊上的泪痕都没来得及擦干净,便火急火燎地冲到了灶台旁,打开锅一看,本该是酸甜可口的酱汁已经变成了黑乎乎的一团,若是吃下去,怕是能要人命的那种。 谈徐念叹了一口气,只好重新起锅调制酱汁,很快香气扑鼻的糖醋里脊便被端上了餐桌。 她又拿出黄瓜,肉丁,胡萝卜,鸡蛋等,炒了一盘热乎乎的蛋炒饭,又配上一大杯酸甜可口的山楂汤,滋味好不惬意。 “来啦,山楂汤!还有筷子和勺子,快吃吧。” 虞宣坐在大厅的木凳上,笑着伸手接过谈徐念手中的物件,随后便开始吃了起来。 “嗯,这糖醋里脊酸甜可口,蛋炒饭的每个米粒也都颗颗分明,谈姑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喜欢你就多......诶不对,将军你不是失去味觉了吗,为何还会尝到味道?” “因为是你做的啊。” 此话一出,谈徐念的动作倏然顿住,脸颊迅速攀上绯红,口中也不知嘟哝着什么,就这般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大厅。 看着她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虞宣不自觉地露出笑容,他低下头伸手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入口中,轻声喃喃道:“真好啊.....” 次日一早,谈徐念早早地来到府衙,只听牢门吱呀一声巨响,她很快便见到了满身灰尘,全身衣衫皱皱巴巴的冯玉娇。 这几日都过的有些浑浑噩噩的冯玉娇乍一走到日光下,不适地眯起了眼睛,在看到不远处的谈徐念之后,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瞧上去十分别扭。 她有些不情愿地度着步子,走到谈徐念面前,张了几次口,最终还是有些不情愿地开口道:“是你帮我洗清的嫌疑?” 看着她这副仿佛吞了黄连一般的模样,谈徐念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她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见谈徐念承认,冯玉娇的脸色变得更差,她倏地偏过头,不再去看谈徐念,没好气地道:“你别以为是你将我救出来的我就会感激你,我父亲当年生辰上的那件事还没解决呢。” “不是,你笑什么笑,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能不能严肃点!” 冯玉娇这般故作严肃又有点无措的模样,让谈徐念终于控制不住笑出了声:“没,没事,哈哈,我,咳咳咳,是我的问题,你,你继续说。” “你!”冯玉娇柳眉微蹙,满心愤懑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气呼呼地转身离开,谈徐念也只能跟上她的步子。 冯家上一辈虽几乎都已经离开人世,可凭借冯玉娇绝佳的经营手段,倒并未令冯家就此没落。 “小姐,您回来了!” 冯家的小丫头见到冯玉娇归来,心情激动不已,连忙走上前扶住冯玉娇,泪珠已经不知不觉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拿东西,别想耍什么花样!”冯玉娇恶狠狠的撂下这句话,转身便走进了内院,而谈徐念则悠闲地走到正堂坐了下来。 很快,洗漱收拾好的冯玉娇便拿着一个小盒子走了出来,面色不善地将之放到了谈徐念的面前打开。 “看看,这就是当初你们谈家送来的东西。本来还有一坛酒,可是当初被我不慎给打翻了,便只剩下了这些。” 谈徐念探过身子打开木盒,一股清雅的淡淡香气便萦绕在谈徐念的鼻尖。 上好的檀木香,闻起来倒颇为惬意。 可谈徐念确定,当年原主的父亲,从来没有买过这类东西,更别说是送到冯家。 “你可还记得当初来人的模样?” “这么多年,哪还能记得这么清楚,只剩下一个囫囵模样罢了。” “我只记得,那人是个颇为年轻的男子,衣服虽然普通但瞧上去挺干净,其他的......”冯玉娇抬手用指尖轻轻敲打着脑袋,做出思考的神情,“他的腰间好像系着一个腰牌,当时迎着日光,看的不真切,样子,样子......对了!那个花纹,从曾经在宫里的贵人身上看到过!” “宫里?!”听到这话,谈徐念倏然起身,眉头也紧紧地蹙起,“你能确定?” “当然,虽然我当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但是因为那个花纹格外特殊,给我留下了较为深刻的印象,只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有些模糊罢了。上次来自宫里的那人到玉丰楼用饭时我还觉得有些眼熟,经你方才的询问,这才联想起来。” 冯玉娇如此肯定的话语令谈徐念的神色愈发凝重,她偏过头看向那一小盒檀木香,心中暗道:看来,太后寿宴,她怕是要去试一试了。 作者有话说: 厨艺比赛即将开始,大批美食即将赶来。 最新评论: -完- 第30章 、比赛 那我便称你落祈,可好? “快快快!赶紧的,再不快点就抢不到前边了!” “听说这次比赛竞争特别激烈,而且会在百姓里选代表进行评判呢!” 中心大街府衙前人头攒动,街口处百姓们接连不断地涌入,都想来一睹如此盛大的厨艺比赛。 各种所需的新鲜食材、调料等都被整整齐齐地摆在府衙前,各个酒楼的掌柜、掌厨都已经站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待官老爷出面宣布比赛开始。 另外一边的赌坊里,大大小小的赌局也都已经开了盘,只待结果出炉,期待钱财和名额花落谁家。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啊!厨艺比赛究竟哪家能够拔得魁首!” “诶诶,我赌玉丰楼的冯掌柜!冯家在长安城这么多年一直稳居第一,这次也一定不会失手!” “什么呀,你最近是不是没出过门?玉丰楼已经过时了,当下最火的可是满月楼的谈掌柜,她的花样那么新奇,官老爷绝对会高看一眼!我押谈掌柜!” “你们看的都是表面现象,真正最有实力的,那可是摘星楼的唐掌柜!这么多年浮浮沉沉,摘星楼仍旧屹立不倒,你们以为是吃素的!” “去去去,我就押谈掌柜,你少在这糊弄人!” “我还就押唐掌柜了!” ...... 不过,赌坊里的热火朝天却并不为这些参赛的掌柜们所知晓,谈徐念站在树荫下,轻阖双眸,做出休息状,仿佛周围的热闹都与她无关。 “谈徐念,你看起来倒是很气定神闲啊。”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将谈徐念叫醒,她睁开双眸,看向站在身前的冯玉娇,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当然,这是来自实力的底气。” “切,”听着谈徐念的话,冯玉娇露出一脸不屑的表情,但却出乎意料,不同寻常地没有再回怼,反而撂下了一句别别扭扭的关心话,“喂,上场仔细点,可别刚开始就被挤下去了。” 说完,冯玉娇便转身离开了谈徐念的视线范围,只留下月瑶、阿禄等人一脸懵的站在当场。 不过这种诡异的氛围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府衙官员便走了出来,在说了一通奉承的官话之后正式宣告比赛开始。 厨艺比赛共分为三道关卡,这第一场比赛,便是制作太后最为喜爱的宫廷名菜,明珠暗投。 相传此道菜品做工极为复杂,不仅耗时长,而且用料复杂,对于各位参赛者来说算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规则一经说明,便在台上台下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过在戍卫官兵的压制下,倒也未曾引起动乱。 谈徐念对此倒并未有太大的波动,很快便开始制作起来。 首先便是及其耗时的脱骨工作,将新鲜宰杀的鸡、鸽子、鹌鹑、鸭齐齐剃掉骨头,脱骨时还要注意不能将食材的皮给弄破,不然会损害菜品的味道。 这一道工序直到最后一个人完成,将近持续了三四个时辰,从明媚的清晨到了红霞满天的傍晚。 不过谈徐念的动作倒是比其他人快得多,不过在未时左右便成功脱骨。 紧接着,便将食材放入瓷盆中,加葱、姜、料酒、盐等调味品进行腌制,大约等六个时辰左右便可进行下一步。 天已经再次步入漫长的黑夜之中,早上还兴致勃勃地观看比赛的百姓,此刻只剩下了寥寥的几个人,甚至他们还在接连不断地向中心大街的街口处走着。 除了提前得知题目的各位官员,几乎谁也不知道一上来便会出这么难的题目,虽说未曾有时间限制,但却有另外一个规定,第一场比赛结束,只会取综合前三十名参与第二轮,这就意味着,所有的参赛人员中,将有一大半都会在第一轮被刷下去。 做完今日所有工序的谈徐念早早地便在衙役的接引下,到了临时安置的住处。 窗外,一轮明月高挂在漆黑的天空之上,月光将黑暗和明亮的边界模糊,奇妙地融合到一起。 谈徐念躺在床上看向窗外,一双如同水银般的双眸在月光的映衬下变得愈加明亮。 这场为太后寿宴而诞生的厨艺比赛倒是超乎了谈徐念的设想,她原以为比赛的难度会是循序渐进,未曾想刚开始便将难度拔到了一定的高度。 就在谈徐念入神思索时,忽然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声。这声音将正在思考的谈徐念的思绪瞬间拉回,她猛地坐起身,眼中也多了几分凝重。 谈徐念小心翼翼地起身,顺手拿起她放在枕头下的束发簪子,随后靠着墙走到了窗边。 木栓被缓缓打开,紧接着,一个一身黑衣,束着高马尾的年轻男子无声无息地从窗边跳了进来。 “别动!” 就在他跳进来落地的一刹那,谈徐念迅速从墙角中闪出,当即便将簪子的尖端抵在了来人的喉咙处,只要他又其他的动作,这簪子便会贯穿他的脖颈! 那人一听到谈徐念的声音,登时止住了动作,旋即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笑声,其中好似还掺杂着一丝无奈。 “谈姑娘,你的警惕心可真是越来越高了。” 熟悉的声音传入谈徐念的耳中,脸上的冰霜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眼中充满惊喜的,细碎的星芒。 “虞将军,你怎的会来?” 她连忙收起手上的簪子,满脸笑意地走到虞宣的面前:“没想到会是你,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将军见谅。” “哪里,念儿的警惕性越来越高了。”虞宣轻声一笑,“在下擅闯姑娘住处,还要多谢念儿未曾将我当作登徒浪子呢。” “怎么会,我知道将军一向有分寸,此次前来定是有要事要告知于我,才会出此下策。” “嗯,”虞宣点点头,随后又有些无奈地道,“念儿,你我相识这段时日,终归也算是朋友,便不要总是将军、将军地称呼我,总显得有些生分。” “嗯,好,那我便称你落祈?可好?” 这一声小女儿家的落祈传入虞宣的耳中,令他嘴角的笑意都不自觉地加深了几分。 他从怀里拿出一支银边镶着红宝石,刻着细碎花纹的簪子递到谈徐念的手上:“念儿,今儿个皇上下旨,命我离开长安城前去探查要事,这场比赛,我不在长安城,你万事都要小心。 幕后的那些人不可能就此罢手,若是遇到什么紧急无法处理的事情,便拿着这支簪子去长公主府求助,长公主自会出手。” 谈徐念接过簪子,指尖细细摩挲过红宝石,半晌后点点头,抬眸对上虞宣的目光:“落祈,万事小心。” 作者有话说: 今日第一更! 最新评论: -完- 第31章 、第二场 我说过,别再动她。 翌日清晨,谈徐念早早地起了床,简单收拾一番过后便来到府衙前将自己昨日腌制好的食材取出。 没过多久,冯玉娇也走了出来,两人相视一眼却并未答话,各自专心地忙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谈徐念拿过一只新鲜的大鹅,只取出鹅胸两块,用小锤子反复捶打一个时辰,打出胶质,放入瓷碗中,加入盐、胡椒粉、淀粉等反复搅打到粘手的状态备用。 接下来准备八宝,将鲍鱼、干贝、火腿、海参、大虾、桂圆、香菇、莲子分别处理好,随后将之装入鹅肉攒成的肉丸子里包裹起来,制成八宝丸子。 起锅加水,将八宝丸子下锅煮熟,煮好后取出昨夜腌制好的鹌鹑,将丸子塞入鹌鹑肚中,用针线缝口,再次起锅,用清蒸的方式将鹌鹑煮熟。 再将鹌鹑塞入鸽子的肚子里,这一次,采用炖煮的方式将食物煮熟。食物熟透之后再次转换,将鸽子塞入鸡的肚子里,涂上各种烤制的调料,用烘烤的方式将之做熟。 最后,将烤好的鸡塞入鸭子里,并将之用棉线绑成八宝鸭的样子,在鸭子表面涂上一层蜂蜜水,随后下锅炸制至金黄酥脆便可结束。 待到最后一步完成时,诱人的香气已然飘散在整条中心大街的街道上,百姓们纷纷驻足探头,想要一探究竟,可却又被守在外围的挡住了视线,难以窥得其真相。 “真香啊,闻得我都饿了。” “我说你想什么呢,这可是太后最喜爱的菜品,就我们这平头百姓,哪能吃得起啊!” “嘿嘿,我就是说说,就算吃不着,闻闻味也是好的啊。” “诶,不对啊,先前不是说由百姓评判吗,这,我们不吃怎么知道那个好?” “哎呦我说兄弟,这种话你也信啊,想评判那可是需要用钱买的!就我们这些一穷二白的,那能吃的上?” “哎,别说了,还是就这么闻闻味吧,也算不白来一趟。” 谈徐念将做好的八宝鸭盛出,放在瓷盘上用刀划开,露出其中的八宝丸子,随后又用其他的一些食物在盘子的边缘进行装饰,经过在场官员确认之后便将之端到了府衙内,彻底阻隔了外界百姓的视线...... 这一套流程下来,已近乎到了傍晚时分,落日的昏黄日光映照在谈徐念的面庞上,为之添上了另一番别样的色彩。 她闭上双眸,站在府衙外伸展胳膊,舒活筋骨,缓解这两日来的疲惫之感,半晌后,谈徐念长舒一口气,看着手中刻有已通过字样的木牌,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容,随后便将其收进了怀里,迈步离开了府衙。 待到谈徐念回到满月楼时天已完全黑了,正是晚上用饭的时辰,酒楼里来来往往的客人络绎不绝,阿禄和阿寿忙的脚不沾地,其他的小厮也正紧锣密鼓地忙碌着,一时间竟没有人发觉谈徐念已经回来了。 见到大家都有事情要做,谈徐念也未曾打扰他们,正当她打算走进大厅帮忙时,忽然自她的身后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攥住谈徐念的手腕,将人直接拉入了黑暗之中! “徐念,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谈徐念挣扎的动作忽然顿住,眼中闪过些许惊愕。 “子谦?你怎的在这?” 见到谈徐念认出自己,苏让这才松开了对谈徐念的钳制,露出他一贯风流潇洒的神情。 “刚从谢尚书府内出来,算着那厨艺比赛也快到了时辰,想着你这两日专心致志地做菜,定是有些疲累了,便买了些小点心,想着到府衙处等你出来,可没曾想你手脚利落,竟早早地便离开了府衙,我只好紧赶慢赶,这才好不容易在满月楼外见到了你。” “给,桃花酥、软酪,还都热乎着呢,快吃吧。” 说着,苏让抬手将包在牛皮纸里的点心递到谈徐念的手中,还好似怕她不肯收下一般,将系绳在她的指尖上绕了几圈才算完。 谈徐念这两日在府衙里吃的清汤寡水的,如今见到这般可口的点心,当下也有些心动,也便接受了苏让的好意。 “子谦,谢谢,这点心我便收下了。”说着,谈徐念还抬起手将点心冲着苏让摇了摇,“对了,你方才说你去过谢尚书的府邸,不知可见到了知婉姑娘?自上次满月楼一别,也是许久未曾听到过谢姑娘的消息,她如今可好?” “她?”苏让轻声一笑,整个人有些慵懒地靠在墙边,“那个小丫头,如今可是不太好啊。” “不太好?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谈徐念脸上的笑意都不自觉地浅淡了几分,眼中多了几分担忧。 “其实也不算是什么大事,谢尚书老来得女,家中只有这唯一的掌上明珠,自然是颇为爱护。这不,自从得知了前几日有人在河里溺死了,心中不免担忧,便不再允许知婉出门。 可那小丫头却不是个安分的,别看她表面看上去大家闺秀、温婉贤淑的模样,实际上整日都想着逛街市、看杂耍。这不让她出门,一两日还好,可时间长了,就她那爱玩的性子,怎么可能待得住,这不,我去的时候正在和谢尚书闹呢。” 谈徐念脑海中不自觉地回想起第一次见到谢知婉的时候,站在那不动的时候是温婉可人的小姑娘,可一旦开口便成了另一番模样,这种事情,倒确实像她的风格。 “好了,不说那个丫头了,你怎么样,比赛进展可顺利?” “当然,”谈徐念从怀里拿出已通过的木牌递到苏让的面前,“两日后便要去参加第二轮的比赛了。” “那就好,”苏让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吧,点心记得趁热吃啊,凉了便不是那个味道了。” “好,”谈徐念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回去小心。” 说完,便转身走了几步,一个拐角便消失了人影。 巷子里,苏让看着眼前漆黑黑的一片,挂在嘴角的笑意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冽,哪里还有方才那般吊儿郎当的模样。 “我说过,别再跟着她。” 话音落下的刹那,忽然自房梁上落下一道黑衣人影,直接跪在了苏让的面前。 “公子安好,是老爷命我暗中跟随。” 忽然听到其父亲,苏让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眸,再开口时,已掺杂上了令人难以察觉的冰冷:“他说什么了?” “老爷令属下代为转告,谈姑娘与公子身份有别,实在不该与之过多接近。老爷还说,公子若是断不了心中的那份心思,便由属下替您断。” “你敢!” 此话一出,苏让整个人瞬间爆发出凌厉的神情,他抬手便是一掌,掌风毒辣,出手果决,只一掌便将之掀翻在地! “我说过,别再动她。” 苏让深吸一口气,方才不经意间展现出的暴戾瞬间收敛的干干净净,他转过身,一步一步地向着巷子外走去,说话的声音也渐行渐远。 “回去告诉他,我会保持冷静......” 漆黑的夜晚中,树梢遮掩了映照的月光,只留下一片残枝枯影,与黑暗交织模糊,渐行渐远...... 阿禄、月瑶等人在得知谈徐念通过了第一轮比赛之后,都表现出了莫大的欣喜,手上做活都变得积极了几分,谈徐念则接连调整了两日,很快便到了第二场的比赛时间。 这一次的比赛规则是每人准备两份相同的食材和各种调料,在三日内根据现有的食材,自我选择和调整,做出一道自己最为满意的菜品,由朝廷下派之人进行品尝,最终只会留下十人参与最后的比拼,此轮比赛,可有一人跟随。 此规则一出,在场之人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的在说这规则的难度,也有人正在积极地讨论接下来该作何准备。 谈徐念最终选了月瑶同她一起参与此次比赛,这个小丫头心思细腻,虽胆子有些小,但胜在安稳,做事也较为稳妥,算是个比较合适的人选。 两人很快进入了府衙准备的伙房中,刚一进入,便被伙房里放置的食材给惊住了。 “哇,”月瑶有些兴奋地走进伙房里,一双眼眸不停地在各种食材之间逡巡,“这么多食材,怕是能做好多美食了吧!” 谈徐念也对府衙的手笔感到有些意外,不过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面上还不至于出现失态,很快便开始动起手来。 既然食材如此齐全,那她便做一碗顶级的扬州炒饭来参加评比吧。 她伸手取过一个瓷碗,在其中打入四个蛋黄,再加上两个全蛋用木筷搅打均匀,再用筛子拉蛋丝。 起锅加油,一手持瓷碗,一手拿木筷,在均匀倒入蛋液的同时用木筷在油锅里搅拌,拉好的蛋丝从锅中捞出,将蛋丝中的油压出后,再用手将蛋丝撕开,这样,便得到了由鸡蛋制得的肉松。 接下来,便开始步入炒饭环节了。 作者有话说: 虞宣走的第一章,想他...... 本章明珠暗投的做法,参考自抖音短视频博主南翔不爱吃饭。 最新评论: -完- 第32章 、白糖 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玄学。 提前蒸一锅白米饭,再将海参、火腿、干贝、虾仁、鸭胗、鸡腿肉、青豆、胡萝卜、冬笋、鸡腿菇、马蹄、松子、香菇、青椒、黄瓜、蛋松、口蘑、小葱十八种材料备好。 热锅冷油,先下火腿、干贝、冬笋、香菇,虾仁、海参,将食物编香之后再下青豆、黄瓜、青椒、胡萝卜继续翻炒,炒出香味之后再加入蛋丝和米饭继续翻炒,最后出锅前再撒上盐和一把葱花便可完成了。 可是,就在只差最后收尾时,谈徐念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府衙所准备的调料里,那罐本该装着食盐的陶瓷罐子里,装的却是白糖。 意识到这一点,谈徐念的眉头微微蹙起,她放下那罐白糖,走到伙房门外,对着外面值守的衙役道:“这位官爷,调料里的食盐不慎被装成了白糖,可否劳烦您帮忙换一罐食盐来?” “白糖?”听到谈徐念的话,守在门外的衙役偏头看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此次食材采办可是由主考官亲自过目的,怎么可能出差错?你该不会是想要趁此机会,外出作弊吧?” “这位官爷,”谈徐念深吸一口气,压下内心的情绪,恭声道,“您若是不信,大可亲自验证,一试便知。” “试什么试!”那人忽然变得暴躁起来,“我告诉你,我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你若是再这般胡搅蛮缠,信不信我报上去取消你的资格,赶紧回去!” 此话一出,谈徐念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冷冽了几分,搭在门框上的指尖逐渐捏紧,半晌后,才转身重新走进伙房内。 “怎么样,外面的官爷什么时候会给我们盐啊?” 月瑶见谈徐念走进来,连忙走上前问道,目光还时不时地向外探望着。 “我们不会再有食盐了。” 事到如今,谈徐念若是还不能明白,怕是反应真的有些迟钝了。 白糖错认成食盐,这种低级的不能再低级的错误,再加上外面那人的态度,她已经可以十分确定,此事有人故意为之,他不想让谈徐念有这个机会进宫。 且食盐和白糖极为相似,若是被发现,还可以用简单的认错来搪塞过去,最多得个办事不利的责骂,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可若是未曾被发现,便会如同谈徐念如今这般,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月瑶,我们怕是要换一种菜品了,一道,不需要用到食盐的菜品。” 听到这话,月瑶当下也明白了七八分,眼眶倏地泛上了红,可她却并未询问,而是听从谈徐念的话,沉默地将那没有滋味的炒饭处理掉,随后小心翼翼地挪到了谈徐念的身边。 食盐几乎是一种不可缺少的调味品,府衙准备的食材虽丰富,可实际上却是肉类居多,即便是想要做酸甜口的菜肴,也是有些困难。 做不了硬菜,又不能做太过简单的食物,不然很难在这三十人当中步入前十的行列。 谈徐念眉头微蹙,目光在琳琅满目的食材之间逡巡,可过了半晌,谈徐念也未曾想出个所以然,眼瞧着太阳即将落山,谈徐念不免有些焦急,虽仍有两日的期限,可若是不早些想出办法,怕是会节外生枝。 “谈姐姐,我们,究竟还能做什么啊?”月瑶一直守在谈徐念身边,眼瞧着从红霞到落日,再到如今的繁星满天,可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剩下满心的焦急。 “天色不早了,你先去睡吧,”谈徐念轻叹一口气,走到调料旁挨个看了一遍,“办法总会有的,放心吧。” “可......” “听我的,”谈徐念的语调变得严肃了一些,“早些回去休息,乖。” 这般不容拒绝的话语将正要开口的月瑶给堵了回去,小丫头最终只能小幅度的点点头,红着眼眶在守卫衙役的指引下前往了临时住处,一时间,伙房里只剩下了谈徐念一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心中感慨道:这么多时日未曾使用过的系统,终究还是要重出江湖了。 谈徐念此念头一出,脑海中迅速闪过盲盒,紧接着,系统的声音便传入了她的耳中。 【亲亲,欢迎您回归盲盒系统,很高兴为您服务。】 “系统,匹配调味料盲盒。” 【您的申请已接收,系统正在为您匹配,请耐心等待。】 【匹配已成功,感谢您的选择,欢迎下次光临。】 声音落下的刹那,谈徐念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光芒,随后三个盲盒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虽说盲盒活动如今在长安城里已算是人尽皆知,可至今都无人知晓,这些盲盒究竟从何而来,更无人知道,谈徐念拥有一个盲盒系统,因此在召唤系统之前,还是要避讳着其他人。 她伸手打开盒子,将三个小球取出,只见在离开盒子的一刹那,小球倏然发出一阵细密的抖动,紧接着,抽出的调味品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草!” 看着眼前这三个一模一样的罐子,谈徐念猛地拍向身前的木桌,眼中是不可遏制的愤怒。 她这是什么千年难遇的破运气,居然真的能手背到抽了三罐白糖?! 哪怕是其他的也好,为什么偏偏是白糖? 她最近是和白糖八字犯冲吗? 各种疑问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闪过,不仅没有消散掉她的怒火,反而愈加旺盛,甚至到了眼前发昏的程度。 谈徐念的异常引起了身体里系统的注意,一向只有被召唤才会出现的系统,这次竟破天荒地主动开了口。 【亲亲,抽到三种相同的物品几率是十分稀少的哦,您的运气可是万中无一呢。】 万中无一? 谈徐念冷笑一声,压抑着满心怒火道:“这种运气给你试试?” ...... 【本次任务已完成,祝您愉快。】 说完,系统倏地下了线,再也没了一丝声音。 耳边终于没了那个不知是安慰还是幸灾乐祸的声音,谈徐念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理智处理如今的场面。 最后的希望已经落空,不仅没有得到她想要的食盐,反而又多了一大堆白糖,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等等,白糖。 谈徐念忽然站起身,目光在一众调味品里转了一圈,眼中的光亮逐渐明晰。 对了,既然这些肉类食物用不上,又有这么多的白糖,那她可以用它们来做甜品,既要有难度,又要美观可口...... 对了,龙须酥! 脑海中突然出现这个词的瞬间,谈徐念原本压在心里的怒火和焦虑倏然烟消云散,就连方才还看着极为不顺眼的白糖此刻都变得称心无比。 终于想出解决之法的谈徐念悠然自得地前往了休息处,美美地睡了一觉,直到第二日日头高挂的时辰才起身。 月瑶早早地便到了伙房,见到谈徐念之后匆匆上前,小声问道:“谈姐姐,你可想出解决之法了?” 谈徐念勾唇一笑,露出一个神秘的表情,只见她迈步走到调味品旁,将那一罐罐的白糖拿出,齐齐摆放在锅边,紧接着,将其中一罐直接全部倒进了锅里。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糖、水、水怡、白醋入锅,开锅熬糖,熬到软壳的状态之后将糖倒出,待到糖不再烫手之后揉成团,从中间掏一个洞,挂粉拉开。 用绕圈的方式将糖一圈圈向外拉,拉糖要粗细均匀,直到拉成细丝状便可停止。 再取红豆、白糖、水、油等,将红豆洗净,在水中浸泡几个时辰,捞出上锅蒸豆,蒸到软烂之后取出,用勺子将之碾碎,添加一点油,再用勺子继续揉捻红豆,直到无明显的红豆颗粒。 做完这些后再在豆沙里加入少许白糖,因为龙须糖的缘故,豆沙不需要太甜,只需少许白糖即可。 做好的红豆沙揉成小球,在外包裹上几圈龙须糖放入瓷盘中,随后再用剩余的龙须糖和红豆沙做点缀,这样,一盘香甜可口的豆沙龙须糖便做好了。 待到最后一步摆盘完成时,已经近乎傍晚的时分了,谈徐念赶着天黑之前,将做好的甜点送入府衙内,在得到认定有效之后便离开了府衙。 待到迈出府衙时已近乎深夜了,第二轮比赛出结果的方式和第一轮不同,需要等所有人的食物全都品尝过后才能给出最终结果,而最终入选之人会在比赛结束的第三日在府衙外张榜告知,并会直接给予第三轮的考题。 不过此时的谈徐念已经没那么多的心思去想这些了,她现在只想早些回去休息,至于其他的,都留到明日再说吧。 她长舒一口气,同月瑶一起很快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可还没等她走到家门口,隔着远远的距离,便听到一个颇为激动的声音。 “徐念,徐念你终于回来了!” 忽然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谈徐念脚下的步子都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待到好不容易看清来人时,脸上的表情瞬间由疑惑转变成了错愕。 “知婉姑娘?!” 作者有话说: 虞宣走的第二章,想他。 本章龙须糖和扬州炒饭做法参考自抖音短视频博主南翔不爱吃饭。 最新评论: 【按爪爪,大大回来啦!】 -完- 第33章 、专注 徐念,你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徐念,”谢知婉小跑两步上前,伸手拉住谈徐念的袖子,可怜兮兮地道,“你收留我几天,可好?” “啊?”谈徐念神情一怔,看着眼前这个本应该好好待在尚书府里的姑娘,一时间有些怔愣。 兵部尚书的千金,谈徐念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个念头,若是知情不报,怕是过不了多长时间便会全城戒严吧。 “哈哈,”她干笑两声,不着痕迹地在身后对着月瑶打着手势,“自然,夜已深,知婉可有些饿了?” 月瑶是个机灵的,瞧见谈徐念的手势,再看看眼前人的装扮,心下当即明白了七八分,趁着谢知婉不注意的时候,转身隐入黑暗之中,不见了踪影。 “徐念,你真是太好了,可怜我父亲将我看在家中不能外出,这几日可真是过的有些憋屈。” 听着谢知婉的话,谈徐念神情不变,将人带入院子里,替她倒了杯茶水,又简单做了一些饭菜放到了她的面前。 “粗茶淡饭,还请知婉姑娘莫要见怪。” “哪里,”早就饥肠辘辘的谢知婉闻到饭菜的香味,一双眸子倏地亮了起来,她迫不及待地伸手拿起木筷,便开始吃了起来,“徐念你的手艺愈发进益了,即便是这普通的炒菜也仍旧有滋有味。” “你喜欢便好。”看着谢知婉吃东西的模样,谈徐念的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了几分。 或许是太长时间未曾吃过东西的缘故,谢知婉吃的有些急,粉嫩的脸颊被撑起一个小鼓包,看起来颇为喜人,可即便是如此,她也未曾失态,骨子里表现出的仍旧是大家闺秀的动作。 “徐念,上次见面匆忙,还未曾问过你,你是如何同落祈哥哥还有子谦哥哥认识的啊?” 或许是谈徐念的神情令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又或许是吃饭有些太过无聊,谢知婉开始同谈徐念聊了起来。 “其实说来也巧,”谈徐念隐去了自己是穿越而来的身份,“当时我醉心于菜谱研究,因太过劳累,不慎点燃了满月楼,幸得虞将军出手相救,后来又在一场活动里,承蒙虞将军和苏侍郎出手相救,这才未曾被歹人伤到,一来二去便也相识了。” “英雄救美啊,”谢知婉轻声喃喃,旋即身子又向前探了一些,凑到谈徐念的面前道,“那徐念你觉得,落祈哥哥和子谦哥哥怎么样啊?” “噗!”谢知婉此话一出,令刚喝下一口茶的谈徐念一朝不备喷了出来,整个人都不免发出了呛咳声,“知,知婉为何会如此问啊?” “徐念你不知道,在认识你之前,他们两个完全不是现在的样子。子谦哥哥,虽满腹才华,可却是个实实在在的风流浪子,从前我偷偷溜出去的时候,勾栏瓦舍里经常能见到他的身影。” 谢知婉只顾说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而落祈哥哥,则是个三尺之内不敢近身之人,平时能不说话绝不说话,任谁都猜不透他的心思。 可自从他们认识你之后,落祈哥哥的话变得多了起来,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而子谦哥哥也再未曾去过烟花柳巷之所。” “徐念,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谈徐念擦桌子的手忽然顿住,半晌后才轻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谢知婉,神情认真地道,“刚认识子谦时,我一度以为他就是个浪荡的风流公子,可熟识之后,才发现他并非外人所说的那般不学无术,反而有思想,有谋略,我很欣赏他,但也仅限于欣赏。 但对于落祈,我......”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谈徐念的话,也迅速转移了谢知婉的注意力。 “不是吧,该不会是我父亲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有些心虚的谈徐念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她起身打开房门,紧接着,带着冷风的苏让便走了进来。 “知婉,你又擅自离府。” 忽然瞧见苏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看到谈徐念有些闪躲的眼神,谢知婉登时明白了什么,说话的语调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 “徐念,你居然叫了子谦哥哥来!” “知婉!”苏让眉头微蹙,说话的语调也变得严肃了几分,“谢伯伯正在焦头烂额地找你,徐念这般也是为了你。” “子谦哥哥,”谢知婉急忙站起身,小步挪到苏让的面前,小声道,“我在府内憋得太久了,就让我玩几天,就几天,别告诉我父亲好不好?” “我保证,我只待在徐念这里,不会去别处,你就当没看见我,嗯?” 苏让偏过头看了看谈徐念,见她点了头这才道:“也好,你久在府内,确实有些憋闷,玩两天也好,至于你的消息,我还是会告诉谢伯伯的。” “子谦哥哥!” “你放心,我会说服谢伯伯,不会让他将你直接带回去。不过你也要保证,不能出任何问题。” “嗯,”谢知婉匆忙点了点头,眼中添了几分光彩,“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一场小插曲就这般被解决,在出结果之前,谈徐念尽量一直陪在谢知婉的身边。 满月楼如今已经步入正轨,各个伙计小厮各司其职,不再需要谈徐念那般忙碌,倒是空出了不少时间。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张榜的日子,中心大街的府衙前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都在争相观看着,究竟是谁杀出了重围。 不过谈徐念倒并未有太大的担忧,她站在树荫下看着那些前来看榜的人,心里却并未有什么波澜。 “徐念,”谢知婉拉了拉她的衣袖,“你为何不去看榜啊?” “不着急。” 看榜人来的快去的也快,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府衙门口,不消一会儿的功夫便少了大半,到了这个时候,谈徐念才缓缓上前看了榜。 玉丰楼冯玉娇 摘星楼唐越 ...... 满月楼谈徐念 瞧见了自己的名字,谈徐念便不再过多逗留,直接走到府衙门前的衙役手里接过第三轮的考题便离开了。 经过前两轮的比赛,最终能够留下的人都不会是等闲之辈,一不留神便有可能丧失机会。 而第三轮的比赛范围则极为宽泛,只有短短的四个字。 出尘脱俗 直白来讲就是要有新意,推陈出新。 要有自己的特色...... 谈徐念一路琢磨着回到满月楼,期间谢知婉担心打扰到她,便自己回了谈徐念的家。 伙房里,谈徐念站在灶台前,看着眼前这些杂七杂八的食物,脑海中不断盘算着。 依旧是三日的时间,三日后将做好的食物送到府衙当评判,至于由谁来评,目前还未可知。 毫无头绪...... 谈徐念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未曾站在灶台前发呆,在满月楼内转过一圈,确认无误之后便回到了自己家。 刚踏入家门,便闻到了浓郁的饭菜香。 “徐念你回来了,月瑶做了饭菜,快些净手用饭吧。” 经过这几日的借住,谢知婉已经很快和月瑶熟稔了起来。 月瑶盛了一碗米饭递给谈徐念,颗颗晶莹剔透的米粒在日光的映照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她拿起木筷,刚打算夹起一筷子的时候动作忽然顿住,谈徐念怔怔地看着碗里的米饭,脑海中倏地闪过一丝灵感,眼眸瞬间迸发出光亮。 “我知道了!” 突然站起的谈徐念将另外两个人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可谈徐念却好似未曾意识到一般,急匆匆地吃完米饭便转身出了门,只留下月瑶和谢知婉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云。 来到满月楼的伙房里,谈徐念将放在角落里的布袋打开,取出一捧大米放到碗里,随后又找了个小木凳坐在旁边,便开始专心致志地研究起米来。 她选择取布袋里的米而不是米缸里的米,是因为两种米产出地不同,形状不同,细细品来味道也会不同。 在她的记忆里,曾经看到过一道名为金镶玉的菜品,做法极为讲究,明明看上去只是一碗普通的白米饭,可其中却暗藏玄机。 每一个米粒都要精挑细选,不能有裂痕,不能有破损,谈徐念坐在伙房里整整挑了一下午,从白天到日落,这才挑出比较适合的米粒。 而且,掏米粒也是个极费功夫的活,夜晚烛光昏暗,不太适合做这个,谈徐念只好第二日早早地来到伙房里。 取绣花针将针尖部分用火烤热,沿着米粒的中间部分用针尖一点点融化,直到穿出一个洞来,这一道工序费时有费力,一整日的时间,谈徐念坐在那里几乎是一动不动,来来往往的小厮们都知道自家掌柜正在参加比赛,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扰,路过她的身边时都不自觉地放轻脚步,摒住了呼吸。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掏米粒的这道工序才算最终完成,待到谈徐念站起身时,已经变得有些晕头转向,看东西都有些重影。 她站在原地静静地闭了好一会儿眼睛,这才堪堪回转过来,不至于连路都瞧不清楚。 经过上次的白糖之后,谈徐念心里多了一份戒备,在离开之前将处理好的米粒小心翼翼地装起来,随身带离了满月楼。 回到家时,月瑶和谢知婉都已经歇下了,谈徐念轻手轻脚地简单收拾过后,悄咪咪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转眼间过了两日,比赛已经到了最后期限,谈徐念翌日起了个大早,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双眸,带着米粒再次到了满月楼。 起锅加水加调料,将新鲜的鸽子下锅煮好,待到不再烫手之后取鸽胸撕下,如穿针引线一般,将肉丝穿进大米里。 穿好后再取方才煮鸽子的汤汁,上锅蒸米,米粒吸饱了鸽子的肉香,终于,金镶玉这道菜便制作完成了。 谈徐念寻找食盒,将刚做好还热气腾腾的米饭装好,便起身赶往了府衙。 带她到达的时候已近乎截至时间了,不过好在,她赶在了最后的一刹那将食物递了上去。 总算没有耽误时间,还没等谈徐念长舒一口气,紧接着,方才还摆着一副官架子的主考官忽然站起身,对着屋外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神情颇为谄媚。 谈徐念正身朝着那方向望过去,忽然神情一怔,眼中瞬间盈满了惊讶和欣喜! 作者有话说: 下章写个小剧场,感谢每一位小可爱的喜欢,笔芯~ 最新评论: -完- 第34章 、入选 念儿,你可有心仪的...... 虞宣回来了! 数日不见,虞宣整个人又显得瘦削了几分,唇色也有些淡,不知是不是太过操劳的缘故。 可即便如此,虞宣在看到谈徐念时,嘴角仍勾起了一抹笑意,像是在对她所表现出的惊喜给予回应。 “下官张和拜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安好,虞将军安好。” “长公主殿下安好,虞将军安好。” “平身吧。”一道温柔婉约的声音传入在场之人的耳中,紧接着,那位身着淡蓝色衣衫的长公主殿下便坐到了首座上。 长公主虽是当今皇上的长姐,可却并未有那般逼迫的威仪,反而多了几分谦和温婉,双眸似一泓清水,美目流盼,盈盈带笑,岁月并未摧残了她的相貌,反而凭添了几分经历世事的韵味,叫人移不开眼。 “诸位不必太过拘谨,今儿个得知宣儿回来,这才想着出宫看看,正巧听说为母后准备的厨艺比赛正在评判,便进来瞧瞧,如今可有结果了?” “回长公主殿下,如今所有参与最后一轮比赛的人均在此处,各色菜肴皆已备好,还请长公主评判。” “不了,本宫只是一时兴起,不便搅扰正常评判,张郎中自便即可。” 得了长公主的令,张和微微颔首,随后便正式宣布评判开始。 九道形状各异的华丽菜品被摆上饭桌,每一道菜品都别具一格,装饰华美,一眼看过去便令人心生喜爱,只有谈徐念的金镶玉,单从外表瞧过去,在这一众菜品里显得颇为寒酸。 评判人从左到右一路走过,将每一道菜品都仔细地记录下来,直到走到谈徐念面前,看到这盘倒扣碗状米饭,四周只围绕着一圈青豆的金镶玉,面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浅淡了几分,甚至还下意识地多了几分不屑。 “满月楼谈徐念,菜品金镶玉,成色下等,淘汰。” 评判官员当众冷漠的念出判断结果,随后当即便要提笔将结果记录下来。 “且慢!” 就在评判官即将落笔之时,谈徐念忽然朗声开口,制止了他的动作。 “官爷,且听小女子一言,评判一道菜肴,色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香和味,若是只空有个花架子,内里却一穷二白,怕也只会是个一戳就破的纸老虎。” “况且,小女子此道菜肴您并未品尝过,单凭简单的外表便判定不可,岂非是有些武断?” “大胆!” 谈徐念话音落下的刹那,坐在椅子上的张和突然猛地拍桌子站起身,面上尽是官架子。 “你竟敢质疑朝廷官员!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 “张郎中,何必动如此大的肝火。” 忽然,坐在首座上一直未曾开口的长公主殿下出了声音,她抬头看向张和,嘴角噙着微微笑意,看上去颇为温和。 “此次比赛,就是为了给母后好好办一场寿宴,这小丫头说的也不无道理。” “这位姑娘,”长公主偏过头看向谈徐念,“带着你的菜品上前些。” “是。”谈徐念伸手将金镶玉装好,随后恭恭敬敬地走到长公主殿下面前,双手递了上去。 长公主瞧着眼前这个水灵的小丫头,眼中的慈爱又不自觉地加深了几分,就在她刚伸手接过瓷盘时,目光不经意地落到了谈徐念的乌黑发丝上,瞧着那镶嵌着宝石的簪子,当即眉头微挑,意味不明地偏过头看向身旁的虞宣。 “不知姑娘姓名为何啊?” 长公主这话虽问的是谈徐念,看的却是虞宣,这么多年身处宫中,长公主早就练就了辨人的能力,只一眼便将两人的关系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此时的谈徐念正微微低着头,自然看不到身前两人的神色变化。 “回长公主殿下,小女子姓谈,名为徐念。” “果真是人如其名,一眼瞧见便让人念念不忘,本宫这就来尝一尝,你的金镶玉究竟但不担得起你的这份自信。” 话落,长公主便伸手拿起勺子盛了一勺放入口中,入口的瞬间,鸽子的肉香气包裹着大米的香甜迅速传遍整个味蕾,只一口便让人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嗯,米粒的香甜柔和了肉类的油腻之感,却保留了肉的香气,只一口便让人回味无穷,果真是上上品。” “长公主殿下谬赞。” “张郎中,本宫看,这位谈姑娘便留用吧,相信母后也定会喜欢的。” “可是......” 就在张和想要开口反驳时,却不然对上了长公主看过来的目光,登时将他还未说出的话给堵了回去,半晌后,张和只好面色僵硬地答应了下来。 “长公主殿下说的是,满月楼谈徐念,金镶玉通过,留用!” “草民多谢长公主殿下抬爱。” “好了,”在听到留用后,长公主站起身,冲着张和摆了摆手道,“瞧了这些许时辰,本宫也有些乏了,这便回去歇息,张郎中继续便可。” “恭送长公主殿下!” “恭送长公主殿下!” 长公主面带笑意,在虞宣的搀扶下走出了府衙。 轿辇前,长公主拉过虞宣的手,将人拉到身前,温和地开口道:“宣儿此番将姨母请来府衙,便是为了那个姑娘?” 虞宣神色不变,可眼中却多了几分温柔:“是,劳烦姨母贵体,还请您莫要见怪。” 听到虞宣大大方方的承认,长公主露出些许欣慰的神色。 “怎会见怪,见到你这般,姨母甚是高兴,那姑娘虽只是个平民百姓,可却是个有胆识有远见的,更重要的,与你心意相通。” 虞宣自幼丧母,虞廷又常年在外征战,小时候他几乎是在长公主的身边长大,自然对他颇为了解。 她知道,虞宣一向性子清冷,对外人一向清清冷冷,只有面对极为亲近之人,才会稍稍露出些许的本来心思,如今能有让他牵挂之人,也算是一件好事。 “心意相通?”虞宣神情一怔,握住长公主的指尖下意识地紧了几分,“您是说,她对我有心意?” “傻孩子,”长公主无奈一笑,“若是对你毫无心意,又怎会将那簪子戴在头上?” “可......” 就在虞宣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府衙内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紧接着,三三两两的人便迈着步子走了出来。 “好了,时辰不早了,姨母这便先回宫了,数日不见,你也好同那姑娘说说话你也照顾好自己,别让姨母担心。” 说着,长公主看了看虞宣的身后,随后微微一笑,转身上轿辇,离开了府衙。 府衙前,谈徐念缓步走到虞宣面前,看着长公主逐渐离开的轿辇,抬手将那镶嵌着宝石的簪子取下,递到虞宣面前,道:“落祈,这簪子是你临走之前暂借于我,如今比赛尘埃落定,这簪子我也完璧归赵。” 然而,这番动作却让正准备说出自己心意的虞宣倏然僵住,眼底的笑意也不自觉地浅淡了几分。 半晌后,虞宣的指尖擦过簪子上的红宝石,却并未伸手接过,只听他轻叹了一口气,温声道:“不必了,既已在你的手中,便不必归还,就当我赠与你了。” “这怎么使得?”此话一出,谈徐念登时有些焦急,说话的语速都快了几分,“这簪子上的红宝石价值不菲,赠与我是万万当不起的。” “念儿,”虞宣沉声开口,“如今我将这簪子赠于你,将它收下,可好?” 独特的嗓音传入谈徐念的耳中,平白多了几分别样的意味,让她的拒绝之语再难开口,只能轻轻点着头,将簪子重新小心翼翼地插回自己的发间。 空气突然陷入奇妙的氛围里,两人四目相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保持着这有些诡异的沉默。 半晌后,谈徐念才开口打破了这个沉默:“落祈,方才见到你时便觉得你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听到这话,虞宣的动作忽然一顿,他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一步,面上神情却并未变化:“无妨,左不过是连日处理公事有些疲累,不慎感染了风寒罢了,不打紧,如今已经快好了。” “染上了风寒?”谈徐念眉头微蹙,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染上了几分心疼,“那一定要好好休养,不可再加重,待我做一些川贝枇杷汤送到太尉府上,也好将养着些。” “念儿。” “嗯?” “你......”虞宣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直接对上谈徐念的双眸,轻声道,“你可有心仪......” “公子,公子!” 就在虞宣打算一鼓作气表明自己的心意时,风风火火地出现的林鸾瞬间扰乱了这一氛围,也打断了虞宣说的话。 话说到一半的憋屈感令虞宣不自觉地添上了几分火气:“何事如此慌张?你何时竟如此不稳重了?” 虞宣的话令林鸾紧急止住步子,可面上却尽是凝重。 “公子,不好了,谢姑娘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虞宣:我回来了,还见到了我媳妇儿。 长公主:小孩子终于开窍了,坐等!标准姨母笑已备好! 林鸾:公子!公子!不好了! 虞宣(满脸冷冽):林鸾,怕是你要不好了...... 总结,林鸾,危! 栀栀:准备开席!(翘首以待) 最新评论: 【好看!!】 【今日有事,晚更,莫等,可明日再看,笔芯~】 -完- 第35章 、寻人 我是外地人,我装的 “不见了?” “怎会如此?” 两人几乎同一时刻发出疑问,面上表情逐渐趋于凝重。 “知婉此刻不是应当在尚书府里,为何会无故失踪?” “公子,”林鸾沉声回答道,“谢姑娘前几日从尚书府偷溜了出来,一直住在谈姑娘家中。” “确实如此,”谈徐念眉头微蹙,说话的语调都冷了几分,“前几日知婉来时,我已经告知子谦,谢尚书也暗中派了人保护她的安全,怎得还是不见了踪影?” “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如今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人。林鸾,谢尚书如今可否知晓此事?” “已经知晓,此时谢尚书正广派人手,寻找谢姑娘。” “这样,你现在回太尉府,抽调出所有能用的家丁,在长安城内寻找知婉的下落,同时告知守城士兵,务必严查出城之人,不可有一丝错漏,一旦发现有可疑之人,当即扣押!” “是!” 林鸾领命,当即便转身离开了府衙,与此同时,虞宣则和谈徐念从另一个方向急匆匆地开始寻找谢知婉。 一时间,整座长安城陷入了隐秘的戒备之中,各个关口往来排查愈加严苛,每个人都要仔细检查。 街头小巷里,时不时地能够看到官兵手执画像寻人,隐约还有几个行色匆匆之人,稍不留神便不见了踪影。 “怎么样,可有何发现?” “我这边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你说这丫头究竟能去哪?” 三叉巷口处,谈徐念双手掐腰,轻喘着气调整呼吸,而她的两边站的则是同她一起的虞宣和得知消息的苏让。 “知婉性子贪玩,我已经派人到各大玩乐之所前去寻找,若是还找不到......” 虞宣的话并未说完,可其中的意味却令三人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沉了几分。 若是还找不到,知婉怕是遇到危险了。 不过此话三人并未说出,简单交谈了几句之后便再次散开,隐入了茫茫人海之中。 而此时的谢知婉...... 长街酒楼二楼靠窗的包间里,谢知婉一身银灰色男装,头发用发冠高高束起,褪去女儿家的红妆,多了几分男儿般的飘逸潇洒,一眼瞧过去竟很难看得出是个女子。 “李兄,此番承蒙你出手搭救,我这才能从那歹人手中逃过一劫,在下在此谢过,饮下此杯,聊表谢意。” 说着,谢知婉便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其间竟连一丝眉头都未曾皱起。 而那个被称作李兄的白衣男子见到她这般豪迈,眉头微挑,眼中也不自觉地多了几分赞赏。 忽而,街道上响起一阵喧嚷,一排身着铠甲的士兵整齐划一地跑过,带着些许凛冽的肃然,暗暗带起了一丝紧张的氛围。 楼上的男子看着这般景象,拿起身前的茶杯抿了一口,眼中闪过意味不明的神色。 只听啪的一声响,男子手中的古扇被合上,再抬头时,嘴角已经挂上了一丝吟吟笑意。 “谢公子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倒是公子你看上去容貌俊秀,又带着几分儒雅之风,实在不太像是个会招惹是非之人,不知公子是做了什么,竟会招来那般杀身之祸?” “李兄,实不相瞒,我......”谢知婉刚要开口,还未等说出几个字,话语却倏然顿住,旋即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拿起酒杯细细地品了一口道,“害,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何会招上那些人,大约是我路上露了财,遭了那些人的惦记罢了。李兄,你今后出门也要小心啊,财不外露不是没有道理的。” “谢公子所言有理,在下受教了。”男子面带笑意,示意谢知婉吃菜,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仿佛一潭深水,叫人看不清也摸不透。 忽然,男子拿着茶杯的手不经意地敲了敲杯底,紧接着,一道黑影在窗边闪过,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仿佛那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幻觉。 “不过,”谢知婉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开口道,“李兄瞧上去气宇轩昂,衣着配饰也都价值不菲,想来也是一个人物,但在下却瞧着有些陌生,李兄是外地人?” “外地人......”男子轻声喃喃,像是在琢磨着些什么,随后才轻轻点点头,算是承认了下来。 “原来如此,”谢知婉轻声一笑,放下木筷,偏头看向男子道,“李兄的官话说的倒是不错,若是不说的话,怕是分辨不出。” “谢公子谬赞,在下不过是年幼时随家父走过几趟长安,略熟悉了些罢了。” “那......” 就在谢知婉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长街酒楼的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还未等谢知婉出门察看情况,包间房门便哐当一声被打开,紧接着,满是焦急的虞宣、谈徐念以及跟在身后的林鸾便走了进来。 进到来人,谢知婉神情一怔,她倏地站起身,下意识开口道:“落祈哥......落祈兄,谈姑娘,你们怎的会在此处?” 谢知婉话语紧急转弯,这才未曾当着男子的面喊出那声哥哥来。 虞宣偏头看了那白衣男子一眼,随后面色肃然地走到谢知婉的身边沉声道:“胡闹什么,谢尚书正满城找你,还不快回府向他赔罪。” “......哦”看着虞宣这副神情,谢知婉小声嘟哝着却不敢反驳,只好老老实实地同白衣男子道别,随后跟着林鸾离开了长街酒楼。 站在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谈徐念见谢知婉已经找到,又看了看虞宣和那白衣男子的神情,当下便不着痕迹地退出了房间,临走时还顺手关上了房门,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虞宣和那男子两人。 “臣虞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这位所谓的白衣男子,正是当朝皇帝,李衡。 “方才那姑娘,便是谢尚书的女儿?” “回皇上,正是。” “怪不得,”李衡轻声一笑,唰的一声打开古扇,放在身前轻轻摇动着,“谢尚书是个疼爱女儿的,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弄出了如此大的阵仗,架势可真大啊。” “皇上,”虞宣再次行礼,沉声道,“谢尚书思女心切,担心其遇到歹人,这才有些慌不择路,还请皇上明察。” “朕知道,”李衡用扇子拍了拍虞宣的手,示意他起来,“朕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南蛮之事查的如何?” “回皇上,经臣查证,先前靖海侯世子身受重伤一事确与车骑将军宋林有关,但其通敌之嫌,还并未有确凿的证据。” “呵,”李衡冷声一笑,眼中多了几分冷冽,“藏在背后的那些人个个都是老狐狸,藏得都够深的,见状不妙便施一手舍车保帅的计策,便是料定了朕不会阵前杀将,动摇军心。” “是臣无能,还请皇上恕罪。” “这与你又有何干?”李衡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虞宣坐下,“此番还是多亏有你,才能如此快的抓到宋林的把柄,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皇上谬赞,臣愧不敢当。” “虞落祈,数日不见,你这小心谨慎的毛病变得愈加的重了,怎么,怕朕杀了你啊?” 此话一出,虞宣面露惊色,当即便要再次行礼。 “臣不敢!” “好了,”李衡,一把拉住虞宣的胳膊,将人按在了木凳上,笑着道,“你自小便是真的伴读,同朕一起长大,朕还会不知道你的脾性?面上看着谦和,实则骨子里傲气的很。不过呢,朕就欣赏你这股子傲气,一个将帅,若是失了傲骨,只剩下谦和,怕再也不会是个好将领了。” “成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就看着办吧,朕出来的时辰也不短了,再不回去母后怕是要担心了。只一点,既已有确凿证据,宋林绝不可就此放过,朕要杀一儆百,好好敲打敲打那些不安分的老狐狸。” 说完,李衡便收起了古扇起身向房间外走去。 “臣恭送皇上。” 然而,就在李衡走到门口刚打算开门时,忽然他止住了步子,偏过头看向虞宣问道:“那谢家的姑娘,叫什么来着?” “回皇上,谢家姑娘名为知婉。” “谢知婉,”李衡轻声重复了一句,忽而轻笑一声,眼底带了些许笑意,“知婉,知、婉......可惜,谢尚书的愿望终究还是落空了啊......” 作者有话说: 新人物上线,首先,有请其自我介绍。 李衡坐在龙椅上,神情淡漠:朕居然还需要自我介绍?来人,将她给我拖出去斩了! 栀栀惊恐(顶锅盖连夜逃离现场) 最新评论: -完- 第36章 、入宫 虞宣他摸我的脑袋了。 一直在处理宋林之事的虞宣直到深夜才得出空闲,他绕路走到谈徐念的家门前,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无声地站了一会儿,直到没了烛火的光亮才迈步离开。 林鸾一直无声地跟在虞宣身后,夜晚的风有些刺骨,令虞宣本就不太好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他几次想要开口劝虞宣早些回府,可在看到虞宣的神情之后,到嘴边的话却怎得都说不出,只好安安分分地陪在虞宣的身边。 两人回到太尉府,刚走到台阶前,方才还看起来安然无恙的虞宣忽然变得脚步虚浮,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踩空台阶,好在林鸾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虞宣的胳膊。 “公子!您没事吧?” “无妨,”虞宣有些虚弱的摆了摆手,“扶我回房间。” 听到这话,林鸾当即将虞宣半搭在自己的身上,将他扶回了房间。 火烛倏地被点燃,昏黄的烛光映照出虞宣如今的模样。 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没入衣衫之中,苍白的脸色早已没了一丝血色,就连嘴唇都泛起了青白的病态之感。 虞宣深吸一口气,撑着身体坐到桌子旁,扯开腰带,褪去上衣,霎那间,白皙却结实有力的皮肤便裸露在了空气之下。 此时的他自左肩肩膀拉过一条雪白的纱布,直接跨到右边的胸口部,大片的血迹早已在纱布上晕染开来,在雪白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醒目。 “公子,”看到这猩红的一幕,林鸾就连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地掺上了几分颤抖,“您的伤口裂了......” “无妨,你......嘶!”粘满血的纱布和模糊狰狞的血肉硬生生的分开,饶是打仗多年的虞宣都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你把,你把放在柜子里的金,金疮药和纱布拿过来......” 此时的林鸾格外听虞宣的话,很快便将虞宣需要的东西拿了过来。 坐在凳子上的虞宣看着林鸾这般满脸委屈、眼眶通红的模样,不由得轻声一笑,随后抬起另一只未曾受伤的手,将桌子上的东西一股脑地塞到了林鸾的怀里、 “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拿着药和纱布,你来替我上药,可好?” 听到这话,林鸾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抬起一只手狠狠地揉了一把脸,便开始小心翼翼地替虞宣处理起伤口来。 伤口横亘在左肩处,足足有一指长,看样子像是一剑贯穿左肩,出手之人极其狠辣。 “公子,都怪我,您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受如此重的伤。” “好了,”虞宣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林鸾的脑袋,轻声道,“当初,林渊在战场上将我救下,我也必定会保护好他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空气逐渐陷入静默,只剩下火烛偶尔爆出噼啪的声响。 半晌后,虞宣开口打破了这一沉默:“......林鸾,当年,我没能将林渊带回来,你恨我吗?” 这一次,林鸾则坚决地摇了摇头:“不会,当年太尉将我兄弟二人带回抚养长大,授诗书,教武艺,公子也处处护着我们。自跟在公子身边的那一刻起,我兄弟二人便发誓,将来若有一日公子遇到危险,必将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可,可如今,哥哥做到了保护公子的使命,我却害的公子受如此重伤......” 说着说着,林鸾的眼眶又开始泛上了红,泪珠一个劲儿地在眼眶里打转,却又倔强地不肯让它掉下来。 “你们自小同我一起长大,在我心里,便是我的兄弟,我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杀呢。况且,林渊走之前,我答应过他,护你平安,说到便要做到。” 林鸾沉默地听着虞宣的话,默默地替他将伤口处渗出的血水一一擦拭干净,仔细地上好药,再将干净的纱布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好,这才听到他嘟哝着开了口。 “公子,伤口已经包好了,我先回去了。”说着,林鸾便要转身离开虞宣的房间。 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林鸾忽然转过身,只听扑通一声,对着虞宣跪了下去。 “公子,我林鸾入了虞家,便是虞家人,定会誓死护卫您的安全!” 话音刚落,林鸾当即便对着虞宣咚咚地重重磕了两个头,随后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虞宣房间,只剩下虞宣独自一人面带笑意却又无可奈何。 窗外的月亮透过纸窗户映出柔和的微光,在无边的黑暗中泛起细微光芒,微风拂过树梢发出细密的沙沙声,一切都显得那般静谧而又和谐。 次日府衙前,宫中派出的掌事太监拿着结果,最后确定了一番,便嘱咐着几个人赶紧准备准备,今日傍晚便随他进宫,为不久之后的太后寿宴做准备。 虞宣得知今日宫中派人前来,早早地便来到了府衙前,一眼便见到了正在准备的谈徐念。 “奴才给虞将军请安,这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周公公。”虞宣回礼道,“听说今日民厨进宫,便想着过来看看,不打扰您吧?” “不打扰,不打扰,您随便看。” “多谢周公公。” 说完,虞宣便迈步走到了谈徐念的身边。 “念儿。” 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谈徐念收拾东西的动作倏然顿住,随即偏过头看向虞宣,面带笑意道:“落祈今日怎得会来啊?” “听说你今日要进宫,便想着过来看看你,此番进宫做事定要小心,切不可出什么纰漏。不过,念儿做事一向有分寸,必不会出问题的。” “那就承落祈吉言啦。”谈徐念扬起头看向虞宣,在看清他的脸色之后,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旋即柳眉上添了淡淡的几分担忧。 “落祈,你的脸色怎得比昨日还要差,可是风寒又加重了?”说着,谈徐念便要伸手去探虞宣的温度,却被面前的人悄无声息地给躲开了。 “不妨事,我将养两日便好了......” “公子这哪是风寒,他这是......”突然,一旁看不下去的林鸾开了口,想要告诉谈徐念真相,可还没等他说完,便被虞宣开口打断了。 “林鸾,不可胡言!” “不是风寒,那这是?”谈徐念看看林鸾,又看看虞宣,眼中疑惑更甚,像是非要问个清楚。 “真的没事,”忽然,虞宣抬手放到谈徐念的脑袋上轻轻揉了几下,带着安抚的意味温声道,“一切顺利。” 说完,虞宣便带着林鸾离开了府衙,只剩下谈徐念愣愣地站在原地脸颊泛红,就连方才的疑问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去,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虞宣他揉我的头发了。 作者有话说: 今日份摸头成就,get! 最新评论: 【年前事情比较多,今日晚更,莫等,可明日再看,笔芯~】 -完- 第37章 、探访 外头景色正好,不知念儿如何了? 落日时分,谈徐念将所有需要用到的物品准备好,同另外两人在周公公的带领下迎着红霞踏入了宫门。 巧合的是,另外入宫的两人谈徐念都认识。 一位是摘星楼的唐越,另一位则是玉丰楼的冯玉娇。 盛装打扮的冯掌柜缓步走在最后,偏头瞧着周公公并未注意到他们,便悄悄向前凑近了些,轻轻拍了拍身前谈徐念的肩膀,在她耳边小声道:“没想到啊,你居然还有长公主殿下替你撑腰,就算主考官将你淘汰掉,你也能获得这机会。” 她这话虽说的有些阴阳怪气,可根据谈徐念对她的了解,冯玉娇这是在变相地向她表示自己的喜悦。 自上次王木一事,谈徐念在牢狱内同她见过面之后,两人的关系便有所缓和,只是冯玉娇天生性子有些别扭,因此她的话也要拐着弯才能辨别其中的含义。 谈徐念偏头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们之后才稍稍向后仰了仰身子道:“这话我就权当你在恭喜我了,对了,自入宫到走到现在,可曾看到过有相似的图样?” “没有,”冯玉娇的声音愈发的小,“那图样并不常见,想来不会是这些守门侍卫所能拥有的。” “宫中人数众多,各种图样十分复杂,我们要小心留意,不可错漏。” 说完,谈徐念便重新回正了身子,仿若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 在周公公的带领下,谈徐念等人很快便来到了御膳房前,各个宫女太监见到周公公,齐齐放下手中的东西行礼,看起来对其颇为恭敬。 “呦,周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是我的不是。” 突然,一个身材浑圆,腰系白围,身着太监服,笑起来脸上横亘一道道沟壑的男子走了过来,十分热情的同周公公打了招呼。 “张公公不必客气,这几位便是刚从民间选出为太后准备寿宴之人,”说着,周公公忽然转过身看了三人一眼,随后迈步走到张公公身边小声道,“太后寿宴兹事体大,切不可出任何闪失,此事由你们御膳房把控,这几个民厨水平未知,你要斟酌用人。” 听到这话,那张公公也抬头看了眼,回道:“多谢周公公提点。” “对了,”临走之前,周公公忽然停下脚步,意味不明地道,“这三人入选时→贵人在场,定要好好招待。” 说话间,周公公还不着痕迹地对着张公公指了指谈徐念,又在被其他人发现之前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 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的张公公早就练就了人精一般的心思,当下便明白了周公公话里的意味。 “明白,明白,周公公慢走。” 张公公笑着将人送走,这才看向一直站在一旁的三人。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张,是这御膳房的首领太监。御膳房组成复杂,分类精细,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定需要做的事情,你们要尽快熟悉并融入进去。” “此次你三人入宫,太后寿宴是重中之重,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懈怠,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当然,除此之外,在太后寿宴期间,我们还要负责皇上、皇子、公主以及东西十二宫各宫娘娘的日常饮食,这些同样需要仔细,不能出一点差错。我说的这些,诸位可都记住了?” “记住了,多谢张公公提点。” “那就好。”见三人这般听话,张公公也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招来了小太监,带着三人熟悉御膳房去了。 待到上手时,谈徐念才真切地体会到御膳房所说的“仔细”。 宫中主子众多,尤其是各宫娘娘,口味各异,对于菜品要求的风格也都大不相同。而对于这些,御膳房需要全部记住,还要时不时的应付来自各个主子的贴身宫女,几日下来,谈徐念已经有些焦头烂额。 而此时的另一边,太后寝宫里,虞宣坐在椅子上,正细细地品尝着新进贡的雨前龙井。 他神情淡漠,茶杯盖划过杯沿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可这只是表面,若是再仔细瞧瞧,便能发现虞宣的目光会时不时地向宫殿外瞥一眼,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坐在另一边的长公主瞧着他这般,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旋即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便也随着他去了。 “安乐来了,哀家可有日子不曾见到过你了,甚是想念啊,呦,宣儿也来啦,好好好,看到你们啊,哀家高兴。” “儿臣拜见母后,母后吉祥。” “臣虞宣拜见太后,太后娘娘吉祥。” “诶,好,快平身,赐座赐座。” 说话间,一位雍容华贵的女子在宫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太后面带微微笑意,手上还拿着一串佛珠,岁月为她平添了几分平和,令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谢太后。” “谢母后。” 如今的太后并非先帝的原配皇后,当年原配皇后在诞下虞宣母亲之后出现血崩,救治无效最终撒手人寰。 先帝对此十分哀恸,十余年未曾再立皇后,直到如今的太后入宫。 她为人温婉谦和,处事却又不优柔寡断,逐渐获得先帝喜爱,将之立为继皇后,并诞下如今的皇帝。 再加上她对先皇后所生两女甚为疼爱,因此长公主和虞宣也对其颇为亲近。 “数日不见,如今母后身子都好?” “都好都好,”看到忙于政务一直不曾得闲的虞宣前来,太后脸上的笑意都加深了几分,“宣儿如今可还好?哀家瞧着又瘦了,脸色也有些苍白,可是有何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来瞧瞧?” “不必,”眼见着太后要差身边人去请太医,虞宣迅速开了口,“多谢太后挂怀,落祈无事,不过是感染了风寒罢了,将养几日便可。” “风寒也不可忽视,定要好好休养。如今皇帝政务繁重,还要劳你尽心辅佐。” “太后谬赞,皇上龙体正盛,谋略过人,臣所做皆为分内之事。” “母后,宣儿如今感染风寒,不便在此久留,便让他先行回去吧。” 看着虞宣心不在焉的模样,长公主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好,身体是头等大事,必不可有闪失。哀家前些日子新得了一株雪参,便送给宣儿补补身子。” “谢太后。” 离开太后寝宫的虞宣将刚得到的雪参放到林鸾怀里,草草嘱咐了几句便独自一人前往了御膳房,本想着同谈徐念说说话,也好听听她的近况。 然而,在他刚踏入御膳房时,屋内传出的声音便令他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最新评论: 【哈哈过年好呀!新年快乐!】 【宝子们,过年好!!】 【大大加油!】 【除夕快乐!】 -完- 第38章 、出面 你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未曾将皇上放在眼里? “张公公,当初朝廷选拔时曾言,入选三人皆可参与为太后筹办寿宴,可如今我三人已入宫多日,您却只安排我们做这些打扫洗涮这最下等的粗活,是否未免不甚妥当?” 御膳房内,谈徐念站在案板前,伸手从唐越的手里抽过还沾着水的瓷盘,直接放到了桌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突如其来的声音瞬间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他们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物件,开始不着痕迹地听着这边的动静。而那一向沉默寡言的唐越,也因为她的动作露出震惊的神色。 一旁的张公公看着她这般动作,也放下了手中的瓜子,悠闲地拍了拍手,踱着步子缓步走到谈徐念面前,看向那盘子道: “谈姑娘,您这话可就说的没什么道理了,这御膳房里大大小小如此多的事情,总要有个熟悉的时间。太后寿宴诸事繁杂,若是这当中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不知是谈姑娘你来负责,还是本公公来负责啊?” “张公公此言差矣,”谈徐念神情淡漠,似乎对于方才张公公隐晦的威胁并未有过多在意,“太后寿宴确乃重中之重,我三人来自民间,也确实需要对御膳房有所了解。” “可是,了解并不代表一味地做这些不着边际的活计,洗盘子、处理泔水等粗活皆有专门的宫女太监来做,可您却只给我们安排这些,涉及做菜等事从不让我们插手。” “皇上仁孝,感念太后多年恩德,特安排厨艺比赛,为太后选拔民厨,做出新鲜花样,博得太后欢心。张公公如此作为,若是一着不慎,惹得太后皇上龙颜大怒,又当谁来负责?” 谈徐念语调平淡,可说出的话都有理有据,带着让人不容置疑的气场,怼的张公公哑口无言。 可多年受人吹捧的张公公怎么能忍受别人这般下他的面子,当即便沉了脸色,说话也多了几分不善: “谈姑娘,不是本公公托大,我在这宫里这么多年,伺候过的主子不计其数,每个主子吃什么口味有什么忌讳我都清清楚楚,岂是你一界民间来的小小厨子所能比拟?”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再遮遮掩掩了,你虽是长公主亲自推荐来的人,可在这御膳房里,这么多宫女太监,都得听我的,包括你们。” “张公公好大的气势。” 突然,一道低沉凛冽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虞宣缓步走入,面沉如水,令其他下人纷纷避开,不敢与之对视。 谈徐念在见到他时也露出惊愕的神色,不经意间又染上些许欣喜,仿佛如沐的春风一般悄无声息地消散掉她的焦虑。 “虞将军!” 见到来人,张公公脸色倏然变化,面上瞬间带上谄媚的笑容,讨好似的走到了虞宣面前。 “不知将军大驾光临,是奴才的不是,还请将军赎罪。” “张公公实在是太过客气,这御膳房上上下下都要听您的,我这区区一个镇国将军,又怎能同您相提并论呢?” 说话间,虞宣面带笑意,却不达眼底,映在张公公的眼里,令他无端地便心生胆寒。 “将,将军……奴才,奴才方才是一时失言……” “失言?”虞宣冷哼一声,说话愈加冷冽,“若是我未曾记错,此番比赛便是为皇上选出人才,在太后寿宴上博得太后欢喜,张公公如今却令这三人只做粗活,是对自己太过自信,还是不打算将皇上的旨意放在眼里啊?” 扑通! 张公公仿佛骤然失了力气一般,腿脚发软,径直跪到了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响,冷汗唰地一下从脑袋上渗出,沿着肥大的脸颊打透衣衫。 “奴才不敢!” “皇上英明神武,是奴才脑子犯了蠢,竟做出这等龌龊不堪之事,皇上乃圣明之君,奴才定当尽心竭力,办好太后寿宴!” 看着那匍匐在地面上的一大坨,虞宣神情冷淡,半晌后才缓缓开了口:“张公公,望你谨慎行事,不辜负皇上信任。” “奴才多谢虞将军指点!” 说完,张公公便着急忙慌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慌不择路地离开了御膳房,而其他人也在虞宣抬眼的一瞬间低下头,装作什么事情都不知情的样子,埋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冯玉娇和唐越都是会看眼色的,只看了一眼虞宣便也转身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门口处只剩下了虞宣和谈徐念两人。 “咳咳......”虞宣轻咳两声,方才骇人的压迫气势瞬间消失不见,再次变成了一个清冷却温柔之人,仿若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觉。 他看着眼前这个因愤怒而面颊泛红的姑娘,轻声开口道:“念儿,这几日你过得可还好?” 可当他这句话一出口便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若是过得好,方才的事情便不会发生了,这究竟是一个什么蠢问题。 然而,谈徐念却在听到这话时微微一怔,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轻轻探身凑到虞宣的面前道:“多谢落祈挂心,我这几日过得很好,不必担心,倒是落祈你,这都好几日了,你的脸色却仍旧不太好,风寒长久未愈也是很伤身子的,可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啊。” “好,”虞宣无奈一笑,抬手揉了揉谈徐念的脑袋,“太后已赏了我雪参,待我回去服用,定会快些病愈的。” “对了,”虞宣话锋一转道,“我先前赠于你的簪子可曾带在身上?” “有。”谈徐念点点头,从发间摘下红宝石簪子,递到了他的面前。 “宫中不比民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多年滚过来的老油条,个个圆滑机灵的很。今儿个我虽警告了那张公公,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就此消停,你要多加小心。 太后寿宴关联太大,个中关系错综复杂,朝廷各个党羽或多或少都会牵扯其中,你如今虽在御膳房内,可难保不会有人想要打你的主意,你定要斟酌行事。 这发簪你定要时刻带在身上,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可持此物前来寻我,或者去长公主府寻求帮助,我定会护你周全。” 虞宣耐心细致地嘱咐着谈徐念,深邃的眼眸映照在谈徐念的眼中,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她的心房,令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方才刚刚降下去的燥热之感逐渐复苏,脸颊上渐淡的绯红再次点缀其上,一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敏感起来。 “落祈,”谈徐念深吸一口气,忽然低下了头,鼓起全部的勇气道,“你是否有......” “公子,公子!”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声音传入御膳房内,打断了谈徐念的话,紧接着,林鸾便抱着太后赏赐的雪参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公子,皇上召见。” 作者有话说: 林.表白终结者.乐天传信使.鸾,危! 此刻,林鸾荣登谈徐念、虞宣暗杀榜单第一名! 最新评论: -完- 第39章 、暗示 城西大营缺人,是时候送林鸾去历练历练了...... 林鸾别扭地抱着木盒,在手中转了一圈,这才将它掰正过来。他刚打算走到虞宣的面前,可就在他即将迈出步子的一刹那,动作却忽然变得迟疑下来。 谈徐念的眼神如同狂雪飞舞一般猛烈地敲打着林鸾,令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谈姑娘,好久不见......” 顶着虞宣如同利刃的凛冽眼神,林鸾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动作僵直地放下自己的脚,抬手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空咽一口唾沫,这才小声重复道:“公子,皇上召见。” 虞宣微微低着头看向身旁的林鸾,骨节分明的手指垂在身侧轻轻摩挲着,半晌后,他忽然意味不明地道:“林鸾,这段时日是我忽略了你,是时候派你去城西大营历练一番了。” 说完,虞宣还拍了拍林鸾的肩膀,在无视他的脸色骤变的情况下转身对着谈徐念微微一笑,随后便离开了御膳房,而林鸾却只能满脸震惊的站在风中凌乱。 “城西大营!”林鸾好似刚刚反应过来一般,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一个劲儿地跟在虞宣身边可怜兮兮地道,“公子,公子,我错了,您说我哪里做的不对,我立刻改,别让我去那城西大营啊,想从那里出来,不死也得脱层皮啊!” “不,”虞宣脚下生风,毫不迟疑,“你没有做错,只是本将军觉得数日未曾前往城西大营,想派你去探查一番罢了。” “别呀,公子,”林鸾紧紧跟在虞宣身后,满脸都是委屈,“公子您换个人去成吗,公子......” 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很快便消失在了谈徐念的眼前,她无奈一笑,随后便也转身接着做完自己的事情去了。 另一边林鸾多次乞求无果,最终只能苦兮兮地接受这个即将被暴打的事实,并且还要老老老实实地抱着装有雪参的木盒守在勤政殿门外。 殿内,虞宣神色肃然地走入,对着皇上行了礼。 “臣虞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龙椅上,李衡身子半斜靠在椅背上,呈现出一副慵懒的模样,可就这般的漫不经心却也不能让虞宣有半分懈怠。 “落祈,此处没有外人,不必太过拘束。” “谢皇上。” 李衡轻轻捻了捻指尖,旋即站起身走到虞宣身边,绕着他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他的身子左侧,这才缓缓开口道:“伤得重吗?” 听到这话,虞宣身子忽然僵住,过了许久,他才点了点头道:“皇上圣明,臣伤得不重,多谢皇上挂怀。” “不重?”李衡轻声重复,他盯着虞宣的眸子,却忽然抬手猛地攥上了虞宣的肩膀! “呃......”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虞宣下意识地闷哼出声,却又在瞬间将所有的声音尽数收敛,不肯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痛苦。 “虞宣。” “臣在。” 李衡轻叹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看着他额角渗出的冷汗,沉默了半晌后才开口道: “虞落祈,朕知道你虽看上去感情淡漠,实则却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当初林渊为你而死,这件事情一直横亘在你的心里,你不敢再让林鸾涉险,便一次又一次地保护他,可你是否想过,林鸾想要的,或许并不是这些呢?” “你不敢让朕知道,无非就是怕朕将你受伤之事牵连到林鸾身上,可他已经不是雏鸟了,你若是总这般下去,他永远也不会成为一只翱翔在天空之上的雄鹰。” “臣......知罪,还请皇上,责罚。” “责罚?”李衡被气笑了,“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经得起朕责罚你?” “今儿个朕去给母后请安,得知你今早去瞧过她,母后瞧着你面色不佳,还以为是朕委屈了你,将朕仔细训诫了一番。这不,朕早早地便回来差人去调查你离开长安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一声不吭,甚至还想瞒着朕。” “臣不敢。” “不敢?你虞落祈有什么不敢的?” 李衡越说越生气,又不能打在虞宣身上,只好一口闷了茶杯里的茶水,开始在大殿里来回走,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怒火。 “郑太医到!” 就在这时,被传唤的太医匆匆赶来,弓着身子疾步走入勤政殿。 “臣郑白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 “行了行了,”李衡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起来,“赶紧给朕的虞大将军好好瞧瞧,可千万别落下什么病根子。” 说着,李衡还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一眼虞宣,随后猛地一甩袖子,气鼓鼓地重新坐到龙椅上去了。 虞宣正不着痕迹地留意着李衡的神情,见他并未真的生气,当下也悄悄地放松下来,说话也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轻松。 “臣多谢皇上关心。” 一旁一直察言观色的郑白见此情景,匆忙拿着医药箱走上前,开始细细地为虞宣诊治起来。 郑白作为如今的太医院之首,常年为各位贵人诊治,医术自然是不必说,没过多久便将虞宣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回皇上,虞将军所受的乃是剑伤,利剑贯穿左肩,伤口又未曾仔细处理,有恶化之兆。不过好在将军身强体壮,目前还并未受到太大的影响,待微臣为将军开几副药方,再佐以上好的金创药粉,坚持数日,便无甚大碍了。”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臣遵旨。”郑白行礼转身一气呵成,很快勤政殿内便再次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太医的话你可都听到了?”李衡轻叹一口气,弯腰俯身看向虞宣道,“回去好好将养,别总想着御膳房,你是公主之子,朕亲封的镇国将军,你要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 李衡意味不明的话语令虞宣背在身后的指尖倏然捏紧,他深吸一口气,半晌后才了口。 “臣,多谢皇上。” 大殿外,忽地一阵寒风吹过,枝杈上的雪花簌簌地落到地上,模糊了行人的痕迹,随风逐渐飘远...... 太后寿宴靠近年关,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总归是要快些准备起来。 自上次虞宣警告过后,御膳房的首领太监张公公行事便收敛了许多,谈徐念等人也少了许多阻力,很快便熟悉了御膳房的分工。 三人负责的部分各不相同,冯玉娇十分擅长装饰摆盘,总会有新奇的花样,且她的煲汤功夫可谓是上上乘,而向来不善言语的唐越则更专注于各种面食点心,每一个经他手做出的甜点个个精巧细致,瞧上去颇令人赏心悦目。 最后,谈徐念则负责了太后寿宴上剩下所需的其他花样。 首先便是前期的准备工作,因许多菜品做工复杂且用时较长,则需要在不同的时间段里提前着手准备。 御膳房里各个太监宫女整日忙前忙后,每日都要准备不同的食材,而在这期间,因着皇帝的暗示,虞宣也再未曾去过御膳房,转眼间很快便到了太后寿宴前夕。 哒哒哒...... 呼!刺啦! “芽芽,你去从豆芽里选出笔直的,品相好的来备用。” “小顺子,你去将胡萝卜洗净斜切薄片,哦,还有白萝卜也洗干净。雕花会吗?如果不会就找个会的来,半个时辰后要用来装盘。” “翠枝,你去和些面来,记住,面不要太硬。” 高高低低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在御膳房内响起,浓重的烟火气不打断涌出,朦胧的烟雾氤氲在所有人的眼前,一时间竟让人有些难以辨别方向。 谈徐念转身走到角落里,将自己带来的盒子打开,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自她在第二轮比赛遭到暗害之后,谈徐念便开始每日开盲盒,一直到了入宫之后才作罢。 短短几日,谈徐念便已经开出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物件。 黄油、芝士、冰糖、烧烤料、食盐...... 无论是常见的还是不常见的,三三两两加起来,谈徐念竟也算是凑了个全乎。 她将自己的食盐拿出,又顺手从芽芽的手中接过豆芽,便开始着手准备第一道菜,镶银芽。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笔芯~ 最新评论: 【按爪爪】 -完- 第40章 、变故 太后席间,只食用了稚羹! 合格的豆芽掐头去尾,只留中间两寸,切好后放入水中防止风干,交给芽芽用银针将豆芽穿空。 谈徐念拿过前些日子制成的猪肉脯,将其切成细丝,穿入中空的豆芽里,放入水中浸泡。 做完这些后,她开始起锅烧油,将花椒放入热油里炸香,再用热油将放在漏斗里的豆芽反复浇灌,直到豆芽变得晶莹剔透便可出锅。 剩下摆盘的事情由冯玉娇负责,谈徐念则快马加鞭地开始准备第二道菜品—雉羹。 这道菜品所需的材料有些复杂,早在前些日子,谈徐念便差人寻了一些竹子放在御膳房的院子里,用火烤炙的方法收集被称为火泉水的汁液。 收集的过程较为漫长,且需保证品质,因而费了不少功夫才获得。 选用肉质较为紧致的野生雉鸡放水下锅,加入桂圆、葛根、莲子、枸杞等九种佐料焖煮两个时辰。 新鲜的火泉水用纱布过滤,除去杂质,倒入砂锅中备用。 将五色米洗净倒入砂锅中,用小火煮一个时辰左右,取下砂锅,再次用纱布将煮米的火泉水过滤出,得到无米之粥。 接下来取出煮好的整鸡,将鸡胸肉、鸡腿肉均数撕下,剁成细碎的肉蓉,加入无水之粥中,炖煮大约一刻钟的功夫,加入少量食盐、胡椒粉提味,这道雉羹便做好了。 太后寿宴规模之庞大,令御膳房里的每一个人都忙到脚不沾地,最终还因为人手不够,不得不从其他地方临时借调几个手脚麻利的前来帮忙。 各种食物的香气自御膳房中飘出,隐秘地氤氲在空气中,悄无声息地钻入过路之人的鼻息里,无声牵引着他们的味蕾。 谈徐念动作熟练地快速做好松鼠鳜鱼、手打牛肉丸、小炒肉、糖醋里脊……没过多久,木桌上便满满地摆放了一桌子菜肴。 传菜宫女拿着托盘,匆匆忙忙地将菜品拿到了宴会之上。 太后寿宴伊始,各个得到皇上旨意的大臣们便携带着自己的家眷入席,虞宣、苏让以及谢知婉自然也在其中。 “落祈哥哥,子谦哥哥,”谢知婉不动声色地从谢尚书身边悄悄离开,随后在人群的遮掩下摸到了虞宣和苏让的面前,“我终于找到你们了。” 她的眼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看上去颇为兴奋:“这几日可憋坏我了,上次我偷溜出去,可得了父亲的好大一顿训斥,当下便加强了守卫,只要我一有动作,就有无数人守着我,害得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做女红。” 听着谢知婉的唠叨,两人均无奈地摇了摇头,尽管他二人都清楚,谢尚书所做之事皆是爱女心切,可依照谢知婉的性子,确实是有些难为她了。 然而她却仿佛并未感觉到两人的无奈,仿佛打开了话匣一般说个不停。 就在谢知婉说的正兴奋的时候,四周忽然变得静默下来,紧接着,皇帝和太后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李衡扶太后坐下,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得了皇上的允准,众位大臣纷纷起身,径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就连方才还极为兴奋的谢知婉也端端正正地坐下来,恢复了那般大家闺秀的模样。 “今儿个是母后寿宴,此乃是极大的喜事,诸位爱卿不必太过拘礼。祝母后身体康健,福泽万年!” 说着,李衡笑意盈盈地举起酒杯,遥隔祝酒,一饮而尽,表以祝福。 见此情景,诸位大臣也纷纷举杯,齐声高和。 “祝太后娘娘身体康健,福泽万年!” “祝太后娘娘身体康健,福泽万年!” “祝太后娘娘身体康健,福泽万年!” “吾儿有礼了,”太后站起身举起酒杯回应李衡,又转身面向众位大臣道,“诸位大人有礼了!” “愿我大唐,永代相传,开创太平盛世!” “愿我大唐,永代相传,开创太平盛世!” “愿我大唐,永代相传,开创太平盛世!” 高亢嘹亮的声音令李衡面上的笑意逐渐加深,眼中亦多了几分野心和气势。 “开宴!” “谢皇上!” 话音落下,皇上和众位大臣以及家眷们纷纷拿起筷子,开始享用起美食来。 上好的玫瑰汁子制成的花样点心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山药乌鸡汤口味醇厚,一口下去,回味无穷,费时费力制作而成的镶银芽混合豆芽清淡和猪肉脯的咸香,两种口味的碰撞令人心旷神怡。 大臣们对于菜品赞不绝口,就连一向口味挑剔的皇上和太后都露出赞许的神色。 “皇帝,这稚羹入口带有米食的清甜和肉类的醇厚,口味甚好,御膳房有心了。” “母后喜欢便好。” 说着,李衡也盛了一勺稚羹放入口中,确实如太后所说,口味可称得上是上上乘。 他放下玉勺,转身对着身边的侍从道:“传朕旨意,此次御膳房操办太后寿宴有功,从上到下,每人赏黄金五两。三位民厨办事有利,各赏黄金十两,以作表彰。” “奴才遵旨。” 身旁的太监得了令,便悄悄离开宴席间,准备赏赐去了。 觥筹交错间,诸位大臣彼此攀谈,呈现出一片祥和的景象。 李衡靠在龙椅上,手中轻轻摇晃着酒杯,微微眯着眼睛,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谢知婉。 自上次偶然一见,这算是第二次再见到她。 谢尚书老来得女,对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儿宝贝的很,未曾及笄之前从不曾带她来参加宴席。方才行礼时她又微微低着头,不曾看到过李衡的模样,阴差阳错下来,如今的谢知婉还并不知晓当初救下她的人是当今皇上。 这般想着,李衡忽然坐起身,慢悠悠却带着些试探地开口道:“谢爱卿,你身旁这位,便是你的爱女吧。朕早就听说谢尚书爱女若宝,时刻防备的紧,可即便这般,也挡不住其美名在外,提亲之人数不胜数。如今一见,果真是不同凡响,可称得上皎皎若仙四个字了。” 听到李衡这般言语,谢尚书面上的神情忽然僵住,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谢知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才有些僵硬地回复道:“多谢皇上称赞。” 说完,谢尚书还暗自示意自己的女儿起身谢礼。 心思活络的谢知婉怎可能不明白父亲的意思,当即便端庄地站起身走到案台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臣女谢知婉,多谢皇上称赞,只是臣女只是蒲柳之姿,容貌秉性皆算不得上乘,皇上抬举臣女了,臣女担当不起。” 当朝有一规矩,不可直视皇上威仪,因而谢知婉行礼时一直微微低着头,自始至终都未曾看到过李衡的面容。 看着眼前人端庄俊秀的模样,李衡脑海中倏地想起当初酒楼里的场景,嘴角微微带起一抹笑意:“不必谦虚,你自担得住这四个字,平身吧。” 说完这话,李衡便挪开了自己的视线,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时兴起,随口一提便可忘了。 一直从旁观察的谢尚书见到李衡这般,也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身子也逐渐放松下来。 当今皇上正当及冠之年,虽登基已数年有余却因勤于政务,至今后位空悬。即便是后宫里,也只有一个祝婕妤和一个宋美人,还是当初太后挂念皇帝,担心无人照料,这才亲自送的人。皇上迫于情面才不得不将那二人纳入宫中,却也只是好生养着,并未踏入过其宫门半步。 皇上方才虽看似只是随口而言,却仍旧令谢尚书警惕起来,原因无他,身为父亲,他对自己的女儿太过了解,对于谢知婉来说,这深宫里并非是一个好的归处,他总要早做安排。 就在谢尚书脑海中飞速盘桓之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哐当一声响,瞬间打乱了他的思绪。 众位大臣有些诧异地抬头望去,只见太后双眼紧闭、毫无预兆地跌倒在地上,已然变得不省人事! “母后!” 李衡脸色倏然大变,他匆忙站起身,径直来到太后身前将之扶起。 只见如今的太后嘴角抽搐,面色青白,俨然是中毒之象! “传太医!快传太医!” “封锁宫中,严查寿宴经手所有人员,未曾查明,太后苏醒之前,任何人都不允许离开!” 不过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李衡已经迅速变得镇定下来,他神情冷冽地吩咐着所有事宜,一丝一毫都不肯放过。 “重点盘查太后桌上的所有食物,太后所食最多是何物?” “回,回皇上,”早已被吓得颤颤巍巍的小宫女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太后近日,近日胃口有些不佳,方才,方才只食用了......” “快说,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皇上的一声厉喝令那小宫女径直俯下了身子,脑袋磕在地面上,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调:“只食用了稚羹!” 话音落下的刹那,坐在席间的虞宣倏地站起身,瞳孔瞬间紧缩! 作者有话说: 来得有点晚啦,不好意思~ 悄悄说一下,下一章或下下章就要表白啦!(剧透的栀栀悄悄溜走......) 最新评论: 【爪爪】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41章 、难辩 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人,岂非是个昏君?! “来人!去将做此菜品之人给朕带过来!” “是!” 话音落下的刹那,寿宴上的守卫纷纷行动,当即便前往了御膳房。 另外一边御膳房内,谈徐念和冯玉娇等人终于收拾好所有的残余,看着眼前重新变得干净整洁的伙房灶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呼,终于弄好了。” 谈徐念洗净手靠在门边,看向身边的冯玉娇,用仅她二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如今终于得了空,又正值太后寿宴,我们正好外出探查腰牌图样之事。” 冯玉娇四下望了望,瞧见无人注意到她们,这才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然而,就在两人打算悄悄离开之时,忽然自门外一股脑地涌入大群身着铠甲、气势汹汹的带刀侍卫,当下便将御膳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见此情景,谈徐念的心倏地提了起来,他面上维持着平静,跟随其他人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起,脑海中却在飞速盘算。 这个时候为何会有如此多的侍卫来到此处?莫非是她们想要探查图样之事已经为外人所知了? 就在她飞速思索时,一个看样子像是领头的太监神情严肃地从侍卫中走出,无视张公公的谄媚哈腰,沉声道:“今日太后寿宴上的稚羹是谁做的?” 听到这话,众人纷纷向后退去,一时间,只剩下谈徐念和冯玉娇站在前面。 她偏头看了一眼身旁之人,用眼神以示安抚,随后便向前迈出一步,屈膝行礼开口道:“回公公,是民女所做。” “来人!” 在谈徐念话音落下的瞬间,那人的声调陡然拔高了几分。 “将她给我带走!其余人不得离开御膳房半步,若有违者,格杀勿论!” “等等!” 谈徐念眉头紧蹙,想要从禁锢之人的手中挣扎脱离,却因身形差距始终不得要领。 “公公!不知民女所犯何事,为何要如此待我?!” “不知?”那位公公冷哼一声,言语间带上了几分不屑,“你涉嫌谋害太后娘娘竟然还说不知?有什么话,留到皇上面前去说吧!带走!” 说完,那人便毫不留情地转身向外走去,一众侍卫鱼贯而出,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御膳房便再次变得空旷起来。 很快,谈徐念便被带到了太后寝宫,在侍卫的强迫下直接跪倒在皇上面前。 “民女谈徐念,拜见......” 砰! 话音未落,忽然一个茶杯倏地朝她掷来,在冰冷的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碎片随脆响四下崩裂开来,谈徐念首当其冲,没等她作出反应,额角处便被碎片径直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肉眼可见地自伤口处流出。 “皇上!” 刚走到门口处的虞宣骤然见到这般景象,眉头紧紧蹙起,当场便走到谈徐念身前跪下,将人不动声色地护在身后。 “皇上息怒,太医如今就在殿外,还请皇上且听太医所言,方能更为准确分辨,不辜负皇上圣明。” “传!” 李衡低头看了一眼虞宣,身上的戾气变得愈发严重,仿若三尺寒冰,叫人一步都不敢靠近。 听到皇上召见,太医疾速走入殿中,躬身行礼。 “臣参见皇上,皇上......” “行了,”李衡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赶紧说,太后如今如何了?” “回皇上,太后如今已无大碍,待稍作歇息,过些时辰便可醒转。” “可是中毒所致?” “回皇上,并非是中毒,而是药性相反所致。太后娘娘近来身子有些不爽,微臣曾为太后开过瓜蒌一味药,然而就在方才,微臣却在太后所食当中发现了川贝。川贝与瓜蒌药性相反,本就对身子有害,再加上太后娘娘近日身子较为虚弱,才会一时不济,晕厥过去。” “川贝?” 李衡的声音愈加冷冽,仿若火山爆发的前兆,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太医院都是干什么吃的?药膳相克个中分明为何不告知御膳房,一个个脑袋都不想要了是吗!” 听到这话,太医慌张地扑通一声跪下,说话也变得颤颤巍巍:“回皇上,微臣冤枉啊!太后,太后寿宴,太医院上下怎敢怠慢,一早,一早便将所有相克药材全部列出单据递到御膳房手中,绝无纰漏啊!” “哦?”李衡将目光转向谈徐念,“如此说来,便是御膳房玩忽职守了?!” 谈徐念指尖紧缩,半晌后才沉声回答道:“回皇上御膳房上下确知此事。” “但民女担保,此次宴会中无一人使用过川贝烹饪菜品,民女也绝无谋害太后之心,请皇上明察!” “你来担保?”李衡有些气笑了,“你拿什么担保,太后若是有一丝一毫的闪失,你区区一个平民百姓,万死难辞其咎!” “皇上!”虞宣将谈徐念紧紧护在身后,手掌被碎片划破也浑然不觉。 “此女所言确有道理,太后寿宴,公然使用川贝对太后不利,若真是她所为,岂非太过愚蠢?” “愚蠢?朕的大将军,你可是在说朕昏聩无能,是个不能明辨是非的昏君?!” 此话一出,虞宣倏地直起身板,神情严肃:“臣不敢!还望皇上明察!” “来人,传御膳房其他人!” 殿外,凛冽的寒风呜呜作响,不过小小的一会儿便会让人感到颤抖,然而此时殿内每个人的额角处都带有汗珠,空气陡然变得静默,若是此时有一根针掉落在地面上都会一清二楚。 没过多久,御膳房一众人便齐齐来到殿中跪下,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仿佛下一刻便会直挺挺地晕倒在大殿上。 “朕问你们,准备寿宴菜肴时,可曾有人使用过川贝?从实招来,若有隐瞒,一律以欺君之罪株连九族!” 跪在地面上的一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无一人开口,就在李衡变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道细若游蚊的声音忽然道:“回皇上,奴婢,奴婢好像曾隐约看到过有人使用川贝。” “何时?” 皇上的一声厉喝令那小宫女有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才道:“是昨儿个夜里,奴婢有急半夜起身,经过御膳房时隐约看到有一道身影在其中,手中还拿着一袋不知是什么的药粉。” “可曾看清那人的模样?” 这次,问话的不是李衡,而变成了眉头紧锁的虞宣。 小宫女轻轻摇了摇头:“并未,当时天太黑了,奴婢只能大体看清那人的身形,大约,大约和谈姑娘的身形十分相似。” “胡言乱语!” “放肆!” 两道厉喝声同时在大殿中炸响,一时间本就压抑的氛围里瞬间多了几分剑拔弩张,压得让人喘不过气。 “皇上,此女所言颇有问题,切不可信啊皇上!” 虞宣神色冷冽,眉宇间已经带上了几分急促,李衡从未见过虞宣这般失态,当下看向谈徐念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虞宣,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是在质疑朕?” “臣不敢。”虞宣说着不敢,可话语里却仍旧在据理力争,分毫不肯退让,“臣只愿皇上能查明此事,不令他人蒙冤!” “虞宣!”李衡听的有些烦了,说话也隐隐带上了几分火气和怨念,“你若是再这般说下去,朕连你一块儿问罪!” “来人,将此女给朕押入大牢,择日问罪!” “皇上!” “虞宣!”李衡下了最后通牒,“你的背后还有虞家,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话落,一直守在门外的侍卫径直走入,将谈徐念毫不留情地带走,而在这期间,她却并未开口说过一句话,甚至未曾为自己分辨过一句,面上神情冷漠,仿若一潭死水,再也激不起任何波澜。 然而,就在谈徐念即将消失在众人视线中时,自她口中突如其来传出的声音却令在场所有人均脸色大变! “一代明君?不分青红皂白冤枉他人,不过就是个昏聩无能的小人!” 狂妄恣意的笑声渐行渐远,李衡周身的冷冽变得愈发叫人胆寒,无一人再敢发出任何细微的声音。 就在所有人以为李衡会大发雷霆,将人直接斩首之时,他却忽然发出一声冷笑,随后经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入内殿之中,只剩下殿外不住地寒风肆意拍打。 见皇上离开,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只有虞宣仍旧神情沉郁,仿若淬了寒冰一般,令人不敢靠近。 只见他径直走到殿外,在布满冰碴的地面上径直跪下,凛冽的声音在太后寝宫外响起。 “臣虞宣,恳请皇上彻查此事,还此女清白!” 说完,虞宣咚咚磕了几个响头,神情坚定地跪在漫天雪地里,不曾动弹分毫。 寒风肆意无情地划过虞宣的面庞,没过多久,他的发尾处便结上了一层寒霜,呼出的寒气凝成白雾,却又在瞬间随风飘散,叫人怎么都抓不住。 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从高阳已到了漆黑的深夜,虞宣一直跪在殿外一动不动,身子早已被冻的有些僵硬,只有如针扎一般的痛苦感觉还在刺激着他保持清醒。 然而即便如此,皇上离开太后寝宫之时也未曾看过虞宣一眼,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多说,视若无睹地从他的身边走过,伴着寒风渐行渐远。 就在虞宣感觉整个人几乎都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忽然不知何时身前出现一双棕色加绒的靴子,他想要混混沌沌地想要抬头看清来人,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忽然迎风而来的一个动作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啪! “逆子,竟敢忤逆皇上! 作者有话说: 有反转,有反转(顶锅盖逃跑) 最新评论: 【大大加油~】 【新年快樂】 -完- 第42章 、唯一 到如今,只对你一人动心,今后,也只会为你一人动心,不会再有其他人。 冰冷的僵硬感加上十足十的巴掌劲儿,令虞宣不可遏制的感到头晕目眩,眼前仿佛闪过一团金星,过了好半天才逐渐缓过来。 他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撑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堪堪坐起,重新跪到来人身前,张开早已干涸发白的嘴唇喃喃道:“父亲。” 虞廷低着头看向虞宣满腔怒火不知从何而发出,半晌后只听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对着身旁的林鸾道: “林鸾,将公子带回太尉府!” “父亲!” 听到这话,虞宣倏地抬起头,眼中写满了隐忍。 “你若是执迷不悟,硬要跪在此处,那姑娘才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虞廷弯下腰在虞宣耳边言语,颇有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意味。 而虞宣因为身子太过寒冷,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虞廷的话中意味,紧绷的身体这才不自觉地放松下来,在林鸾的搀扶下跟随虞廷离开皇宫回到了太尉府。 正堂内,父子二人沉默无声地对视着,而林鸾则找了个做姜汤的由头离开了此处,一时间,空气变得静默下来。 “宣儿,”半晌后,虞廷看着满身风霜,骨节泛红的虞宣,缓缓开口道,“你今日有些冲动了。” 虞宣倏地捏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吐出,令自己冷静下来:“父亲,是孩儿的不是,劳您担心了。” 他这般表面敷衍的态度令虞廷不自觉地叹了口气,言语中也多了几分无奈:“真的就如此倾心于那姑娘?” “父亲,”虞宣抬头看向虞廷,神色认真地道,“您当年对母亲如何?” 此话一出,虞廷当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这一生,只会倾心于谈徐念一人,不会再作他想。 “好,好,”虞廷露出欣慰的笑容,看向虞宣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赞赏,“不愧是我虞家的好儿郎,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是父亲思虑不周。” “父亲。” “嗯?” 虞宣偏头看向虞廷,诚恳地开口道:“我想去看看她。” 虞廷动作一顿,偏过身拿起茶杯,却又不知为何并未抿开茶杯盖,反而又将之放下,站起了身,径直向内堂中走去,只留下一块腰牌放在茶杯旁。 “今夜,我什么都未曾听到,也什么都未曾留下。” 看着那刻有划痕的太尉腰牌,虞宣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起身将之装入怀中,很快整个身形便彻底隐匿在茫茫黑夜之中。 宫廷大牢内,谈徐念踉跄着被人推进牢房中,只听哐当一声响,铁门被重重地关上,眼前只剩下潮湿发霉的枯草和不知何时会冒出头的蚊虫。 “给我老实点,进了这儿,不仔细交代,别想竖着出去!” 说着,那人还冲着谈徐念翻了个白眼,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寒风沿着缝隙从四面八方吹入牢房内,冻的谈徐念瑟瑟发抖,不得不走到角落处蜷缩着身子,来维持这仅剩的些许温暖。 她将脑袋靠在墙边闭上双眼,不知何时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额角处的伤疤血迹已然干涸,挂在脸颊处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念儿,念儿......” 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耳边传来一阵极为熟悉的声音,她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头痛欲裂,怎么都睁不开双眼,整个人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明明冷到极点,额头处却仍旧在渗出冷汗。 忽地,谈徐念发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苍白发干的嘴唇也感受到了一阵温热,滋润的水滴一点一点地落入她的口中,逐渐焕活了她的生机。 温水的刺激感令她强忍着头痛睁开双眼,映入眼眸的,竟是虞宣那张俊秀的面庞。 “落祈?” 谈徐念撑着地面勉强直起身子,在模糊的视线中定定地看着虞宣道:“你怎么会来?” 然而虞宣并未回答她的话,而是伸手将水杯递到她的唇边,又喂她喝了几口水。 “你感染了风寒,如今额头滚烫,需要多喝些水。” 发烧了? 谈徐念神情一怔,将掌心放到额头上,确实感受到了发烫的感觉。 哦,发烧了。 她心里这般想着,脑海中却是一片混沌,并未表现出任何反应。 “落祈,你怎的会来此处?” 病态的虚弱感被谈徐念强制忽略,她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题,像是一定要得到答案一般。 虞宣轻叹一口气,抬手轻轻捋过谈徐念的发梢,眼中溢满了心疼:“你还好吗?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什么开关一般,令本来意识模糊不清的谈徐念倏然清醒过来,她反手抓住虞宣的手臂,神色郑重道:“落祈,你千万不可冒险行事。” “今日大殿之上你已然触怒了皇上,切不可再做违背圣意之事。” “我,我,咳咳咳......”喉咙的撕扯干痛令谈徐念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可她却并未停止言语,“你如今正受皇上重用,前途一片大好,千万不可因为我的事情影响了你,我不值得......” 还未等谈徐念的话说完,虞宣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忽然使力,将人整个拉入怀中。 温热的呼吸喷薄在滚烫的肌肤上,浓重的情欲裹挟着难以掩藏的心疼直挺挺地照进谈徐念的双眸之中,唇边传来的细腻触感令她的眼睛倏然睁大,条件反射一般地握住虞宣的衣袖,想退却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圈住眼前人,紧紧靠在他的怀中。 半晌后,虞宣微微起身,同谈徐念额头靠额头,在她的耳边低声道:“念儿,对我来说,你永远值得。我虞宣到如今,只对你一人动过心,今后,也只会对你一人动心,不会再有其他人。” “你放心,皇上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今日他只是气过了头,待他冷静下来,自会理清个中缘由,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 虞宣深邃的眼神映入谈徐念心间,不知为何,方才心中所有的忐忑不安全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全然的信任与托付。 她轻轻点点头,小声道:“嗯,我相信你。” 听到她答应下来,虞宣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抬手在她的发间轻轻揉了揉,随后起身离开了大牢。 临走前,虞宣特意找了牢房里的牢头,私下嘱托他照顾一下谈徐念,还留下了丰厚的酒钱。 那牢头曾经是虞廷的下属,听到虞宣的托付自然爽快答应,当场便吩咐了手下人对她特殊照顾。 安排妥当后,虞宣才彻底离开大牢,可就在他前脚离开后,紧接着一个披着黑袍的人影便出现在牢房前,转身走进了大牢之中。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终于到了激动人心的表白时刻! 表白成就,get! 最新评论: 【按爪爪】 -完- 第43章 、测谎盲盒 姑娘既如此确定那人的身形与我极为相似,那打开这盒子又有何妨? 夜晚,浓重的阴云遮掩了温和柔美的月光,冷风刮过树梢,发出沙沙声响,将隐匿人影和细微声音全部包裹,叫人难以分辨。 “公公,奴婢......” 啪! 清脆的声音在御膳房西侧的无人小巷里响起,可在这漆黑的深夜里,却无人察觉。 “没用的东西!”阴暗处,一道人影缓缓走出,细微光线映照出他阴郁的面庞,还有压制不住的怒气,“你紧张什么,为何不直接说出那人就是谈徐念!” “奴婢,奴婢......”小宫女捂着脸颊,满脸泪水地倒在地上,面上满是痛苦和纠结,“张公公,奴婢真的无法指认谈姑娘啊。” “无法指认?”张公公冷哼一声,蹲下身子一把攥住小宫女的脖颈,恶狠狠地道,“别忘了,你的家人可都在我的手里,触怒了上头的人,你知道有什么样的下场,再见到的,可就是他们的尸体!” “不,不!”小宫女不顾形象地从地上爬起,死死拽住张公公的衣襟,痛苦恳求道:“张公公,是奴婢的不是,恳请公公放过奴婢的家人!” 听到这话,方才还满脸狠厉的张公公突然变换脸色,可这笑容落在小宫女的眼里却显得愈加阴森恐怖。 “别害怕,”张公公蹲下身子,亲手将小宫女扶起,指尖替她拭去泪水,分明是温柔的语气,听起来却格外令人胆寒,“只要你乖乖听话,他们便会安然无恙。” “是,是。”小宫女拼命克制住自己身体的发抖,强忍痛苦表明自己的忠心,“奴婢定不会辜负公公的期望。” 看到小宫女重新变得安分,张公公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身离开了小巷。 而那小宫女在人离开之后再也克制不住,崩溃的呜咽起来,满腔的委屈与痛苦在此刻如同汪洋海水一般不断涌出,怎么都无法止住。 她不过就是半夜起个身,为何要让她遭受这般苦楚? 她并不想陷害他人,可若是不这般做,她的家人便会因此殒命。 为什么会是她? 小宫女在小巷里哭诉良久,满腔愤懑不能与人言,只能打碎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直到寒风穿透她的衣衫,冰冷了她的血液,才令她勉强冷静下来。 然而,就在她刚刚走出巷子的一瞬间,突然自她身后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 小宫女瞳孔骤缩,面露惊恐,拼命挣扎。 可身后之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小宫女挣扎无果,逐渐失去力气昏过去,整个人都消失在漫长的黑夜之中。 雪花不知何时已经开始簌簌落下,落在地面上化成雪水,渗入地面,再也不见了踪影。 次日,日光逐渐透过冰冷的铁栏杆照入昏暗的牢房之中,将半睡半醒的谈徐念唤醒。 因着昨夜虞宣的嘱咐,谈徐念在牢房中过的不再那般难挨,额角处的伤疤已然被处理过,就连风寒引起的发热头痛都缓解了不少。 她撑着稻草坐起,因遭受苦楚又无暇打理的缘故,此时谈徐念的衣衫已然变得皱皱巴巴,衣角处还有交错的几道灰尘和已经变得干涸暗沉的血迹。 谈徐念站起身略作整理,随后走到牢门前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民女谈徐念可自证清白,并未谋害太后娘娘,凶手另有其人,恳请求见皇上!” 守门人听到这番话,略作思衬,将此事报告给了牢头。 哐当! 铁门被打开发出重重的一声响,谈徐念循着声音望过去,便见到几个侍卫装扮的人走进牢房,面容沉肃地将谈徐念“请”了出去。 再次来到太后寝宫,谈徐念整个人都变得淡然了很多,仿佛昨日说出那般大逆不道之言的并非是她。 “民女谈徐念,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昨日之事,人证物证俱在,朕倒是想要看看,你如何自证清白?” “回皇上,”谈徐念跪下行礼,沉声道,“太后寿宴前,民女并未离开过房间,昨日那位宫女所言,绝非民女。” “哦?”皇上发出一声轻笑,看着座下人意味不明地道,“你的意思,是说昨日那人说谎了?” “正是。” 李衡有些慵懒地向后靠在椅背上,居高临下地看向谈徐念道:“那你又将如何证明,她所言不实呢?” “回皇上,只需将那人带到此处,民女自有分说。” 听到这话,李衡微微眯起眼睛,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来人,将那小宫女带上来!” 没过多久,那小宫女便再次被带到了李衡面前,而带她来的,竟是虞宣。 此时的她看上去分外慌张,仿佛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戒备心,生怕有人突然出现害了她的性命。 “奴婢,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充满了颤抖,不过才开口说了一句话便像是要哭出来的模样。 李衡并未理睬这个小宫女,而是看向谈徐念道:“人已经带来了,可以开始了?” “回皇上,”谈徐念并未有所动作,“民女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皇上屏退其他人,只留皇上和虞将军做个见证。” “皇上!”此话一出,李衡身边侍奉的太监先开了口,“此女有谋害太后之嫌,若是屏退侍卫,恐其对皇上您不利啊!” “无妨,”李衡看着谈徐念的眼睛,嘴角倏地带上微微笑意道,“有虞将军在,朕不会有事的。” 说着,李衡便冲着身边人摆了摆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谢皇上!” 话音刚落,谈徐念忽然闭上双眸,脑海中的声音再次出现。 【亲亲,盲盒系统为您服务,请您选择匹配项。】 【系统,请为我匹配测谎盲盒。】 这是谈徐念昨夜被关在大牢里询问得出的,测谎盲盒顾名思义,能够辨别开盲盒之人所说真假。 若所说为真,那么盒子打开时出现的会是一块糖果,若所说为假,那盒子打开的,将会是眼前人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事物。 【亲亲,您确定要匹配此盲盒吗?友情提示,测谎盲盒损害心神,您会进入虚弱期,请谨慎选择。】 【我确定。】 【指令已接收,正在为您匹配测谎盲盒。】 【匹配已成功,望保重。】 声音落下的刹那,谈徐念面前忽然多出三个盒子,她伸手拿过一个盒子将之放到小宫女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道:“姑娘,我再问你一遍,太后寿宴前,你瞧见的人影,属实与我十分相似?” 她的话令小宫女倏地低下头,像是在回避她的眼神。 “是,”小宫女忽然闭上双眼,脱口而出,“那身影确实与你十分相似。” “呵,”听到这话,谈徐念发出一声轻笑,将盒子递到小宫女的面前,“既如此,那便打开吧。” 看到递过来的盒子,小宫女条件反射般地向后退了一步,神情戒备地道:“为何,为何要我打开这盒子?” 谈徐念丝毫不肯退让:“姑娘既如此确定那人的身形与我极为相似,那打开这盒子又有何妨,不过就是个盒子而已,我又不可能当着皇上的面将你杀害,那岂不太过愚蠢?” “开!” 李衡突然发话,小宫女无法再后退,只能应该着头皮打开盒子,将其中的小球取出。 眼前倏然一道光影闪过,小球化成实物出现在小宫女的眼前,待看清为何物之时,她的脸色瞬间血色尽褪,瞳孔瞬间骤缩。 啊!!! 作者有话说: 来了,最近两天事情比较多,写的都有点短,明天双更补上,感谢每一位看文的小可爱! 最新评论: -完- 第44章 、真相 自今日起,你便正式搬到太尉府中居住了。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双目空洞,满是鲜血的头颅! 是小宫女家人的头颅!! 刺耳的尖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寝宫,小宫女脸色惨败,一个支撑不住便直挺挺地晕倒在大殿上,发出咚地一声沉响,没有一丝缓冲的余地。 候在殿外之人忽然听到这异样的响动,当场便冲了进去,见到地上的头颅顿时脸色大骇,高声颤抖着喊道:“护驾!来人哪,护驾!” “喊什么!” 李衡被眼前人的大惊小怪弄得有些烦躁,当场便差人将之拉了出去,又让另外的人打盆水来,对着那小宫女直接泼了上去。 冰冷刺骨的刺激感瞬间唤醒了那小宫女的意识,再次睁眼,她已经变得有些崩溃,当下什么都顾不上,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不是,不是!奴婢是被逼得!那天夜里不是谈姑娘,是张公公!是他逼迫奴婢陷害谈姑娘,还威胁奴婢要杀了奴婢的家人!不是我,被逼的!” 她的话已经有些颠三倒四,但却不难从其中分辨出事情的根本。 李衡当即沉了脸色,大手一挥便差人将张公公给带了上来。 到达太后寝宫时,张公公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语无伦次的小宫女,当下眼中便闪过阴沉,却又在瞬间隐匿起来,重新变成一副讨好谄媚的模样。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御膳房的张公公?” “回皇上,正是。” “方才,”李衡看向那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又偏过头看着张公公道,“这小宫女指认,谋害太后之人并非谈姑娘,而是张公公你,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张公公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可怖,尽管只闪过一瞬,可那细微的变化却并未逃出李衡的观察,他当下便眯起了眼睛。 “回皇上,”张公公正了正神色,露出颇为无奈的神情道,“奴才冤枉啊,太后寿宴前,奴才睡得好好的,并未离开过自己的房间啊。” “况且,”张公公偏头看了眼那小宫女,“奴才瞧着,这小宫女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看上去神智已然有些不太清楚了,若是听信一个疯子的话,那未免有些荒谬。” “张公公说话果真是个好伶俐的,如此短的时间里并未过于慌张,反而有条有理地回复皇上的话,不愧是在宫中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啊。” 就在这时,一直待在旁边未曾开过口的虞宣突然说了话,言语间虽听上去像是赞赏之言,却令人无端地升起戒备之心。 “虞将军谬赞,谬赞。” 张公公虽有怀疑,可如今迫于形势,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勉强应下这几句话。 “只是,”就在张公公思索虞宣此话的用意时,只听虞宣话锋一转,将矛头直接指向了他,“方才这小宫女曾说,张公公带走了她的家人,不知可有此事?” “一派胡言!” 只听扑通一声,张公公径直跪到皇上面前,眼泪说下就下,开始痛哭流涕道:“皇上,奴才冤枉啊,这小宫女信口雌黄,想要诬陷奴才,皇上您万万不可听信一个疯子所言啊!” “疯子?诬陷?”虞宣冷哼一声,看向张公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冷冽,“张公公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什,什么颠倒黑白,虞将军你......” “看样子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虞宣并未听完张公公的话,而是走到大殿外招了招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几道陌生的身影便也出现在大殿之上。 “爹,娘!” 小宫女在崩溃边缘忽然见到自己的至亲之人,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仿佛决堤一般一个劲儿的涌出,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丝毫不顾形象地冲进母亲的怀抱里,焦虑的心骤然放下,整个人也如同获得了安宁。 一家人重逢虽令人欣喜,不过好在大家都未曾忘记正事,直接走到了皇上面前跪下。 方才将人带入的苏让走到张公公的身边时斜睨了一眼,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眼神,却令张公公从心底感到胆寒。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今皇上都在,你们已获得平安,定要据实相告,不得隐瞒。” 苏让走到虞宣身边站下,语调分明是懒洋洋的,可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不容人质疑。 “回皇上,”那人重重磕了一个头,“小女确乃受人所迫,草民夫妻二人,也确为眼前人所抓,他用我们的性命作为要挟,威逼小女作假证,小女万般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如此,还请皇上明察!” “你胡说八道!” 张公公的眼眶已然变得通红,可他却怎么都不愿承认,这垂死挣扎的模样在这大殿之上显得格外滑稽。 “皇上,皇上,不是奴才做的,奴才也是一时受到蒙蔽,奴才......” 就在张公公为了保命有些慌不择路的时候,眼前人的一个眼神却令他陡然清醒过来,想起方才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张公公的冷汗唰的一下冒出,本就不甚健康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 “奴才,奴才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嫉妒谈姑娘能主持太后寿宴,鬼迷心窍,才出此下策,奴才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能饶恕奴才这一次,奴才今后定痛改前非!” “饶恕?”首座上的李衡发出一声嗤笑,眼中满是不屑,“谋害太后,乃是灭九族的大罪!迫使他人作伪证,事发后拒不承认,罪加一等!来人,将这罪人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皇上饶命啊!皇上!......” 随着声音渐行渐远,太后寿宴中毒一事总算有了个交代,那小宫女虽是受人胁迫,却也参与了作伪证一事,罚去半年银两小惩大戒,也算是长个教训。 哭哭啼啼的人陆续离开,大殿中终于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李衡坐在首座上弯腰看向谈徐念,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道:“朕果真没有看错你,能够沉得住气。” “民女谢皇上称赞。” 此话一出,反倒令站在旁边的虞宣和苏让露出疑惑的神情。 事情被解决,李衡心情颇为不错,便也就此说起缘由。 “这件事,还得从昨夜说起......” 夜晚,黑袍身影隐匿在茫茫黑夜之中,牢房门前,谈徐念看着来人,强撑着身体站起身,对着他行了礼。 “民女谈徐念,参见皇上。” 黑袍帽檐被摘下,透过细微的火烛光,露出李衡俊秀的面容。 “平身。” “谢皇上。” 看着眼前这有些虚弱可神情颇为淡然的人,李衡清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看样子,你知道朕今夜会来。” “民女不敢揣度皇上圣意,只是民女知晓皇上乃圣明之君,自会明察秋毫,还民女一个清白。” “是吗?”李衡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白日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谈徐念径直跪下行了大礼,沉声道:“民女白日所言皆为情急之举,还请皇上恕罪!” “行了,”李衡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起来,“朕若是真的要同你追究,怕不是你的小命早都没了。说吧,你将朕引到此处,可是有何办法?” 然而,就在此话说出的瞬间,谈徐念再次跪下,神情显得颇为凝重:“皇上,民女确有一法子可尽快得知真凶,只是接下来民女所展示的,可能会令皇上感到十分惊奇,还请皇上恕民女无罪。” 李衡思虑半晌,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眼前白光闪过,三个盒子应声而出,直到回到皇宫里,李衡仍旧觉得方才大牢所见皆为一场梦境,可今日大殿之上所见,却又是实实在在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谈姑娘的小盒子果真非同凡响,真真是令朕大开眼界啊。” “皇上过誉了,民女只是雕虫小技,一切全都仰仗皇上明察秋毫,民女多谢皇上还民女一个清白。” 谈徐念的话虽是三分真情七分奉承,却也令李衡感到十分舒畅,他看向虞宣和苏让,面带笑意地问道:“落祈,子谦,你二人是如何找到那小宫女的亲眷的?” “回皇上,这件事,也要从昨夜说起......” 昨夜虞宣离开太尉府之后,并未直接前往大牢,而是半路前去找了苏让,两人兵分两路,虞宣去打点牢房上下,苏让则进宫寻找消息。 好巧不巧的是,苏让刚好遇到了张公公和那小宫女的对话,为了以防万一,苏让选择静观其变,听了个大概后趁着月黑风高将小宫女直接带走。 至于后面的如何打探消息,如何救人,这一系列的事情两人并未细说,李衡也并未过问。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御臣之道也并非要得知臣子的所有,张弛有度才是上上策。 连续两日处理太后之事,李衡早就有些乏了,没说几句便打发他们离开。 宫门前,虞宣等三人站在此处,三人相顾无言,一时间竟有些许尴尬。 “那个,”实在受不了这沉默气氛的谈徐念先开了口,“事情已经解决了,要不我们,各回各家?” 话音刚落,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到谈徐念的身上,令她的动作顿时僵住,只好默默地捂住自己的双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她就不应该开这个口。 “落祈,我有几句话想和徐念单独谈谈。” “不必,就在此处说便好。” 眼看两人又要僵持不下,谈徐念只好再次从中缓和,两下各自安抚,这才能够有和苏让单独说话的些许时间。 “徐念,”苏让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眼中写满了温柔,“你我认识已有段时日了,自我认识你第一天起,我便觉得你有一种......” “子谦,”谈徐念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苏让的目光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些话,你还是不要说的好,子谦,我心悦于落祈,也只会是他,我们,还是做知己的好。” “知,知己......”苏让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可即便这般却仍旧在兀自强撑,“当,当然是知己了,不然还能是什么,哈哈,是吧。” “徐念,你,你放心,我们永远是知己,那个,我先前出门来的匆忙,还未告知于我父亲,我这便先离开了。” 说完,苏让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转身便离开了宫门,一丝都不曾回头。 见到他离开,虞宣轻叹一口气,走到谈徐念身边,指尖自然地抚上她的额头,轻声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额头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令谈徐念脸颊不自觉地微微泛红,她下意识地点点头,抬眸看向虞宣道:“嗯,我相信你。” 四目相对,昨日的苦难仿佛在顷刻间倏然消散,虞宣伸手握住谈徐念的指尖,低声温柔道:“我们回家,自今日起,你便正式搬到太尉府中居住了。”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不好意思,今天家里临时有事,赶得比较急,没能写出第二更,就写多少发多少了,明天白天可能会有捉虫修改。 再次感谢每一位看文的小可爱,笔芯~ 最新评论: 【加油~】 【按爪爪】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完- 第45章 、入住 满腔温柔和真心清晰可见,不觉间心口滚烫,沉醉其中 “太,太尉府?” “是啊,”虞宣轻轻揉捻着谈徐念的指尖,“我父亲已然知晓你,总要见见才好。” “知晓我?” 天大的消息砸到谈徐念的脑袋上,令她一时有些发懵,说话也有些不太利落:“不是,太尉又是如何知晓的?他,他可有说什么?住到太尉府中?那我需不需要做些什么准备?不是,我,我为何要......” “好了,”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虞宣手上稍稍使力,将人揽入怀中,温热的掌心在谈徐念的脑袋上轻轻抚摸,逐渐抚平她的不安,“别担心,一切有我在,必不会让你受委屈。” 明媚的日光暖洋洋的照在两人的身上,融化凛冽的寒风,透过眼眸映入心间。 马车踏过地面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微风扬起车帘渐行渐远,消失在延伸的路途尽头。 “到了。” “唔......” 谈徐念被虞宣轻轻叫醒,睡眼惺忪地睁开双眸,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在何处。 昨日寒风瑟瑟,谈徐念突感风寒,高烧不断,虽有虞宣和李衡前来看望,却也并未好全,整个人仍是昏昏沉沉的样子,上了马车没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念儿,醒一醒,我们到了。” “到了......我们到......到了?” 谈徐念倏地清醒过来,眼中写满了忐忑不安。 这么快就到了,那她是不是接下来就要见到虞太尉了? 虽说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可是他们才确定关系没多久,怎么就到了见家长的程度了?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谈徐念的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跟随着虞宣下了马车,走进太尉府中。 “公子。” “公子。” 过路时遇到的府兵接连对着虞宣行礼,可谈徐念却仿佛未曾听到一般,思绪早已不知飘到了哪里,很快,两人便走进了内院。 “章叔。” “落祈,你回来了。谈姑娘,好久不见。” “啊?”指尖上揉捻的触感令谈徐念瞬间回过神,她匆忙对着章宁行了一礼,才接着道,“确实许久未见,章管家安好。” “谈姑娘不必客气,如今瞧见我家公子能有人陪在身边,我已经很是满足了。” “姑娘随我来,应公子的要求,我已经将姑娘居住的房间安置妥当,就在离公子房间不远的朝迎院,若是有任何需要,可尽管同下人说,或者也可直接告知于我,都会为姑娘一一添置齐全。” 章宁一边说着,一边将人带到住处。 “姑娘先前住处里的东西,在下都会一一差人带到此处,同时,月瑶姑娘也会随姑娘您住到一起,必不会怠慢她,谈姑娘放心。” “章管家这是说的哪里话,您的安排,我自然放心。另外,您叫我徐念便好,不必如此客气。” “好,好,”谈徐念的谦敬恭谨令章宁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徐念,你刚刚离宫,想来昨日的事情上必定受了不小惊吓,我便不过多打扰,你早些休息。” “哎,章叔您等一下。” 就在章宁打算离开的时候,站在谈徐念身旁的虞宣道:“劳烦您差人请大夫来,念儿昨夜受了风,有些发热,请大夫前来开个方子,也好调养调养。” “哦,是吗?”听到虞宣的话,章宁的眉头也微微蹙起,“那可要好好调养,落祈放心,我这就差人出府去请大夫。” “劳烦章叔了。” 随着虞宣的话音落下,章宁很快便离开了朝迎院,因着安排在院子里的下人们还未到来,一时间只剩下了谈徐念和虞宣两人。 “落祈,你不必为我如此费心的。” “无妨,”虞宣轻笑一声,抬手拂过谈徐念的发丝,“我说过,你值得,不必将这些挂在心上。” “好了,你如今风寒未愈,还是多多休息为好,过会儿朝迎院的下人们便会到来,你的一应起居自会有他们来照应,若是有什么事情,尽可前来找我。” 虞宣细致入微的照料令谈徐念脸颊泛红,她轻轻点点头,随后在虞宣的注视下走进了房间。 直到沐浴整理过后躺在床上,谈徐念都仍旧觉得仿佛在梦境一般,十分不真实。 她心心念念的虞宣恰好也心悦于她,并且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满腔温柔和真心都清晰可见,不觉间令人心口滚烫,沉醉其中。 思绪飘乱间,谈徐念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直到黄昏时分才渐渐醒转过来。 章宁请来的大夫替她扎针用药,又开了几副药方嘱咐她按时喝下,过不了多久身体便会痊愈。 “好,有劳大夫了。” 章宁将大夫送出朝迎院,晌午时分便到达的月瑶则仔细地将所有的药都收拾好,这才小心翼翼地半坐到谈徐念身侧道:“谈姐姐,你如今感觉如何了?” 昨日傍晚时分,月瑶见冯掌柜出现在玉丰楼内,却并未见到谈徐念归来,她私心想着如今两方关系已有所缓和,便走上前打探了一番。 可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了月瑶一跳,匆忙回到满月楼将此事告知阿禄和阿寿。 三人心急如焚,想方设法寻找机会,以期能找到人肯搭救谈徐念。 可无奈他们身份卑微,高门大院哪里是他们能进得去的,即便是与谈徐念最为熟稔的虞宣,他们也无法见到。 就在他们束手无策时,突然接到太尉府差人来的消息,这才得知谈徐念已经安然无恙,他们长舒一口气,心里的大石头这才勉强放下。 看着眼前眼眶泛红的小姑娘,谈徐念温柔一笑,抬手抚上她的额头,温和道:“放心,我如今已无大碍了,不必太过担忧。” “对了,我不在的这几日,满月楼如何了?” 谈徐念有意转变话题,想要分散月瑶的注意力,小丫头心思单纯,便也顺着谈徐念的话说了下去:“谈姐姐放心,满月楼一切都好。姐姐这次入宫还好有惊无险,刚听说此事时,月瑶真是害怕极了,各种佐料分明都准备齐全妥当了的,怎得还会出现纰漏?” 佐料? 听到这话,谈徐念的动作忽然一顿,却又在转瞬间恢复正常:“好了,都过去了,你看,我如今不是没事了吗,别想那么多了,过好以后更重要不是吗?” “嗯,”谈徐念的安慰令月瑶的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谈姐姐说得对,过好以后更重要。姐姐,你且再休息一会儿,我去替你煎药。” 说着,月瑶便站起了身,从桌上拿出一副药材,转身便要离开房间,可她刚走到门口,便迎面遇到了前来传话的林鸾。 “林公子?你可是来找谈姐姐的?” 听到屋外的声响,谈徐念也起身走出房间,对着站在不远处的林鸾点点头,露出一抹笑容。 月瑶则在看到谈徐念出来后行礼离开了朝迎院。 “谈姑娘,我家公子请您一起用晚膳。” “用晚膳?”谈徐念下意识点点头,“好,不过可否请林公子稍候,容我略作整理一番。” “这是自然,谈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好,”就在谈徐念转身回房间时,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重新转过身道,“林公子,不知可否帮我一个忙?” “姑娘可是需要什么?” “不是,”谈徐念笑着摇摇头,可在林鸾看来,这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只是想请林公子派人暗中跟随月瑶一段时间。” 她的话令林鸾神情微怔,神情间露出些许疑惑,可多年的行军经历让他学会了听从,并未开口询问缘由,选择答应了下来。 “好,谈姑娘放心,我会尽早安排。” “哦,”像是看出了林鸾的疑惑,谈徐念忽地笑了笑,“林公子放心,此事我会悉数告知落祈,必不会让你为难。” 说完,谈徐念便走进房间开始梳洗打扮。 没过多久,收拾好的谈徐念便跟着林鸾到了饭桌前。 “民女谈徐念,拜见虞太尉。” 尽管上次远远的见到过虞廷一面,但这次近距离再见到虞廷,谈徐念的心中仍旧感到十分紧张,说话动作都显得有些拘谨。 “谈姑娘,好久不见,不知上次的偶然相见,姑娘可还记得?” “回太尉,民女自然记得。” “父亲,”看到谈徐念这般,坐在一旁的虞宣忍不住开了口,“先让念儿坐下,有什么话坐下再说。” “你小子,倒是护着人家姑娘,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 虞廷笑意盈盈的话语令谈徐念稍稍放下心,面上的笑意也加深了几分。 “徐念,快坐下一起用晚膳吧。我们虞家如今没有女眷,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大可以安心住在此处。若是需要什么,尽可同宣儿说,都会为你准备妥当,定让你住的安心。” “多谢虞太尉,落祈安排的一切都好,徐念很是满足。” “那就好,这小子若是今后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大可告诉我,我定会替你收拾他。你也不必如此客气,称我一声伯父便好。” “既如此,那便多谢虞伯父了。” “好,好,”听到谈徐念的称呼,虞廷面上笑意更甚,神色间满是欣喜,“来,吃菜,吃菜,尝尝这道爆炒羊肉,还有这个土豆牛腩......” 一顿饭在热闹和谐的交谈中愉快结束,谈徐念也算正式在太尉府安定下来。 除却每日都要前往满月楼之外,谈徐念还经常到太尉府的伙房中为虞宣准备吃食,一来二去,她也和伙房中的人熟悉了起来。 “呦,谈姑娘今儿个又来啦。” “是啊张婆婆,落祈近日公务繁忙,连带着胃口也不太好,不过几日的功夫,人就显得瘦削了下来,我这不想着给他做些喜爱的,也好补养补养身子。” 伙房里,正在洗菜的张婆婆听到这话,笑得愈加憨厚:“谈姑娘果真是有心啊,有您照顾公子,令人都放心了不少。” “张婆婆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做些分内之事罢了。” 就在两人攀谈时,月瑶忽然小跑着进入伙房中。 “谈姐姐,你要的川贝粉,我找来了。” 月瑶一边喘着气,一边从袖口里拿出装好的川贝粉递到谈徐念手中:“姐姐要这川贝粉做什么?可是要做川贝枇杷汤?” 谈徐念打开手中的牛皮纸,细腻的粉状物便出现在谈徐念眼前。 “川贝枇杷汤?”谈徐念低声喃喃,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是啊,止咳平喘,才能消除弊病......” 作者有话说: 感谢每一位小可爱的喜欢,笔芯~ 最新评论: 【第二更太卡了,没写完,我把写完的部分补到了这一章当中,小可爱们不要错漏哦,笔芯~】 【加油】 -完- 第46章 、直面 原来从头至尾,都不过是一场算计罢了 “可是虞将军近来身子有何不适?” 谈徐念收好川贝粉,抬头看向月瑶微微一笑:“倒不是身子不适,只是见落祈事务繁忙,心有担忧,便想着做些什么,也好未雨绸缪。正好前些日子进宫时,带入宫的各种调料都拿了回来,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调料?”听到这话,月瑶的动作忽然顿住,神色中闪过一丝冷冽,尽管转瞬即逝,却仍旧被谈徐念捕捉到了。 “怎么?”她满是疑惑地看向月瑶,轻声问道,“可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月瑶轻轻摇头,重新露出乖顺的模样,“只是对谈姐姐先前在宫中发生的事情仍旧心有余悸罢了,总担心会再出什么事情。” “放心吧,”谈徐念揉了揉月瑶脑袋,“宫里的事情是有人故意为之,与我自己带入宫的东西无甚关系。” “时间不早啦,”她看向张婆婆微微点头,“我先去准备些需要用到的物品,明日便可为落祈准备吃食。” 说完,谈徐念便转身离开了伙房,落日的红霞映照在她的身上,刻入月瑶的神色之中,分明是火热般的色彩,却在此刻渗透出无边的冰冷。 入夜,浓重的阴云遮掩了柔和的月光,透不出一丝光亮,奇幻的梦境不知不觉的融入人们的睡意之中,只剩下零星几盏火烛时不时地发出细微声响。 忽然,一阵簌簌的声音划过冰冷的墙边,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空旷的院落之中,借着阴云隐匿形迹,不动声色地消失在太尉府的伙房中。 嚓-- 火折子被打开,明亮的火光照亮伙房,来人借着光亮,在房间内仔细翻找,不知在找些什么。 倏地,那人走到一个木盒前停下,盒子打开,出现在眼前的,竟是谈徐念先前准备的所有佐料。 就在她打算将佐料从盒子中拿出时,忽而一道平淡却满是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 “果然是你。” 此话一出,来人的动作倏然顿住,旋即响起一声细微的叹息。 “你果然还是猜到了。” 她抬手合上木盒转过身,一只手摘下蒙面黑布,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月瑶,我宁愿不是你。” 谈徐念紧盯着那张看起来单纯无害的面容,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走入伙房,从袖口中拿出火折子将灯烛点燃,原本昏暗的伙房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月瑶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抬手干脆利落地将火折子熄灭收入袖口,抬头看向谈徐念:“你是何时知道的?” “其实,说早不早,说晚也不晚,从厨艺比赛第二轮时我的食盐不翼而飞,当时我便有所疑惑。” “通常来讲,如此重要的厨艺比赛,所用物品必将再三检查,食盐和白糖虽易混淆,可风险太高,不确定性太多,此法子并不保险。只是我当时有些心急,又恰逢刺杀事件不久,便下意识地以为是朝廷内部官员所为,可如今仔细想来,却是大有疑点。” “食盐?”月瑶轻声一笑,一双眼眸微微闪烁,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对我有所怀疑了。” “那你最终确定是我……” “佐料。” 不过短短两个字,却让月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仔细看去,其中还掺杂着些许无奈。 “原来如此,所以你让我去取川贝粉,故意在我面前提起从宫中带回的佐料,便是想让我自乱阵脚,来一个瓮中捉鳖?” “果然,好算计啊。” “算计?”月瑶冷冽无情的模样活生生的映刻在谈徐念的双眸中,与平日里乖顺可人的模样大相径庭,竟连一丝一毫的影子都瞧不出。 “若说算计,你我的认识难道不也是从头至尾的谋算?” “昨日,我请林鸾在长安城内寻当初想要强占你的那群匪徒,可出乎意料的是,当初的那几个人,如今不是意外死亡便是早就离开了长安城,全都没了消息,若说是巧合,未免有些太过牵强了吧。” “还有,你今天来,便是为了这些掺了川贝粉的调料吧。自你提起调料时起,我便留心请林鸾仔细调查这些佐料,果然,在其中发现了提纯过的川贝粉,尽管掺入不多,可却是十足十的力度。” “月瑶,究竟是谁,派你来的?” “呵,”谈徐念的话令月瑶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嗤笑,眼中多了几分不屑,“谈徐念啊谈徐念,你未免有些太过异想天开了吧?” “你觉得,我既已经被你发现,难道还能有活路?” 此话一出,谈徐念直觉不对,顿时警铃大作! “林鸾,制止她!她要服毒!” 隐藏在暗处的林鸾瞬间如猎豹一般冲出,直接攥住了月瑶的脖颈,然而即便如此,却仍旧来不及了。 不过须臾的功夫,乌黑的血液便从月瑶口中喷薄而出,她如同脱力一般跌倒在地上,眼神肉眼可见地变得涣散。 “月瑶!” 谈徐念失控高声喊出月瑶的名字,即便知道眼前此人的接近从头至尾都是一场阴谋,可她仍旧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隐约听到谈徐念的声音,月瑶费力地偏过头看向她,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忽然,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明媚无暇的笑容浮现在她的脸上,没有伪装,没有负担,留下的只有纯粹。 月瑶的唇角微微浮动,像是在濒死之际想要说些什么,可她的嗓子已然失声,再也无法言语,最终只留下简单的口型,便永远闭上了她明亮的双眸。 谈徐念怔愣地蹲在地上,看向那已经失了生机的面容,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沿着眼眶滑过脸颊没入衣襟之中。 一直站在门口的虞宣见到此景,默不作声地走到谈徐念身边蹲下,将人整个揽入怀中,掌心轻轻地在她的背上拍打,无声地表达自己的安抚。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一切始终都保持着无声无息,待到谈徐念再次抬头时,月瑶的尸体已然被林鸾带走,伙房里只剩下虞宣和谈徐念将人。 “念儿,斯人已逝,节哀吧,或许这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归宿了。” 虞宣抬手拭去谈徐念脸上的泪水,眼中满是心疼和安慰。 倏地,谈徐念微微抬头,湿润的眸子对上虞宣深邃的眼眸。 “落祈,我想去月瑶的房间看看,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每一位小可爱的喜欢,笔芯~ 最新评论: -完- 第47章 、书信 万望今后做事谨慎,小心珍重。 “好,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 谈徐念轻轻点了点头,她知道,虞宣这是在给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也是给自己平复的机会。 “放心,我会好好调整的。” 说完,谈徐念便起身离开了伙房。 来到月瑶的房间,谈徐念用火折子点燃灯烛,映照出房间里的景象。 木桌上还放着几张写到一半的宣纸,床边还有新鲜的小花,一切都如从前那般鲜活,可如今却都物是人非了。 谈徐念走到木桌前坐下,伸手拿起桌上的宣纸,纸上的字迹飘逸俊秀,非三年五载难以练成。 回想起初识时,月瑶曾言家中贫寒,难以读书,字也未曾认识多少,如今想来,那番说辞也不过是为了降低她的警惕罢了。 指尖拂过墨迹已然干涸的纸张,谈徐念轻叹一口气,将宣纸慢慢折起,桌上的物品也一一都归到原处。 然而,就在收拾到最后的时候,砚台和宣纸交错下,竟有一封书信,信封上“徐念亲启”四个字直接映入了她的眼帘。 信纸从信封中抽出,独属于月瑶的字迹便跃然纸上。 “谈姐姐: 展信安。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想来我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我知道,我已然没有资格求得你的谅解,只想在最后留下只字片语,聊作无谓的解释。 我其实并非长安人氏,六岁时,家中突遭洪灾,只有我和弟弟捡回一条命,就在我们走投无路之时,是主家赏给我们一口饭,给了我们一个安身立命的场所。 弟弟身子太过虚弱,不得不每日以药续命,而我则为了保住弟弟的命,只能选择学艺练武,成为主家手中的一把刀。 在主家时,我拼命学习各种技巧,努力拔得头筹,为的就是能够得到主家赏识,获得更多机会为弟弟筹谋。 我逐渐变得冷血无情,甚至杀人不眨眼,手上走过的人命数不胜数,我原以为我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知道我遇到了姐姐你。 是姐姐让我重新感受到温暖和关怀,甚至令我一度动了脱离主家的念头。 可主家似是察觉到了我的心思,他们开始变得不信任我,甚至用我的弟弟作威胁。派人刺杀,偷换佐料,暗中下毒,主家变得越来越不择手段,对我的催促也愈加急迫。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选择以这种方式来了结我自己的性命,只有这样,主家才会以为是我自己事情败露畏罪自杀,而不是泄露了消息,这样我弟弟才能活下来。 姐姐,为了我的弟弟,原谅我无法告知你主家的消息,我也无颜再恳求姐姐半分。 只是姐姐如今身边已是危机四伏,今后万望做事谨慎,小心珍重。 月瑶 敬上” 信间逐字逐句,如同细针一般戳进谈徐念的心口,绵密紧促的抽痛之感令她只觉得喘不过气,仿若千斤大石压在胸口,怎么都无法挣脱。 末尾的字迹在泪水的晕染下已然变得模糊不清,可谈徐念却仿佛透过这一片墨渍重新见到了月瑶濒死之时的模样,她最终留下的那口型分明是...... 谈姐姐。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原本明亮的火烛已然燃烧殆尽,只留下散乱的蜡油滴落在烛台上,天边不知何时已经泛起鱼肚白,温和的日光透过窗户落入房间内,将沉浸在悲伤之中的谈徐念轻柔地唤醒。 她扭着僵硬的脖颈微微转过头,看向窗外清新的曦晨,一排飞鸟扑棱棱地飞过,发出尖锐的鸟鸣声,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树杈上的积雪簌簌落到地面上,发出嚓嚓的细微声响,而这一切,都让谈徐念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天,亮了。 月瑶的身后之事,谈徐念一概未曾参与,自那天后,她仿佛忘记了这个人一般,说话做事与往常一般无二,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夜深人静时,不经意之间,她仍旧会想起曾经一直围绕在身边,笑容腼腆,眼神单纯无害的小姑娘。 寒冬腊月的天气已然十分寒冷,鹅毛般的大雪时不时地便会落下,白茫茫的一片遮掩住枯槁的枝杈,构成了独属于冬日的和谐之美。 “徐念!徐念!” 熟悉的声音传入谈徐念耳中,远远望过去,一道清秀的人影正在冲她摆手,看上去颇为兴奋。 是谢尚书的千金,谢知婉。 谢知婉小步簌簌地跑到谈徐念身前,匆忙拍了拍身上的雪,呼出一口白气道:“这天儿可真的太冷了,不过好在临近年关,我父亲终于肯松口将我放出来,不然我可真的要待在家里给闷死了。” 听着谢知婉一股脑地吐槽,谈徐念微微一笑,有些无奈地看向她道:“哪有那么夸张,谢尚书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我知道,”谢知婉小声嘟哝道,“可我就是待不住嘛,家中规矩那么多......哎,算啦算啦,不说这个,说说徐念你,你这是在做什么,手里的这是个,锅?还有炭火,瞧上去很复杂的样子。” 谢知婉瞧着谈徐念手中的新奇玩意儿,瞬间转移了注意力,开始研究起这些东西来。 “这些......”谈徐念一边将手中的铁锅装好,一边道,“这是我最近打算新出的菜品,称为火锅。” “火锅?”听到这名字,谢知婉更加好奇了,“那这火锅是要怎么个吃法?白水煮吗?那岂不是会很没有味道?” “当然不是,”谈徐念勾勾手指,示意谢知婉走上前,“这是一个秘密,知婉若是想要试试,晌午时便留在满月楼吧。” “好啊好啊!”听到谈徐念挽留,谢知婉的双眸都染上了几分光亮,“我定要先尝个鲜。” “对了,徐念,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谈徐念摇摇头,手上却一直在忙着:“不是,过会儿落祈也会来。” “哦~” 听到虞宣的名字,谢知婉的面上忽然露出几分意味深长地神情,眼中也多了几分戏谑:“原来落祈哥哥也会来啊,听说,谈姐姐如今已住到太尉府中了,想来是好事将近了?” 谢知婉的调笑之语令谈徐念的脸颊倏地泛起了红,她不太自然地扭过头,躲避谢知婉的眼神,说话的声音都染上了几分羞涩:“知婉,你这是说什么呢。” “看样子真的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啊,”看着谈徐念这般模样,谢知婉的心里当下明白了七八分,“徐念可是好眼光,落祈哥哥一表人才,看似冰冷但实则十分温柔细腻,将来定会是个好夫君,只是苦了子谦哥哥......” 说到此处,谢知婉自知失言,瞬间闭上了嘴巴,看向谈徐念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尴尬,心中暗自懊恼。 半晌,谈徐念缓缓转过头,看向谢知婉,轻声问道:“子谦如今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笔芯~ 最新评论: -完- 第48章 、火锅 果然啊,两情相悦的魅力是无尽的。 “子谦哥哥,他......” 谢知婉不太好意思地露出一抹笑容,脑海中却不自觉地回想起不多时之前所见到的场景。 那时她刚刚离开尚书府,路过城南教坊司时,恰好遇到刚从教坊司走出的苏让,浓重的脂粉气扑面而来,脖颈处还有风尘姑娘留下的新鲜唇印,雪白的衣领处也沾染上了点点绯红,看上去昨夜玩的颇为放纵。 瞧见站在不远处的谢知婉,苏让眉头微挑,眼中带上笑意,就这般摇着扇子走到了她的身前。 “知婉,许久不见,谢伯父终于松口了?” “嗯,”看着眼前人的潇洒模样,谢知婉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子谦哥哥,你这是......” “怎么?”苏让偏头看了眼教坊司的牌匾,露出恍然的笑容,“许久未来了,昨日玩的有些过,时辰晚了些,你可千万别告诉我父亲啊,权当你还我当初保你私自出府的人情了。” “天已亮了,时辰不早了,我得趁着我父亲上朝归来之前回到家中,先不说了,告辞。” 话音落下,苏让便转过身离开,临走前背着身子对着谢知婉摆了摆手,身形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逐渐远去的身影不断地在谢知婉脑海中闪过,对上谈徐念询问的目光,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半晌后,谢知婉最终摇了摇头,用沉默将此事遮掩了过去,两人也默契的再也未曾提起。 没过多久,满月楼外响起一阵嘹亮的骏马嘶鸣声,马蹄踏过雪地掀起一阵落雪,大氅在寒风中随风飞舞,远远看去,颇为恣意潇洒。 “吁!——” 在缰绳的牵拉下,奔驰的烈马乖顺的安分下来,被虞宣系到满月楼外的木柱上。 “落祈,你来啦。” 听到声响,谈徐念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门口探出头,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看到眼前的小姑娘,虞宣的眉眼也变得柔和了几分,嘴角挂上盈盈笑意,如冰雪消融一般沁人心脾。 “今日忙吗?” “不忙,”谈徐念轻轻摇头,任由虞宣温热的掌心在她的脑袋上抚摸,“外面冷,快些进来吧。” 说着,谈徐念便微微侧开身子,示意虞宣进来。 “落祈哥哥!” 谢知婉突然出现在虞宣面前,令虞宣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看清来人后,脸上不由露出无奈的神情。 “知婉,好久不见。” “确实好久不见了,不过......”谢知婉的目光在谈徐念和虞宣之间来回逡巡,眼中满是揶揄,方才的场景她可都瞧的一清二楚,实实在在地体会了一把感情的美好。 “落祈哥哥近日应当无暇惦念着知婉了,徐念,你说是吧?” 谢知婉面带笑意地调笑了一番,说完便转身走到火锅桌旁坐了下来。 “徐念,是不是可以让我见识一下你的火锅啦?” 听到这话,虞宣和谈徐念相视一笑,一起走到了后院中。 虞宣帮谈徐念将洗好的新鲜蔬菜,切的薄到透明的羊肉卷、牛肉卷,以及各种小丸子、鸡蛋等拿到桌子上,谈徐念则将调制好的火锅底料倒入锅中。 铁锅呈阴阳图式隔开,红白两套锅底颜色分明,一眼瞧过去煞是好看。 “知婉,你吃辣吗?” 谈徐念一边拿过炭火放到锅底,用易燃物引燃,一边问道。 谢知婉摇摇头,探头看向锅中的汤道:“徐念,这火锅就是将食物放入锅中烫熟便可吗?” “不是,”终于将炭火弄好,谈徐念站起身,走到铜盆前净了手,“这只是初步,食物烫熟之后还要辅以佐料,混合在一起,才更能体味食物中蕴含的醇香。” 说着,谈徐念又走到后院伙房内,将准备好的各种蘸料一一摆到谢知婉的面前。 麻酱、耗油、牛肉粒、葱花、香菜,牛肉酱、香菇酱、香油、海鲜酱、辣椒粉...... 琳琅满目的佐料一起映入谢知婉的眼中,令她的双眸不自觉地微微发亮。 “徐念,居然有这么多蘸料来吃火锅啊!” “是啊,”听到谢知婉的夸赞,谈徐念微扬起柳眉,眼中闪过得意的神色,“这些知婉都可以随意搭配,每一种都是不一样的味道。” “我要试试!” 话音刚落,谢知婉便迫不及待地拿着碗碟小跑到调料台旁,专心致志地挑选起调料来,与此同时,虞宣则拿着碗碟走到了谈徐念的身边。 “可否劳烦念儿帮我调一碗可口的蘸料?” 温热的呼吸紧贴在谈徐念的耳廓,令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颈,面上也不受控制地染上了绯红。 慌乱下,谈徐念下意识地看向谢知婉,见她并未注意到他们这边,这才向虞宣凑近了些道:“调料如此众多,落祈为何不自己挑选?” 话虽这样说,可如今的谈徐念指尖紧紧交错在一起,眼神躲避,看上去颇为可人。 见她这般模样,虞宣不经意间起了挑逗她的心思,趁着谢知婉还在挑选,整个人不着痕迹地向谈徐念靠了靠,手臂跨过谈徐念的腰肢,看上去像是将人整个都揽在了怀中。 虞宣一手拿着碗碟,另一只手则将谈徐念的手紧紧包裹住,滚烫的热意透过皮肤不断传向谈徐念的心口,令她脸颊上的绯红更甚。 “落祈,你,你这是做什么?知婉还在呢。” “无妨,”虞宣嘴角无声勾起一抹笑容,“知婉好奇心重,那些调料她得端详一会儿,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只是希望念儿帮为夫调一碗蘸料,可否?” “谁,怎,怎么就是,为,为夫了?”虞宣的话令谈徐念耳根爆红,说话都有些不利索,想要从虞宣的怀中挣扎出来,可又碍着不远处的谢知婉,不敢太过使力,一番纠缠下来,不仅未能离开,反而被虞宣抱的更紧了。 “念儿,食物只有经过你手,由你调配,我才能尝到味道如何,你忍心让我吃这一顿饭却索然无味吗?” 虞宣可怜兮兮的声音如同鼓槌一般细细敲打着谈徐念的心门,令她不知不觉间便放软了态度。 “那,那你先放开我,我去帮你调配一碗,好吗?” “好。”话落,虞宣便松开双手,将碗碟递到谈徐念的手中,小姑娘则头也不回地匆匆向着调料台走去,从背影看上去,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谢知婉挑选好最后一味调料,正打算转身回到火锅桌旁时,便见到谈徐念满脸通红走过来,眼神还微微闪躲。 她站在原地看了看谈徐念,又转过头看向嘴角上扬、眼角带笑的虞宣,当下便明白了七八分,不由得微微摇头,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 果然啊,两情相悦的魅力是无尽的。 作者有话说: 虞宣,你的高冷呢,你的果决呢? 虞将军,你的人设崩了! 最新评论: -完- 第49章 、除夕 除夕相守,新的一年要到了...... 咕嘟咕嘟的泡泡氤氲出热气,遮掩了三人的视线,新鲜的肉卷放入滚开的汤底中,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鲜红的肉片便变成了粉嫩可口的熟肉。 肉卷裹上充满各种调味品的麻酱,一口下去,汁水鲜美,麻酱的醇香和肉卷的滑嫩感混合在一起,不觉间唇齿留香,令人回味无穷。 而虞宣的碗碟里放的是充满香菜的油碟,红油的麻辣将肉片紧紧包裹住,配上香菜的独特香气,在这寒冷的冬日中,顿时令人感到融融暖意。 三个人的温馨小火锅在浓郁的香气中逐渐结束,满月楼外,鹅毛般的雪花又开始簌簌地落下,仿佛为整个天空都添上了几分朦胧的美感,街道上,人们撑着油纸伞陆陆续续地走过,呈现出一片和谐安静的模样。 寒冬时分的白日总是过的异常快,没过多久,除夕便悄然而至。 伙房里,谈徐念站在灶台旁,无所事事地切着嫩豆腐练习刀工,每一根豆腐丝泡到水中划开,都如同细线一般。 坐在另一边的张婆婆看着谈徐念有些出神的样子,便放下了手中刮到一半的土豆,露出和蔼的笑容道:“谈姑娘,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心事重重的?” “无事。”听到张婆婆询问,谈徐念摇摇头,可面上的神情却并未露出些许笑容。 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春节了,即将开启新的一年,满月楼也挂上了歇业的牌子,一直忙碌的谈徐念也终于得了空闲。 昨日,她特意买了些物件带回太尉府,简单装饰了一番,火红的灯笼挂在房檐上,修剪精致的窗花紧贴在窗户上,与霜花一起显得相得益彰。 原本期待着能够过一个温馨的除夕,可她却在虞宣回府后得知,除夕夜宴,皇上宴请王公贵族,虞宣的母亲虽已去世,但同皇上的亲缘关系仍在,因此也在受邀当中。 而谈徐念如今的身份无法参加宫廷夜宴,因此只能留在太尉府中,独自过除夕。 隐隐的兴奋感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就连屋外的灯笼瞧上去都没了先前的那般红火。 张婆婆看着她这般神情,心下略作思衬,不消一会儿便明白了七八分:“谈姑娘,是不是公子不在,你有些失落啊?无妨,公子如今待你如此好,必不会亏待了你,明年的除夕,姑娘定会有机会参与此宴会的。” “多谢张婆婆宽慰。”谈徐念勉强露出一抹笑容给予回应,可心底的失落感却怎么都挥散不开。 没过多久,刮完土豆的张婆婆也离开了伙房,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谈徐念一个人。 她取出面粉加水揉成面团,又调了羊肉馅和白菜肉馅,打算包大年初一的饺子。 长安城内有个传统,春节的饺子里会放一些特殊的物件,比如铜钱、红枣、糖块、板栗、豆腐等,寓意新的一年吉祥如意,幸福美满。 可如今,谈徐念瞧着碗中洗干净的物件,轻叹一口气,刚打算将之收起时,伙房外却传来熟悉的声音:“为何要将它们收起来啊?” “落祈?”谈徐念倏地转身看向站在门外之人,眼中原本失落的神情瞬间被惊喜所取代。 她匆忙放下手中的碗碟,走到虞宣面前微微仰起头,露出明媚的笑容道:“你怎的回来了,不是要参加宫廷夜宴吗?” 小姑娘情绪的转变清清楚楚地表现在秀美可人的面庞上,令虞宣也不自觉地染上微微笑意:“宴会上有我父亲在,太后和皇上也都知晓此事,必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说些什么,倒是念儿你,这许多年的除夕都是一个人过,如今住到太尉府中,便不能再让你这般一个人过下去。” “看这灶台上的东西,念儿是要包饺子了?瞧上去倒颇有些意趣,不知可否让我来尝试一番?” 虞宣的话如同一股暖流,浸润了谈徐念的心房,令她的眼眶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好啊,落祈若是想试试,我可以教你。” 说着,谈徐念便走上前,将揉面的案板,包饺子的器具、调好的馅料以及揉好的面团挨个摆整齐,便开始正式包起饺子。 柔软的面团在谈徐念的揉搓下乖顺地变换着形状,刀锋将搓成长条的面团切成一个个的小剂子,沾上面粉,用擀面杖揉开,一个圆滚滚白胖胖的饺子皮便擀好了。 站在一旁的虞宣看着谈徐念手上熟练的动作,眼中露出惊奇的神情。 他仔细打量着外薄内厚的面皮,中间鼓出的一个小包瞧上去颇为招人喜爱。 “念儿的手艺果真了得,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能将这饺子皮做成这番样子。” “怎么样?”谈徐念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虞宣时微微挑起柳眉,“落祈要不要试一试?” “好啊,”虞宣兴致勃勃地从谈徐念手中接过擀面杖,拿起一个小剂子,开始学着她的动作细细揉捻起来,然而,数秒后—— 虞宣看着自己手中一团乱,还有一半粘在擀面杖上的小剂子,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起。 而站在一旁的谈徐念看到那已经不能被称之为饺子皮的一张面饼,以及挂在虞宣脸上的面粉痕迹,再三忍耐,终究还是未能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咳咳,落祈你,原来,哈哈哈,原来也有不会的啊。” 谈徐念毫不掩饰的笑容令虞宣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危险的神情,他缓缓抬头看向她,声音平静地道:“念儿,笑得可开心?” 听到这话,谈徐念本能地感到哪里不对,可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扑面而来的面粉已然将她扑了个满怀,乌黑的发丝沾上点点雪白,如同鹅毛般的大雪点缀其上,倒是多了几分别样的意趣。 虞宣的这一动作激起了两人的胜负欲,他们一人拿着一碗面粉,分别站在伙房两端伺机而动,一有机会便朝着对方扬面粉,爽朗欢愉的笑声不断从伙房中传出,融入无边的天际中,逐渐随风消散。 半晌后,消耗殆尽的两人最终选择停战,他们站在门口,看着满地狼藉,面粉遍布的伙房,不觉间四目相对,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 漆黑的夜晚中明月高挂,柔和的月光在雪花的映照下显得愈加明亮,火红的灯笼随风扬起,像是在迎接新春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每一位小可爱的喜欢,笔芯~ 最新评论: -完- 第50章 、出征 军中有内奸泄露消息,我军不敌南蛮,主帅牺牲,边关被破,伤亡惨重! 春节在火红的热闹氛围中如约而至,大街小巷中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碎纸屑落在皑皑白雪之中,如同点点红梅一夜盛开,平添了几分色彩。 扎着小辫,穿着大红袄的垂髫小儿欢快地跑着,愉悦的笑声时不时地从巷子中传出,呈现出一派热闹的景象。 谈徐念早早地收拾好走出朝迎院,迎面便见到了同样带着吟吟笑意的虞宣。 “落祈,过年好!” 说着,谈徐念小步跑到了虞宣面前,眼中闪着细碎星芒,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瞧着她这般模样,虞宣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许宠溺,一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另一只手则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她。 “念儿,过年好!” 一见到这个,谈徐念的眸子倏地亮起,连忙伸手接过。 “多谢落祈!” 她忍着当场拆开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将之收起来,这才抬头道:“饺子已备好,落祈可要一同前去?” “好啊,”虞宣自然地抬起手,将谈徐念的碎发替她抿到耳后,“不过我还要先去给父亲请安。” “虞伯父昨夜也回来了?既如此,那我和落祈一起去可好?” 虞宣点点头,两人便转身一起向虞廷的院子走去。 然而,还未等两人走出几步,迎面便见到虞廷眉头紧蹙,一脸凝重地走来。 “宣儿,皇上急召,随我入宫。” 勤政殿内,李衡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一众大臣战战兢兢地站在殿内,无一人敢发出声音,极力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案桌上,沾有羽毛的信封皱皱巴巴地被扔在一处,信纸上已经有些暗沉的血迹在墨水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潦草却坚定的几个字直挺挺地映入李衡的眼中,令他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眼角也不知何时染上了红。 “军中有内奸泄露消息,我军不敌南蛮,主帅牺牲,边关被破,伤亡惨重!” 砰! 茶杯落地和拍桌子的声音一同响起,紧接着,李衡满是怒火的声音响彻整座勤政殿。 “谁来给朕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主帅被杀,军有内奸,边关被破?!兵部是干什么吃的!用兵之前不查清底细,怎么,是觉得自己过的太舒坦了?!” “还有粮草押运官!粮草运送是否及时?边关将士奋勇杀敌,你们是否尽到了自己的本分!” “一个个,朕要你们有何用!” “怎么都不说话!边关对于我朝的重要性应该不用朕来告诉你们吧?如今边关被破,我军其余将士仍旧被困在敌人的包围之中,你们如今都当个缩头乌龟,当真是无用至极!” 李衡越说越生气,正要喝口茶压压火气时,却发现自己的茶杯已然被摔得四分五裂,顿时怒火更甚。 “茶!都瞧不见吗?是不是要朕把你们的眼珠子都给挖下来!” 身旁的太监顿时一个寒颤,扑通一声跪下,当即便爬着替皇上准备茶水去了。 皇上怒气正盛,无一人敢去触这个眉头,最终还是虞廷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行礼道:“皇上息怒,依臣之见,主帅被杀,如今的当务之急是要再派得力之人领兵出征,救出被困将士,抓出内奸重整旗鼓,阻止南蛮入侵,将边关夺回。” 听到这话,李衡的怒气才稍稍削减了几分,他重新坐下,居高临下地看向虞廷,沉声询问道:“那依虞太尉之见,何人可堪此重任?” 李衡的询问令虞廷沉默了下来,他并非没有推荐之人,依照如今的形势来看,虞宣带兵出征最合适不过,只是他班师回朝归来不久,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若是此次在这种情形下再次带兵,赢了,圣上虽会大肆褒扬,可却会埋下功高震主的种子,不知何时便会在皇上的心中生根发芽,随后被连根拔除。 可若是输了,不仅虞宣性命堪忧,南蛮更会毫无忌惮,直入长安城。 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实在是令虞廷一时间难以开口。 然而虞廷的沉默和面上神情的变化却被李衡结结实实地瞧在眼里,他微微眯起双眸,眼中闪过精光,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诸位爱卿,可有推荐的人选?” 话音落下的刹那,堂下诸位大臣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嘁嘁喳喳的声音时不时地传入李衡的耳中,可却没有一人敢站出来应下。 见到此景,李衡眼中冷冽的神色更甚,说话的语调都仿佛淬上了一层寒冰。 “怎么,竟无一人敢应?我泱泱大国,竟都是一些懦弱胆小的鼠辈?!” “虞宣!”突然,李衡的目光落到虞宣的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扫过,一时间竟有些难以分辨这其中的意图。 “你有何看法?” 被点名的虞宣深吸一口气,不得不走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沉声道:“单凭皇上裁决!” “好!”李衡啪地一声拍向桌子站起身,大手一挥道,“朕就封你为兵马大元帅,领兵十万,带兵出征,救回被困将士,夺回边关,将南蛮之人驱逐出我朝!” “苏让!” “臣在!” 另外一边被点到的苏让匆匆走上前,面对李衡躬身行礼。 “朕任命你为粮草押运官,务必保证军中将士供给,不得出任何差错,否则拿你是问!” “臣遵旨!” 离开皇宫的虞宣和苏让二人并排走着,分明是新春的热闹气氛,可两人的面上却无半点笑意,反而满是凝重。 “落祈,此番出征,可谓是九死一生啊。” 南蛮如今士气正盛,而我军仍有大批将士被困其中,如今还存活多少仍未可知。 边关地处天险,易守难攻,如今被南蛮拿下,便是少了一层天然的屏障,今后对战只会愈加艰难。 “我知道,可圣上既任我为帅,我等身为臣子,自是要为皇上分忧,只是苦了你一个文臣,却要同我一起掺和进这等冒险之事。” 说到“文臣”二字之时,苏让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眼中倏地闪过不知名的神色,却又转瞬即逝,不曾为外人察觉。 “你这是说的哪里话,你我认识这么多年,我总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独自去冒险。” “罢了,”虞宣轻叹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苏让的肩膀道,“如今战事吃紧,想来我们不会有太多准备时间了,你也要早做准备。” “好,”苏让点点头道,“此去艰险,定要万事小心。” “嗯。”虞宣应下苏让的话,随后便匆匆离开了宫门前。 寒风倏地一下刮过,撩起发丝,带起阵阵瑟缩。 苏让看着虞宣逐渐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垂在身侧的指尖逐渐收紧,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纠结之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凛冽淡然。 他转过身理了理官袍,正当他也打算离开时,不远处忽然出现的人影令他的动作忽然顿住,四目相对中,不知蕴藏了多少暗潮汹涌。 回到太尉府的虞宣再看到这火红的灯笼,晨起时的愉悦感已然消失不见,反而多了几分不舍与叹息。 他站在门口微微闭上双眸,没过多久便再次睁开,方才那淡淡的忧愁重新被镇定之色所取代,与离开太尉府时无半点差异。 朝迎院内,谈徐念看着那已经凉掉了的饺子,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将之收了起来。 就在她打算出门看看时,忽然院外传来的一阵声响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探头望着院外,见到的却是红着眼眶的林鸾正坐在水池边发呆。 见此情景,谈徐念悄悄走上前,蹲到他的身边轻声试探着问道:“林鸾,你这是怎么了?” 忽然听到谈徐念的声音,林鸾眼中闪过慌张的神色,他匆忙抹掉眼角的泪珠,转头看向谈徐念道:“谈姑娘,你怎的出来了?” “我方才在院子中听到些许声响,便想着出来瞧瞧,未曾想竟会是你。瞧你这般样子,可是遇到了何事?” “没有!”听着谈徐念的话,林鸾下意识地反驳,可却因反驳的实在太快,反而令谈徐念起了疑心。 “无妨,”她面上不显,仍旧温和地问道,“若是遇到了什么事,说出来或许会好一些,可是思念你的兄长了?” 谈徐念一边询问,一边观察着林鸾面上的变化,一丝一毫都不肯错过。 “可是今儿个在外遭遇了什么不公?” “又或是,落祈?” 此话一出,林鸾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异样,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可却令谈徐念瞬间确定了其中的异常。 今日入宫,虞宣遇到了变故! 表情变化的一刹那,林鸾暗道不妙,心中满是懊恼。 “可是落祈遇到了什么事?” 谈徐念充满焦急的询问令林鸾下意识地捂住脑袋,支支吾吾半天却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的顾左右而言他令谈徐念再也按捺不住,当即便站起身朝着虞宣的院子走去。 见到这般,林鸾匆匆站起身,一个箭步冲上前拦住谈徐念,急声道:“姑娘如今不可去啊!” “林鸾你让开!”谈徐念想要见到虞宣的心情愈加迫切,可却怎么都越不过林鸾的阻拦,“我定要见到落祈!” “公子如今正忙的焦头烂额,特意嘱咐我照顾好姑娘!” “可我如今不知落祈究竟如何,总要见到才能安心!” “姑娘!公子即将带兵出征,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啊!” 此话一出,林鸾自知失言,倏地闭上了嘴巴,谈徐念也瞬间僵在了当场。 “落祈他......要出征了......” 作者有话说: 来啦,这几天忙着开学,耽误了不少,最近慢慢补上,感谢各位小可爱的喜欢,笔芯~ 最新评论: -完- 第51章 、转念 既此事不可违,那我便陪你去闯。 意识到自己说出实情的林鸾懊恼颓丧地蹲到了地上,而终于没了阻拦的谈徐念也迅速走向了虞宣的院子。 书房内,虞宣看着手中的折子,密密麻麻的人名以及介绍令他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忽然,自门外匆匆跑进一士兵,手中还拿着一沓折子,看上去颇为厚实。 “将军,这是城西大营出征人员名单,将士身份背景均已核实,请您过目。” 话落,那士兵便将折子放到了虞宣面前,神情颇为严肃。 虞宣将目光落到那一摞崭新的折子上,神情淡漠,难以令人看清他心中所想。 “书信可都准备妥当?” “回将军,三万将士皆已做好准备,随时皆可出征。” “好,”虞宣拿起折子简单翻看了几番,最终长长叹了口气,“此去前途未明,是否能归尚未可知,便多给将士们一些时间,同家人好好团聚一番吧。” 门外,谈徐念背靠墙壁,默默听着虞宣的话,方才那股子冲动劲儿不知何时已然烟消云散,剩下的只有五险的悲伤与叹惋。 她微微抬头望向辽阔蔚蓝的天空,稀薄的微云时不时地飘过,却又在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耳边倏地响起咔擦一声,积雪终究压折了枯槁的树枝,一起落到地面上,溅起飞扬的雪花,不觉间模糊了她的视线。 满月楼内,阿禄正在柜台前快速拨弄着算盘,噼噼啪啪地发出声响,另一边的阿寿则正忙着安排其他人招呼客人,忙的脚不沾地。 就在众人专心致志地忙着手中的活时,谈徐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阿禄的身边。 “掌柜的,您来了。”阿禄抬起头看向谈徐念,却发现她的眼眶通红,心不在焉,好似被谁欺负了一般,状态很不对,他心下担忧,不由得多问了一句,“您这是怎么了?” “无妨,”谈徐念摇摇头,看样子并不想多说此事,“账本算的如何了?” “哦,”阿禄将账本推到谈徐念的面前道,“回掌柜的,今儿个的算的都差不多了,请您过目。” “不了,”谈徐念摆摆手,将账本重新推到阿禄面前,“你做事稳妥,我放心。自我们满月楼重新开业以来,除却日常所需银两以及转圜备用,如今能拿出多少银两?” “掌柜的您稍等,我这就算算。” 说着,阿禄便拿过算盘,翻开账本,开始啪啦啪啦地算了起来,没过多久,清晰的数字便呈现在两人眼前。 “满月楼重新开张到现在,除去酒楼修缮、开业酬宾、露天烧烤、食材采买、桌凳修葺、酒水酿造以及伙计月钱等一系列开销,如今还有大约八百两现银可用。” “八百两......”谈徐念伸手拿过账本,仔细翻了翻,最终翻到伙计月钱的那部分道,“这里,再加五十两银子预算,酒楼营业也再挪出五十两来,然后将剩下的都给我。” “掌柜的,您这是要?” 谈徐念的话令阿禄露出震惊的神情,可动作上却仍旧听从她的话将七百两银票取出递到谈徐念的手中。 然而此时的谈徐念却无暇同阿禄解释太多,只匆匆敷衍了几句便离开了满月楼,只留下阿禄一头雾水地站在柜台前。 她一路小跑着离开东临大街,很快便随着记忆找到了曾经替她打造烧烤器具的铁匠老人。 “你这小丫头,怎得毛毛躁躁的?” 木门哐当一声摔在石墙上,发出剧烈的声响,躺在椅子上正悠闲晒太阳的宋铁匠猛地一下被吓醒,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宋伯,”谈徐念匆忙关上门走到宋铁匠身边蹲下,略带焦急地道,“我有急事想要请您帮忙。” “哦,”宋铁匠长舒一口气平静下来,重新靠到椅背上眯着眼睛道,“那你说说,又需要我做些什么稀奇玩意儿啊?先说好啊,这图得先让我过过目,不然我可不做。” “不是,宋伯,我想请您帮我打一只袖箭。” “袖箭?” 听到这个,宋铁匠倏地睁开了双眼,眼中褪去悠闲,多了几分严肃,“你如今做这满月楼的掌柜做的好好的,平白要袖箭做什么?我老头子的规矩你不是不清楚,兵器锻造,我绝对不会再碰。” “可是宋伯......” “没有可是,丫头,我如今是看在咱俩从前的交情上才对你和蔼几分,若是你再这般纠缠下去,别怪我老头子翻脸不认人!” “宋伯何必动如此大的肝火,念儿不过是个小姑娘,别伤了和气。” 就在两人之间的氛围陷入僵局时,突如其来的熟悉音调传入他们的耳中,紧接着,便见到虞宣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他偏头看向谈徐念,不动声色地将人拉到身后,随后才看向宋铁匠道:“宋伯,叨扰了。” “无妨,”宋铁匠摆摆手,重新闭上眼睛,“赶紧将这小丫头带走,这才过了几日,气人的本事倒是见长。” “宋伯,”虞宣蹲下身子,从宋铁匠的手中拿过蒲扇放到桌子上,“同南蛮一战,我军战败,内有叛国之敌,主帅战死沙场,如今边境,情势危急。” 话音落下的刹那,谈徐念瞧见宋铁匠的身体忽然僵住了,尽管只有一瞬,但却是实实在在地发生过。 看来宋铁匠尽管隐居多年,但仍旧对朝堂大事有所触动。 “虞将军,老朽已离开军械所隐居多年,诸如此类的事情,便不必再告知我了吧。” 然而虞宣却仿佛未曾听到一般,继续方才的话:“至今边关将士仍旧被困在南蛮的包围之中,生死未卜,不知还能坚持多少时日。” “虞将军!”宋铁匠蹭的一下坐起,变了脸色,“别再说了,这些事与我又有何干,你如今应该去找的,是那个总管军械所的人,而不是在此同我多费口舌!” “宋伯,您若真的放下了,当初选择隐居民间,不问朝堂事的时候,为何不直接离开长安,反而留在了这里?” “虞落祈!我一个老头子究竟要留在何处与你又有何干,都说在其位谋其政,我现在不过就是一个平民百姓,我也管不了这些事!你若非要让我这老头子掺和进去,那你先有本事叫那个管军械所的人来给我赔罪!” “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你不是不清楚,现在就让我平白插手,是瞧着我老头子好欺负?” “宋伯,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别跟我废话,能将那人带来再说,否则,没什么可商量的!” 就在两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不知何时从门口走进一人,在见到宋铁匠的瞬间便红了眼眶。 “师父,徒儿来了......”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即将进入行军打仗的部分啦,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笔芯~ 最新评论: 大大加油!】 -完- 第52章 、争执 若是你有事,我也必不会独自一人存活于世。 咔哒—— 两人轻声关上木门,留给宋铁匠和他徒弟单独相处的空档。 房屋内时不时响起的失控尖锐声音,听上去两人的交谈颇为激烈。 谈徐念站在门外听着声音,时不时地探探头,像是对屋内的情形感到特别好奇。 虞宣像是看出了谈徐念心中所想,迈着步子走到她的身边道: “宋伯当年曾是军械所总管,年少时意气风发,励志报效国家,制造出了很多先进的武器。 后来收了这个徒弟,教导时也尽心尽力,恨不得将他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然而好景不长,朝中反叛势力盯上了宋伯,暗中设计陷害,就在最关键的时候,宋伯的徒弟却并未站出来为他作证,间接证实了宋伯的虚假罪证。 宋伯满心愤懑,对朝廷失望至极,就此隐居民间,不再过问任何国家事。” “原来如此,”谈徐念专心致志地听完虞宣的话,露出恍然却又夹杂着几分心疼,“宋伯当时一定很失望吧,满腔热血一朝错付,却落了个这般下场。” “既然如此,那宋伯还会答应你的请求吗?” “会的,”虞宣看向那紧闭的木门,眼中闪过不知名的波动,“宋伯不会不管的。” 低沉的轻喃声随风飘远,空气忽然陷入无边的沉默之中,虞宣将目光落到谈徐念的身上,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 “何时知晓的?” 尽管话题转化的很快,但谈徐念心如明镜,自然知晓虞宣所说何事。 “遇到了林鸾,被我诈出来的。” “落祈,”谈徐念小步挪到虞宣身边,轻轻扯住他的衣袖,小声道,“我同你一起去,可好?” 谈徐念小心翼翼的试探全都落入他的眼中,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猫,不觉间令人心都软了下来。 然而虞宣知道,此去过于凶险,必不可连累她,若是他回不来了…… 她年纪还小,应当有自己美好的归属。 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谈徐念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一般,抢先开了口:“落祈你放心,我必不会给你添麻烦,就做一个随军伙夫,为将士们准备吃食。 长安城内的事宜我也会安排好,满月楼我也会托人照看,一切都不会成为顾虑。” “念儿,”虞宣轻叹一口气,抬手揉捻着谈徐念冻的通红的耳垂,望向她的眸子道,“边关环境艰苦,你一个姑娘,不应当遭受这份苦楚。 就在长安城好好经营满月楼,如今生意正是红火的时候,万一……放心,我定会回来的。” 尽管只是一瞬间的停顿,但谈徐念仍旧敏锐地察觉到了隐藏在其中的犹豫。 “落祈……”说话间,谈徐念的语调已经多了几分哽咽,“我十岁时父母双亡,至此孤身一人独自漂泊,回到长安后也是步履维艰,经营酒楼,给客人赔笑。 我,我已经习惯一个人了……直到遇到了你!” 谈徐念倏地抬起头,通红的眸子直接映入虞宣的眼中,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如同尖刀般狠狠刺入虞宣的心中,阵阵刺痛感不断冲击着他,令他下意识地抓住了谈徐念的手。 “是你不断帮助我,教,教给我功夫,助我克服难关,你不能拉住了我又丢下我……” 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地落下,委屈的声音不住地在虞宣的耳边响起。 “落祈,我已经没有什么牵挂,只有你了,如,如果你……” “念儿!”虞宣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拉过谈徐念,将人抱入怀中,“我更怕你出事。” “落祈,”谈徐念抬手回抱住虞宣,轻声呢喃道,“若是你有事,我也必不会独自一人存活于世。” “咳咳……”就在两人情绪激动的时候,宋铁匠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院子,正靠在门上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 见到来人,谈徐念倏地松开了手,转身背对着宋铁匠,耳垂已然变得通红。 虞宣脸上也有几分不自然,但只存留了须臾时分:“宋伯,您考虑好了?” 听到这话,宋铁匠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明日派人来!” 说完,宋铁匠便猛地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一阵轻风吹过,枯叶忽的飞向天空,打着旋儿不多时便消失不见…… 玉丰楼内,谈徐念坐在木凳上,伸手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仔细咂么了一下,露出享受的愉悦神情。 “你的茶不错,能坐在这喝一杯茶,可真是不容易。” “行了,”冯玉娇露出有些嫌弃的神情,但手上却替谈徐念续上了茶水,“谁不知道谁啊,你若是再这般说话,我可就要请你离开了。” “这是……”冯玉娇收敛起表情,看向桌子上的银票,“真的要走?” “是啊,”谈徐念看向冯玉娇,“满月楼便托付给你了,不过我这只是暂时托付,待我回来,你可要再交还给我,若是……罢了,这可是我的心血,你可别给我糟蹋了。” “这么放心交给我,不怕我背后给你一刀,将满月楼据为己有啊?” “其实,”谈徐念低下头,低声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她的声音太过微小,方才的话并未被冯玉娇所知。 “算了,不说这件事了,上次进宫因为一些意外,我没能探查到图样,你可有收获?” “有,”听到谈徐念说起正事,冯玉娇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当时离宫前夕,我找了个由头偷偷溜了出去,想要寻找图样。 可皇宫戒备实在太过森严,我想尽办法也无法进入,就在我回去的路上,却偶然间在一男子的身上看到了那个腰牌图样,只是可惜,未曾看到过他的脸,不过单看服饰,应当是个颇为显赫的官宦人家。” “此事确实颇为棘手,”谈徐念沉思着道,“那你平日里也要暗中注意,但也要多小心,不要让自己遇到危险。” “行了,我来此处的事情都已经交代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该离开了。” 说着,谈徐念便要起身离开满月楼。 然而,就在她走到门口时,身后突然传来冯玉娇的声音。 “谈徐念!一路珍重。” 听到这话,谈徐念的动作忽然一顿,旋即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她背着身招招手,消失在冯玉娇的视野之中。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小可爱的喜欢,笔芯~ 最新评论: 【按爪~】 -完- 第53章 、计策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正是良辰美景好时分。 湿热的空气裹挟着灼热的温度,令行军的众位将士都有些喘不过气。 汗水如雨般倾泻而下,迷的人睁不开眼睛,甚至还有几个因为过于不适,径直晕倒在了半途中。 茂密丛林里,谈徐念坐在一块石头上,从衣襟里拿出已经半湿的手帕,囫囵擦了一把脸,防止汗水进入眼睛里。 虞宣走到她的身边坐下,看着谈徐念红扑扑的脸颊,伸手替她理好了发丝,又将水袋递到了她的手中。 “出这么多汗,喝一些吧。” 谈徐念未曾推脱,拧开盖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脑袋中的眩晕感才稍稍消减了几分。 “落祈,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出这片丛林啊?” 谈徐念看向靠在树干上闭目休息的众位将士,顿了顿道:“乍然来到此处,有许多将士都感到不适,我们得尽快走出去,寻个落脚之处扎营,也让他们有喘息休息的时间。” “确实,”虞宣点点头,看向将士们,“连日的长途跋涉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了,可前方路途未明,究竟还需多少时辰,实在是难以估量。” 两人的担忧隐入潮热的空气中,随着一阵粘腻的风,不知不觉间消散不见。 在不适中不断前行对于每一位将士来说都是一份不小的考验,不过好在众人都坚持了下来,成功在天黑之前离开丛林,寻到了一处扎营地。 天气终于变得不再那般闷热,将士们团团坐到一处,围成一个圈,圈中央还有两个正在高声嘹亮着自己的歌喉的人,尽管实在听不出是什么调子,但高亢的气势却令在场的氛围变得热烈起来。 经过简单的休整,将士们又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起来,高高低低的声音不绝于耳,即便是站在远处的虞宣看着这般景象,嘴角也不由得微微扬起,眼中也多了几分色彩。 谈徐念走到他身边,伸手自然地捏住虞宣的指尖,抬头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尽管虞宣如今是面带笑意的,可在谈徐念看来,这份表情里还掺杂着几分不知名的忧愁。 “无妨,”虞宣摇摇头,并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可架不住谈徐念一直看他的眼神,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我在想那些被困的将士们。” “如今我们距离南蛮人所在的边水城还有将近三十里,他们戒备森严,进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若是想要知晓城内情况,怕是有些困难。” “入城?” “对,”虞宣点点头,沉思道,“而且只有一次机会,需要缜密筹划,将将士们一举带出。” “如今的困难在于,我们将士众多,即便我们的人能进去,但也很难将城内人带出。” “我觉得,我可能有办法。” “嗯?”虞宣低头看向谈徐念,眼中多了几分光亮,“念儿可说来听听?” “落祈可还记得我当初在太尉府的表演?” 谈徐念微微挑眉,眼中露出一抹狡黠:“不过,我还得需要落祈先帮我一个忙。” 话落,还未等虞宣反应过来谈徐念所指何事,便被她拉着走进了帐篷中。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两人的脸上,细碎的星芒令虞宣不觉间恍了神。 他小步度着走到支架旁靠住,好以闲暇地看着谈徐念,戏谑的神色出现在他的眼眸之中:“念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正是良辰美景好时分啊。” “什,什么,”虞宣的话令谈徐念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所处的环境,脸颊刹那间变得通红,“落祈,你说什么呢!我是在说正经事!” “好,正经事。” 虞宣举起手,作出无奈的神情:“那就劳烦念儿说出你的办法吧。” “这还差不多,看着。” 【系统,请匹配魔术盲盒。】 【盲盒系统已启动,用户申请已接收,正在为您匹配,请稍候。】 【匹配已成功。】 谈徐念闭上眼睛没多久,再睁眼时身前便出现了三个小盒子。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她信心满满地打开盒子,眼中满是得意的神色,可在看清呈现出的物品时,却瞬间垮了脸。 牌九,手帕,扇子。 全都是些小玩意儿,貌似,都用不上。 “哈哈,”谈徐念干笑两声,露出尴尬的神色,“看来,这个奇迹没出现……” “噗……”虞宣看着她的神情变化,终究还是忍不住露出了笑容,眼中却尽是宠溺。 然而谈徐念听到这声音,耳根变得通红,甚至多了几分恼羞成怒。 “你,你别笑了!” “还笑!”谈徐念面上挂不住,一下子冲到虞宣身前捂住了他的嘴巴,“再笑就不告诉你了!” 谈徐念怒气冲冲地看着虞宣,仿佛一只呲牙的小兔子,极力表达自己的威慑,然而这般模样落在虞宣的眼中,不仅毫无威慑力,反而多了几分俏皮可爱。 “不笑了,”虞宣忽然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另一只手则将谈徐念的手拿下包裹住,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此刻的念儿分外可人。” “好,好了,”谈徐念一脸羞涩地从虞宣怀中退出,勉强稳下心神后才道,“那,换你来开,我的运气实在是堪忧。” 说着,她便重新拿出三个小盒子,递到虞宣面前。 盲盒被打开,一道白光闪过,实物便出现在两人眼前。 看着三个物件,谈徐念眼中倏地闪过光亮,语调间都多了几分惊喜:“落祈,你的运气果真是无与伦比啊!” “这个,”她指了指地上的那个木头做的物件,“找人按照这个样式连夜做几个大一点的,明日我们便可靠这个混入城中。” “这个?可有什么用处?” “当然有,明日,便让你见证一把大变活人!” 帐篷外,无边的星云发出点点光芒,时不时传出的敲打声伴随着震天响的呼噜声传向四方,随风飘远。 翌日一早,众多将士们齐齐围住那新奇玩意儿,对之充满了好奇。 “谈姑娘,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 其中一人走上前,咚咚敲了两声,发出沉闷的声响。 “还是空的?” “是要装什么东西吗?还是说要将我们给装进去?” “可若是这般的话,那些南蛮人只要一打开它便会发现我们,这法子行不通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嘁嘁喳喳的声音始终不停,最终还是虞宣开口才镇住了其他人的吵闹。 “安静!” “我知道诸位兄弟都对此十分关注,接下来,我将为大家演示一番,不知哪位兄弟可愿上前配合啊?” “我!”人群中一个看上去虎头虎脑的将士举起手,随后挤过人群走到了谈徐念面前,“我来配合!” “好,”谈徐念打开盖子示意道,“劳烦这位兄弟进去躺下。” 说完,那位兄弟便毫不犹豫地躺了进去。 她合上盖子,看向诸位将士,露出神秘的笑容。 “神奇之事,即将揭晓。” 话落,谈徐念走到后面,手指曲起敲了敲盖子,待到再打开时,方才那人已然消失不见,变得空空如也! “诶,人呢?” “就是,这人去哪了?方才我们可是亲眼看到他进去的!” 站在一边的虞宣看着这般,尽管未曾开口,但也仍旧露出些许惊奇。 “这位兄弟!你出个声音!” 谈徐念对着盖子里说话,没多久便传出了那人的声音。 “我在!”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谈徐念伸出手摸向底层,只听咔哒一声响,只见那木板倏地一下被收起,露出底下的空档,而方才那人便正躺在其中! “有了这个,我们便可装成行商,将那些被困的将士们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出来!” 很快,虞宣等人便扮好了行装,他挑选了几个身形较为瘦弱的将士,尽量减少南蛮人的注意,而谈徐念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最终也办作男装,加入了这一队伍。 城门外,数十人拉着笨重的木车,在泥泞不堪的地面上艰难前行。 “干什么的!” “官爷,我们是行商。” 虞宣操着一口不太正宗但能让人听懂的方言回复着,丝毫看不出半分不寻常的影子。 “行商?”守门士兵皱着眉头走上前,将所有人查看了一番,最后停在一辆木车旁拍了拍,厉声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打开看看!” “哎,好。”守着木车的人躬身走上前将盖子打开,木箱里装的东西便清晰出现在众人面前。 “军爷,我们这就是些木材干货什么的,为了养家糊口,不得不出来走这一趟,还请军爷行个方便,通融通融。” 说着,虞宣还从衣袖里拿出一袋银两,悄悄递到那人的手中。 “这些就当是孝敬军爷的,喝个茶,解解闷。” 那人拿到银子摸了摸,确定数目不小之后,脸上的神情才有所缓和。 “行,那这次就放你们过去,办完事立即离城,不可耽误!” “是是,多谢军爷。” 说完,几人便合上木箱,拖着木车开始缓缓走入城中。 谈徐念一直跟在虞宣身后低着头,未曾发出一丝声音,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全部进城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令他们瞬间警铃大作! “等等,站住!” 作者有话说: 今日是出谋划策的小谈! 感谢各位小可爱的喜欢,笔芯~ 最新评论: -完- 第54章 、汇合 诸位为国为民,虞宣敬重! 虞宣倏地握紧拳,却又在刹那间收敛起所有神色,转过身笑着道:“军爷,可是还有何事?” “后边那个,小个子的,你过来。” 那人指了指谈徐念,眉头微蹙,眼中闪过怀疑。 “躲在背后,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她抬起头看向虞宣,眼中满是胆怯:“哥,我怕。” 见状,虞宣当即心领神会,拍了拍谈徐念的肩膀,轻声安抚道:“别怕,哥在呢,去吧。” 迫于士兵的威视,谈徐念只好深吸一口气,不得不度着小步子向前走去。 气氛忽然陷入诡异的紧张之中,拉木车的人不着痕迹地靠近,暗暗握住藏在车底的尖刀,时刻注意着情况,一旦出现任何变故,便会当机立断下手! 谈徐念距离那士兵越来越近,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她忽然跌倒在地,眼珠上翻,嘴角抽搐,喘不上气来。 “救,救……”谈徐念用尽全力向前爬,死死地拽住那士兵的衣襟,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干什么!放手!”士兵脸色大变,拼命将衣襟从她的手中拉出,“再不放手要了你的命!” “诶诶,军爷饶命!”虞宣连忙上前拉开谈徐念,将人紧紧抱在怀中,“谈弟,谈弟你怎么样了?” 他不停捋顺着谈徐念的脊背,极力帮她顺着气。 “没事没事,马上就好了,等我们进了城找到大夫就好了!” “军爷,我这弟弟自小体弱,如今又犯了病,恳请您高抬贵手,容我为舍弟治病啊!” 见到他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士兵也不敢再靠近,甚至纷纷向后退了几步,生怕沾染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该不会是个痨病鬼吧!赶赶赶紧走!真是晦气!” 那人满脸嫌弃,仿佛多看一眼都不愿。 “多谢军爷!多谢军爷!” 话落,虞宣抱着谈徐念匆忙起身,那些拉车的人也紧随其后,没过多久便消失在城门视线之中。 城内土坯房的废旧巷子内,一行人将木车安置好,谈徐念也早已恢复正常,哪里还有方才那般发病抽搐,脸色苍白的模样。 “现在所有人散开,在城中寻找我们的人留下的记号,一旦发现情况,立即记下位置,绝不可独自一人莽撞,落日之前,在此汇合。” “是!” 虞宣一声令下,所有人瞬间散开,隐匿在错综复杂的城池之中。 谈徐念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向虞宣道:“好险,方才差点露馅。” “你的应变很好,这样一来,更让那些守城士兵放松警惕。” “走吧,我们也去摸一摸城内情况。” 说完,虞宣便带着谈徐念也离开了巷子。 街道上,原本商贩云集的地方已然变得萧条衰败,只剩下零星几个胆子大的过路人和偶尔经过的边关商队。 众人只能尽力隐藏行迹,在边边角角寻找蛛丝马迹。 天边的红霞已不觉间悄然出现,半轮明月不知何时高挂在广阔的天空之中,丝丝薄云隐约遮掩住点点星芒,呈现出朦胧之感。 众人重新汇聚到一处,汇报着今日所得情况。 “回将军,属下今日在城南发现我军记号。” “回将军,属下并无发现。” “属下亦无发现。” “属下在城东亦发现记号。” “什么人!” 就在众人汇报时,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瞬间引起所有人的警觉! 虞宣瞬间神色冷冽,刀锋刹那间出手,月光与寒光交织融合,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已经架在了来人的脖颈上。 “你是何人?谁派你来的?” 那人空咽了一下,低头看向脖颈处的刀锋,随后又看向虞宣,并未回答他的话,反而定定地看着他道:“君从何来?” 听到这话,虞宣神情一怔,旋即沉声回复道:“当为一处。” “年岁几何?” “如君所见。” “君可有疾?” “性命无虞。” 说完最后一句话,虞宣已然将尖刀收回刀鞘之中,而那人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神情颇为激动愤慨。 “属下拜见虞将军!” “快起来。” 其他士兵纷纷走上前,将来人扶起,又看他脸色苍白,颇为虚弱,便又拿了些吃食和饮用水递给他。 “城中情形如何?那些被困将士又如何?” “回,咳咳……回将军,”那人吃的实在太急,有些呛着了,喝了好几口水才算缓过来,“城中已然变得满目疮痍,那些贼人子入城后烧杀抢掠,百姓的存粮布匹牲畜全都被抢的干干净净,还有好多人无辜被杀,全都被扔进了乱葬岗,就连埋骨之处都无所得。” “至于,至于剩下的兄弟们,伤的伤,病的病,健全的没剩几个了,多亏城中有乡亲收留我们,才让我们勉强有落脚之地。 为了得知城中情形,寻找吃食,我们每日都会派人外出探查情况,若是一旦有人未归,便不要再作停留,立即离开。” “今日轮到属下外出,在城南见到陌生面孔,本想暗中跟来探查,未曾想竟会是虞将军。” “呸!南蛮人真不是东西!” 身边士兵满是愤慨,纷纷表示不满。 “杀害无辜百姓,真是禽兽不如!” 听着来人的供述,虞宣也暗暗握紧了拳,说话的语调也沉了几分。 “那你可愿带我们前去?” “当然,”那人点点头,匆匆站起身,给虞宣等人指引方向,“将军,请随我来。” “你,你,在此处留下,”虞宣背过身点了两个人,“务必十分戒备,不得有误。” 说完,虞宣便和其他人跟随那人离开了废旧小巷。 众人一路借着深夜昏暗隐匿行迹,很快便来到了诸位将士的藏身之所。 “兄弟们!兄弟们,我们的救兵来了!” 原本已经提不起力气来的众人听到这话,都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向来人。 “虞将军?” 其中有一人认出虞宣,眼中瞬间迸发出光亮。 “将军,真的是您!” 昏暗拥挤的房间内,士兵们虚弱地躺在稻草上,毫无血色的面庞径直映入虞宣的眼眸之中,令他不由间心口钝痛,难以喘息。 “诸位将士们,虞宣,在此拜过!” 他神色凝重,直身站好,郑重对着将士们行了一个大礼。 “诸位为国为民,虞宣敬重!” “将军万万不可!”见到这般,众人纷纷瞪大了双眼,手忙脚乱地将人扶了起来。 “有将军这句话,即便我们真的血洒疆场,也无悔了。” “主帅被杀,内奸叛逃,原本我们以为自己回不去了,没想到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将军出现了,我们更要感激将军!” “诸位将士之心,虞宣心中有愧,奈何此处仍旧危机重重,实在不适合长谈,事不宜迟,诸位请随我来,我这就带你们回去。” 翌日清晨,车辙压过石子路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谈徐念蜷缩在木车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一眼瞧上去便是病重不堪的模样。 守城士兵睡眼朦胧,哈欠一个劲儿地打,仿佛下一秒便会一头栽过去。 “哎哎,干什么的!” 士兵勉强睁开双眼,待看清来人后重新露出懒散的神情。 “是你们啊。” “是,军爷”虞宣走上前,“辛苦军爷值守,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那人接过银两仔细掂量了一下,拍了拍虞宣的肩膀:“你倒是挺上道,成,那我也就不为难你了。” “对了,你那个,什么,病痨鬼的弟弟如何了?” “回军爷,”虞宣轻叹一口气,转头看向谈徐念,露出忧愁担心的神情,“正躺着呢,昨日抓了些药服下,也只是稍作缓解,劳军爷挂心了。” “行了,我也没那么多闲工夫,赶紧走吧。” “多谢军爷。” “走了!”虞宣反手招呼着众人,拉着木车咔哒咔哒的离开了边水城。 一行车队渐行渐远,就在那士兵打算再次闭目养神之时,城内忽然走来一队士兵,领头的人看到守城之人如此懒散,顿时大怒,当即走上前敲上了他的脑袋。 “混账!大敌当前,你竟如此玩忽职守,是想受军法处置吗?啊!” “属下不敢!”那人蹭的一下站起,眼中满是惊慌。 “方才可有人进城或出城?” “回都尉,方才并未有人进城,倒是有一趟车队出了城。” “可知是做什么的?” “回都尉,是做木材干货的。” “木材干货?”那人握着佩刀走上前蹲下,看向地上清晰的车辙印。 “这车辙印……” 边关商队通常进城是运送货物,照理来讲,离城之时车内的箱子里应当是空的,不会比来时更重,这车辙印为何会如此之深…… 车辙印! 骤然想到这一点,那人瞬间脸色大变,当即转过身一脚将守城士兵踹倒在地。 “没用的东西!” “如此可疑的车队你竟就这般放了过去!” “来人!”那都尉大喝,“立即派出城内士兵寻找出城车队,一旦发现立即带回!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们的喜欢,笔芯~ 最新评论: -完- 第55章 、粮草 虞宣既应下了小皇帝的令,这就是他的命。 虞宣等人自出城后便换了一身行装,化成数个小队分散前行,而这些木箱则在半路上被破坏丢弃,销毁了痕迹。 众人陆陆续续地躲过南蛮追兵,最终在日落之前全都到达了大军营帐。 军中的将士匆忙接过受伤生病的人安置好,随军大夫也马不停蹄地赶往各个营帐替他们治病包扎,一时间许多人都变得手忙脚乱起来。 林鸾避开匆匆路过的士兵,疾步走到虞宣面前道:“将军,前行粮草官到了。” 主帅大帐内,一年轻男子坐在木椅上,面色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身形瘦削,仿佛风轻轻一吹便会被吹走,即便是在这南蛮之地,他的额角也未曾出汗,反而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还时不时地发出几声轻咳。 见到虞宣走进大帐,那人匆匆站起身,拱手对着他行了一礼。 “臣尧宁,拜见虞将军。” “尧大人不必多礼,”虞宣回礼,示意他坐下,“大人瞧着有些面生,不知是在何处当值啊?” “回将军,属下是苏太傅手下的,前些日子幸得太傅赏识,这才得了这一官半职。” “原来如此。” “将军,属下此次作为先行粮草押运官,共带来粮食一百石,饮用水、其他食物等皆完好无损,还请将军清点,后续粮草苏侍郎会亲自押运,不出五日便可到达。” “有劳。”虞宣起身行礼,看向林鸾道,“林鸾,将尧大人带入营帐休息,派人清点好粮草。” “是,尧大人请。” 见此情景,尧宁便起身对着虞宣行了一礼,道了声“虞将军告辞”,便转身随着林鸾离开了大帐中。 虞宣抬手捏了捏眉心,正要起身时,余光却瞥到谈徐念正站在原地,怔怔地看向尧宁离开的方向,不知在思索着些什么。 “念儿,念儿?”虞宣抬手在谈徐念的眼前晃了晃,轻笑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你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莫不是在想着方才的尧大人?你夫君我可在这呢,这么明目张胆地看着别的男子,不怕我生气?” “什,什么夫君,你莫要乱说话......”谈徐念倏地红了耳垂,同时也回转了思绪,坐到虞宣身边。 “我方才确实是在想那位尧大人,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觉得,他的容貌我好像曾经在哪见过,有些似曾相识。” “似曾相识?”虞宣微微眯起眼睛,伸手一把拉过谈徐念,将人整个圈在怀里,一双眼眸暗流涌动,隐藏着不知名的危险。 “能让念儿感到似曾相识之人,可当真是不易啊。” “不,不是......”谈徐念脸颊的绯红逐渐漫上脖颈,她偏过脑袋蹭了蹭虞宣的指尖,这才小声道:“我很确定我曾经并未见过此人,但他身上那似曾相识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仿佛,透过他能瞧见另一个人一般......” 十日前.长安城.太傅府 昏黄的烛光为冰冷的房间增添些许光亮,角落里,苏则正拿着一块生肉逗弄着身前的老鹰,半明半暗下,淡漠的神情中多了几分难以言明的阴郁感。 “事情都办妥了?” “办妥了,请父亲放心。” 另一边,苏让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边,褪去平日里的肆意洒脱,冰冷的眸子仿佛在瞬间便能让人不寒而栗。 “那就好。”听到苏让的话,苏则的脸上才多了几分笑意,仿佛大发慈悲一般,将生肉递到了老鹰嘴边,让它吃下去。 “筹谋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了。” “此前派出去的内应手脚都太不利落,白白浪费了许多机会,还差点让李衡那个乳臭未干的小皇帝抓住把柄,不过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你也及时幡然醒悟,不再执着于那个民间女子。” “父亲教训的是,是孩儿从前一时糊涂,才会犯下那般差错。” “罢了,”苏则摆摆手,不想再多说,“这次小皇帝派虞宣出征,怕是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了,他任命你为粮草押运官,对我们来说正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你这就写信传书,告诉南蛮人我们押运粮草的路线,让他们放过先行粮草队伍,截下后面的大部队,这样的话,即便粮草丢失,那小皇帝也最多就是斥责几句,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待到南蛮大军攻破长安城时,我们便是一等功臣。” 听到这话,苏让背在身后的手逐渐捏紧,隐藏在黑暗中的双眸瞬间凛冽逼人,翻滚着汹涌的情绪。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做。” 说完,苏让便要转身向外走去。 “等等。” 然而,就在苏让刚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的苏则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只见苏则放下手中的瓷盘,闲庭信步地走上前拍了拍苏让的肩膀,在他的耳边低声道:“子谦,先行粮草官我已有人选,先前月瑶的死我已让尧宁知晓,此去边关,他定不会让我失望。” 苏让僵硬地偏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容道:“父亲这是不相信孩儿?” “诶,父亲怎会不相信你呢?” “只是你如今尚还年轻,做事不免有些瞻前顾后,为父只是怕你见到那虞宣会心软,帮你解决好一切后患罢了。毕竟,你与那孩子关系匪浅,若不是为了大计,为父也不想动他,可谁让他应下了小皇帝的令,这就是他的命。” “孩儿,”苏让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有的情绪全部压回,“多谢父亲思虑周全,定不会辜负父亲期望。” 深冬的夜晚格外刺骨,苏让如行尸走肉一般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面上看不出神情的分毫变化。 不知何时,他竟走到了长安城内首屈一指的教坊司,看着那灯火通明的建筑以及门口处搔首弄姿的各位风尘女子,苏让的面上忽地露出一抹笑容,那笑容里掺杂了太多,让人难以分辨他此时所想。 只见苏让一把扯下腰间的钱袋子掂了掂,面上重新挂上潇洒肆意的神情,迈着步子走了进去,伸手挽住了一位姑娘的腰肢。 “苏侍郎,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奴家想您想的紧呐~” “我这不是来了吗,今夜可要好好陪爷。” 那姑娘紧紧贴在苏让的身上,用令人发麻的语调说着话:“讨厌~苏侍郎您真坏~” “哈哈哈......” 肆意的笑声不断传开,教坊司外不知何时已然簌簌地飘起雪花,房梁上,一道黑衣人影见到苏让,倏地一下消失不见,隐匿在了茫茫深夜之中...... 作者有话说: boss浮出水面,可以猜猜其他人的身份? 感谢各位小可爱看到此处,笔芯~ 最新评论: -完- 第56章 、断粮 我军遭到伏击,所有粮草尽数被毁! 虞宣过人的谋略和杀伐果断的气场令手下众位将士气势高涨,尽管当中许多士兵水土不服,但他们仍旧凭借顽强的意志力和拼搏厮杀的决心攻下了边水城,还给城中仅存百姓一个安宁。 然而,就在众位将士在边水城中驻扎休整时,突如其来的噩耗却令大军陷入了僵局。 “报!!——” “将军,苏大人急报!” 大帐外,一个满身尘土的士兵火急火燎地冲入城主府的正堂之中,神色瞧上去颇为焦急和沉重。 “我军粮草押运队伍遭到大批南蛮伏击,我军寡不敌众,所有粮草,尽数被毁!” “什么?!” 听到这话,虞宣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南蛮人伏击?” 怎会这样? 前几日攻城时,南蛮的战斗能力还......糟了! 萦绕在虞宣心头多日的不安感终究还是变成了现实,那些不断示弱,甚至让出边水城的南蛮人,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不堪一击,实则是以退为进,想要断了大军粮草,待到消耗殆尽之时,在城内将其一举歼灭! 而他们的部署能如此及时地为南蛮人所知,唯一的可能便是军中出了叛徒,将他们全都出卖给了敌军! 千防万防,还是让朝廷的奸细混了进来! 砰!! 虞宣一拳狠狠地砸向身前的案桌,只听咔擦一声,便横亘出一条巨大的裂缝。 他眼中怎么都压制不住的怒气令前来汇报的士兵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僵硬地跪在地上,听从虞宣的命令。 半晌,虞宣深吸一口气,令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带着凛冽的声音开口道:“我军伤亡如何?” “回将军,粮草押运三百人,只有......只有十人活着到了边水城。” “十人......” 三百条活生生的人命,如今只剩下十人存活...... 虞宣紧紧地攥起拳头,即便是细碎的木屑刺入掌心中也仿若未觉。 “苏大人何在?” “苏大人在左肩被砍伤血流不止,谈姑娘正在院中替他包扎。” “带我前去!” “是!” 话落,那士兵便倏地站起身,虞宣也跟着他匆匆离开了正堂。 门前大院,鲜红的血迹从门口一直拖到院子里,两个士兵正奄奄一息地躺在白布上,不过短短一会儿的功夫,身下的布料便被染成了血红色,远远瞧上去颇为触目惊心。 苏让忍着痛苦靠在墙边,凌乱的发丝混杂着湿漉漉的汗水紧贴在鬓边,同那苍白的脸色形成明显的对比。 刺啦—— “呃!——” 同伤口粘合在一起的布料猛地被撕开,苏让瞬间青筋暴露,眼球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都在颤抖。 “子谦,你怎么样?” “没,没事,”苏让大口喘着气,努力从方才的剧痛中脱离出来,“你只管上药便好。” 狰狞可怖的伤口清晰地呈现在谈徐念眼前,鲜红的血肉中隐隐露出翻飞的白骨,看样子,若不是苏让躲得急,怕是早就将性命交代了。 她紧蹙着眉头,转过身拿起止血药,看向苏让道:“子谦,你忍着点。” 话落,谈徐念便打开盖子,将药粉直接倒在了伤口处。 “啊!” “呼,呼......” 苏让极力调整着呼吸,强忍药物带来的巨大刺激感,终于,在谈徐念将绷带缠好之后,苏让获得了些许喘息之机。 豆大的汗珠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没入衣衫之中,顷刻间便将其打透。 他靠在墙边闭着双眸,良久后终于缓过神来的苏让重新露出他那潇洒的神情,倏地露出一抹笑容,看向谈徐念道:“念儿,你这手艺还是得多练练,起码得赶得上你的厨艺水准吧?” “苏公子,这绷带可还没完全系好呢,怎么,是想再拆开体会一把?” 说着,谈徐念便要作势拆开绷带露出伤口。 “不了不了,”苏让连连后退,讪笑道,“这痛苦,我可不想再体会一把了。” 就在这时,出现在院中的虞宣走了过来,他蹲下身子看了看苏让肩膀处缠满的大片绷带,长叹了一口气,最终拍了拍他的右肩道:“活着便好。” 不过短短四个字,在其他人不曾察觉的地方,苏让的指尖倏然捏紧,眼中也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神色,却又在转瞬间消失不见。 “落祈,对不起,我未能将粮草安全带到。” “不是你的问题,”虞宣眼中闪过冷冽的光芒,“是这军中出了叛徒,没想到,朝中外倾势力已然到了如此地步,真是叫人不寒而栗。” “你,过来。” 虞宣转过身指了指方才那个来汇报的士兵,示意他过来。 “如今还有多少粮草剩余?” “回将军,因先前南蛮人在边水城疯狂扫荡粮食的缘故,城中百姓已无存粮,只能靠军中救济,消耗得格外大,到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五石粮食。” “十五石......” 怕是撑不了多长时日了...... “可还有其他地方能筹集到粮食?” 士兵摇摇头,道:“回将军,如今南蛮藏在暗中虎视眈眈,我们派出去的人至今无一人归来,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无人归来?” 虞宣蹭的站起身,眉宇间尽是压抑的戾气。 “外有敌军,内有国贼,这是要将人逼向绝路啊!” “这样,”虞宣忽然转过身,“传我的令,两人为一小队,分批骑快马赶往长安,若遇到南蛮之人,务必隐藏自己的形迹,不要为其所觉察,一定要将此消息传到长安!” “另,派遣其他人马带足银两前往四周各个州县购买粮食,无论多少,能带回的务必带回,尽量避开与南蛮人冲突。” “是!” 那人得了令,当即便转身离开了城主府,马不停蹄地安排去了。 虞宣深吸一口气,令自己平静下来,看向谈徐念道:“念儿,如今城中粮食紧缺,还要由你多多安抚百姓,你是个女儿家,更能揣摩百姓们的心思。” “放心吧,”谈徐念走上前轻轻抱住虞宣,“落祈,你也不要太过忧心,总能尽早筹备到粮食的。” “其实,”谈徐念顿了顿,忽然踮起脚尖凑在虞宣耳边道,“若是为了应急,我倒是有一法子。” 作者有话说: 接下来,就该是小谈的主场啦! 最新评论: -完- 第57章 、盲盒 尧宁,果然是你! “诸位排好队一个个来!” “每个领到的人都要到旁边做个记录,上交食物,到用饭时间会统一为大家安排!” “盒子要尽快打开,开出的所有食物都要统一保管,不可私自带走!” 毒辣的日光肆意地划过每一个人的脸颊,汗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人们的额头上,将衣衫打透。 城主府门前排起长长的队伍,除了城民之外不乏士兵在此等候,他们不顾酷热带来的不适,纷纷探头想要一观究竟,想要得知食物究竟会如何出现。 七级台阶上,三个士兵来来回回地进出城主府,每一个走出的人都会拿着三个小盒子交到排队人的手中,随后又会急匆匆地走入府中。 而那些拿到盒子的人都露出惊奇的神色,他们仔细端详着,转身走到登记处打开,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眼前瞬间出现明晃晃的食物,眼前此景,令所有人都为之惊叹。 “这也太神奇了!” “虞将军神仙下凡,来救我们这些贫苦百姓了!” “多谢虞将军!” “多谢虞将军!” 城中百姓见终于能有吃的存活下去,纷纷感激涕零,不住地对着虞宣道谢。 台阶上,虞宣挥挥手示意百姓安静下来,随后抬头遥望天空拱手道:“此乃皇恩天泽庇佑,护卫城中百姓平安!感谢吾皇护佑万民!” 听到这话,百姓们纷纷朝着长安城的方向跪下遥遥磕头。 “感谢吾皇护佑!” “多谢皇上庇佑,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百姓们将所得食物一一登记好,记录的声音时不时地在这人满为患的街道上响起。 “面粉一袋,青菜一把,鸡蛋十个!” “生鸡一只,猪肉半扇,萝卜五根!” “大米一袋,玉米粉一袋,西红柿五个!” ...... 各种食物接连被送到军中暂定的伙房之中,谈徐念在伙房内脚不沾地的忙碌着,指挥着伙房里的人。 “所有食材尽量分类放好,能搁置一段时间的放到隔壁房间,需要尽快吃完的就放到伙房里!” “排骨和大棒骨直接剁成大块下大锅,加盐、八角、花椒等佐料焖煮起味即可。” “这个兄弟,”谈徐念抬手指了站在案板前的那个,“你把如今现有的青菜、西红柿全都洗好切好。” “旁边那个兄弟,你去把猪肉都拿过来切块,直接加水下锅煮。” “锅开了就把菜倒进去加调料调味,多煮一会儿,炖的软烂一些。” “如今时间紧迫,我们要在仅有的时间内做出令将士和百姓们舒适的菜肴。” “对了,”她反手拉住一个从她身旁经过的士兵,“你去旁边房间拿过大米来煮粥,如今就先照着一人一大碗的量来煮。” 那人得了谈徐念的话,便匆匆转身离开了伙房。 “诸位!”谈徐念拍拍手高声喊道,“这些食物来之不易,足够我们撑一段时间了,相信虞将军定会尽快寻到粮食,重新恢复粮草供应!” “是!” 众人万众一心、神情果决,话音一落便开始忙碌起手中的事情。 看到众人紧凑却有条不紊的动作,谈徐念长舒一口气,接连几个时辰的紧张感终于放松下来。 突如其来的头痛感瞬间传遍全身,她猛地一下靠在墙边,努力晃动着脑袋想要保持清醒,可眩晕感却不减反增。 为了不影响其他人,谈徐念忍着痛苦缓缓直起身子,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走出伙房,可当她走到门口时,越来越严重的眩晕感不断冲击着她,浑身上下仅剩的力气再也支撑不住,当即便要跌倒在地面上! 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瞬间,仿佛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耳边的声音渐行渐远,最终彻底归于沉寂。 我这是怎么了...... 我在哪...... 头痛的刺激感不断侵蚀着谈徐念,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究竟在何处,可不管怎样都无法睁开,仿若千斤巨石压在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念儿,念儿......” 谁在叫她? 是落祈吗...... “念儿,念儿......” 真的是落祈...... 谈徐念拼命挣扎,极力想要睁开眼睛,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身上便出了些许薄汗。 “落祈......” 终于,谈徐念突破束缚睁开双眸,水润绯红的眸子径直映入虞宣的眼中,令他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我这是在哪?” “念儿,你先不要说话,多休息。” 虞宣长舒一口气,一只手紧紧握住谈徐念,另一只手替她掖好被子。 “大夫说你近日太过劳累才会至此,需要多多休息。” “我没事,”谈徐念轻轻摇头,转过身看向虞宣道,“如今吃食问题可有所缓解了?” “放心吧,已有所缓解,城中百姓的情绪也已得到安抚,念儿不必太过挂心。” “那......” 就在谈徐念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苏让忽然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他一脸担忧的跑上前,伸手拉住谈徐念的手,那声音径直冲入了谈徐念的耳中。 “徐念,徐念你怎么样了!” “听说你晕倒了,可曾有恙?你说你一个姑娘家,何必每日如此操劳?如今病倒了可要好好将养,切不可留下什么后遗症。” “好了,”谈徐念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苏让,无奈道,“子谦,若是你再这般啰里啰唆下去,我就是无事也会变得有事了。” “那怎么行,我方才听说你身体不适,便火急火燎地赶来了,总要好好嘱咐你几句......” 就在两人说话间,虞宣不知何时将目光落到两人交叠的手上,眼眸微闪,不着痕迹地将苏让的手拉开,随后看向苏让道:“今日城内可有何异常?” “异常倒是没什么......”苏让听到虞宣说起正事,整个人也变得严肃起来,“对了,我忽然想起,今日我倒是在城南见到了尧宁。” “尧宁?” “对,他是我父亲前些日子刚提拔起来的,我见到他时他刚从巷子里走出来,我上前询问他为何在此,他只说随便走走,想要看看城内情形。我见他咳嗽不止,又看他脸色实在苍白,想来是身体有恙,便让他回去了。” “随便走走?”虞宣低声重复,眼中却逐渐染上凛冽的神情,“那他走的倒是真够远的......” “子谦,此事你不必再管了,你肩膀上的伤还没好,还是以身体为重。” “那成了,”苏让一拍大腿站起身,拧了拧脖子道,“正好我也有些累了,便不在此打扰你们了,走了。” 说着,苏让便站起身,转身离开了谈徐念的房间。 房门咔哒一声被关上,虞宣面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不觉间染上了意味不明的气息...... 入夜,浓重的阴云遮掩了温和的月光,远处时不时传来天雷的轰鸣声,由远及近,颇有山雨欲来的架势。 漆黑的房间里,谈徐念躺在榻上沉沉的睡着,只留桌边一盏火烛流露出微弱的火光。 忽地,窗外闪过一道人影,却又在眨眼间消失不见,仿若幻觉一般。 房门外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门闩一点点地被挪开,没过多久,原本紧闭的房门便被打开,黑衣人影度着步子不动声色地走了进来。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谈徐念面前,看着正处在睡梦中的谈徐念,眼中流露出汹涌的恨意,只听唰地一声响,匕.首被拔出,烛光映在锋刃上折射出寒光,当即便要朝着谈徐念的胸口刺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谈徐念倏地睁开眼睛,她一个反手打翻烛台,翻身而起,另一只手则直接切上了来人的手腕,想要将他手上的匕.首给打掉! “来者何人!” 那人见谈徐念突然醒来,神情一怔,可手上动作不停,眼中陡然迸发出狠绝的光芒,当即便冲着谈徐念冲杀而去! “要你命的人!” 窗外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闪电划破空气在刹那间照亮了整个房间,瓢泼般的大雨倾泻而下,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屋内两人身影不断变换,谈徐念赤手空拳,对方又是下了死手,因此整个人都处于防守的状态,难以靠近来人半分。 就在谈徐念逐渐不敌的时候,房门轰地一下被踹开,虞宣一脸冷冽地冲进来,径直攥住来人的手腕反手一拧便将他手上的匕.首脱离,与此同时抬脚踹上了他的膝盖,卸掉他的力气,将人整个控制住。 就在这时,苏让也顶着瓢泼暴雨冲了进来,见此情景,眼中闪过狠绝。 他一脚将掉落在旁边的匕.首剃刀远处,随后上前帮虞宣将人绑在椅子上。 “你没事吧?”虞宣将来人料理好之后匆匆走到谈徐念身前,从上到下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受伤之后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无妨。”谈徐念摇摇头,扭着手腕从地上站起,随后走到来人身前一把扯下了他脸上的黑布,苍白到有些病态的面容便直接出现在两人眼前。 “尧宁,果然是你!” 作者有话说: 最新评论: 【灑花】 -完- 第58章 、内鬼 苏让,我从未怀疑过你。 “是我又怎样,谈徐念,你该死!” 啪!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刹那,站在尧宁身边的苏让忽然一巴掌扇了过去,眼中除了怒火,还闪烁着叫人参不透的神情。 “你真是愧对我父亲对你的赏识!” “呵,”尧宁仿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面上尽是不屑和嗤笑,“赏识?就是个笑话,我若是真的看重所谓的官职,凭我的才识,又何须等待至此?” 谈徐念站在一旁一直未曾开口,她靠在墙边仔细端详着尧宁的容貌,似曾相识的感觉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就在她苦苦思索而不得的时候,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人的容貌,脑海中所有的碎片仿佛在一刹那全都拼接起来,令她瞬间直起身子,看向尧宁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 “你想杀我,可是为了你的姐姐,月瑶?” 此话一出,尧宁脸上不屑的神色陡然僵住,他猛地抬头看向谈徐念,眼神中是再也掩藏不住的怨毒。 “你怎么知道?是又如何!你杀了我姐姐,我便要让你以命抵命!” “你说是我杀了你的姐姐?”谈徐念眉头紧皱,走上前在尧宁身前蹲下,“是你的主人这般告诉你的?” “难道不是吗?”尧宁低下头恶狠狠地看着谈徐念,一双眸子已然变得通红,“我见到姐姐时,她七窍流血,尸骨青黑,已然变得面目全非,难道不是你毒杀了她!” “糊涂!” 谈徐念倏地站起身,说话间多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若真的是我毒杀了你姐姐,我又何至于如此愚蠢,被你见到尸骨,给你报仇的机会?” “你又何曾知晓这许多年,你姐姐为了保护你,为了保住你的性命,她又经历了什么?她的死就是为了能让你更长久的活下去,而不是你这般愚蠢无知,被别人当枪使!” “你胡说!” “我胡说?”谈徐念被气笑了,可眼眶却逐渐蓄满了泪水,模糊间,月瑶的音容笑貌仿佛又出现在眼前,“你姐姐这一生都受制于人,从来未曾为自己活过,哪怕到死也是为你考虑,为了不让你受到牵连,她选择暴露自己,服毒自杀,她始终都在想着你!” “这是你姐姐当初留下的最后一封信,我一直贴身带在身上。” 说着,谈徐念从怀中拿出了一个信封,尽管边边角角已然变得破损发黄,可一眼瞧过去便知一直被小心珍藏。 尧宁颤抖着手接过信封,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终于看到了自己姐姐的绝笔信。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再这世上了......弟弟身体太过虚弱,不得不每日以药续命......是姐姐让我感受到了温暖和关怀......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熟悉的字迹如同绵密的细针一般不断戳着尧宁的心,在这强烈的冲击下,尧宁再也支撑不住,低声痛哭起来。 “姐姐,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呜呜......” 平日里谦虚恭谨,从不表露自己心思的尧宁,终于在得知真相后显露出了自己内心的悲痛,如孩童般诉说着对长姐的思念。 谈徐念等人沉默地站在一旁,耳边只剩下尧宁的喃喃低语声,不知过了多久,那抽泣的声音才逐渐停息。 他仔细地将书信收好,递到谈徐念的手中,再抬头看向她时,眼中已然只剩下了无尽的悲凉:“谈徐念,是我错怪了你,遭到奸人利用,如今要打要杀,全都凭你。” “至于我究竟受何人指使,”说到此处,尧宁忽然顿了顿,他抬头不着痕迹地看向苏让,却又在瞬间撇开目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主家救我们性命,对我们有恩。” “是吗?究竟是主家对你有恩,还是有个人对你有恩?” 谈徐念掠过尧宁,缓步走到苏让身边。 “子谦,你觉得呢?” 说这话时,谈徐念定定地看向身旁的苏让,果然在她话音落下的刹那,苏让变了脸色! “我怎么会知晓?”苏让笑着回答,可眼中却是掩饰不住的戒备,“徐念,我不过就是一介闲人,哪能瞧得清楚这些,你就别打趣我了。” “是吗?”虞宣忽然开了口,走到苏让身边攥住了他的右肩,沉声道,“子谦,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我从未怀疑过你,可当事实摆在我面前时,我又不得不相信,那个人,就是你,或者说,是你们苏家。” 虞宣的话令苏让缓缓低下头,发出意味不明的轻笑声,再抬头时,面上潇洒不羁的神情已然褪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冷冽与淡漠。 “你们何时知晓的?” 听到苏让承认,在场三人猛地沉下了心,谈徐念垂在身侧的指尖都开控制不住地颤抖。 “就在今日。” “今日?”这个回答倒是让苏让微微一怔,“可是我露出了什么破绽?” “不,你的表现毫无破绽,”谈徐念摇摇头,看向苏让的眼神多了几分伤感,“消息是从长安传来的。” 谈徐念离开长安之前,曾将自己与冯玉娇的过往之事稀疏告知于虞宣,请他暗中安排人手帮助冯玉娇探明图样来源。 冯玉娇曾告诉过谈徐念,有一只传信的信鸽,若是有十分紧急的情况,会传信与她。 而就在今日傍晚,谈徐念在军营大帐外见到了那只信鸽,带来的消息却令谈徐念脸色大变! “图样有发现,所属之人乃太傅府苏家!” “直到那时,我脑海中从前那些若有似无的疑惑才逐渐穿成一条线,而隐藏在背后的真相则愈加令我发寒。” “子谦,”谈徐念走到他身前微微仰起头,用探究的神色望着他道,“我真的认识过你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没用的东西......”苏让低声喃喃,脸上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可这笑容背后隐藏的,却是令人无法参透的残酷冷冽,“既然你们都已经知晓,那我也就没什么可隐藏的了。” “是我苏家暗中给南蛮传递消息,是我不怀好意地待在你们身边,从头至尾,都是我,甚至大军粮草丢失,也都是因为我......” 还未等他的话说完,忽然一阵破风声从他的耳边擦过,紧接着,虞宣卯足了力气的拳头便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苏让的脸上! “通敌叛国,秘密谋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你可对得起你自己!” 虞宣已经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将所有的愤怒全都发泄在苏让的身上。 “我知道啊,”被打了一拳的苏让毫不在乎,他缓缓从地上爬起,不甚在意地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那又如何,虞宣,谈徐念,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即便我此刻收手,那小皇帝会放过我们吗,别傻了。” “你!” “怎么,还想打我?”苏让冷哼一声,反手一把攥住虞宣的衣领,恶狠狠地道。 “虞宣,你难道就没有痛恨过?林渊被杀,小皇帝不管不问的时候你没有怨恨过?小皇帝削你兵权,明里暗里打压试探你的时候你没怨恨过?我不过是做出了反抗而已,我们苏家筹谋了这么多年,如今一朝事情败露,只能怪我自己手段不够,我从不觉后悔。” “至于谈徐念你,”苏让忽然变换方向,看向谈徐念,“我当初接近你便是目的不纯,当年你父亲和冯家那个入宫破坏了我苏家的好事,瞧见了不该瞧见的事情,只能怪他们命不好。但是要做到兵不血刃,总不能我们自己动手,所以选择了借刀杀人......” 苏让露出邪魅的笑容,甚至还多了几分嗜血和残酷。 “我们派人去送礼,传假消息给你的父亲,用调虎离山之计将你的父亲带离长安城,未曾想他们竟真的这般愚蠢,稍稍挑拨便在瞬间分崩离析。尽管我当时还年幼,但那晚的雨夜却仍旧无比清晰地刻在我的脑海中,那挣扎的声音都被雨声掩盖,没有人能来救他们。只是有点可惜,当初留了你一条命,不然......” “苏让,够了!”站在一旁的谈徐念再也听不下去,终究还是红着眼眶开了口:“事到如今,我宁愿我从来都未曾认识过你。” 话落,谈徐念再也不肯多看苏让一眼,带着虞宣头也不回地撑着伞,踏入了倾盆大雨之中,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下了苏让和尧宁两人。 咔擦! 屋外突然响起一声巨响,雨水逐渐模糊了两人远去的身影,没过多久便彻底消失在苏让的视线之中。 他站在原地愣了很久,过了半晌才缓缓挪动步子,走到尧宁身前替他解开绳子,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充满了疲惫。 看着半蹲在地上眼眶泛红的苏让,尧宁轻叹一口气,终究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子谦,你为何不告知他们,你......” “不必了,”苏让摆摆手,偏头看向门外,露出自嘲的笑容,“我与苏家,终究是脱不了干系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每一位小可爱的喜欢,笔芯~ 另外悄咪咪的问一下,小可爱们有没有什么想要看的番外,如果有可以评论回复,我也可以提早构思。 感谢!! 最新评论: 【小可爱们有没有什么想看的番外,或许可以说一说,我提早构思一下?(对手指,轻轻(o^^o))】 -完- 第59章 、故人 虞宣,这么久不见,你可还记得老朋友...... 苏让和尧宁被关进了军帐之中,十二个时辰中士兵轮番看守,那个暴雨的夜晚中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消失在瓢泼大雨当中,无人知晓他二人为何被虞宣看守起来,也无人知晓两人为何从无挣扎,直接束手就擒。 没有了内鬼,虞宣屡出奇策,没过多久便大败南蛮,突破了南蛮人对边水城的暗中封锁,大军直逼边关,城池收复只差最后一步。 在此之前,虞宣派人将苏让和尧宁带回了长安,并写明奏折陈情缘由,一切皆由皇上裁夺。 在两人走的那天,虞宣同谈徐念站在城墙上,同苏让两人遥遥相望,仿佛一切都在不言中随风飘散。 大军驻扎在边关二十里以外,多次胜利令军队士气高涨,就连平日里的训练都变得积极许多。 “杀!” 将领一声令下,底下的士兵们便猛地向前冲去,赤手空拳的对打几乎拳拳到肉,尽管不至于伤人性命,但却仍旧留下了不小的淤青。 然而即便如此,将士们都毫不在乎,每日训练都全力以赴,高喝声此起彼伏,即便是在军帐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主帅帐内,虞宣站在沙盘前,仔细盘算着边关地势,紧皱的眉头却一直未曾松开。 他时不时地来回走动,有时候想到什么还会转过身在地图上圈圈画画,没过多久,整张图上便多了许多墨迹。 端着汤碗走进来的谈徐念入眼见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落祈,”谈徐念走进帐中放下手中的汤碗,走到虞宣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休息一会儿吧,喝点汤放松一下。” 听到谈徐念的话,虞宣偏过头看向她,轻叹了一口气,便放下手中的毛笔,走到椅子边坐了下来。 他抬起手仔细揉了揉眉心,良久后,发涩的眼眸才得到些许缓解。 “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谈徐念坐到他旁边,转过身拿起汤碗将之递到虞宣的手中。 “是啊,”虞宣低下头喝了一口汤,便又把汤碗放下,“边关地处高地,且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又因处在边界,军事防御做的十分牢靠。” “如今南蛮所有力量尽数汇聚于此,想要拿下边关,怕是需要耗费不小的力气,而且即便能拿下,想来也会伤亡惨重,一切都需从长计议。” “眼下将士士气正盛,若是一战未能攻下边关,怕是会有不小的打击,到时对我们也会不利。” “好了,”看着虞宣眉头紧锁的模样,谈徐念站起身走到他的身前弯下腰,轻轻用脑袋碰了碰虞宣的额头,随后又在其上落下一吻,“天色也不早了,你劳累了一日,还是早些休息为好,养好精神明日才能有更好的部署。” “既如此,那便听念儿的话,早些休息。” 看着她关切的眼神,虞宣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帮你把灯烛给熄了。”说着,谈徐念便要转身将烛光熄灭。 然而,还未等她有所动作,身后忽然传来的力量直接将她拉入虞宣怀中,带着融融暖意的怀抱将谈徐念紧紧包裹住,身后之人甚至还在她的肩颈处如小猫一般轻轻蹭了蹭。 “落祈,你......”谈徐念挣扎着想要站起,可无奈虞宣的禁锢实在太过强势,她尝试几次都未曾挣脱。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虞宣充满疲惫的音调传入谈徐念的耳中,一股名为心疼的情绪丝丝缕缕的钻入她的心间,激起阵阵酸涩。 谈徐念整个人放松下来,偏头同他靠在一起,又抬手摸了摸虞宣的脑袋,却并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她知道,此时的虞宣正是压力最大的时候,边水城断粮一事报回长安后,皇上勃然大怒,当即便要下令将苏让和尧宁问斩。 太傅府被查抄,阖府上下无一幸免,全都被下了大狱,可出人意料的是,苏则已然不知所踪。 皇上大怒,下旨各地搜查苏则,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找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与此同时,朝廷紧急拨出大批粮草前来驰援,派出信使快马加鞭带回消息,过不了多久,边水城百姓和军中粮食紧缺的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然而此事刚刚解决,还未等虞宣松一口气,攻打边关一事便被提上了日程。 虞宣只能强压下心头的疲惫,没日没夜地研究战略战术,接连熬了好几个夜,一双眼眸已然血丝遍布。 温热的呼吸打在谈徐念白皙的脖颈上,不消一会儿便变成了诱人的绯红,惹得她不住瑟缩。 身后长时间毫无声响让谈徐念忍不住偏过头,就在她以为虞宣已经睡着了的时候,低沉的声音却出乎意料地钻入她的耳中。 “念儿,此次你同我出征,苦了你了。” “不苦,”谈徐念轻轻一笑道,“同你在一起,便什么都值得了。” “念儿果真这般想?” “自然。” “既如此,那念儿今晚留下来陪我可好?” 说着,虞宣揽在谈徐念腰上的手还下意识地紧了紧,眼中满是意味不明的暗示。 “什,什么?”突然变了调的话语令谈徐念瞬间脸色爆红,水润的眸子飘忽不定,一时间都不知该看向哪里。 “好,好了,我该走了,落祈,你,你早点休息。” 她慌慌张张地将虞宣的手挪开,转身便要向大帐外走去。 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好似忽然想起什么,不得不停下脚步,眼中闪过懊恼,只好又踱着小步子一点一点挪回来,将桌上的汤碗拿走,便红着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帐。 坐在椅子上的虞宣无声瞧着谈徐念这般被逗几句便慌不择路的模样,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眼中也多了几分笑意,直到谈徐念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上扬的嘴角才逐渐变得浅淡下来。 他定定地坐在原处,偏头看向那布满痕迹的地图,仿佛透过其预见到了不久后的腥风血雨,不觉间发出一声轻叹。 烛光被吹灭,沙盘和地图隐匿在了无尽的黑暗之中,大帐外忽地响起扑棱棱的声响,飞鸟掠过营帐,带着些许惊慌飞向远方。 深夜,声音各异的昆虫此起彼伏的叫着,值守士兵站在营帐外时不时地打着哈欠,却又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兄弟,几时了?”士兵甲又打了个哈欠,终于忍不住拍了拍旁边的人。 仿佛被传染一般,士兵乙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他抬头看了看天,费力地转着脑袋估摸道:“看样子快到子时了吧,再忍忍,马上就换值了。” “这天儿真他娘的热,”士兵甲一把抹掉脸颊上的汗水,又抬手打死一只嗡嗡作响的蚊子,发着牢骚道,“这些南蛮人真不是东西,要不是因为他们,老子这会儿应该待在家里喝小酒,而不是站在这喂蚊子。” “可不是,”那人听到这话,满肚子的牢骚也忍不住开始发泄出来,“就我家那婆娘,走之前正在家里腌腊肉呢,要不是因为这事,我现在都能吃上了。” “呸!这些南蛮子真不是东西!” 两人愤愤骂着南蛮人,你一言我一语,方才的瞌睡瞬间消失不见,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就在两人说的兴高采烈的时候,忽然其中一人停住了话语,警惕地看向四周,有些疑惑地问道:“兄弟,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那人四下望了望,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那有什么声,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听错了?”士兵甲挠了挠头,又四下观望了一圈。 “肯定是你听错了,”士兵乙拍了拍那人肩膀,“兄弟,别这么疑神疑鬼的,就算是有声,那也是风吹的。” “行了,咱俩接着说,别那么一惊一乍的,刚才咱说到哪了?” “说到边水城了,”士兵甲见士兵乙说的如此笃定,便也放下了心,重新与之攀谈起来,“你看看那城里的人,所有东西都被抢空了......” 然而,就在两人转过身的一刹那,身后倏然闪过一道黑影,还未等他们有所反应,便被捂住了嘴巴。 寒光映出月光照在他们的脸上,两个士兵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丝声响,便在手起刀落间被了结了性命。 喷薄而出的鲜血溅上来人的脸庞,他面不改色地抬手擦掉脸上的血,又半蹲下身子,将刀锋上的鲜血在尸体的衣衫上擦拭干净,随后将其收起,转向出现的地方露出恭敬的神情。 “主帅,都已料理干净。” 黑暗中,一道身影缓缓走出,如鹰隼一般的眼眸在月光的对照下显得格外阴沉。 他低下头满是嫌弃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眼中写满了不屑与嫌恶。 “所有人分散开,趁暗摸进唐人大营,找到粮草库,给我一把火烧了。遇到阻拦,格杀勿论,不要让他们发出声响,惊动其他人。” “是!”所有人沉声应下,瞬间散开,没了踪影。 半人高的草丛前,那人看着远处的唐人大营,忽地露出森白的牙齿,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虞宣,这么久不见,你可还记得老朋友......” 最新评论: -完- 第60章 、前夕 山雨欲来风满楼。 黑暗中,无数身影如鬼魅般隐匿其中,手起刀落,动作很辣,丝毫不拖泥带水,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将守卫士兵尽数消灭。 凉风乍起,呼啸着刮过茂密的草丛,带起阵阵声响。 大帐内,本就睡得不甚熟的虞宣倏地睁开眼睛,帐外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瞬间引起他的警觉。 他翻身下床,反手拿起搁置在床边的利剑,放轻步子不动声色地向外走去。 忽地,帐外闪过一道人影,虞宣神色一凛,剑锋当即脱鞘而出,脚下一个踏步便冲出帐外,一个回旋将人撂倒,利剑刹那间便抵在了来人的脖颈上。 “来者何人?” 虞宣皱着眉头蹲下身,将来人脸上的蒙面布扯下,他的面容以及脖颈处的图腾便清晰地出现在虞宣眼前。 “南蛮人?!” 意识到这一点,虞宣瞳孔骤缩,猛地抬起头看向四周。 守卫的士兵全都消失不见,整个大营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就连引路的火烛都已被熄灭。 不好!南蛮人偷袭! 那人见事情败露,当即便毫不犹豫地咬破藏在牙齿中的毒药,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便毙命当场。 见人没了气息,虞宣当即便收起利剑,仔细回想着方才那人前往的方向。 能经过主帅大帐,又在军营内部...... 是粮草! “南蛮突袭!所有人保护粮草,捉拿敌军!” 虞宣一声厉喝令所有沉浸在睡梦中的人瞬间惊醒,将士们火急火燎地冲出帐外,马不停蹄地向粮草库冲去。 冲天的火光在刹那间出现在虞宣的眼中,火苗如同锋利的犬牙无情地舔舐着干燥的粮草,恨不能将之一口吞噬进去! “南蛮突袭!快去救火!” “粮草库走水,快去救火!” 大营内瞬间乱作一团,士兵们马不停蹄地忙着救火,还有一部分人半路遇上南蛮人,与之厮杀在一起。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每个人都下了死手,不将对方的性命留下不肯罢休。 然而此时南蛮的领头之人已然在手下的护送下离开唐人大帐,带兵追出的虞宣同那人遥遥相望,熟悉的再不能熟悉的面容猝不及防地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 过往画面不受控制地一幕幕在他的脑海中闪过,长.枪穿身,血染铠甲的锥心之痛令虞宣捏紧的拳头咔咔作响,恨不能当场便将那人五马分尸,告慰林渊亡灵! “藏间!” 林鸾当即红了眼眶,整个人如猎豹一般便要冲出,浑身上下都因过于愤怒而控制不住地发抖。 “杂碎,还我兄长命来!” “林鸾,你给我冷静下来!”虞宣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化成灰都能认出的人,手上却只能拼命禁锢住要冲出去的林鸾,不愿让他陷入险境。 “林鸾,你这般冲出去只会中了他们的圈套!” “来人!”虞宣大声厉喝,“将林校尉给我拉下去!” 身后好几个士兵急忙冲上前,将满是愤懑的林鸾控制住,随后死拖着人带回了大营之中。 “是他杀了我兄长!我要他偿命!要他百倍偿还!......” 林鸾怒吼的声音渐行渐远,虞宣偏头看着那满是得意的藏间,用尽全身的理智将自己的怒火压下去,以至于下令时说话的语调都带着几分颤抖:“撤!” 话落,虞宣瞬间扭头离开,满身戾气地一步步走回了大营中。 主帅帐内,灯火通明,几个忙着救火的将领满身污垢,都一脸愤恨地站在虞宣面前,早已没了睡意。 “呸!真他娘的晦气!” “就是些禽兽不如的畜生!别让老子逮到他们,不然老子扒了他们的皮!” “行了。” 虞宣沉着脸一开口,将领们便全都噤了声,听从他的指示。 “粮草如何?” “回将军,幸好将军敏锐发现的早,火势并未太过蔓延,粮草虽有损毁,但损毁不大,尚足以支撑些时日。” 听到这话,虞宣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几分,脸上的戾气也没有方才那般重了。 “偷袭的南蛮人呢?可曾有抓到活的?” 其中一个将领摇摇头道:“并未,来的都是死士,一看被抓便服了毒,属下无能,未能留下一个活口。” “罢了,这些性命被捏在别人手里的人,也问不出什么。” “你们先回帐休息吧,各个关口重新设下守卫,务必打起精神,不可再出这般差错!” “那些牺牲的兄弟们好好安葬,回到长安后安抚好他们的家人。” “是。”将士们得了令,便转身离开了大帐,一时间,整座大帐内只剩下虞宣一人。 连日来的愤懑情绪在见到藏间后再也压制不住,他猛地抬手拍向桌子,仿佛要将所有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 “公子......” 就在这时,眼眶通红,满是泪痕的林鸾走了进来。他低着脑袋走到虞宣身前,扑通一声跪下,就连脑袋上都写满了倔强二字。 “此次,我定要手刃藏间!” 看着跪在身前的人,虞宣心中仿佛被打翻了五味瓶一般满是复杂,他缓缓伸出手搭在林鸾肩膀上,手上使力将人扶起,随后定定地看着他道: “你放心,藏间,必须死!” 边关城内,藏间带着一众士兵风尘仆仆地走进正堂中,吴侬软语的甜腻小调迎面便钻入他的耳朵里。 独属于南蛮女子的柔软细腻令藏间爱不释手,当即便将眼前的姑娘一把抱入怀中,还在她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将军......” 姑娘被藏间这般单刀直入的动作惹得有些胆怯,却又迫于藏间的威势不敢躲避,只能默默地承受着。 “你这身段可真软啊,这手感,这味道......” 藏间一双大手在女子身上流连,眼神中无不流露着自己心中的龌龊思想。 就在他快要解开女子的衣衫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令他不得不停下动作,眼中闪过不满。 “将军,人来了。” “让他进来!” 藏间有些不舍的收回手,让女子走到卧房,自己则低头看向身前正低头站着的人,丝毫未曾掩饰自己的不屑。 “你的情报倒是准确。” 堂下之人抬起头,露出如同秃鹫一般阴狠的眼神。 竟然是苏则! “藏将军,若是您将我留下,我还会为您提供更多有利的消息。” “嗤,”藏间发出一声轻笑,弯下腰看向苏则道,“这是自然,你既提供了消息,我南蛮定不会亏待于你。” “既如此,那就多谢藏将军了,待到大军攻破长安之时,老夫定会双手奉上一份大礼。” “下去吧。”藏间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身边人将苏则带下去。 方才提起的兴致瞬间全无,苏则那般老狐狸的模样令藏间瞬间怒火中烧,一脚将旁边的瓷瓶踢倒在地。 咔擦一声脆响,瓷瓶瞬间四分五裂,声音在正堂中不断回荡...... 自上次南蛮突袭后,唐人大营里所有将士都压着一股火气,尤其是林鸾,每次对打对方都会被他打的爬不起来,甚至一打五都不落下风。 虞宣从来都不是一个肯吃闷亏的,那日后便开始着手向边关城中渗透,还时不时地派人前去骚扰他们,得了手便迅速后撤,不给他们一丝机会。 藏间因此屡屡发怒,手上的茶杯都不知换了多少个,身边的姑娘也被他折磨的苦不堪言。 他下令军中所有人十二个时辰轮番值守,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能出任何差错。 暴躁的威压令手下人不得不遵从,一连多日都未曾好好休息过,整日都过的浑浑噩噩,甚至有的人站着都能睡过去。 虞宣每日暗中派人前去查看情况,在得知这一事后嘴角微微扬起,眼中仿佛淬满了冰碴。 “时机到了。” “传我令,明日先头队伍停止训练,仔细休整,其余人作出训练假象,一定要做出气势!” “明夜,便是夺回边关的最好时机。” 当天白日里,虞宣紧锣密鼓地同将领作部署,一丝一毫的细节都不肯放过。 “当夜,我会和先头部队率先潜入边关城中除掉守卫打开城门,到时你们便......” “不行!”还未等虞宣说完,其中一个将领便作出了反对。 “将军,率领先头部队一事太过危险,您不能去,还是由我来带领吧!” “将军,由我来带领吧!” “将军,由我......” “别争了,”虞宣抬手示意他们停下,沉声道,“你们都有妻儿、有子女,他们都在盼你们回去,若是你们出了何事,他们应该怎么办?只有我是一个人,我去最为合适。况且,我还有另外一把‘刀’。” “可是将军,谈姑娘她......” “此事不必再说,若我真的......”虞宣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若我真的出了何事,便恳请各位将她平安带回长安,帮她寻个好人家......” 大帐外,谈徐念端着木盘站在门外,听着帐内的对话,指尖已然被捏的发白。 她倏地背过身仰起头,将眼中的泪花硬生生地逼了回去,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放下手中的木盘,转身离开了大帐。 夜里,虞宣终于将所有事宜全都安排好,满身疲惫地走回大帐打算休息。 可就在他掀开帘子的一瞬间,眼前的场景却令他登时顿在当场,眼中满是震惊! 作者有话说: 悄悄剧个透,下一章有高能。 为每一位小可爱笔芯~ 最新评论: -完- 第61章 、红衣 待我凯旋之时,便是迎娶你之日。 昏黄的烛光暖柔和的洒在大帐内,烛芯燃烧时不时地发出细微声响,如同美妙的乐曲一般一点一点地敲打在虞宣心上。 床榻上,谈徐念一袭红衣坐在床边,云锦描金勾勒出温婉的栀子花,宛若天边流霞。腰间镌刻着细碎花纹的腰带,恰到好处的衬托出她玲珑曼妙的身姿。 三千青丝倾泻而下,只着一银边镶嵌红宝石的发簪。 那是虞宣亲手所赠。 面容间不施粉黛,只着红唇轻点,一双如清亮潭水一般的眼眸看向虞宣,只一眼便能让人沉醉其中。 “念,念儿......”虞宣下意识空咽了一下,随后脑海中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倏地撇开了眼。 “你,你怎的会在此处?你可是听到今日我们的话了?” “落祈,你为何不敢看我?” “我没有。” 虞宣嘴上说着,却怎么都不敢偏过头再看一眼,背在身后的指尖逐渐捏紧,甚至就连青筋都清晰可见。 “是吗?”谈徐念站起身,火红的嫁衣随着她的身姿轻轻摇曳,每一步都仿佛踏在虞宣的心上。 她走到虞宣面前站住,抬头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落祈,我好看吗?” 两汪水银如璀璨星河,细碎光芒晶莹闪烁,令虞宣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好看。” 见到虞宣这般模样,谈徐念抿了抿薄唇,好似决定了什么一般,忽然踮起脚拉住虞宣的衣领,闭上眼睛靠了上去。 两瓣水润紧密相贴,虞宣的眸子倏然睁大,手上下意识地便揽住谈徐念的腰肢,更加强势地掌控主动。 不知何时,两人的呼吸已然都乱了,火烛倏地发出一声响,仿佛在表达着此刻的愉悦。 而听到这声响,虞宣却仿佛清醒过来一般,瞬间松开自己的手,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猛地转过身,不敢再多看一眼。 “念儿,你,你这是做什么。那个,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虞宣这般罕见的窘迫模样并未让谈徐念露出笑容,反而感到丝丝缕缕的酸涩心疼染遍全身。 她一点一点走上前,眼中不知何时蓄满了泪水,仿佛稍稍用力便会落下,隐匿于无形之中。 “落祈,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怎会!”谈徐念这句话令虞宣瞬间变得急迫,正要转身解释,便感到身后传来一阵温热,独属于谈徐念的清新香气将他包裹其中,不觉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念儿你别乱想,我怎会不想要你呢?” “落祈,”谈徐念闷闷地道,“我知道,你怕耽误我,怕我过得不好,也怕我会因你受到连累。” “可是,这些对我来说远没有你重要。我说过,若是你出事,我绝不会独活。” “今夜,我着一身红衣前来,便是要告诉你,这辈子,我只会认定你一人,永远不会有其他人。” “念儿,”虞宣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将谈徐念紧紧抱在怀中,低头在她的额头处落下深情一吻,“我必不会让你有事,也不会让我自己有事。” “待我凯旋之时,便是迎娶你之日。”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决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好,”谈徐念仰起头,泪水自眼角滑落,“我必身着嫁衣,等君归。” 小虫子们此起彼伏地发出鸣叫,柔和微风轻轻吹过,带起发出沙沙声响,火烛一下一下地跳动着,如同在表达它的喜悦。 暗潮汹涌的夜晚如约而至,虞宣和先头队伍换上夜行衣,趁着黑夜疾行摸到了边关城外。 城墙上,值守的士兵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上下眼皮不停地在打架,只能勉强靠着柱子或墙壁维持身形,城墙下的细微动静,自然也未曾察觉。 “上!” 虞宣一声令下,将士们紧锣密鼓地冲到城墙下,胳膊用力甩着抓钩,在甩到合适的方向时猛地掷出,绳索上的铁钩便紧紧地贴在了城墙上。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沿着绳索爬上城墙,落地后迅速隐匿形迹,不动声色地向值守士兵靠近,找准时机突然冲上前捂住他们的嘴巴,手起刀落、悄无声息地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虞宣反手抹掉一个士兵的脖颈,谨慎地看向四周,确定没有漏网之鱼后才道:“你们几个,还有你们。”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换上他们的衣服,在此控制城门,不要露出任何异常。” “剩下的所有人呈小队方式分散开,遇到巡城士兵,尽量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解决他们,换上衣服,正常巡城,观察城内部署。” “是!”几人得了令,三下五除二便扒了尸体上的衣服换到自己身上,同时迅速将尸体处理好。 其他人则迅速散开,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不远处,一个士兵蒙着面一直沉默着,直到看见所有人都离开才缓缓走到虞宣身边。 “走吧。” 话落,他便迈步向前走去,虞宣则神色不明地望了他一眼,才迈着步子跟上。 两人一路躲避守卫深夜疾行,遇到躲不过去的则直接解决,很快便靠近了边关城的城主府。 “你若是不想面对,也可由我自己进去。”虞宣偏过头看向身边人,语气中多了几分迟疑。 “不,”那人抬起头露出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向不远处的城主府大门,“我一定要亲手解决。” 话落,两人也不再犹豫,当即一个纵身跳跃,翻上了高耸的围墙。 虞宣借着月光对着身旁人打手势,示意分散行动,随后便使着轻功前往正堂。 而那人也当即明了虞宣用意,纵身跳下高墙,隐匿形迹向后院摸索前行。 他单手翻过长廊栏杆,迅速靠在墙边,放缓呼吸仔细留意着动静。 一个满身酒气的士兵摇摇晃晃地在长廊上走着,那架势仿佛下一秒就会直接栽倒在地上。 “好喝,再来!” 咚。 那人低头看着影子逐渐靠近,就在士兵露出半个身形的时候,整个人如同猎豹一般出击! 他一脚踹向那士兵的膝盖,一只手狠狠禁锢住士兵的脖颈反手一拧,直接拧断了他的脖颈,另一只手则迅速接住了即将坠落摔碎的酒坛,将之稳稳地放到了地上。 “别动。” 就在他打算将尸体拖到隐蔽的地方换上他的衣服时,脖颈上忽然被抵上一把冰冷的利刃,甚至就连泛起的寒光都清晰可见。 “你是何人?” 身后之人音调嘶哑,带着几分冰冷,即便未曾看清模样,却仍旧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那人却在听到声音后,整个人忽然僵住,半晌后,才缓缓抬起手将蒙在面上的布料给扯了下来。 “是我。” 那人抬手将利刃从自己的脖颈上挪开,缓缓转过身,彼此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容便出现在对方眼中。 “苏让?!” “父亲。” “你怎的会在此处,你不是被小皇帝……”说到这,苏则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一双眸子瞬间变得通红,“你算计我,背叛我!” “孩儿怎么会算计父亲呢,孩儿只是……” “你别叫我父亲!”苏则如秃鹫一般死死盯着苏让,恨不能将之千刀万剐,“是你将所有的计划告诉了小皇帝,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父亲,是您让我这样做的啊,您忘了,您在我儿时曾说过,无论做何事,都要先保住自己。我只是依照您的教导来做的,您为何就生气了呢?” “你,你!来人!唐人偷袭!快来人啊!” 苏则丧心病狂地在后院叫喊,想要引来守卫,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给抓起来,可他看着苏让这般从容淡定的模样,一时间竟有些心虚。 “你孤身一人擅闯城主府,藏将军不会放过你的!” “父亲,”苏让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孩儿竟不知你会如此天真,你瞧瞧,方才你叫的如此大声,可曾见到一人前来?” “别挣扎了,我这就送你上路!” “苏让!你叛族弑父,简直猪狗不如!我若是死了,便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是吗?我好怕啊。” 苏让嘴上说着害怕,可面上的神情却没有半分变化。 “你当年害我母亲的时候可曾想过害怕?如今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他迈着步子一步一步走上前,无视掉正在他身前挥舞的利刃,一个反手便制住了苏则的手腕,将匕.首拿到了自己手中。 “再见了,父亲。” 听到这话,苏则的眼睛倏然睁大,然而还未等他做出反应,脖颈便被锐利的锋刃割断,再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浓重的夜里,苏让蹲在原地看着已经没了生机的苏则,久久都未曾言语,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儿时的情景。 那时母亲还没有死,父亲还是个儒雅的文人,他会带着苏让去买糖人,教他读书识字,告诉他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然而这些,都在后来的后来,在母亲的被杀,父亲的出卖后全都泯灭了,再也找不回一丝残影。 直到温热的掌心落在肩膀上,苏让飘忽的思绪才得以回归。 “子谦……” “我没事,”苏让轻轻摇头,将匕首擦干净后站起身,“你城防图拿到了吗?” 看着他这副不愿再多说的模样,虞宣也并未再多问,将手中的图纸冲他摇了摇。 “拿到了。” “好,走吧。” 说着,苏让便要转身离开。然而,就在他走出没几步的时候,倏地停下了步子转过身,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苏则,仿佛过往所有一切都如云烟一般消散,四散于天地之间。 两人沿着原路返回,重新来到城墙上时所有人都十分戒备,待到看清来人后才稍稍放松下来。 “将军,我等一直守在此处,未曾发现异常。” “好,”虞宣低下头看向手中的城防图,眼中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待到黎明之时,便是边关收复之日。” 作者有话说: 传下去,虞宣不行! …… 虞宣:听说你到处说我不行? 栀栀:行你倒是上啊。。。(小声哔哔) 最新评论: -完- 第62章 、大婚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我终于不负承诺,将你带到了我身边。 卧房内,柔软的曲调混杂着低微的哭泣声不断传出,乐女被牢牢禁锢在藏间怀中,脖颈处隐隐显出星星点点青紫斑驳的痕迹,在白皙皮肤的映照下显得愈加明显。 “将军......” 藏间一双粗粝的手不住在乐女身上流连,见她停下,心有不满,重重地掐了她一下。 “怎么停了,还不接着唱?” “是。”乐女无法反抗,只好强忍泪水接着唱了起来。 就在藏间沉浸于温柔乡无法自拔地的时候,一个士兵忽然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到地上。 “将军,不好了!唐人打进来了!” “什么?!”听到这话,藏间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坐在怀里的乐女给甩到了地上。 “守城士兵呢?一个个都死了吗?为何现在才来通报!” “回,回将军,唐人趁夜偷袭,杀了所有守卫,如今城墙上已全都是他们的人了!” “你说什么?!”藏间顿时怒不可遏,一把攥住那士兵的脖颈,恨不得当场将他的脖子掐断。 可还没等他喘过一口气,又一个满身狼狈的士兵冲了进来。 “将军!将军!不好了!我军城防图不见了!” “城防图不见了?!” “报——” 又一士兵冲了进来:“将军!苏则被杀了,旁边还立着一把匕.首!” 接二连三的事情一股脑地全都报到了藏间面前,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便一脚踹翻了木桌,只听哗啦哗啦一阵响,桌上的东西摔得四分五裂,整个屋子内都乱作一团。 “虞宣,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传我令!军中所有将士退到城内,重新筑起防线!在巷中分散开逐个击破,务必拖延住!” “其余人,随我来!” 话落,藏间便匆忙披上衣服,迈着大步走出了城主府。 此时的边关城内,到处都是血腥与厮杀,街巷中除了双方士兵空无一人,只剩下无尽的嘶吼和刀剑交错的声响。 虞宣反手解决掉一个敌人,冲到林鸾身边大声道:“不要恋战,去找藏间!” “是!”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林鸾罕见的发了狠,同虞宣一起杀出重围,准备前往城主府。 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天命所归,林鸾和虞宣刚走出没多久便迎面遇上了带着小队的藏间。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林鸾的拳头已经捏的咔咔作响,恨不得下一秒便冲上去,割下藏间的头颅。 “虞宣,果然是你!今日,我便让你有来无回!” “大话谁不会说,”虞宣发出不屑的嗤笑声,“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给我上!谁能拿下虞宣的脑袋,赏黄金百两,加官三级!” 藏间大手一挥,站在他身后的士兵便如疯了一般地冲了上去,争先恐后地朝着虞宣冲杀而来! 林鸾沉着脸色,如杀神一般站在虞宣身前,下手果决狠辣,没过多久面前便已然倒下了好几个。 与此同时,其他将领率军赶到,局势瞬间翻转,方才还将虞宣和林鸾团团围住的敌军瞬间被反包围,不消一会儿便被全部消灭。 “藏间,你没有退路了。” 虞宣踏着步子一步步走出,利剑不知何时早已出了鞘,寒光映照出藏间阴沉可怖的面容,如同一匹恶狼,随时都能扑杀上去。 “虞宣,即便只剩我一人又如何,”藏间露出森森白牙,脸上尽是想让人将之千刀万剐的笑容,“有本事你自己来杀了我啊!” “你不是想要报仇吗,那就来啊!替你那个小侍卫报仇!我可还记得,当初长.枪贯穿他的身躯,鲜血四溅的畅快之感呢,哈哈哈哈......” “藏间,我杀了你!” 林鸾当即怒不可遏,拔剑冲出,同藏间厮杀在一起。 “你杀我兄长,今日我必要你偿命!” 剑锋不断交错发出刺啦声响,两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恨不得立即将对方斩杀在剑下! “原来那是你的兄长啊,那死状,可真惨呐,脸上浸满了鲜血,啧啧,真叫人难忘。” 藏间的话进一步激怒了林鸾,手上动作愈加凶狠,可也因为过于愤怒而在不经意间暴露出了一个致命的破绽! “林鸾,闪开!” 见那利刃即将刺穿林鸾心口,虞宣神色瞬间冷冽下来,他疾速上前一把拉住林鸾的胳膊,将人向后狠狠一甩,另一只手则提起利剑挡住了藏间的攻击。 “藏间,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下作?能杀了你们就是好手段!” 说话间,藏间反手敲掉虞宣的利剑,脚下直攻下三盘,同虞宣缠斗起来。 “怎么,虞大将军这么快就忘了那个侍卫是怎么死的?他可是为了你才死的!” “别白费功夫了,”虞宣神色不变,手上动作不断,不住地寻找机会,“这招对我不管用。” “倒是藏间你,几年不见,功夫不进反退,脑子也越来越不中用。” “那时你是我的手下败将,这次更不可能有翻盘的机会!” “虞宣,你!” 就在这时,藏间因情绪波动而稍稍犹豫,露出了破绽,虞宣怎可能放过这一绝佳时机,手上利剑瞬间调换方向,直接断掉了藏间的右臂! “啊!” 只听哐当一声响,利剑应声落地,藏间满头大汗地跌倒在地上,右肩鲜血不受控制地向外涌出,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虞宣将剑锋抵在藏间的脖颈上,眼中写满了冰冷:“藏间,你当年杀了林渊,杀了那么多将士的时候,便应该想到会有今天!” “那又如何?!哈哈哈......”藏间发出疯狂的笑声,如毒蛇一般死死的盯着他,“你就算是杀了我,他们也不可能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林鸾!”虞宣将手中的利剑递到他的手中,“林渊的仇,你亲自来报。” “是!” 林鸾愤恨地接过利剑,一双眼眸早就因愤怒而变得通红,他高高举起利剑,毫不留情地割断藏间的脖颈,多年愤恨化作泪水留下,半生执念终于化作云烟,随风而散了。 “哥!鸾儿替你报仇了!” 半步外,虞宣站在原地沉默着,他低下头从腰间解下果仁袋,从中拿了一块桃干放到口中。 挂满糖霜的果干在口中化开,甜腻的口感在整个口中溢开,失而复得的味觉裹挟着对林渊的释怀,统统隐匿于无声的泪水中,没入衣衫,不见踪影...... 大军收复失地,斩首敌方主帅的消息传回长安,城内百姓欢呼雀跃,纷纷为此喝彩庆祝。 大军班师回朝,皇上龙颜大悦,喜笑颜开,召见各位有功之人入宫觐见。 勤政殿前,虞宣一身黑色铠甲气势逼人,谈徐念则紧跟在他的身后神情坚定,一众将领则神色郑重地迈步前行。 两人一路走入殿中,跪行大礼。 “臣虞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民女谈徐念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快快起身!” “谢皇上!” 李衡冲着身边的太监摆了摆手,那太监立刻会意,拿出圣旨宣读道: “皇上有旨: 护国将军虞宣带兵有功,大获全胜,特赏黄金万两,封辅国大将军!其余将领各赏黄金千两,依军功受封!” “臣等叩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而从就在这时,本该接受封赏的虞宣忽然抬头道:“皇上,臣有一不情之请,还请皇上恩准。” “虞爱卿但说无妨。” “回皇上,臣及冠不久便受封辅国大将军,实在不敢忝居此位,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听到这话,李衡的神情忽然一顿,眼中闪过满意的神情:“难得你不骄不躁,既如此,那你便说说你想要什么。” “回皇上,”虞宣话语稍顿,看向身旁的谈徐念,紧紧握住她的手,“臣与谈姑娘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望皇上下旨,为臣赐婚。” 此话一出,谈徐念倏地看向虞宣,眼中写满了震惊,可虞宣却仿佛看透了谈徐念心中所想,握住他的指尖愈加收紧。 这一动作令谈徐念悬着的心瞬间放下,反手握紧虞宣的手,再抬头时眼中已充满了勇气与果决。 李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半晌后,李衡看向虞宣道:“落祈,你确定这是你唯一所愿?” “臣确定,念儿是臣此生唯一挚爱,必将与之相濡以沫,共赴白头。” “好,”见虞宣这般坚决,李衡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朕准了,下旨为你和谈姑娘赐婚!” 虞宣和谈徐念一同叩谢:“谢皇上恩典!” 大婚当日。 梳妆台前,谈徐念一身火红嫁衣,鎏金丝线勾勒出花样点缀其上,清丽容颜上朱唇半点,与迷人的妖冶完美融合。 白皙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豆蔻点缀上葱白一般的指尖,头戴的凤冠与明珠相得益彰,动作流转间熠熠生辉,顾盼生姿。 红盖头遮掩了谈徐念的姿容,身边的下人扶着她走出房间,坐上大红花轿。 “新娘子起轿!” 喜庆的喇叭吹出乐曲,轿夫将轿辇抬起,在吹打中走过大街小巷。 长安城内各处百姓纷纷聚在街道上,想要一观太尉府的大婚,一时间万人空巷,好不热闹。 虞宣头戴喜冠,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轿辇前,俊秀的容貌配上逼人的气势,令过路之人连连称赞。 来到太尉府前,鞭炮声噼噼啪啪地响起,虞宣翻身下马,走到轿辇前对着轿门踢三脚,随后掀开轿帘伸出手,将谈徐念迎下。 一对新人踏着红布,跨过各种吉祥意兆走入正堂。 堂前长公主和虞廷坐在高位上,见到此景顿时眼含泪花,露出欣慰的笑容。 “一拜天地!” 随着一声高喊,两人扯着红花绸带转过身弯腰行礼。 “二拜高堂!” 新人转身躬身再拜,叩谢长辈养育之恩。 “夫妻对拜!” 两人相望,对面行礼,终成夫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礼成!” “好!” 不知是谁大喝一声,引得众人开怀大笑。 新人被带入洞房,各剪下一缕头发放入锦囊中。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饮下交杯酒,共赴到白头!” 两人端起酒杯,双手交挽饮下酒水,醇香溢满心间。 酒席开宴,邀请宾客纷纷敬酒表示祝贺,不远处的酒桌上,苏让拿起酒杯,走到虞宣面前笑道: “恭喜恭喜,得偿所愿,愿你二人早生贵子,白头偕老!你可定要好好待他,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放心,”虞宣碰了碰苏让的酒杯,随后一饮而尽,“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那就好。”苏让爽朗一笑,放下酒杯,“这样,我也能更放心地离开长安。” 听到这话,虞宣拿着酒杯的动作忽然一顿:“何时离开?” “三日后,”苏让不甚在意地道,“我本志向不在仕途,既已辞官,正好趁此时机游览山河,看一看不一样的风貌。说不定,将来待我归来之时,你们也会变得更好。哦,对了,还有知婉那个丫头,听说皇上已经下旨,不日便会将她迎入中宫,到时再见,便要称一声皇后娘娘了。” “子谦,”虞宣拍了拍苏让的肩膀,认真道,“一路顺风。” 话落,两人重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放声大笑。 觥筹交错,宴席散尽后,虞宣在林鸾的搀扶下走回卧房,然而就在关门的一刹那,方才还醉的站不住的虞宣忽然清醒,眼中不曾有半分醉意。 他噙着笑意走到床边,拿起喜杆挑开盖头,谈徐念的容貌便清晰地出现在虞宣面前。 “娘子,为夫这厢有礼了。” 虞宣起身对着谈徐念行了一礼,眼里心里尽是满足。 “念儿,我终于娶到你了。”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我终于不负承诺,将你带到了我身边。” “落祈,”谈徐念面带笑意地抬起头,伸出手摸了摸虞宣的脸颊,“你我从今以后,便是夫妇一体,永结同心。” “念儿,”虞宣伸手替她摘下凤冠,眼神温柔如水,“如此良辰,切不可错过,春宵一刻值千金。” 虞宣轻抚上谈徐念的发丝,低头吻了上去...... 红烛喜悦地跳动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火红的床帘被放下,一切都是那么切合事宜...... 两年后。 满月楼前,成群的百姓排成长队等候在此处,每个人都翘首以待满月楼的新菜品。 大堂内,冯玉娇将收据啪地一下拍到谈徐念面前道:“这是收据,你清点好。” “不是,”冯玉娇越想越不对,“我堂堂一个玉丰楼的掌柜,为何要给你做账房先生?就算你满月楼如今名扬天下,就算你是镇国将军夫人,也不能这样啊?” “好啦,”谈徐念讪讪一笑,走过去揽住冯玉娇的肩膀,“所以冯大掌柜,多谢你的帮忙,一起坐下尝尝新菜品?” “这还差不多。” 冯玉娇实在是个很好哄的人,不过三言两语,那点不满便全都烟消云散了。 东临大街上,虞宣骑着马到满月楼,见如此人头攒动,便从马上下来迈步走进了满月楼,可他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了店内客人的话。 “谈掌柜,您这手艺可真是一绝啊,这桂花糖藕做的丝丝入味,甜而不腻,叫人欲罢不能。” “您过誉了,”谈徐念回以笑意,“您若是吃得好,可下次再来。” “那是一定,这么好的饭菜谁不喜欢。” 他们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虞宣的耳中,当晚谈徐念便身体力行地体会到了虞宣的不满和委屈。 “说好桂花糖藕只做与我一人,为何他们也能尝到?” “那,那,”谈徐念大口喘着气,神色迷离道,“那不是我做的,呃……” 泪花毫无征兆地落下,泛红的眸子摄人心魄。 “念儿真乖,桂花糖藕,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窗外蝉鸣依旧,又是一夜无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这本书就到这里啦,中间经历了很多,感谢每一位小可爱的陪伴,女儿女婿会在平行世界幸福的生活下去了。 感谢大家,笔芯~ 新文《三次重生后我对皇帝下手了》,专栏可见,也请多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