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这漫长一生》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和你这漫长一生 作者：南林豆豆 文案： 表面清冷禁欲实则黏人没下限的高冷（划掉）外科医生VS又甜又飒投行女主 -先婚后爱 -我所有心甘情愿，都与你有关 传闻孙珩和姜芷的婚姻是一场豪门盛赌，无关情爱。 某日，姜芷捧着抽疼的胃挂了门诊，等在休息室时，护士们绞尽脑汁来来往往，都想看看这位名不符实的孙太太，是如何被孙医生冷遇的。 结果，休息室里，孙珩抱着姜芷坐在腿上，言语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疼的话可以咬我，分散注意力。” 姜芷靠在他胸前一言不发，怎么看都是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 孙珩帮她揉着胃，在她唇角落下一吻：“乖，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众人：？？？ 姜芷喜欢享受高质量的孤独感，嫁给孙珩最看重的一点，是他身为外科医生的忙碌。 然而婚后孙珩的画风是这样的—— “姜姜，你今早忘记给我早安吻了。” “姜姜，我刚把你的衣服都洗了，下次不要把脏袜子和衬衣放在一起。” “姜姜，亲一下？” “姜姜，晚上早点回家，我等你。” 姜芷：…… /我想和你度过这漫长一生/ /只和你~ 一句话简介：我所有心甘情愿，都与你有关 立意：快乐小甜文，一场与春天有关的约会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婚恋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孙珩；姜芷 ┃ 配角： ┃ 其它： ======================== 第1章 第一颗糖 初遇 姜芷套着一身五天四夜没来得及换过的皱巴巴西服、浑身散发着蓬头垢面的邋遢气质从炆银集团出来时，绝对没想到会在此刻直面遇到半个月前的这位相亲对象。一百多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倏然结束，让她的脑袋有片刻宕机，姜芷一时想起不起来对方的姓名了。 相亲男风度不错的冲她颔首：“姜小姐，你好。” “你好。”车子就在旁边，姜芷掏出车钥匙解了锁，从车里拎出来一双简便舒适的软底拖鞋，动作迅速地踢掉了脚上十公分的高跟之后，才有功夫继续打量这位相亲男。 对方穿着一身考究的定制高级西服，从头发丝开始就透着无可挑剔的精致，此时，相亲男熟练的将手腕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从姜芷这个方向正好能看到他的视线在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上停留片刻，然后才说：“姜小姐，现在是晚上八点，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姜芷视线在四周黑漆漆的夜色里巡视片刻，心想谢谢你的报时啊，省了我看手机的那几秒钟，但是老娘真的累的腰都要断了，这会儿除了睡个天昏地暗真的什么都不想。 然而姜芷还是没有拒绝。她混沌的脑海中恍然想起母上大人半个多月以前的威胁，如果再不通过相亲这种终极方式找到一个愿意接手她的男人的话，她就真的要被拎回去继承家业了。 半个小时以后，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家高档西餐厅里，旁边的小提琴手打着漂亮的蝴蝶结，优雅演奏着乐曲，一切都很和谐，除了快要发霉的姜芷本人。 她捂着嘴巴，哈欠刚打到一半，相亲男就忽然开口：“听说你最近工作很辛苦，等我们结婚以后就好了。” 姜芷打完了这个哈欠，礼貌问候一句：“请问是为什么呢？” 相亲男微微一笑，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普通，以及自信：“结婚以后你就辞职，我们在五年内生四个宝宝，组成个健康幸福的大家庭。” 姜芷微微愣了一下，她就连轴加班了不到一个星期，怎么祖国忽然之间就开放四胎了？恍然觉得全面开放二胎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情，这世界变化这么大么。 相亲男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继续侃侃而谈：“四个宝宝都去香港生，我们家的生意在国内各个地区都有涉及，香港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经济板块，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也能在那里定居。” 姜芷脑子转的还是有点慢，哦，原来现在还是二胎时代。 “从现在开始，你的头发也可以留起来了，希望我们婚礼当天，新娘子能有一头柔顺的长发。”相亲男又看了眼姜芷，这女人美则美矣，属于在茫茫人海中看过一眼之后就再也没办法忘记的那种鲜明，只是一头短发实在很有种凌厉精明的气质，或许等脱离了忙碌的职场环境，生活会将她重新打磨成乖顺的模样，记忆里姜家这个小女儿还是穿着蓬蓬裙的漂亮小姑娘，希望她以后也能重新恢复孩童时代的天真。 困倦像山呼海啸一样奔涌而来，姜芷刚才为了匹配西餐厅的格调重新穿上的高跟鞋此刻磨着脚跟针扎似的疼，偏偏相亲男说完了这一串，还非得来征询她的意见：“姜小姐，你觉得呢？” 姜芷点点头：“你说的都对，希望未来贵夫人能过上您描绘的美好生活，但我本人实在没有想要为洗护产品代言的想法，留长发就算了。” 点的菜还没上来，姜芷毫不在意的拿过手边那个价值不菲的包包，然后从中掏出那双助理从某宝上三块九毛九淘来的拖鞋重新换上，丝毫不介意众人眼光，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了：“希望我们再也不用见了。” 她宁可被拎回家打死了重新投胎也不要嫁给这种男人！ 三天后，跟周公好好约完会的姜芷还是被拎回了家。她的母上大人周美丽女士对此次相亲失败表达了极大的愤慨。 但周美丽女士来来回回就总是那几句：“你都26了，26了呀，我21岁就嫁给你爸爸，22岁就生了你姐姐，24岁就生了你，就此完成了人生所有大事，可是姜芷你到现在连恋爱都没谈过！” 姜芷早上做了个美容才回的家，此刻容光焕发，她笑嘻嘻点头：“妈，我知道，按照您的算法，我就算现在立刻马上嫁人生孩子，那也已经一脚踏进了晚婚晚育的行列，对吧？” 周女士简直没眼看，见周围没人，她忽然问了句：“我就是好奇，姜芷，你难道都不需要性.生活吗？”* 姜芷一口白开水差点呛死自己，周美丽女士催婚的角度真是越来越刁钻了。 然而事情还没算完。 “试试吧，”周女士脸上也有些挂不住，然而对姜芷的母爱终究战胜了一切，她轻咳一声，“那个什么，挺舒服的。” 姜芷：…… 母女俩的话题进行到这里确实有些推进不下去了，周女士安排厨房做了一桌好菜，招呼着姜芷吃完以后就给她塞了张名片：“这位孙医生，就是你小时候见过的孙伯伯的儿子，在第一人民医院当医生呢，本来医生也是个忙碌的职业，妈妈是不赞成你们在一起的，可我前段时间偶然见了一次，这孩子各个方面都很不错的，既然有钱有闲的你都看不上，那这个忙成狗的外科医生你今天去看看吧。” 姜芷当然不想去，但那句“忙成狗的外科医生”彻底打动了她，两个都忙成狗的人注定是没法组建家庭的，所以今天这场相亲，也就是走个过场。 抱着这样的心思，姜芷离开家后当即拨通了对方号码，打算草草碰面喝杯咖啡以后就算交差，铃声响了十来秒钟才被人接通，那头传来一声温润性感的询问声。 “喂，你好？”孙珩作为A市第一人民医院心脏外科的支柱，工作和生活是不可能有什么泾渭分明的尺度线的，为了方便，他的工作号码和生活号码也合二为一了，此刻的陌生电话，很有可能与工作相关，所以哪怕刚刚结束一场十三个小时的心肺移植手术，他也依旧保持着严谨的工作态度。 “孙医生你好，我是姜芷，”顿了顿，她才继续，“你的相亲对象。” 孙珩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三十岁的男人一颗心全扑在医院，至今连个女朋友都没带回家过，父母自然是着急的，也强塞过种种长相性格迥异的异性，然而孙珩真的太忙了，他不可能陪着女孩子去坐30分钟一圈的摩天轮，也没法去看动辄90分钟起步的电影，有那功夫，研究几个手术案例不好么。 他喝了口葡萄糖水补充体力，然后看了眼时间：“我今天下午有时间，我们在哪里见面？” 两个人约在炆银集团附近的咖啡店里，相亲结束后，姜芷还得回去上班。二人几乎都是踩着提前五分钟的时间线过来的，姜芷提前在线上点好了咖啡，因此他们刚到，面前就各自被摆了一杯纯正的黑咖啡。 对于工作狂来说，黑咖啡是续命神器。 “孙医生，”姜芷轻咳一声，嘴角带着恰好到处的笑意，脸颊上的梨涡若隐若现，“知道你工作忙，我不会多打扰，是这样的，我本人工作也并不轻松，咱们开门见山吧。” 孙珩咕嘟喝了口咖啡，整颗心从在咖啡店门口看到姜芷时跳动频率就很不符合生物学规律。那几分钟不确定她是不是前来相亲的姜小姐时，那种忐忑、期待、担忧、庆幸的情绪，伴随着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的过量分泌，在她主动冲他打招呼的那一刻达到了巅峰。 姜芷手里的那张名片上有孙珩穿着白大褂的证件照，所以她率先认出了他。 “孙医生？”姜芷笑起来，初次见面，她对孙珩的印象竟然还不错，所以也愿意冲他笑一笑。 说实话这个医生确实长得人模狗样的，高高帅帅的俊朗男人在哪里都吸睛，他穿着件最简单的白衬衫也有种奇特的禁欲感，加上电话里那道温润又性感的嗓音，她明白这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工作忙碌，绝对是婚恋市场上的高端竞品，不可能沦落到要来相亲的地步。 不过……谁知道他有没有什么隐疾呢。毕竟姜芷已经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奇葩，十个相亲男里，至少九个都希望成为喜欢内裤外穿的超人，剩下一个可能已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试过这种穿法了。 “你好。”孙珩回过神来，目光灼灼落在姜芷精致漂亮的脸蛋上，在这一秒钟，他终于在内心承认了，原来自己也不过是个看脸的俗人，他三十年的单身生涯，迫切希望在这场一见钟情之后终结，而后迈入婚姻殿堂，所以孙珩下意识叫了声，“姜芷小姐。” 嗓音沙哑，竟然有点气泡音的感觉。 姜芷：…… 孙珩叫她名字的时候，喉结微微滑动的瞬间，姜芷竟然可耻的想起了周美丽女士脸蛋微红说的那句“试试吧，挺舒服的”。 第2章 第二颗糖 【孙珩-相亲6号。】…… “所以你们两个竟然只聊了五分钟？”如果愤怒可以通过电话传递过来，那么此刻，周美丽女士的怒火肯定已经烧到姜芷头上了。 “对啊。”姜芷拍了拍脸上的面膜，确定面膜服帖以后，才拿过笔记本电脑继续处理白天没做完的策划方案，手机就在不远处的桌上放着，听筒里不时传来母上大人恨铁不成钢的怨怼。 “姜芷，你知不知道孙珩有多优秀！多少人都排着队等他做手术呢！”周美丽女士虽然对孙珩的忙碌也有些犹豫纠结，可人家毕竟是青年才俊啊，昨天姜芷去跟孙珩相亲以后，周女士又找人打听了下，对孙珩的印象直线上升。 姜芷一手按压在心口位置，顿了顿：“妈，我目前挺健康的，到时候如果真需要，我会记得打120去第一人民医院，孙医生应该是个好人，他会救我的。” 周美丽女士：“……你赶紧给我呸呸呸。” 姜芷“唔”了声，意思意思出了点声音：“好了妈妈，我真的忙，挂了啊。” 挂了电话，姜芷就彻底投入到了工作里，手机在旁边很轻微的“叮咚”了声，姜芷没听到，就连面膜都差点干巴巴黏在脸上撕不下来的时候，她的方案才终于完成了。 重新做好洗脸护肤，姜芷打着哈欠窝在沙发上，拿起手机一看，有一条好友申请，对方备注：孙珩。 姜芷本以为孙珩的头像肯定是他自己穿着白大褂的样子，毕竟那样不仅显得职业，而且他的颜值也是非常能拿得出手的，然而孙珩以实际行动消除了姜芷的刻板印象，他的头像是一只非常非常漂亮的白色布偶猫咪，猫咪倦怠地趴在枕头上，一只爪子朝前伸着，可爱极了。 昨天在咖啡店坐了五分钟以后，姜芷就接到了助理电话回公司开会，孙珩很有风度的站起来说了再见，姜芷本以为他们的这场所谓缘分就到此为止了。但孙珩现在来加微信，是要说什么？ 她没多想，点了通过。意料之中的，孙珩发来了一句标准的问候语。 【姜芷你好，我是孙珩。】 【孙医生你好。】 姜芷发完这句话，就举着手机等了会儿，果然孙珩没再说什么。退出聊天界面，姜芷看着备注栏有点犯难，她之前每一个相亲男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知道对方姓名，所以她简单粗暴的备注了“相亲1号”“相亲2号”…… 到孙珩这里，正好是“相亲6号”，她想了想，在前面加上了他的名字，然后把人设置成了“仅聊天”的状态。 【孙珩-相亲6号。】 * 隔天，姜芷刚到炆银集团楼下，周美丽女士的电话、短信、微信消息、语音通话就同时山呼海啸般涌了过来。炆银集团的考勤并不严苛，因为金融行业的特殊性早就让大家练就了007的技能，姜芷看着电梯口前面挤成一团的人，稍微退后了几步，接通电话。 “姜芷啊，孙医生对你特别满意！”周美丽女士简直像一只欢乐的喜鹊，叽叽喳喳兴奋极了，“你们是不是已经加了微信了啊，这两天他再约你出来，你要主动一点，听到没有！” 姜芷把刚才拿远了的手机放在耳边，好奇的问：“你是怎么做到同时这么多渠道联系我的？” 周女士心情很好：“我老公赚钱给我买了好多手机电脑啊，以后你可以让孙医生也给你买，他们医生工资虽然不怎么高，但是孙医生主要是做那些高难度手术的，他应该挺赚的……不过孙医生是真的累，姜芷你得学会体贴人家知不知道……” 姜芷轻笑：“真麻烦，那我还是自己买吧。” “姜芷你就是没谈过恋爱不懂得其中的快乐，”周女士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我跟你说，自己挣钱累了，老公给买颗棉花糖都要甜到心里去的。” “棉花糖本来就是甜的。”姜芷说着按下电梯，“我要上班了，先不说了啊。” “行行行，我跟你说，主动一点，啊，不然好男人都被人家抢走啦！”周女士显然还没忘记姜芷上一次只聊了五分钟就离开的事情，此刻千叮咛万嘱咐的。 回到公司，姜芷看到助理刘小东正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对着手机涂唇膏，倒不是刘小东有多精致，而是他的嘴角裂开的那俩缝实在是太瞩目了，估计现在呼吸都会扯着疼。 “涂厚点，”姜芷过去看了眼他桌上的文件，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这唇膏哪儿买的？” “某宝。”刘小东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嘴唇动都没动，然后他在姜芷等待的目光中继续说道，“九毛九。” ……果然。刘小东总是有能耐有最低的价钱淘来各种东西。 看在助理加班这么辛苦的份上，姜芷从包里掏出一只新的未拆封的唇膏递过去，唇膏上的大牌logo低调而安静：“送你了，不客气。” 刘小东在背后认真的给她双手合十说了句感谢。嗯，姜芷家有钱，所以这唇膏他蹭的毫不心虚。 * 姜芷大学毕业就以实习生的身份进了炆银集团，几乎把这几年的生命全部奉献给了工作，如今做到了VP的位置，也并没有闲下来。 恰逢项目总结，一整天的会议轰炸下来，姜芷待在安静的办公室里也总觉得脑边嗡嗡嗡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在这中间就显得很突兀。 姜芷拿过一看，发消息的竟然是孙珩。她以为前天相亲就结束了，对方昨天加了微信也没多说话，应该是跟她无话可说，母上大人今早说孙珩对她特别满意的时候，姜芷也以为那是周女士美丽的谎言。 因为工作习惯的缘故，姜芷对时间并不敏感，客户哪怕凌晨一点发来消息都是正常的，但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孙珩这时候联系她，难道闲的慌？ 姜芷点开，这才发现孙珩早上十点半就发过消息，想约她晚上吃饭，后来下午发了一次消息，晚上八点也发了一次，见她一直没回复，刚才又问了句，说是想确认一下她的安全。 【不想喝可乐的姜：抱歉，全天开会，刚开机。】 【孙珩：下班了吗，太晚了，需不需要我过来接你？】 姜芷看着孙珩发来的这条消息，忍住了问他今天怎么不忙，正要敲下“不用了”，忽然又想起来周美丽女士的话——主动点！ 孙珩已经主动联系了她，要不她也往前走一步？至于两个人的关系成不成的……大不了做朋友。孙珩言行举止都很正派，当个朋友还是不错的人选。 孙珩来的很快，姜芷正在楼下啃着刘小东买来的杂粮煎饼时，就看到一辆黑色奔驰缓缓靠近，车子并不张扬，低调沉稳的特性跟孙珩的风格很像。 姜芷没想到孙珩能来的这么快，她这会儿踩着拖鞋，高跟鞋还乱七八糟摆在一边，杂粮煎饼啃到一半，口红估计也花了。形象实在堪忧。 “孙医生，你来的好快啊！”姜芷轻轻笑了下，却并没什么不好意思，这就是生活里的她，孙珩要是因为这冰山一角就介意，那两个人确实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就在附近。”孙珩下了车，言简意赅回了她一句，而后看一眼姜芷身后还星星点点亮着光的炆银集团大楼，依旧用他那极其温润性感的嗓音道，“上车吃吧。” 说着就随手拎起了姜芷脱在一边放着的高跟鞋，很自然的上了车。 单身了二十六年的姜芷看着他那双常年握手术刀的手拎着她的高跟鞋时，脸上难得有了点红晕。 姜芷平时是吃不了辣的，今天大概是饿狠了，杂粮煎饼也吃的津津有味，里面没放多少辣椒，可她额头却已经沁出了薄薄一层汗，她正啃着那块生菜叶子，视线里递过来一张纸巾，和一瓶刚拧开的矿泉水。 “谢谢。”姜芷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正考虑把纸巾放到包里去接水，孙珩已经伸长了胳膊，矿泉水瓶口跟她脸平齐，稍微动一动就能够到。 姜芷轻咳一声，拿出了做工作述职的淡定，凑过去喝了口：“谢谢。” “不客气。”孙珩收回矿泉水，而后靠在座椅上，拿平板调出了几张片子，“你慢慢吃，我明天有台手术，再看看患者情况。” 姜芷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么个过程。他们这场不算正式的相亲，竟然已经有了点老夫老妻的味道，不过既然孙珩不在意，那她也就没必要矫情了。 等姜芷吃完，又稍微整理了下，孙珩才收起平板，转而看向她：“方便告诉我你家的位置吗，我直接送你过去？” 跟孙珩虽然是刚认识，但两家却早有交情，姜芷并不担心安全问题：“月光小区。” 孙珩没开导航，直接调转车头，适时告诉姜芷：“我在那里也有套房子。” 姜芷跟他闲聊：“嗯，月光小区虽然是近年才开发的，但是地段好户型也巧妙，房子在市中心却闹中取静，我已经住了两年了。” 孙珩点点头：“那我以后也试试。” “你买了没住过啊？”姜芷觉得诧异，月光小区离第一人民医院也不远，上班住着也会方便，难道孙珩买了那里的房子只是用来投资的？ “还没机会。”他轻笑一声，“小区开盘的时候家里特意留了那一套，说是风水好，旺姻缘，以后当婚房用，你也觉得那里不错，是吗？” 姜芷：……，天就是这么被聊死的。 第3章 第三颗糖 就是一相亲男 姜芷没想到周美丽女士的消息来源这么快，孙珩昨晚才送她回家，周女士一大早就已经开开心心打来了电话：“姜芷啊，你经过昨天的相处，觉得孙医生人怎么样？喜欢吗？” “妈，”姜芷深呼吸，“这是孙珩告诉你的？” 毕竟他们俩的相亲没有媒人，不存在中间人传话的事情，那么周女士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只能是孙珩本人说的了。想到这里，姜芷瞬间觉得不适，孙珩的妈宝男特性已经要暴露出来了。 “没有没有，”周女士何其聪明，已经从姜芷的语气变化中体会到了对方的情绪，“你不要误会人家孙医生，他爸爸妈妈昨天晚上去他住的地方堵人，看到孙珩大晚上才回家，问了一下才知道的。” 姜芷呵呵一声，内心早就吐槽了无数句，孙珩三十岁的人了，竟然还事无巨细向父母交代个人私事，看来他们果然不合适。 周女士还在解释：“哎呀是妈妈不好，妈妈不该逼你太紧的，你们自己相处啊！”像怕姜芷再说什么似的，周女士说完这句就甩下一句“妈妈爱你”挂断了电话。 姜芷蹙了蹙眉头，正想着要不要给孙珩发条消息说两个人不用再见了，刘小东就敲门进来了：“姜总，弘扬地产的财务数据出来了。” 弘扬地产的案子对炆银来说很重要，然而就在上市前一天，负责这个案子的VP却人间蒸发了，集团第一时间报案，姜芷接手了这个案子以后敏锐地察觉到有问题，她进行了全面核查，发现对方财务数据造假，上市自然没法继续做下去。 弘扬地产这两年做的很大，对方强势逼迫，拒不承认财务造假，反过来还要求炆银对此次上市失败给出说法并承担赔偿，姜芷顶着重重压力调查下来，发现了炆银集团内部原本负责这个案子的VP与对方财务总监私下的大额金钱交易。 现在正是最难的取证环节。听到刘小东这话，姜芷立马把孙珩的事情抛到了脑后：“给我看看。” 这一忙就又是一整天。姜芷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刘小东还在工位上哼哧哼哧喝泡面汤，她走过去拍拍桌面：“走，请你吃大餐，还吃得下吗？” 刘小东摸摸肚子，虽然吃完了一碗泡面，连汤也都喝完了，但还是没什么饱腹感：“那肯定能啊，姜总，附近新开了家烤肉你知道吗？” “好，就那家。” 刘小东拎着包跟上：“我能多吃点吗？” “能。” * 因为要先去吃饭，烤肉店也就在附近，姜芷和刘小东直接从一楼出来，没去地下开车。 他们俩刚从大楼里走出来，旁边一辆奔驰就闪了下灯。刘小东还纳闷着，姜芷已经看到穿着一丝不苟白衬衫的孙珩推开车门下来了。 她这才想起来，昨晚分开时，好像是约了今天要一起吃晚饭来着。 姜芷看一眼时间，00:56。 “孙医生，”早上不愉快的记忆回笼，姜芷也想起了那条没来得及编辑发出的微信，“抱歉，忙忘了。” “没事，我在车里看了会儿案例。”孙珩长相其实很出挑，但他崇尚简约，穿着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送你回家？” 旁边的刘小东目光灼灼看着。 姜芷先偏头看刘小东：“你先过去点菜，等会儿给我发位置。” 等刘小东走远了几步，她站直身体，靠近孙珩一些：“对不起啊孙医生，虽然不是故意的，但让你等了这么久，还是很抱歉。” 孙珩在感情方面毫无经验可言，但此刻，看着姜芷的脸色，他直觉她对自己有明显的抵触。 “你也看到了，我工作特别忙，相信身为心外科医生，你也一样，”姜芷脸上带着适时的疏离笑容，“很抱歉浪费了你这几天的时间，我们以后……” “姜芷。”孙珩打断她，此刻显得尤为果断，“我对你有好感，你应该也不是特别讨厌我，如果这两天的表现让你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姜芷微微蹙眉：“没有，只是不合适。” 孙珩哑然。 “那么，再见。”姜芷看了眼手机，刘小东已经发来了定位，烤肉店就在不远处，她冲他一笑，“我还有事，不送。” * “老大，你不要刚才那帅哥了，不会是因为我吧？”刘小东除了工作是一把好手，生活技能也都很不错，他一边摆弄着烤盘上的肉，使之色香味俱全，一边还有心思八卦，“咱们集团不允许内部恋爱啊，这可怎么办？” “别贫。”姜芷其实没什么胃口，色香味俱全的烤肉还不如生菜叶子让她有食欲，“就是一相亲男，不合适。” “我觉得他挺好的。”刘小东啧啧摇头。 “那你上？”姜芷看他一眼。 “嘿嘿，这话说的，我能不能留在集团还得靠您老人家点头呢，哪敢跟你抢男人？”刘小东离开了工作环境就稍微有点活泼的少年气，毕竟只是刚毕业的小朋友，心思也都简单，“而且我喜欢女孩子啊。” 吃过饭，两个人回公司地库取车。刘小东为了省房租住在郊区，他不打算回家，与其把宝贵的时间耗费在路上，还不如多睡两个小时，陪着姜芷取了车就又拎着他的包回了公司。 姜芷自己开车回家。白天的A市再繁华喧嚣，此刻也都归于寂寥，路上只有为数不多的车子快速疾驰，姜芷打开车窗吹着夜风，视线刚略过路边的夜灯，车子就顿时感到duang的一下，她猛然踩下刹车，整个身子被惯性扔出去，继而又被安全带拽了回来。 安全气囊已经弹出来了，姜芷下意识伸手摸额头，没有血，幸好。 她还没确定好自己的身体状态，前面那辆忽然在大马路上急刹的车子又往后怼了一下，然后车门打开，里面出来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呦，女司机！”其中一个男人满脸怒气，疯狂拍打着车窗玻璃，“什么情况啊小妹妹，开车不看路啊？” 旁边一个高个男人帮腔：“你这是自己不要命，还准备拉上我们哥俩呢啊。” 姜芷蹙眉：“明明是你们急刹导致……”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你说，今儿这事要么赔钱了事，要么就局子里见，我们拒绝和解。”那男的满脸豪横，应该是看姜芷只有一个人，底气更足了。 姜芷刚才第一时间就拨了110，现在只想拖住这两个人直到警察赶到，她锁好车子，准备不搭理他们。结果下一秒钟，那个高个男人竟然从前车后备箱里直接拿出来一个铁锤，一下子砸在姜芷车子的副驾驶，玻璃哗啦啦碎了一片，姜芷吓得惊呼一声。 她惊疑未定，正握着手机准备再次拨打110的时候，那个高个男人连同他手里的铁锤忽然被人一脚踹开了。姜芷转头要去看，孙珩微微敛目，拉开她车子副驾驶，看她一眼，然后把他手里那件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外套罩在她头上：“小心点别碰伤口，也别乱动。” 姜芷闭上眼睛，起先听到前车上那两个男人的怒骂声，随即就是噼里啪啦的声音，duang的一下，像人被扔在车上，连同姜芷的驾驶座都震动了下。 十分钟后，周围响起一阵警笛声，姜芷忍着胳膊上的疼，拿下罩在头上的外套，只看到孙珩在跟拿着本子记录的警察说什么，视线还往她这里看了眼。 然后他走过来，脸色镇定，一点都不像刚刚才打了一架的样子：“笔录明天再做，你先下来坐我的车，你这辆我安排别人开走。” 姜芷拔了车钥匙给他的时候，手还有点抖。她心跳还很快，旁边那警察却先开了口：“赶紧先去处理伤口吧，你男朋友说他是医生，你们要自己处理。他把那俩酒驾的揍惨了，我们先把人拷走送去医院，明天记得准时过来做笔录。” “家里比医院近，也方便点，我们直接去月光小区，行吗？”孙珩说完，看一眼姜芷。 她点点头：“但我家里没有医药箱。” “我那儿都有。” 孙珩不愧是长期操刀处理精细手术的外科医生，动作极度专业，姜芷坐在他家沙发上，闭着眼睛等结果。刚才车窗忽然被人砸开，玻璃一瞬间四散，力道不小，幸好姜芷抬胳膊挡了一下，脸上只划了浅浅两道白色的细线，胳膊上却有点惨不忍睹。孙珩小心翼翼帮她把那些碎玻璃都取出来，然后消毒、上药、包扎。 “疼吗？”他动作仔细，处理的很细致。 姜芷习惯性要去摇头，可又一想，没必要对着医生撒谎：“嗯。” 孙珩忽然起身，没多久回来了，手里一串棉花糖：“吃点？听说你喜欢吃这个。” 姜芷知道这肯定又是周女士胡说八道的，她左手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没话找话：“我妈联系你了？还是她告诉你妈妈的？” 电光火石之间，孙珩想到了她今晚的拒绝，也差不多想到了原因，他收拾好满桌的狼狈，告诉她：“姜芷，我是第一次跟女孩子相处，没什么经验，但以后不会跟其他人多说什么了，对不起。” 姜芷咬着棉花糖，良久，才回应他：“噢，那好。” 第4章 第四颗糖 心跳 孙珩这房子之前虽然没住过人，但是家里什么都齐备，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姜芷也没力气去考虑这串棉花糖的来历，以及背后可能的情意，她躺在客卧床上闭上眼睛，没几分钟就沉沉坠入梦乡。 梦中起先是漆黑一片，随即轰隆一声巨响，破碎的玻璃风暴一样狂涌过来，狠狠砸在脸上，姜芷惊呼一声睁开眼睛，下意识伸手去摸脸，结果动作间扯到了胳膊上的伤口，一阵抓心挠肝的疼痛感，姜芷忍着痛意打开台灯，时间才是凌晨三点。 床头柜上有杯白水，还是睡前孙珩送来的，姜芷用没受伤的左手拿了水过来喝，冰凉的白水下肚，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今晚的事情处处都透着诡异，虽然警察说那俩人是酒驾，可这酒驾的背后有什么，目前还都不确定。 姜芷不是刚刚入行的小新人，这个行业里之前出现过的打击报复事件也都不少，现在正是弘扬地产案子的关键期和敏感期，她很难不将二者联系起来。思绪纷飞间，困意渐弱，姜芷干脆起身。 一层客厅里亮着几盏小夜灯，姜芷轻手轻脚走过去，才发现孙珩盖着件薄毯躺在沙发上，她正要回房间，他已经醒了。 “睡不着？”虽然刚刚醒来，但孙珩语气里不带半分倦怠，大抵是这几年在医院的忙碌生活中养成的习惯，他只要是醒来的状态，就绝对是清醒而理智的。 姜芷不得不顿住步子，两个人交往实在不多，这大半夜的，她一时也找不到话题，索性直言：“嗯，刚才做了个梦醒来了，我回去睡觉，不打扰你了。” 然而孙珩已经眼尖的看到了她伤口包扎处渗出来的血丝，应该是方才睡着的时候弄到的：“伤口重新包扎一下吧。” 这是姜芷第一次见到孙珩在专业领域的表现，虽然对他这种级别的年轻专家来说，她这点伤口可能压根就不值一提。 孙珩重新做了简单清创之后帮她裹上纱布，动作间耐心十足。 “孙医生，”姜芷轻咳一声，“我妈这人比较喜欢大惊小怪，所以这件事能不能麻烦你……” “好，我不会跟其他人提起。”孙珩答应下来。 他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姜芷有一瞬间不自在，随即，孙珩大概也想到了之前他跟姜芷说不将两个人之间相处的事情对外言说的事情，然而他到底比她大了三四岁，没把那份不自在表现出来。 “时间还早，再睡会儿吧。” “嗯。”姜芷点头，“麻烦你了。” * 一早，孙珩就跟医院里请了假，带着姜芷去警察局做笔录，昨晚虽然是那两个酒驾的人寻衅滋事恶意伤人在前，但孙珩身手毕竟也不凡，他出手的那几招，也的确狠狠给了对方教训。 做完笔录，一个年轻警察带他们出来的时候笑着对姜芷说：“那两个人的确过分，但你男朋友身手也是真好，昨晚我们去医院，连医生都说打的太厉害了。那俩人清醒了以后态度很好，一直道歉，也说不追究你男朋友打人的事情。” 姜芷顿了顿，一句“他不是我男朋友”愣是没找到机会说出来。 “请问最后处罚是怎么定的？”身为被讨论的中心，孙珩却没关心自己差点就留下打架斗殴案底的事情，他更在乎那两个人的状况。 “罚款两千，记12分，暂扣驾照六个月，拘留5天。” 很合理的处罚。孙珩点点头，目光触及到姜芷的，看到她似乎也在想什么。 从警察局出来，孙珩开车送姜芷回月光小区她自己家：“姜芷，你认识那两个人吗？或者说，之前有没有隐约的记忆，见过他们之类的。” 姜芷虽然早就联想到了弘扬地产的事情，可毕竟跟孙珩关系还没到那程度，而且这涉及炆银集团内部高度保密的资料，她也没办法跟他说：“没有。估计就是普通酒驾，是我运气不好。” 孙珩却微微蹙眉：“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昨晚我跟那两个人的时候，他们身上酒气没那么重，人也都清醒，总之你要注意安全。” “好，谢谢孙医生。” 把姜芷送到楼下，孙珩顿了顿才说：“晚上我医院那边可能走不开，你要不到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你忙你的，不用分心，”姜芷冲他摆摆手，“我已经预约了美容科医生，得考虑一下后续除疤的事情，顺便重新包扎就好了。” 孙珩轻笑起来。这还是他这个心外科专家，头一次被美容科医生给比下去。 * 姜芷的伤口挺严重，但工作同样拖不得，她找理由在家办公了两天以后，还是回了公司。为了避免伤口被人议论，姜芷特意穿了件长袖西服小外套。 刘小东不愧是炆银集团最会察言观色的实习生，虽然姜芷什么都没说，但半小时后，他就拎着炖鸡汤出现了：“姜总，这个可不是淘的便宜货，我特意跑到楼下那家店里买的，您喝了补补。” 他说着就打开包装，鸡汤浓郁的香味瞬间飘散出来，姜芷的馋虫被勾了起来，她左手握着勺子，尝了口，味道很好：“谢了。” “姜总，你这是怎么光荣负的伤啊？”趁着姜芷喝汤的功夫，刘小东在旁边热情八卦，“严重吗，最近需不需要护花使者，我可以兼职！” “得了吧。”姜芷笑，“把弘扬地产的资料再给我整理一份，越仔细越好。” 刘小东何其敏锐：“我操！这是那帮孙子干的？” “不确定，酒驾伤人的那两个大后天才能从拘留所出来，你帮我想个办法，到时候跟他们碰一面。”姜芷目光落在桌面上那份财务数据上，“对了，这两天有没有其他事情？” “没有。”刘小东摇摇头，“那你慢慢喝，我先出去。” 这段时间除了弘扬地产，姜芷手上还有个老牌家族企业并购的案子要做，她向来把工作摆在第一位，眼看着时间来不及，只能打消了今晚去医院重新包伤口的想法，继续投入到加班事业中。 晚饭时间点的时候，刘小东进来问她想吃什么，姜芷那会儿胃里还都是满满的喝了鸡汤后的满足感，也就没吃东西，现在倒有点饿了。 姜芷看一眼时间，九点钟了。她把数据拷到U盘里，打算回家再继续做，出了上次的事情，她近期也不敢加班到太晚，结果从办公室出来，就看到刘小东正在看书。 “还不回家？” “姜总，”刘小东打着哈欠站起来，嘴里还在贫，“我想着弘扬地产这事儿结束前，要不我送你回家？虽然我年轻帅气未必抗揍，但毕竟是个男人，也能有点威慑力嘛，嘿嘿。” 姜芷心里一暖，正要说点什么，就看到刘小东桌面上的书本封皮，他刚才看的就是这本——《一个助理的自我修养》。 “学习嘛，嘿嘿。”刘小东毕竟是个还有两个月才能拿到大学毕业证的实习生，被姜芷撞到他看这种鸡汤文学，也有点尴尬，马不停蹄把书收起来，“姜总，我护送你回家？” 姜芷胳膊受伤，早上也就没开车过来，她是想自己叫车回去的，然而刘小东十分坚持，要送她到家。结果两个人刚从炆银集团大楼里出来，就又看到了那辆奔驰。 刘小东恍然大悟，立刻站定：“姜总，我赶地铁回家，再见！” 逃跑速度之快，姜芷连阻拦他都没来得及。 孙珩已经推开车门下来了，他视线在刘小东背影上停顿片刻，然后才看姜芷：“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就猜你忙工作，还没下班。” 姜芷张了张嘴，她工作起来的确不会太注意消息，而且这微信用了很多年了，里面加了各种同学亲戚朋友客户陌生人等等，再加上还有无数工作群，消息随时随地都是爆炸状态，孙珩作为“相亲6号”，他的消息很容易就会淹没在其中。 “孙医生，你工作也忙，其实不用这么……” “没事，”孙珩示意姜芷上车，“你的伤口需要换药了。” 他这次随车就带了药箱，先给姜芷处理完伤口，才问她吃没吃晚饭。 姜芷向来自在惯了，家里除了周美丽女士唠叨一点，其余都不会拘束她的生活。跟孙珩也见了几次，对方既然表现出了持续相亲的意向，她也打算坦诚一点。 “要不去吃火锅？” 姜芷吃不了辣，可这改变不了她嘴馋的毛病，她也当然知道胳膊上伤口还新鲜着，这时候不适合吃火锅这种东西，但这种加班结束而且晚上回去还得持续加班的日子，她想让自己过得舒服一点。 但孙珩是个医生，应该会不建议，姜芷已经做好了自己去吃的准备，并且心里有点后悔刚才放跑了刘小东这个饭搭子。 “好，你有哪家特别想吃的么，或者，我推荐一家给你？”孙珩的回答有点出乎意料。 他说完，毫不意外对上了姜芷愣怔的目光，她的刘海有些长了，头发轻轻盖在睫毛上方，莫名带着些柔软，像意料之外得到了糖果的小朋友。孙珩心跳快了几分，他偏过头，没再敢触碰她的目光。 第5章 第五颗糖 “是很甜。” 孙珩带姜芷去的地方是一家颇负盛名的串串香，也可以选择吃火锅。 热锅串串的味道几乎十里飘香，姜芷从车上下来就闻到了，循着味道进了店门，服务员立刻热情迎上来。 这家店生意红火，串串和火锅各占了一半空间，两边到处都是满座，这个时间了，排号的人也有不少。 孙珩说了名字之后，服务员立刻带他们到楼上包厢。 姜芷毫不犹豫转投了串串的怀抱，为了照顾她的伤口，两个人特地点了个鸳鸯锅。 等待的时间里，孙珩告诉她：“这家店的老板以前也是我们医院的外科医生，后来出车祸伤了胳膊，没办法继续拿手术刀，就出来做生意了。” 串串店生意红火，想来老板也是很有商业头脑的，姜芷还没完全从工作状态中抽离，下意识问了句：“他开了几家？我记得这个品牌在其他区也有店，你朋友有做上市的打算吗？” “目前在A市有五六家，其他美食方面的生意也有涉及。” 姜芷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觉得这个品牌很有潜力。” 孙珩并不介意：“嗯，他今天人在外地，以后有时间介绍你们认识。” 串串很快上来，姜芷闻着锅里沸腾出来的香气，馋虫就有些被勾起来了，孙珩见状，除了肉类，也顺带帮她下了点容易熟的蔬菜类，好让她能早点吃两口，先解解馋。 不得不说，这家店的味道很不错，姜芷吃的脸蛋都红扑扑的，她主要吃三鲜锅里的串串，偶尔眼馋，也会尝几口辣锅里的，然后就被辣的眼泪都要掉下来。 孙珩帮她递了纸巾，姜芷刚擦了下，手机就响起来，是她给周美丽女士设置的专属铃声。 “太多理所应当让人觉得平常， 不算太小的房， 冬暖夏凉的那间放着我的床， 歌颂这种平凡， 一句两句唱不完， 恩重如山， 听起来不太自然， ……” 李荣浩的声音在安静的包厢里响起来，姜芷拿过手机解释了句：“我妈说这首歌唱的比较接地气，也符合她对我的爱，所以……” 孙珩又帮她拿了张湿巾，笑道：“嗯，接吧。” 周美丽女士近期来电的主题当然只有一个了，但是上一次打听的太详细被姜芷嫌弃了，周女士干脆转变了思路：“姜芷啊，妈妈决定这周六举行家庭野餐，主题是‘我和我的另一半’，我跟你爸爸搭档，你姐姐工作临时有事来不了，请问你能不能找到搭档呢？” 实在是包厢太过安静，姜芷知道，孙珩肯定已经听到了，但她还是说：“妈，我最近工作比较忙，可能……” “噢对了，还有你孙伯伯和伯母也会参加的，”周女士冷静的抛出一个炸/弹，“这样吧，你联系一下孙医生，看看他能不能来。” 没等姜芷说出拒绝的话，周女士再一次干净利落的抢过了话头：“你爸爸约我去泡脚了，姜芷啊，妈妈祝福你也早日找到一起泡脚的另一半哦。” 然后周女士就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我妈就是这种性格，你别介意啊。” “不会，”孙珩说着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果然，下一秒钟有信息过来，“我爸发的消息。” 姜芷有些好奇，孙珩直接解锁手机，递过来给她看一眼。 ——本周六，9:00，玫瑰公园，准时到。 相比于周女士的婉转，孙伯伯的风格就简约了许多啊。孙珩暂时没回复，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了几十秒钟之后，还是姜芷先说了句话：“那个，你想去吗？” 从野餐的主题来看，到时候气氛必然会尴尬，而且双方父母都到场的话，这不就是另类的见家长吗，他们明明还远远不到这一步啊。 孙珩在这方面充分尊重姜芷的意见，他先调出值班表看了眼，然后才告诉姜芷：“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我这周六是下午班，时间上可以。至于要不要去参加，我尊重你的意见。” 姜芷拿过勺子戳了下碗里的南瓜饼：“那我再想想。” 孙珩应下来。姜芷右手还拿不了筷子，她今天吃串串全靠的左手，这会儿也是用左手握着勺子戳南瓜饼，幸好这块比较大，吃着并不费力，孙珩看在眼里，几次想帮她夹菜，最后都没找到时机。 从串串店出来，两个人浑身都是相似的浓烈味道，姜芷提议想在附近逛一逛。这附近就有小吃街，晚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小吃街不远处就是河堤，两个人干脆晃悠到了那里。 柔软的夜风吹过来，身上味道总算散了一些，姜芷手里还有一串刚才在小吃街买来的糖葫芦，她咬了半块，酸的差点牙都要掉了。 风把她头发吹乱了，姜芷这会儿又龇牙咧嘴的，她自觉形象损失惨重，看着孙珩脸上的笑意，故意说：“很甜的，你要不要尝尝？” 孙珩说好。 姜芷伸手递糖葫芦给他，她举起手平着拿，是觉得他肯定会咬下面的，没成想孙珩轻轻隔着小外套握住她手腕，然后毫不犹豫咬走了她刚吃剩下一半的那块。 姜芷脸色轰然烧起来。她没谈过恋爱，也没人告诉她，相亲竟然还可以是这样的，孙珩作为外科医生，难道连基本的洁癖都没有吗？ 她脸色有点红也有点呆，站在河堤上有些不知所措，孙珩却恍然未觉的模样，他淡定的咽下了糖葫芦，然后说：“是很甜。” 这个时间，来河堤这里散步的人不少，也有小摊贩瞅准了商机，跑过来问孙珩，要不要买一束花？最简约的红玫瑰，一支一支分开包装着，玫瑰上面淋了水，但看得出还是很新鲜，孙珩要了一支。 他轻咳一声，把玫瑰花折断一半根茎，插到了姜芷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正好放的下：“我看你手里可能没办法拿。” 姜芷“噢”了一声，转头跟上孙珩的步子，跟他继续散步，她看着手里的糖葫芦，一时拿不准要不要继续吃，倒是孙珩又找了几个话题，跟她聊了点投行的事情。 到月光小区时已经很晚了，孙珩每次又都是送到姜芷楼下的，看着他斜斜靠在车身上等她上楼的模样，姜芷有点好奇，孙珩现在有没有住过来？ 然后视线一低，看到了包里的红玫瑰，姜芷瞬间打消了所有的念头，满脑子都是他折断那一半玫瑰根茎的动作，不得不说，孙珩的手真的很好看，不愧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圣手。 * 那两个酒驾的男人从拘留所出来那天，姜芷和刘小东亲自过去接了一趟，对方看到他们有点诧异，但之后还是咬定了当时就是喝多了糊涂了，只是单纯酒驾，至于后来砸姜芷车玻璃，也纯粹是看到她长的漂亮动了色心。 他们已经赔付了姜芷修车的损失，也接受了法律的制裁，现在又咬死了没有其他作案动机，姜芷也只能让他们走人了。 刘小东握着两双一次性筷子玩：“姜总，你那车保修费用那么高，他俩掏钱的时候没犹豫吗？” 姜芷顿了顿，神色也有些凝重：“没有。” “我就是看啊，”刘小东继续说，“他们身上的衣服都是最近的某宝爆款，19.9元包邮还能随便加印图案的那种，你也说了，他们开的就是新宝来，你那修车费，够他俩再买辆车了，但就这样，他们付保修费用的时候也挺干脆的。” 姜芷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对方很聪明，不会再跟这两个人联系了，多盯着点弘扬地产那边吧。” “知道了。” * 姜芷差点忘记周六野餐的事情，还是晚上临下班的时候周女士又打电话来催，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给孙珩回复。 “姜芷我跟你说啊，这次你无论怎么样都要来，听见了没？”周女士神秘兮兮的，“我又得到点新消息，孙医生在你之前别说谈恋爱了，就连相亲都没有过，这次他是年纪到了三十岁，被催的没办法了才跟你认识认识的，妈妈经验多，这种男人啊，要么就是极品，要么就是宝藏，你猜孙医生是哪种？” “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介绍新业务呢，”姜芷笑着，“妈妈，我们认识的时间太短了，现在不适合见家长。” “这不是见家长，说了是‘我和我的另一半’主题野餐！”周女士得意又兴奋，“你孙伯伯和伯母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公公婆婆，你这次要是错过了，后悔都没地方去，你们两个过来，大家一起聊聊天，我们姜芷这么好，他们家一定会很喜欢的。” 姜芷还想拒绝。 “总之，你要是不来，我就把你小时候百日照拍的□□发给孙医生，我手里可是有很多这种东西的。”说完这段威胁，周女士信心满满的挂了电话。 然后姜芷又收到了一条消息，自然是来自亲妈。 【孙妈妈说如果你们不去，她也可以发孙医生的百日□□给你的。】 姜芷：…… 为什么受伤害的都是她！ 第6章 第六颗糖 磕到了！！！ 周六一早，孙珩开车接了姜芷，两个人一起去玫瑰公园，他们到的时候，两边父母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精致漂亮的毯子上面摆满了各种吃的喝的，最中间还夸张的放着一捧玫瑰花，姜芷了解周美丽女士，猜测玫瑰大概会有个吉利的数字，比如99朵之类的。 这还是姜芷长大以后第一次见到孙伯伯和孙伯母。她来之前特意查过，孙伯伯如今已经75岁了，孙珩算是他老来得子，然而孙伯伯看起来压根不显年纪，站在姜芷爸爸旁边，仿若同龄人。 孙伯母比孙伯伯小了20岁，虽然也年过半百，然而气韵不减，跟周美丽女士一样，是岁月不败美人的典范。 姜建国看到女儿的目光，咳了一声，抢回了主动权：“来了啊！” 姜芷先跟孙珩爸妈打了招呼，然后才在姜建国吃醋的眼神和周美丽揶揄的目光中看了眼落后几步在车上取东西的孙珩：“我先过去帮他一下。” 孙珩带的东西不多，都是孙母提前嘱咐他拿的一些，姜芷看了眼，整个人都被这粉色的氛围惊呆了，什么粉色的镜子啦梳子啦遮阳伞啦防晒衣啦，女生补妆用的各种东西，竟然还有个粉色的坐垫，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给她准备的？ 孙珩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有点尴尬：“我妈昨晚特意过来，放到我车上的，你看看有需要的就用点，剩下的留在我车上就可以。” 姜芷哦了声，拿了那件防晒衣直接套上：“我们过去吧，这些要不不用带了？” 孙珩刚才一时半刻没过去就是觉得在双方父母面前拿出这些东西未免过于轻浮，也怕自己给姜芷爸妈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现在在姜芷眼里，他不过是个相亲的对象，但他却是实实在在喜欢她的。 两个人并肩走过去的时候，双方父母四双眼睛都热烈的看了过来，姜芷紧张的差点同手同脚。孙珩的表现就比她好多了，他问候了姜芷爸妈，还表示准备了礼物在后备箱里，等会儿拿给他们，姜芷心里悄悄吐槽，她昨晚问的时候，他明明说不用准备礼物的！ 孙珩妈妈大概意识到了姜芷的窘迫，立刻笑着迎过来，亲热的拉着姜芷胳膊：“姜姜真是漂亮懂事又听话，阿珩能遇到姜姜，真是我们家积了八辈子德了呀。” 姜芷从小到大，无论在家或者在外，都是被人直接叫大名的，这还是第一次有了小名，但尽管是面对自来熟的孙伯母，她还是有点不自在。 不等姜芷尴尬，周美丽女士紧接着开启了互夸模式：“孙珩真是我理想中的女婿人选啊，也不知道我们姜芷运气怎么就这么好，碰上了孙珩这种青年才俊……” 两个妈妈一个比一个夸张，姜芷直接被踢出了群聊。两边爸爸对孩子们的事情都没多说什么，已经凑在一起聊商业项目了，姜芷坐在孙珩旁边跟他说话：“你今天下午几点上班啊？” “两点。” 孙珩刚刚话落，孙伯母已经笑道：“哎呀两个孩子聊的好热烈，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吧。” 周女士赶忙附和：“对对对，咱们去其他地方逛逛吧。玫瑰公园的景色还是不错的，最近花也都开了，我们去那边看看。” 说着，两位女士就带着他们各自的工具人老公火速离开战场了。 剩下姜芷和孙珩面面相觑，本以为今天是一场尴尬的父母会面，没想到长辈这么快就给他们腾了位置，最后又变成了一场双人约会。 玫瑰公园是私人公园，所以尽管是周末，这里也不会有其他人过来，此刻四周空旷，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长辈离开，姜芷自在许多，而且她早就决定在孙珩面前做自己了，所以坦诚的告诉他：“其实我带了电脑的，工作实在有点忙，我能在这里处理工作事宜吗？” 孙珩点头：“在你上车时候带的那个包里吗，我去帮你拿过来。” 孙珩拿了电脑过来的时候，手里也带了一本厚重的原文书，他跟姜芷解释：“你工作的时候，我看会儿书。” 说是要看书，可其实令自己心动的女孩就在眼前，确实很难集中注意力，孙珩的视线在书本和姜芷之间来来回回切换了几次，最终还是决定遵循本心。 他偶尔看看周围风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看姜芷，或者给姜芷递过去各种吃的喝的，递着递着，孙珩就找到一点平时投喂猫咪的感觉，不得不说，姜芷跟他养的那只布偶一样，都很可爱。 姜芷忙起来很容易忽视周围情况，等她伸了个懒腰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才想起来关注一下孙医生。正巧他叉了一块草莓过来，这草莓个头不小，姜芷就着他的胳膊咬了一小半，然后孙珩很自如的吃掉了剩下的一半。 动作简直跟他那天吃她剩下的冰糖葫芦时一模一样。 姜芷鼓了鼓腮帮子，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打量食物。其中有块层层叠叠的拿破仑蛋糕格外瞩目，里面包裹的水果看起来也更加诱人，孙珩注意到她的视线，已经拿了蛋糕刀切了一块，装在小盒子里递过来。 “谢谢。”拿破仑蛋糕虽然好吃，可实在是太容易掉渣分层了，姜芷犹豫了一秒钟，就直接上了手。 孙珩在旁边看着，抽出一张纸巾递过来：“姜姜，你慢点吃。” 姜芷差点噎住，跟孙伯母的慈爱不同，他用这把温润性感的好嗓子叫她姜姜的时候，实在是太犯规了！就在她愣怔间，孙珩已经又递了一杯酸奶过来，还体贴的插好了吸管。 “以前没人这么叫你？” 姜芷摇摇头。他们全家除了周美丽女士之外都姓姜，怎么会取这样的昵称。 “那我以后就叫你姜姜，可以吗？” 姜芷红着脸点了点头。这块拿破仑蛋糕不小，姜芷本来觉得有点撑吃不下去了，可一想到自己刚才吃相有多糟糕，小盒子里掉的渣渣大都破破烂烂的，而孙珩也大概率会去吃掉她剩下的部分……她就努努力把这些都吃完了。 吃饱喝足，两个人也决定逛一逛这个传说中浪漫又唯美的玫瑰公园。姜芷走在孙珩身边，比他矮了一截，她落后了半步，刚好看到他衬衫被微风吹的更加挺括，莫名的，想到一个词，翩翩少年。 尽管眼前这个“少年”马上就要30岁了，可她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奇奇怪怪的脑补，说来也好笑，姜芷少女时期看过不少浪漫的爱情小说，后来也一度沉迷韩剧不可自拔，那些故事里的男主角以前都是抽象的，此刻他们却在姜芷脑海中具象化，然后变成了孙珩的脸，还有他挺拔的背影。 姜芷不自觉笑起来。孙珩转过头来，恰好撞上她傻乎乎的模样。两个人目光在空中相撞，立刻噼里啪啦撞出火花来，姜芷赶忙收了笑容，瞪着双大眼睛看他。 远处，原本早就应该走远的双方父母都在目光灼灼盯着这里。 两个妈妈都一副“磕到了”的表情，二人手拉着手，像极了磕糖的小姐妹。 姜建国心情就有些复杂了，他精心饲养了二十多年的小女儿，真要就此变成别人的了吗？相比之下，孙父就沉稳许多，只目光中微微露出赞许之意。 忽然一阵风吹过来，姜芷头发又乱了，她伸手就要去按下来，孙珩阻拦不及，姜芷已经习惯性抬起了右胳膊，然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她怕家里人知道那晚受伤的事情，今天穿的本来就是长袖上衣，上面又套了孙母准备好的防晒服，大家自然就没看到，姜芷自己都差点忘了这事。 她鼓着脸颊，眼眶微红：“啊，疼疼疼，好像伤口扯到了。” 原本结了痂的伤口被扯到，疼痛值是加倍的，孙珩已经用十分专业的姿势拖住了她胳膊，帮她按压缓解：“别动。” 远处的父母们心情各异的离开了。 处于焦点中心的二人对此毫不知情，姜芷全身心的感官都集中在了胳膊上，她一抬头，就看到孙珩眉眼十分靠近，他掀开她胳膊上的衣服打量片刻：“你洗澡了？” 姜芷有点心虚：“天气好热的。” 孙珩简直拿她没办法，可又舍不得冲着病人说什么：“没事，以后注意别沾到水，现在还疼吗？” 姜芷点点头。孙珩就继续给她按摩，他手法专业，姿势也标准，加上十分了解姜芷的伤情，很快就缓解了她的难受。 看着孙珩帮她轻轻把衣服卷下来，小心避开伤口的样子，姜芷心跳莫名加快，现在这姿势，她几乎是被他整个拥在怀里的。 “孙珩，”姜芷之前大多叫他孙医生，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叫他名字，“你真的没谈过恋爱啊？” 这也太会了吧，一点都不像个新手！ 孙珩放下姜芷胳膊，闻言看她一眼，她眼里亮晶晶的，像盛满了璀璨的星光。 ——“谈过。” “啊？” ——“和你。” 第7章 第七颗糖 “那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孙珩下午就去上班了，姜芷晕乎乎飘回了家。周美丽女士看到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头一次保持了沉默，转过头悄悄告诉姜建国：“姜芷已经坠入爱河了。” 姜建国满脸苦涩：“求求你不要再告诉我了！” 周女士冷哼一声：“没出息。” 医院从来都忙忙碌碌，孙珩忙了一下午，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到了晚上八点多，才算能歇几分钟，他一口气灌掉一瓶矿泉水，瓶子还没来得及扔掉，值班护士又火急火燎冲进了办公室：“孙医生，不好了！” 前几天刚刚开了刀的一个患者，这几天各项指标都很平稳，十分钟之前忽然出现异常，听护士说完，孙珩已经判断出病因，嘱咐护士赶紧打电话叫来那位患者的主刀医生，他也准备进入手术室。 以往，孙珩都是一个人，不管是加班还是做手术，都没有跟人报备的习惯，可此刻想起姜芷，他鬼使神差的拿起手机，给她发了条消息。 ——“晚上手术，可能会很晚，有事给我留言。” 姜芷估计又在忙，没有回复过来，孙珩再看一眼手机，已经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让护士赶紧通知手术室做好准备工作。 * 姜芷是在睡前批量清理手机消息的时候才看到孙珩发来的那句话，彼时距离他进手术室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姜芷一阵心虚，给他发了个萌萌哒的表情包，表示自己知道了。然而孙珩没回复。 这一晚姜芷睡得很不好，半夜还因为压到胳膊疼醒来一次，早晨六点多，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猛然想到孙珩昨晚发的消息，看一眼，还是没回复。 姜芷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但她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铃声响了二十几秒，电话才被接通，孙珩声音里带着彻夜未眠的疲惫：“姜姜？” 声音喑哑几分的孙珩，听起来更加性感，姜芷睡意顿时消失了一半，她趴在被窝里，瓮声瓮气：“嗯，手术顺利吗？” “顺利。”孙珩估计累极了，话也不多，“刚结束。” 姜芷窝在被子里，看不到此刻的孙医生接她电话的姿势有多狼狈，他胳膊酸到接电话都有些费劲，从死神手中抢回生命何其容易，孙珩靠在更衣室柜子边，直接坐在地上，明明疲倦至极，可听到她的声音，竟然觉得又有了点力气。 “姜姜，你起来了吗，我过来送早餐给你，好吗？” 姜芷说不出拒绝的话，但想到虎视眈眈的姜建国同志……她告诉他：“嗯，那我在月光小区等你。” * 孙珩整夜手术，没敢疲劳驾驶，直接打车过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姜芷自己的家里，她的房子跟他想象中一样，带着女孩子的俏皮可爱，到处都是姜芷生活的痕迹。 早餐是在医院门口他常吃的那家店买的，这家店的味道很不错，在一院众人心里都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姜芷也刚从爸妈那边飞奔过来，她顶着周女士期盼的目光和姜建国不赞同的眼神从家里出来，着实很有压力。 “你要不要先吃一点东西？”姜芷凑近孙珩，才看到他脸色不怎么好，她没犹豫多久，“或者，睡会儿休息一下？” 这房子常年姜芷自己住，装修的时候整体打通了，也就只做了一间卧室，其他的地方都按照她的风格装修起来，孙珩自然没有客卧能住，好在姜芷的沙发还算舒适。 他真的是困极了，刚一沾沙发就睡着了，姜芷从卧室抱了自己的被子出来时，孙珩呼吸已经很重了。她把被子给他盖好，然后才坐到旁边吃早餐，自己的房子里忽然多出个身高体长的男人来，这还是姜芷人生中第一遭，感觉确实有点奇妙。 孙珩睡到中午才醒来，他衬衫皱了不少，可依然掩饰不了浑身男性荷尔蒙，姜芷听到声音过来，看到他时脸色红了红：“醒了？” “嗯。”孙珩声音有些沉，他已经把姜芷的被子折好了，“姜姜，谢谢你。” 姜芷过去抱走被子：“不用客气，那你……” “午饭一起吃？” 两个人几乎同时出声，姜芷顿了顿，点点头：“但是我家没有吃的，小区外面有家不错的饭店，你觉得可以吗？” 她工作太忙，很少自己做饭吃，厨房基本闲置，孙珩要是想在家里做饭的话，缺的东西可能有点多。 “好。”他答应下来。 两个人从姜芷家里出来，先去了趟孙珩那里。他动作快，洗漱换衣服很快就弄好了，再从浴室出来，俨然已经回到了平时的精英模样，脸上那层胡茬也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不过眼底还是有一层淡淡的青色。姜芷看着有些不忍：“要不叫外卖吧。” 孙珩向来随她：“都可以。” 这次姜芷总算有时间打量他的这个 “婚房”，房子是复式，上上下下一共三层，装修走的是极简风，很有孙珩本人的特点，虽然冷清了点，但还是透露出一股“豪气冲天”的特性，上次姜芷来，只是住了一间客卧，如今四处看看，才发现这房子什么都有。跟她的房子虽然在一个小区里，但差别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嗯，不愧是开发商老板特意留给儿子的婚房。 孙珩靠在墙上看她：“我妈说，这里可能不太适合做婚房，让我问问你，有没有其他想法？” 姜芷：？？？ 孙珩似乎也觉得现在想这些为时过早：“她说以前没想到我会遇到你这么好的女孩，所以随便给留了一套应付我，但现在有你了，这件事就得从长计议。” 姜芷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不对。 幸好，外卖来的很快，解救了房间里的尴尬氛围。这家店的菜不仅精致，味道还很不错，姜芷边吃边给孙珩介绍：“反正我平时不知道吃什么的时候，就都靠他们家饭菜过活，以后你要是搬过来……” 说到一半才觉得不对劲。 孙珩轻笑一声，接过她的话头：“之前没来这里住过，上次陪你在这里睡了一晚，觉得月光小区也挺方便的。姜姜，我要不先搬到这里吧，这样有时间的时候，也能接送你上下班。” 姜芷用勺子戳碗里的米饭：“都可以啊。” “好。” 吃完午饭，姜芷又推着孙珩去休息，她自己也直接回了家。 * 临近傍晚，姜芷接到孙珩电话，他说已经买好了晚饭，想带去她家里吃。反正来一次来两次都是一样的，姜芷答应了，算着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下楼去接他。 结果她刚从单元楼里面出来，就感觉到有东西被狠狠砸到自己身上，姜芷低头去看，一只硕大的猪头正血淋淋盯着她。 因为是简单出门，姜芷也没换鞋，她脚上的拖鞋已经沾上了猪血，看着格外渗人，姜芷心都颤了下，尖叫出声：“啊——” 孙珩过来时就看到她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他飞快跑过去，姜芷咬着唇满脸惊慌失措叫他名字：“孙珩——” 他过去踢开那只猪头，一把将人抱起来，姜芷踢掉了染血的拖鞋，整个人扑到他怀里，她还在竭力保持镇定：“事情刚发生，那个人一定还没来得及跑远。” “嗯，我知道。”孙珩紧紧抱着她，拍着她后背，“别怕，姜姜。” 物业工作人员和保安也很快过来了，大家看到这骇人的一幕也都愣了下，物业负责人是认识孙珩的，见状知道事情更加复杂了，立马紧张地道歉。 孙珩简单安排了两句，先抱着姜芷回家，她衣服上、脚上也都沾上了血迹，看着很渗人。 姜芷进了浴室就想去开花洒，孙珩一手搂住她身子，一手按住花洒：“你胳膊上还有伤口。” 姜芷之前也遭遇过报复，可再怎么也从来没有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她咬着唇有点着急：“孙珩，都是血。” “我知道。”孙珩向前一步将她抱到怀里安慰着，手抚着姜芷柔软的后脑勺，“冷静点姜姜，我会一直陪着你，别害怕，我们先把伤口包起来再洗，好不好？” 姜芷在浴室洗澡的时候，孙珩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守着她，担心她害怕，还讲一些医院里的趣事逗她开心。 结果等姜芷出来，孙珩又遭到了嫌弃，他方才急着抱她，自己身上也弄上了猪血。姜芷这里没有男士的衣服，孙珩洗完澡，只能在下/身裹一件浴巾，衬衫没法再穿，他的好身材暴露无遗。 姜芷坐在他对面，不是很敢去直视孙珩的腹肌和所谓的人鱼线，她只好微微低下头来：“我大概能猜到是哪些人，最近弘扬地产上市失败……” 弘扬地产的事情，孙父偶尔提过，对方企业搞出来不少烂尾楼，着实坑了不少人，孙珩知道了大概的方向，心里也有了谱。等姜芷说完，他让她先休息：“这件事明天再说，先说说你，姜姜，现在还害怕吗？” 姜芷再怎么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闻言点点头：“嗯。” “那我今晚留下来陪你。” 姜芷脚踩着沙发上的小抱枕，脸色彻底爆红：“好，那麻烦你了。” 第8章 第八颗糖 你比糯米更漂亮 姜芷吃了片褪黑素，很快沉入梦乡。这款褪黑素是软糖类，口感很像Q.Q糖，姜芷一直用它来调整作息，今天情况特殊，她怕自己睡不着，所以又吃了一片。 孙珩就坐在床边，拿着褪黑素的瓶子端详半晌，然后看着姜芷睡颜。她睡着的时候完全褪去了职场中的精干，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姜芷睡觉不安稳，才睡着半小时，她已经来来回回转了好几次，头发也乱糟糟的。 不知道是梦到了今晚被扔猪头的事情，还是褪黑素的副作用让她梦境紊乱，姜芷眉头微微蹙起来。孙珩隔着被子轻轻揽住她：“姜姜，我在，别怕。” 姜芷慢慢安静下来。 * 昨晚姜芷一直半梦半醒，睡得很不好，等到天色微微亮起来之后，才总算安稳一点，孙珩怕打扰到她，动作一直很轻。他临时让人送了一套衣服过来，换好之后，姜芷还是没醒。 医院那边有个病人需要去看一眼，孙珩不得不离开，他走过去摸摸姜芷脑袋，隔着被子抱了下她：“姜姜，我先去上班，下班后过来陪你。早餐放在桌上，记得热一下再吃。” 姜芷在睡梦中咕哝了两声，不知道听没听到，孙珩又给她发消息留了言，这才离开。 孙珩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差点跟举起胳膊正要按门铃的姜建国迎面撞上，两人面面相觑，姜建国满脸不赞同，正要开口谴责，被身旁的周美丽女士拉住了。 “小孙啊，”周女士笑嘻嘻的，“我们姜姜起床了吗？” 孙珩着急回医院，解释不了太多：“还没。” “噢噢是这样啊，那我们也不打扰她了，这些吃的你给她带进去放在桌上啊，对了小孙，你是要去上班了吗？” 孙珩点点头。周女士满脸欣慰，一股脑把东西全塞到孙珩手里：“好好好，那我们也回去了，这些你跟着一起吃啊。” 说完也不顾孙珩的反应，扯着姜建国飞快跑走。 * 姜芷这一觉睡到了下午，昨天猪头的事情看似恐怖，但过了这个劲也就没那么害怕了，但一想到自己惊慌失措跳到孙珩怀里的模样，就后悔的捶胸顿足的，她是不是被周美丽女士影响了，所以才不知道矜持是何物了？ 这么想着，姜芷翻身下床洗漱，到了浴室才发现，孙珩已经帮她把一切都清理干净了，昨天的事情连个影子都没再留下。 ——也包括她昨天说不想再要了的那些衣服啊拖鞋啊什么的，里面也包括一条她的胖次。 姜芷难以想象孙珩是怎么顶着他那张脸给她处理这些东西的。 桌子上放着份食物，都已经凉了，姜芷懒得再去热，顺势坐下把牛奶和早餐一扫而空，旁边还有两个包，里面全是打包好的各种食物，微波炉叮一下就能吃，看来是周美丽女士已经来过了。 姜芷把东西全部整理好放到冰箱里的时候，才发现刚才忽略的问题。爸妈是没有她房子的钥匙的，所以这些东西是怎么进来的？唯一的答案是……孙珩可能已经跟她父母在这里正面相遇了。 想到孙珩昨晚在这里的穿着，姜芷立刻战战兢兢给周美丽女士打电话：“妈——” “姜芷啊，”周女士心情很好，“起来了吗，累的话可以再多睡会儿啊。” 姜芷简直不敢想象周女士自行脑补了些什么东西：“妈，你是跟我爸一起来的吗，你们遇到孙珩了吗，你来的时候他穿着衣服没？” 周美丽女士顿了顿，才压低了声音说：“你跟机.关.枪似的突突什么，你爸已经看到了，跟我叨叨叨了大半天，我正让他自行疗伤呢。不过你为什么这么问，我们去的时候孙珩已经要出门上班了，当然是穿着衣服的，不然你爸肯定要把你揪起来揍一顿的！” 那就好那就好，姜芷内心庆幸了下：“妈，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们想什么了？”周女士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模样，“别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过你们还没结婚，记得避孕啊，再见！” 姜芷：…… 没多久，孙珩敲门了。姜芷去给他开了门，看到孙珩手里拿着已经打包好的外卖，他解释了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买了点清淡的。” 姜芷侧身让他进来。她吃过早餐的餐具还没收拾，孙珩看到就直接挽起袖口准备干活了，他来了没几次，却已经对这里很熟悉了，孙珩一边擦洗餐具，一边很顺口的问了句：“你吃的时候都加热了吧？” “唔，没有。”姜芷摇摇头，“太麻烦了。” 孙珩顿了下：“你没看我发的消息？” 姜芷下意识摸出了手机，然后直接将没看他消息这件事暴露无遗。她吐吐舌头，索性破罐子破摔，顶着孙珩的目光找到了他的对话框，已经有好几条消息了。最早的是留言让她记得热一下再吃早餐，还说他先去上班，回来给她带饭，中途给她发了一长段内容，大意是长期服用褪黑素的弊端，还有几条调整作息避免生物钟紊乱的tips，然后就是问她晚饭想吃点什么。 两人聊天框里内容不少，但都是孙珩剃头挑子一头热，姜芷鲜少回复。 “不好意思啊，我一直没看手机。”姜芷只能用善意的小谎言来把这事圆过去，她心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不要戳的太破嘛，留几分体面才是最成熟的做法。 孙珩当然看到了她给他的备注“相亲6号”，也看到了她前面一些其他人的消息都是已读了的，没办法，身为外科医生，他的视力一直都很好。 “嗯，没事。”孙珩把厨房整理干净，“现在饿吗？还是晚点再吃？” 姜芷刚刚吃过，但还是有点饿：“现在吃，那你把外卖热一下，我去热两个我妈拿来的菜。” 于是两个人各自忙碌。饭菜都是现成的，没多久，桌上就摆出一份看起来还算相当不错的晚餐。昨晚的猪头事件，孙珩安排的人已经查的差不多了，但他怕影响姜芷胃口，打算等吃完再跟她说。 结果两个人刚刚吃的差不多，门铃就又响了。姜芷心道不好，凑过去开了门，外面果然是花枝招展的周女士：“姜芷啊，小孙在吗？” 看看，看看，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从孙医生变成小孙了。 “妈，你来干嘛啊？” “还能干嘛，当然是散步路过啊。”周女士凭借着过人的身材挤进了门，果然看到了自己想象中的画面。 孙珩站起来跟她打招呼：“阿姨，我是过来……” “不用告诉我的，”周女士摆摆手，“阿姨没有要赶走你的意思，就是来跟你们聊聊天，小孙啊，你现在住在哪里啊？” 姜芷觉得周女士期待的一定是孙珩直接说跟她同居了，然而孙珩只是很正经的说，他前段时间住在其他小区，打算今天开始就搬到月光小区自己的房子里来，晚上还得过去一趟，先把猫带来。 姜芷马上想起孙珩头像上那只漂亮至极的布偶小猫咪，眼睛都亮了下。 周女士已经洞察了女儿的小心思：“那姜芷你跟小孙一起去接猫吧，妈妈也回家了，小孙不介意吧？” 孙珩一直期待能跟姜芷多一些相处，立马答应下来。 * 孙珩的房子比起姜芷的干净了无数个数量级，就连小糯米，也白白净净的。小糯米就是孙珩养的那只猫，姜芷自从进了房间，目光就一直黏在小糯米身上。 小猫咪并不怕人，在孙珩脚边打了个转之后，就乖乖被姜芷抱在怀里又亲又捏的，他实在太乖了，姜芷没忍住，亲了下。 孙珩见状，干脆把空间都留给这一人一猫：“姜姜，你自己先坐会，我收拾点衣物。” “噢，好的。”姜芷忙着跟小糯米贴贴脸，闻言看都没看孙珩一眼。 过了会儿，孙珩拉着行李箱出来，又开始打包猫猫的东西，小糯米似乎这才意识到主人是要搬家了，而且也带着他。他突然炸毛，跑过去挠孙珩拖鞋。 孙珩把猫抱起来安抚，小糯米起先还是很生气，后来才乖了点，凑过去在孙珩脸上亲亲。 姜芷楞在原地，这算不算她和孙珩通过小糯米间接接吻了？ 孙珩大概率也是瞬间想到了这里，转过头来看她。 两个人都有点尴尬，姜芷先站起来：“小糯米的东西要全部带走吗，我帮你一起收拾吧。” “嗯，谢谢。”孙珩把猫放下，走过来告诉姜芷，哪些是糯米最喜欢的。 到了月光小区，小糯米一眼相中了柔软的大沙发，迈着欢快的步子就飞奔了上去，趴在软乎乎的垫子上不动了，一脸满足的姿态，姜芷看着小糯米的姿态，满心满眼都是开心：“他好漂亮好可爱啊！” 孙珩本来正在收拾东西，闻言看了眼糯米，又看了眼姜芷，正色道：“你也一样。” 他用再正经不过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似乎一点都没有轻佻的意思，姜芷脸色一红，走过来的步子差点同手同脚。 偏偏孙珩又用极其严肃认真的口吻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还是你比糯米更漂亮点。” 第9章 第九颗糖 “姜总，你这是脱单了吗？”…… 孙珩动作很利落，加上他今天带过来的东西也不多，房间没多久就收拾好了，小糯米胆子大不怕生，已经窝在沙发上睡着了，姜芷拿着手机跟糯米自拍了几张，就被孙珩叫了过去。 他递过来一个大信封：“那天的车祸、昨天的带血猪头，都是弘扬地产的手笔，里面是证据。” 姜芷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利落，翻开看了眼，眉目间带上了愠色：“知道了，我会安排人处理的，谢谢你。” “嗯，”孙珩除了做好这份调查，还跟弘扬地产的某位大股东有过交涉，无论生意场上的事情如何，至少那帮人不敢再动姜芷了，但这种承诺，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也没法保证，“姜姜，这段时间你的安全很重要，你需要保镖。” 姜芷有点诧异，她没想到孙珩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所以不确定的问了句：“所以，你连保镖都找好了？” 孙珩笑起来：“是。” 他多年从医，鲜少接触生意场上的事情，这事说到底还是孙父出面摆平的，至于那两个保镖，也都是家里十分可信的人。 姜芷知道这时候不该矫情，这件事别说孙珩了，要是姜建国周女士夫妇知道了，一定会对她做出更加严密的保护，而且她也不想再莫名其妙被人这么针对了：“谢谢你，但是他们的费用要我自己出。” “没问题。” * 隔天到了炆银集团，姜芷还没进办公室，就看到刘小东在那里挤眉弄眼的，她走过去，刘小东立刻压低了声音说：“姜总，成老大回来了，他昨天下午到的，你昨儿不是翘班了么，我要给你打电话来着，成老大拦住了，你今天自己小心啊。” 炆银集团的考勤虽然没那么严格，但姜芷直接翘班一整天，还碰上了老大回归的日子，确实说不过去。 姜芷表示知道了，然后转头往成钧扬办公室去。 “老大！” “进来。”成钧扬正在看报告，闻言头都没抬，只是让姜芷进去。又过了十来分钟，他才阖上手里的报告，看姜芷一眼，压根就没提她昨天翘班的事情，直接开始聊工作，“弘扬地产的案子我大概了解了，你打算怎么处理？” “老大，你先看下这个。”姜芷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过去，“弘扬地产恶意报复，已经犯法了，这是证据。” 成钧扬却没先拆开牛皮纸袋，而是蹙眉看姜芷一眼：“所以你的胳膊是因此受的伤？” 她刚才用左手递东西，成钧扬一眼就看穿了。姜芷避无可避，轻轻晃了下胳膊：“问题不大，但是那帮人已经在警察局留了案底，我们后续可以利用这个……” 姜芷一旦进入到工作状态里，就开始侃侃而谈，似乎自己身体的伤并不重要。成钧扬打开纸袋，越看脸色越糟糕。 姜芷还在询问他的意见：“我认为这件事最终有两种处理方式。第一种就是利用这件事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第二种就是以此为要挟，迫使弘扬地产撤销对炆银集团的诉讼申请，至于他们后续的事情，我们不再插手。我个人建议采取第二种，毕竟弘扬地产曾经是炆银的客户，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们的人也有问题，如果走到鱼死网破这一步，对炆银集团的声誉不好，总部追究下来，老大你也不好交代。” 成钧扬点点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 姜芷笑起来：“那我马上安排人去跟对方交涉，我们……” “但我选第一种，”成钧扬把牛皮纸袋往前一推，目光看向姜芷，“我要让弘扬地产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姜芷顿住，但她没问原因，成钧扬不喜欢底下人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些事情，他会有自己的考量。姜芷应下，回去处理了。 忙到晚上，临近医院的下班时间，姜芷忽然想起什么，找到孙珩的聊天框看了眼，他十分钟前发来一条消息，说有个同事临时有事请假了，他今晚得通宵值班，让她回家的时候小心点，如果睡不着，可以试着睡前喝点热牛奶放松一下，别再随随便便依靠药物睡眠。 姜芷回了个ok，接着就继续加班了。孙珩找来的那两个保镖很靠谱，而且也很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们就在公司外面等着，也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忙活到十点多，刘小东敲门进来问她什么时候走，他还想着要保护她呢。 “你先回去，我有人来接。” “是那个帅哥啊？”刘小东立马八卦起来，“姜总，你这是脱单了吗？” 脱单应该还谈不上，但孙珩的确是那种能给人安全感的存在，姜芷没点头也没否认，只是让刘小东自己也注意安全。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姜芷抬头，看到成钧扬进来了。 “老大，你也还没走？” “刚忙完，走吧，送你一趟。”成钧扬向来不苟言笑，哪怕是说这种话，脸色也是严肃的。 姜芷不好像拒绝刘小东一样拒绝他，拿起包跟上了。她自己没开车，早上还是蹭了保镖的车子来的，这会儿坐了成老大的车，两个人路上聊的也都是工作，弘扬地产的案子渐渐明晰，成钧扬又跟姜芷说了个他手头的活儿，问姜芷有什么想法。 她从毕业来到炆银集团就是跟在成钧扬身后的，两个人的关系亦师亦友，但更是严肃的上下级关系，每次成钧扬拿这种工作上的事情提问，姜芷都有种答考卷的感觉，丝毫不敢含糊，这次当然也一样。 结果她说完，成钧扬不仅没做任何点评，还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他目光往后视镜上一瞥：“抓牢，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我甩开他们。” 姜芷也看了眼，认出是那两个保镖：“老大，他们是跟着保护我的人。” 成钧扬脸色未变，只是瞬间将车速恢复到正常水准。姜芷家庭条件好，这件事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也对，女孩子遇上了被人连续恶意报复两次的事情，家里不可能坐视不理，成钧扬轻轻勾唇：“知道了，刚才你说的很好，看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也没放松。” 姜芷一直把自己绷的很紧，跟成钧扬的严苛要求是分不开的，得到他的认可，对她来说比拿到年终奖还要开心：“谢谢老大。” 一路把姜芷送到月光小区，成钧扬原本是要调转下车头直接送她去6单元的，结果姜芷要提前下车。 她站在车边目送他离开：“谢谢老大，我先去趟18单元，朋友家里有点事。” 成钧扬没多说，直接开车离开，跟那两个保镖的车子擦肩而过时，他目光锁定对方的车牌号，将那串号码牢牢印在了脑海中。 姜芷上楼去孙珩家里。 昨天带着小糯米回来时，孙珩给了姜芷一份钥匙，说是方便他有事的时候，拜托她照顾小糯米。 今天显然就是这样的时候。 姜芷开门进去，小糯米立刻喵喵喵的迎上来，小家伙自己在家里待了一整天，估计憋坏了，跳进姜芷怀里一个劲儿蹭她。 姜芷把糯米抱在怀里，先去看了一圈，吃的喝的都还有，猫砂盆也有被用过的痕迹，糯米在孙珩这里，基本的生活还是得到了保障，只是孙珩工作实在忙碌，小猫咪估计得经常自己独处。 一人一猫闹了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姜芷要走的时候，糯米忽然眼泪汪汪抱住她的脚，软乎乎叫的她心都要颤了。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啊？” ——“喵喵喵！”糯米很兴奋。 “那带你去我家好不好？可是你的东西都在这里，去我家的话，怕你适应不了，你爸爸明天一早就能回来啦，你乖乖在这里等他好吗？” ——“喵喵喵……”这次糯米颓颓的，显然不认同她的说法。 姜芷确实舍不得小家伙，唯一的办法似乎是她留在这里，可这是孙珩的家啊，留宿至少得主人同意的吧？姜芷之前在这里的客卧住过，知道里面基本的生活用品这些都有，她权衡再三，才给孙珩发了消息。 孙珩这会儿应该不忙，很快回复过来：“可以。家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 姜芷收到消息，又蹲下.身把糯米抱起来：“好吧好吧，今晚你就跟我睡。” 第二天一早，孙珩带着早餐回来时，姜芷和糯米都还没起床，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原本应该待在猫窝里的小家伙也不见踪影，他轻笑一声，去厨房加热了早餐，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去敲响姜芷的房门。 姜芷踢踢踏踏走过来给他开了门，睫毛上还沾着糯米的猫毛。 “你回来了啊？”姜芷打个哈欠，“我洗漱一下，马上过来。” “等等。”孙珩忽然按住她肩膀，然后凑近，从姜芷睫毛上取下了那根猫毛，他喉头微动，辨不出话里的情绪，“好了。” 姜芷剩下的睡意顿时消失不见，她轻咳了一声，才恍恍惚惚解释了句：“我昨晚给糯米洗了澡，然后抱着他睡的。” 第10章 第十颗糖 “能抱你一下吗？”…… 孙珩加了一晚上的班早就过了困劲，吃过早餐以后，他提出送姜芷去上班。两个人还处在相亲的接触阶段，姜芷也希望能跟他继续下去。 到了公司，刘小东又神神秘秘的：“姜总，成老大让你来了以后去他办公室一趟。” 姜芷没多问，走过去敲响了成钧扬的办公室门。他正在看电脑上的什么东西，眼神里泛着几分冷意，等姜芷进去了，成钧扬示意她把门关上：“你最近跟孙家有接触？” 姜芷没想到自己的私事会被成钧扬拿到公司里来说，但她直觉这跟炆银集团有关：“老大，有什么事情吗？” 成钧扬早上拿到昨晚那车牌号码的调查结果以后脸色就不怎么好看，刚才下楼拿咖啡的时候，他其实也看到了姜芷从一个男人的车上下来，后车跟的就是孙家的保镖。他身在这个圈子里，对A市上上下下所有错综复杂的关系都摸的很透，孙珩虽然人在医院，可他毕竟是孙彧的独子，孙家唯一的继承人，明里暗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 “孙家是做地产起家的，炆银集团最近又出了弘扬地产的事情，姜芷，你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情？”成钧扬严厉起来，“无论你怎么认定这种接触的性质，但在有心人眼里，这是值得大做文章的，这种基础的道理，现在也需要我跟你三令五申了？” 姜芷之前确实没考虑到这一层，孙珩本人跟孙家的生意不产生接触，他也始终都是医生的身份。这的确是她的疏忽：“对不起老大。” 成钧扬顿了顿：“如果你要继续跟孙家接触，就放弃这个弘扬地产的案子，我交给其他人来跟进，否则，你自己掌握尺度。” “我知道了，”姜芷抬头直视他，“弘扬地产的案子我要负责到底。” * 晚上，孙珩自己在家做了桌晚饭，他留学那几年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正好想趁着今晚的时间让姜芷尝尝。 姜芷今晚居然是准时下班的，这在她的历史记录里绝对算的上稀少，她进来的时候，孙珩还有道排骨汤在锅里，他系着围裙看她一眼：“姜姜，你先坐会儿，汤马上好。” 孙珩今天一整天都在家补觉，此刻的穿着十分居家休闲，再配上那条浅灰色的围裙，简直就是居家好男人的典范。桌上的美食十分诱人，就连训练有素的小糯米都没忍住要凑过去闻啊闻的，姜芷把猫咪抱下来：“你来跟我玩好不好啊？” 孙珩很快把最后一道汤也端上桌子，姜芷洗了手坐在他对面，他已经盛好了一碗汤递过来：“先尝尝这个。” 这道排骨莲藕竹笋汤真的很新鲜，姜芷喝了一口，就感觉味蕾都被打开了，但是一想到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食欲就又消散了一半。 “孙珩，”姜芷放下勺子，“对不起，但是我们今天以后，能不能就不要联系了？” 孙珩也刚刚才喝了口汤，正要问她觉得味道怎么样，没想到就听到了姜芷这样的一句话，他目光深沉：“姜姜，这段时间，你并不抗拒我们进一步的发展。” 他甚至本以为，两个人很快就能水到渠成，进入到下一个阶段，家里父母都在催婚，孙珩一直告诉他们不用着急，他珍视和姜芷的这段缘分，也知道他在她心里远远没有达到丈夫的标准，希望能跟她慢慢来，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孙珩明确的知道，姜芷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一席之地。 姜芷深呼吸一口气：“是这样没错，但是，但是……” 两个人只是相亲，她不可能自私的让孙珩等到她结束这一整项工作，而且万一再有下次呢，姜芷总不能让孙珩总是断断续续配合她。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安静坐在桌子两侧，只有糯米不辞辛苦的跑来跑去，在孙珩这里蹭一下，又在姜芷脚上靠一会儿。 姜芷站起来：“对不起，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她起身，刚走到玄关处，忽然被孙珩按住了前面的门，他眼底情愫翻飞，最后也不过说了句：“你的胳膊需要换药了。” 姜芷这次受伤，才体会到家里有个医生的好处，孙珩又极度专业，没多久就帮她处理好了胳膊，桌上的食物已经都放冷了，孙珩也没在乎，而是要送她出门，从18单元到6单元，走过去的话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他们要出门的时候，小糯米闹着要跟上，姜芷蹲下，摸摸糯米的脑袋：“你要开开心心长大好不好？” 孙珩靠在墙边看着她逗猫。 这一路上，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都是尴尬的，尤其走到一半还遇上了刚下班的物业负责人，那个经理认识孙珩，特别大声的跟他们打招呼：“孙医生晚上好，”顿了顿，物业经理又看向姜芷，“孙太太也好。” 姜芷尴尬的简直要原地转圈了，她还没来得及解释，物业经理已经飞快走了。 到了姜芷家楼下，两个人正式告别，孙珩语气中有几分苦涩：“上一次也是你说以后不用再见了，然后我碰上你差点被人伤害，才有了继续下去的机会。姜姜，此刻我很希望自己能再有一个这样的机会，可是更不希望你受伤，到底是什么原因，说不定跟上次一样，我能解决呢？” 姜芷看着脚下两个人的影子都被灯光拉长，她也很遗憾，孙珩真的很好，可是如果要在工作和孙珩中间做出选择，她一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孙珩从姜芷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能抱你一下吗？”孙珩双手插兜站在那里，这次他没穿衬衫，上身一件简单的V领单衣，腿上也只是一件棉质运动裤，褪去了孙医生的光环，此刻的他，只是一个男人。 过了两三秒钟，姜芷上前一步，抱住了他腰，她能感受到孙珩轻轻拍了下她肩背，但是没收紧这个怀抱，很快，姜芷退开，看向孙珩：“孙医生，希望你能遇到更好、更值得的人。” 姜芷说完就头也不回的上了楼，孙珩站在路灯下，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 弘扬地产的案子加上资产并购的工作，让姜芷这一个多月忙的连喘口气都觉得奢侈，但总算有了成效。最近，炆银集团，确切的说，是姜芷的团队还发生了另一件大事，刘小东顺利毕业并且转正了，实习生转正工资加上项目提成，刘小东拿了笔不菲的奖金，他开开心心的冲着姜芷嘚瑟：“姜总，恭喜你的团队获得名校毕业生一枚，开心吗？” 姜芷看他一眼：“我听说隔壁团队刚招聘了个麻省理工的博士生，你觉得我现在开心吗？” 本科生·刘小东立马怂了：“我会努力的，绝对不输给隔壁的麻省理工，为咱们国家争口气！” “得了吧，”姜芷阖上文件夹，揉了揉脖子，“晚上成老大请吃饭，你等会儿跟我一起走。” 刘小东刚出去，母上大人专属的铃声就响了起来，姜芷这段时间忙着工作，手机关机是常事，现在项目告一段落，她也没了搪塞的理由，电话接起，周美丽女士的声音马上连珠炮似的过来了：“姜芷啊，你好好跟我说说，小孙哪里不好了你拒绝了他，你们俩进展不是挺好的吗，你知不知道我跟你孙伯母连你们俩结婚的酒店都差点订好了！” “妈，我们两个工作都太忙了，不合适。” “就这个理由？”周女士冷哼一声，“那我给你找个家庭煮夫呗？每天就把自己收拾干净帅气在家做好饭等着伺候你是吧。” “那我为什么不去酒店吃饭？”姜芷立马反将了回去。 “对啊，那你为什么要嫌弃小孙工作忙呢？你知不知道人家是第一人民医院心脏外科的主任医师兼专家，知不知道他年纪轻轻做到这地步有多优秀，啊？” 姜芷本就是胡扯的理由，一时答不上来，而且她也不愿意跟周女士为这事吵。 “总之，我已经跟小孙说好了，姜芷啊，这可是来之不易的机会，明天中午你们俩一起吃个饭，就在玫瑰公园，有什么事情都说开了，听到没有！”周女士估计是怕姜芷拒绝，立刻挂断了电话。 姜芷试着回拨，发现对方已关机，她找出微信发消息，周女士已经把她拉黑了。 姜芷：…… 算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烦恼，而且孙珩也未必会答应赴约，他忙成那样，估计早就忘了她了吧。 做好了打算，姜芷便拿着车钥匙，带上刘小东出发了。 成钧扬请了姜芷团队的所有人吃饭，说是要慰问大家近期的辛苦，在炆银集团，类似的聚会有很多，因此大家都觉得很正常，也很开心能来蹭成老大的饭。 吃完烤肉，一群人又去KTV喝酒唱歌，今天属刘小东最亢奋，他一手拿着啤酒一手举着话筒，撕心裂肺唱着《明天会更好》。 姜芷在他跑调的歌曲里轻轻晃动身体时，成钧扬递了瓶可乐过来，顺势坐下，姜芷以为他要聊工作，瞬间紧张起来，却没想到成钧扬只是跟她简单说起来：“我有个海外资产并购的案子，你很感兴趣的金融投资案，但是要在欧洲常驻三个月左右，有兴趣吗？” 姜芷眼睛都亮了起来：“嗯，跟谁一起去啊？” 这种案子一般都需要至少两个VP一起，所以姜芷顺势问了句，没想到成钧扬看她一眼：“我亲自负责。” 他关注了一段时间，孙珩没再出现在炆银集团附近过，孙家的保镖也在弘扬地产彻底破产之后消失在了姜芷身边，看来她的那段感情，已经结束了。 成钧扬靠在沙发上轻笑一声，放飞在天空的风筝不怕被风吹着跑，只要线没断，就尽在掌握中。 第11章 第十一颗糖 姜姜，那我帮你按摩试试？…… 姜芷是权衡一番之后才来的玫瑰公园，一来这里风景的确不错，项目刚刚结束，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她正好来这儿散散心，二来之前跟孙珩的分手的确草率了几分，如果他今天来了，她正好能跟他道个歉，如果他今天不来，这件事到此为止也并不遗憾。 只是没想到，她到的时候，孙珩已经等在那里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不见，他似乎更加挺拔了，七月份的热风从他黑色衬衫里灌进去，将衬衫撑起一个挺括的弧度，从侧面看，孙珩脸上线条十分明显，他这张脸真的一点都不输男明星们，而且更有韵味。 姜芷收回思绪，抬步过去，跟他打招呼：“孙医生，你好。” 孙珩一回头，就看到姜芷，她还是之前那副样子，偏长的头发已经剪短了，依旧很漂亮。他勾了勾唇：“姜姜，好久不见。” 一句“姜姜”，瞬间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拉回到当初那种不尴不尬的境地。 姜芷来之前也没想好要跟他说什么：“我妈她们……” “阿姨跟我说，你是一时冲动，”孙珩接过话头，语气里有几分难以察觉的落寞，“但我知道你不是，姜姜，你是那种一旦决定了，就永远不会回头的人。” “很抱歉，那晚浪费了你一桌好菜，”姜芷很感谢孙珩的体谅，“今天过来，也是想跟你正式说一句对不起。” “我接受，但是，能说说为什么吗？”孙珩笑着调侃，“反正都输了，你总得让我知道，自己输在哪里，下次好重新出发。” 姜芷没听出孙珩的言外之意，她以为他也释然放下了，却没想到另一层，还傻乎乎告诉他：“你真的超级厉害，是我的原因，我们俩都这么忙，这样的两个人哪来的时间沟通感情问题啊。” 孙珩一愣。 * 姜芷休息了一周之后就跟着成钧扬踏上了西班牙的征程，这次的资产并购案她已经看过了，很有挑战性，如果能做成，也会是她职业生涯中十分闪亮的一环。到了马德里当天，二人入住酒店，成钧扬已经跟人有约，出去喝酒了，姜芷留在酒店里看看资料，顺便调整时差。 只是她没想到，吃完饭去酒店外面吹风散步的时候，居然能遇到孙珩。彼时马德里是小雨天气，雨很小，浪漫的西班牙人几乎鲜有打伞的，都在雨中漫步，姜芷也只是穿着件单薄的吊带裙，脚上趿一双平底夹趾拖鞋，顺着河边的栏杆慢慢走。 孙珩偏过头来，冲她一笑，他这笑容，在此情此景中格外有魅惑力。 “孙医生，你怎么在这里？”姜芷走过去，站在孙珩旁边，跟他一起看微雨下的河面。 “医院有个培训，需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孙珩说话的时候喉头微动，隔了几秒钟，他温润性感的嗓音再次响起，还伴随着几分笑意，“另一个原因是，姜姜，这是我给你的答案，再忙的两个人，也总有时间沟通感情问题。” 姜芷愣住了。孙珩也不逼她，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件花里胡哨的披肩出来，他侧过身子，用披肩把姜芷裹在里面，看着她的头发被雨水微微打湿，而他眼里炙热不减：“很漂亮。” 姜芷自己裹紧了披肩，想到他上次夸她比小糯米漂亮的事情：“你出国的话，糯米送去哪里了啊？” “先让我爸妈带过去养一段时间，糯米很喜欢家里的花园。” “噢，”姜芷点点头，不知道还能再说点什么，“那挺好的。” 忽然，旁边爆发出一阵一阵欢呼声，两个人循着声音转过头去，看到不远处的广场那里围着好多人，不知道是什么活动，很多情侣都聚集在那里接吻。 他们旁边的路人也纷纷停下，情侣们纷纷效仿，有摄影师拿着相机在拍摄。 刚刚还伴随着小雨微凉的空气一瞬间被点燃，空气里尽是暧昧因子。姜芷也有点被这阵势吓到了，她踮起脚来想看看远处的情景，可惜身高实在不够。 孙珩靠在围栏上，目光全落在她身上：“需要帮忙吗？” “啊？”姜芷惊讶声刚落，他已经走过来，在她旁边蹲下，让她坐在他肩膀上。虽然姜芷确实比较瘦，可她毕竟是个成年人了，这姿势真的不会很诡异吗？ 孙珩没起来，路上有个摄影师已经将相机对准了他们，还有人在起哄，浪漫的西班牙语在此刻显得更加热情，姜芷攥了攥拳头，按照孙珩的预想，坐在他肩膀上。 姜芷一手抱着他脖子，另一手跟他十指相扣以寻求平衡，孙珩身体真的很好，哪怕肩上坐着姜芷也能很轻易就站起来。姜芷的视野顿时开阔了，她看到了远处的活动标志，也看到了热情如火的广场上此刻究竟是怎么样的盛况，立刻发出一声惊叹。 孙珩微微仰头看着她肆意而飞扬的样子。 他喜欢的姑娘，真的很好。 在他肩上坐了十来分钟，姜芷就要下来，孙珩扣着她的那只手没松开，只微微侧了下.身体，姜芷就噗通一下掉了下来，她没来得及惊讶，人已经被他接住了，他稳稳揽着她腰，正好将她抱着离开地面。 姜芷一手攀着他肩膀，另一手还被他牵着，整个人柔柔靠在他怀里。四目相对的瞬间，他们彼此的情绪跟着空气中的躁动一起被点燃，姜芷圆溜溜的眼珠子动了动，嘤咛一声：“孙，孙医生……” 孙珩把她放下来。 从外面回来，又一起到了酒店，姜芷才知道孙珩就住在她同一层，她冲他摆摆手：“那我先走了，有空再见。” “姜姜，”孙珩手里还拿着她刚才用过的披肩，总觉得怀里也残留着她身上的香味，他笑一声，“晚安。” 姜芷脸色烧起来。 * 马德里的案子很快开始，成钧扬第二天就带着姜芷会见了对方公司的负责人，详细了解了才知道，案件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姜芷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成钧扬要亲自负责这个项目。 忙完一整天回了酒店，成钧扬问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姜芷靠在墙上，整个人都有些疲惫：“谢谢老大，但我想早点睡觉。” 成钧扬只得作罢。 姜芷的颈椎病又犯了，半边身子都很麻很难受，有种难言的困劲儿，她趴在床上跟周美丽女士汇报情况的时候，周女士立刻道：“那你请个按摩技师啊，别硬撑着啊，要是小孙在就好了，他是医生，肯定很懂这个，看看，这就是你错过他的后果。” 挂断电话，姜芷看着孙珩的头像发呆，他头像图片中的糯米正伸出一只腿傻愣愣靠在沙发上，活像被人点了穴一样。姜芷看着照片笑，然后又想到，听母上大人的语气，看来家里都不知道孙珩也来了马德里。 她实在很难受，又忍了半小时，才给孙珩发消息。 【不想喝可乐的姜：孙医生，你培训回来了吗，在不在酒店啊？】 【孙珩：十分钟回来。】 【不想喝可乐的姜：我颈椎难受，你能过来帮我看看吗？】 这次消息发出去，孙珩足足隔了一分钟才回复说好，姜芷内心有几分后悔，孙珩专业是心肺方面，颈椎会不会有些为难他了啊？不过他既然能答应，那就也还是了解一些的吧。 孙珩很快过来了，手里还拎着份灌汤包，触及姜芷的眼神，他解释了句：“我们的午饭，厨师是中国人，手艺还不错，我拜托他多做了一份，带给你尝尝。” 姜芷正好没吃晚饭，三两下就将那些灌汤包解决掉了，不得不说，这是她来这里后吃的最正宗的中国菜。 吃完之后，孙珩帮姜芷大概看了下，但他往往还没怎么样，她已经开始嚷嚷着疼。孙珩让她趴到床上去：“姜姜，那我帮你按摩试试？” 孙珩在这方面的手艺确实非常不错，姜芷起初只觉得疼，整个人都像被拆掉了似的，可后来就很舒服了。 她没忍住抬脚踢着自己的小腿，脸上笑意越来越明显。 孙珩看着她孩子气的这一面，也勾起了笑容：“颈椎按摩要长期做才有用，我近期培训结束后都没什么事，你疼的时候告诉我，我来帮你按摩。” 姜芷嘴上应下来，却不敢麻烦他太多。 弄了近一个小时，姜芷舒服的差点都要睡过去时，手机响起来了。来电人是成钧扬，他说自己预约了个女技师，等会儿上来给姜芷按摩颈椎。 这时孙珩还没走，姜芷只能当着他的面说：“谢谢老大，我已经，已经有个很专业的技师在了……” 孙珩的动作果然顿了下。 姜芷说完这句话差点咬了自己舌头，她挂断电话以后第一时间就要爬起来，又被孙珩按了回去：“别乱动。” “孙医生，刚才我是……” “没关系，”孙珩手上力道加重，“姜姜，从相亲6号变成很专业的技师，这算是你对我的嘉奖么？” 姜芷赶紧拿出手机修改，这下子，孙珩的备注就只是简单粗暴的一个名字了。 她有几分懊恼，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现那个相亲6号的备注的？被人当面戳破这种事情，她的脸皮真不够应对的。 “那我也要看你给我的备注。” 孙珩没犹豫，解锁了手机递给她，一排消息列表中，最上面置顶的那个联系人，名字十分亲昵，就叫“姜姜”，是她的头像。 第12章 第十二颗糖 “你真的喜欢我啊？”…… 后面这几天，孙珩真的如他所承诺的，每天培训结束以后，都来姜芷房间帮她按摩颈椎，两个人的关系虽然还是这么不尴不尬的处着，但每天接触，怎么也都更加熟悉了几分。 这天姜芷正好生理期，她趴在床上的时候，随手拿了个旁边的枕头垫在肚子底下，孙珩眼尖看到了，后来用的力气比往日小了很多。 按摩结束，姜芷舒服许多，她让孙珩先别走，然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块价值不菲的男士表，姜芷笑着：“送你的礼物，这段时间谢谢啦，我已经好了很多了，以后你就能专心培训了。” 这块表价值不菲，姜芷买的时候考虑到不愿意欠孙珩人情，特意选的这款。以他的专业技术，来这里帮她做按摩实在是有些屈才了，这是姜芷的感谢礼物。 孙珩没推拒，收下了。 * 孙珩离开后，姜芷又看了会儿文件就睡着了，大概是生理期的缘故，她总觉得不安稳，怎么躺着都不舒服，也一直觉得心慌，后半夜姜芷爬起来，给自己冲了杯红糖水喝完，心跳还是很快。 恰好此时手机响起来。来电人是姜建国，彼时国内刚好晚上七八点，但姜建国肯定会算时差，知道姜芷这里是深夜，看着这串熟悉的号码，姜芷有一瞬间紧张。 周美丽女士晚饭的时候情绪还不错，跟姜建国念叨着她准备再给姜芷找个优质相亲男，结果饭后她去小花园浇花的功夫，突然就晕倒了。姜建国把人送到医院，眼看着医生护士们都忙忙碌碌，慌忙之下才想起来给姜芷打这个电话。 姜芷挂断电话就转身去收拾行李箱，她早就习惯了经常性出差，做起这些事情来很快，确定证件都带在身上了，姜芷伸手去拉门把手，眼前忽然一黑，她顿了顿，额头抵着门板，忍过这几秒钟时间。 从房间出来到电梯的这一段路会经过孙珩的房间，姜芷犹豫三秒钟，敲了他的房门。姜建国说周女士的病医生初诊为心源性晕厥，后续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确认，而在姜芷认知中，孙珩是心脏方面的专家，她不知道他主攻的研究领域，可毕竟比起自己来，孙珩显然专业许多。 “姜姜？”孙珩蹙眉，一眼就看出姜芷情绪不对，而且她手里还有行李箱。 “孙珩，我妈妈晕倒了，”姜芷尽管竭力保持镇静，语气里还是免不了带着慌乱，这些年周女士都是身强体健的代表，就连感冒发烧都很少有，这样的人，怎么忽然就有了心脏方面的疾病呢，“医生说是心源性晕厥。” 孙珩握住她胳膊：“姜姜，你先进来，我们订好机票就出发，我陪你回国。” 孙珩只拿了自己的证件，其余的东西一律没带，他很快订好汽车和机票，然后带着姜芷下了楼，深夜马德里的街道上泛着潮湿的温润，像下了一场无形的雨，落在空气里，而后沉淀在姜芷心上。 她上飞机前跟姜建国确认了下，周女士还在手术室内。 这一路上姜芷都很沉默，她刚才在候机的时候已经下载好了相关医学资料，此刻蜷在座椅上，拿出了平板就要看。 孙珩从她手里抽走平板，用毯子将她整个人盖好：“姜姜，这些都交给我，现在你只负责好好睡一觉，你休息好了，回去才能照顾好周阿姨。” 他说完就微微倾身抱住她：“有我在。” 姜芷点点头。 * 姜芷和孙珩火急火燎赶到A市第一人民医院时，周女士已经优哉游哉翘着二郎腿躺在病床上吃芒果了，姜建国和姜肆在旁边守着。 姜肆是姜芷的亲姐姐，这还是孙珩第一次见到对方，但此刻没人顾得上寒暄，姜芷眼眶红了下，脱口而出—— “妈。” “哎呀小孙呐，”周女士眼睛亮了下，她知道姜芷是从马德里连夜赶回来的，可是孙珩也在旁边，那其中隐含的事情可就多了去了，周女士脑子里已经想了很多，她拍开姜芷的手，目光都落在孙珩身上，“你陪着姜芷回来的啊。” 孙珩刚才带着姜芷进来时，已经跟护士要了病例，此刻他手里握着周女士的病历本，表现也落落大方：“是，我这段时间在马德里参加一个培训，跟姜姜在一起，阿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周女士忽然捂住心口，目光先在姜肆身上落了几秒钟，然后再看看姜芷：“阿姨觉得好难受，我们家两个女儿都……” 看样子目前是没什么事情了，姜芷见周女士当着孙珩的面这样，不禁蹙了眉，她给姜肆使了个眼色，然后拉了下孙珩的胳膊：“孙医生，我们出去说。” 姜芷跟着孙珩到了他的办公室。他已经调出了周美丽女士的电子病历，医院诊断结果是心律失常造成的心源性晕厥，已经到了比较严重的地步，建议尽快手术治疗，其中最佳方式，是人工起搏器植入。 回来的路上，姜芷已经被科普过这些东西了，周女士的情况跟孙珩的猜测八.九不离十，她看着他：“你有把握吗？” 孙珩是最年轻的专家，如果他来做手术，姜芷会更加放心。 “嗯。”孙珩看着她，“放心吧，姜姜，人工起搏器植入的技术现在已经非常成熟了，治疗周阿姨的症状的确安全有效，这属于心内科的领域，我已经跟医院单独申请过了，这个手术由我亲自处理。” 说完了病情，姜芷才想起来孙珩是被她临时拉回国的：“那你还要回去西班牙吗？” 孙珩点击鼠标的手顿了下，才状似随意的说：“你呢？那边的项目怎么办？” “不回去了，项目刚刚开始，现在更换VP是损失最小的做法。”姜芷本以为工作会是她的重中之重，可是直到远在异国听到周女士进了病房的消息，她才明白过来感情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周女士现在的症状缓解也不过是暂时的，手术尘埃落定之前，没人能保证绝对的安全，姜芷在飞机上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好了，她要退出这个项目。 孙珩听完她说的，才道：“我那个培训意义其实不大，虽然讨论的都是极其尖端的医疗手段，可那些东西因为种种科技原因、伦理原因等，百年内确实都无法实现，姜姜，我留在马德里，只是因为那里有你。” 所以现在，你不回去了，我也要回来A市。 孙珩明明抛下了这么大的一颗炸/弹，可他却像在说家常一样，说完以后起身去倒了杯水回来递给姜芷。 一杯红糖水，味道十分浓郁。 姜芷接过杯子时，脸上的表情没绷住，她生理期这种事情为什么孙珩也能发现，医生都这么心细的吗？ * 周女士的住院生活相当不错，孙珩提前结束培训回国之后，她的主治医生就变成了孙珩，周女士这么多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眼看着孙珩对自己女儿明显就是有感情，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姜芷回到国内，暂时没有接新的项目，成钧扬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姜芷很抱歉：“对不起啊老大，那天只留了消息给你就离开了。” “没事，”成钧扬本想带着姜芷在西班牙共同完成这个项目，没想到却把自己坑到了那里，姜芷反而回来了，他无声自嘲，面对她时依旧滴水不漏：“你妈妈情况还好吗？” “嗯，很快就要进行手术了。” “那你这段时间专心照顾家里。” “谢谢老大。” 电话挂断，成钧扬隔着窗户看到外面湿漉漉的地面，这场雨下了好几天，一如他的心情。这次，风筝再次被风吹远了。 * 姜芷凌晨一点钟接到周女士电话的时候精神立刻绷紧了，她飞快穿好衣服赶到医院，才发现周女士根本什么都没有，隔壁病床上，姜建国睡得呼呼呼的。 “妈你干嘛啊，大半夜的！”姜芷轻声道，脸色不怎么好看。 周女士格外精神：“你以后会感谢我的，今晚孙医生值班，反正你最近不忙，陪陪他好了啊。” 姜芷：…… 她还没拒绝，周女士已经给孙珩发了消息。 孙珩穿着身白大褂，进来看到姜芷也愣了下，周女士笑着问：“小孙啊，姜芷担心我，大半夜过来又没地方去，能不能让她到你办公室休息会儿？” 孙珩自然说好。他把姜芷带到办公室里，还从抽屉里拿出不少女孩子喜欢吃的零食来，触及姜芷目光，孙珩主动解释：“这是周阿姨提醒我的，东西也是她网购了直接寄到这里来的。” 在此之前，孙珩确实没有在办公室放零食的习惯。 姜芷简直要对周女士叹为观止了，她坐在孙珩的椅子上，他撑着腿直接坐在桌上，两个人面对面聊天：“我妈有时候会有点夸张，如果对你造成冒犯，你可以不用迁就她的。” “不会。”孙珩说着，开了瓶酸奶递给姜芷。 “谢谢，”姜芷喝了口酸奶，“夜班辛苦吗？” “还好，已经习惯了，”孙珩到底没忍住，看着她咬着吸管的模样，伸手在姜芷脑袋上轻轻碰了碰，“但今天你在这里，的确一点都不辛苦。” 姜芷“哦”了声，脚尖碰了下他的：“你真的喜欢我啊？” 第13章 第十三颗糖 糯米一定很想你 “嗯。”孙珩轻笑一声，却也不急着等姜芷的回应，他伸手从旁边拿了个病历本过来，动作间，姜芷看清了他手腕上的东西。 是她送的那块腕表。 孙珩对生活的讲究都体现在细节方面，姜芷之前就发现过，他戴的表、用的皮带这些东西，都是看起来似乎漫不经心，但其实格外精致，只是很低调，也不明显。 那天买这块表的时候就觉得很适合他，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姜芷深夜被周女士召唤过来跑了这么一趟，早就睡不着了，孙珩从电脑上调出心源性晕厥的论文研究案例给她看，让她也能对接下来的治疗更有信心。 天色将将亮起来后，接班的医生来了，孙珩脱了白大褂，带着姜芷离开，那医生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几秒钟，特意发了消息给孙珩揶揄他。 孙珩和姜芷商量好了，夜班结束以后先给姜建国和周女士送了早餐，然后就去孙家把小糯米接过来。 周女士一听说姜芷要去孙家，眼看着更有戏了，心里那个高兴啊，仿佛病情又能缓解几分，倒是姜建国，对着孙珩的时候，依旧有些不是滋味。 他们过去的早，孙父正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在院子里打太极，孙母就坐在旁边，抱着小糯米吃早点。 看到孙珩带着姜芷来了，孙母立刻站起来，嗔怪儿子：“你要带姜姜回家怎么也不说一声，姜姜快来，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马上去准备。” 姜芷来别人家里做客，不好挑剔，正想说什么都行，孙珩已经替她报了几样东西，孙母立刻小跑步奔到厨房去了。 孙父刚才应了他们的打招呼后还在继续练太极。 看到孙伯伯和伯母这样的反应，姜芷内心微微诧异，她这会儿怀里抱着小糯米，站在孙珩身边，小声问他：“我们之前结束相亲的事情，你没跟伯父伯母说吗？” “没有。”孙珩笑着，“我爸妈可能也看出来了，这件事在我这里，远远还没结束。” 厨房动作很快，没多久就准备好一桌丰盛的早餐，四个大人外加一只小糯米都坐在桌边，孙母就不用说了，自从看到姜芷来了整个人就很开心，孙父向来严肃的脸上也有了笑容，主动跟姜芷聊了几句。 老人家久经商场，经验老道，就这么趁着早餐的功夫聊了会儿，姜芷已经觉得收获颇丰。 孙家父母知道两个人昨晚没睡以后，就立马招呼着让他们在家里休息。 孙珩拒绝了，孙母不太情愿，但也没法子，先招呼了姜芷去厨房挑几样小点心带上，还有厨房提前炖煮好的补品，带去给周女士补身体。 “姜姜这个孩子，我看不错。”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孙父咳了一声才说道。 “我知道。”孙珩点点头。 “她在炆银集团上班，接触的业务又杂又多，前段时间你跟我说的弘扬地产的案子也是姜姜负责，她没跟你避避嫌？” 孙珩纠结许久的问题，孙父只用一顿早餐就弄明白了。 孙珩总算知道姜芷当初为什么要跟他说结束，孙母和姜芷说笑的声音传来，他不方便再多说，只是压低了声音：“谢谢老头儿，我争取让你过上早日含饴弄孙的日子。” 孙父眉眼舒展开来，哼了一声就不再理会他，坐下喝茶去了。 从孙家出来，回去这一路上，姜芷都抱着小糯米坐在后排，孙珩回头看她一眼：“等会儿去我那里陪陪糯米？” 姜芷不是没在他家住过，尤其那个客房，都快变成她的专属房间了。 听到自己的名字，糯米喵呜了一声，张开怀抱趴在姜芷怀里，脑袋蹭着她脸颊，乖顺可爱。 姜芷笑起来：“好，麻烦孙医生了。” 回去之后，两个人各自补觉，姜芷窝在床上，怀里就是可爱的糯米崽崽，她捏了下小家伙的耳朵：“你爸爸是不是故意的啊？” * 姜芷一觉醒来，孙珩已经做出了一桌美食，她愣了下，去厨房帮他端菜：“你做这么多……” “已经睡醒了。”孙珩脱掉围裙，端着一蛊豆腐鲫鱼汤过去，然后坐在姜芷对面，帮她盛了一碗，“先尝尝这个。” 这汤很鲜，姜芷没忍住喝了一小碗，然后才开始吃菜。 孙珩在对面看着她吃到满足的模样，心里又软了下。姜芷喜欢吃鱼，但是不喜欢鱼刺，孙珩看在眼里，拿了公筷帮她剔鱼刺，弄好之后夹过去。 “谢谢。”姜芷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她不是能够心安理得接受别人好意的人，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怎么好好感谢孙医生了。 饭后，姜芷主动抢了洗碗的活儿，孙珩就在旁边教她怎么用洗碗机。 “这个——”姜芷一回头，差点直接跌进孙珩怀里，她仰头看他一眼，发现他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姜姜，”孙珩手撑在桌边，没挨着姜芷，却也将她圈在自己怀抱的范围内，“给我个机会，咱们再试试，好吗？” 怕她不答应，孙珩顿了顿又说：“抱歉，之前弘扬地产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一定注意。” 姜芷没料到他已经知道这事了，其实这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要说抱歉，也都是她的原因。可是看着孙珩认真的眉眼，姜芷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两个人相处了这么久，她虽然还不敢说了解了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可是也觉得他很好。 “嗯。”姜芷低头，小声回应了一句，而后才想起来，“为什么忽然这会儿问我？” 孙珩满心愉悦，没敢太逾距，只是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没想到我们的关系确认这事会撞上周阿姨生病，但这是两件事，所以分开处理。” 无论如何，在医院，他是孙医生，自会全力以赴做好周女士的主治医生。 但是在家，他是孙珩，一个想要让周女士给他当丈母娘的男人，所以也得好好表现。 姜芷笑起来，她跟人相亲都没进行到这一步过，现在答应了孙珩继续跟他接触，可自己却有点小尴尬。 “孙珩，”姜芷瞪大了眼睛看他一眼，满是认真，“碗好像洗好了。” 孙珩失笑，松开怀抱，姜芷立马溜走了。 短短一顿饭的功夫，姜芷的角色就发生了重大变化，她吃饱喝足抱着糯米蜷在沙发上，心跳还有点快。 现在相亲都这么刺激的吗？ 晚上孙珩跟姜芷一起去病房里送饭，周女士喝着从未来亲家那里带来的汤，看着孙珩和姜芷的相处更加自然熟稔，时不时再瞪一眼黑着脸的姜建国，那叫一个精神抖擞。 然后她再看向姜肆就不太顺眼了：“姜肆啊，你要不要也去相个亲？” 一个“也”字，弄得姜芷不自在了下，倒是孙珩，目光始终黏在姜芷身上。 姜肆多年来久经荼毒，早就练了一身本事，她看了眼姜芷和孙珩，然后才回周女士：“妈，我有男朋友啊，你跟我爸看不上，不能代表人家不存在啊，嗯，他跟孙医生还是有点共同之处的，都是男人。” 周女士：…… 这个话题终于被姜肆终结掉了。孙珩挺有耐心，在病房里陪着周女士聊聊天，偶尔姜建国哼哼着问起病情，他也应对自如，帮着两位老人宽心不少。 姐妹俩出来买奶茶，姜肆揶揄妹妹：“喜欢他吗？” 姜芷不知道。在此之前她没谈过恋爱，相亲遇到的也都是奇葩，说来孙医生还是她遇上的第一个喜欢她的正常男人，两人相处这么久，姜芷对他的确有好感，但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能不能称之为喜欢。 姜肆想了想：“如果孙医生明天因病请假，你觉得他的病人该怎么办？比如……”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姜芷已经蹙眉问了句：“孙珩为什么生病？” 姜肆哈哈哈哈笑起来，姜芷反应过来，无奈道：“什么啊，你这么问了，我只是指出你问题里面的逻辑，干嘛用这个笑话我。” “好啦，反正也不着急，”姜肆给妹妹递过来一颗泡芙，“依我看，你们孙医生跑不了。” 姜建国坚持要在医院里陪着周女士，两个女儿想尽点孝心守个夜，也被他赶了出来，跟姜肆分别以后，姜芷就上了孙珩的车，两人一起回月光小区。 车上，远在国外的成钧扬打了视频过来，姜芷接通。 成钧扬一眼就看出这是在奔驰车内，而孙珩那辆偶尔出现在炆银大厦楼下的奔驰，可一直在他脑海里排着号呢。 成钧扬不动声色：“阿姨身体怎么样了？” “谢谢老大关心，我妈妈好一些了，手术也快了。” “那就好，”成钧扬淡笑，“总部明天会群发邮件，弘扬地产的案子你做的不错，值得这份褒奖。” 孙珩开着车，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大概是男人天性，他几乎瞬间就确定了对方的情敌身份，等姜芷挂了电话，孙珩随口问一句：“上司？” “嗯，我们老大。”姜芷说着去解安全带。 孙珩忽然握住她手，目光纯粹而坦荡：“姜姜，我好想带你回家，糯米一定很想你。” 第14章 第十四颗糖 她忽然很想抱他。 糯米是什么想法，姜芷不得而知，但糯米爸爸又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她跟着孙珩去他家逗猫。 小糯米早上被爸爸接回了家里，以为马上就要过上快乐的亲子时光了，结果很快就被扔在家里一整天，现在孙珩带着姜芷回了家，糯米还气哼哼趴在茶几上，爪爪踩着根软趴趴的香蕉。 姜芷把猫抱起来，小糯米假装凶狠的喵喵喵了没几声就缴械投降，靠在姜芷脖颈上蹭啊蹭的，分外亲昵。 孙珩从厨房端了个果盘出来，拿叉子喂姜芷吃了一口。 跟糯米玩了半小时，姜芷提出要回家，孙珩当然亦步亦趋跟在后面护送她，此刻夜色不算太晚，小区里还有散步的人，这里面也包括了那个物业经理。 物业经理看到大晚上孙珩还和姜芷在一起，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这位果然就是未来的孙太太啊，他收拾收拾表情迈步走过来，语气里透着轻快：“孙医生，孙太太晚上好。” 孙珩含笑应了。 等物业经理走远了，姜芷轻轻掐一把孙珩胳膊：“为什么不解释？” “因为那也是我的希望，姜姜，”孙珩轻咳了声，表情一本正经，“当然，这不是求婚，但他说出了我心里的愿望。” 姜芷没回应，她松开手，走在他前面半步，心头也微微颤动。 孙医生这一记记直球，真是打的她猝不及防。 * 周女士虽然住在医院，家人朋友也都为了她的病情提心吊胆，可她本人的好心情却一直持续到了进手术室那天。 8月8号，万年历上的黄道吉日。 周女士进了手术室之后，心里总算有了点紧张的感觉，灯光有些晃眼，她微微侧头，看向旁边正盯着机器检查情况的孙珩：“小孙啊，这个手术你可要好好做，要是失败了，以后你跟我们姜芷结了婚，可就没丈母娘了。” 拜周女士的卖力宣传所赐，手术室里的人都知道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一院台柱子孙医生的未来丈母娘，听到这话，都和善的笑了笑。 孙珩哪怕戴着口罩，也一脸严肃，他微微颔首：“周阿姨，你放心。” 周美丽女士触及到他认真的神色，刚才还有几分忐忑的心情，奇迹般的平复了。 整个手术过程持续了三小时，“手术中”的灯啪的一下灭掉的瞬间，姜家父女三人齐刷刷站起来，一起盯着那扇门。然后孙珩就出来了，他刚刚只摘了手套，其他都没来得及收拾，先来告诉姜芷，她母亲的病情十分稳定，手术很顺利。 其实这个手术在医学界难度并不高，但孙珩还是万分重视，这不仅仅是因为周女士是姜芷的妈妈，今天换成任何一个普通的病人，他也会如此，因为无论在医生眼中病情如何，落在患者身上，都是煎熬。 姜芷轻轻抿着唇，看向站在眼前的男人，她眼睛眨了眨，眉眼间像会说话似的，孙珩看着她：“姜姜，一切顺利。” 姜建国和姜肆都松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等着周女士的病床被推出来，姜芷站在原地没动，姜肆从后面推了把妹妹，姜芷这才往前走了一步：“谢谢你。” “应该的。”孙珩笑起来。 术后，姜建国要亲自看护自己的太太，两个女儿偶尔想要上手，都被他以“毛手毛脚”的借口赶出去了，老两口在病房里腻歪歪的，其实主要是姜建国在腻歪，颇有几分执手相看泪眼的架势。姜肆干脆去跟护士确定其他日常看护要点，姜芷则继续等在手术室外。 孙珩今天的手术排的很紧，周美丽女士的手术结束之后，他只来得及喝口水，连跟她再多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就又进了手术室。 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走廊里，偶尔有医生护士焦急的脚步，偶尔有病人家属殷切的询问，声音很杂，但并不乱，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姜芷就坐在这个走廊尽头的长椅上，从艳阳高照，等到了星光漫天，孙珩终于出来了。 后面这场手术时间非常长，中间病人一度大出血，差点没救回来，好在最后结果不错，孙珩这次是最后出来的，姜芷站起来，看着他虽然疲惫却坚定的步伐，第一次明白了“治病救人”这简简单单四个字，背后蕴含的深刻含义。 她忽然很想抱他。 姜芷伸手要行动，孙珩轻轻躲了一下，他轻笑一声：“身上脏。” “哦。”姜芷吐了吐舌头，很后悔刚才唐突的举动，她收回手老老实实站着。 “等会儿补给你。” 孙珩明明跟别人一样，只是张嘴说话而已，姜芷却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的声音拥抱过了，她脸颊绯红，干脆低下头看着他脚上的鞋子，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等孙珩收拾好自己跟着姜芷过去病房的时候，周美丽女士已经沉沉睡着了，孙珩要来值班医生记录的情况看过，又一一检查了她的情况，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刚才简单冲了澡，但身上还是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姜芷跟在旁边，心也安定下来。 晚上回家是姜芷开车，她把车子停在孙珩家楼下，让他先下去。结果孙珩只是解开了安全带，然后目光都黏糊糊落在她身上：“我还欠你一个拥抱。” 两个人毕竟相亲认识，不似偶像剧里男女主角因为爱的死去活来才在一起，姜芷握着方向盘，看一眼车窗外的路灯，而后收回视线：“今天好晚了。” 孙珩虽然遗憾，但并不想强迫她，他最终也只是伸手揉了下姜芷的脑袋：“那我陪你开到你家楼下再走过来，过去跟你说句晚安，好吗？” 最后这点距离，姜芷开车时的心跳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点。 * 第二天一早，孙珩早早接了姜芷去医院里看周女士。经过了一整夜的修整，周女士气色好了许多，除了因为手术造成的虚弱以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精神，她现在看着孙珩和姜芷站在一起，就觉得满心欣慰。 倒是姜建国还是那副样子，看到姜芷一大早的陪着孙珩来上班，心里咕嘟咕嘟冒着酸水。 今天没有手术安排，孙珩从周女士的病房出来以后就往办公室走，姜芷跟在他旁边，路过楼梯间的时候，轻轻拽了下他胳膊。 孙珩轻咳一声，看到远处护士站的人都忙着，也没人注意他们俩，眼疾手快带着姜芷晃进了楼梯间，厚重的安全门钝钝的阖上了，孙珩看着从早上开始就顾左右而言他的姜芷，心跳也有点不正常的快。 姜芷快要紧张死了，都怪昨天晚上他从手术室出来的那一刻光芒太甚，她那时分泌出的荷尔蒙积攒了一夜，到现在两个人明明很正常的走过来，却像是偷偷摸摸似的，她站在孙珩面前：“你闭上眼睛。” 孙珩照做。 姜芷向前一步，再一步，然后张开了双臂，他比她要高出许多来，她很容易就抱到孙珩的腰，然后轻轻环住。 “一、二、三——”姜芷在心里默默数数，正要松开，忽然感觉自己被男人收拢到了怀里。 孙珩微微低头，嗅到姜芷发间的清香，她真的好软好香，又这么小小一只，抱在怀里比糯米还甜。他喉头微动，唇边也带着不可抑制的笑容：“姜姜，这个拥抱迟了一整晚，这是利息。” 姜芷埋头在他胸口，忍着笑意。 两个人正浓情蜜意，安全门忽然被人推开，然后响起了孙珩妈妈念叨的声音：“那就在这里抽吧，明明来看亲家，好好的话没说几句，你忽然有了烟瘾像什么话，就一根，你自己在这里抽，我先……” 孙彧似乎不服气，打断了太太的话：“医院到处禁烟，我能怎么办，前面还不是你磨磨蹭蹭……” 老两口的话在看到楼梯口那道挺拔的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时戛然而止，这是他们养了三十年的儿子，老两口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的，只不过躲在儿子身后那道害羞的身影…… 孙彧转头，就看到孙妈妈眼睛里都在放光：“哎呀阿珩，对不起啊我们不知道你跟姜姜在这里，你们忙你们忙，我跟你爸先出去。” 说着就要去扯丈夫。孙珩爸爸也自觉转过了身去，烟瘾什么的瞬间都没了，跟着老婆走了。 听到门再次关上的声音，姜芷才从孙珩身后闪身出来，她拍拍脸颊：“怎么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爸妈了。” 孙珩拉住她胳膊，动作间十分有分寸，却又有几分亲昵：“他们不会再提起的，放心。” 话是这么说，可姜芷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万万没想到她在职场叱咤风云这么久，人际关系方面向来无往不利，现在竟然会败在这种情景下。 “还有，”孙珩压低了声音，凑近姜芷，看着她脸颊上粉嫩嫩的梨涡，“刚才被打断了，要不，继续？” 姜芷哪里敢跟他在这里继续，恨不能拔腿就跑，马上冲回周女士病房，寻求姜建国的保护，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孙珩双手插兜在后面看着，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笑意，还在姜芷拉开门的瞬间帮她挡了下：“小心点。” 她逃跑的样子，也比糯米可爱一万倍。 第15章 第十五颗糖 “据说很适合小情侣”…… 周女士的病情稳定了下来，姜芷也就得回去上班了，孙珩今天是白班，他中午的时候找了个同事帮忙顶一会儿，然后亲自送姜芷去炆银集团。 这段时间姜芷把积攒许久的假全部休了，再回到公司，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炆银集团楼下，孙珩低调安静的黑色奔驰靠在停车位里，两人都在车上。他从置物架上拿出来一瓶酸奶递给姜芷：“中午看你没好好吃，有空喝了。” 姜芷接过牛奶，心里默默吐槽一句他老父亲似的做派，然后接过牛奶应了：“那我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上班吧。” “嗯。”孙珩伸手揉了揉姜芷的短发，她头发长的很快，已经比前段时间在西班牙的时候长了一小截了，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晚上来接你？” 两个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快进到了这阶段，姜芷本以为自己会觉得很慌乱，心里没底，可真的到了这一步，却又觉得理所应当，孙珩就是有一种会让人安心的魔力。 “再看吧，还不知道要不要加班。”姜芷笑起来，脸颊上的梨涡也泛着可爱。 直到她下车走远了，身影完全消失了，孙珩一颗心才慢慢归了位，他低头自嘲一笑，没想到三十年来波澜不惊的感情生活一遇到她，就像是一滴水掉进了热油锅里，轰然炸起来，可惜现在还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怕吓到姜芷。 * 姜芷休假回来，最开心的就是刘小东了。看得出来，他最近过得有点一言难尽，满脸都是熬夜上火搞出来的痘痘，嘴唇上还挂着大大小小各不相同的五个火泡，姜芷不自觉“咦”了声，刘小东长的倒是一副阳光大男孩的样子，就是眼下被摧残的实在有点过分了。 “老大，”刘小东也顾不得自己此刻的形象，鬼哭狼嚎的扯着嗓子喊，“我太需要你了呜呜呜！” 旁边几个同事都嘻嘻哈哈笑起来。 姜芷忍着笑意让刘小东收拾收拾文件去她办公室，他忙不迭应了，简直要喜极而泣。 其实刘小东手里的都是些小案子，而且他工作经验还严重不足，很容易在职场上吃亏，公司也真不敢把太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可就是这些杂事，攒在一起太多太乱，也够他手忙脚乱的了。 姜芷抽丝剥茧，帮他分门别类整理好，又大致讲了讲思路，刘小东已经豁然开朗，觉得自己喝一瓶红牛就可以再去奋斗一把了。 处理完刘小东这里的事情，姜芷又叫进来几个其他人，一一对接了近期的工作情况，直到这时候，她才有机会登录工作邮箱，嚯，整整一排明亮晃眼的“未处理”。处理邮件之前，姜芷先看了眼时间，孙珩已经下班了，打开微信，果不其然他刚才发了消息。 【孙珩：姜姜，你忙完告诉我一声，我先回家做好饭，等会儿到炆银集团楼下看书等你。】 【孙珩：糯米今天有点不乖，等会儿我带着他一起接你。】 姜芷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心思微动。 【不想喝可乐的姜：今天可以点菜吗？】 消息刚刚发送成功，孙珩就打了电话过来，他声音里包裹着温润的笑意：“想吃什么，我厨艺还算不错，你可以放心点菜。” 他很开心姜芷跟他的相处可以更进一步，她能主动提出点菜，对孙珩来说，简直是里程碑似的进步了。 姜芷想了想：“其实是我刚才去外面，闻到同事点的外卖，里面有梅干菜扣肉，还有白灼菜心、清炒豆苗，闻起来好香的。” “好，那就这三道，主食给你做煲仔饭，”孙珩那边传来走动的声音，“冰箱里还有个鱼头，拿来炖个鱼头豆腐汤。” 姜芷听着菜名就觉得胃口大开，她开心起来：“嗯，那我也早点结束。” 电话刚挂断，刘小东就探头探脑的从办公室门口溜进来，一脸坏笑：“姜总，你这次脱单了吗？” 姜芷愣了愣，没回答他：“你工作忙完了？” “切，不说就不说，”反正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刘小东自在许多，他咳咳咳几声，从怀里掏出个快递包裹来，“姜总，这是我前段时间淘来的神器，据说很适合小情侣，你有空试试，真的好用！” 姜芷了解他：“多少钱？” 刘小东满脸自豪：“用了活动券，只需要0.01元！” * 姜芷带着刘小东买来的0.01元约会神器上了孙珩车的瞬间，就被黏人的小糯米扑了满怀，她随手把东西放在旁边，孙珩接过去，看到外面还有快递包装：“用不用帮你拆了？” 想来一毛钱买来的也不过就是个小玩意，姜芷没把那个所谓的“神器”放在心上，她抱好糯米，顺便系好安全带：“好啊，谢谢。” 孙珩拿了置物架上的小刀划开，快递盒里面没有其他包装，透明袋子里赫然装着某国际知名品牌的避孕套，他眼尖，看到了尺寸标注，按照上面的尺寸换算下来，应该是大号。这玩意孙珩虽然没用过，但确实不是第一次见，他拿着这个透明的小袋袋，一时也懵了下。 姜芷rua了下糯米的脑袋，好奇的看了眼：“是什么啊？刘小东说约会的时候可以用，但他参加的活动类似于盲盒那种，所以也不知道具体会收到什么，还让我看完告诉他一声。” 见孙珩没回答，姜芷又加了句：“这是他一毛钱买来的。” ……一毛钱十个的避孕套，孙珩有再多旖旎的心思也都偃旗息鼓了，他不动声色把避孕套放在旁边，然后启动车子：“不用告诉他是什么东西了，对了，酸奶喝了吗？” 问完才觉得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 然而不仅没吃过猪肉，连猪跑都没见过的姜芷，对孙珩此刻的局促恍若未见，她点点头：“下午喝了的，我妈妈今天怎么样？” 孙珩别过脸去，压根不敢再看姜芷：“阿姨恢复的很好。” 到了月光小区，姜芷抱着糯米先下车，她站在一旁等他：“快递记得拿。” 孙珩：…… 他只好又揣上了那袋避孕套。 饭菜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孙珩出发之前做了保温，现在吃刚刚好。这几道菜风味很正，跟港式餐厅里的相比也不会逊色，姜芷来之前期待满满，此刻更觉得幸福，前几年一个人生活的时候没发现，原来这样有人细致妥帖的打点好生活的一切，又不像父母那样唠唠叨叨，是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姜芷一不小心吃多了，所以饭后是孙珩刷锅洗碗。她则跟刚刚吃过猫罐头的糯米并排靠在沙发上，一人一猫是如出一辙的慵懒模样。 糯米伸出前腿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百无聊赖的在房间里溜达，溜达着溜达着，就跳上了玄关处的置物台，孙珩刚才拿来的“快递袋子”，这会儿正藏在置物台上放钥匙的小盒子里。糯米在这个家里自由自在惯了，平常总是这里抓一抓那里碰一碰的，孙珩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生气过，所以他开心的叼着快递袋子去找姜芷了。 “这是什么呀？”姜芷接过袋子，认出来是孙珩在车上拆的快递，也不知道刘小东到底买了什么，她想了想，直接拆开，摸起来是Q.Q的橡胶质感。 姜芷取了一个，拿起来，然后伸手扯了扯，越看越觉得奇怪。 忽然，刘小东的声音蹿入脑海中，“据说很适合小情侣”，再结合这个形状…… 姜芷冷不丁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了桌上，然后抓过罪魁祸首小糯米，做贼心虚的往厨房方向看了眼，孙珩已经洗好了，他手里还拿着个干净的水晶杯：“姜姜，你想喝橙汁还是芒果汁？” “都可以。”姜芷回过头来不敢看厨房的方向，她刚才吃饱了之后的倦怠感忽然一扫而空，把糯米顺手塞到沙发抱枕后面，然后找到了自己的包，“孙珩，我忽然想起来有个工作没完成，先回家弄个文件，再见。” 她话说得模模糊糊，孙珩听到声音之后，拿着刚榨好的芒果汁追出来时，姜芷已经飞奔到了电梯上，她脚上还套着他特意为她准备的拖鞋，整个人看起来都奇奇怪怪的，电梯即将关闭，孙珩下意识就要去按住，然而姜芷已经在里面狂按“关闭”按钮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了。 孙珩转身回家，打算拿了手机问问姜芷是什么急事，然后他就看到了胡乱放在客厅茶几上的避孕套。 ……好吧，不用问了，孙珩失笑，揉了把瞪着大眼睛的糯米：“你干的？” 他把东西藏的隐蔽，姜芷不会去翻，也翻不出来，唯一的犯罪嫌疑猫就是眼前这只糯米了。然而当事猫是打死都不会承认这件事的，小糯米后退几步，努力把自己胖胖的小身子藏到了抱枕后面。 “喵呜~” 姜芷睡觉之前，收到了孙珩的消息。 【孙珩：姜姜，东西我扔了。】 【不想喝可乐的姜：哦，我明天会揍刘小东的^^】 第16章 第十六颗糖 未来女婿·孙珩 孙珩早起去上班之前，看了眼鞋架上那双高跟鞋，那是姜芷昨晚“逃跑”没来得及换掉才留下来的，他昨晚就帮她擦干净了鞋，现在看着她的高跟鞋跟自己的皮鞋并排放着，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感。 这种她终于参与了他的生活的，奇异的满足感。 孙珩敛起笑意出门，离开小区之前，特意绕到姜芷那边，在她家门把手上挂了一份早餐和午餐，姜芷说她今天中午要去客户公司，所以早上干脆就在家里办公，不出去了。 怕按门铃吵到她，孙珩选择了直接发消息。 然后消息刚刚显示发送成功，姜芷就从里面开了门，她还穿着柔软的家居服，头发也乱糟糟的，脸上没有精致的妆容加成，却显得愈发憨态可掬，看的孙珩一阵眼热：“姜姜？” “我早就醒来啦，在处理邮件。”姜芷看到孙珩热切的眼神，下意识摸了把脸，“你现在就要走吗？” “嗯，早餐和午餐都在这里，热一下吃，晚上几点结束告诉我，我去接你。”孙珩嘱咐完这一串，看到姜芷点了头，她发旋上的那几根碎发跟着动作摇摇摆摆的，像一只可爱的小企鹅。 终于还是没忍住，孙珩向前一步，靠姜芷很近：“能抱抱你吗？” 姜芷：……抱就抱啊，这种总是要提前报备一下的习惯是怎么回事。 但她没回答，孙珩以为她还不愿意，也就没敢再有动作：“咳，今天暂时就排了一场手术，晚上应该能去接你，如果到时候没回消息，那可能就是加了手术，你不用等我。” “噢，”姜芷点点头，“如果我结束的早，那就自己去医院。” 顿了顿，姜芷又欲盖弥彰的加了一句：“看我妈妈。” * 结果到了晚上，孙珩准时下了班，姜芷在客户那边的会议，反而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三点钟才结束，她习惯了这种高强度的工作，日夜颠倒早就如三餐一样，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可是从高楼林立中走出来，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时，刚才还树在周身的刺，还是突然刷的一下藏了起来。 就连跟在旁边的刘小东，都感慨了句：“姜总，你突然变得好温柔哦。” 姜芷笑笑，把自己的车钥匙递给刘小东：“喏。” 刘小东肖想她的车子许久了，然后平时只有跟着姜芷出来的时候才能过过手瘾开一开，现在突然拿到了钥匙，他乐得都有点找不到北了：“谢谢姜总，我保证不出事故，明天安安全全把您的爱车带到集团去。” 姜芷没忘嘱咐一句：“小心点，别太浪。” “知道知道，”刘小东揣着车钥匙，远远冲着奔驰车旁边站着的那道清朗身影挥了挥手，然后就飞快跑走了，“祝姜总约会快乐！” 姜芷走到孙珩旁边时，才想起来平常换着穿的那双拖鞋还在自己车上，这点思绪一略而过，姜芷站定：“辛苦你了，等了好久。” “没事。”孙珩接过她手里的包，下意识扶了把姜芷胳膊，他蹙眉看着她脚，“你平时上班，每天都这么穿吗？” 姜芷把身上的力道交了一半给他，虽然之前也知道孙医生会是个体贴的人，可万万没想到他会细心至此，她工作时经手的案件之重、金钱数量之巨，要求自己必须从方方面面表现出高度的职场精英力，所以姜芷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也还好吧，都习惯了。” 孙珩没再说什么，先开了副驾驶送姜芷上去，然后他竟然站在原地微微弯腰，伸手去帮她脱鞋，搞得姜芷都不自在了下。 她正要开口，孙珩已经拿出了高度的职业化水平，开始帮她按摩小腿和脚了，顺便还能给出医嘱：“今天回去先泡泡热水，明天开始给你弄药草泡脚。” 如果他不是孙珩，姜芷完全可以得出眼前这个人是在耍流氓的结论，但是孙珩表现的太专业了，反而让姜芷觉得自己心思龌.龊。 按摩了五分钟，孙珩收回手，一只胳膊撑在车门上，靠在那里看她：“想不想吃点东西？” “嗯，”被他这么一弄，姜芷真的舒服许多，她点点头，“晚饭和夜宵都吃了客户订的快餐，油腻又难吃，我想喝昨晚的那种鱼头豆腐汤可以吗？” “好。”孙珩失笑，“现在开车过去，可以买到一天中最新鲜的肉和菜。” 姜芷看一眼时间，都三点多了呀，再过会儿，天色都要大亮了。 孙珩不仅做手术专业，就连在超市买菜挑鱼，也都万分熟稔，姜芷跟在他身后，连做个拎菜小妹都不够格。 到了家里，他先推她去洗澡：“客房你都熟悉，之前留下来的衣服那些，已经洗干净了，可以直接换洗，还有，”孙珩大概是在考虑怎么措辞才能让自己显得正经一点，而非变.态，“我买了几套家居服和睡衣，都洗过了。” 姜芷脸色绯红的飘回自己常住的那间房去了，路上途径在猫窝里睡意正酣的糯米，还差点踢到了糯米的猫窝窝。 孙珩的厨艺姜芷已经领略过了，所以再次喝到味道鲜美的汤品时，她真的分外满足，这种期待总能成真的日子，真的很好。 在姜芷眼巴巴的目光中，孙珩又给她加了小半碗：“夜里不要吃太多，明天做别的花样填饱你的胃，今天只能这么多了。” “好。”姜芷豪气冲天的干掉了最后的小半碗汤，反正不困，她拿起碗准备去厨房。 孙珩已经按住了她：“两个选项，我来，或者先放着，明天起来再收拾。” 姜芷悻悻然放了手，她一抬头，瞥到孙珩微红的眼眶。虽然医生也常常熬夜，但本身工作就疲惫，再跟着她这么没日没夜的转悠，回来还得洗手作羹汤，他是真的很累吧。 心疼的感觉先于理智迸发，姜芷站起来，鹌鹑似的，埋头扑进了孙珩怀里：“辛苦你了呀，孙医生。” 孙珩认识姜芷以后，最新学以致用的一个词叫做“得寸进尺”，他伸手回抱她，闻到她身上清淡的洗衣液味道，那是他特意跑去超市选的，导购说女孩子都会喜欢。 “姜姜。”孙珩叫一声她的名字，然后微微低头，在姜芷头发上，很轻很轻的吻了一下，她应该没感受到，“再抱五分钟，就去睡觉，好不好？” 刚才主动的时候是一回事，现在这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姜芷靠在孙珩怀里，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听到他的再抱五分钟言论，更是羞的满脸通红，但这几年的职场经验，加上刚才喝了汤之后的力气，还是让她说出了一句自己想来都很后悔的话：“那，六分钟。” 孙珩一颗心，彻底为她软成了一团，他的姜姜，真的好可爱。 “那就十分钟吧。” * 睡觉前，孙珩给她点了一支安睡香薰，导致姜芷这次一觉醒来，已经是隔天的中午了，打开手机，第一时间精准捕捉到孙珩的消息，他已经去上班了，还做了午饭留给她。 洗漱完到客厅，才发现孙珩真是谦虚了，他轻描淡写的“午饭”二字，又是一桌满满当当的美食，糯米自己在客厅玩的很无聊，看到姜芷简直十分意外，整只猫都躁动起来，飞奔过来就要扒着姜芷裤脚要抱抱。 姜芷rua了会儿猫，去吃了午饭，才终于踏上了去医院的路。 姜芷的车子昨天被刘小东开走了，她在孙珩桌上看到把车钥匙，问了他以后，直接开了孙珩的另一辆车。 到了医院，周美丽女士也已经吃饱喝足，正面色红润的躺在床上追青春偶像剧呢，电视屏幕里，男女主角浑身都冒着粉色泡泡，正在互相告白。 姜建国不喜欢看这个电视剧，更不喜欢自己老婆赖在医院不肯离开的行为，按理来说，周女士回了家就能得到更加无微不至的照顾，更加舒适的疗养环境，以后直接让医生上门治疗就可以，就算周女士想要为她手术的孙珩上门，难道那小子还会拒绝不成？ 可周美丽现在偏偏就要赖在第一人民医院。 老两口正僵持着，其实只是姜建国单方面的僵持，周美丽女士已经全身心的投入了电视剧中的情景。姜芷推门进来就看到这幅场景，她一手拎着箱牛奶，另一手拎着袋在医院门口进口水果店铺买来的精品果篮：“妈，你好点了吗？” 周美丽女士趁着路人甲出场的几秒钟偏头看了一眼：“哎呦老公，这是谁呀，是我们的小女儿姜芷吗，好久不见了，差点都没有认出来。” 周女士经常搞这种嘴硬心软的事情，姜芷真要是大半夜下班了过来，又要被她另一番念叨，所以姜芷没在意，也不等姜建国回答，自顾自接了一句：“对啊妈妈，来人是你的小女儿姜芷，最近都是您的未来女婿在医院尽孝，女儿来的就没那么勤，妈妈能原谅我吗？” 话音刚落，病房门被推开，未来女婿·孙珩带着一堆医生护士，浩浩荡荡的进来了，姜芷刚才的自在霎时间灰飞烟灭，她现在恨不得马上跳楼逃跑。 孙珩显然听到了刚才那话，心情顿时飞扬起来，路过姜芷的时候，还冲她笑了笑。 姜芷错开目光强装镇定。 周美丽女士在病床上乐的花枝乱颤，见孙珩来了，偶像剧也不看了，认认真真含着笑意配合检查。旁边的姜建国心情复杂的盯着电视看了几眼，偶像剧正播到男女主角手拉着手谈恋爱的地方，搞得姜建国心情更加一言难尽。 检查完，孙珩让其他人先出去，他走到旁边，靠近姜芷：“午饭吃过了？” 姜芷点点头：“你呢？” 本来只是例行询问，没想到孙珩冒出来一句：“还没。” 于是姜芷又顶着周女士殷切期盼的目光和姜建国的皱包子脸被孙珩带走了，到他办公室的时候，姜芷不禁想，她本来其实真的是来医院看妈妈病情的，可看着看着，就变成了找借口谈恋爱。 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人，孙珩拿出餐盒，里面装着同事一小时之前帮他在食堂打来的饭，放的时间太久，卖相看起来格外凄惨。 跟姜芷中午吃的那桌山珍海味对比起来，落差感尤其大。 甚至能叫的上一句，世界的参差了。 “你每天在医院都是吃这些吗？” “也没，”孙珩把上面的菜挑开，从底下挖出一个囫囵丸子来，夹了递到姜芷唇边，“食堂饭菜味道不错，今天只是放久了，你尝一下。” 丸子有点太大了，姜芷一口咬掉半个，孙珩习以为常吃了剩下的那一半：“好吃吗？” “嗯。”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的解决掉了饭菜，姜芷再次光荣吃撑了，而且她猜测，孙珩肯定没饱。 “我再去帮你买点东西吧，”姜芷站起来要走，“想吃什么？” “不用。”孙珩也跟着站起来，一把将人揽到怀里，“昨晚最后说抱十分钟，但你第七分钟就跑了，所以现在，先补上那三分钟。” “噢。”姜芷没有躲，而且还伸出手扯了下孙珩衣服，“但是，现在有个别的问题。” “什么？” “……门口有人。” 来找孙珩商量某个病例的院长愣在那里也很为难，往常孙医生的办公室他都是来去自如的，谁成想今天就遇上了小两口亲密呢。 “没事，别担心。”孙珩揉揉姜芷脑袋放开她，含笑从桌上拿了个U盘走了，顺便还体贴的带走了打断他们的人，也带上了门。 下一秒钟，孙医生的微信来了：“姜姜，你还欠我三分钟。” 第17章 第十七颗糖 我们还有来日方长…… 姜芷特意留在孙珩办公室调整完心情才回的病房, 进去的时候，姜建国正从果篮里拿了几个橙子切开递给周女士，并且颇有怨言：“姜芷, 你这个果篮是在哪里买的？” 没等姜芷回应，周女士先吃了一块：“很甜啊, 不管在哪里买的, 妈妈都喜欢。” “我就不太喜欢第一人民医院, ”姜建国借着橙子表达自己的不满，大女儿姜肆的感情问题已经足够让人操心了, 现在姜芷又找了孙珩, 虽然不管是品行还是家世方面, 孙珩都算得上出类拔萃，可他还是被这种强烈的失落感打击到了，然而迎着妻子不满的眼神，姜建国只能不情不愿的又补了一句，“下面的水果店。” 周美丽女士毫不留情瞪了一眼。 姜芷失笑, 从盘子里捡了一块姜建国已经剥好的橙子吃了，又走过去按按爸爸肩膀：“爸，那我以后都不结婚了好不好？” “好什么好！”姜建国嘴硬心软, 其实他对孙珩这个小伙子还是很满意的, 前两天有个病人看上了孙珩，非要把自己女儿介绍过去的时候, 姜建国就气的不轻，还好孙珩那小子坚决果断的拒绝了，还声称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 我不掺和。” 下午公司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后来周女士睡觉了，姜芷就跑到外间小客厅里拿了笔记本办公，忙忙碌碌之中，时间很快过去了。 孙珩临下班前，又来检查了一遍病人情况，姜芷作为病人家属站在旁边等着，检查结束，他一本正经走过来，貌似很不经意的碰了下姜芷胳膊：“来我办公室一下。” “好的，”姜芷站直了身子应了，跟在学校时候听老师说话的表情如出一辙，只是最后叫他名字的时候，还是险些破功，“孙医生。” 姜建国专心往水杯里倒水，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但还是坚持着没转过头来，真是一点都不想看到他们两个人。 孙珩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他带姜芷到了办公室以后，就换掉了白大褂，然后拿出一个袋子拎着：“这个以后用来泡脚，我回去教你怎么弄。” 姜芷以为他昨晚只是说着玩的，可没想到孙医生效率这么高，竟然已经给她配好了药，她转身跟上他的步子，开始没话找话：“我刚才陪爸妈吃过晚饭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再陪你吃一点吧。” 孙珩嘴边带着笑意：“回家做吧，你可以再吃点。” 姜芷：……她记得自己本来也不算个吃货的，可孙珩厨艺实在太好，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孙珩今晚做的是川式小火锅，姜芷吃不了辣，他就只做了番茄锅，锅底是自己炒的，番茄浓郁的香味在房间里四处飘散的时候，姜芷的肚子很给力的给出了反馈，咕咕咕三声，清澈又响亮。 姜芷都想要遁地逃跑了。 她本来是在厨房帮他打下手，孙珩几乎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好了，姜芷也只是在热水那边洗了三片小白菜的叶子，肚子一叫，姜芷扔了白菜叶子就要走，被孙珩眼疾手快抓住了手腕：“你还记得那三分钟吗？” 姜芷低头，看到孙珩手腕上那块她买来的表，她挪开了视线：“小糯米自己在客厅好孤单啊，我去陪陪他吧。” 孙珩失笑，放开了人：“算了，我记得就行。” 虽然之前已经吃了半饱，但这一顿，姜芷还是毫不客气的吃了不少，反正在吃饭这方面，她已经在孙珩面前暴露的彻彻底底了，干脆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孙珩的体贴表现在方方面面，比如他准备的都是姜芷喜欢的菜，比如他时不时就帮她烫好食物夹到小碗里，再比如，今天的锅又是他刷的。 姜芷坐在客厅里，用孙珩准备好的药草一边泡着脚，一边抱着他的猫。 这么看来，跟孙珩谈恋爱，好像真的是件很不错的事情。 泡脚桶是恒温的，孙珩过来的时候，姜芷正在踩水玩，药草的功效似乎已经发挥了，脚底热热的很舒服，她看他一眼：“谢谢你，这个好舒服的。” “我多买了一个，等会儿送到你家，以后每天都能用。”孙珩顺手挽起了袖口。 这动作看的姜芷眼皮一跳，她也不敢继续踩水玩了，老老实实坐端正：“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孙珩直接笑起来，清润俊朗，却一点都没有在揶揄她的意思：“刚才刷碗弄湿了一点袖口，我只是挽起来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洗脚。” 姜芷觉得自己好棒棒哦，又在他面前丢人了，她挠了挠糯米，偏过头去不敢看再他。 * 周美丽女士的出院安排在8月中旬，出院那天，孙珩正好可以调休，他亲自将人送到了姜家老宅，同行的还有孙珩的爸妈。 孙妈妈给未来亲家母准备了一束漂亮的满天星，两个妈妈手拉着手走在最前面，然后就是两个爸爸并排背手走路，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姜芷和孙珩拿着东西跟在最后面。 家里准备了不少吃食，大家都落座以后，恢复了精气神的周美丽女士再次开口：“今天请亲家们过来，也是要商量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 姜芷和孙珩楞在当场。 姜芷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和孙珩也不过是今年五月份才初相识，到现在三个多月的时间，相处虽然和谐融洽，但时间毕竟很短，对彼此的很多认知都停留在比较表层的程度，她觉得他们远远还不到能够谈婚论嫁的程度。 孙珩是没想到这事居然会是未来岳母助攻的。本来，孙爸爸和孙妈妈也都着急儿子婚事，姜芷又方方面面都合适，老两口合计之后也跟孙珩说过要不要早点去女方家上门谈谈婚事的，但孙珩拒绝了。他明白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反正他已经认准了姜芷，现在还是刷好感度的时候，姜芷未必就能马上愿意嫁给他。 所以今天过来，孙家一家人都是真诚来庆祝周女士康复的，带的礼物也都是保健品这些，压根就没准备提亲的东西。周女士这句话，无疑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姜建国估计已经被警告过了，就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充当工具人角色。 “我觉得呢，孩子们也相处了一段时间了，”周女士目光柔和的看着孙珩，“加上这次我身体出了问题，孙珩几乎事必躬亲，照顾的比我女儿还到位，这个女婿呢，我是觉得不错，不知道孙珩爸爸妈妈怎么想啊？” 孙家老两口还能不知道儿子的心思吗，孙妈妈马上跟着开始夸姜芷，表达他们家对这个未来儿媳妇的欣赏和喜悦之情，说到最后，孙妈妈表示，定亲的礼物都准备好了，但是今天时间仓促、司机又毛手毛脚忘记了刚才没带过来，现在已经派人回去取了，等会儿就来了。 周女士满意的点点头，看向孙珩的目光里更多几分柔和。 孙珩去看姜芷，她应该也是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之前周女士只跟她说去相亲，可没告诉她相亲这么短时间就要结婚的，他正想着该怎么开口既能让这件事缓缓，又能让姜芷不觉得被唐突了，姜芷已经先说话了：“伯父伯母，爸妈，那你们先聊，我带孙珩去外面转转。” 周女士频频点头：“好呀好呀，去小花园里坐坐，喝点咖啡什么的。” 小两口走了，两家大人说起婚事，更加肆无忌惮。 而小花园里，孙珩稍稍落后半步，走在姜芷身边：“姜姜，这件事你怎么看？我尊重你的意见。” 姜芷心里很乱，她知道自己不是不喜欢孙珩，嫁给他这件事，她竟然都不怎么抗拒，可是又觉得惶惑，单身了二十多年，难道这就要结婚了？ 以前觉得结婚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可现在，这件事已经被明晃晃摆明了放在眼前，甚至她的结婚对象就在身边，她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相亲的流程就是这样吗？两家大人相熟，又知根知底，只要他们不抗拒，这件事马上就能水到渠成。 “姜姜，”孙珩隔着衣服拉住姜芷手腕，从他的视角，能看出姜芷此刻并不像以往在职场中那样杀伐果断，她还在犹豫，所以他主动说，“我们还有来日方长，这些都不着急。” 姜芷心里松了一口气：“那……” “两家大人那边，我来跟他们说。”他对她向来有充分的耐心和包容心，此刻也是一样的，“你不要觉得有压力。” 说完这些，在小花园又转了会儿，两个人一起回去。 到了门口，姜芷拉住孙珩胳膊，她仰头看他：“孙珩，不是你不好。” 我不是不愿意嫁给你，只是还没准备好走入婚姻。 孙珩回头，触及到她柔软的眼神，在此刻格外闪亮，让他想要永远抓住这份美好，他回身抱了她一下：“姜姜，我会让自己更好，然后站在你身边。” * 婚事暂缓，姜芷也不知道孙珩是怎么说的，孙家爸妈离开时，眼里都是笑盈盈的，就连一贯暴躁到觉得女儿已经踏入晚婚行列的周美丽女士也难得的和和气气没有发脾气，姜建国更是开开心心，端着鱼食小盆盆去伺候鱼缸里的那些宝贝了。 留下姜芷在原地纳闷，她又看了一眼爸妈笑着聊天的背影，狐疑着回了自己房间。姜芷平时在这边住的不算多，今晚躺在床上，竟然有点失眠，她工作忙碌出差又多，按理来说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可竟然莫名有些认床，明明偶尔在孙珩房子里住的时候，都可以很快入住的。 姜芷觉得那一定是小糯米的功劳，至于糯米爸爸…… 姜芷心虚，没敢再去联系他。 昨晚睡得太晚，早上就有点醒不来，姜芷打着哈欠将被子扯到头顶，正要再睡个回笼觉，忽然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应该不是生理性原因，姜芷定了定心神，那股恍惚的感觉已经过去了，她拿过手机，一眼就看到了几秒钟前推送的一条新闻。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媒体虽然快速反应，但目前还没有系统的报道，姜芷唯一知道的是，A市下属的成县发生了特大烟花爆竹爆.炸事件。 她正在浏览刷新新闻，想要知道更多资讯，成钧扬的号码已经在屏幕上跳跃闪烁起来，姜芷接通，那边立刻劈头盖脸一句：“姜芷，你人在哪里？” “老大，我在家。”姜芷以为成钧扬是要说工作，或者是他在马德里那边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协助，所以第一时间调整到了工作状态，“怎么了？” 说完，才意识到此刻那边是深夜。 成钧扬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胡乱找个借口：“有份资料你3小时以内邮箱传给我，具体名称我稍后发给你。” 姜芷应下来。虽然她现在已经做到了VP，但给成老大做这种助理工作，还是不会有任何怨言，在职场上，成钧扬不仅是带着姜芷入行的领路人，他更像她的信仰，她对投行、对职场的一切，都是成钧扬教的。 挂断电话再去看，关于爆炸的新闻又具体详细了一点，姜芷一边关注着成县的情况，一边起床，飞速收拾好自己，准备去炆银集团。 集团周末加班的人不少，但今天刘小东罕见的不在，姜芷把成钧扬要的邮件email过去，手机微信上跳出来一条推送，A市第一人民医院在灾情发生后第一时间组织救援队奔赴现场实施救助，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巨大。 这个公众号还是周美丽女士入院的时候，姜芷顺手关注的，但现在看着这条消息，她却立刻想到了另一个人。 拨打孙珩的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姜芷心里有些没底，再次去看，第一人民医院的公众号又更新了一条，这次细化了本次医疗救助队的名单，孙珩的名字赫然列在最上面，他是带队队长。 与此同时，孙珩的电话回了过来：“姜姜，我去趟成县，你照顾好自己跟糯米，周阿姨的病情如果有任何问题，你直接联系院长，姜叔叔有院长的联系方式。” “孙珩，”姜芷坐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明明这里是她的战场，可她却头一次在这个地方感觉到了不安，“那你也要注意安全。” “好。”他应该是笑了下，然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那边一道焦急的“孙医生”打断了二人的通话，孙珩匆匆说了句“不要担心”就挂了电话。 姜芷握着手机，开始更加频繁的刷新成县的新闻。 从这天下午开始，A市突降暴雨，成县也没能例外，姜芷只在孙珩刚到的时候，收到他一条短信，说已平安到达，开始救援任务。 可是夜色渐暗，成县却又爆发了严重的泥石流，已经有部队开始赶赴山区执行救援任务了，姜芷从新闻上了解到，暴雨和泥石流中断了成县与外界的联系，孙珩所带领的团队作为那里现存的最专业的的救援队伍，承担了最高负荷的救治任务，但他们被困在那个小县城里，医疗物资非常匮乏，成县一整个县城的居民几乎都是靠着做烟花爆竹维持生计的，这场爆炸，几乎将整个县城夷为平地，到处都是受伤的患者，医疗资源严重不足。 加上泥石流的影响，外面的医疗队进不去，里面的人得不到及时供给，对于极其严重的患者，手术环境都非常恶劣。 姜芷在一线记者的新闻配图中，看到一张孙珩抱着个被炸掉了两条腿的病人做紧急处理的图片，他浑身是血，狼狈不堪，但眉宇间不见慌乱，高效指挥着现场医疗团队的运转。 这场暴雨持续了整整三天，为这场灾难添加了更多的不确定性，举国上下都在关注灾情，一车又一车的战士们、医疗工作人员奔赴一线，泥石流冲垮了成县与外界的物理沟通，却让大家的心更加靠近。幸好现在风雨骤停，很多物资可以空投到灾区。 然而灾区的一分一秒，都是紧张的，多一秒种，说不定就能从死神手中，再抢救回一条性命。 从孙珩的那条短信之后，姜芷就彻底失去了跟他的联系，如今只能靠着实时更新的新闻来了解情况。刘小东看到姜芷这模样，默不吭声泡了杯安神茶放在旁边。 “姜总，”虽然很不想打断，但刘小东也确实没办法，“成老大那边的案子需要协助，他要的那些资料……” 不是他一个小新人能搞定的，他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把姜芷需要的基础材料整理好。 姜芷把新闻页面最小化：“发给我。” 成钧扬手里的工作很复杂，需要的材料当然又多又杂，要从这里面整理出有效文件，需要的时间和功力都很多很多，姜芷几乎不眠不休做了两天一夜才结束，这中间她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借着这时间看几眼新闻，了解最新的动态。 孙姜两家都第一时间捐了不少东西过去，姜芷也给姜建国转了一大笔钱，让他一起处理。她忙到脚不沾地，终于能回到月光小区的时候，还是先去了孙珩家里，小糯米是一只很乖巧听话的猫咪，他只靠着吃姜芷提前分发放好的食物，自己度过了这两天一夜，可现在看姜芷来了，小糯米又委委屈屈凑了过去，埋头在她怀里，喵呜喵呜叫着，不知道是不是想爸爸了。 姜芷也近乎累瘫，她靠着墙坐在地上，抱着委屈的小糯米，试着拨出了孙珩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她没力气再回自己家了，干脆在孙珩这里洗澡换衣服，从衣柜里拿出干净整洁的睡衣时，又不可避免的想到，平常帮她洗衣服的人，此刻还在灾区。收起这些思绪，姜芷又帮糯米洗个澡：“你今天好乖好乖啊，洗澡都不闹了。” 小糯米闭着眼睛等吹毛，一副任人宰割的小模样，听到姜芷这话，也不知道究竟明白了没有，只是又讨好似的乖乖往前趴了一下。 一人一猫收拾好躺在被窝里，姜芷继续刷新新闻，报道上的配图非常多，可是她再也没看到孙珩的身影，也不知道他还好不好？ * 对灾区的救援是在八月底结束的，新闻还没报道。这晚孙珩夜归，浑身臭烘烘打开家门时，看到鞋柜上又多了几双姜芷的鞋子，他抬头，就看到她的包还在那里挂着。 他心口顿时暖了起来，轻手轻脚进了门，打量一眼自己浑身上下的落魄，现在只想赶快去泡个澡，这小半个月的时间，他都在跟死神抢命，如今终于有了片刻休闲，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狼狈。 本来怕吵醒姜芷，孙珩是想要去二层洗漱的，但是他刚走了两步，糯米就惊醒了，这猫最近估计认了新的主人，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来找爸爸求抚摸，而是从姜芷门缝里蹿了进去，跳到她身上一边疯狂的喵呜喵呜号叫，一边蹦蹦跳跳。 这段时间，姜芷睡眠一直都不安稳，被糯米这么一闹，很快就醒了，她迷迷蒙蒙看一眼门口，先被吓了一跳，而后很快认出那道身影是谁。 姜芷爬起来，她的拖鞋被糯米藏起来了，只好赤足走过去，等到站在他面前了，又平添几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局促：“你回来了？” “嗯。”孙珩喉头微动，想抱抱她，又不敢直接上手，他胡子冒出了一截，下巴上乱糟糟的，一头短发也不似以往干净利落。 可是这样糟糕的形象，落在姜芷眼里却又像闪着光，她光着脚，身高差他就更多：“孙珩，你还记得那三分钟吗？” 两个人目光在幽微的灯光中触碰，姜芷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她穿着身上这件吊带睡裙跟他说这话有多不妥。孙珩为她准备的睡衣和家居服都是偏保守的款式，姜芷这件还是周女士今天特地跑去公司送的，只说当妈的送女儿一件衣服天经地义。 天气炎热，姜芷洗完澡换衣服的时候，首选自然是这件偏清凉的。 孙珩靠在门边，嗓音里含着几分喑哑笑意：“所以，现在能抱你吗？” 他还是习惯先问问她愿不愿意，虽然按照他的理解，这种她“欠”他的拥抱，他是可以主动索取的。 姜芷笑了下，还没回应，就被人拥到了怀里，一个真实的、臭烘烘的怀抱。 他将她抱离地面，然后在她耳畔低语：“等不及了。” 救援队回到A市，并不意味着救援工作的结束，成县这次遭遇天灾人祸的打击，伤者数量非常大，很多症状较轻的患者就都安置在就近的医院里，而那些重症患者，则分批次送到A市及邻近几个城市的大医院里。 A市第一人民医院接收的患者不少，孙珩只休息了一个晚上就重新回到了工作岗位，后面这段时间，他的日程排的满满当当。 尽管如此，他还是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抽出了一小时时间去姜家检查周美丽女士的恢复情况。彼时姜芷又被召唤到了炆银集团处理工作事宜，家里只有未来的岳父岳母老两口。 看完周女士，孙珩来不及吃饭，还得早早赶回医院准备下午的手术，他打了招呼离开，刚走到门口打开车门，就看到姜建国扭着肥硕的身子小跑步出来了。 “哎，你等等——” 姜建国这段时间对孙珩的感情极度复杂，手里这份打包好的便当，虽然是周女士安排厨房去做的，但也是他忙忙叨叨悄悄跑过去催了好几次，才能赶在这时候做好的。 “这个你拿着。”姜建国别别扭扭把东西塞到孙珩怀里，眼看着这小子跑了趟灾区清减了不少，又觉得担忧，他家小女儿以后有很大的概率就要嫁给他了，他可不希望孙珩身体出什么问题，“去医院热一下再吃。” 孙珩接过来，郑重的点了点头：“谢谢姜叔叔。” 姜建国摆摆手，让他赶紧走。 刚才孙珩明明叫的是“姜叔叔”，他却感觉恍惚间听到了“谢谢爸”这样的称呼，真是！ 回医院路上，孙珩给姜芷打了电话，先跟她聊了几句周美丽女士的病情，然后才问：“姜姜，你今天忙吗？” 姜芷当然忙，她早上五点钟就爬起来准备资料，后来赶在孙珩前面悄悄出了门，怕他非要送她休息不好，走路都轻手轻脚的，到了集团以后就没闲着，客户难缠，聊到刚刚才脱身，现在正吃着刘小东领券买来的低价盒饭，心里盘算着以后不能让刘小东继续这么下去了，盒饭里面的肥牛味道不对，显然是假肉。 “唔。”姜芷含糊应了，目光还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股市曲线变化，红红绿绿一大片，幸好她买的几支都赚了，“你回去了吗？” “马上到，”孙珩进了医院停车场，视线落在眼前安静空旷的环境中，“姜姜，晚上我可能会通宵，你能帮我去照顾糯米吗？” 明明知道他这是套路…… 但姜芷还是答应了。 * 白天虽然忙忙碌碌像打仗，好在事情推进很顺利，姜芷还是准时下班了的。炆银内部有个高层今天过生日，临下班时，才有人过来挨个通知，大家晚上一起聚餐。 一堆人走到电梯口准备出发，有个女同事看一眼手机，歉意的说：“对不起啊大家，今晚我男朋友出差回来，我得去陪他，这样，大家去吃饭，我来请客表示歉意，蛋糕也已经订好了，保证让你们满意，行不行啊？” 这波道歉的诚意满满，就连做好了请客准备的寿星都受宠若惊，寒暄几句，话题又转到那个女同事的男朋友身上去。 这个同事进集团比姜芷还要早几年，如今年纪已经迈入三十大关，以前在公司背地里都被叫做“女魔头”的，可是自从前段时间谈了恋爱，却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对待下属和客户温柔的一塌糊涂。按理来说，她本人这么优秀，年纪轻轻不靠家里扶持，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投行里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说是踩着刀尖行路也不为过，那她找的男朋友，也肯定是人中翘楚才对。 结果，女魔头小姐姐的男朋友就是个胖乎乎的程序员，长相和工作都算中规中矩，反正在众人看来，是配不上她的，只是听说人很幽默风趣。 电梯到了楼下，女魔头踩着高跟鞋跟他们走了反方向，据说男朋友直接来接人了，姜芷收回视线回自己车上，刘小东已经迫不及待拿了车钥匙跳上驾驶座了，姜芷靠在座椅上，忽然想到了孙珩。 如果女魔头是因为幽默风趣才看上了那个程序员，那她自己，是因为什么，觉得孙珩这人还算不错，就算现在就要嫁给他，也能勉勉强强同意呢？ 图他帅？可她工作环境里从来不乏各种优质男人。 图他有钱？可她也有。 图他温柔耐心？可具备这项特质的男人，也一抓一大把。 还是图他的工作？ 姜芷想来想去，觉得这才是最优解，他不仅是个忙碌的外科医生，还是个极度忙碌的外科医生，加班值夜班出远差连轴转简直家常便饭，曾经没遇到孙珩的时候，姜芷觉得自己的生活快乐而高质，以后如果嫁给孙珩，她一定可以继续享受这样高质量的孤独感，自己的日子不会打折扣。 就像刚才还有个已婚的同事歉意说去不了，因为得回去照顾老公，但如果是嫁给孙珩的话，姜芷应该不会遇到这些问题。 “姜总？”刘小东咕哝着说完了一通，没得到回应，大着胆子加大了音量。 “怎么？”姜芷看他一眼。 刘小东简直委屈：“你刚才是不是没听到？” “我在想工作，”姜芷笑笑，“听到了，你在会议上把麻省理工比下去了，给咱们组争光了，我很为你欣慰。” 刘小东：……他明明说的是自己被比下去了，需要安慰排解。不过这事他最怕的就是姜芷知道，既然他的姜总没发难，那他还是闭嘴，老老实实开车吧。 今天的聚会简单，吃完饭就在酒店包厢里闹着玩了会儿就散了，结束的时候还很早，刘小东拿着车钥匙跟在姜芷后面，摩拳擦掌准备着，他一晚上撑着没喝酒，等的可不就是现在吗？ “先送我到月光小区。”姜芷当着众人的面带走了跟班刘小东，然后在他开了两个路口的时候改变了目的地，“去一院。” 刘小东这段时间已经通过新闻知道了，姜总的相亲男友就是一院的外科医生，长的那叫一个英俊潇洒，配他们英明神武的姜总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他乐颠颠把姜芷送到，然后继续乐颠颠开着车跑了。 姜芷去医院的时候，孙珩刚从手术室出来不久，今天连着好几场手术，他精力有些透支，正靠在椅子上假寐休息。 她知道他的办公室位置，轻车熟路进去，办公室门没关紧，正看到个脸生的小护士正揣着盒牛奶站在孙珩椅子旁边：“孙医生，我帮你买了盒牛奶，你记得喝完补充体力。” 孙珩为人向来谦逊，并没有因为对方只是个实习小护士就傲慢无礼，他收拾好疲惫的情绪，满脸严肃：“不用了，谢谢。” “我，我，”小护士刚来没多久，对这位传奇人物芳心暗许再正常不过，但这样的表白，还是让她紧张万分，话都说不清楚，“孙医生，我，你……” 姜芷抱臂靠在门边看戏，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孙珩被人告白的场景，他坐在那里，修改着桌面上的病例，手指纤长，神情专注，但从紧蹙的眉头那里还是可以看出，孙珩对小护士的打扰有些不耐，只是教养使得，没表现出来。 “我喜欢你，孙医生！”小护士鼓足了勇气站在孙珩椅子旁边，说出这句话以后，整个人仿佛一轻，总算有了点如释重负的情绪。 “我有女朋友了。”孙珩站起来，直截了当拒绝了这份告白以后，才看到门口那道倩影，他唇边总算多了几分笑意，但话却不是对着小护士说的，“姜姜，你要看我笑话到什么时候？” 姜芷这下没办法装没看见了，她走进来时带进一阵柔软的香风，是孙珩家里那款安神香薰的味道，路过小护士时，看到对方年岁尚浅，估计是刚来医院的。 孙珩很自然的，在姜芷脑袋上揉了一把，小护士见到这情形，顿时满脸委屈，一个字都没再说，转头就跑出去了，还啪的一下带上了他办公室的门。 姜芷转头看了眼对方背影：“不去看看？” 孙珩摇摇头，坐回了椅子上，他几乎站了一天，腿有些乏：“刚来实习的学生，还没毕业呢，未成年的小朋友，这种情绪，让她自己去调整吧。” 说着拉住姜芷胳膊，让她靠在旁边桌子上坐着。 姜芷哑然，怪不得看起来年龄挺小的样子，不过原来孙珩平时都是这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么，可每次他在她面前都很温柔的。 “我本来想直接去陪糯米的，”姜芷笑起来，“但是聚会结束以后，忽然想来慰问一下糯米爸爸。” 小护士刚才送来的牛奶还在桌子上，孙珩视线瞥一眼那盒牛奶，再看一眼姜芷，意思再明显不过，难道她还不如个未成年的小朋友，居然是空手来的？ 姜芷也看懂了孙珩的揶揄，正要胡乱编两句，就被他拉着手紧紧握了下：“姜姜，对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姜芷：……孙医生说情话的技能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第18章 第十八颗糖 听你的 下班以后, 孙珩就没办法再把姜芷拐带到自己家里去了，原本让她过去，用的理由是照顾糯米, 可眼下他跟着她一起回了月光小区，借口不再。 所以他干脆送她到6单元楼下, 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 正要分开, 旁边忽然高速划过一辆卡宴，车子堪堪擦着人过去, 孙珩机警, 一把扯过姜芷, 将她护在马路内侧。 车子就停在旁边，然后下来了个浑身穿着打扮都非常精致高端且商务的男人，男人怀里抱一捧巨大的玫瑰，走路都带着风，朝着他们两个人过来了。 孙珩蹙眉去看。 姜芷站在他身侧, 也看过去，莫名觉得这人有几分眼熟。 “姜芷小姐，你好！”对方一手吃力的抱着玫瑰花还要装出潇洒模样, 腾出一只手来扬了下手腕, 目光在腕表上停顿片刻，恰到好处的让姜芷看清了他那块腕表的牌子, 才施施然开口，“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等了两个多小时。” 啊！原来是他，姜芷想起来了，这男的是她在孙珩之前的那位相亲男, 因为企图让姜芷早早回归家庭专注养娃而被pass，至于这男人有什么优点么……姜芷记得她当时的评价是，完全没有，这属于她宁死都不会嫁的人。 对了，这位是相亲男5号。 孙珩视线不动声色打量了下眼前的男人，从玫瑰花的出现来看，这似乎是情敌？可这段位未免也太低了些。 “谢谢您等我，那，再见。”姜芷说着就要走，完全不想给相亲男5号说出原因的机会，但是这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是没皮没脸没眼色的。 “姜芷小姐，之前说的事情，我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对方态度坦然，压根不觉得这番言论有什么问题，“是这样的，我最近的身价又涨了一些，我的私人顾问建议，这时候我应该有一段稳固的婚姻关系，来向大众展示一个沉稳的形象，所以我今天是来求婚的。” 这下，不仅仅姜芷，就连孙珩都觉得无语，他扯了下唇，正要嘲讽回去，姜芷已经不屑的嗤笑了一声：“所以您是哪位？生意做这么大，《民法典》都不看看的，包办婚姻属于违法行为，明白吗？” 相亲男5号压根就没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而是又强调了一遍：“我确定自己想要娶你，这样吧，你也再考虑考虑，明天给我回复，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没有了。” 姜芷还要说什么，孙珩已经抱了抱她，旁若无人道：“姜姜，你先回家，早点休息，明早我送你上班，这里我来处理，晚安。” 相亲男5号终于黑脸了，他等在路边的时候就看到了，这男的开着一辆奔驰，穿着也看不出牌子来，除了长相身高，实在看不出比自己优秀到哪里去，而长相身高这种东西，在金钱面前都是虚无的，他很自信，姜芷会在二人之间选择自己。 但姜芷听了这话，竟然真的直接走了。 孙珩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然后才随意靠在身旁的路灯杆上，姿态闲适：“这位先生，您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女朋友献花求婚，不打算问过我的意见？” “呦，现在当小白脸的，都敢这么说话了？”相亲男5号愈发确认了，这男的就是姜芷花钱找的小白脸，不然刚才怎么会沉默着听自己跟姜芷告白而不发一言呢，想到这里，他腰杆更硬了，“我呢不跟你计较，以后我跟姜芷会拥有开放式婚姻，到时候如果她还想找你，我也不会有意见的。” 孙珩本来只想简单应付两句，听到这话，莫名不爽：“你说什么？” 相亲男5号没跟孙珩接触过，不知道他生气时的状态跟平时也没什么差别，而是继续道：“姜芷本来就在投行工作，金融行业有多乱谁都知道，她年纪轻轻做到这地步，不知道睡了多少男……” 他话音未落，迎面就接了孙珩一拳，相亲男5号没料到对方会突然这样，手里的花也没抱稳，玫瑰花啪的一下落到了地上，他感觉不对，伸手摸了一把，鼻子和嘴角都出血了。 “我-操-你……” 被人打了，相亲男5号生气极了，他骂了一句，正要还手，眼前劲风已至，孙珩毫不客气又揍了过来。 孙珩这人，虽然这些年在医院过的都是平稳顺和的日子，但年纪小的时候，那也是打架能手。他很小的时候，就被孙父送去学了各种拳法柔道跆拳道，本来是防身用的，没想到最终练就了一身狠厉，只是这些年，很少有什么机会能够施展。 相亲男5号压根不是对手，被打的抱头鼠窜，连狠话都没机会说出口。 等接到少东家短信带着人过来帮忙的物业经理匆匆赶到的时候，也只能帮忙劝架了：“孙医生，孙医生，你轻点，别伤着手了，还得做手术呢。” 孙珩嗤笑一声收了手，又在相亲男5号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送他去医院，对了，别去一院。” “你他妈有本事告诉我你叫什么，我要报警，我要找律师！”相亲男5号见物业来人了，着急忙慌拖着疼痛的身体躲到了物业经理身后，“我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 物业经理无声皱眉，简直没眼看。 孙珩揉了揉手腕，抬头看一眼姜芷所在楼层的灯光，淡定道：“就凭你？” * 姜芷隔天一早就知道了孙珩打架的光荣事迹。她从单元楼里出来时，正碰上物业经理在门口安排人收拾昨晚那束散落在地上的玫瑰花，姜芷是出于好奇，随口问了一句，可没想到物业经理简直侃侃而谈，巴不得连那个相亲男5号在医院交了多少医药费都说出来。 其实姜芷不是第一次见孙珩打架，之前她被弘扬地产的人报复出了车祸那次，就是孙珩及时赶到揍了对方，还被警察说下手太重。 只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他竟然又为她打架了。 物业经理刚离开，孙珩就开车过来了，他今早穿了件灰色V领短袖，整个人都非常干净利落，姜芷上了车，他立马递过来一盒早餐：“姜姜，趁热吃。” 姜芷接过早餐，闷头吃起来。 到了炆银集团楼下，孙珩停了车，偏头看向正神色如常要推门离开的姜芷：“姜姜，昨晚的事情，你不问我？” 姜芷收回手坐回来：“我猜是那个人说话过分，所以你生气了。” “真聪明。”孙珩心里的担忧彻底被抛开。对昨晚动手打人的事情，他唯一后悔的，就是怕姜芷知道以后会觉得他这人太暴力冲动，可那时候听到那个男人说出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他的确忍不了。 他的姜姜，在他心里完美无缺，不容亵渎。 “但是以后还是不要打人啦，”姜芷笑起来，眼睛里闪着光，她看着孙珩，没有半点责难的意思，“要处理后续也会有点麻烦的。” “知道了，听你的。”孙珩拉住姜芷手，其实那男的昨晚就消停了，他虽然只是个医生，但毕竟也是孙家人，应付这种场面，也是自如的。 “喂，公司门口呢！”姜芷下意识看眼车窗外，就要收回手来。 没想到孙珩居然不放，他探手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倾身凑过来，连着座椅一起，把姜芷抱了个满怀：“就抱一下。” 姜芷最终是红着脸从他车上下来的，孙珩虽然只是简单的抱了她一下，可哪里是他说的“就抱一下”啊，明明持续了三分钟，这三分钟里，姜芷满脑子都是被同事看到了传谣言怎么办。 到了集团，姜芷刚刚去茶水间准备接水，就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姜芷，刚才我在大楼门口……” “你看错了。”姜芷面上镇定，内心其实慌的一比。 “没有吧？那就是成老大的车啊，”同事没看出姜芷的异常，还在自顾自说着刚才被打断的话，“他在A市常用的就那辆，我不会看错的，但是马德里的案子好像也没结束，老大怎么忽然回来了。” 不是自己和孙珩被看到，姜芷就淡定许多，她按了接水按钮：“我也不知道，等会儿去看看。” 成钧扬是在当天下午距离下班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进门的，他脸色肃杀，手里拿着一沓文件，以一人之力镇压了所有人准备下班的雀跃心情：“通知所有人，五分钟后会议室开会，小兵们也在大会议室以视频形式参会，来不了的以后也都不用来了。” 接下来的五分钟，自然是一阵鸡飞狗跳，姜芷也只来得及给孙珩打个电话，结果还是无人接听，她探头看一眼办公室外忙碌的景象，只给他发了条消息。 ——【不想喝可乐的姜：加班，时间不定，不要等我。】 孙珩是在当晚十二点以后从手术室出来以后，才看到姜芷留言的，彼时，他靠在手术室外冰冷的墙壁上，周围是闹哄哄的患者家属，他刚经历完一场漫长的手术，拼尽全力，却没能救回那条性命，患者家属哭天抢地在身侧哀嚎，耳边一阵尖锐的嘶鸣声。 第19章 第十九颗糖 先婚后爱 成钧扬在会议上紧急安排了好几个重点工作, 姜芷负责的小组接了其中最复杂的那个，会议结束时，天色将将亮起。 “姜芷, 你先到我办公室等等。”成钧扬还在跟身旁的助理说什么，只简单吩咐了一句就继续低头安排工作了, 姜芷应了一声, 揉着太阳穴离开了会议室。 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 姜芷路过工位时，看到刘小东已经趴在那里睡着了, 手边还放着瓶喝到一半的咖啡, 她轻轻拿起旁边桌面上的小毯子展开了, 给他盖上。 成钧扬一进办公室，就看到姜芷精神头还不错的样子，他点了支烟，坐在她对面：“辛苦了。” “谢谢老大。”姜芷习惯了这种生活，并不觉得疲惫, 工作之于她，是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环，但此刻闻着香烟的味道, 还是有些不适。孙珩是不抽烟的, 她也没见过他喝酒，他身上从来都是一股清淡的洗衣液味道, 或者极淡的消毒水味道。 成钧扬没错过她轻微的动作，他笑一声，按灭了烟头：“走吧。” 通宵工作结束之后的清晨，吃一碗最为地道的热汤面，再配几道清爽的小菜, 的确能让人浑身舒畅，姜芷这会儿胃口不错，也跟着吃完了一份。 成钧扬看她喜欢那份小黄瓜，又让老板端上来一份。 吃完饭，两个人简单聊聊天，姜芷新接的这个案子，需要频繁出差，虽然不用像成老大那样常驻马德里，但也需要在各国之间飞来飞去，不会少多少辛苦。 她拿筷子的姿势不算很标准，握筷子的位置很靠下，成钧扬坐在对面，看姜芷认真低头挑黄瓜吃。他还是没忍住点了支烟，透过烟雾缭绕看到她眉目间的风情，能让他更加安定一些，直到此时，早上看到她和孙珩在车上相拥的画面，才慢慢从脑海中腾挪出去。 按照A市老人常说的习俗，握筷子的高低位置，往往跟一个人婚嫁的距离有关，握筷子的位置越往下，嫁的就会越近，成钧扬无声笑了下，姜芷是A市人，孙珩也是，如果他们以后真的在一起，那倒也应了这习俗。 但他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姜芷是他从万千人中选中，一步一步带到今天的，他对她的感情之复杂，连自己都说不清，这个漂亮的风筝，是他一笔一笔绘就的，又怎么能任她随风飘远呢？ “老大，你什么时候回马德里啊？”姜芷吃好了，她放下筷子，笑着问他。 成钧扬险些被她这一笑晃了眼睛，差点呛咳到，他清了清嗓子移开视线：“那边只剩个收尾，我明天飞过去处理，这个案子结束以后，我会在A市长留一段时间，你有任何需要，随时告诉我。” 姜芷心里顿时多了点底气：“好呀，谢谢老大！” * 加班一整夜，姜芷到了月光小区时，才觉得困倦，成钧扬将她送到单元楼门口，默不作声打量一圈，没看到那辆奔驰。 “谢谢老大。”姜芷挥挥手，目送他开车离开。 她没想到，会在自己家门口看到孙珩，他身材高大，靠在墙壁上微微闭着眼睛时，竟然也有让姜芷觉得，有种莫名的脆弱感。 姜芷走过去开了门，轻轻扯一下孙珩胳膊：“孙珩？” 他很快睁开眼睛，满眼红血丝，看到她的瞬间，像一座大山一样压下来。 两个人的关系虽然一直停留在拥抱这一层，但姜芷已经被他抱过很多次了，可这次的拥抱，却有点不一样的感觉：“你是不是没休息？要不要进去睡会儿？” 孙珩说好，然后就着这个姿势，带着怀里的人进了门。 姜芷的房子因为后期装修改造的缘故，只有一个半开放式的卧室，当初住到这里时，从没想过会带其他人来的可能，她整个人被困在孙珩怀里，本想让他去沙发上的，可感受到这个男人此刻的疲惫和脆弱，她还是带他回了卧室。 “你先睡会儿好不好？”把孙珩安置到床上，姜芷打着哈欠拿了毯子，准备去沙发上睡一觉，她也困倦，此刻只想跟周公约会。 “嗯。”孙珩瓮声瓮气回了一句，紧接着就一把拽过姜芷，将她也扯到了床上，他动作快，姜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起卷到了被窝里。 孙珩倾身向前，把姜芷抱在怀里：“就在这里睡吧。” 姜芷记得自己是要拒绝的，可是话都没来得及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她这些年，只在偶尔姐妹谈心的时候跟姜肆一起睡过，虽然也有过一个被窝的时刻，但姜肆才不会这么抱她。 身后的胸膛太过炙热，姜芷挣扎不脱，索性由他了。 她枕着孙珩的胳膊，沉沉跌入梦乡。 * “你走路慢点，以后都要注意些。”姜建国拎着大包小包跟着周女士上了电梯，看到她按完楼层就站着不动了，忍不住又要念叨，“老婆你往后一点，抓着这根杆子，如果万一电梯出了什么事情，你要记得背部跟头部紧贴内墙，然后……” 周美丽没忍住呵呵笑了一声，压根就不等他说完，然后直挺挺站在了电梯最中央的位置。 姜建国无奈叹一口气，也跟了过来，继续念叨着剩下的急救方法。 两个人到了姜芷所在的楼层，还是按照以往的习惯先开始按门铃。 里面的两个人都正沉睡着，没人听到，自然也没人来开门。 “应该是去上班了吧？这都快中午了。”姜建国说着看了眼手机，“我早上发的消息，姜芷都没回，估计在忙。” “那你跟她发消息说一声，”周美丽女士从包里拿出钥匙，“上次她自己把备用钥匙落在家里了，我拿这个钥匙开门，进去给她放点吃的，回头把钥匙放在桌上。” 姜建国按照老婆大人的吩咐，给姜芷发了消息，还是没回复。 老两口只好自己开门，鞋柜旁边，明晃晃摆着双男人的皮鞋，尺码不小，再旁边，有一双姜芷自己的鞋子。 姜建国觉得自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扶了一把墙站稳，然后就要往里面冲，还是周美丽眼疾手快拉住了他：“你干嘛去？” “那个，那个……”姜建国手指着里屋的方向，一副不忍心看的模样。 “行了，吃的东西就放这儿，然后你出来，跟我一起回家。”周美丽女士安排完，忍住了好奇心才没往里面看，“快点。” 姜建国不情不愿照做了。 姜芷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时还被人紧紧困在怀里，她用了好大的力气都没挣开，只能顺着孙珩的动作转了个身，变成面对面看着他。 她上次就发现了，他胡子长的好快，估计也就一天没收拾，现在看起来竟然就有点扎手了，姜芷这么想着，然后伸手试了一下。 孙珩由着她乱动，他还很困，没睁开眼睛，借着这股劲儿将人捞到了怀里，不得不说，抱着姜芷的感觉真的很好。 两个人脸贴着脸，是从未有过的亲昵。 姜芷不敢再乱动了，她叫他名字：“孙珩。” “嗯。” “姜姜，上次两家爸妈见面催婚，你知道我说了什么，他们才暂时按下这件事的吗？” 姜芷上次就对这事好奇了，她在他怀里摇摇头：“那你告诉我。” “我说，”他紧了紧怀抱，“你是我始料不及的遇见，也是我突如其来的欢喜[1]，我这一生如果有幸能够结婚，那一定是跟你。但你那时未必愿意嫁给我，所以我想，再等等，等陪你多看一次日出霞光，多看一次星光烂漫，等我多做点你喜欢的食物让你尝尝味道，也等我再多往你心里，哪怕走一毫米的距离。” 他用最一本正经的语气，最温柔慵懒的嗓音，往姜芷心上，撒了一把甜甜的蜜糖。 “但是姜姜，我忽然发现，人生短暂，平凡可贵，我怕那么多的等待终成空，也怕蹉跎到最终一无所有，我不敢等了，哪怕我为你重新准备的婚房还没装修好，哪怕你此刻还没爱上我，哪怕什么都没准备好，但我还是想问，姜姜，你愿意嫁给我吗？” 姜芷彻底愣了，她没想到孙珩会突然求婚。 其实不是没设想过嫁给他的模样，可她也是第一次谈恋爱啊，不懂爱情几何，不懂感情纷扰，只知道如果以后都要跟他一起养着糯米，大概也会是件幸福的事情。 姜芷之前就想过，她曾经恐惧婚姻，怕的是自己的生活被大面积侵扰，可嫁给孙珩似乎不会有这个问题，他比她还要忙，大概是没时间打扰她的？ 孙珩忽然放开了她，他休息了半天，精神好了许多。 孙珩起身下床，从兜里摸出一枚戒指来，很夸张的钻戒，不像他以往的风格，姜芷一眼就认出，这是她很久之前在朋友圈分享过的，但孙珩拿着的，比她当年说喜欢的那枚还要大许多，也更剔透几分。 他伸手，揉了把姜芷的头发：“姜姜，你现在还不爱我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岁月漫长，还有一生可以相处，世上有许多先婚后爱的故事，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也来写一个这样的童话？” 第20章 第二十颗糖 日升月落，永生相随 下午两个人从民政局并排走出来时, 姜芷还有点懵，他们决定结婚这件事极为仓促，没有告知双方父母, 没有任何准备，只是拿了各自的户口本, 就来了距离最近的民政局办理手续。 姜芷当初读大学时, 户口就从家里迁出来了, 所以户口本一直在她自己手里放着，孙珩连跟岳父岳母要老婆户口本这一关都不必过。 结婚证崭新, 是醒目的大红色, 两个人的照片是在民政局旁边的照相馆里拍的, 小夫妻俩人长相都极为出挑，只穿着同款的简单白T恤，头挨着头拍了照片，连多余的ps都不需要，这组证件照就足够养眼了。 从婚姻登记处大厅走出来, 姜芷被孙珩牵着手，两本结婚证都在他手里，她跟在他旁边, 后知后觉想起来, 刚才从自己家里出来时，好像有看到桌上放着些东西, 看包装，是周美丽女士日常给她送吃的时会用到的。 她都不敢想，早上周美丽女士进去后看到了什么，虽然的的确确什么都没有发生，可她现在毕竟已经瞒着父母把自己嫁了。 “孙医生, ”姜芷扯了下孙珩胳膊，“接下来我们去哪儿啊？” 孙珩听到她的声音回了头，姜芷抬头，这才看到他满脸都是笑意，是那种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彻头彻尾的开心，眼里闪着光，她内心的小情绪跟着他荡漾起来：“很开心吗？” “姜姜，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他丝毫不避讳表达自己的情感，也不在乎这里人来人往，一把将人抱到怀里，孙珩身高接近190，比起165的姜芷简直冒出了好大一截，就算她平时穿着高跟鞋都赶不上，何况姜芷现在脚上就踩着双小白鞋。 姜芷刚刚一踮脚，就被他捞起来，抱离了地面。这不是孙珩第一次这么抱她，可是在领证之后、在民政局门口这样的拥抱，还是让姜芷觉得好害羞。 “姜姜，我们接下来，可能得去见两边的爸爸妈妈了，”孙珩后知后觉回复了她方才的问题，“我现在发消息告诉他们这件事，好吗？” 反正嫁都嫁了，也不算什么偷偷摸摸嫁的，姜芷当然说好，于是小夫妻又手牵着手往姜芷家里走。 在车上，姜芷总算给手机充了电，她这才看到，昨晚孙珩就给自己发了消息，他说他等她，还有姜建国早上竟然跟着周美丽一起过来了，至于当时的画面，姜芷现在根本不敢想。 她自己不想做那只出头鸟，干脆要了孙珩的手机，以他的名义把孙家爸妈和自己的爸妈、姜肆、还有她的账号全部拉到了一个微信群里，然后发出了两个人的结婚证内页照片，并邀请双方父母到姜家会面。 发完这些，姜芷压根就不敢看后续，按灭手机专心看着前路，比司机孙珩都还要专心几分。 “姜姜。”孙珩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偏头看她一眼，然后也不再说什么。 姜芷应了一声，见他没了后续，好奇问：“什么？” “没事，就是觉得你真好看。”孙珩从拍证件照开始，嘴角就噙着笑意，到现在也没消退，他满眼温柔的说完这句话，就继续认真开车了，倒留下姜芷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她也没想到，几个月前拿到孙珩的照片说要去相亲时，自己还觉得这人年纪轻轻业务能力如此卓越，照片上看起来也清冷出尘，可现在他变成了自己的丈夫，看起来竟然有点傻憨憨的，跟他原来表现出的人设一点都不一样。 回姜家之前，孙珩先带着姜芷去了趟戒指店。求婚戒指虽然用了早就准备好的钻戒，但那枚钻戒出席活动的时候用还可以，日常戴着毕竟有些不方便，他还是想跟她买一对日常些的情侣款戒指。 进了店，导购估计看到二人穿着虽然简单，但气度绝对不凡，立刻热情迎了上来，马上就要带着他们去看最新款的样式，孙珩不太懂得挑这些，本来是想跟着导购过去的，但姜芷没动，而是一眼看中了柜台中央摆着的那对素戒。 导购心里一喜，小碎步跑过来开始介绍：“先生，太太，二位正在看的这款可以说是我们品牌的镇店之宝了，全球只限量发售这一套，别看样式简单，但内里设计极为精巧。” 她说着就戴好手套小心翼翼把戒指拿出来，转了个角度将两枚戒指摆在一起，竟然是一轮弯弯的小月亮，然后导购极有技巧的再转两圈，又变成了太阳，但不管是哪种形式，总能隐约看出forever的设计，雕刻和切割工艺非常精湛。 “这款产品寓意是：日升月落，永生相随。二位眼光真好，一下子就挑中了，这款产品全球只限量销售这一套，平常都是轮流在各国店铺中展示的，这个月月初刚好送到国内来。” “喜欢？”孙珩轻轻揽住姜芷，将她眼底的惊喜全部收入眼中。 “嗯。”姜芷眼睛都亮了下，戒指虽然简单，可莫名的，却让她一眼就觉得欢喜。 “帮我包起来。”孙珩示意导购买了。 这名导购估计都没想到会这么顺利，她本来以为这对夫妻最多过来看看，毕竟这款产品的价格真的太高太高了，这款的定价是设计师亲自要求的，全球范围内不做任何折扣，说是只卖给“有缘人”。 “先生，我先跟您介绍一下价格……”导购满心欢喜和期待，只想着这位先生不要听到价格了之后后悔才好，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孙珩已经拿出一张黑卡递了过来。 “刷卡。” 导购小姐姐险些没反应过来。 买戒指的过程很顺利，从商场出来，姜芷手里又多了一杯温热的奶茶，说实话，她对结婚的实感之前其实没那么强烈，可现在又是结婚证又是戒指的，等会儿还要去见两边的爸爸妈妈，这种仪式感总算让她有了种初为人.妻的实感。 她咬着吸管又喝了两口，等到上车时，习惯性想把奶茶放在旁边，孙珩握着她手接了过去。他在她喝过的地方尝了一口，将奶茶杯放好之后，还没忘记笑着给出反馈：“太甜了，但是好甜。” 孙医生人生中第一次喝奶茶，情绪自然复杂，就连姜芷也是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第一个“太甜了”，是他作为医生的职业判断，后面那句“但是好甜”，应该就是他的主观感受了，也不知道是在夸奶茶，还是在说今天的感受。 姜芷觉得脸颊有些发热，没忍住转过头去看车窗外的风景。 * 新婚小夫妻到的时候，两家父母都已经在了，周美丽女士和孙妈妈一起凑在电脑面前，不时讨论着。 ——“西式的还是中式的？我觉得姜姜穿婚纱好看，穿这种凤冠霞帔也好漂亮啊。”孙妈妈初次升级婆婆，对儿媳妇分外满意，满脸都是笑容。 ——“要不都选吧，咱们不去酒店，西式的这场在教堂里办，我来安排，中式那场就去你们老家，我听亲家公说孙家老宅那边留存很好，古风古韵的。”周美丽女士终于能把小女儿嫁出去了，女婿又是她一直看好的孙珩，自然也满心欢喜。 ——“好呀好呀！”孙妈妈就差跳起来鼓掌赞同了。 两边妈妈在婚礼的筹办问题上飞速达成一致，两个爸爸则坐在沙发上被迫挑选着他们届时出席婚礼要穿的礼服，关于这个问题，两个妈妈已经下了死命令，新郎新娘的衣服、婆婆和丈母娘的衣服都可以慢慢选择，但他们两个男人的穿着，必须今天就得定下来。这也是A市传统的习俗，姻亲双方聚在一起讨论婚礼事宜的头天，至少得定下来一件事情，两位女士斟酌再三，选择牺牲各自的丈夫，毕竟两个孩子婚礼上的事情桩桩件件都重要，唯独这个，可以稍微随意一些。 孙珩和姜芷在门口听了会儿，然后才进去。 众人脸上都带着笑意，就连之前总对孙珩表现出诸多不满的姜建国，那张老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不少，和蔼可亲的问了句：“阿珩来了啊？” 称呼都来了个大变样。 孙珩还没反应，姜芷已经掉落了满身鸡皮疙瘩：“爸，你正常一点。” 姜建国斜了她一眼，继续眉眼含笑招呼孙珩：“来来来阿珩，你们年轻人眼光好，你给我跟你爸参谋参谋，看看我们两个老头子到时候穿成什么样好。” 姜芷站在旁边，扯了下孙珩胳膊。 然后孙珩便迎着双方父母四道炙热的目光，冷静开口：“叔叔阿姨，爸妈，我跟姜姜商量好了，暂时不办婚礼。” 话音未落，周美丽女士已经豁然起身：“姜芷你个死丫头，什么商量好了，这就是你一个人的主意对不对，小孙你让开，不要护着她，看我不跟她好好算账。” 孙妈妈去拉她都没来得及。 毕竟母女连心，周女士自然知晓这都是姜芷作的妖，然而孙珩把姜芷护的死死的，臭丫头躲的比什么都快。 姜芷跳到孙珩背上，攀着他肩膀对着周女士吐舌头：“妈妈，你答应我好不好嘛！” 周女士哼了一声没说话，旁边孙妈妈已经乐盈盈笑起来：“好呀姜姜，都听你的。” 说着就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个厚厚的红包来，大概是传说中的“改口费”。 周女士：……大意了，现在她不是唯一的妈妈了。 第21章 第二十一颗糖 糯米妈妈 “改口仪式”就这么随着孙妈妈的主动开始了, 孙彧也早有准备，他不给姜芷留多余的反应，立马递了个厚厚的红包过来。 姜芷从孙珩背上跳下来, 恭恭敬敬又带着三分别扭叫了声：“爸。” 姜建国和周美丽女士着实没想到这一层，不像孙家父母考虑周全, 正思索着怎么搞个红包也配合一下氛围, 孙珩已经自发从桌上倒了两杯酒过来, 示意他们俩坐在桌边，恭恭敬敬鞠了个躬：“爸爸, 妈妈, 谢谢你们愿意把姜姜交给我照顾, 未来这一生，但凡我能力所及之处，绝不让姜姜委屈受苦。” 他这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周美丽女士笑着应了声“哎”，端过酒杯抿了一口。 姜建国被架在那里, 迎着众人热切的目光，犹疑着问了句：“那力所不能及之处呢？” 实在不是他杠精，他这辈子就这么俩闺女, 姜肆的事情更为纷繁复杂, 暂且不论，至少这小女婿, 目前来看是合格的，可这是漫长一生啊，他把自己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交给了对方，总忍不住要再三叮嘱确认几番。 “爸，您放心, ”孙珩又向他鞠了一躬，“所有力所不能及的地方，我也必当竭尽全力，要让它变成力所能及才行，姜姜这么好，我绝不辜负她。” 姜建国满意了，他刚被周美丽女士锤了两下，这会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满脸都是舒了口气的畅快。 唯独姜芷，坐在旁边，顶着公公婆婆热切欣喜的目光，听着丈夫的情话。她这辈子就这么一次恋爱经历，还一步到位领了结婚证，压根不知道也没见识过其他情侣之间是怎么相处的，但此刻看到孙珩如此姿态，还是觉得稍稍心安。 嫁给他，至少让她此刻觉得开心。 晚上两家人就聚在一起摆了桌宴席，姜建国这么多年来嘴馋，把自己喂成了个胖子，但也以亲身经历检验了自家厨师团队的优越性，这桌晚餐自然不俗，大家都吃的很开心。 饭后，父母们继续聚在一起，周美丽女士的议题是——如何劝服姜芷举办婚礼。倒是孙妈妈，已经提出了好几个替代方案，诸如让孩子们旅行结婚，或者只是亲朋之间简单摆几桌庆贺一番等等，姜建国对这事不发表多余的看法，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宝贝女儿不能就这么委委屈屈嫁了，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可是这还是姜芷自己提出来的，孙家上下完全是迁就她的姿态，作为岳父，他也不好再挑刺了。 孙彧是在场众人中年纪最大的，但他并不古板迂腐，多年来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经历，反倒让他更能理解年轻人的感受，区区婚礼，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也就这么一个儿媳妇，自然不能简单嫁娶，可若是姜芷不喜欢传统婚礼的形式，他再跟小夫妻商量，找个别的方式补回来不就是了。姜芷是他家分外满意的儿媳妇，只这一件事，他还是有无数种方法让别人知道的。 姜芷晚上被公公婆婆爸爸妈妈以及老公投喂，夹过来不少菜，虽然她没全部吃了，最后剩下的还是孙珩解决的，可眼下她胃里依旧撑着，孙珩刚才就给她弄了杯山楂水，喝了之后总算稍微好受一点。 她拉了下孙珩胳膊：“我姐来了，说要送我们新婚礼物，你陪我出去拿。” 对于姜肆为什么没进家门这事，孙珩聪明的没有问，小两口说要出门散步消食，很快就见到了大门口旁边的姜肆。 他们出去的时候，她刚从一辆车上下来，孙珩再不追求这些，也一眼就看出这车品质绝对不俗，而且经过改装，安全性能肉眼可见的卓越，司机板正的坐在驾驶座，车窗玻璃上贴了膜，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姜芷好奇的探头探脑看了眼，也没瞅到坐在后座的男人是什么模样。 “姐！”姜芷初初嫁人，虽然也过了双方父母的明路，可看到年龄相仿的姐姐还有点不好意思，“你要送我什么啊？” “这么迫不及待啊！”姜肆笑盈盈的，整个人心情都很好的样子，把她手里的袋子交给了妹妹，“记得回家再看，我不敢在这里待太久，怕被爸妈追杀，先走了啊。” 姜芷接过了东西，视线又瞥到那辆车上去：“这么神秘？” “以后介绍你们认识。”姜肆也不多谈，反正她认定的事情，向来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她转头看一眼孙珩，“妹夫，以后可要好好照顾我妹妹，她晚上睡觉喜欢踢被子，就算你是医生，也不许让她感冒哦。” 孙珩好脾气的应下来，还跟着恭恭敬敬叫了声“姐”。 车子很快绝尘而去，姜芷依旧站在路边好奇的看着，孙珩偏头看她一眼，嘴角含笑：“有些事情急不得，慢慢来，别担心，你姐姐会有分寸的。” 姜芷这才不情不愿收回视线：“也是你姐姐。” “恩。”孙珩一脸满足，一天之内家庭壮大了好几口人，可他却甘之如饴，甚至还有些更大的期盼。 晚上回了自己家，当然要说到搬家的问题，已经结了婚的两个人，总不能继续分居在两处，孙珩对这点唯一的执着就是，他们肯定要住到一起去，但是住哪边都可以，如果姜芷不愿意搬家，他带着糯米过来她这边也可以。 姜芷让孙珩先坐在客厅待着，她自己借口看姜肆的礼物跑回了卧室，打开浏览器，火速搜索“新婚夫妻第一夜怎么过”的问题，也就是直到这时候，她才意识到，两个人连初吻都没有过就要一起睡觉了，这能顺利吗？ 然而底下回答不少，但基本都不正经，其中以讲述“第一次”该怎么样进行的话题最多。 姜芷不是什么都不懂，她在这方面也算是个理论方面的高手，然而这次看到这些回复，跟以往的心情大不相同，竟然还有点羞涩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姜芷查出个所以然来，孙珩过来告诉她：“姜姜，医院急诊，我现在得过去一趟，等会儿辛苦你陪糯米。” 新婚当天出现这种事情，孙珩属实无奈，他几个小时之前才立下不让她受委屈的豪言，这会儿就要被自己亲手打破了，说不愧疚是假的。以前也有过不少这种时候，但父母能够彼此陪伴，糯米也是有了吃的喝的就能自己玩的开心，从来不需要他有过多牵绊，可如今有了姜芷，他才终于明白，自己在这世上，也有了放不下离不开，揣在怀里都怕伤着的羁绊。 他自以为通透了三十年的人生，在此刻，开始了新的篇章。 卧室是半开放的，姜芷盘腿坐在床边垫子上，也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她嫁的本来就是个医生啊，姜芷不动声色关了手机，想起之前脑子里盘算过的婚后高质量的单身生活，这不就来了吗！ “那你去吧，记得打车。”孙珩晚上喝了酒，她还记得让他不要酒驾。 这一脸潇洒的模样，着实让孙医生瞬间心肌梗塞了一下，随后又才想到，这才是她啊，他失笑，过来弯腰抱她，本来是想要亲一下的，可又怕这初吻太短暂，等会儿还得更加牵肠挂肚，干脆作罢。 孙珩的怀抱很暖，时间也有点长，姜芷在他怀里扭了下，以为他是不放心糯米：“你不用担心啦，我经常带糯米的啊，而且我现在也是糯米的……” 话说到一半，姜芷再也不肯继续了。 孙珩半蹲着看她娇憨的模样，在姜芷鼻尖，伸手点了一下：“那糯米妈妈，我先去上班了，明天见。” 糯米妈妈：…… * 高速路口发生了大小汽车连环撞击的交通事故，其中包含一辆夜里路过的长途客车，死伤患者数量不少。原本因为成县爆炸事件，A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疗资源和床位就十分紧张，现在加上交通事故，送来的人差点都要没地方去了。 各个科室的医生护士能来的都来了，整个医院都吵吵闹闹的高速运转着，孙珩在更衣室换衣服，正要去取帽子的时候，看到了手指上那枚崭新的戒指，这是刚才要出门的时候，他主动拿出来给两个人戴上的。 戒指尺寸正好，大概也符合设计师所言的“有缘人”。 他心底蓦然一软，将戒指拿下来，轻轻吻了一下，才如珠如宝似的放好。 这一生漫长，他何其有幸，拥有了姜芷，以后，都是来日方长。 也希望他的这份幸运，能眷顾到这晚的每一个患者，虽说这世上人人都是向死而生，可总是不要太过惨烈才好，孙珩做这份职业，早见惯了各种生生死死，到如今，他也只期盼，人人都能无病无灾的，度过这一生。 他换好衣服，迈步往手术室走，那里灯火通明，是他的战场，硝烟燃烧于无形，人人都在严阵以待，只期盼，这世上能再多几家圆满和乐。 第22章 第二十二颗糖 我们姜芷就是个小猪仔…… 昨晚孙珩连夜回了医院, 姜芷窝在房间里拆开看了姐姐送来的新婚礼物之后，当即就脸红心跳的揣了几件换洗衣服跑去孙珩家陪糯米了。 她决定了，自己家卧室只有一间, 到时候两个人住不太方便，所以如果非要搬到一起的话, 那就还是去孙珩家里吧。 早上到了公司, 姜芷又是一副精干模样, 刘小东昨天准备资料，又熬出了一脸痘痘, 大清早吃了清热败火的稀粥也没能立竿见影起到什么效果, 顶着那副糟糕至极的尊荣在办公位上打哈欠, 等姜芷一来，他倒立刻活泛了，跑前跑后的倒水送文件。 姜芷看着他这样，心里还是有几分欣慰的，刘小东年纪小, 职场经验也少，可人机灵，多多加以培养, 以后肯定是个好苗子。 然而这颗好苗子的关注点有点歪, 他接过姜芷递过来的U盘时，一眼就看到了那枚乍一看挺朴素、实则很吸睛的戒指, 而且这个戴戒指的位置……饶是刘小东是个单身狗，也明白了什么意思，他瞪大了眼睛：“姜总，你结婚了！恭喜恭喜！” 幸好办公室门关着，不然他这一嗓子, 非得招进来不少人。 昨天领证实在匆忙，姜芷提前也没准备好喜糖，她忽然想起来抽屉里有一盒好久之前放的用来防止低血糖的软糖。 姜芷摸出两颗软糖递给刘小东：“谢谢。” 虽然趁着姜芷不在的时候，刘小东已经吃过好几次这个糖了，但他这会儿还是乐呵呵的，又在那里拍了几句马屁才领了工作任务走了。 刘小东刚出去，姜芷的电话就响起来，来电人自然是昨晚彻夜加班、已经升级为姜芷丈夫的孙医生。 孙珩刚从手术室下来不久，他草草换了衣服，跑回办公室里倒了杯热水润喉，声音里虽然还裹挟着几分疲惫，可整个人的语气依旧是兴奋的，跟昨天从民政局出来以后的情绪如出一辙，话语间全是笑意：“姜姜，刚才同事看到了戒指，都问我讨喜糖吃。” 姜芷看一眼刘小东出去时没带上的门尾巴，应和他：“我这边也是。”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挑点？”孙珩是询问的口气，他原本不确定姜芷愿不愿意在同事之间宣称结婚的事宜，也并没有抱着她一定会戴戒指上班的心情，可刚才听到她说她这边也是的时候，心底还是多了几分柔软。 姜芷目光落在邮箱里满满当当的工作任务上：“等今晚下班以后吧。” 孙珩早上回家补了觉，中午醒来喂了糯米之后，才发现姜芷昨晚换下来的衣服都乱糟糟在客厅沙发上扔着，尽管他自己的生活向来规律整洁，但看到姜芷这样，孙珩还是没有半点不满，反而心甘情愿拿了她的衣服，全部手洗晾好了。 她昨晚是在他这里睡的，那是不是以后也要搬过来？ 孙珩心底有几分失落，但并不明显，他当然也是考虑到了自己这边多了几间卧室的缘故。但他还是很快调节过了心情，任劳任怨打扫卫生去了。 这房子上下三层，如果是他们两人一猫生活的话，其实面积是绝对够的，如今完全用起来的，也不过就是个一层，上面两层更多的，是糯米独自在家时跑上去翻翻踩踩的玩一玩。 一层的房间朝向好，当初哄姜芷住进来时，跟她说那间是客卧，但其实，那间阳光最好，是他特意留给她的，现在那房子里里外外都是姜芷生活的痕迹，孙珩心里自然满足。 他的房间就在她旁边，孙珩打扫时略过了自己的，先把姜芷的弄好。 二层除了早先分出来的一间大卧室，空出来的地方都做了衣帽间，但他一个大男人，其实也用不到这些，好多地方都空着，只有旁边的健身区域，他偶尔会用用。至于三层，孙珩早在去过姜芷家里之后，就决定依照她的喜好，搞个图书区出来，也算是个大书房，到时候她能在里面看看书，偶尔加班也能使用。 孙妈妈早就给他们张罗好了新的婚房，但之前没来得及询问姜芷意见，孙珩已经紧急叫停了装修各项事宜，准备让姜芷挑选个喜欢的风格再重新开始装。 把家里的事情规划好，孙珩心底一阵满足，然后就揉着糯米上了三层看书去了，等到下午时，他才动手给姜芷做了一桌美食，这次没征询她的意见，做的都是他拿手的、想让她尝尝的菜色。 姜芷从炆银集团出来，刘小东就眼巴巴跟在后面，期盼着能在楼下看到那辆黑色奔驰，然后他就能拥有姜芷的车钥匙了。 两个人下来一看，果然，孙珩这次可不仅仅是自己来了，怀里还抱着好大一捧玫瑰花，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还是夜风把花香吹了过来，还隔着好几米远的距离，两个人就都闻到一股馥郁芬芳。 刘小东嘿嘿笑着：“姜总，你老公还挺浪漫的啊！” 姜芷被那句“你老公”戳到了，差点同手同脚，她把车钥匙扔给了刘小东，让他赶紧消失。此刻正值下班时间，来来往往的人不少，炆银大厦里的人，几乎没有不认识姜芷的，自然也都注意到了这里，大概顾忌着职场亲疏远近的关系，没人敢直接过来打扰。 “姜姜，送给你。”孙珩把玫瑰花递过来，真是好大一捧，姜芷差点拿不住，他只好又帮她放到了后座上。 姜芷自然知道周围不少人在看，不过她向来不是在意他人目光的人，所以也没多少不自在，但等到她坐到副驾驶上，看到一双粉嘟嘟的软底拖鞋，并且孙珩非常顺手地帮她把高跟鞋脱了的时候，她还是稍微僵硬了一下。 孙珩思想纯粹，没多少旖旎的心思，真就是心疼她穿了一整天高跟鞋，想让人舒服些，所以意志坚定的帮她换了鞋子之后，就潇洒的上了驾驶座：“姜姜，晚饭做好了，先回家吃完饭再去挑喜糖。” 婚前婚后，二人相处的风格差别不多，到这个阶段为止，姜芷还是习惯且自然的，她笑起来：“还能再加个干炸小黄鱼吗？” 孙珩愣了下，才想起来自己是做了这道菜的，但原本是计划给糯米吃，他出门的时候怕糯米造反，还特意收了起来。他启动车子，笑起来：“有，回去悄悄拿给你，怕糯米闹。” 姜芷也一愣，想起来这可是从糯米口中夺食啊，顿时乐不可支起来。 孙珩这人，不管做什么，只要他出手，就一定会做到极致，无论是工作也好，还是生活也罢，都是全心全意，饶是姜芷吃过不少他做的吃食，看到这满满一桌时，也还是有不少惊喜的。 她迫不及待洗了手坐在桌边，等着他盛饭过来。 糯米刚才已经得到了自己那份小黄鱼，还有一盒猫罐头，正开开心心凑在姜芷脚边吃着，时不时喵呜几声，大抵是在鼓励铲屎官以后加把劲，这个水准就很不错。 周美丽女士适时拨了视频过来，姜芷接起，周女士看到画面里只有女儿一个人，新任女婿不见踪影，顿时问出口：“小孙呢？” 旁边还有没跟她统一称呼的姜建国插了一嘴：“还是叫阿珩好听。” 姜芷探头看一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孙珩正好过来了，他今晚蒸米饭的时候加了好多辅料，乍一看很能调动胃口，里面有腊肉、玉米粒、香菇、豌豆，姜芷的手机已经被孙珩顺走了，他礼貌跟岳父岳母打了招呼。 视频里正聊的欢快，姜芷下意识说了句：“还有胡萝卜丁啊。” 她不算很挑食，但总觉得胡萝卜味道很怪，之前孙珩做饭，都没加过这个，也不知道姜芷不吃，现在听到她这话，他立马从旁边拿了筷子：“我帮你挑走。” 姜芷便先舀了汤喝一口。 周美丽女士简直没眼看，瞧瞧她这女儿，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别人做好了还得挑三拣四，也就小两口刚结婚正腻歪着，不然还不得被嫌弃啊，她正要开口提点几句，孙珩却又接了话头过去：“爸，妈，姜姜还有什么忌口，劳烦您二位想起来的话，跟我再说说？” 姜芷在旁边得意洋洋冲着视频吐了个舌头。 周美丽女士啧啧两声：“我们姜芷就是个小猪仔，你给什么她都吃的。” 然后就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孙珩只隐约听到岳父大人好像说了句“煮熟的西红柿”之类的话。 结果他回头，姜芷果然正把汤里面的西红柿拨到一边去。 他失笑，也让她一并挑到自己碗里，声音和煦温柔，并无半分不耐：“姜姜，看来我还得再努力才行。” 姜芷笑盈盈的：“真的没有别的啦，你做饭很好吃。” 孙珩揉了揉她额头，顺势坐在姜芷旁边，帮她夹了块从糯米那里克扣来的小黄鱼：“加了一点点辣椒，你吃吃看。” 姜芷顺势抓住他胳膊，一口将小黄鱼咬走，味道酥脆鲜美，怪不得糯米吃的那么香。这条小黄鱼有点大，姜芷全咬下来了才意识到。她正要吃第二口，有人已经凑过来，从她唇边抢走了剩下半条，两人挨的极近，却终究还是没碰到，尽管如此，姜芷也已经愣住了，孙医生这喜欢吃她剩下东西的习惯，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自动养成了？ 她低头扒饭，旁边孙珩满脸笑意：“不逗你了，好好吃饭。” 合着他这是逗她玩啊，姜芷立马反击，踩着柔软的拖鞋在他脚背上毫不犹豫一脚，小糯米有样学样，挪动胖乎乎的身子一屁股坐到了孙珩另一只脚上，为发现了新游戏兴奋不已。 第23章 第二十三颗糖 玫瑰替我抱你 吃完饭去商场, 那边早已经备好了各类喜糖，就等着挑选了，孙珩白天已经根据图片和视频挑过一轮, 如今摆着的，都是他觉得还不错的。 商场负责人恭恭敬敬等在一旁, 极有素养的打量了姜芷一眼。大家都知道少东家新婚,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少夫人, 难免好奇。 姜芷也不太懂这些，只好让店长帮忙做演示, 往喜糖盒子里塞了好几种, 看起来可爱又甜美, 店长做的几种搭配她都喜欢：“孙珩，你过来看看这个。” 姜芷看着其中一款喜糖盒子上面的小人偶觉得很漂亮，而且那两个亲密依偎在一起的人，跟他们俩有几分相像，小女孩穿着一身酷酷的西装, 插兜站着，穿着白大褂的小男孩则在旁边含情脉脉望过来，显然是照着他们俩画的。 孙珩一眼认出这是谁的作品, 他轻轻揽住姜芷：“姜姜, 这应该是妈画的。” 周美丽女士是没有这项技能的，姜芷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的新晋婆婆。 “那我们就选这个盒子。”姜芷迅速做好决定, 然后又尝了几种喜糖，确定好了里面的搭配，两个人这才离开。 夜色尚早，小夫妻俩从商场出来，姜芷就被孙珩拉着手去逛街了。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做手术的缘故, 孙珩手指纤长干净，白生生的，跟姜芷的精致程度不相上下，她拉起他的手指仔细看，孙医生指甲修剪的非常勤快，圆圆又粉嫩的指甲盖，都快要动摇姜芷对美甲的热情了。 孙珩顺势看了眼她的手：“想做指甲？我们买了东西，我回去帮你弄吧。” 姜芷瞪大了眼睛：“我喜欢在指甲上做图案，这个很精细的。” 说完她自己也笑起来，孙医生的日常，不就是跟精细至极的心脏打交道嘛，她顿时放下心来，带着他去挑选东西。 回了家自然是先洗澡，孙珩把他晚上买的那捧玫瑰抱到了家里，其中一部分用来插花，剩下的他把玫瑰花瓣摘下来洗净，让姜芷拿去泡澡。 新鲜玫瑰花的香味令人心旷神怡，姜芷抱着他洗好的花瓣，强装镇定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两个人已经是夫妻了，而且孙珩就在客厅里，姜芷没好意思把卧室门反锁掉，但进浴室的时候，她纠结了几十秒钟，还是把门彻彻底底反锁了起来。 等姜芷慢悠悠泡了澡出来，孙珩也早就洗好了，不仅如此，他也根据教程学了怎么弄美甲，只差实践。 孙医生技术再好，毕竟是新手第一次，姜芷决定先拿脚做实验，她坐在他旁边，伸出一截白嫩嫩的小腿，搭在他膝盖上：“喏，开始吧。” 今晚孙珩选择的图案其实有几分复杂，但他学东西真的快，常年在手术室里淬炼出来的技术也过人，没多久就帮姜芷把两只脚都弄得漂漂亮了。 然后姜芷毫无负担的，挑选了手上想要的图案，让他来发挥。 孙珩嘴角始终带着笑意，认认真真帮她涂手指甲，动作小心谨慎。磨磨蹭蹭到连手指甲都做好以后，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得面对，姜芷轻咳一声，做出一副自在的姿态来：“谢谢你，好漂亮，那，你也早点休息吧。” 孙珩从始至终也没打算催促强迫她，他是一见倾心，如今好容易将人带回了家，已经分外满足了，未来的相处，自然还是得按照姜芷的节奏来。孙珩把桌面上乱糟糟的东西都收好，然后揉了揉姜芷脑袋：“嗯，晚安。” 姜芷悄悄呼出一口气来，笑着看他：“晚安，明早见。” 说完就迫不及待要回房间，等她拉开门，孙珩才靠在沙发上，施施然放了今天的直球大招：“姜姜，希望今天一整晚，都有玫瑰替我抱你。” 姜芷：…… 瞬间觉得刚才那个澡洗的很色/情了。 * 早上孙珩送姜芷上班，顺路陪她上去分发了喜糖。结婚这事姜芷不愿搞得人尽皆知，所以只送了同楼层办公的同事，另外就是炆银集团的一些高层了。 孙珩全程表现的彬彬有礼，待人十分随和，但等他走了以后，还是有不少人在议论，他是孙彧独子的事情，只要稍微有心的人都能查到，何况是投行这种日常跟钱打交道的工作，大家对此都颇为敏感。姜芷分发完喜糖去了趟卫生间的功夫，回来就看到列表里躺着无数消息，除了祝她新婚快乐的，还有不少以前不算很熟悉，却热络跑来约饭约游玩的，无一例外都是约的“她们夫妻”，姜芷轻轻摇头，将这些消息都放在一旁。 刘小东已经拆了喜糖，含着一颗糖进来了，手里还提着几个小盒子：“姜总，刚才有人过来给你送早餐。” 姜芷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送你了。” “哎，谢谢姜总！”刘小东一路奋斗，从好好学习到现在努力工作，从偏远小县城里跑到了A市读了书，然后借着学历跳板进了炆银集团，现在这阶段正是最有干劲、相信未来一切皆有可能的时候，所以天然的，对这些事情就没那么敏锐，他兴冲冲的，重新拎着盒子回了自己的工位。 办公室门关上，姜芷放下手中签字笔，往后仰靠在椅子上，无论孙珩父母家世几何，她看中的，归根结底还是他这个人，想通了这一点，姜芷瞬间坦然，提起干劲开始工作。 下午姜芷出了趟外勤，结束以后直接去了第一人民医院，她早上答应孙珩，过去陪他发喜糖。 姜芷到的时候，孙珩正在护士站检查病人病例，有个新来的实习医生今天开药的时候弄错了，虽然没铸成大错，但这种错误足以让孙珩在他的实习报告上划个大大的不合格。 所以那个实习医生战战兢兢的，在旁边时不时掀起眼皮看一眼孙珩表情，而后很快低下头看地面。 孙珩自然不负众望的把那实习医生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最后还是没忘了加一句：“明天再这样你就不用来了。” 那实习医生马上起死回生，当着众人面狂点头。 孙珩训完人，一回头，就看到了姜芷，他脸上表情瞬间多云转晴，俊朗的眉眼都弯了弯：“姜姜，你来了。” 医院很忙，加上常年倒班，人也不算很齐，但孙珩还是牵着姜芷的手，带着她一一认人、发喜糖，两个人的同款戒指在此刻格外耀眼。 这会儿再折腾回家吃饭就有点麻烦了，姜芷主动提出想跟着他去吃食堂。 第一人民医院的食堂分了两个区域，一块是病患食堂，有基金会的补贴，凡是住院的患者及其家属都可以过来打饭，价格便宜而且味道也家常，口味是偏清淡的，对于患者来说可以算是非常方便了，另外一块就是职工餐厅，没有相关机构的补贴，价格相对来说比较高，菜品自然也精致了几分。 姜芷已经很久没有类似学生时代在食堂打饭吃的感觉了，她进了食堂就看中一个位置，然后让孙珩过去占位置，自己跑去队伍里排队。当年在学校，姜芷也一直是冲锋在打饭第一线的，彼时跟她合作的都是室友，但看到旁边小情侣合作无间，她偶尔还是觉得好奇。 现在她终于能自己体验这种感觉了。 姜芷今天嘴馋，点了份麻辣香锅，又额外要了小酥肉和大福甜品，孙珩看她这样孩子气，内心忍笑的同时，还是没忍住起身去帮忙了，结果他刚接过餐盘，姜芷又挥了挥手里的饭卡：“我还要去买冰粉，你先过去等我。” 没几分钟，姜芷就带着冰粉和椰子汁回来了。 在医院食堂里，很有种逛小吃街的感觉，姜芷吃的津津有味，当然了，她胃口有限，这么多东西肯定是吃不下的，最后剩的又全部都进了孙医生肚子里，姜芷已经对这事习以为常了。 饭后两个人手拉手下班回家，然后很不幸的，姜芷在路上就开始肚子疼，等到了家里，她脸色都有点白。 孙珩跟她一起吃的晚饭，自然知道她这是冷热交替吃下肚的后果，幸好他早早备了药。姜芷从卫生间出来，就被孙珩塞到了被窝里，他喂她吃了药，把在旁边闹个不停的小糯米拎到了旁边：“现在好点没？” 姜芷心虚的点头：“我不该不听你的。” 孙珩帮她擦掉额头上的细汗：“然后下次还敢？” 她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此刻虽然疲惫，却依旧有神：“嗯，你们食堂的椰子水味道还不错。” “下次再带你去喝，但是，今天你需要好好休息了。”孙珩说完这话，就出去拿了本书回来，姿态闲适的坐在旁边撸猫看书，小糯米被他压制，不敢吭声，只是偶尔使劲蹭一蹭来表达抗议。 姜芷起初还想着，他在自己卧室里，不能睡过去，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药物作用，她没多久就觉得意识混沌，缓缓闭上了眼睛。 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时刻，姜芷隐约记得，孙珩洗了毛巾帮她擦脸擦手，她还很配合的样子。 第24章 第二十四颗糖 婚床 她病的快, 恢复也快，甚至第二天一早，还在生物钟作用下准时醒来了。 姜芷窝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 活动活动脖子，一偏头就看到孙珩坐在床边地毯上睡着了, 上半身还趴在床上。他身高腿长, 蜷在那里很有种安置不下的感觉, 两条腿摆放的姿势看起来格外别扭，糯米就懒洋洋团在他□□空出来的位置, 呼呼打着小呼噜。 姜芷爬起来, 拿了被子给孙珩盖上, 然后小心翼翼把刚刚转醒的糯米捞起来离开卧室，尽量让他再多睡一会。 早上到了炆银集团，姜芷跟刘小东在电梯里碰上，这小子眼尖，立马不怀好意的问了句：“姜总, 你昨晚很累啊？” 昨晚姜芷拉肚子脱水，当然疲惫，她已经点了头, 才在刘小东“嘿嘿嘿”般隐秘低调又猥-琐的笑意中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轻轻挑眉, 在出电梯路过刘小东的时候，毫不犹豫踩了他一脚：“少关注工作以外的事情。” 刘小东乐颠颠跟上, 正要说什么，迎面走来了成钧扬的助理：“姜总，老大在办公室等您。” 姜芷看一眼时间，嗬，他回国了？成钧扬来的可真够早的。 她按照惯例敲了门, 听到他简短的应声之后才推门进去，然后就差点被满屋子的烟雾缭绕给熏出来。 成钧扬出差期间，助理肯定是会每天打扫他办公室的，可眼下这房子里四处都弥漫着一股颓败的气质，姜芷昨天进来摆在桌上的那个喜糖盒子孤零零放置在桌边，上面似乎落了层灰，盒子已经打开过了，不知道成钧扬吃没吃那个喜糖。 “老大，”姜芷自发坐在他对面，“马德里的案子有别的问题？” “没有，收尾已经结束了，一切顺利。”成钧扬捻灭了手里燃着的半根烟，然后起身，施施然走过去打开了一扇窗户，清风豁然追进来，这强烈的压迫感总算开始慢慢消退。 “新工作准备的怎么样？”成钧扬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烟瘾格外大，他此刻站在窗边，虽然有国际长途飞行的奔波在前，昨晚到了A市之后又一夜没睡，但整个人还是显得格外利落，一如他在这座大厦里多年来的风格。 “前期准备工作已完成，”姜芷深吸一口气，想起她才刚刚“新婚”，然而工作是早就定好的，“随时可以着手开始进行，目前只差合作商最后的合约。” “行。”成钧扬点点头，示意姜芷可以离开了，仿佛他奔赴四千公里而来，真的只是为了问一句工作进度。 等房间内归于沉寂，成钧扬才缓缓吸完了这支烟，然后给姜芷的合作商拨了电话过去，他的伦敦腔英语一直很吸引人：“我是成钧扬，合约没有问题，可以开始了……” 姜芷晚上跟着孙珩一起回孙家吃饭，说来她这个新媳妇回婆家的次数实在屈指可数，然而进了院子，所有人都会礼貌问候一句“少夫人好”，仿佛早就认识了她似的，脸上都带着和煦的笑意。 姜芷被他们一句一句的，差点叫的不好意思起来。晚饭自然是丰盛的，其中有道清蒸鱼摆在桌上，格外另类，偏偏孙妈妈眼里还满含期待，问姜芷有没有发现哪道菜是她做的，姜芷装模作样尝了一圈，最后喜笑颜开夸赞了那道鱼的味道。 孙彧在旁边，满脸“看穿一切”的表情：“清蒸鱼做起来最简单不过，就连调料都是厨师配好的，姜姜这是给你面子。” 孙妈妈哼笑一声，把那道鱼端的远了一点，不许孙彧吃了。 老两口吃着吃着饭，竟然打情骂俏起来，姜芷看着，内心觉得欣喜，她无比庆幸自己生活在这样有□□里，周美丽和姜建国如此，孙彧夫妇也是如此。 吃完饭，姜芷就被拉着上楼去参观房间了，孙珩在家里住的时候也少，但他的房间还是看的出来是被精心布置打扫的，只不过现在，里面到处是大红色的喜字，床头还有两个依偎着的布偶娃娃。 “姜姜，生活用品这些我都帮你准备好了，你看看还缺什么，都告诉我，”孙妈妈是个极温柔的人，大抵也只有她这样温润如玉的性子，再配上孙彧的严格管教，才能养出孙珩那种清风朗月的气质来，“阿珩要是对你不好，也都告诉我。” “不会的，孙医生对我特别好，”姜芷说完，才在孙妈妈期盼的目光里，后知后觉加了句，“妈妈。” “哎——”孙妈妈应下来，亲亲热热搂着姜芷的胳膊，“还叫孙医生啊，不过我听说这好像也是小夫妻的情.趣是吧？比如嫁了老师的姑娘，也总喜欢称呼她们的丈夫为X老师，听久了也觉得亲昵。” 姜芷起初这么叫，确实是因为孙珩是医生，纯粹是出于职业原因，可是被孙妈妈这么一分析，她再叫他的时候，就觉得果真多了点别的意味。 孙珩没听出她话里的其他意思，看孙妈妈走了，这才带上房门进来，他对自己的房间短期内的大变样自然也是惊诧的，虽然他和姜芷结婚没有办婚礼，可是看着这放假的架势，总容易让人有种错觉，仿佛他们刚刚经历一场盛大的典礼，正等着礼成呢。 “孙珩，”姜芷脱了鞋子，盘腿坐在铺着大红色丝绸的床上，一双眼亮晶晶的，“有件事我得告诉你，这段时间，我可能需要长期频繁出差，估计会很忙。” 他微微挑眉，双手撑着床尾，倾身向前：“我需要独守空房了？” 这倒也不是……，毕竟他们还没真的发生什么，可是看着孙珩这充满怨念的眼神，姜芷就真的说不出“没什么”的话了，她身子微微往后靠了下，两个人离得太近了，她现在都能感受到孙珩的呼吸薄薄的打在自己脸上。 “孙珩。”姜芷柔柔的叫他名字，然后又不知道说什么，低下头去。 忽然，刚才本来故意靠过来想要撩拨她的男人挺身站起来，然后转过身去，随意坐在床边，他呼吸里多了几分不明显的粗重，姜芷没听出来。 她觉得，就算孙珩因为这事生气了也是合理的，但这不会改变她的决定。工作任务是早就定下来的，关系着组里所有人的行程，不会随着她个人的婚恋状况而改变，但姜芷还是难免有几分愧疚，她慢慢挪动过来，靠近他后背，然后伸手，在孙珩背上戳了一下：“你说句话啊。” 孙珩忍了又忍，终于狼狈不堪，他忽然转身，一把将人拽了过来，两个人猛然四目相对，都有几分局促，孙珩眼中多了期盼，他唇角含着笑意，绝不是生气的模样，反而有种别样的情愫：“姜姜，你想听我说什么？” 短短一句话，硬生生被他念出了偶像剧男主深情款款的调子。 姜芷这才注意到他刚才是微微弯着腰的，现在转了过来，方才孙珩刻意遮掩的状况硬生生撞进了她视线里。姜芷立马不知所措起来，她轻咳一声，挣脱了下：“你要不要去，去卫生间。” 孙珩没松手，只觉得掌中肌肤一片滑腻：“姜姜。” 他只是叫她名字，也不说要做什么，弄得姜芷紧张兮兮的，她第一次面对这种境况，自然也不知道，这压根不是孙珩第一次被她挑起了反应。 两个人僵持片刻，孙珩终于认命，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先揉乱了她的短发，而后看着她脸颊一点一点变的粉嫩嫩的，这才心满意足将这幅画面全部映入脑子里，自己去卫生间解决了。 从他洗漱完回来，两个人的相处就变得多了几分尴尬，其实也不是纯粹的尴尬，更像是堪堪迈入了新的亲密关系之后的片刻局促。姜芷是在他后面洗澡的，她回来的时候，孙珩已经翻出了一床新的被子，在婚床上从善如流的分出来了楚河汉界来。 婚床极大，睡他们两个绰绰有余，中间分开的位置也挺空的，姜芷躺好盖上被子，偏头就看到孙珩棱角分明的眉眼，她记得今天电脑上有个奇奇怪怪的推送，分析夫妻俩生了孩子之后的长相问题，都说女儿会偏父亲一点，儿子则偏母亲一点，姜芷看着孙珩英挺的高鼻梁，怎么都想不到生个女儿要是长这么个鼻子，会是什么样子。 她注视的目光实在热烈，孙珩当然没法忽视，他枕着胳膊转了个身，看着姜芷：“姜姜，在想什么？” 总不能说在想以后咱俩的孩子会像谁吧…… 姜芷信口胡诌，给他讲了公司的某个小八卦。 孙珩津津有味的听完了，过后还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这就是一件很无聊的小事啊，”姜芷揉了揉眼睛，“每天都会有很多个的，你们医院没有吗？” “没关注过。”孙珩说着忽然起身，压着中间那床被子过来，靠近姜芷，“这里有一根睫毛，别动。” 姜芷由他去弄。 孙珩真的从她眼角挑出一根纤长的睫毛来，姜芷眨眨眼睛，觉得舒服许多：“那你……” 话音未落，又触及到他靠的极近的目光，姜芷下意识闭眼睛。 孙珩低头，在她眼睛上很轻的落了个吻：“姜姜，对我来说，你的一切都很重要。晚安。” 第25章 第二十五颗糖 医生叔叔 炆银集团的高效率, 就算在同行里面，也都是名列前茅的，团队很快就打点好了一切, 姜芷团队即将开始新的征程。 以频繁出差为起点。 临出发前一天，成钧扬亲自做东, 为大家鼓舞军心。一群人在公司附近的清吧里热热闹闹玩了大半夜,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了, 旁边就是酒店，也可以直接开房去住, 但众人还是大多选择了回家。 姜芷刚才喝了酒没办法开车, 她觉得浑身都热, 干脆径直走到外面醒神，靠在车门上站在风口前，任由夜风肆虐。 成钧扬结了账出来，他刚从工作人员那里要来一件披风，还没走到姜芷身边, 就远远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了旁边，然后下来个不算陌生的身影。 是孙家那小子。 成钧扬没再走动，索性站定在原地, 放松身体靠在墙边, 点了一支烟，遥遥看着孙珩为姜芷穿了件外套, 然后他带着她上车，车子缓缓驶动，离他原来越远。 * 姜芷刚入行的时候不知道自己酒量几何，不敢随便喝酒，后来为了工作, 还是不得不找机会自己灌自己，以试探基本酒量。再后来，她在繁忙的应酬中练出了一身好酒量，而且也非常克制，很少会有喝醉的时候，像今晚这种程度的热闹，以及那几杯鸡尾酒，她是根本不会醉的。 往常喝到七八分，她都会坚持让自己保持在清醒的状态下，直到确认回了家才会舒服一些，但今天孙珩来了，姜芷从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放松下来，此刻斜斜靠在座椅上，便忍不住偏头看他。 看着看着，还要去拍拍方向盘上他的手。 夜晚的A市，到处都是五光十色的绚烂灯光，此刻大概是一天之中路上车子最少的时候，孙珩看前面道路平顺，分出一只手来握了握姜芷的：“姜姜，稍微等会儿好吗，回家了给你摸。” “不要。”姜芷下意识摩挲着他手上的戒指，然后十指相扣，感受两枚戒指碰撞在一起的触感，她没醉的太厉害，但就是想放肆一把。 “乖。”孙珩对她耐心十足，眼看着醉鬼不好哄，说不定他现在说的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也一句都记不住，可他就是不忍心有什么呵斥，说话愈发轻声细语起来，“姜姜，你闭上眼睛休息几分钟，我们马上到家了。” 姜芷手里抓了空，然后下一秒钟，被扔进来一个车载玩偶，她摆弄着玩偶，眼前雾蒙蒙的：“还有几分钟啊？” “你闭上眼睛，从十数到一，就好了。” 姜芷果然听话，老老实实躺回去：“十，九，八……” 只三个数，孙珩听她没声音了，转头去看，姜芷已经睡着了，她身上还穿着他刚带来的小外套，并不担心会感冒。孙珩下意识放缓了车速，希望能让她更舒服一点。 到了月光小区，孙珩把睡着的人从车上抱下来，姜芷没什么意识，却还知道伸手搂住他脖子，她本来不习惯跟人这么亲密，可使劲闻了闻之后，发现这人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嗯，原来是医生叔叔啊，医生叔叔是好人…… 姜芷咕哝着一句“医生叔叔是好人”，躺在孙珩臂弯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本来是深夜，没想到会在电梯里碰上人，那男人手里还拿着电梯卡，大抵也是小区住户，听到姜芷嘴里的话语时，没忍住往孙珩身上看了好几眼。 电梯壁有些反光，孙珩低头，借着墙壁看到那男人手机已经调到了110拨号的页面。 所以他这是被当做拐卖醉酒少女的变态了吗？ 孙珩失笑：“这位先生，首先谢谢你见义勇为的决心，但我怀里这位是我太太，您如果不相信，可以搜索登录A市第一人民医院官方网站，首页上就有我的相关介绍，我叫孙珩，真不是坏人。” 这位准备见义勇为的大哥闻言有些尴尬，估计也是没想到正准备偷偷拨打110就被发现了，他摸了下鼻子，还是上网搜索了一下。 孙珩的个人信息在网站首页极为醒目的专家列表里，而且他还有单独的百科介绍，再顺着相关人物的列表点进去，赫然能够看到“妻子：姜芷”的页面，虽然只有一张很模糊的照片，但可以确认，就是孙珩怀里的这位。 大哥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恰好电梯也到了他的楼层，他尴尬的马上离开，都没听完孙珩的道谢。 抱着姜芷回了家，糯米立马冲过来，亦步亦趋的跟着，孙珩把姜芷抱过去放在床上时，她又咕哝了一声，大概是不适应忽然从温暖的身体怀抱里转移到床上，她抱着孙珩的脖子不肯撒手。 “姜姜，先松手，我帮你倒杯水，等会儿再过来陪你睡觉。”孙珩耐心的哄着她，但没什么效果，姜芷摇摇头，扑到了他胸口上。 孙珩只得作罢，先抱着她睡一会儿，两个人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过了一两个小时，姜芷渴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好像是在熟悉的床上，却又不单单如此，毕竟她抱着的这个“热源”，存在感压根就没办法被忽略。 她耳根倏然烧起来，不敢有大动作，怕吵醒正睡着的孙珩，但长时间一侧睡卧，让她腿都有些发麻。姜芷小腿轻轻挪了下，又碰到一团熟悉的触感，正是跟着孙珩前来凑热闹的糯米。 糯米夜里睡眠向来很好，被踢了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而是继续团一团自己的屁股，乖觉的凑到被窝里，继续打着小呼噜。 姜芷这会儿嗓子火烧一样的难受，她忍了三分钟，正纠结着要不要直接挣脱孙珩起来去倒水的时候，他终于醒了。孙珩白天连了两台手术，一睡过去就有点地老天荒的架势，他无声蹙眉，注意到姜芷醒来了，脸上的表情又瞬间柔和起来。 “姜姜？” “嗯，我想喝水。” “知道了。”孙珩任劳任怨爬起来，随意穿上落在床边的拖鞋，去外面给她倒水了。 等伺候完姜芷的需求，孙珩的睡意已经消退很多，现在两个人都是清醒的状态，他当然也不能像刚才那样，直接去抱着她睡。 可等他厚着脸皮试探性的偎在床边时，姜芷居然只是浅浅打了个哈欠，然后就又像方才醉酒时一样，凑了过来。孙珩心下一喜，立刻得寸进尺，抱着她沉入梦乡。 隔天醒来时，两个人都还维持着睡前的姿势，姜芷整个人被孙珩抱了个满怀。然而醒来面对这样的姿势并不尴尬，真正令人尴尬的，是另一件事情。 在今天之前，孙珩从没觉得这会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毕竟他也是医生，明白生理反应只是生物体的一种本能需要，是生理机能的需要，是一种最原始的生命需求[注1]。 但此刻，面对姜芷纯粹的目光，面对她眼中那几分忐忑，他还是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姜姜，我先起来。” “噢。”姜芷轻轻松松转了个圈圈离开他的怀抱，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也蒙住了一同而来的各种羞赧。 * 吃过早饭，姜芷才告诉孙珩，自己明天就要出差了，他们这次的第一站就是伦敦，但是要在那边待多久，完全取决于项目进度，或许三五天，也可能十天半个月。 其实算起来，两个人结婚还没几天，但是他们没有婚礼、没有婚假、也没有蜜月，不仅如此，还要马上面临两地分居的窘况，姜芷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儿像个渣女：“如果有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视频。” 孙珩靠在沙发上，看姜芷低头抱着糯米说出这句话，活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他心里好笑，坐过去揉揉她脑袋：“好。” 姜芷立马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亮晶晶的：“你不生气吗？” “不会，”孙珩摇摇头，含着笑意，“姜姜，我保证，这辈子尽量减少跟你生气的频率，没办法，舍不得凶你。” 嫁给孙珩之前，或者说，进入这段感情之前，姜芷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听过最温柔的情话居然会是“舍不得凶你”，不过按照孙医生现阶段的情话水平来看，这些应该只是初级水准。 “谢谢你啊。”姜芷心里的负疚总算是少了一些，她抬起头来看他，猝不及防被孙珩偷亲个正着，他倾身过来，两个人本身距离又极近，这样的亲吻简直是水到渠成。 孙珩的吻，温柔又强势，他并没有因为一刻的得逞就感到满足，而是伸手揽住了姜芷脖颈，攫取更多，含混间，姜芷只听到一句“我想亲你”。 真是个简单直白的愿望啊！ 被他亲到手脚发蒙的时候，姜芷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算来，这也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初吻，姜芷手里的糯米不知道何时跑走了，她被孙珩借着身高优势抱到怀里，周身到处都只能感受到他。 “姜姜……姜姜……” 男人温柔呢喃间，姜芷闭上眼睛，沉浸到一场风花雪月中。 第26章 第二十六颗糖 喜欢你的喜欢 孙珩主动帮姜芷收拾行李。两个人之间, 明明姜芷才是习惯了出差生活、习惯了飞来飞去的那个人，但孙珩收拾起她的东西来却也得心应手，他做好气温攻略, 仔细询问了姜芷到那边之后可能面对的各种场合，分门别类给她把衣服叠好放进去。 二层的衣帽间原本就是装修好的, 姜芷昨天忙着工作没注意到, 房子已经在婆婆和妈妈的帮助下妥帖万分了, 里面林林总总挂着的都是按照她的尺寸准备好的当季新衣，其夸张程度不亚于顶级模特的衣帽间。孙珩的衣物在其中占领的位置很少, 他的穿衣风格就那几样简单干练的, 按照颜色序列整整齐齐挂在旁边。 孙珩见姜芷目光落在几件裙装上面, 温和一笑：“你这段时间出去，我正好让人把衣服都拆了标签洗好，就用你最近常用的洗衣液，那个味道可以吗？” 姜芷以前虽然也不会自己做这些事情，但也都是直接安排人去打理的, 哪里想到现在嫁了孙珩，他耐心细致如斯，就差让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 不对, 按照孙医生的腻歪程度, 他大抵，应该也是能做到让她只管等着, 然后喂饭过来，甚至帮她穿衣。 想到后者，姜芷脸上一阵烧，早上孙珩抱着她吻了好久好久，她好不容易才从那种情绪里抽离出来, 可千万不能再想了。 “可以啦。”姜芷看孙珩又往行李箱里放了几盒常用药，还在药盒上标明了对应症状及用量，她走过去，坐在刚刚阖上的行李箱上，面对面看着他，“辛苦了。” “辛苦了”三个字，说的很有种小媳妇的娇憨可爱。 孙珩心头一跳，撑着行李箱倾身向前，准确在她唇角落了一吻：“你喜欢就好。” 姜芷伸手，刚碰到他的衬衫，落在旁边桌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被吓了一跳，立刻就要起身去接电话。 “姜姜，”孙珩按住她手，又探头往她唇上吮了一下，留恋三秒钟方才退开，“现在好了。” 来电话的是刘小东。刘小东第一次深度参与到如此工作中，整个人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他今天不放心，又去炆银集团检查出差要带的文件，有几个不确定的，只好打电话来问姜芷。 “姜总，那个XX集团IPO所有的相关文件我都带上了，电子档案目录刚才发到了你手机上。” 孙珩就在身后虎视眈眈，姜芷定下心神，打开刘小东发来的文档查看。 她看文件的时候，他则走过来，站在后面，撑在桌面上，将她整个人都困在怀里，两个人还没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孙珩一时也把握不好跟姜芷相处的尺度，他微微低头，嗅到她身上淡然馨香，用了强大的自制力，才忍住没亲上去。 他在帮她撩头发，可姜芷的短发被他拨弄片刻，反而更加凌乱几分，她好容易撑着结束了跟刘小东的电话，一时有些不敢转过身去：“孙珩，你……” “嗯。”孙珩揉了把她脑袋，微微退后半步，总算放弃了这场他单方面发起的、对姜芷的桎梏，“中午想吃点什么？” 姜芷松了一口气，说不清是庆幸多一些，还是遗憾多一些。 * 姜芷是早上七点钟的飞机，原本说好了孙珩送她，可临到头来，孙珩被医院一场紧急手术叫了过去，他走之前只能匆匆给她安排好司机。 机上旅途无聊，姜芷干脆抛却杂念看着工作文件，而此刻的孙珩，则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下班后，孙珩独自一人回了孙家。孙彧夫妇都知道姜芷出差的事情，看他一个人来了虽然并不意外，但明显不如他们小两口一起回家的时候热情，尤其孙彧，脸上愈发板正起来。 吃完饭，孙珩陪着孙彧下棋，父子俩好久没对过，这盘棋下的倒是势均力敌，到最后几招，孙珩不动声色悄悄退了一步，老爷子大获全胜。 “没意思！”孙彧年纪大了却并不服输，哪怕如今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他也从没真觉得自己老了，眼看着要靠被小辈让棋才能胜利，他心中自然不喜。 “爸，我就算不退这一步，结果也未必几何，是我精力跟不上您，医院工作忙，我不想继续下了，才想了这个办法。” 孙彧脸上终于好看一点，他喝着小蛊茶，看了眼孙珩手上的戒指：“你小子，嘴里就没几句实话。” 要不是因为这是亲儿子，他可早就生气了。当初骗他老头子出面斡旋跟姜芷的婚事时，孙珩嘴上话说的多漂亮，什么小孙子小孙女都会很快的，可眼下看这情况，孙珩当初不过是一时缓兵之计，现在媳妇娶到了，也就不在乎他们老人的想法了。 孙珩当然知道父亲心里的症结，见老头儿情绪挺好，干脆也就实话实说：“爸，这种事情急不来，最主要还是得看姜姜的意思，她如果不想，我当然也听她的。” “你！”孙彧本想骂儿子妻管严，可回头想想，自己在此类事情上，似乎也是唯妻子意见马首是瞻，又觉得没了立场，毕竟他也是在四十多岁，才有了这个儿子的，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不愿费心干涉过多，“我不管你了。” 孙彧睡得挺早，孙妈妈也跟着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作息，客厅里倏然安静下来，他算着时间，姜芷应该已经到了，正要拨电话过去，手机忽然响起来。 是姜芷给他打了电话过来。孙珩这一整天笼罩在头顶的阴霾散尽，他嘴角带着止不住的笑意，接通了她的电话，然后大步流星往卧室走：“姜姜，你那边顺利吗？” 姜芷刚回到酒店房间，她靠在柔软的大床上，看着床边那个猫咪形状的玩偶，情不自禁想到了糯米和糯米爸爸：“嗯，刚到酒店。” 孙珩关上卧室门，轻声哄她：“姜姜，我想看看你。” 现在虽然能听到对方声音，可他看不见她，就总觉得不尽兴。姜芷也没想到孙珩会直接说出来，她本来是要打视频的，可第一次总归觉得不好意思，才改成了打电话：“噢，好呀。” 话音刚落，她的电话就被挂断，下一秒钟，孙珩已经拨了视频邀请过来。 姜芷：……孙医生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 她旅途劳顿，其实形象堪忧，可一想到自己在孙珩面前又不总是精致美丽的，也就作罢，姜芷随意扒拉了几下头发，接通。 他的目光实在太深情，立马让姜芷觉得自己扔下新婚老公跑来出差，真不是个人。 “姜姜，你比昨晚又漂亮了许多，”孙珩面对姜芷，情话向来是信手拈来的，而且大多数时候，他都没觉得自己在刻意说情话，反而更多是发自内心的真情实感，“嘴唇怎么有点干，你记得要多喝热水。” “嗯，知道啦。”姜芷说着就起身去烧水，不知道为什么，孙珩说这些话不会让她觉得厌烦，同样的内容要是变成姜建国的嘱咐，她大概就只会故意从冰箱里开一瓶冰饮气一下老爸。 “我晚上回家吃饭，你不在，妈妈都懒得迁就我的口味，厨房准备的还是你偏爱的菜色，”孙珩平时也不算是个话多的人，但面对姜芷，他就迫不及待想要跟对方共享每一秒钟的生活，“但是我也觉得很好吃，以后你喜欢的，也都会是我喜欢的。” 姜芷也被他带着打开了话匣子：“那我回来也要去吃，今天的飞机餐味道特别寡淡，一点不如你做的饭。” “那我最近再研究点新的菜式，等你回来做给你吃，”孙珩看着姜芷面容，心里都是满的，“你碰到什么想吃的，随时发消息告诉我。” “嗯！” “还有，姜姜，”孙珩勾起唇角，“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是夜班，时差跟你相似，所以，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我随时都在。” 姜芷瞬间瞪大了眼睛，虽然结婚没几天，可她知道医院调班虽然稀松平常，但还是有大把的人不愿意去值劳心劳神的夜班，孙珩这句话，着实把她打懵了。 “那好辛苦的啊。”姜芷心有不忍，她在伦敦，等调整好了时差，工作强度虽大，可也是能好好休息的，孙珩本就是医院的中坚力量，他现在全调成了夜班，等白天有手术，肯定也还是需要他去的。 “不会。”孙珩站在阳台上，夜风猎猎，却不清冷，一如他此刻的心情，“能每天看看你，我就不会觉得辛苦，只是可能，要辛苦糯米跟着我一起昼夜颠倒了。” 想到糯米总是睡不醒的小模样，姜芷也笑起来：“那你要多做点好吃的补偿他。” “知道了，糯米妈妈。” 姜芷在飞机上早就累了，这会儿躺在床上跟孙珩聊聊天，没多久就困了，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她的睡意很快袭来，过不了几分钟就睡着了。 视频没挂断，从孙珩的角度，还能看到姜芷睡颜，他放轻了步子，纵然是在视频里，也唯恐扰了她的梦境。孙珩也爬上床，将手机放在旁边，轻声说了句：“晚安，姜姜。” 第27章 第二十七颗糖 姜姜是我太太 两个人的短期异国恋正式拉开帷幕, 说是要每天视频，可真忙起来，不是姜芷这边还在工作, 就是孙珩医院里顾不上，一周时间倏然而过, 两个人竟然也只视频过三次, 而且每次都是没聊几句姜芷就睡了过去, 孙珩则隔着屏幕温柔看她。 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快到了，姜芷赶不回来, 她跟周美丽女士说明这件事的事情, 内心也有几分惭愧。早年周女士因为要照顾她们姐妹俩, 一直都很辛苦，后来她们都长大了，周女士才算是轻松一些，今年尤其特殊，周女士才做了场起搏器植入手术, 姜芷却不能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里陪伴在侧了。 “妈妈，要不我临时飞回来吧，”姜芷忙了这几天, 脸上冒了一堆痘, 她走的时候没注意，孙医生竟然还给装了修复面膜, 此刻她正在敷了拯救一番，“我们项目组也放了个短期假，大家都要去玩，我等陪你们过完节再回伦敦。” “别别别，”周女士一叠声拒绝她, “飞来飞去累死了啊，你趁这机会好好在酒店睡一觉。” 姜芷笑起来：“那好。” “反正今年小孙会接我们到亲家那边去，孙家老宅，你这个儿媳妇都还没去过呢。”周女士又寒暄几句，这才看了眼时间，匆匆挂断视频，“好了，妈妈去吃饭，你也早点睡觉，听到没有？” “知道了，妈妈再见。” 姜芷挂断视频，又等了会儿去洗了脸，刚梳洗打扮完，门铃就被按响了，这时间能过来的，只可能是组里同事，她过去一看，正是刘小东。 姜芷开了门让他进来，刘小东状态实在不算好，而且看得出来，不是因为工作的缘故。他在工作方面再忙再累，也总是精神饱满的，无论身体疲惫几何，眼里总是带着光，可现在的刘小东，就像个被霜打蔫了的茄子，皱巴巴惨兮兮的。姜芷倒了杯水递给他：“要跟我谈谈心？” 刘小东坐的笔直，他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份打印好的辞职信来。姜芷只看了眼“辞职信”三个字就收回目光，而后微微后仰靠在沙发上：“为什么？” “姜总，家里需要我回去。”刘小东颓然低下头来，他努力学习，拼了命离开的小镇子上，有跟他血脉相连的父母，如今他在A市读完了书，也找到了很有意义的工作，可是父母已然年迈，他们抵达过最远的地方，是坐着长途巴士到省里看病，沿路不曾关注过任何风景，再远的地方、再美的景致，他们看不见，也不愿意去。 A市有无数机遇，有培育梦想最肥沃的土地，哪怕一株干瘪的小菜粒，都能在那里落地生根，可是其中艰苦，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刘小东不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他只怕自己成长的速度追不上年迈的父母。国内马上就要到中秋了，他远在家乡的父母不久前打了视频电话过来，两个老人凑在一起，连镜头翻转都弄不明白，折腾了十来分钟，才让他看清他们的样子。 他不是什么书呆子，也明白留在A市才能有更大的机遇，但以自己如今的能力，还没办法在这里扎根，漂泊的梦想固然蕴含无数希望，但也需要很多的支撑。今晚视频，还是爸爸说漏了嘴，他才知道妈妈前段时间动了个手术，老两口连医保卡都用不明白，还是在老家医院工作的同学碰到了之后施以援手，才解决的问题，那一瞬间，自责和愧疚排山倒海一样压过来，刘小东忽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 他独身一人，在A市哪怕辛苦，也过的充盈满足，可这个家庭却因此遭遇太多分离，回到老家，赚的钱可能还不足炆银集团奖金的一个零头，却能陪伴在老人身边，至少在每个万家团圆的时刻，不至于让父母只能眼巴巴盯着镜头里的儿子。 刘小东高高帅帅一个大小伙，被姜芷问几句，就没忍住说了这些，眼眶都湿润了几分，他大概也是觉得不好意思，用力揉了下眼睛：“姜总，我肯定不会半路撂挑子的，就算要辞职，我也等到这个项目结束以后，做好交接再走。” 姜芷没经历过这些，她自小家境优越，从未因为金钱而有过任何窘迫，就算是小时候需要跟爸妈伸手要零花钱的时代，姜建国也一直贯彻着富养女儿的宗旨，总会瞒着周女士给她们姐妹俩多塞点钱。但听着刘小东这些话，她心里还是能够感同身受，姜芷一直是个很容易跟人共情的人。 她没直接回复，而是将那份辞职信收起来：“收拾行李，订你跟我的机票，回国有点工作。” 刘小东微微一愣，张大嘴巴：“啊？那，那姜总……” 他到底是不舍得，甚至没办法当着姜芷的面说出一句“辞职”。 “以后再说。”姜芷挥挥手，“快去吧，买最早的航班。” “哦。”刘小东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利落的去干活儿了。 * 国内时间中午时分，两个人落地A市机场，因为只是中途回来一趟，姜芷和刘小东都没带什么行李，在机场直接打了车就走。 国内已经是一片中秋节的氛围了，路上到处张灯结彩，洋溢着喜庆的氛围，他们坐在出租车上，还看到了远处的彩虹，刘小东翻了翻天气预报：“姜总，昨晚A市下雨了。” 彩虹一层一层，绚烂夺目，姜芷没怎么休息，这会儿有点时间，立刻闭上眼睛缓缓神。刘小东大概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心烦意乱，没有睡觉的心思，眼看着司机一路越开越偏，似乎不是回市区的路，他才好奇起来，姜芷这是要带自己去哪里？ 转过头去，看到姜芷似乎睡着了，他又不好问。 孙家老宅在一处古韵十足的小镇上，前些年这里被确定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后来就慢慢发展成了旅游胜地，但当地镇府为了更好地保护生态，对游客密度有很高的限制条件，所以哪怕是节假日，外面人也并不多。小镇环境优美，空气也十分清新，让人很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孙珩带着两边父母过来，先吃过了午餐，然后把大家都安顿着去睡了午觉。小镇上处处都是景点，孙彧夫妇对这里又万分熟悉，不需要再做其他的游览规划。 他刚回了自己房间打算睡一觉，姜芷的电话就拨了过来，用的是她国内的号码，孙珩眼皮一跳。 “孙珩，你要不要来接我呀？”姜芷带着刘小东回国是突然之间做出的决定，此刻站在了古韵小镇门口被拦住了没法进去，她才觉得草率，然而人已回国，再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她只好联系孙珩。 孙珩来的很快，他到的时候，姜芷刚从门口的小店里买了两个冰淇淋，分了一个给刘小东，两个人带着简易行李，各自啃着冰淇淋坐在旁边木质的马路牙子上，那模样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孙珩眼里只看的进姜芷一人，他失笑，走过来，向姜芷伸出手来：“听说我家小孩进不了门？” 姜芷真伸手给他，马上开始告状：“人家说不认识我，也不是提前预约过的游客，不给进去。” 景区管理人员自然认得孙家少爷，看这情况，明白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赔着笑意送来了新鲜的水果，歉意连连。 孙珩推拒了，笑起来：“姜姜是我太太，她之前没来过，您不认识也是正常的。” 姜芷手里的冰淇淋被啃得乱七八糟的，听到孙珩这句“我太太”，立马有些怅然，这里是他的老家，她是不是好歹得维护一下孙家少爷的名声？啃着乱七八糟的冰淇淋的这幅模样实在有点太惨淡了，她悻然放下手来，争取能把冰淇淋藏起来。 刘小东被带到孙家老宅，然后被安排在客房午休，还有一看就令人胃口大开的午餐，他这些年几乎没旅游过，也没想到原来都是小镇，可内里却天差地别，这里可是比A市还要好呢。 姜芷则去了孙珩的房间里，孙妈妈是个仪式感蛮强的人，哪怕小两口之前都没一起来过老宅，可老宅里处处也都是新婚的喜庆氛围，孙珩原本的房间自然也改成了新房的模样，床头还贴着大大的喜字。 她不喜欢吃飞机餐，这会儿肚子早饿瘪了，姜芷干脆就坐在婚床上，靠在那里很不好意思的揉着肚子告诉孙珩：“我还没吃饭。” “嗯，我知道，”孙珩坐过来，也按着她的手帮忙揉一揉，而后看到姜芷害羞的表情时老实交代，“厨房已经在做了，我让他们单独加了道你喜欢的甜汤，所以比你同事那边慢了一点。” “噢，”姜芷开心起来，她这次在伦敦待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她的中国胃却早早就在抗议了，“那饭后我还想啃麻麻辣辣的烤猪蹄，两个。” “好。”孙珩本来做好了没办法跟姜芷一起过节的准备，结果她从天而降，他自然满心欢喜，她说什么他都答应。 第28章 第二十八颗糖 谢谢你来到我生命中…… 姜芷胡吃海喝完了, 又心满意足啃到了秘制烤猪蹄，整个人身上都洋溢着开心的情绪，孙珩陪着她在床上躺着午休。 “怎么忽然回来了？工作的事情？” “不是。”姜芷摇头, 跟他说了刘小东的事情，其实每年来A市的人有好多, 可没办法留在这里不得不中途退场的人也有很多, 人人背后都有不得已的理由, 刘小东这样的情况，放在这座城市里, 再普遍不过。 但刘小东是姜芷当初自己面试招来的, 后来相处许久, 她对自己这个助理自然多了几分护犊子的心态，刘小东努力、踏实、上进，未来一定可以有一番作为，可他来自一个经济并不发达的小乡镇，那里多的是为了短期工资多一点主动跟公司签署协议拒绝购买五险一金的人, 而更多像刘小东父母一样的老人还在务农，他竭尽所能才能看到更远的风景，却没人教会他, 这条往上走的路, 要有足够的坚韧和耐心，才能看到更广阔的风景。 孙珩揉揉她脑袋：“想去他老家？” “嗯, ”姜芷点点头，她已经很困了，强撑着最后一分力气告诉他，“我想下午开车过去，争取在中秋节结束之前到那里。” 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孙珩适时伸手撑住了她脑袋，没忍住在她耳朵上轻轻摸了下，声音愈发轻缓：“好，你先睡一觉，我来安排。” * 姜芷没睡多久就醒了，因为要赶着去刘小东老家，她甚至没来得及逛逛孙家老宅，不仅如此，还悄悄瞒着四位老人带走了孙医生，她真是万分愧疚。 孙珩早就跟管家交代过了，此刻正充当司机带他们出发，刘小东坐在后排，听了导航设置的目的地，眼角蓦然一红：“姜，姜总……” 姜芷往后看一眼，笑骂他：“不许哭，男儿有泪不轻弹知道吗？” 刘小东狠狠点头，又带着几分感激的心情对着孙珩叫了声“姐夫”，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他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孙珩，也在炆银集团主动抢过孙珩带来的喜糖，可私底下的相处，这还是第一次。刚才在孙家老宅里，见识过了孙珩的家庭，他自然又多几分敬畏，压根就没想到孙珩会这么亲和，甚至主动来当了司机。 “没事。”孙珩言简意赅，他在姜芷面前虽然一贯话多，甜言蜜语也是信手拈来，可在外人面前，毕竟会多几分冷淡。 旅程漫长，几个人偶尔说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姜芷在找话题，她一会儿跟刘小东说说工作的事情，一会儿又问问孙珩，糯米最近乖不乖？这次大家一起来孙家老宅，糯米自然也是被带过来了的，不过小家伙不适应新环境，吃过猫粮之后就跑到孙妈妈被窝里躲起来了，姜芷到的时候老人家都还在睡觉，她也没进去逗逗糯米。 他们出发的时候还早，等过了高速一路抵达刘小东老家所在的省份时，夜色就已经黑漆漆一片了，幸好这里导航准确，刘小东也认路，这一路才总算是顺顺利利。 小镇上人休息的都早，姜芷一行三人披着夜色赶到时，这里已经一片安静了，只偶尔有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土狗，对着汽车尾气装模作样的汪汪汪几声。 车上带了不少礼品，孙珩把东西拎下来，刘小东立刻迎上来接过去。 刘家父母还没休息，这里有传统习俗，中秋节有祭拜活动，他们刚弄完祭拜仪式，两个人正坐在院子里的葡萄藤下，洗了些水果边吃边聊着，猛然听到院子门口的动静，两个人都吓了一跳，然后才看清来人是谁。 刘小东忽然回家，父母自然是欣喜的，看到姜芷夫妇，尤其知道她是刘小东在大公司里的领导以后，两位老人又局促许多，忙不迭拿了各种糕点瓜子出来招待。姜芷为人和气，孙珩在旁边也拿出了工作时才有的独特亲和力来，总算让气氛不至于尴尬。 聊了一会儿以后，姜芷主动提出想摘葡萄吃。他们刚才被刘家父母让到了房间里，现在她带着孙珩，拿了个洗干净的小盘子跑到院子里摘葡萄，也是为了给那一家三口留出足够的相处空间。 这葡萄是前几年才栽种的，今年结的果，数量足够，味道却十分酸爽，姜芷进了院子以后看到时就有些垂涎，现在迫不及待摘了一颗，轻轻松松把皮剥掉吃了葡萄肉，酸的整个人都要皱起来。 孙珩看的好笑，伸手垫在她下巴处：“乖，吐了吧。” “唔，不要。”姜芷摇摇头，努力咽了下去，脸上表情又是一阵精彩纷呈。 姜芷自己吃完还不算，她又摘了一颗，细心剥好了就伸手去喂给孙珩：“你要不要试一下？” 这葡萄藤刚开始结果没几年，都是重在培育的，结出来的东西未必适合入口，孙珩跟着孙彧在老宅里栽种过一些水果，自然明白其中关窍，但他看着姜芷亮晶晶的目光，还是就着他手，把那块葡萄肉吃了，他舌尖顺势吮过她手指，像刮过一阵小飓风，姜芷立刻触电一样收回手：“你都知道是酸的，怎么还真的吃啊！” 孙珩含笑咽了葡萄，揽住姜芷胳膊：“你让我试一下。” 孙医生这么听老婆话，反倒弄的姜芷不好意思起来，葡萄是酸的，摘了也没法吃，她干脆就坐在刘家父母搭在院子里的小桌子旁边，拉着孙珩一起，两个人仰头看月亮。 小乡镇上环境比起城市里要好上许多，夜晚的天空也少了那层蒙蒙白雾，目光所至之处，都是一片灿烂的星海，今晚是月圆夜，月亮旁边亮起一条绚烂的彩带，分外好看。 姜芷舍不得收回目光，刚觉得脖子困了，旁边就有人递过来“枕头”，她微微偏头，靠在孙珩肩膀上。他也微微侧了下身，两个人这下变成头挨着头、手拉着手，亲昵万分。 “姜姜。”孙珩伸手将人揽到怀里，而后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谢谢你来到我生命中，我很开心。” 姜芷又往他身上靠了靠，整个人也柔软起来：“我也是。” 从前她不知道爱情的滋味，如今有了孙医生，也觉得这样的小幸福有种别样韵味，姜芷从不赞同周女士那套人类生来就要成家生子的理论，但也不跟母亲吵。她一直都明白，婚姻并非人生的必然选项，她能遇到孙珩，是意外，也是欣喜。 听完她这话，孙医生的怀抱又紧了几分。 小桌上祭拜的蜡烛慢慢烧完了的时候，刘小东一家人出来了，不知道他们刚才聊了些什么，这会一家三口的情绪看着都不平静，刘妈妈很勤快，把家里打理的干干净净，她笑盈盈的，出来举起祭拜小桌上的月饼，就要递给姜芷他们。 刘妈妈不太会讲普通话，他们本地的方言又着实难懂，刘小东就在旁边充当翻译角色：“姜总，姐夫，我妈说，这个月饼吃了能沾福气的，你们别嫌弃，月饼都是她自己做的，很干净的。” “谢谢。”姜芷道过谢，也没客气，拿了块月饼，分了一半递给孙珩，另一半自己吃，“好甜。” 刘妈妈做的月饼不仅口味香甜，而且松软可口，饶是姜芷这种以前并不喜欢此类食物的人，吃起来也觉得欣喜，她还不忘边吃边告诉孙医生：“你等会儿跟阿姨学学怎么做好不好，回去我们自己也能做来吃。” 刘小东又把这话翻译给他爸妈听，老人家本以为姜芷夫妇是城里来的，难免会觉得他们这地方寒酸，可听到这话，心里又一喜，忙不迭表示做的还有很多，明天让姜芷都打包了带走，她也会好好跟孙医生说说做法的。 孙珩应下来。 又吃吃喝喝了一阵，时间已经不早，要睡觉了。小乡镇上唯一的“宾馆”是个招待所，常年没什么生意，店主也因为过节早早关店回家团圆去了，姜芷和孙珩就住在刘小东家的房间里，床单被褥这些，都是刘妈妈刚刚给换上的清洗干净的，上面还有股清冽的阳光的味道。 小夫妻不是第一次同榻而眠，却是第一次在异乡小镇上，睡在一睁眼就能看到窗外满月的房间里，彼此依偎着，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外面有小虫子小飞鸟窸窸窣窣的夜半歌声，却并不吵闹，有种独特的、岁月安好的静谧。 姜芷偏了偏头，靠在孙珩胸口：“谢谢你陪我来这里。” “傻。”孙珩抱抱她，“以后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晚安。” 月色洒满每一寸土地，有人在梦中酣睡，也有人彻夜不眠。刘小东跟爸爸搬了个小板凳坐在院门口，刘父还抽着他最爱的卷烟，这几年，刘小东也给他买过一些别的，可他始终还是觉得这种最得劲。父子俩其实很少谈谈心，像这样安安静静坐下来聊聊的时刻也是罕见的，他们说着相同的方言，畅想的是一样的未来。 第29章 第二十九颗糖 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你了…… 回到A市, 刘小东整个人的状态肉眼可见轻松了不少，反正已经顺便回了国，他要去炆银集团协助处理两项工作, 隔天再跟姜芷一起出差。离开之前，刘小东挠挠头,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孙珩见状, 找了个理由先去车里等着了。 “姜总，就是, 我之前给您的那封信, 能不能……” “什么信？”姜芷略一挑眉, 眼角含着笑意，“已经扔掉了。” 刘小东面上一喜，欢乐地道了谢，然后小炮/弹一样快速飞走了。 姜芷回国能待的时间不长，夫妻俩也不打算再回孙家老宅, 干脆直接去了月光小区。家里猛然缺了糯米，竟然显得有几分空旷，姜芷回来路程中在车上又补了觉, 现在精神就有些过剩, 她环顾四周一圈，主动提议：“我们来给家里做大扫除吧。” 孙珩跟在她身后, 一句“烛光晚餐”还没说出口，就被姜芷打断了，他失笑，换好鞋子走过来：“都依你。” 孙珩这房子空间足够大，他们俩平时工作又忙碌, 在家里的活动范围其实十分有限，很多地方都只能空着落灰，上面只有糯米的爪印子。姜芷一直觉得偶尔做一次这种大扫除是一种很解压的情绪调节方式，所以做的津津有味，但她干活儿没有长性，总是大桌子擦到一半就觉得过大，然后不擦了，玻璃清晰到一半觉得胳膊困了，就又撂挑子了，孙珩就跟在她身后，尽职尽责把剩下的工作处理完。 最后处理的区域是厨房，这地方孙珩常用，所以很是干净。姜芷擦了遍料理台，抹布上面的泡沫依旧是干干净净的五彩缤纷，她开心的戳着升起来的泡泡，正要回头叫孙珩也来看看，结果一转头，就撞到了男人坚实的怀抱里。 孙珩收紧双臂，微微低下头看她，眼里藏着万千情愫。 姜芷被他这眼神看的紧张了下，差点忘记自己刚才要说什么：“孙医生，这个泡泡好漂亮啊。” “嗯，很漂亮。”孙珩目光注视着她，看到一个彩色的小泡泡顺着厨房窗户里吹进来的清风落到了姜芷发梢上，然后轻轻打个滚，落在了她额头上，倏然破裂，炸出一片绚烂来，他揽住怀里的纤细腰肢，吻在她鼻翼，“姜姜，你真好看。” 姜芷只觉得鼻尖处似乎颤巍巍动了下，她还戴着长到胳膊处的清洁手套，手里的抹布也无处安放，然而孙医生似乎并不在乎这些，他贴着她，亲吻紧随而至。 姜芷的接吻经历实在不算丰富，然而每一次，孙医生似乎都会玩出新花样来，这次结束时，姜芷有些喘，她身体稍稍后仰，靠在料理台上，大概因为不是第一次面对孙珩的如此“情动”，所以多了一丢丢淡定：“你快自己去那个啦。” 明白她觉得时机未到，孙珩并不逼迫，他喉头微动，又深深看她两眼，才淡定的转身走了。孙医生对这种人类本能反应似乎驾轻就熟，也可能是想着家里反正没有其他人，唯一的知情人姜芷还处在半神游天外的状况，所以走路时格外慢慢悠悠，搞得姜芷连他背影都不敢看。 晚餐孙珩还是煎了小牛排，姜芷也受他影响，对做饭提起了兴趣，跑到厨房拌了个色香味俱全的沙拉，她向来聪明，学东西也快，做出来的沙拉真的有模有样的。 孙珩一直是个追求生活品质的人，这一点姜芷从跟他相亲的时候就有所体会了，如今更是体验的很彻底，尤其是他要求她一起过去洗碗的时候。 其实孙珩也不是真要姜芷干活，他的终极目标不过是让她陪着自己，刷碗的活儿都是他来，就连冲水也不需要姜芷插手，孙珩只是在自己把所有的工作都弄完之后，将碗递给姜芷，由姜芷收起来。 橱柜装修高度本来是适宜的，但孙珩找了个蹩脚理由，要求姜芷把碗都放到最高的那个柜子里去，她自然是够不到的。 “这样。”孙珩从后面靠近，握着姜芷手腕，另一手半揽着她，然后他再接过碗放进去。 姜芷被弄得哭笑不得，她就是个被拥抱的小机器。等到收拾好厨房，她叉着孙珩新切的芒果站在旁边，见他凑过来硬要吃她咬过的那一半，只好又喂了过去。 “孙医生，”姜芷端着小盘子，跟着孙珩往外走，“你真的三十岁了呀？” 孙珩明白她是在打趣自己，言语里也含着几分笑意：“货真价实。” 两个人边聊边走，等到姜芷意识到她已经在他卧室里了的时候，再转身离开已经来不及了，然后姜芷就看到孙珩拉开了衣柜，平时外出的衣服都摆在二层衣帽间里，这个衣柜里更多的是些家居服和睡衣浴袍之类，他的衣柜里，自己的衣服只剩下一半，剩下的一半，都是她的衣服。 全是新的，但明显提前洗过了，看着就知道非常柔软舒适。 姜芷顿时愣住了，她没想到孙珩会做这种事情。 而他却站在那里，还是十分理所应当的模样：“姜姜，我说过，想跟你一起建立一个平凡幸福的小家庭，所以，你得允许我偶尔也会有做梦的时候。我相信总会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那么，在那一天到来之前，请允许我自编自导这场美梦。” 姜芷愣了三秒钟，才反应过来，把果盘放在旁边，扑过去抱了抱孙珩。 她和刘小东的机票是明天一早的，这次不出意外的话，孙珩一定赶得上送机，姜芷打消了回隔壁睡觉的心思，大喇喇躺在他床上：“我今晚睡这里，明早你负责叫醒我，好不好？” 孙珩计谋得逞，心里满是畅快：“放心。” * A市国际机场，孙珩一路跟着他们到了再也没办法前进的地方，才依依不舍的停下了步子，他还拉着姜芷的手，眼里潜藏着各种欲说还休的情愫。 刘小东早早知趣的躲到一边去了，姜芷看着他黏糊糊的模样，心里也蓦然生出几分不舍来，然而工作总不能被搁置下来，她整理了下孙医生的衬衫：“我们很快就可以再见面的。” “不是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姜姜，我总觉得，每次跟你分离，都要体会这种经年累月别离的痛苦，怎么办，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你了。” 孙医生还是那个熟悉的情话boy，姜芷笑起来，由他凑过来吻她。 毕竟是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孙珩比起昨天，自然克制许多，但正是这份隐忍，又显出几分更加厚重的惆怅来，导致姜芷坐在飞机上时，脑子里也全是他那张脸。 刘小东在旁边看的啧啧称奇：“怎么秋天到了，小动物们还是不安分呢？” * 回到伦敦，姜芷立马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工作，他们的日程安排本就十分紧凑，这下子大家稍微休息了下，又立马都全情投入进来。工作愈发忙碌的结果就是，姜芷对孙珩的回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少了，普通情侣或许还可以互相开着视频，做着各自的事情，只偶尔听听对方的声音也会觉得是种安慰，可姜芷的工作毕竟涉及许多商业机密，她不仅不能跟孙珩随时视频，必要的时候，还得关机。 这天姜芷忙完刚刚开机，页面上就立刻蹦出无数消息来，有工作相关的，有朋友发来的，也有孙珩的未接来电。 她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孙珩应该刚下夜班，正回到家里休息，姜芷怕吵醒他，没打回去。 成钧扬走过来，站在旁边：“家里有事？” 他是临时飞过来督查项目进度的，昨天到了之后几乎没怎么调整时差，就跟着项目组的人忙了个昏天黑地，这会儿才得空喝口水。 姜芷摇摇头，接过成钧扬递过来的咖啡：“没有，他们都很好。” 成钧扬并不想在姜芷嘴里听到孙珩的名字，所以也不会主动去询问，他揉揉太阳穴，换了话题：“你妈妈身体怎么样？” “好很多了，发生这事以后，我爸对他们俩的身体都关注了许多，说他们老两口还得手拉手等着小外孙呢，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撂挑子。” 成钧扬顿觉手中咖啡苦涩了许多，只含含糊糊应了一句：“嗯。” 然而姜芷这次确实没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只以为这是忙碌之后的正常疲惫状态，反而开始聊起家常来：“老大，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一个人过下去吗？如果你要结婚的话，你希望找个怎么样的人啊？” 成钧扬今年都38岁了，要不是在投行这种高强度的工作下保持着旺盛的精力，让他看起来也就是个30出头的成熟男人，放在普通家庭里，这的确可能已经是个初中生的爸爸了。 “我理想的结婚对象，她应该是个专业能力非常强的职业女性，独立、自主，不依附于家庭和婚姻而生活，她坦率热情，大方真诚，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不管在哪里都能熠熠发光，我们有各自的生活，也能一起拥抱未来。” “您这可像是在找合作伙伴。”姜芷听完笑起来，并没意识到他在隐喻自己。 反而成钧扬有几分按捺不住：“姜芷，你难道不觉得自己也很像这种人吗？” 姜芷之前没什么感情经历，着实没意识到成老大这层话之后的含义，还傻乎乎的：“不会啊，我下班的时候也跟很多女孩子一样，只想睡觉吃饭，轻轻松松过日子。” 想到孙珩那一手好厨艺，姜芷又加了句：“最好还能有个人，帮我做一桌美味食物，然后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饭、洗碗，再去逗逗猫，一起看点无聊的综艺，或者坐在一起看看书，哦对了，还要有一盘切好的芒果。” 成钧扬对此不置可否，他又喝了口苦咖啡，才抬头，透过窗户看远方风景：“有些爱情与爱情本身无关，婚姻也一样，姜芷，你要记住，永远别让婚姻成为你的枷锁。” 第30章 第三十颗糖 她是不是真的把孙珩憋惨了…… 成钧扬说话神神叨叨的, 姜芷自认两个人都不是能跟彼此聊这种人生态度的关系，也就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恰好孙医生又拨了电话过来, 她干脆就回房间接电话去了。 “姜姜，”孙珩眼里有些红血丝, 是长时间工作缺乏休息的典型表现, 此时此刻, 他应该在入睡了，但想到之前联系姜芷未果, 他这觉就怎么都睡不安分, 亟需听到她的声音, 看到她的样子，他靠在卧室床上，旁边还有一只糯米，很不老实的在属于姜芷的那个枕头上踩来踩去，“我好想你。” “我也是。”有孙珩这么个表白小达人带着, 姜芷再把心底的情绪表达出来就简单了许多，她锁上房门，靠在墙边看着对方视频里熟悉的背景, 想到离开前一天晚上被孙珩抱着在这里睡觉, 虽然他对她有万千企图，却总隐忍克制, 那晚尤甚，可到了最后，孙珩也只是温温柔柔掐了下她脸颊，柔声说让她不要害怕。 其实她一点都不怕，因为她好像真的嫁给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男人。 “糯米还在欺负你的枕头, ”孙珩说着，把糯米捞过来抱在怀里，他调整了下视频角度，然后带着猫猫一起出境，“他应该也是想你了，枕头上有你的味道，姜姜，这些天，我都是抱着这个枕头入睡的。” 姜芷笑起来，脸颊上的梨涡分外明显，孙珩一眼就看出她消瘦几分，顿时心疼起来，她在国外，本来就没办法吃到喜欢的食物，工作又忙碌至此，按照姜芷好强的性子，肯定会更加苛待自己的身体。 “姜姜，你们在那边的工作，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唔，临时出了点问题，可能要留到十月上旬结束以后了，”姜芷脑子里有清晰明确的工作日程表，孙珩一问这个问题，她就想到了工作上面去，压根没注意到孙医生隐藏的情绪，“我会早点回家的。” 后面这几天，孙珩工作格外拼命起来，他专业技术强，年纪虽然轻，但知名度却不低，每天来找他的患者本就络绎不绝，现在再这么一加班，整个人就更像个陀螺了，在医院的时候，孙医生几乎没有一分钟是闲下来的，就连吃饭，他都得顺便看看患者的病历资料。 忙完九月底这几天，孙珩就申请休了假。医生注定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畅享国庆假期，玩的疯疯癫癫，不说别的，值班和临时的意外手术就像捆在他脚底的线，扯着他不许走远，但孙珩这次为了去见姜芷，早早就做了准备，不仅跟人换了值班，还特意央求老院长留在A市，以应付突发的手术情况。 院长之前无意撞见过小夫妻亲热，对孙珩有多喜欢这个老婆自然心知肚明，而且孙医生在第一人民医院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到头来连个婚假都没休，院长本身也觉得过意不去，所以这次爽快答应了。 孙珩到姜芷入住的酒店时，她本人才刚刚起床刷了牙，姜芷昨晚通宵加班，本想好好补个觉，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她只眯了一个小时，干脆就爬起来了，正想着早餐不知道吃点什么好，门铃忽然响起来。 姜芷没多想，以为是项目组的人有工作来问，因为大家都住在这里，时间长了，顾忌就少了许多，她直接拉开门。 下一秒钟，姜芷忽然被人抱起来，孙珩连脚边的行李箱都顾不得，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他转过身来一脚踢上房门，然后像一座巍峨大山一样，把姜芷拍在了门背后，当然，她本人是没觉得疼的，毕竟有孙医生的胳膊在后面垫着。 姜芷都要惊呆了，她瞪大眼睛，下意识抱紧了孙珩脖子，想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可话还没出口，他的吻就铺天盖地一样压了过来，姜芷手指上滑，摸到了他后脑勺利落的短发，她只来得及局促的出了一声，下一秒钟，就不自觉收紧了全身力气。 “姜姜，我喜欢你。”孙珩含糊的声音在姜芷耳畔滑过，带着不加遮掩的感情，他从她额头开始，一寸寸攻城略地，以唇.舌为枪，带着荡平整个战场的豪气。 姜芷也没注意到他们是什么时候转移战场的，说起来，这还是孙珩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现出这样完全无所顾忌的一面，最后，她整个人都有些脱力，抱着枕头，软软靠在飘窗上。 “姜姜，我来了。”孙珩大喇喇坐在沙发上，一副志得意满的姿态，他是想继续抱着姜芷互诉衷肠的，然而她害羞了。 孙珩这次身体力行地，让姜芷见识到了，他也是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三十岁成年男人，处理起有些事情来，不会像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一样犹豫，反而带着几分他独有的、成熟内敛的冲劲。 姜芷还在缓缓平复，从孙珩进门到现在，两个小时过去了，虽然没做，可这两个小时，比起真做了，那感觉也没差到哪里去。 她已经快要疯啦。 偏偏有人还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姜姜，你觉得好吗？” 你、觉、得、好、吗？ 这一字一句，可谓是满含深意，姜芷伸手在脸颊旁边扇了扇风，顾左右而言他：“我饿了，早餐都没吃。” 孙珩笑起来，任劳任怨捞起电话给她叫客房服务，本以为事情到了这一步总不会再失控，可姜芷从听到他那一口流利低沉的伦敦腔的时候，就知道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他说英语竟然比起念情话更缱绻。 要了命了，姜芷捞起枕头遮住脸，她快抵挡不住孙医生散发的魅力了！ 吃完饭，姜芷陪着孙珩把行李箱收好，这才有时间跟他说说话，不得不说，两个人分离的时间明明就也算还好，距离她中秋回国也不过才二十来天，姜芷出过更长的差，可再见到他，还是体会到了孙珩说的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 然而事情远远不算完，姜芷这个项目才刚刚开始，收尾还遥遥无期。 姜芷仔细打量，才看到孙医生眼底还藏着几分疲惫，她伸出双手，拉着他胳膊：“最近是不是特别累啊？” 孙珩很享受她难得的主动，他反手握住姜芷：“看到你的时候，什么疲惫都没了，姜姜，我现在很快乐。” 姜芷都想吐槽他一句，你现在当然快乐了，不是都说男人那什么完了特别快乐么，然而她还是不敢的，只能由他握着。 孙珩的手比她大了一圈，能够把姜芷的完完整整包起来，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乐此不疲的玩着手拉手的游戏，其幼稚程度堪比幼儿园小班的孩子们。 两个人昨天都没休息好，正要靠在一起再睡会儿，姜芷的手机响了，打电话过来的是成钧扬，她歪了歪脑袋枕着孙医生肩膀，仰头示意他：“我们老大，你先别出声。” 孙珩自然应允。 “姜芷，你叫了客房服务？昨天结束那么晚了，没休息？”成钧扬本人其实是跟着他们一起加班的，可这么多年来，他的钢铁侠形象早就深入人心，反正谁累了成老大都不会累，谁工作出了纰漏，成老大都会万无一失，所以姜芷也没想着反过来去关心关心他。 “老大，我等会睡一下，方案今晚之前就能给你。”姜芷说完，对上了孙珩的目光，他估计是等她等的无聊，现在正研究着姜芷衣服袖子上面的小花朵，还一副刻苦钻研的模样，也不知道孙医生在实验室里对着显微镜下的样本时，是不是也是这种表情。 “不着急，你先好好休息。”成钧扬揉了揉眉心，他来这里，当然不全是为了工作的，可姜芷本人就像个铜墙铁壁，说起工作来头头是道，其余方面无论他怎么表现，她都像看不见似的，她就像早早为他们的交往划定了界限，他们之间泾渭分明，他始终被一条无形的线隔离在“同事”的关系之外，想要再往前任何一步，都无比艰难，“对了，我知道一家比较好的中国菜，你醒来之后打电话给我，带你去吃。” 姜芷没回应，因为孙珩已经摇了摇头，他无声告诉她：“我做给你吃。” “谢谢老大，但我没办法过去，我老公来伦敦看我了。”姜芷第一次当着别人的面用“我老公”的名义介绍孙珩，总觉得别扭，毕竟她还没真真切切叫过他一句老公呢，然而她不是个会对感情躲躲藏藏的人，孙珩来这里看她，在同事眼里，本应该就是件普普通通的、但值得祝贺的家事。 姜芷没办法知道她说完这句话以后成钧扬的回应，因为她刚说完，孙珩就不顾一切凑过来吻她了，跟他不久前刚来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已经体验过一次，姜芷小幅度在他怀里往旁边无处可躲时，心里又多了几分期待和欣喜，然而同时，姜芷也不禁想，她是不是真的把孙珩憋惨了…… 电话散落在旁边，无声亮起，通话还在继续，孙珩看一眼备注上那个男人的名字，嘴角勾起几分嘲讽的笑意，然后毫不留情挂断电话。 姜芷还在软软求饶，他心底泛起几分柔软，抱着她一起卷到被子里：“乖姜姜，陪我补觉。” 第31章 第三十一颗糖 你现在难道需要家人陪着…… 早上起床时, 姜芷绝对没想到，她这一天竟然是跟孙珩在酒店床上厮混度过的，虽然没发生什么吧, 但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了。 下午姜芷就在书房里继续出方案，孙珩醒来后出去一趟, 回来就给她变出了一桌美味, 姜芷处理完工作, 把文件email给成钧扬先看一遍，然后就捧着肚子去大快朵颐了。 孙珩看她这样, 又心疼又好笑：“慢点, 姜姜, 还有很多。” “哦，”姜芷嘴上答应着，嘴上还是一点没消停，她最近都快被荼毒到胃里空空如也了，意料之外跟美食重逢, 心情简直再好不过，“你能在这边待几天啊？” 孙珩喝了口粥，看着姜芷笑脸：“假期比较长, 姜姜, 我陪你到这阶段工作结束再回国。” 那就是还有九天的时间啊，姜芷一想到未来这段时间, 每天都能吃到孙珩做的美味，整个人就雀跃起来，她又吃了会儿菜，才想起来问他：“那你订酒店了吗？” 孙珩淡定靠在椅背上看她：“没有。” 姜芷又装鹌鹑了，老老实实埋头扒饭, 吃的差不多了，才看着地面跟他说：“那你住我这里好了，但是这个房费是公司报销的，虽然费用没增加，说出去总归不太好，我等会儿下去自己把房费付了吧。” 孙珩脸上的笑意都快漫出来了。吃完饭，姜芷还真要下楼去结房费，孙珩干脆就换上衣服跟着她一起下去办入住，所幸他们在前台的时候没遇上同事，不然姜芷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她老公忽然来了这件事。 不过办完手续，姜芷拿过了单子要付钱时，才发现金额居然是零，孙珩神神在在靠在旁边，前台工作人员也脸含笑意看着她，姜芷满脸纳闷。 “好了，不逗你了姜姜，”孙珩牵过她的手，拉着人往外走，一起去散步，“这家酒店是我爸在这边的资产之一，抱歉，他们之前不知道你是孙太太。” 姜芷：…… 孙珩欣赏完了姜芷惊愕的表情才笑着收回目光，他又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多一种情绪的状态，很开心也很欣喜，酒店附近就有个小花园，晚上的时候人不多，孙珩牵着姜芷进去，低笑着跟她闹：“老头儿知道这事要开心死了，回头肯定跟我嘚瑟。” 姜芷听的好笑，孙彧七十多岁的人了，到现在这把年纪，反而更加像是小朋友，只是没想到，三十岁的孙医生也喜欢玩这种小朋友的游戏。 两个人说说笑笑，时光倒也过的很快。白天睡多了，晚上到这时候就格外清醒起来，姜芷一抬头看到天上的星星和月亮都分外明亮，忙不迭扯着孙珩胳膊，要他一起看。 孙珩应下，半抱着姜芷抬起头来，看着天上的流光溢彩，他忽然想，哪怕依着姜芷的性子不办婚礼，可还是得计划一个和她的蜜月旅行，他想带她去看许许多多风景，哪怕只是再常见不过的花好月圆，可跟她一起，定然别有一番风味。 * 隔天一早，姜芷精神抖擞，她在会议室里熟练的跟合作方介绍自己的方案时，孙珩就像个田螺先生一样，不知道正在给她准备什么好吃的，想到这里，姜芷心情愈发飞扬起来。 方案是昨晚成钧扬连夜审核通过的，这次他没做任何修改，也让姜芷更加信心倍增，其实她早可以独当一面了，可每每成钧扬在场，她都忍不住会多出一分依赖，毕竟他曾经是最严格的严师。 会议散场，合作方十分满意，当场签署了合作意向书，后面这段时间，就需要敲定细节的内容了。临结束前，成钧扬和对方负责人沟通，确认了晚宴的事情。 午饭是各自解决的，姜芷团队的人这段时间都太累了，大家忙的也没了那么多顾忌，现在都更喜欢各自回酒店解决完吃喝拉撒，然后下午还得准备晚上的衣服和造型呢。 姜芷刚才已经收到了孙珩发来的图片，他做的那桌菜，她样样都喜欢，要不是孙医生强烈表达希望跟她度过二人世界的愿望，她都想邀请几位同事一起尝尝了。 成钧扬走在最前面，他叫住姜芷，让她到旁边阳台上说话，此刻阳台上就他们两个人，姜芷有些不明就里：“老大，方案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成钧扬点了一支烟，他没顾忌姜芷在场，自顾自吸了两口，而后才看她，“他什么时候离开？” 姜芷愣了下，这才意识到成钧扬是在问孙珩。 “老大，您问这个？”简而言之，她不愿意向同事事无巨细报备自己的私生活，虽然姜芷并不介意被人知道孙珩来伦敦的事情，可说到底，这是他们夫妻的私事。 成钧扬并没有恼怒，他转过身去，一手扶着面前在风中轻轻晃动的栏杆：“姜芷，你第一次来炆银集团面试的场景，对我来说，仿佛还历历在目，经过这几年的成长，你也从一个跟刘小东似的小助理成长到今天，变成了能独自完成一个大型项目的VP，身为你的领路人，我曾经以为，你已经今非昔比。但现在，姜芷，我觉得自己看错了，你没有成长也没有长大，只是虚长了年龄，甚至有些不如当年，你现在难道需要家人陪着才能完成工作吗？” 风比刚才更大了，吹散了姜芷额前的碎发，她今天早上洗了头之后，孙珩耐心帮她把这缕头发吹的服服帖帖，他说他的太太要去工作养家了，他作为后勤保障部门，觉得无比骄傲。 姜芷握紧了拳头。她第一次踏上职场的那天，是成钧扬冲她伸出手，完成了她人生中最正式的第一个职场握手礼，那标志着她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后来这几年，无论风风雨雨，她都竭尽所能，因为她知道自己必须做的更好，可现在，那个最初的领路人，否认了她这一路的所有成长。 小女孩披荆斩棘，以为自己终于摘到了馥郁花朵，可她低头一看，自己竟然始终在原地打转，手里都是扎人的小刺。 姜芷恍然觉得有些耳鸣，可很快，她又平静下来。因为她想起了那无数个加班的夜里自己哪怕吃着泡面也欣喜的瞬间，想起了很多签署成功的合约，想起了很多顺利完成的案子档案上，封面都印着她的名字。 ——负责人：姜芷。 这五个字是她的底气，所以哪怕现在成钧扬说她只是虚长了年龄，姜芷也明白，不是的。最初那年她连基础的业务名词都理解不精时，姜建国也曾心疼的劝女儿回家，可后来她辗转完成了某个并购案后，合作商后知后觉才知道她是姜建国的女儿时，特意跑去姜建国那里夸赞了一番，从那以后，姜建国再也没了让她回家的打算，反而放放心心给她介绍起业务来，每每都自信的夸赞女儿如何如何专业，姜芷从不拒绝那些业务，因为她明白，大家也都明白，那不是因为她姓姜，而是因为她是姜芷。 小女孩的摘花之旅，每一步都脚踏实地，她向往馥郁芬芳，也从没有一刻忘了路上的点点滴滴。 “姜芷，”成钧扬一根烟已经燃到了尽头，他转过头来看着她，目光凌厉，“你甚至已经失去了基本的职业素养，我没办法相信这样的你还能完成什么工作。” 姜芷毕竟不是刘小东那样初出校门的学生了，她并没有被成钧扬这番话打倒：“成总，我以为，职业素养永远无法与孤家寡人对等。今天但凡换个场景，这是在国内，而我只是在签署完第一阶段的协议之后，中午回家吃个饭，您也会是这样的评价吗？” 成钧扬收回手插在裤兜里，他失笑摇头，转过身去不再看姜芷，但也并未驳斥她的言论，只是简单评价了一句：“姜芷，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已经提点过你，别让婚姻成为你的枷锁。但现在看来，比起在投行有更长远的发展，你似乎更喜欢未来孙夫人的头衔，只是不知道，没学过一天经商的孙珩，以后能不能守住孙老先生这份家业。” “你错了，成总，”姜芷已经不再叫他老大了，“孙珩永远都是孙珩，而我从嫁给他的那天开始，就已经是孙夫人了，这和孙家的任何产业都无关。” 说完，姜芷不再停留，径直转身离开。她依旧自信昂扬，一如接手这个案子那天一般，因为姜芷知道，如今的她，再也不会是那个遇到事情只会慌慌张张找同事和上司求助的小姑娘了，她有自己的一身利刺，足够抵御所有风吹雨打。 刷卡开门，房间里立刻传来一股浓郁的香味，传统叫花鸡的香味混杂着几道经典中式菜色的味道，瞬间让人胃口大开，姜芷笑着走过去，见孙珩正在盛饭，米饭颗颗饱满，圆润可爱，她连手都来不及洗，冲他伸出手去：“孙医生，我要吃好多的。” 姜芷明明是笑着的，脸颊上的梨涡还泛着喜悦，下一秒钟，却被人拥到怀里，孙珩低头吻在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上：“姜姜，我在。” 第32章 第三十二颗糖 田螺先生·孙 姜芷不愿意多说, 孙珩也就不会非得追着要个原因，他看出她心情不佳，所以时时刻刻陪伴在身边。姜芷今天一反常态, 吃过饭后拉着孙珩去见提前预约好的造型师，她一下午试了好多件礼服, 但始终没有遇到最喜欢的那件。 孙珩耐心等在旁边, 虽然以孙医生的直男眼光, 的确给不出姜芷想要的意见，但是只要她问, 他还是尽量给出发自内心的评价, 衣服试了很多, 姜芷都没法确定晚上要穿的那一件，到最后姜芷去更衣室换掉那件高开叉的黑色小礼服时，孙珩拦住了要跟上去的换衣助理，对方知道他是姜芷的丈夫，所以也不拦着。 姜芷站在更衣室的落地镜前, 低头打量着脚上的高跟鞋，听到脚步声，以为是造型助理进来：“帮我把这件也换掉吧。” “好。”孙珩出声, 但一时没有动作, 反而从后面凑上来，将她揽在怀里。 姜芷抬头, 从镜子里对上了孙珩的目光，她刚才自己扯了下礼服，本来就有几分松垮的肩带已经滑下去一半了，姜芷下意识要去抱胸，却被孙珩握住了手。 他对她自然有万千企图, 可孙珩此刻，却只想安抚姜芷焦躁的情绪，他包住她的手，把姜芷抱在怀里，而后微微低头，在她耳畔轻轻吻：“我认识个不错的服装设计师，他那里有一件衣服很适合你，姜姜，我保证你只需要再试一件就好，跟我过去，好吗？” 礼服又滑落了一些，姜芷却没再去拉扯，她身体后倾，把全身的力气都交给孙珩：“孙医生，你真的是我的田螺先生啊。” 到了地方，姜芷才知道孙珩说的设计师竟然是M家的设计总监，这个牌子是中国本土品牌，后来一路高歌猛进发展成国际超一线品牌，就连最顶层的模特想要借到一件应季的礼服都难上加难，不过如果是买的话，自然是另当别论的，只是M家衣服的价格，实在让姜芷有些望而生畏。 花这么大价钱买一件只能穿一次的礼服，光是想想都觉得肉疼，姜芷下意识又想起了成钧扬不久之前才奚落她的那句“孙夫人”。 孙珩说的那件礼服此刻正穿在模特身上，安安静静立在设计总监私人收藏室中的水晶罩子里面，华贵而雍容，这种设计的礼服，在外界应该是鲜少宣传的，姜芷只看了一眼，孙珩就猜到了她的问题。 “结婚之前托人了解了下，本来觉得，如果我们的关系慢慢进展，这件很适合订婚的时候穿，姜姜，它本来就是属于你的。” 礼服是全手工缝制的，而且完全是按照姜芷的尺寸来做的，当初孙珩一眼看中了设计稿之后就联系了设计师，只是没想到他和姜芷的关系并未按照传统的步骤来进行，他们没有订婚，也没有办婚礼，可她此刻，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这位设计总监之前就看过姜芷照片，这次见到真人，他夸张的哇哦了一声，就立马张开拥抱来表达自己的欢迎，然后这个拥抱被孙珩截胡了。 两个大块头男人抱在一起的画面着实有几分滑稽，姜芷被逗笑，在旁边乐不可支。 孙珩不再理会对方调笑，松开了手，拉着姜芷去试礼服了。 要进换衣室的时候，姜芷伸手拦他：“喂，你在外面等啦。” 孙珩还有点不死心：“但我之前都进去了。” 之前也没脱衣服啊……姜芷才不理会他的无赖，刷的一下关上门，孙珩被拦在门外，低笑着摸了摸嘴唇，不久之前亲她，这里还有她的味道。 衣服很合适，姜芷换上之后就像雍容华贵的小公主一样漂亮迷人，孙珩眼神一直追着她，直到化妆弄头发的时候也都不曾离开。这道视线太过灼热，不仅姜芷，旁边的化妆师、造型师还有那位负责总体设计的设计总监都表达了对他的不满，看得出来，孙珩跟这些人关系不错，所以他丝毫不在意，继续盯着自己老婆看。 等姜芷弄得差不多了，孙珩也去换了身衣服过来，然后他心满意足的牵着自己的公主，从容离开。 路上，姜芷终于表达了她的反抗：“你别看我了。” 他们说的是中文，不用担心司机会听到，所以两人都没多少避讳。 哪知道孙医生的脸皮是早就修炼出来了的：“可是姜姜，我忍不住。” 他忍不住的可不只是看姜芷这一件事，快到地方时，孙珩想亲她。可姜芷才刚刚做好的妆容，哪里能让他乱啃，她小幅度推开孙珩胸膛：“等晚宴结束以后再亲啊。” 姜芷的礼服是露肩的，孙珩实在耐不住，在她肩头吻了吻，抬头的时候，鼻尖全是细细的闪粉。姜芷刚才就想到了这场面，看到之后没忍住笑起来，孙珩倒一幅满不在乎的模样，胡乱抹了抹就又坐直，恢复了淡定从容的姿态。 这场晚宴自然是不对外的，孙珩只送她到门口，里面是灯火辉煌的大厅，外面是安静低调的夜幕，他轻轻抱住她肩膀：“姜姜，别怕。” 刚才在路上被孙珩闹了许久，真进了晚宴大厅，姜芷之前的担心忐忑也都消散的差不多了，这几年，她不是没跟成钧扬闹过别扭，可二人都明白，这次不一样，从前那些亦师亦友的情分当然不会瞬间湮灭，可无论是什么，都已经不复曾经了。 两个人吵架的事情没别人知道，所以姜芷一进去，刘小东就夸张的迎过来：“这位仙女姐姐，成老大在里面等您。” 姜芷长相气质一直都很出挑，饶是刘小东平时也见惯了她的漂亮，此刻还是被晃了一下眼，尤其周围目光都在姜芷进来的瞬间像射线一样无形聚集过来，他顿时觉得很骄傲，这就是他的老大啊！ 成钧扬正跟人闲聊着当前国际经济局势，然后对方说着说着就分散了注意力，他也跟着看过去，就看到了姜芷。 姜芷原定的造型师团队是成钧扬介绍的，两人中午不欢而散之后，他回到酒店也无心休息，翻看了造型师这次的册子，里面没有姜芷身上的这件衣服。 可他不得不承认，此刻的姜芷，美的惊心动魄，她像一株脆弱的玫瑰，亟需园丁耐心的保护，也唯有园丁才知道，这株玫瑰身上长满了坚韧的小刺。姜芷一直都很美，最初的那次录用，成钧扬也不得不承认，少不了她长相的功劳，但后来她真的给了他好大一个惊喜。 没想到时光恍然，如今玫瑰也学会了跟园丁闹闹小脾气。 成钧扬大跨步走过去，伸手欲抱姜芷，被她错身躲开了，这点微妙的尴尬，大概也只有当事人才发现了，他没在意，晃了晃杯中红酒，陪她一起过去跟合作伙伴打招呼。 整场晚宴顺利进行，除了姜芷拒绝了成钧扬的邀舞，其他的环节都跟预定的没什么不同。后半场，大家都自在了许多，开始三三两两闲聊，说是闲聊，其实谈的也都是工作，毕竟这圈子就这么大，这种场合是极好的商谈机会。 姜芷下午的时候怕吃了东西穿礼服不好看，只喝了小半杯热牛奶，孙珩已经答应她，晚上在小别墅里做火锅给她吃。姜芷不喜欢吃煮熟的西红柿，可莫名喜欢浓郁的番茄火锅，这些孙珩向来都是依着她的。 她正打量着餐台上摆放着的种种小甜品，打算先解解馋，成钧扬过来了。 “成总。”姜芷笑着跟他打了招呼，其间微妙的疏离感，成钧扬大概也是明白的，有些事情没办法就此揭过去。 “姜芷，你在跟我闹脾气，”成钧扬这些年在刀刃上游走，见过了太多惊险刺激的时候，如今偶尔遇上这种小打小闹的场面，也觉得有趣，“如果是为了中午的事情，我可以跟你道歉，晚上回去，我们单独聊聊？” “抱歉，我今晚不回酒店。”姜芷看着小甜品也没了食欲，她收回目光，认真看着成钧扬，“成总，职场没有闹脾气这一说，这是当年我因为丢了项目跑到停车场自责大哭的时候，你教我的道理。而且，如果您还是要跟我继续中午的话题，那我们在这方面恐怕没办法达成一致。” 成钧扬目光倏然一冷，他认真打量着姜芷，眉目间有种很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反正该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了，姜芷想要提前退场。 “伦敦的项目，我跟总部申请，安排其他人跟进。”成钧扬忽然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他轻轻咬着自己的后槽牙，看待姜芷的目光，像在打量一件年份没那么久远的工艺品，“姜芷，这次，你真的让我失望了。” 论对项目的了解程度，姜芷自信不输给任何人，而且成钧扬只是炆银集团A市总公司的负责人，她从不觉得传承百年的炆银集团招牌，只是个摆着好看的玩具，要换项目负责人，成钧扬总要拿出点切实的缘由来。 姜芷自信在工作上没什么能被挑出来指谪的错处：“请便。” 第33章 第三十三颗糖 隔离调查 孙珩来接姜芷去小别墅的时候, 在宴会厅门口碰上了成钧扬，这算是两个男人第一次对峙。 两个在不同领域内各自做到了极致的男人，因为姜芷有了交集, 成钧扬一眼就看到了孙珩西装上、甚至脸上沾染到的细细的闪粉，跟姜芷身上的如出一辙, 他低头哂笑, 眉目更冷, 再也未发一言。 孙珩上前牵住姜芷手，看到姜芷下午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情绪又糟糕了一些, 他微微敛目, 也打量了成钧扬一眼：“成先生。” 成钧扬抬眼看过来, 眉宇间自带威压，这是他常年处于决策者的位置上而历练出的独特气质，跟孙珩身上那种，从医院里淬炼出的纯粹完全不同。 但孙珩也没有半分让步，他先把姜芷送到车上, 才走过来，沉声向成钧扬补上了后面半句话：“既然知道姜姜是孙夫人，那你也该明白, 有些事情, 还是不做为好，你说呢？” 孙珩看向成钧扬, 眼里是跟对方一样的狠厉，再也没了刚才在姜芷面前的温润纯粹。 原来也是个大尾巴狼，成钧扬点了支烟：“姜芷知道孙医生这副面孔吗？” “不劳费心。” * 孙珩早就在小别墅里准备好了火锅食材，锅底也已经炒香过，现在闻着就很喜欢, 姜芷懒洋洋坐到桌边，仰头看他：“不换衣服了好不好？” 穿着这么贵的小礼服吃火锅，她大概是全世界头一份了。 孙珩自然说好，他想到什么，解了自己的领带拿下来，走到姜芷身边：“先蒙上眼睛，给你个惊喜。” 姜芷乖乖坐好，由孙珩给她蒙上眼睛，然后她就听到他似乎走到旁边去，不知道做了什么，空气中忽然多了几分冰凉凉的湿润感。 两分钟后，孙珩走过来，他斜斜靠在桌上，身体前倾，低头吻上姜芷的唇。 姜芷正要回应他，感受到眼睛上一空，刚才因为领带而造成的黑暗瞬间一空，可房间里却已经是一番完全不同的景致了，孙珩切换了灯光效果，而且房间里摆着好几个卡通人物形象的大型泡泡机，正在奋力吞吐着五颜六色的泡泡，整个房间里都是梦幻般的感觉。 孙珩按着她后脑勺，在姜芷唇上重重吮吻片刻，然后才抵着她鼻尖说：“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可食用泡泡，落在锅里也没事，喜欢吗？” 姜芷本来就穿着华贵俏丽的礼服，置身现在这样的场景中，一切仿佛做了场梦，她迫不及待偏头去看，身边人还在温柔吻她唇角。 “孙珩，我好喜欢这样啊。” 这大概是姜芷吃过的最浪漫的火锅了，她吃完饭又跑去楼上参观，看到孙珩早就在主卧的大浴缸里放满了温水，此刻水温正合适。 “你什么都准备好了啊。”姜芷伸手捞了捧水去泼孙珩，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他衣服头发被弄湿了也全然不在意，只是也跟着从浴缸里捞了捧玫瑰花瓣出来，再分开五指，由那些花瓣慢慢散落到姜芷光溜溜的脚丫子上。 姜芷被他弄的痒，抬脚就要去踢孙珩，结果自己差点掉到浴缸里去，她嘻嘻哈哈笑着扑到孙珩怀里，仰头主动吻他。 “姜姜，”孙珩失笑，“你再这样，我真不忍了，嗯？” 姜芷立刻松开他衬衫，放眼望去，孙珩衬衫已经一片皱皱巴巴，足见刚才有多惨烈…… “那你现在出去啦，我有事会叫你的。” 孙珩应下，离开前，他捧着姜芷脸颊，认真告诉她：“别怕，有我在。” 这晚两个人直接在小别墅里过夜，这座小别墅是早年孙珩求学时住的，后来一直闲置着，没想到如今还能有用得到的地方。 半夜姜芷睡得不安稳，总有些闹腾，孙珩之前就担心她，因此一直陪伴在身边，他起身过去隔着被子抱住她慢慢安抚，过了好一会儿，梦魇的人才睡沉了。 姜芷手机忽然叮咚一声，她在梦里听到声音，下意识就要醒来，孙珩慌忙拿过了手机压在身后枕头里，而后吻她唇：“姜姜，什么都没有，你乖乖睡一觉，等明早醒来，我做水果粥给你喝。” 等她睡的差不多了，孙珩才按亮了手机屏幕，屏幕上是炆银集团内部邮箱的图标，孙珩没有密码，所以只能看到最前面标题上的那句话。 “证监会调查：关于姜芷在溪亭水源集团上市申请中所犯的保荐人缺失……” 孙珩睡意顿消。 * 第二天一早，姜芷刚刚吃过饭，就接到了电话，要求她立刻停止手中一切工作并回国配合相关的调查。 她一早醒来就被孙珩提醒看了昨晚的公告邮件，所以对这个电话并不意外。姜芷淡定喝完了剩下的两口水果粥，才打开手机订了票。 只是没想到，她和孙珩的回程，会在机场碰上成钧扬，姜芷眼尖，一眼就看到成钧扬跟他们是同一个航班，而他本人对此似乎也并不意外，只是扬着手里的机票告诉姜芷：“集团要求我以最快的速度回去，所以……” “没关系，”姜芷看着成钧扬，“那么大飞机，上面多的是陌生人。” 说完，姜芷头也不回拉着孙珩一起登机，没有给成钧扬说出后面那句话的机会。 炆银集团的人早就在机场等着了，姜芷连人带行李都没办法回家，孙珩蹙眉看着眼前这一幕，理智上他明白这些都是正常的流程，可眼看着姜芷要遭受这样的对待，心里又没办法接受：“姜姜，要不我……” 姜芷早上已经拒绝过一遍了，她摇摇头，拉住他手：“孙珩，我说过了，溪亭水源集团的上市申请不是我做的，这个案子我甚至从来都没接触过，身正不怕影子斜，就让他们调查吧，你回去也帮我安慰好爸妈，让大家都不要担心，也不用为我这事做什么，相信我，好吗？” 孙珩叹一口气抱她：“我跟糯米一起等你回家。” “嗯，”姜芷笑起来，眉眼弯弯的，“那你们都要记得想我呀。” * 姜芷被隔离调查的第一天，孙珩本以为两家父母都会愁云惨淡，可没想到，他连时差都来不及倒，迫不及待冲回家时，四个老人竟然正聚在一起研究没法自己打开猫罐头的糯米。 周美丽女士在超市买了款进口猫罐头，导购说家里猫猫一定会喜欢的，可她拿回来把罐头放在糯米脚边，糯米伸出小爪爪摆弄了半天，怎么都打不开。 导购说了，这罐头的瓶身设计就是要锻炼猫猫的脑力和体力，其实瓶身很软，只要稍微动点脑子，猫咪就能自己开始啃，然而糯米是没有这个脑子的，他喵喵喵冲着家里一堆大人嚷嚷了半天，愣是没人帮忙开盖。 平时糯米吃的罐头，都是孙珩开好了放在食盒里的，如今冷不丁遇上个连瓶子带肉全能吃的，他猫大人着实是反应不过来。 糯米求援失败，心灰意冷靠在沙发脚上，仿佛被父母娇惯的孩子遭到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集体冷遇，正在那里生气呢。 孙珩开门进去就看到这幅场面，糯米飞奔过来疯狂告状，其余大人都淡定的喝茶看电视聊天。 孙珩揉着糯米坐在旁边沙发上，开口：“爸。” 也没明着说叫的是亲爹还是岳父。 倒是两个老男人主动开了口，俨然是一早就在关注这事的，姜建国冷哼一声：“我的女儿我知道，我们姜芷不会为了点钱做这种违法的事情。” 孙彧脸色也并不算太好看，但还是说：“要不是姜姜提前给家里发消息，不许我们插手，我绝对不能让她受这个委屈，那个狗屁调查组的人，不敢对我们姜姜怎么样的。” 周女士和孙妈妈自然也是关切万分的，听到这话，心里都踏实了一些。 话已至此，孙珩也不再多说，他点点头：“那我们一起等姜姜回来。” 其实，孙珩当然不会真像姜芷说的那样什么都不做，姜建国和孙彧都奋斗了大半辈子，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她任人鱼肉，姜芷被隔离调查不足12小时的时候，炆银集团内外部就已经有了多方势力的拉锯，而此刻，处在事件中心的姜芷，心里也早就有了决断。 在机场那会儿，孙珩刚离开，成钧扬就过来告诉她，要么跟孙珩离婚，要么承担溪亭水源集团这件事，她没有其他选择。 从那一秒开始，姜芷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成钧扬的把戏。 想来也是，相关文件上不仅有姜芷的签字，还有她的手印，一切都天衣无缝，能在不知不觉中诱导她签这个字的人，除了成钧扬，不会再有其他人。这几年姜芷只要有时间就会练字，她长进很大，那些文字看着虽然轮廓相似，可只有她自己，能从其中微妙的差别中，认出签字的具体时间段。 最早的那份文件，竟然是她还在集团实习的时候签的，那时她在学校里常常做画报，喜欢在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上面加上个萌萌的小转弯，眼力几乎难以分辨。 姜芷从未想到，成钧扬竟然为她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经年累月，他可真是处心积虑。 第34章 第三十四颗糖 我能不能一辈子不做饭哦…… 孙珩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 他不得不回医院上班，但过去了这几天，姜芷还没回来, 虽然知道她好吃好喝住在酒店里，只是没办法联系外界, 可心里总归是担忧的, 他揉着同样蔫嗒嗒的糯米, 轻声自言自语：“糯米，等妈妈回来了, 我们都要好好陪陪她, 你也不许再调皮了, 知道吗？” “喵呜~”小家伙听不懂爸爸的话，却能感受到这份低落的情绪，糯米起身拱着背，三两步绕到姜芷最喜欢的那个抱枕旁边，软乎乎凑过去。 孙珩心底一阵柔软：“真乖。” 医院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忙碌, 医院这地方，从来都是不论白天黑夜，亦或是节日假期, 总是人山人海, 疾病像无形的枷锁，捆着无数人。孙珩刚到医院就碰上个因为舍不得花钱吃药硬生生快拖没了半条命的的患者, 对方家庭十分拮据，因为劳动力丧失几乎没有收入，仅仅靠着补贴勉强度日，可即使这样，患者还是想把钱都省下来, 给孩子读书用，整个人已经快要瘦脱相了。 给出治疗方案之后，孙珩叫来个实习医生，背着患者递出去一张卡，示意对方赶紧去。 那实习医生见过的病患还不算多，并不像孙珩那样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猛然知道患者有救了，大男孩眼眶都红了红，忙不迭跑了。毕竟在医院里，大家都知道孙医生家境优越，因此花他的钱做好事，总有种劫富济贫的感觉，并不会愧疚。 孙珩没多说话，让患者跟着护士出去等，然后就继续投入工作中。 晚上临下班，儿科有个新来的女医生凑过来跟他邀约晚饭。孙珩自然是没心思，也不屑于这种事情的，但这医生拿出了面对调皮小朋友的耐心，非得要个结果不可。 孙珩自顾自脱了白大褂，戴上手表的时候，再次冲着对方扬了下胳膊：“陈医生，我结婚了。” 陈矜当然看出来他结婚了，但是医院里早有传言，孙医生娶的那位，并非他所爱之人，两个人没办婚礼，婚后也相敬如冰，夫妻关系十分淡薄，之前孙太太虽然来医院发过喜糖，可那都是碍于情面，做做样子的。而且，据说孙太太工作失职，还在被调查呢，最后结果未必会好，孙家可不会留这么个污点儿媳妇。 孙珩再有教养，也在此刻消耗光了，他在工作中本来就清冷几分，如今气质中更多了几分肃然：“陈医生，请你自重。” 陈矜没想到孙珩会这么快翻脸，她吐吐舌头退到旁边去，今天是不敢再继续惹他不快了：“别生气呀，就是开个玩笑。” 孙珩没回应她的这番话，拿了手机径直离开。 一院门口有家清粥店还不错，姜芷如今不在家，孙珩当然是没心思再做饭的，他今天身体不太舒服，也没什么胃口，本来是打算将就着喝完粥就回家的。 可没想到进了粥店，竟然看到等位的队伍里站着个意想不到的人，姜芷穿着件白色小衫，配一件青春靓丽的高腰背带裤，脚上很随意踩着双小白鞋，整个一女大学生的打扮。 孙珩再一看，她的短发稍微长了一点点，姜芷拿彩色小皮筋在脑袋正中间扎起来一个小揪揪，特别可爱，像幼儿园小朋友，跟她平日里职场丽人的风格大相径庭。 这大概是孙医生有史以来第一次插队，他没在乎前前后后都是排队的人，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姜芷，下巴被她小揪揪上面的头发挠的痒痒的：“姜姜，你回来了。” 姜芷猛然被人抱住也没挣扎，她仰着头看他，脸上带着笑意：“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就猜你今天是不是在做手术啊，然后肚子有点饿，只好来这里吃饭了。” 孙珩摸出手机一看，这才恍然记起来，手机是昨晚没电的，他一直没充，白天到了医院又太忙，压根没顾上，没想到就到了现在：“抱歉。” “没事的啊。”姜芷稍稍推开他一点，“快到我们了，你想要什么？” 孙珩一手拎着打包来的荷叶粥，一手牵着姜芷，带着她回家。到了月光小区，刚出了电梯，孙珩就忽然转身，单手把姜芷捞起来，吓得姜芷攀在他肩上，腿脚还不安分的乱动着：“喂，都到家门口了，你干嘛啊？” “家里糯米在。”孙珩简单粗暴解释完，就仰头去亲她，他力气大，哪怕单手抱着人也没那么费劲，还能重重吻她，仿佛要把这些天的担忧忐忑全部抒发出来，后来胳膊有些困了，孙珩就抱着姜芷往前几步，将她抵在墙上，更强势的吻紧随而至。 姜芷本来也不打算推拒他的，她笑嘻嘻抱着孙珩脖子，第一次用这种角度吻他，到了最后，姜芷竟然有些感同身受：“你平时低头亲我，颈椎会不会困啊……” “专心点，姜姜。”孙珩含着她唇，有些流连忘返。 最后孙珩抱着软乎乎的姜芷进门时，早就听到动静的糯米已经急的差点挠破了门，果然，一进家门，姜芷的视线就被糯米吸引：“你胖了呀小伙子。” 姜芷去闹猫猫了，孙珩去厨房，冰箱里还有许多食材，还算是新鲜，能做出一桌不错的美食来，不知道是不是接吻格外消耗能量的缘故，他现在竟然觉得很饿了。 晚饭姜芷吃的有点狼吞虎咽，不得不承认，虽然调查期间酒店的饭菜也还算是不错，但那些东西的确无法跟孙医生的厨艺媲美，姜芷咬着孙珩煎的蛋饺，给出评价：“孙珩你做饭好好吃啊，我能不能一辈子不做饭哦。” 姜芷这句话的重点在于，她想一直做个好吃懒做的老婆，只是不知道长此以往下去，劳模孙医生会不会有什么怨言，可是这落在孙珩耳中，他关注到的重点就只有“一辈子”这个关键字，他轻轻挑眉：“当然能。” 饭后，姜芷才算是腾出心思来，跟孙珩说说这段时间的事情。孙珩这些年的确是醉心于医学事业，但毕竟从小耳濡目染，也会关注许多其他方面，跟钱打交道的这些行业尤甚，按理来说，这次的事情不小，不会这么容易解决。 “我那个传说中的未来姐夫出手了呗，”姜芷嘟嘟嘴，还有点意犹未尽，“其实我自己也差不多快要解决了，但是那个男的没跟姐姐打招呼，直接出手处理了我这事。他真的太狠了，成钧扬布局多年，从中牟利不少，只是没想到遇上了这种疯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成钧扬这次大概能捞个无期徒刑，毕竟现在正赶上国际严打，要大幅提高资本市场的违法犯罪成本，成老大自己撞到枪口上了。” 成钧扬利用溪亭水源集团的上市套现了巨额资产，原本，只要他沉住气慢慢处理，以他的谋划和能力，的确是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的，可他这次太急了，为了报复姜芷，竟然直接扔出了自己的底牌。 姜芷还在戳西瓜吃：“成老大毕竟带了我这几年，他出了这种事情，说实话，我心里也不是无动于衷的，可是孙珩，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对吧？” 孙珩倾身过来抱住她：“嗯，你没做错。” 他做好一个倾听者的角色，没提他自己未能沉住气时，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林淙针对成钧扬的这件事里面，孙珩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那个成钧扬，孙珩从最初相识，就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没想到姓成的不仅是个贪得无厌的垃圾，竟然还对姜芷有非分之想，他当然不能忍。 但是，要不要告诉姜芷，要告诉姜芷多少，孙珩有点拿不准，他当然不愿意欺骗她。 “孙珩，”姜芷靠在他胸口继续吃西瓜，她头发上的小揪揪还在，那点碎发时不时会扫过他下巴，“你也参与了，对吗？” 姜芷真是冰雪聪明，孙珩接过她手里透明的玻璃碗，叉了小圆块西瓜喂她，声音里包含着几分忐忑：“嗯。” 孙珩已经做好了被追问的准备，但姜芷什么都没提，不仅如此，她还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对了，忘记问你啦，我今天穿成这样出现在医院门口，孙医生有没有觉得难为情啊？怕不怕别人说你哄骗了小姑娘谈恋爱。” 孙珩下巴抵着她额头：“可我本来就哄骗了小姑娘谈恋爱，这是不争的事实，没办法，已经享受了好处，被人说几句就说吧。” 姜芷笑着故意把脑袋转来转去，用小揪揪在他下巴上扫来扫去，小扫把一样，但最后，她还是爬起来，揪着孙珩衬衫领口：“现在，坦白从宽，你是怎么跟我那位未来姐夫勾搭到一起的？我要审了你，早点去跟姐姐汇报。” 看她语气，孙珩知道这事总算是能过了，他心里一轻快，伸手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下：“注意措辞，我们两个大男人，能怎么勾搭，嗯？” 姜芷拽掉他一颗衬衫扣子，看着孙医生胸前结实的肌肉：“用这个？” 孙珩：…… 第35章 第三十五颗糖 终身免费专家号，二十四…… 孙珩没忍心拍掉姜芷作乱的爪子, 毕竟随着她动作带来的那种抓心挠肺的感觉，他觉得还不赖，他紧了紧怀抱, 将人整个搂在怀里，先做了个基本评价：“林淙他, 人还不错。” 姜芷吐吐舌头, 她当然知道林淙人还不错, 不然怎么能让姜肆放放心心围着他转呢。 “快点老实交代。” 孙珩失笑，结婚这段时间以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姜芷逼问什么事情, 所以他耐心细致跟她说了, 中间只绕过了一些不便多提的手段，可姜芷何等冰雪聪明，她点点头，转过头来看他：“孙医生，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个救死扶伤的医生, 但没想到，你这儿也藏着腹黑属性呀。” 她戳戳孙珩胸口，觉得手感不错, 又借机揩了把油。 孙珩一直由着她。 小两口正黏黏糊糊腻在一起, 姜芷手机忽然响起来，是姜建国的电话, 她把手从孙珩身上拿掉，笑的眼睛弯弯的：“糟糕，忘记跟爸妈他们说了，孙珩，这个电话你来接吧。” 姜建国等不及电话接通就是连珠炮似的骂了过来, 但到底是知道女儿没事了，心里也轻快了几分，只是还有些气不过，这臭丫头事情解决了也不知道跟家里报个平安，如果不是亲家公打电话过来通知他们，他这亲爹可至今都被蒙在鼓里呢。 “爸，姜姜没事，”孙珩看着姜芷眼神，顺着她的意思说，“嗯，吃过了，她刚去洗澡，手机在客厅，我怕您跟妈着急，就先接了。” 姜建国老脸一红，他骂骂姜芷倒没什么，毕竟这次是姜芷没及时跟父母报平安，可没想到接电话的是孙珩，毕竟是新女婿，他这老丈人不分青红皂白对着女婿一通斥责，想来也很不好意思：“嗯，那就好。” 说完就甩出一句让他们明天回家吃饭的话，然后迫不及待挂了电话。 姜芷在旁边看着，有些乐不可支：“如果是我接电话，肯定不会这么容易蒙混过关的。” 孙珩失笑，揉着她脑袋：“怪我，没想到先跟两边爸妈说一声。” 姜芷埋头在他怀里，抱着孙医生腰腹撒娇，听到他这话没什么反应，反而嘟嘟嘴：“那我先来见你，你不开心吗？” 孙珩被她撩拨了这许久，早就有些忍不住了，他轻轻咬牙，看姜芷一眼，而后迅速翻身将人压在怀里，困在沙发这方寸天地之间：“姜姜，我都快开心疯了。” 这次疯了的可不止有孙医生的心灵，大概还有他的身体，两个人紧紧挨着，姜芷自然是感受到了的，她伸出手来揪着他耳朵，压根没有要负责任的自觉：“我已经知道啦。” 孙珩觉得她大概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此刻还能这么继续肆无忌惮，他伸手，不知道碰到沙发哪里，家里的窗帘忽然全部自动拉上了，糯米本来在落地窗边开心的玩球球，猛然被压到厚重的窗帘底下，急的疯狂喵呜喵呜，挣扎了好几秒才拖着圆滚滚的身子爬出来，然后怒目瞪着沙发上的人，只是迫于这奇怪的氛围不敢靠近。 “姜姜。”孙珩念着她名字，低头去吻。 姜芷本来揪着孙医生耳朵玩，后来就渐渐没了笑闹的力气，她的背带裤也惨遭毒手。她像个小泥鳅一样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等舒服了，又软趴趴抱着孙珩脖子：“怎么停了啊？” 孙珩：…… 怪不得她敢这么闹，孙珩认命的收回手，爬起来往厨房去，给她冲红糖水，刚才姜芷没躲，孙珩以为她也想，可没想到触手就是一片厚厚的棉质感，身为医生，他再明白不过那是什么。 “来，趁热。”孙珩把杯子递给姜芷，然后很顺手的在她额头上探了下，有点低烧，上次他就发现她生理期伴有这种情况，这次还是一样的，“姜姜，你每次周期是28天？” 孙珩已然通过她这几次的时间，估算出了基本情况，他真是够可以的，不仅能让自己狂乱的心跳快速冷却下来，还能给姜芷弄了红糖水和小毯子来，把人团团包起来：“还难受吗？” 姜芷摇摇头，靠着他肩膀：“你这样我有种在挂号看病的错觉。” 孙珩失笑：“不用挂号，终身免费专家号，二十四小时为你服务，不过以后还是要好好泡脚，我等会儿给你调整一下泡脚药草的配方。” 姜芷咕嘟咕嘟，很快就喝完了水，她把杯子递给孙珩：“好的，这是孙医生本次看诊的医嘱吗？” “不，真正的医嘱是，”孙珩转身，猛然把姜芷抱起来放自己怀里，他身上某处可还没消退下去，此刻正生龙活虎，“你要乖乖抱着我。” 姜芷嚎叫起来：“救命啦，病人被欺负啦！” 孙珩凑过去亲亲她额头，感受姜芷的体温变化，他正搂着她，冷不丁后背被撞了下，是小糯米怼着胖胖的屁股撞过来了。 “哈哈哈，你看糯米真的来救我了，孙医生，糯米都看不下去你的兽行了。” * 姜芷的调查虽然告一段落，但成钧扬的案子牵涉更广，加上溪亭水源集团的事情被曝光出来以后，简直是迁出萝卜带出泥，有更多匿名投诉雪花一样飞过来。真到了这种时候，才看出来，这行当，真是吃人的行当，稍有不慎，就可能坠落万丈深渊。 她毕竟曾经是成钧扬最得力的下属之一，自然也或多或少会被牵扯其中，所以，姜芷遭遇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无限期停职，只有等到成钧扬的案子彻底了结了，她才能回去上班。 女儿向来忙的不可开交，如今闲了下来，周女士好奇问她：“姜芷，你这段时间有什么打算？” 姜芷到底是年轻，没参透周女士话里的玄机，还在那里开玩笑：“在家休息，靠孙医生养着。” 没想到周美丽女士还真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坐在旁边的孙妈妈，跟对方一个眼神对视，二人果真想到了一处去：“姜芷啊，你不觉得，这段时间挺适合备孕吗？你们有没有在准备啊。” 姜芷一口牛奶差点呛到自己，她跟孙珩还远远不到这一步啊。 不远处正在下棋的两亲家听到这话也都竖起了耳朵，显然是十分好奇姜芷的回应，只有孙珩不动声色投来一个戏谑的目光，昨晚姜芷才借着生理期调戏他，今天她就自食其果了。 见姜芷不说，众人以为她是害羞，又将视线落在了孙珩身上，他一个医生，总不至于对这种事情讳莫如深吧，不过周女士不好开口，干脆就用眼神示意孙妈妈。 孙妈妈之前还真没跟儿子聊过这种话题，孙珩自幼少年老成，从不需要他们过多操心，猛一下要问这个，孙妈妈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到底还是对孙辈的期盼更多一些，她开口：“孙珩呢，你怎么想的？” 孙珩刚才还看着姜芷笑话，现在就轮到了自己，他失笑：“妈，你们不是已经有孙子了么，二胎不着急。” 一屋子人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孙珩淡定的，轻轻踢了一脚趴在他脚边的小糯米，小家伙咕噜咕噜懒洋洋发出一声“喵呜”来，似乎真是跟长辈问了好。 真是有一胎小宝宝的觉悟。 见小两口这么打哈哈，长辈们自然不好再多说了，姜芷逃过一劫，开心的把她喝剩下的半杯牛奶递给孙珩：“喏，给你的。” 两个人在家里，从来都只有孙珩伺候姜芷的份儿，这还是姜芷第一次主动给他倒牛奶，虽然是她喝剩下的。 孙珩接过，三两口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当着众人面拉起她手：“陪我去洗杯子。” 姜芷觉得，成钧扬当初该骂的绝对不是她，毕竟她只是让老公陪着出了个差，可她这位老公，现在连洗杯子这种事情，都需要她陪着了…… 孙医生的黏人程度真是每天都在被刷新。 身后，周美丽女士神神在在凑过去跟孙妈妈眼神示意，看这黏糊劲儿，小宝宝也不远了啊！ * 姜芷猛然闲下来，才觉得日子的确悠长，她舒舒服服睡了懒觉起床以后，孙医生已经去上班了，桌上留着他做好的早餐，她慢吞吞吃了，跑去打开冰箱，看到里面满满当当塞着各种食材。 网上做饭的教程很多，姜芷之前一是没时间，二是觉得没必要做，现在反正无事可做，她打算给孙医生送个爱心午餐去。 因为厨艺实在有限，姜芷只打算做份简单的便当。蒜薹炒虾仁、黑椒香菇、西蓝花炒牛肉粒，再配两块香香糯糯的蒸玉米，虽然看教程比较简单，但姜芷还是做的满头大汗，尤其虾仁，已经被她剥的乱七八糟，跟教程图片上完好无损的大虾仁有着天壤之别。 但这种东西，还是贵在包装，姜芷从家里翻出个精致的餐盒来，细心做了摆盘，把炒糊了的菜藏在底下，颜色鲜亮一点的部分放在外面，只是看着还是不错的。 当然，家里厨房已经乱的没眼看了，姜芷决定，等孙珩回来，两个人再给厨房弄个大扫除好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颗糖 吃醋了？ 姜芷到医院的时候, 孙珩也刚洗了手过来，心外科一行人都刚换了班，今天难得不忙, 众人打算改善改善伙食，派了两个实习生打包回来几份味道清淡点的烤鱼, 但他们还是怕会有味道, 干脆把吃饭的地方定到了一个空置的小会议室里。 凑在一起吃饭的除了孙珩同科室的, 还混进来两个儿科的医生，其中就有陈矜, 前两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孙珩不动声色坐远一些, 也算给彼此留个最后的体面。 但是孙医生想要的体面，陈矜大概一点都没体会到，她笑嘻嘻开着玩笑跟同事换了位置，坐到了孙珩旁边的空位上，趁着孙珩不备, 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到他碗里：“孙医生你尝尝，这家我之前跟朋友去店里吃过，味道很好的, 鱼身上这位置的肉最嫩了。” 旁人见状, 也没太当回事，只当是同事之间玩闹, 还开了玩笑：“陈医生，咱们今天一共就这么几条鱼，你这一筷子抢走一大块，孙医生倒是尝到了，我们可就没了呀。” 陈矜被这玩笑取悦了, 指着旁边另一条鱼：“那里也有，快吃。” 说完她就含着笑意去推孙珩胳膊，本以为至少能看到他的笑脸，没想到孙珩表情不虞，似乎很是不喜，但是想来他也不会当众给她难堪，所以陈矜还是大着胆子又夹了一块墨鱼想要递过去。 孙珩毫不犹豫拿着碗转了个身，陈矜一筷子夹空了，墨鱼倏然掉到了她的衣服上面，还沾着不少油渍，看着格外碍眼，她情面上过不去，撑着笑意接过了同事递来的纸巾：“我不太会拿筷子，夹空了，哈哈哈。” 孙珩没理会她，正觉得这饭怕是吃不下去了，转头一看，会议室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个小小的幅度，姜芷拎着个家里的保温袋站在那里，脸色不怎么好，她身后还跟着个心外的小护士，正在拼命给孙珩递眼色，又怕表现的太明显被姜芷看到惹麻烦，干脆夸张的做着唇语：“来了几分钟了，都看到了。” “姜姜，你怎么来了？”孙珩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刚刚开口，才觉得不对劲，他这么问，不就是怪她不打招呼上门了吗，而且刚刚才被看到那情景…… 孙珩错手去抓她胳膊，幸好姜芷没闹也没跑，而是继续俏生生站着，刚才这帮人进来吃饭虽然没多久，可也都是成年人，明白陈矜的确过分了，本来的确能用玩笑遮掩过去，可如今还被正主瞧了个正着，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有机灵的赶忙招呼：“嫂子午饭吃了没，过来一起啊。” “谢谢，我不饿，你们慢慢吃。”姜芷说完就转身往电梯口走，虽然是午休时间，但楼道里还是人来人往。 孙珩拉着她胳膊，不由有了几分慌乱：“姜姜，我刚才不是那个意思。” “哦。”姜芷说完也不等孙珩，自顾自进了电梯，看他屁颠屁颠跟进来，她没说什么，只是往旁边站了下，然后按了一层。 因为是中午，排队挂号的人不算多，姜芷站在队伍里低头玩手机，孙珩再穿着白大褂跟着她就显得格外扎眼，尤其她一副要去看医生的状态，孙医生难得紧张了下，以为她还是生理期不舒服：“姜姜，肚子还疼吗？” 今天是第三天，往常正是姜芷最难受的时候，孙珩伸手探了下她额头，体温还算正常：“咱们不在这里挂号，妇科的刘主任这会儿在院长办公室研究案例呢，我带你去找她。” 姜芷由着他在旁边唠叨，理都不理，等排到前面了，她对护士才露出个笑脸来：“您好，我挂消化内科。” 挂号处的护士一眼就看到了心外的孙医生，怎么孙医生的病人跑来挂消化内科的号？她愣怔了下，下意识去看孙珩。 孙珩也没经历过这场面，只能亦步亦趋跟在旁边，生怕姜芷有什么不舒服，他点点头，那护士才云里雾里给挂了号：“医生中午都去吃饭了，可能还要等一会儿，你到了消化内科注意看叫号器就行。” 跟护士道了谢，姜芷继续拎着她的保温袋，往导诊台附近的指示牌上看。 “消化内科在五楼。”孙珩摸了摸鼻子，在旁边轻轻提示。 然后两个人又去了五楼，此刻消化内科的医生都出去了，就护士台那里有人，看到孙珩亲自带着人上来，姜芷手里还握着挂号单，护士顿时紧张万分，这病人的情况得多紧急才会这样？她拿起电话就要拨，可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问孙珩：“孙医生，病人是什么情况啊？” 孙珩也不知道他家病人是怎么了，扬手示意护士先别理会，拉着姜芷胳膊就闪进了旁边的等候室里，此刻里面空空如也，他一手拉过姜芷，不顾她的别扭将人抱进怀里：“姜姜，你跟我生气可以，要算账也行，但是得先告诉我，你哪里不舒服，嗯？” 姜芷本来是赌气随便选的科室，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自我诅咒生效了，此刻被他抱在怀里，胃里真的一阵一阵抽痛：“胃疼。” 孙珩蹙眉，抱着人坐好，轻轻在她肚子上按压：“这里疼吗？还是这里？” 姜芷摇摇头，脸色更白了几分，她顿了顿，觉得疼的位置好像又不是胃，大概还是生理期造成的肚子疼。 孙珩不放心，他拿出手机来给消化内科的主任先打了电话，等对方过来的间隙，就抱着姜芷安抚：“特别难受吗？” 其实好像不太疼了，尤其是他打完电话以后，但是姜芷还是点点头。 孙珩亲亲她额头：“疼的话可以咬我，分散注意力。” 姜芷还在生气，才不会去碰他，干脆就一言不发，心里还是气呼呼的，只是没想到安静的氛围里忽然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笑声，孙珩看过去，休息室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个缝，几个医生护士正探头探脑往里面看呢，打眼一看，嗬，就这一堆人，哪个科室的都有，感情是集体来看他笑话了？ 姜芷整个人都愣了，刚才只顾着跟孙珩发脾气，怎么忘记了这可不是普通的医院，这是他工作的地方啊，估计明天医院里就会传出流言，说孙医生娶了个母夜叉，大中午跑来闹场子了。她顿时一点都不疼了，就连生理期的难受也都消失的干干净净，只想马上从这里消失。 孙珩却不怎么在乎，拒绝了热心医生要送的茶水以后，还自顾自帮忙揉着她的胃：“乖，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然而此刻再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姜芷伸手，扯了下孙珩衬衫，奈何还没等孙珩领会到她的意思，头发花白的老主任就推开了休息室的门，主任大概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孙医生会抱着病人等在这里，着实愣了一下，才赶走了外面那帮看戏的，轻咳一声：“来我办公室看看吧。” 检查过程很快，加上姜芷已经完全不痛了，编都编不出个病症来，她只想赶紧走人，孙珩却对此颇为重视：“刚才她胃部有抽疼状态，持续时间大概五六分钟，主任，麻烦您给看看，是不是需要调理一下？” “是小孙的媳妇吧？”老主任检查过了没问题，又看看夫妻俩的状态，神神在在加了一句，“也可能是精神状态造成的短暂性胃部阵痛，小孙，咱们医生本来工作就忙，时常照顾不到家里，你不能欺负小姑娘啊。” 孙珩总算是放心了，牵着姜芷跟老主任道了谢，这才离开。 这次两人没坐电梯，孙珩拉着她走消防楼梯，姜芷有点别扭也有点不好意思，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就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怎么办……” “没有。”孙珩也是第一次应付这场面，谁知道回去会被人怎么笑话，但什么都比不上老婆的心情，他抱紧了，“乖啊姜姜，没事的。” 姜芷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我觉得，刚才的症状可能就是，一瞬间的胃酸泛滥。” “吃醋了？”孙珩心里叹一口气，不知道该不该高兴，但还是要尽快消除误会才是，“那个陈医生确实私底下也来找过我，但我都没理她，今天吃饭，如果知道她也在，我肯定是不去的。” 姜芷吐吐舌头，还是有些气不过，干脆揶揄他：“孙医生一表人才，行情这么好，最招小姑娘喜欢了。” “我家里的小姑娘喜欢就行了。”孙珩顺了她的毛，才敢问一句，“姜姜，你一直拎着不给我的，到底是什么？” 是爱心午餐啊……可惜了，现在也不知道孙珩还有没有胃口吃饭，姜芷从他怀里挣脱，打开保温袋子：“喏，我自己做的，味道当然比不上人家给你夹的烤鱼了，就给你看一眼，等会儿我就扔垃圾桶去。” “扔什么垃圾桶，我吃。”孙珩接过饭盒，这可是他老婆婚后做的一顿饭呐，他一手提着饭，一手牵着姜芷，因为她拒绝再去医院的任何办公室，干脆带着人去了停车场，在车上，总不会被人看到了。 第37章 第三十七颗糖 老婆，满意吗？ 孙珩中午本来就没吃饭, 加上这便当又是姜芷亲手做的，没多久，他就把饭盒里的东西吃的干干净净。姜芷早上在家吃了不少, 现在也不饿，所以啃了块玉米也就差不多了, 两个人窝在孙珩车上, 姜芷轻轻踢他一脚：“你是不是快要上班了？” 孙珩看一眼时间：“还有半个小时, 要不我带你四处转转？” 姜芷猛的摇头，闹了中午那一场, 她现在压根就不敢出现在他同事面前了, 估计孙医生家有妒妻的传闻已经甚嚣尘上了, 她才不会跑出去丢人。 孙珩对此不是很在意，他只是欣喜于姜芷今天的反应，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句：“姜姜，你真可爱。” 姜芷哭丧着脸：“哪里可爱啊。” 中午经历了医院那一场，姜芷回了家只觉得筋疲力尽, 把自己摔到沙发上混混沌沌睡了过去，再醒来，已是听到家门响动, 是孙珩下班回来了。 糯米美滋滋跑出去迎接他, 扯着孙珩裤腿把他带到了沙发旁边。孙医生坐在旁边，拿了个小毯子盖在姜芷身上, 声音里满含温柔：“怎么不好好盖被子？身体舒服点了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情绪波动比较大的缘故，姜芷的生理期跟她闹了一下午别扭，她隐约记得自己迷迷糊糊跑了三四次厕所，肚子疼的要命，现在看到孙珩回家, 就更脆弱了，姜芷爬起来挂在他怀里：“疼。” “张嘴我看看。”孙珩一副医生问诊的架势，给她检查了好几处，确认没有大问题才放下心来，“晚上想吃点什么？” 姜芷身体难受，对食物的欲望降低到了最低点，胡乱点了鲜炸双皮奶和皮蛋瘦肉粥，然后就闭上眼睛趴在他怀里不吱声了。 孙珩抱着人柔声哄了十来分钟才去给她做饭。 他去厨房忙碌，干脆开了电视机，选了个儿童动画片静音播放，姜芷在沙发上蹭来蹭去的，觉得自己真是被孙医生当做小孩子哄了。一想到小孩子，又不可避免想到了儿科那位陈医生，姜芷撇撇嘴，她今天反应是有点大了不假，但那个女人真是好讨厌，离有妇之夫远一点的道理都不懂得吗？ 姜芷正在心里腹诽，孙珩方才随手扔在桌上的手机叮咚响了下，她本来的确没想看的，但是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儿科陈矜医生”几个字实在很显眼。 姜芷老大不情愿的爬起来，趿着拖鞋跑到厨房去，把手机递给孙珩：“喏，你的消息。” 听她语气就猜到不是什么好事，孙珩还在剥皮蛋，头都没回：“姜姜，密码是你的生日加结婚纪念日，或者你直接用指纹解锁，帮我看看是什么事。” 姜芷用自己手指头试了下，真的解锁了，她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你什么时候弄的呀？” “很久了。”孙珩依旧没回头，仿佛这不过是一件极其家常的小事，自然也就没看到孙太太嘴边那抹笑意。 【陈矜：陈医生，今天中午的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会因为我而吵架。你太太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让我跟她解释一下，好吗？】 姜芷吐吐舌头，被这一番茶言茶语气的当场就要暴怒，她走上前去，把屏幕展示在孙珩眼前。 “孙医生，你觉得怎么样啊？”姜芷倒不是要考验孙珩什么，她知道他的为人，也明白孙珩不会做出背叛婚姻的事情来，只是有这样的人成天在他身边打转，着实让她有些难受。 孙珩再缺乏跟女人相处的经验，也明白姜芷话里的机锋，他接过来，简单粗暴回应了一句“不需要”，然后就屏蔽拉黑删除一条龙，处理的干干净净。 然后他靠在洗手池旁边，打量着姜芷，笑着问她：“老婆，满意吗？” 姜芷瞬间瞪大了眼睛，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 她整个人都被这个新称呼砸的缓不过来，忙不迭抱着他手机跑了，还不忘给自己挽尊：“我看到你手机上有消消乐，帮你玩一下哦。” “都行。”孙珩眉目间满是笑意，由着她逃跑，只是，真把这称呼叫出来了，才发现感觉真的很不错。 * 成钧扬的案子一天没有定论，姜芷就一天不能回去上班，圈子就这么大，顶级的投行也就那几个，如今成老大的事情在业内风头正盛，姜芷短期内也就没办法跳槽，她在家又闲了三五天就待不住了，总不能真像周女士说的那样，就此回归家庭生孩子去吧。 姜芷正惆怅着，刘小东就打电话说要来看她。 其实姜芷停职，刘小东的日子也不好过，他本来就算是个新人，如今遭遇这种事情，只怕是又被边缘化了，姜芷思忖着，要给自己的小跟班找个新的靠山才行啊。 可她一说这事，刘小东就疯狂拒绝：“姜总，我觉得只有跟在你身边，才能学到真东西，那些人……” 他这段时间接触了别的高层，才知道像姜芷这样单纯靠实力干到这位置的属于极少数，别人也有能力，可还有许多其他因素，这里面水太深，他只探脚试了下，就觉得差点要被淹死，刘小东挠挠头：“姜总，现在大家都在传，说你要自己干了。” 姜芷最喜欢听别人说自己的八卦，她挑挑眉：“跟我讲讲。” 刘小东是个老实的，姜芷问了，他就真说：“姐夫家里不是比较那什么嘛，大家就说，你都嫁入豪门了，怎么着也不会再来受投行这个苦了，到时候随便去孙氏当个高层，或者管理几家分公司，也能轻轻松松过个好日子，再不济，姐夫花钱给你开几个店，反正都是当老板，肯定比以前在炆银集团舒服多了。” “嗯，有道理，”姜芷点点头，“那我考虑考虑。” 刘小东顿时瞪大了眼睛，姜芷失笑：“逗你的，我对混吃等死这事确实没什么兴趣，如果说工作只是为了赚钱，那我早就赚够了，但职场绝不能仅仅只跟金钱划上等号，你以后就慢慢懂了。” 刘小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姜总，你要是创业的话，只要您不嫌弃，我肯定跟着你干。” 如果不是有姜芷和孙珩的帮助，他这会儿已经跑老家找个小公司上班去了，才不会继续留在A市拼搏奋斗，对刘小东而言，姜芷已经是半个亲姐姐了，这次姜芷出事，他比谁都要更加上心。 下午跟刘小东聊完，姜芷又约了两个做猎头的朋友出门逛街吃饭，聊聊如今的职场行情，也看看她自己的行情，出乎姜芷意料，她在投行的路虽然因为成钧扬的事情暂时被堵了，可职场毕竟是相通的，竟然有几家不错的企业跟猎头打了招呼，想挖她过去做财务。 朋友还笑着打趣，要不是姜芷提前说了不考虑这方面，她现在肯定都能直接入职新公司了。 几人说说笑笑，吃完了就顺路去商场逛逛，这两个猎头朋友都是之前在炆银集团时就深度合作过的，她们都已经结婚生子，除了给自己和孩子买东西，自然也不可避免的逛到了男士专区。 另外两位已婚女士对此颇有经验，边挑边商量，唯独姜芷这个新婚小妻子，看着满屋子的男士服饰，才意识到自己对孙珩的尺寸都不甚了解。 她本来想买个领带夹，可又想起孙珩鲜少会系领带，干脆作罢。 三个人从这边逛出来，那两位又要去男士内裤专卖店，姜芷面红耳赤跟进去，最后在导购的游说下，胡乱拿了一包结账。 晚上姜芷回家时，孙珩也刚回来，他正处理糯米弄到地上的粑粑，还煞有介事的训了会儿猫，看到她进来，正要问晚上想吃什么，就一眼看到了姜芷手里的袋子。这款男士内裤品牌全球知名，孙珩想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都难。 他站起来靠在沙发上，唇边笑意不浅：“给我买的？” 姜芷本来是想偷偷扔到他衣柜里去的，但现在…… 她换了拖鞋过来，一把将袋子塞到孙珩怀里：“作为你每天做饭给我吃的奖励。” 姜芷是想给了东西就走的，但孙珩才不会给她这机会，他一把将人扯进怀里来，语气缱绻：“姜姜，我得去试试合不合适。” 姜芷脸色都要爆红了，这个还有什么合不合适的啊，她拿的是最大码，他肯定能穿的吧：“那你晚上自己试。” “我想现在就试，”孙珩低头在她唇边吻了会儿，见人软乎乎靠在自己怀里，才不慌不忙继续撩她，“你生理期已经结束了，是吧？” 两个人结婚至今，孙珩不是没有过情难自抑的时刻，可后来每次亲热，他都会极有分寸的再进一步，再进一步，姜芷步步退让，都快无处可退了。 他伸手来试探，姜芷哪里经受过这个，小猫一样叫了一声，羞的脚指头都要蜷缩在一起。 孙珩被她这反应逗的心跳都快了几分，胡乱喊她：“姜姜，我亲亲你，好不好……” 第38章 第三十八颗糖 下辈子 姜芷最终侥幸从孙医生手中逃脱时, 整个人都有些脱力了，她一步路都懒得走，让孙珩背着自己去客厅沙发上等吃饭, 累了这许久，她今天去外面吃东西获得的能量已然全部消耗光了, 刚刚孙珩已经打电话让酒店送外卖过来。 倒是孙珩, 整个人神采奕奕的, 虽然没真得逞，但姜芷拗不过他, 最后还是软乎乎靠他怀里, 用手解决了一次, 也算是两个人的关系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他把人放到沙发上舒舒服服靠好了，嘴角噙着几分笑意帮姜芷揉揉胳膊，孙医生的按摩技术在此刻发挥了重大作用。 姜芷看他意气风发的模样，觉得真是极度不平衡，她懒洋洋抱着孙珩胳膊：“孙珩, 下辈子换我来当男人吧。” “好。”孙珩手上力道未减，心里却因为她这一句无心的“下辈子”甜出了蜜来。 * 成钧扬的案子是在十月底尘埃落定的，这几天沙尘暴肆虐全国, 天气始终灰蒙蒙的, 他走向未来命定的归宿时，步伐依旧如从前, 只是面上看起来多了几分疲惫。也是，能从这种大案中为未来留得一线生机，不得不说，成钧扬这么多年的运筹帷幄还是给了他底气和砝码的，但十六年的牢狱之灾, 他恐怕还得慢慢度过。 成钧扬被人带着从大楼里出来时，姜芷一行人就等在外面，众人神色都有些严肃。 曾经成钧扬一手带着姜芷成长，两人为何闹成今天这步田地，除了当事人，集团内无人知晓，大家都以为是经济纠纷，毕竟关系再亲密的师徒，在巨额金钱面前，恐怕也难以毫无龃龉。 从法理情理上来说，成钧扬当然做错了，可别人没经历过他所经历的一切，自然不知道自己置身于那样的情景中时，会有怎样的应对。 他走出来，看到这么多人来送行，脸上难得带了笑意，但依然像蒙着一层雾，姜芷看不透他：“以后出来如果还在这行混，还得仰仗各位多照顾。” 成钧扬因为严重失职及巨额金融犯罪，被处罚终身禁入市场及十六年有期徒刑，但他本人此刻，却一副云淡风轻的做派。 事情闹到这一步，告别宴肯定是没了，有几个集团内的高层凑过去，跟成钧扬寒暄了几句，再怎么样，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以后哪怕人不在这里了，也有无数牵扯缠绕的关系还在盘踞着，没人因为这事看轻成钧扬。 到最后，他走过来，站在姜芷旁边，轻笑着告诉她：“我向总部推荐了你来接替我的位置。” 姜芷刚跟孙珩约好了晚上一起回婆婆家吃饭，对此不置可否：“成总，就算我真的到了这个位置上，也绝不是因为你的推荐。” 成钧扬轻轻摇头，最后给出对姜芷的评价：“天真。” 他说完就要走，姜芷悠悠开口：“老大，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你当年教我，逢人有难，虽不雪中送炭，也不落井下石[1]，我谨遵这句话，今天的结果，是你应得的。” 话落，成钧扬的步子微顿，而后他面无表情，被人带着上了车。车子缓缓滑走，他运筹帷幄多年的那座大厦，也顷刻间颠覆，阳光破过层层云雾倾洒下来，在混沌的氛围里撕开一道口子。 * 孙妈妈最近喜欢上了研究糕点，各种各样的做出来不少，林林总总送了不少人，最后家里还是剩着许多，姜芷一到家，就被她推荐了好几样，尝都尝不过来。 孙珩怕她积食，没敢让姜芷多吃，孙妈妈也反应过来：“哎呀，我就想着姜姜明天开始回去上班了，又要很辛苦的，没注意到时间晚了，那你们带点回去，明天再吃啊。” 姜芷没客气，选了好几样，孙妈妈乐颠颠去安排人打包了。 刚刚吃完饭，孙彧也闲着，跟他们小两口聊聊工作，他年纪大了，虽然也有心催催孙辈，可毕竟工作了这么多年，看得出来姜芷一颗心还扑在职场上，现在让她安安稳稳别折腾了，孙彧自己也觉得不可能，索性不再提这个话题。 说起工作来，姜芷还是很愿意跟孙彧聊聊的，跟孙珩虽然也能说说，可孙医生毕竟一颗心都扑在手术室里，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了解的不如孙彧透彻。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有些收不住，孙珩在旁边插不进话题，干脆安安分分吃水果，可晚上回了房间，他抱着姜芷就有些吃味了：“姜姜，你今晚跟我爸说了好多，但只跟我说了十五句话。” 姜芷笑起来：“你连这个都数啊？” 孙珩捏捏她脸蛋：“没办法，被老婆冷遇的男人，总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姜芷可不敢担上“冷遇老公”的名头，她转身，踮起脚来亲他唇角：“这样能补偿吗？” 孙珩抱紧了她：“勉勉强强吧，你再亲亲我。” 隔天一早，二人直接从孙家出发去上班，路上，孙珩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隔壁市爆发了小范围瘟疫，A市第一人民医院需要第一时间组建一支医疗队赶赴现场参与救援工作，孙珩在这方面有一定的经验，医院准备让他担任医疗队队长。 今早A市下了一场雨加雪，虽然是为了压制沙尘暴天气而人工制造的，可气温还是下降了好几度，姜芷自然也听到了他的电话内容，趁着等红灯间隙，她拉住孙珩手，明白嘱咐的话都是多余，可还是希望他能一切平安顺遂。 孙珩先开车到了医院，这次不比之前，上次分离的太过突然，姜芷只能通过网上的消息来了解他的动态，可这次，她义无反顾跟着他去了科室。 医院领导已经在等着了，幸好他们医疗物资充沛，而且本次爆发的瘟疫并非新型病毒，这算是一场准备万全的战争。可无论如何，他都是要去最危险的地方，院长默许姜芷在旁边听完了他们的内部会议，临出发前，给小两口留了点时间告别。 这会儿办公室里都乱糟糟的，孙珩牵着姜芷到消防楼道里，他们对这地方不算陌生，孙珩揉揉她蹙起的眉头：“抱歉，又要让我们姜姜担心了。” 姜芷摇摇头，她站直了身子，仰头看着孙珩眉眼：“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好。”孙珩说完，用力抱住姜芷，他手掌很大，揉着她后脑勺的时候，几乎可以掌握姜芷的整个脑袋，怕她紧张，孙珩临时还编了个故事出来逗她，“我们上学的时候，老师说，你这种脑袋形状的人，是最聪明的。” 姜芷才不相信这些，但她没戳穿他，反而搂着他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孙珩还得回去再确认一遍医疗队的人员名单，不能跟姜芷在这里消耗太久的时间，他又嘱咐她几句好好吃饭的话，就抬腕看看手表，不得不回去了，恰好此刻电话也响起来，来电人是院长，接通之后也只有一句简单的“到我办公室一趟”，孙珩克制着，无声叹了口气，抱住姜芷抵着她额头道：“姜姜，我爱你。” 姜芷眼眶刷的一下变红了，她极力想要掩饰，不想在他面前留下只会哭哭啼啼的印象，可是眼泪真的一点都不听话，豆大的泪珠无声砸在孙珩手上，格外晶莹透亮。 “乖姜姜，别哭。” 医疗队很快出发了，彼时，姜芷正待在办公室里，透过雾蒙蒙的落地窗户，看着外面将将停歇的雨加雪天气，道路被打湿不少，但气温还远远没有低到能积雪的程度，不久前还纷纷扬扬的雪花已经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一方澄澈天空。 她伸手，在窗户上浅浅的一层雾中，一笔一划写了“平安”二字。 外面有人敲门，姜芷叹一口气，胡乱抹掉了窗户上的字：“请进。” 刘小东脸上喜气洋洋的，手里还握着一沓刚从打印机里拿出来的文件，纸张上带着浓重的油墨香味和几分热度：“姜总，你的任命文件已经下来了，恭喜啊。” 他把红头文件放到桌上，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但还有几分忐忑：“姜总，我还能继续当你的助理吗？” 姜芷收回思绪，乜他一眼：“怎么，这就想跳槽了？” 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刘小东那颗心总算是落到了实处：“姜总，我保证一直跟着你干，绝不偷懒。” 说完，刘小东就跑出去嘚瑟了，透过没关严实的办公室门，姜芷还能听到他们在外面说说笑笑的声音，她笑了下，拿过文件，只看了个标题，就将那沓纸全部收起来。 这是姜芷期盼已久的时刻，从来到炆银集团的那天开始，成钧扬就是她奋斗的目标，而今她终于走到了他曾经的位置上，本应该挥斥方遒，本应该鲜衣怒马，可此时此刻，她心里却半点不得安定。 直到晚上八点，姜芷收到了孙珩发来的消息。 ——顺利开展工作，勿念，姜姜要早睡。 姜芷终于如释重负笑起来。 幸而这次的瘟疫爆发范围小，控制起来不算很难，孙珩他们的工作还算是能推进下去，但这样的天灾，落在个体头上，都是灭顶的灾难，最先被感染的几个病患，还是无法逃脱死亡的最终结果。 孙珩靠在隔离室墙边，看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被护士带着，来见他爸爸妈妈最后一眼，那小孩眼睛透亮，眼泪啪啪啪往下掉，却忍着不哭出声来，令人格外心疼。 孙珩无声说了句对不起，他尽力了，但是没能救回来，从医多年，孙珩面临过无数这样的时刻，每次都是眼看着鲜活的生命从手中逝去，抓都抓不住。 这晚，孙珩换班间隙，打了视频给姜芷，他看着她担忧的眼神，先安抚了几句，才跟她商量：“姜姜，我这里有个小孤儿……” 第39章 第三十九颗糖 让她只能听到看到，和感…… 这次的医疗救援工作持续了半个月, 孙珩回来那天，A市正好飘了今年第一场雪，雪花簌簌, 气温却并不很低，触地便消融了, 等到下了一整天的时候, 地上才有了层薄薄的白色。 姜芷本来想去机场一起等着, 但他们回来之后就要立刻去医院参加述职会议，而且因为救援工作的特殊性, 都要再做一次消毒才行, 她没办法, 只好等在医院门口。 孙珩出来的时候，夜色正浓，他手里还牵着个三岁的小男孩，那男孩有些腼腆，见到姜芷时很不好意思, 扯着孙珩裤腿藏了一下。 姜芷冲他伸出手去：“你好啊小朋友，我是孙医生的妻子，我们在视频里见过啦, 你叫我姜阿姨就好哦。” 小孩子在灾难中被迫学会了成长, 纵然眼中还有几分迷茫和胆怯，但听到姜芷跟孙珩的关系, 想到孙叔叔这些天对他的帮助，想到这个阿姨隔着视频的亲切，他还是努力站出来，把小手递给姜芷。 三岁的小朋友，还未学会很多与世界相处的规则, 就失去了教导他的父母亲人，而今又来到了陌生的大城市里，面对的都是未知。 孙珩和姜芷并不符合收养的条件，幸好他们及时找到了孙彧的一位朋友，那老两口人到中年失去独子，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再要孩子，也正想寻个有缘人，看了周鼎小朋友的照片，了解了他的经历之后，当即就决定要把这个孩子养在身边。 今天时间虽然也晚了，但打算收养周鼎的那对老人还在等着，想给这个孩子最好的欢迎，孙珩把小朋友放在车子后座，姜芷正要上车，不设防被他拉住了胳膊：“这位孙医生的妻子，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姜芷笑起来，戳他胳膊一下：“有小孩子在的。” 孙珩摸摸鼻子，在姜芷耳畔轻语：“那等晚上。” * 周鼎真的非常听话，见到未来的爷爷奶奶时，也并没有哭闹，孙珩本来怕他不适应，想再带着过一夜，可是小朋友自己主动去牵了爷爷的手，还冲着孙珩和姜芷挥挥手：“孙叔叔，姜阿姨，谢谢你们。” 他经历过磨难，知道此刻有多珍贵，内心也充满感激。 姜芷看的眼眶微湿，她跟周鼎相处的时间不算很长，这段时间孙珩为了哄住小朋友，只要有机会便会让她跟小朋友视频聊聊天，短短半个月，姜芷对周鼎也有了很深的感情。她走过去蹲下来，伸手碰碰小朋友脸颊：“叔叔阿姨一定会经常去看你的，你要健健康康长大，好不好？” 周鼎软乎乎跑过来，扑进了姜芷怀里，边抱着她脖子吧嗒吧嗒掉眼泪，边用力点头。 孙珩也走过来，蹲下.身将他们俩一起揽进怀里。 * 姜芷今天的心情可谓是一波三折，又是迎接半个多月时间不见的丈夫，又是送别了刚刚培养出感情的周鼎，而且心理医生还说，周鼎是在灾难现场结识的孙珩，希望他们克制一些，控制一下跟小朋友的相处距离，免得他时不时就要想起来离世不久的父母。三岁的孩子，记忆存在极强的可塑空间，只要方法得当，有很大的概率能治愈瘟疫带来的创伤。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了，姜芷看着孙珩满脸的疲惫，心疼不已的抱住他：“周鼎在叔叔阿姨那里一定可以过得很好的，你不要太担心，虽然医生说希望我们控制社交距离，但咱们也可以偷偷关心他啊。” 孙珩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向来是理性大于感性的，但他还是拦腰把姜芷抱起来，凑过去亲她：“我知道，谢谢姜姜。” 这个吻温情满满，姜芷被他亲的好舒服，她开心的眯起眼睛，抱住孙珩脖子：“孙医生，我今晚想去你卧室借半张床，好不好？” 其实自从伦敦之后，两个人睡觉就很少再分房了，可今晚，姜芷尤其不愿意跟他分开，孙珩对此，当然是求之不得。 洗完澡之后，姜芷换了件棉质睡裙，窝进孙珩怀里。姜芷不喜欢天气突变带来的不适，家里暖气前几天就已经开了，此刻室内温度正好，她懒洋洋的跌进孙医生怀抱中，刚一躺平，就被他吻过来。 “姜姜，你好甜。”孙珩累极，其实做不了什么，但还是不愿意浪费这样舒适温馨的时刻，他含着姜芷唇舌慢慢舐吻，摸到她纤细腰肢，将人整个包进怀里，然后继续慢慢亲她。 到最后，姜芷竟然是被他温柔的亲吻弄到困倦，才闭上眼睛睡过去的，孙珩对此心满意足，抱着人不愿意撒手，只随手扯过一床被子，也跟着沉入梦乡。 孙珩刚刚从救援现场回来，难得拥有了三天休假，他这一觉睡得很沉，仿佛要把这段时间因忙碌而缺少的睡眠全部补回来，等到醒来时，天色早已经大亮。阳光在昨夜薄薄积雪的作用下，反射出灿烂的光芒，糯米早上醒来闹着玩，靠着胖胖的身子，艰难的将窗帘拉开了半米的距离。 孙珩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光，胳膊动了下，才意识到姜芷也没起来，他轻笑一声，伸长胳膊去够，一下子又把窗帘都拉上了。 糯米早上是钻门缝进来的，此刻看着自己一早上的劳动成果被这个大半个月不见的人无情毁灭，气的喵呜了一声，又弓着背跑出去了。 姜芷被这叫声吓得懵懵懂懂醒了一瞬间，她还没睁开眼睛，孙珩已经轻吻在她眼皮上：“没事，你再睡会儿。” 姜芷迷迷糊糊点头，伸出手来就要抱他。 孙珩刚醒来不久，身体的某处反应自然也跟着觉醒了，这会儿被姜芷甜甜的依偎着，鼻腔里全是她身上柔软的洗衣液味道，他整个人都心猿意马起来。 他理了理她的短发，不动声色先起来：“姜姜，我很快回来。” 孙珩起床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卧室门认认真真锁起来，免得某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钻进来打扰风情。 然后他才去刷牙洗脸，顺便清理了下巴上冒出的青色胡茬，孙珩做这些事情很快，没多久就又重新变回了清爽利落的孙医生。 姜芷已经醒的差不多了，正趴在枕头上侧头看着浴室方向，孙珩一出来，就对上了她的目光，他笑一声，重新躺回床上抱着她：“睡好了？” 她还没想好答案，就觉得腰间一凉，是某人的大手在作怪，姜芷没阻止他，她害羞的扑进他怀里：“这个月生理期不太准，前天刚来。” 孙珩：…… 吃不了肉，解解馋总是可以的，姜芷被孙珩这样那样欺负了大半天，最后又光荣睡着了，而且还是在他怀里睡的。 晚上两家聚餐，地点就定在孙家老宅那边，趁着孙珩有几天假期，大家还可以一起放松一下。姜芷这次总算来得及细细打量老宅的各处景致，她晚饭吃的太撑，饭后跟着孙珩在院子里走走看看消食。 小夫妻手拉着手，一起慢悠悠晃着。 孙珩稍稍落后姜芷半步，从他这个角度，正巧能看到她后脑勺，圆圆的很可爱，他想起医院里有位前辈的女儿，似乎也是这样圆圆的，每次来院里玩，都能逗得大家开开心心，如果他能跟她有个女儿的话，说不定也会这样？ 孙珩正沉浸在美好幻想中，姜芷忽然回过头来看他：“你在想什么？” “和你。”孙珩握紧她的手，“姜姜，我在想，未来这一生，都有你陪伴在身边，我觉得很开心很满足。” 姜芷被他这话极大地取悦了，她点点头，回过身来走了小半步，直直撞进孙珩怀里：“我也是。” 月色正美，氛围也正好，姜芷踮脚仰头，就亲到了他。孙珩微微托抱着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感情愈发浓厚的缘故，姜芷真的很喜欢孙医生吻她，尤其是这种极其漫长的拥吻，她绝了累了倦了就依偎进他怀里，孙医生自然会护住她，两个人正你侬我侬着，小院子门口有了说话声，是这边的老管家在跟人吩咐晚间的种种注意事项。 姜芷竖起耳朵听了几句，正觉趣味盎然，就被孙珩惩罚性的咬了一口，而后他大概是后悔咬她了，又细细密密亲过来，仿若要做出补偿一样。 “专心点，姜姜。”孙珩揉揉她脑袋，甚至伸手堵上了姜芷的耳朵，让她只能听到看到，和感受到他。 孙医生为数不多的霸道，在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姜芷顺着他心意，果真认认真真起来，可没多久，孙珩又缴械投降了，他伸手挡住她亮晶晶的目光，失笑：“姜姜，你别这么看我，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把持不住了。” 姜芷害羞的扑进他怀里，她忽然，非常非常想试试周美丽女士的早期教导了，只可惜，这次时间又不对，她带着几分懊恼凑近孙医生耳畔，低声告诉他：“孙珩，我也是啊。” 第40章 第四十颗糖 但是男人嘛，我可就这一个…… 趁着孙珩休假, 姜芷也跟着请了年假，但饶是请了假，炆银集团也不会有不忙的时候, 她哪怕待在孙家老宅里，电话和邮件也是不间断的, 一会儿是请示工作, 一会儿又是提交方案, 姜芷简直就是换了个地方办公而已。 她这段时间职位刚刚晋升，本就处在手忙脚乱的阶段, 而且为了收拾成钧扬留下来的烂摊子, 姜芷先处理掉了一批老员工, 新来的职工虽然干劲十足，可毕竟还不算十分熟练，工作效率相比起其他人来，有些低下，如此一来, 她要操心的事情就更多了。 姜芷忙碌起来，刘小东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唯一的好处就是, 他近期涨了工资, 工作起来更加像打了鸡血似的，打到姜芷这里的工作电话, 有五分之一就是来自刘小东。 姜芷连吃饭的时候都不得闲，手机总是吵闹，姜建国看不下去，让她先专心处理完一件事情再做另一件，别一口汤还没喝下去, 就迫不及待要接电话，还是孙珩顶着老丈人不满的眼神，说了几句好话，才带着姜芷回房间吃饭，让她能更加自在些。 她这顿饭吃的终究还是不得闲，到最后，姜芷已经没了胃口，她把碗往前面一推，就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工作。孙珩看在眼里，心疼她工作忙碌，安排厨房又做了些爽口的小食来，姜芷目光都落在文档上，孙珩递过来什么，她就张口咬住，随便嚼两口然后囫囵咽下去。 眼看着他又伸手过来，姜芷一颗心全扑在活动经费核算上，压根没注意，张口就咬，然后才觉得口感不对。 她低头一看，失笑不已，孙珩手里竟然什么吃的都没拿：“孙医生，你这样很不厚道的。” 孙珩膝边有一本中医学讲义，他本来是边看书边陪她的，后来就单纯变成了陪她。认识姜芷之前，他总觉得书中自有颜如玉，可现在有了她，他眼里竟然没了书，只想分分秒秒都看着姜芷。 “姜姜，我只想你理理我。” 姜芷再打量一眼电脑屏幕下方的时间，然后起身，绕了个小圈子走过来，坐到孙珩腿上，伸手抱住他脖子：“那我理你十五分钟好了。” 孙珩自然抱住她，却没有像姜芷预想中的那样去亲她，他拍拍她后背，像在哄一个乖顺的小朋友：“好，那你靠在我肩上睡十五分钟，姜姜，工作再忙也要休息，这是孙医生给你的今日医嘱。” 姜芷哪怕闲下来了，脑子里也转悠着各种工作相关的内容，她还处在比较亢奋的状态，睡觉是睡不着的，她哼哼着仰头，在孙珩喉结上亲了下，如愿看到孙医生瞬间僵直了身体：“那我先转移注意力再休息。” 孙珩手上力气不自觉加大，他呼吸愈发深沉起来，忍了又忍，才没有当场就把姜芷扑倒，冷静了几十秒钟，孙珩才算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姜姜，生理期总有结束的时候，你现在这么撩我，老公都给你攒着。” 姜芷：……大意了。 * 孙珩休假的第三天，赶上了医院团建，A市第一人民医院常年高压运转，为了不让本院的医护工作者们被繁忙的工作彻底打垮，医院每年都会组织几次这样的活动，说来也巧，大家都在一个医院里，但不同科室之间，总有年轻的男女医生是通过这个活动才慢慢熟络起来的，最终也促成了好几对姻缘。 因此，这个活动也被职工们戏称为“相亲会”。 既然是相亲会，那就当然是可以带家属带男女朋友共同参加的，也算是为创造良好的暧昧氛围添砖加瓦，孙珩自然不会错过这个秀恩爱的好机会。 但不久之前才出了那么丢脸的事情，姜芷内心其实是有些不愿意去的，前一天晚上，她就赖在孙珩怀里撒娇，企图逃过这次的团建。 “姜姜，这次除了值班人员，全院上下所有人都会去的，你难道不想去宣誓一下对孙医生的所有权？” 姜芷伸手，轻轻揪着孙珩两只耳朵：“就算不去宣誓所有权，孙医生也是我的。” 孙珩失笑，一边顺着她动作，担心她在他怀里坐不稳会掉到沙发上去，一边还要分出精力来哄着孙太太：“那当然，孙太太对孙医生的所有权绝对不容许侵犯。” 虽然孙珩表现不错，但医院里难免还有儿科的陈矜医生之流，姜芷犹豫了会儿，就决定还是要去参加了，为了挽救自己的形象，姜芷早早就开始搭配明日要穿的衣服，她去衣帽间挨个翻了个遍，才发现两个人连一套情侣装都没有。 到最后没办法，姜芷只好给两个人挑了色系和风格相近的衣服，她拿给孙珩看的时候，他眼睛倏然一亮，似乎也是才想到这一层：“姜姜，这是你挑的情侣装？” 姜芷脸颊微红，把衣服扔给他：“明天穿这个。” 团建内容其实简单，就是很多很多人一起，野餐游湖散步晒太阳，旁边还有许多游乐设施，想玩的人都可以去，姜芷跟着孙珩刚一亮相，立刻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之前众人都信了二人只是豪门联姻的谣言，乍一看小夫妻相处的这么和谐甜蜜，除了最开始的惊讶之外，又开始三三两两跑来揶揄孙珩。 大家玩的开，虽然并没有严格按照科室分组，但还是各个科室里熟悉的人会凑的比较近一些，陈矜一直跟心外关系好，今天也始终不远不近的跟在旁边。 今天天气还算好，但毕竟初冬已至，还是有些凉意的，陈矜只穿着件加绒的卫衣，看起来有几分单薄，大家刚铺好野餐的毯子，她旁边的人就夸张的开口：“陈医生穿这么少冷不冷啊，哪位同胞有多余的外套可以借一下吗？” 这天气，大家外面都套着各自的棉衣，显然是没有多余的，旁边还有个直愣愣的小男生在旁边嘟囔：“啊？昨晚群里不是发了天气预报，让大家都多带衣服么，学姐你没看到呀。” 陈矜被这句话无声下了面子，她长相漂亮，自从来到医院上班，在同事之间就很受欢迎，就连那些调皮的小朋友们，看到漂亮阿姨也会更加听话一些，这还是陈矜除了被孙珩删除拉黑微信之外，第一次被人这么冷待。不过那事只有他们当事人知道，刚才那个小男生的话，听到的人可不少。 她抖抖肩膀，说话时牙齿都有些发颤：“昨晚临时回医院值班，太忙了没来得看，后来群里消息是不是被刷上去了啊，我早上看的时候没注意到。” 跟在陈矜旁边的那个姑娘适时开口，帮她找回面子：“陈医生真辛苦啊，诶对了，孙医生，我看你的这个外套是两件套的，能不能借一下呀，嫂子不会介意的，对吧？” 孙珩本来在旁边给姜芷倒热水，压根就没关注陈矜那几个人，猛然被叫到，他微微抬眼，视线略过陈矜：“什么？” 孙珩耳力好，当然是听到了刚才交谈的内容的，但他还记得上次姜芷就因为这种事情生了好大气，她没跟他闹，不代表她不介意。 他这话一出，陈矜和那个姑娘都尴尬了，姜芷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冷眼旁观这场闹剧，这两个人也太过分了，她还在这里呢，就敢作这种妖。 只是没想到，会有人脸皮更厚，陈矜被冻的脸颊都泛红，她两只手在胸前并拢互相搓了会儿，然后才带着几分讨好问孙珩：“孙医生，你的外套可不可以借我一下啊？” 这真是要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了，姜芷内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要不是顾忌到孙珩以后还要继续在医院工作，她真恨不得当着陈矜的面阴阳怪气一番。这次没等孙珩回应，姜芷就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扬手递给陈矜：“陈医生不介意的话穿我的吧，我家阿珩毕竟结婚了，不好意思啊，我这人比较洁癖，不许他跟其他女孩子接触太多，大家都理解一下。” 这几乎是明着打脸了，陈矜没办法，只能咬着牙说了谢谢，套上了姜芷的外套。 下一秒钟，孙珩已经把他的衣服披到了姜芷肩上：“小心感冒。” 陈矜从自己被拉黑的时候就明白，孙珩可能对她产生了厌恶情绪，可那时她还想着，说不定是姜芷拿着孙医生手机操作的，但眼下这一幕，真让她羞的无地自容。 闹成这样当然不行，没多久就有和事佬开始找话题，企图把这尴尬的氛围揭过去。 孙珩牵着姜芷在旁边，看她穿着大了一圈的衣服，整张脸裹在里面，愈发显得可爱了：“我们姜姜今天很棒。” 姜芷吐吐舌头，看他身上就穿着件羊绒毛衣，只好从箱子里翻出个小毯子来：“喏，裹着吧，孙医生这么受人欢迎，总要付出点代价的。” 谁成想，孙珩下一秒钟就凑近她轻轻吻了一下：“听到那句‘我家阿珩’，什么都值了，那么我家姜姜愿意抱抱我吗？” 旁边还有许多人看着呢，姜芷在他胸口戳了下：“正经一点啦。” 到了中午的时候，陈矜又过来还衣服，彼时孙珩正帮姜芷烤着小番茄，陈矜过来的时候，想把衣服直接递给他。 “孙医生，衣服还给你，谢谢啊，害得你早上都裹着小毯子，早知道我就……” “不用。”孙珩看了眼放在旁边的衣服，没伸手拿，甚至还不动声色偏了偏身子，远离她一点，对他来说，话说到这一步，也就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位陈医生实在不懂得与人交往的底线，那他也就不用太客气。 陈矜还想说什么，姜芷在几米远的地方，握着一捧小鲜花过来，笑吟吟的用周围十几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戏谑道：“陈医生，衣服就送你吧，我也不缺这一件两件的，你要是真缺，我再送几件也没问题，但是男人嘛，我可就这一个。” 第41章 第四十一颗糖 我要再多看看你，才能有…… 姜芷这话说完, 周围忽然进入了诡异的安静氛围中，陈矜简直挂不住脸，站在那里马上转身离开不对, 拿起衣服再走也不对，她估计也是没想到姜芷说话会这么不留情面, 停顿了几分钟, 见没人帮忙搭腔了, 才讪讪笑着，打算转身去找湖边那波人玩。 “陈医生不要生气呀, 我是开玩笑的。”姜芷走过来, 脸上还挂着笑意, 她的悠然自得跟陈矜的局促不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姜芷眨眨眼睛，“陈医生不会因为这个记恨我吧？” 陈矜几乎是咬着牙才说了句：“我知道是玩笑啊，那你们继续放松放松，我去湖边了。” 姜芷伸了伸胳膊, 做出一个“请便”的姿势来。 解决了不知好歹的陈医生，姜芷坐在孙珩旁边，看他烤的都是她喜欢的食物, 她才抿了抿唇：“孙医生真的很受欢迎呀。” 孙珩小心翼翼牵住她手, 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和乖觉，这话不太好接, 但他也不打算逃避：“抱歉，姜姜。” 本来是带她出来散心的，没成想，又让姜芷受了气，孙珩自知理亏, 拿起烤好的小蘑菇，稍微吹了吹，确认不会烫口了，才举着签子递给她：“来，吃一口。” 孙珩烧烤出来的食物味道很不错，姜芷偏过脸去咀嚼，故意晾着他。 * 隔天开始正常上班，孙珩早上特意绕了一段，先送姜芷到炆银集团，他这辆车有日子没过来这边了，刘小东拎着包子豆浆远远看到的时候，立马想到了姜芷这次忽然休假的事情，新婚小夫妻真是蜜里调油啊。 姜芷手里还捧着暖宝宝，车子一停，她就推门要下来，孙珩眼疾手快锁了车门，他拉住她胳膊：“姜姜，你还在生气。” 姜芷能有什么办法，人家陈医生又没犯法，顶多就是膈应膈应人，她总不能绑着孙珩不许他去上班。她对两人这段感情当然是自信的，可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情，恐怕都没法平心静气的揭过去，姜芷也知道自己有些无理取闹，她转过头来看着孙珩：“已经不气了。” 孙珩在这方面一直是极其敏锐的，他失笑，解开安全带探身过来抱她：“乖姜姜，这件事我一定会好好处理，争取早日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他话是这么说，姜芷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是胡乱推开孙珩下车了。 刘小东这时候也正好走过来，意气风发对着奔驰招招手，极大声的喊：“姐夫早上好！” 姜芷再没看孙珩一眼，拎着吱哇乱叫的刘小东去上班了。 到了医院，还没等孙珩找过去，院长先来了。陈矜在医院这些日子，工作成绩不上不下，没有什么突出的优点，也没出过大乱子，勉强符合医院的留用机制，但她有事没事就往心外跑的事情众人都看在眼里，尤其姜芷还明着挑破了这事，院长也觉得头疼，对此人的去留产生了犹疑。 孙珩向来客观：“按照儿科目前的情况来说，陈医生的表现算合格，可以留在医院。” 院长一直倚重孙珩，自然也知晓他的事情：“你家里没事？” 孙珩早年就认识院长，私底下也叫一声叔叔，眼下实在装不下去了，他苦笑着：“家里倒没事，有事的只会是我自己。” 院长听完他这话，慢慢啜一口茶水，眯着眼睛思索片刻，然后挥挥手：“出去吧，这事急不得。” 两天后，A市第一人民医院迎来了一位国际顶级的儿科领域专家，这位江教授从医从教多年来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在相关领域成绩卓然，几个大医院都抢破了头，更是有两家顶级私立医院铆足了劲儿开出天价薪酬，没想到江教授只来第一人民医院考察了一圈，跟院长简单聊过之后，就决定在这里落地生根了。 江教授来医院，还带着几个她的徒弟，这算是附加条件，院长自然乐颠颠照单全收了，不过他也开出了条件，大家一起竞争，优胜劣汰，引入竞争机制。 这一下子有人欢喜有人忧，有的医生觉得能跟着专家工作学习是好事，迫不及待想要一展身手，也有人习惯了安稳的日子，乍一下面对这样的压力，瞬间手足无措起来，陈矜就是后者之一。 儿科从此开始的水深火热自然不用提，倒是江教授临下班前，在院长办公室见到了孙珩，她一看孙医生如今青年才俊的模样，就忍不住感慨：“总觉得你高烧不退在婴儿床上咿咿呀呀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情，没想到当年那个小布丁，现在竟然也这么大了，三十年过去喽。” 孙珩小时候生病，孙彧夫妻没少请江教授到家里给他看病，他不敢在老教授面前拿乔，规规矩矩微微弯下腰：“这么多年，麻烦江阿姨了，我爸妈都很挂念您，他们今天正好出去了，改天您一定要到家里坐坐。” 江教授拍拍他肩膀，她如今年岁已高，够到孙珩肩膀都要靠着他一味的矮身才行，这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哈哈哈，好，真好。” 晚饭孙珩做东，在酒店订了一桌好菜为江教授的团队接风，他难得应酬，结束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就连加班狂魔姜芷，也已经回了家。 工作日的晚上，孙珩没敢喝酒，但身上也还是染了许多烟酒味道，他换好鞋子想顺手去捞糯米，小家伙竟然嫌弃的一撅屁股，转身就跑了。 他揉揉眉心，路过姜芷卧室的时候，靠在墙边看着从门缝里泄出来的一室灯光，心头微涩。 孙医生还没来得及惆怅，他推开自己卧室门，就看到姜芷也正好从浴室出来，她身上还裹着件宽大的浴巾，正胡乱擦着头发。 两个人猛然对视，孙珩眼里的喜悦藏都藏不住，姜芷乜他一眼：“我来借你的浴缸泡澡，我那边的没你这个舒服。” 反正都是胡乱编的理由，怎么说都是说。 孙珩并没将这话放在心上，他信步走过去，伸手就要抱她。 姜芷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你衣服上好大一股味道啊，不洗澡不许抱。” 孙珩摸摸鼻子，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又怕人跑了，他立刻转身去反锁了房门，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鞋带来，凭借他丰富的手术经验，三两下用那根鞋带给门把手和墙边的小勾子系了个姜芷怎么都解不开的外科结。 姜芷看的好笑，伸出腿来踢他一脚：“你快进去洗澡，我要换衣服，不许偷看。” 孙珩恋恋不舍的进去了，关上浴室门之前，还没忘了多看姜芷几眼，用的都是可怜兮兮的目光，搞得姜芷看着床头柜抽屉里的小剪刀，也不忍心去剪他的外科结了。 孙珩洗澡一直都很快，他今天拿错了沐浴露，用了透着浓烈香味的女士款，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还觉得浑身都是跟姜芷一样的味道。 她已经乖乖躺回被窝看书了，工作以后，姜芷都是有针对性的进行知识输入，已经鲜少再看这种长篇大论的教材讲义了，手里这本《神经病学》，放在平常她绝对会觉得枯燥无味，可现在翻着，偶尔还看到孙珩用钢笔标注在上面的痕迹，却觉得有趣许多。 身边一沉，有人掀开被子凑过来，一把揽住她，小狗似的闻来闻去。 姜芷被他闹的痒，伸手就要推，结果反而被孙珩制住了胳膊，反手卷在怀里：“姜姜，这款沐浴露，果然在你身上才好闻。” 姜芷凑过去，发现孙医生竟然用了她的沐浴露，她由他这么抱着倒是没什么，但是刚刚洗过澡的孙医生现在光明正大耍流氓，连睡衣都没穿，她堪堪挨着他上半身的肌肉块，只觉得满脸都是红霞：“那你以后不许偷偷用。” 孙珩不知道应了句什么，姜芷还没听清，就被他胡乱吻过来。 孙珩深知自己在她面前丝毫没有自制力，但没办法，温香软玉在怀，他又不是柳下惠，忍是忍不住的，闹到最后，姜芷手指头都酥了：“其实，今天已经很少很少了，是可以相当于生理期结束了吧。” “不急，”孙珩深吸一口气，老老实实躺在她旁边，“姜姜，你的身体最重要。” 从这次孙珩从救援队回来，两个人对这件事就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奈何客观条件实在不允许，他也只能隔靴搔痒，弄得自己更加难受。 后半夜孙医生跑去冲了两次澡，姜芷迷迷糊糊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就连在睡梦里都带着香甜的笑意。 早上是姜芷先起来的，孙珩看了眼时间，实在困倦的过分，打算再赖会儿床，结果她出去没多久，糯米就凑过来了，小家伙最会见风使舵，闻到孙珩身上没有难闻的味道了，又一咕噜钻到了被窝里，机智的趴在他肚子上，继续打着小哈欠。 他昨晚回来时就从酒店打包了早饭，姜芷挑了几样喜欢的正吃着，孙珩才起来，他含着牙刷，嘴唇边上都是白色的泡泡，脚边还有一只跟屁虫。 姜芷心满意足解决掉几块炸酸奶，拄着胳膊靠在桌边：“孙珩，你快去好好洗漱啊。” 他含含糊糊的：“我要再多看看你，才能有一天的好心情。” 第42章 第四十二颗糖 姜姜，我很听话，没鬼混…… 11月份的最后一天, 是孙珩三十岁生日的正日子，但工作并未因为这一天的特殊而对他有所优待，白天忙完了手术之后, 已然过了下班时间许久，孙珩在手术台旁边站了太久, 小腿都有些酸痛。 他打了电话询问, 姜芷有些歉意的回复：“抱歉啊孙珩, 隔壁市的分公司临时出了问题，我被搬过去当救兵, 现在已经在高速上了。” 孙珩看一眼窗外浓黑的夜色, 嘱咐她：“姜姜, 注意安全。” “好。”姜芷应下来，声音里还透着几分疲惫，“我可能会在这边待两三天，回来再帮你过生日好不好？” 她看过结婚证上面孙珩的身份证号，知道他是今天生日。 姜芷语气里的歉意实在太明显, 孙珩听着也觉得熨帖，他并不责怪她，反而还叫她不要一直只顾着工作, 身体也同样重要, 两个人又寒暄了片刻，才互相挂断电话。 彼时姜芷回了趟自己在月光小区的房子, 拿回了她领证那天，姜肆亲手送的新婚礼物，是一件极其漂亮耀眼的情.趣内衣。 孙珩三十岁生日，姜芷原本是计划约上两家人一起为他热热闹闹庆祝一番的，可她正惆怅选什么礼物的时候, 浏览购物网站页面被刘小东看到了。作为网购兼优惠券达人，刘小东当即就搜罗出许许多多情侣庆生攻略来，他以充沛的理论知识，教了姜芷这一招——声东击西。 姜芷对孙珩声称出差，实则为他准备贴心礼物，在两个人的小家庭里甜蜜庆祝此次节日，等孙珩下班回家，这就是个巨大的惊喜。至于礼物是什么嘛，刘小东用了优惠券海淘之后确实选了不少，姜芷表面应下，实际一个都没买，她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拿这种几毛钱的小商品来庆祝孙医生独一无二的三十岁。 她下午特地早早出来，跑到商场选了许久，才敲定这款蛋糕。姜芷在厨房的经验非常欠缺，好在蛋糕店的小姐姐很耐心，见她弄坏了一个又一个也并没有生气，这才有了最终的成品。 姜芷的生理期已经结束了，她带着蛋糕回了家之后就跑去洗澡，刚才正涂身体乳时，孙珩打了电话过来，姜芷便按照预定的回复方式告诉他，自己要出差。 孙珩这边结束了工作以后，心里也觉得空落落的，姜芷不在，这座城市对他而言，突然像少了些东西，正烦闷间，好友江曜璟约他喝酒。 江曜璟起初也是A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外科医生，奈何在一场车祸中重伤，后来身体恢复了，他却没办法再拿起手术刀，于是便辞了医生的工作转战商场，如今他的美食生意也做的如火如荼。 孙珩刚跟姜芷认识时，就带着她去过江曜璟的店里吃饭，姜芷也觉得味道不错，只是这段时间阴差阳错，孙珩一直没来得及介绍他们认识。 二人约在江曜璟名下一处酒吧里，此刻酒吧氛围正好，重金属的音乐裹挟着无数人的喜怒哀乐，在斑斓的灯光中尽情释放。 “生日快乐。”江曜璟冲着孙珩举杯，他大概情绪也不好，仰头喝掉了一杯威士忌，酒吧里的人估计早早被安排过，及时把躁动的摇滚乐换成了温柔的生日歌，跟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 孙珩明天休假，后天也没什么手术安排，他听着优美的钢琴曲，碰了下江曜璟的空酒杯，也跟着喝完了一杯：“谢谢。” 两个人多年挚友，这种客套寒暄也不过片刻之间，没多久，酒吧里的音乐又恢复了往常的风格，江曜璟跟个主动凑过来的女孩调笑了几句，不知他说了什么，那女孩脸色很不好的走了，孙珩眼观这一幕，心里不禁想，他跟姜芷结婚之后还真没再来过这种地方，要是刚才那女孩是来找他，被姜姜知道了，只怕又要翻天。 如今的孙医生，很有已婚男人的自觉。 “怎么，我过生日，你忧伤个什么劲儿。”孙珩笑着锤了下江曜璟胳膊，“江二少爷不是一向意气风发的吗？” 事情有些一言难尽，江曜璟也没打算在今天这种日子里说些什么，他摇摇头，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吊儿郎当：“反正你今晚也孤家寡人，咱们多喝两杯。” “多喝两杯”的后果实在有些严重，两个人一杯接一杯，要的都是最烈的酒，喝的又快又猛，没多久便都迷迷糊糊了，按理来说他们酒量都不错，没那么容易醉，可今晚不知道是不是喝的实在有点太多了，两个人竟然有有些意识迷蒙。 江曜璟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很快让人给他直接在旁边酒店安排了房间，就被扶着去睡了。孙珩醉了也还挂念着家里的小糯米，便被送回了家。 可送他的人只听了个月光小区18单元，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几层，把人送进电梯里之后就有些不知所措了。 孙珩醒了几分，他扯着领带靠在电梯墙壁上，刷了卡之后，自信的冲着送自己过来的酒吧负责人挥挥手，表示他自己回家没问题，那负责人看他刷了电梯卡，心里也安定下来，看着电梯门关上了，才安心离开。 然而此刻的孙珩，只是在里面胡乱按，月光小区有严格的安保措施，他从1楼开始按，除了自己所在的22层，其他的都按不亮。不过孙医生的力气只够他从1楼试到10楼，电梯纹丝不动，他迷迷糊糊靠在壁上往下滑，最后干脆坐在地上，准备睡觉了。 姜芷在家等的好无聊啊，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孙珩却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难道是手术不顺利？可那会儿打电话的时候，他明明说都处理好了，或者患者术后又出了什么问题，需要他继续关照？也不是没可能。 她早早准备好了，家里摆好了漂亮的玫瑰花和粉色小气球，客厅桌子中央还有个卖相不佳的蛋糕，但蛋糕是她亲手做的，味道勉强过关，至于姜芷自己，她全身都泛着浅淡的香味，穿着姜肆送的那件衣服，脸颊微微发烫。 又等了十来分钟，糯米都趴在沙发上呼呼睡着了，姜芷实在没了耐心，打算拨电话试探一番。 铃声响了许久，堪堪挂断的时候电话才被人接起来，姜芷以为他还在忙，她还得瞒着自己正在家里等待的事情，没敢明着问，只好婉转点明知故问：“孙珩，我到分公司这边了，你呢，回家了吗？” 孙珩顿了顿，似乎清醒片刻，才慢悠悠回复：“嗯，在家，姜姜，我刚才睡着了。” 姜芷看一眼空荡荡的卧室，纳闷片刻。难道孙珩是趁着她不在家的时候去外面胡来，然后故意编瞎话说自己在家？ 她嘟嘟嘴，有些不快：“你在家啊，那糯米呢？” 孙珩那边回复的有些慢，他躺在电梯里慢悠悠转了个身，只觉得颈椎分外不适，醉酒的人迷迷糊糊分不清此刻是今夕何夕，他长腿一伸，踹到了墙壁，只以为那是家里黏人的小家伙：“糯米在我脚边。” 下一秒钟，姜芷正色道：“孙珩，你老实交代，在哪儿鬼混呢？” 孙医生哪怕醉着，也被她言辞间的“鬼混”一词吓得清醒了几分，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来，先咳出一声，而后似乎舒服了一些：“姜姜，我很听话，没鬼混。” 姜芷已经拿他没办法了，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翻开衣柜随手拿了件长风衣把自己从头到脚踝都裹起来，然后趿着拖鞋就拿了车钥匙出门：“给你三分钟，不许再骗我，孙珩，我在家等你过生日呢。” 那头的人停顿了会儿，居然不吭声了，姜芷看着通话还没被掐断，但不明白孙珩怎么忽然不理她了。她在楼梯口等待片刻，电梯终于上来了，门一开，她正要迈脚进去，就看到里面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用最奇怪别扭的姿势在电梯里斜斜躺着呢。 他还拿着手机放在耳边，无声亲昵的喊着：“姜姜，老婆……” 姜芷瞬间什么气都没了，她只是没想到，孙医生喝醉了竟然是这种样子的，也不知道这电梯多久没进人，看样子，他似乎在里面躺了有段时间了。 “孙珩，到家了。”姜芷凑过去扶他。 “嗯？”孙珩还是认得他家姜姜的，他闻着她身上清甜的香味，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总觉得那股子香味里面藏着几分似有若无的魅惑，勾的他心痒痒的。顺着女人的力道勉强站起来，孙珩脚下打滑，根本走不动，干脆整个人都抱住姜芷，缠着她撒娇，“姜姜，我好想你，太想太想了。” 明明早上才见过啊，孙医生怎么就想她想成了这个样子呢，姜芷失笑，扛着他往家里拽，心里只感叹，她不过是说要出差两三天再回来，孙医生居然就喝成了这样，要不是她刚才按了电梯上来，他还不知道要在里面躺多久才能被人发现呢。 家里糯米也被吵醒了，见状亦步亦趋跟在旁边，姜芷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把孙珩扔回了卧室大床上，他整个人倒过去时，没注意到床上的粉气球，咚咚咚一下子压爆了三个，孙珩瞬间被吓得酒醒了三分。 姜芷穿着里面这件衣服本来就觉得不自在，她正把风衣脱了准备去换别的睡衣，反正孙医生此刻烂醉如泥，怕是什么都做不了了，结果她听到声音一回头，就撞上了他幽幽的目光。 孙珩大概真是被这个惊喜砸晕了，他单手撑着半边身体坐起来，视线往姜芷身上逡巡片刻，再偏过头时，竟然流了鼻血，触手一摸，指缝间都是血红色。 姜芷：…… 第43章 第四十三颗糖 奔向你 她手忙脚乱给他拿了纸巾湿巾这些东西过来, 孙珩低着头微微有几分狼狈，但他好歹清醒几分，很快就把自己收拾的差不多了, 白衬衫上也染了血渍，孙珩扯了下领口, 对着姜芷低语：“姜姜, 我先去洗澡。” 姜芷被他这眼神烫的浑身都不自在, 她“哦”了一声，又担心他自己进去会在浴室摔跤：“地上滑, 你小心点。” 忽然门铃响起, 姜芷下意识站起来就要出去, 被孙珩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半边身子还木然，可思绪很快，知道不能让他的姜姜如今这幅模样被人看了去。 “我去。”孙珩站起来的时候晃悠了下，随后稳住, 他整个人目光都黏糊糊挂在姜芷身上，看的她又不自在起来。 “别看啦。”姜芷脸上红霞翻飞，她下意识就要抱住胳膊转身, 就孙珩制止了, 他将人揽进怀里，沉沉呼出一口气来, 然后无声亲昵的贴了下她脸颊，就出去开门了。 深夜前来拜访的是物业经理，对方一行五个人，手里拿着不少东西。物业经理非常惭愧，他们今晚的值班人员觉得夜深了没什么事, 便疏忽了一会儿，几个人凑在一道斗地主，没成想就错过了孙珩躺在电梯里的那一幕。 等到斗地主玩的差不多了，几个值班人员回看监控才发现今晚这事，但那时孙珩已经被姜芷拖起来拽回家了，物业经理接到电话以后瞬间被吓清醒了，赶忙招呼人到酒店订了醒酒汤和几道夜宵一起送过来，亲自登门致歉。 孙珩现在满脑子都想着正在房间里等他的姜芷，满心燥热，物业经理在面前嘚啵嘚啵了几分钟，他其实一句都没听清楚，最后只迷迷糊糊看着对方小跑着把东西送进了家，然后那一行人又说了几句抱歉，便离开了。 他关上门，路过客厅的时候，看到了桌上那个蛋糕，自然也没错过旁边摆着的玫瑰花束，孙珩顿时觉得心里的火都要满的溢出来，他的姜姜竟然做了这么多。这份感情的起始，源于他对她的一见钟情，后来姜芷嫁给他成了孙太太，那些时刻同样是他生命中珍重万分的，可此情此景，孙珩竟然觉得满足的说不出话来。 糯米被闹了这一通，彻底吵醒，小家伙刚才就一直跟在他脚边，现在也喵喵喵个不停，不知道是不是也馋这个蛋糕了。 孙珩撑着桌面斜斜站在那里，片刻后，直接伸手挖了一块蛋糕送到唇边。 他咂摸了会儿，而后轻笑出声，这个味道，怕是姜姜亲手做的。孙珩被这一环接一环的惊喜砸的酒意渐消，他一边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绝不跟着江曜璟那家伙瞎混去了，一边又小心翼翼捧着蛋糕送到冰箱里，今晚肯定是没时间吃了，但他不能浪费姜芷的心意，这蛋糕，一口都不能浪费。 小糯米在旁边椅子上仰着脖子等了半天，最后等来了孙珩的无情忽略，小家伙不开心了，慢吞吞挪到自己的猫窝里去，悲悲戚戚地趴了下来。 孙珩见状，打开柜子找了个罐头，打开之后送到糯米饭盒旁边，小家伙闻到味道，这才开心了，兴奋的叫起来。 弄完这些，孙珩摇摇摆摆回卧室。姜芷还是怕他淋浴会摔倒，干脆在浴缸里放满了水，她一抬头，就看到孙珩手上弄上了蛋糕，然而孙医生这会儿眼睛太红了，状态看着不是太好的样子，姜芷也没法说他什么，只是凑过去解他衬衫纽扣：“你先洗澡，简单泡一下就好，等下如果起不来就叫我。” 孙珩乖乖弯腰，任由她动作，他系的皮带不是很好解，姜芷又完全没经验，她折腾了几下不得要领，干脆放弃：“这个你自己来。” 他的白衬衫此刻就凌乱的躺在地上，孙珩单手抱了姜芷，另一手引着她手：“我教你。” 被孙珩教完，姜芷面红耳赤离开浴室，让他自己洗。单纯的孙太太压根没看到她离开的瞬间，孙珩脸上的清明，以及他嘴角那抹藏都藏不起来的笑意。 姜芷出去了，孙珩灵活许多，三两下洗完了澡，胡乱捞了条浴巾擦几下就出去，她大概觉得他今天喝多了不能再做什么，已经安安稳稳躺到被窝里，只瞪着双大眼睛，见孙珩自己走的还挺稳，姜芷放下心来，掀开被子：“快睡吧，好晚了。” 孙珩没答话，凑过去，食指抬起她下巴，眼里情/欲更盛：“姜姜……” 姜芷觉得，她今晚大概率，也许没法跟周公在梦里相约了。 &*……%##*！ 孙珩不愧是A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活招牌，虽然实战经验为零，奈何理论知识实在过于丰富，哪怕是喝了酒的状态，也亢奋异常，姜芷第二天中午清醒以后，感觉自己整个人像被拆开重组了一遍，而且重组之后还又被碾了一遍，浑身都酸软难言。 她抱着被子艰难的睁开眼睛，就撞上孙医生满脸笑意，他支着膝盖坐在床边，不知道这么看了多久了。见她醒来拨开了被子，孙珩又小心翼翼帮她盖好，整个过程中，眼神都落在姜芷脸上。 想到昨晚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幕，姜芷自觉拉起被子想要遮脸，被某位恬不知耻人面兽心的医生给拦了，他脖子上还有三道赤/裸裸的划痕，来源自不必说。 终于心愿得遂，孙珩笑的很是乖巧讨好：“姜姜，我给你做好了早饭。” 这顿早饭自然是极其丰盛的，姜芷吃了不少东西，才觉得有了点力气，她刚伸手要去拿牛奶，已经有人乐颠颠给递过来了，孙珩一副要亲手喂她吃的架势。 姜芷凑过去一口气喝掉小半杯，顿觉神清气爽，她拍拍自己脸颊，跟孙珩宣布：“我要去上班了。” 孙珩：？？？ 就算再不情愿，孙医生也没法拦着姜芷不去上班，他只能兢兢业业送她到炆银集团楼下，然后就把车塞到了停车场角落里。 “你不走啦？”姜芷见他一副要在车里过日子的架势，瞬间觉得孙医生的黏人指数又飙升了。 “姜姜，我在这里等你，顺便看看手术案例。”孙珩压根不觉得这有什么，轻轻松松回答了她的问题，还拿出一本厚厚的医学书籍来显摆，这就是明晃晃告诉她，他就要在这里等。 姜芷顿了好几秒种才消化了这个回答，好吧，孙珩也不是第一次这么等她了。 可是下午姜芷他们刚开完会，前台就兴奋的跑进来，说有人给买了下午茶，咖啡奶茶水果糕点一应俱全，而且这人十分壕气，并不是只给他们这一层买了，而是给整幢大楼里所有人，都买了！ 附近的各种店家因为这个惊天大单都快要忙疯了，好多家东西根本都不够，还是紧急从其他店里调过来的，大楼里众人此刻都在猜测是谁这么大手笔，或者说，是哪个人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要用这样高调的方式来表达。 姜芷内心默然，她跑回办公室里给孙珩打电话，他还在那头傻笑：“姜姜，我好开心，真的开心。” 姜芷觉得她现在应该把孙珩送到医院精神科去挂个专家号看看。 事情到这一步还没完，晚上临下班的时候，A市最壕气的酒店浩浩荡荡来了好几辆大车，又开始给炆银大厦里的人送晚餐。这晚餐实在太过诱人，好多已经背着包包准备下班回家的人都硬生生顿住了步子，准备蹭完这一顿再回去，这种饭，吃到就是赚到！ 刘小东本来是在认真做表格的，后来也抵不住诱惑，抢了一大盘海鲜，吃的那叫一个心满意足。 姜芷的那份是前台单独送来的，说是那位不具名的好人送给他们领导的晚饭，用奢华的餐具装着，东西送到办公室，姜芷打开一看，里面却是空空如也，只一朵嫣红的玫瑰花，上面有个小卡片。 ——姜姜，我爱你。 ——下楼吃晚饭。 孙珩今天实在太高调，姜芷决定不能再放任他继续下去，干脆下楼管教一下。奔驰旁边停了一辆幻影，姜芷路过的时候刚顿住步子，车门就打开了，他坐在一桌美食旁边，手捧着束玫瑰花招摇：“姜姜，这里。” 幸亏孙医生没尾巴，不然此刻，那尾巴必然已经摇上天去了。 他看着她一顿傻乐，不停的给姜芷夹食物，见她眼神在海鲜上流连，又开始认认真真做个剥壳工。姜芷终于被他浑身散发的气质给感染了：“真的这么开心啊？” “姜姜，”孙珩凑过来轻轻抱她，跟她说最温柔的情话，“我开心的不止是昨晚的快乐，我更在乎的是你对我的心意，在我喜欢你深爱你的时候，你也一步步奔向我，老婆，谢谢你。” 孙珩亲亲姜芷侧脸，他抱着她虽有些心猿意马，但到底体贴他的姜姜昨晚累惨了，于是又老实下来：“你快下班了吗？” 姜芷歉疚地看他一眼：“等会有个总部的会议，你也知道，我们得考虑全球时差，所以……” 谁知道孙珩一点不愿意都没有，他在她嘴角响亮的啵了一下：“我等你，一直等。” 第44章 第四十四颗糖 大概可能是因为我有老婆…… 姜芷的会议结束之后时间已然不早, 孙珩却半点不耐烦都没有，见她上了车，他又拿出个柔软的小毯子来盖过去：“累的话就睡一会儿。” 姜芷是真的困了, 昨晚基本没休息，今早在孙珩火热的目光中虽然睡得昏昏沉沉, 可一下午加上一晚上的劳心劳力, 她早已疲惫不堪, 孙珩这话刚说完，姜芷就闭上眼睛沉沉呼吸起来。 再有意识, 她已经被人塞进了被窝里, 感觉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姜芷潦草看了眼，孙珩正拿了卸妆湿巾帮她轻轻擦着，他对这些东西也不算很熟悉，似乎是怕用错了，旁边桌上还摆着使用说明书。 姜芷舒服的躺平了, 由他伺候着。 只是没多久，她刚刚要睡过去，就觉得身体一沉, 有人趁机谋福利, 还抱着她温柔的哄：“姜姜，你睡你的, 我……” 后面那句值得消音的话孙珩是厚着脸皮在她耳畔轻声说出来的，姜芷整个人顿时软了起来，这让她怎么睡！ * 孙珩早上起来就神清气爽，整个人都洋溢着过年似的喜庆，姜芷蜷在被窝里, 感觉手指头都酥的没力气了，看着他的背影，姜芷气不过，扔了个枕头过去。 谁知道孙珩像是后背长了眼睛似的，准确的转过身来接过枕头，他穿好衣服过来，在姜芷脸颊上轻轻吻：“我去上班，早饭在桌上，醒来热一下再吃。” 见她瘪嘴，孙珩笑着继续哄：“妈早上打电话我帮你接了，她下午找你逛街，别太累了，晚上要是结束的晚，我去接你。” 姜芷抓着孙医生耳朵使劲揉了一通，才回应他：“哪个妈妈呀？” 孙珩帮她理理头发，声音腻的能揉出蜜来：“我妈，你婆婆。” 孙医生这一整天的确挺忙，但是他忙中有细，条理分明，而且整个人都很开心，一起上班的医生见他这样，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同样都是加班，为什么你这么快乐？” 孙珩笑着：“大概可能是因为我有老婆吧。” 那医生倒抽一口冷气，后悔给了这人虐狗的机会，气哼哼又离开值班室，跑去护士台那里找病例去了。 临下班时，孙珩总算得空，正巧江曜璟拎着一袋子吃吃喝喝赶来医院看他。江二少自从出了那事之后，就鲜少踏足A市第一人民医院了，如今过来看到许多生面孔，还有医护不认识他，以为他是病患，告诉他挂号在一楼，这边是医生值班室，不能随便进去。 江曜璟摆摆手不愿过多解释，幸好孙珩出来拿药看到这一幕，跟兢兢业业的小护士说了一声，就把他带进去了。 “看起来你过的还不错。”江曜璟笑着，拜孙珩昨天的显摆所赐，他已经知道了喝酒那晚，姜芷原来就在家里等着，还准备了惊喜，结果孙医生被他灌的烂醉，还在电梯里睡了好长时间，“那我也就不愧疚了，什么时候约出来吃个饭，我跟嫂子当面赔不是？” 江曜璟小孙珩一个月，叫这句嫂子倒也名副其实。 本来是有这个计划的，但现在……孙珩不太愿意姜芷认识江曜璟了，倒也不是怀疑江二少别有用心，只是最近的姜芷实在愈发娇妍，他舍不得别的男人见到她那副模样。 孙医生用沉默和走神给出了答案，气的江曜璟踹了他一脚：“小气鬼，看一眼能少块肉是怎么着？” 孙珩倒也大大方方：“不会少块肉，但我会吃醋。” 江曜璟倒吸一口冷气，骂了句操就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出去了，不想留在这里继续闻爱情的酸臭味，真是奇了，医院这么浓重的消毒水味道，都没压制得了这股酸臭味。他临走时还没忘了从那袋吃喝里面捞出来一瓶红牛拧开喝了两口：“我补充点能量，找院长老头叙叙旧去。” 他出门了，孙珩就继续看患者情况记录，门刚关上又开了，他以为江曜璟又绕回来犯蠢，头都没抬，只笑着问了句：“嘿，你这念头还没打消呢？单身狗还是自己出去玩吧，我等会儿去接老婆回家。” 但是没人回应，孙珩一抬头，才看到陈矜没穿白大褂站在那里，眼眶微红。有了之前不愉快的经验，孙珩对陈矜半点好感都没有，能维持着如今的体面，也不过是因为二人都在这里工作。 他语气里没了方才的熟稔，换上一副严肃的清冷：“陈医生，有事吗？” 陈矜并不奇怪他这态度，只是前后相差实在太大，让她大受打击，而且孙珩话里话外都是结了婚的甜蜜，陈矜实在听不得他说的那句“我等会儿去接老婆回家”。同样是女人，可命运却大相径庭，姜芷在工作上闹出那种疏漏，还能被孙家接纳，可她自己如今却连工作都要保不住了。 陈矜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孙珩语气更冷：“如果陈医生对溪亭水源集团上市的金融犯罪案件有疑问，应该直接去看官方公布的裁判文书，而不是跑来我这里，对已经尘埃落定的案子提出这种无理由的质疑，我没义务配合你的好奇心。” “可是，可是网上有小道消息！那个案子是成钧扬替姜芷扛了。”陈矜还没死心，她早前听信了投行男女关系混乱的传言，对此深信不疑，“投行那么乱，你真的不在乎吗？” 孙珩这次彻底黑了脸，他冷笑着看陈矜一眼：“网上还有小道消息说医院也乱呢，怎么不见陈医生出去走廊上喊一声，好好伸张正义了？” 她呐呐：“那，那只是极个别，放在任何行业里都是一样的，医院里大家都……” 孙珩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是，放在任何行业里都一样，所以请你尊重我太太。” 陈矜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她手里还握着刚刚打印好的辞职信，其实本来是想好好过来跟他告别的，她昨天在手术室里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本想当场就离职，奈何昨天孙珩休息，她才忍到了今天。 对于孙珩，陈矜当然是不甘心的，可她越不甘心，就越显得自己像个跳梁小丑。 其实她刚过来，孙珩就猜到了由头，不过他并不在乎，也就不会主动说什么，但眼下看着陈矜这模样，他还是没能忍住：“另外，请你务必记得保持职业道德，陈医生，昨天的事情我听说了，如果你觉得自己被江教授骂两句就委屈不已，那么差点因为你的走神而被遗落了手术器械在身体里的患者何其无辜，既然选择了这一行，“救死扶伤，不辞艰辛”就不再是一句简单的口号，也请你尊重患者，尊重医药卫生事业。” 陈矜没想到会这样，她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最后江教授也让人把那个器械取出来了，没造成什么后果，你们个个都因为这个指责我……” 孙珩冷笑一声，对这人的冥顽不灵已经失望透了。 他的确片面，可陈矜昨天的表现加上今天的反应，实在不配继续做个医生，她如果离开，对病人来说也是件好事。 “公立医院就是这样的，辛辛苦苦还不落好，”陈矜有些口不择言，面对孙珩，她一不小心就说出了真心话，“我以后会去私立医院。” “你不会。”孙珩笃定。 “为什么？” “因为A市所有私立医院我家都有投资，陈医生德不配位，这些医院都不会录用你。” * 姜芷陪着孙妈妈逛完街，两个人又在外面买了不少吃吃喝喝的东西才回了家，孙彧见她们回来了，立马招呼厨房上菜。 “爸，阿珩也快过来了。”姜芷说这话的意思，自然是想等等孙医生，免得某人在外辛苦工作一整天，回了家连饭都没法跟大家一起吃，虽然他这两晚实在恶劣，可是姜芷话里还是透着甜。 孙彧和孙妈妈自然乐得见到小两口夫妻关系和睦，听到这话，孙彧揶揄姜芷：“姜姜现在这么贴心，那个臭小子可要嘚瑟了。” 姜芷笑着。 没多久孙珩回来，他是下班之后直接从医院过来的，自然两手空空，饭桌上，孙彧故意道：“还是姜姜好，出去逛街也想着我，买了我喜欢的棋盘回来，倒是这个儿子，也不知道生了有什么用。” 孙珩早习惯了孙彧这种说话方式，他淡笑着给姜芷夹了块山药，看她吃了才说：“爸，如果没有我，咱们家也不会有姜姜的。” 孙彧哼哼了两声，不理会他了。 饭后小两口手拉手回家，孙珩如今满脑子都是颜色废料，系个安全带的功夫就吻着姜芷不肯放开了，他们还在院子里，姜芷怕周围不时有人来往，便去推他：“回家啦。” “我早就让他们都别过来打扰了。”孙珩笑着跟她解释，见姜芷实在可爱，又忍不住亲了下，“姜姜，你真好。” 姜芷心头甜蜜，问他：“哪里好？说不出来就罚你。” 孙珩自然不会被这问题困住：“我的姜姜哪里都好，当然，最好的地方就在于，她是我的孙太太，不过，我还是好奇，姜姜要怎么罚我？” 第45章 第四十五颗糖 我明明可乖了呀 对于孙珩这种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之后疯狂黏糊的行为, 姜芷的反馈就是用力在他腰上拧了几把，她自觉下手不算轻，可没想到到头来, 孙珩也只是捧着她脸颊吧唧亲了一口，还说：“姜姜要怎么样, 我都心甘情愿。” 日子就这么时而兵荒马乱, 时而有条不紊的过着, 十二月份倏然过去，这一年也就结束了。元旦那天, 孙珩休假, 姜芷却跟他隔着几万公里的距离, 她要处理工作，日常就是飞来飞去到处出差，这个月尤其忙碌，自然也就在无形中冷落了孙医生。 孙珩早上起来先陪着糯米到小区里逛了会儿，糯米最近越来越懒, 看到小花园里有自己的同类也不愿意跑两步，只是懒洋洋缀在孙珩裤腿上，一副求抱抱的姿态。 中午一人一猫去了老丈人家里吃饭, 如今姜芷不常回家, 孙珩自己也能过去跟姜建国喝喝茶聊几句了，只是饭后, 周美丽女士照例开始催小外孙。 “小孙呐，你跟妈妈老实交代，到底是你不想要，还是我们姜芷不想要？”周女士眼看着小两口恩爱甜蜜，对此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他们是担心以后孩子由谁来带问题，那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能帮着出钱出力，到时候家里就那么一个小宝贝，别说没人带，两边怕是都要抢来抢去，压根累不到他们小夫妻。 孙珩和姜芷的确还没讨论过这个问题，但也的确不着急，两个人工作都忙碌，生孩子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从怀孕开始，这便是个经年累月的大问题，而且也不仅仅只是谁来带孩子这一件事，父母的陪伴自然是最重要的。他们两个工作都忙成那样，从来没什么规律可言，两个大人尚且如此，再有了小宝宝，就多了太多牵绊。 况且，最重要的是，姜芷的想法。孙珩身为医生，更加理解女性生育前后心理和生理上所要经历的双重压力，他没办法想象一贯骄傲飞扬的姜姜到时候也要经历这些，如果她不愿意，他也会支持。 结果这话说出来，周美丽女士瞬间就愣住了。她是为了两个孩子好，可没想到现在孩子们的思想都成这样了，她呐呐着，有些缓不过神来：“小孙啊，你们年轻人现在都是这种想法吗？” 孙珩赶忙安慰丈母娘：“妈，生活有很多种方式，丁克只是其中一种，我们医院就有几对夫妻都选择了丁克，人家过的也挺好的，两个人休假了就到处旅游到处玩，什么刺激选什么，都很快乐。” 周美丽女士还是有些愣神：“那，就算你们不觉得孤单，可老了怎么办啊，那时候没工作，社交也少，整天就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这下，倒是姜建国站了出来：“现如今医疗和养老都挺完善的了，再等过几十年，科技更加发达，谁知道会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周女士白天从孙珩这里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到了晚上就失眠了。她上网查了许多资料，发现孙珩说的竟然不是个例，果然是时代不同了啊。 彼时，姜芷还在会议室里忙着工作，手机轻轻振动了下，她没有理会，等到休息的时候才打开，是她亲爱的母上大人发来的，连着两条长消息。 【姜芷啊，妈妈现在也在学着进步了，以后你们愿不愿意生孩子，我们都能接受的。我跟你姐姐也说了这件事了，你们都不要担心，要是有了孩子呢，爸爸妈妈一定帮你们带，要是你们不生，爸爸妈妈也不说什么，但是你跟小孙一定要好好的，以后你们两个，可是要扶持着过一辈子的。】 【孙珩是个好男人，很有担当，妈妈看好他，另外就是林淙那个身体……姜芷，你在外面好好工作，注意休息，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明天要跟你姐姐再多说说，其实林淙也不是不好，他是个苦命的好孩子，对你姐姐也是真心的，妈妈很开心，我的两个女儿都找到了相爱的人。】 姜芷不知道周女士这番话的前因后果，可她看着这些，眼眶却不自觉湿了湿，回复了几个亲亲抱抱的表情，让母上大人早点休息之后，姜芷反手就把消息截图给姜肆看。 那头姜肆不知道在忙什么，竟然也没睡，发了个“十分欣慰”的表情包过来。 后续工作议程还比较多，姜芷给孙珩发了条“元旦快乐”就回去忙了。 * 姜芷这趟出差回来，竟然有点胖了，她脸颊上多了点肉，怎么看怎么碍眼，可孙珩在机场一接到她，就在她唇上啾啾亲了几口：“我们姜姜真好看。” “好看什么呀，都胖了。”姜芷把行李箱扔给孙珩，被他牵着往外走，心里还满心惆怅，明明这趟工作那么辛苦，她竟然没有被累瘦，真不科学。 “胖了也好看。”孙珩把人按进副驾驶，顺手帮她把高跟鞋脱了，让姜芷换上舒适的棉拖鞋，如今孙医生做这些事情，真是愈发熟练了。 一路上，姜芷都在惆怅她胖了三斤这件事情，可到了家洗过澡，孙珩马上就让她知道了变胖一丢丢的好处，两个人黏糊糊亲密完，他臭不要脸凑过来告诉她：“手感更好了。” 姜芷：……她在被窝里使劲踹了他一脚，下一秒又窝到孙珩怀里，舒服的眯着眼睛听他讲这段时间糯米在家里闹腾的事情。 其实姜芷之所以马不停蹄赶着今天回来，还有件事情，她曾经学生时代的好朋友要结婚了，婚礼在A市举行，就定在明天，她提前打探孙医生的工作情况：“明天你有时间跟我一起去吗？” 孙珩摸着她柔软的头发：“跟人换了班，明早陪你过去。” 姜芷顿时开心起来。 婚礼现场自然是热闹非凡的，新娘子的家人朋友同事，新郎官那边的各种同学亲戚，加在一起热热闹闹坐了满场。姜芷带着孙珩一出现，同桌的各位老同学就都看过来，纷纷戏谑当年的女神怎么就低调结婚了，居然都不通知大家参加婚礼。 刚才观礼的时候，姜芷看到两个新人一起听司仪念誓词那一段，感动的热泪盈眶的，现下被问到这个问题，她也有了点不一样的想法：“我们的婚礼大概今年办，到时候邀请你们，可不许不来。” 众人纷纷笑着说好，像这种先领证再结婚的情况多的是，自然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倒是孙珩听到姜芷这话，明白她是被新人感动到了，他内心谋划着，当初是姜芷不愿意，婚礼便没筹备，如今她有了想法，他自然该去实践才是，对了，前几天回家时，孙彧好像说过新的婚房也都装修好有一段时间了，现在应该可以过去住了，也不知道姜姜会不会喜欢。 一时之间，孙珩的思绪已经飞到自己的婚礼上去了。 酒席上，姜芷开心，跟老朋友们多喝了两杯，回到家里就有些亢奋，她像糯米似的，懒洋洋挂在孙珩怀里不愿意下来，对着他撒娇：“抱一抱嘛。” 孙珩干脆就抱着她在客厅里瞎溜达，哄小朋友似的陪着她闹。 “时间好快哦，他们都结婚生孩子了。”姜芷迷迷瞪瞪挂在他怀里，说着自己今天看到的一切，他们那桌有一对校园情侣，当初一手结婚证一手毕业证，今天来参加婚礼时，带了个三四岁的小朋友，那小不点非常可爱，对着姜芷喊了好几句“漂亮姐姐”。 “孙珩，你想要个宝宝吗？”姜芷冷不丁提到了这个问题，思绪立马发散开来，“妈妈说她在学新潮的思想，我们要是想丁克也行，那你呢？” 明知道她此刻就算听了也大概率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孙珩还是认真回答她：“姜姜，我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如果你想生，我就转到管理岗位上去，以后也方便照顾咱们的孩子，如果你不想，我也没有意见，我爸妈那边，也是这种态度。” 姜芷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趴在他肩膀上点点头，然后猝不及防咬他耳朵：“那我们先做生孩子的事吧。” 孙珩：……怎么他的姜姜喝醉了，反倒像个小流氓了。 她闹着来亲他，孙珩失笑，抱人回了房间，顺便关好卧室门，确保小糯米不会中途进去捣蛋。 姜芷酒醒之后，对此自然是拒不承认的。 刚才孙医生帮她洗过澡，姜芷现在浑身上下都很舒服，她凑过去扑在他怀里，微微仰头，在孙珩喉结上猝不及防一吻。 孙珩瞬间精神百倍，他搂着她，眼里几分危险的光：“老婆……” 刚才做到一半，姜芷被他磨着，甜甜的叫了好多声老公，如今反倒害羞起来，不过这次是她主动招惹的他，姜芷自然做好了负责的准备，谁知道孙珩却没有立刻狼变，他只是拍拍她脑袋，发出一句无奈的叹息：“我该拿你怎么办，放在心尖上也总不安稳。” 姜芷笑出声来：“我明明可乖了呀，哪有不安稳。” 第46章 第四十六颗糖 怀孕 这年的除夕夜, 家里是前所未有的热闹，不仅是两家合在一起过，孙珩还把周鼎一家也都接了过来。周鼎在新家适应良好, 新的爷爷奶奶性格都温和，对他十分关爱, 小朋友慢慢从失去至亲的苦痛中走出来。 厨房还在闹腾腾准备年夜饭, 姜芷带着周鼎去外面看小狗, 两个人蹲在那里有说有笑的，孙珩远远看到了, 给他们的背影拍了张照片。 姜芷心里其实有些忐忑, 昨天从会议室站起来的时候忽然不适, 姜芷下意识就想到了这个月始终没来的大姨妈。她生理期虽然偶尔不太准时，但周期总是大差不差的，这个月没来，她马上就考虑了另一个可能。 可是不应该啊，他们每次都做措施的……只是近一个月前有一次, 孙珩休了假陪她去隔壁城市一趟，两个人在外面玩了大半天，回到酒店之后氛围实在太好, 险些没忍住, 但后来孙珩就叫了跑腿服务买了避孕套过来。 反正医院的化验单上写着，怀孕四周。 姜芷特意没去A市第一人民医院检查, 就怕孙珩知道，可现在独自揣着这个秘密，她又有些不安。周鼎小朋友不知道是不是经历过大变故的原因，对人的情绪变化格外敏感，他站起来, 一双眼睛湿漉漉闪着，然后伸手拉住了姜芷的：“姜阿姨，你怎么了？” “周鼎，你想要个妹妹还是弟弟啊，阿姨给你生个小朋友一起玩好不好？” 姜芷没告诉孙珩，并非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真的揣上这个宝贝之前，她也想过生产会对工作、对身体带来的一系列冲击，可是现在有了，其他的想法反倒消失的干干净净，她看着B超上那模模糊糊的一团，内心无比熨帖。只是孙珩说过，将来如果她担心孩子的教育问题，他愿意转到管理岗上去工作，姜芷不愿意他事业上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自己又放不下投行的工作，便纠结起来了。 周鼎不懂得这些，他慢慢伸出手来，隔着毛衣，在姜芷平坦的小腹上很轻很轻的触碰了一下，其实什么都没摸到，但他还是一脸喜色：“姜阿姨，会不会是个小妹妹？” 姜芷笑起来，摸摸他脑袋：“都好，不管是妹妹还是弟弟，阿姨都很喜欢。” 周鼎笑起来：“我也都喜欢。” 曾经他的妈妈也问过这个问题，只可惜父母已经不在人世了，如今他多么幸运，遇上了新的家庭，希望未来一切都好，在天堂的爸爸妈妈看到了，也能放下心来，不再牵挂。 晚饭自然丰盛，一家人吃完饭，长辈又给晚辈都发了红包，接着就只等守岁。姜芷之前没觉得，现在知道怀孕了，整个人都很困倦，她靠在孙珩怀里，闭上眼睛蹭着他肩膀。 孙珩揽着她，不动声色拿了个小毯子过来，将人团团围起来。十二点很快来了，他微微偏头，在姜芷额头上落下一吻：“新年快乐。” 她已经睡熟了，自然不会再应他，孙珩却并不介意，如果往后年年岁岁都能有她相伴，那他这一生，就再也无所求了。 * 孙珩把姜芷抱到床上的时候，她挣扎着醒来一次，他怕她眼睛被光刺到，只在卧室里开着一盏小灯，但尽管这样，孙珩还是第一时间伸手过来挡在姜芷眼前：“守岁结束了，你乖乖睡。” 她唔了一声，伸出手来要抱。 孙珩应了，将她圈在怀里：“姜姜，你先自己睡，爸让我过去书房一趟，可能要说说公司的事，我尽量早点回来。” 孙彧再怎么样，年纪也大了，如今精力慢慢跟不上，虽然孙珩明确表示过不会继承公司，可以后哪怕要让职业经理人来打理，该知道的事情，他也得知道。孙彧便想着借这个机会，让孙珩过去一趟，父子两个再聊聊。 姜芷对这事大概能了解一些，她点点头，却不放他走。 到最后，孙珩实在无奈，只能搂着她：“那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然后姜芷就真跟着去了，原本她进去的时候，孙彧眼前一亮，老头是很欣赏这个儿媳妇的，如果姜芷能有这个想法，那便是再好不过，可还没等他聊到正题上，儿媳妇竟然就靠着沙发睡着了。 老头无奈叹息一声，这声音没逃过孙珩，他笑着：“爸，你是不是觉得我媳妇儿特别好？” 孙彧哼了一声：“有本事你劝姜姜来接我的班。” * 初一早上落了雪，小夫妻回到家里之后，姜芷终于吃到了孙医生亲手准备的火锅，她坐在落地窗旁边，室内温暖如春，室外却满是落雪美景，真是分外舒服。 孙珩在家看了会儿书，等他贪吃的老婆吃完了，就过来收拾桌面。 他刚把厨房打理干净，姜芷就凑过来，从后面抱着孙医生腰：“孙珩……” 她只叫他名字，却不说什么事情，孙珩只以为姜芷是在撒娇，他洗了手回抱她，轻声调笑：“姜姜，回卧室好不好？” 姜芷没拦他，只是在闹了大半天，孙珩濒临崩溃边缘的时候，才坏笑着推他胸膛，声音柔柔的，却异常确定：“孙珩，好像不行啊。” 孙珩额上都出了一层薄汗，现在叫停，简直是要他命，可他的太太却凑过来告诉他：“我怀孕了，周鼎说可能是个妹妹哦。” 问清了姜芷心里的想法，孙珩哭笑不得，他现在待她更多了几分小心谨慎：“这哪有什么牺牲不牺牲的，无论做什么，我都还在医院，还在治病救人，姜姜，比起这些，对我而言，你才是更重要的。” 姜芷明白过来，满足地抱着他，两个人头碰着头看她前两天拍的B超，姜芷不太懂这个，孙珩就在旁边认真解释，比他平常看这种片子更珍重了几分。 姜芷怀孕是家里的头等大事，虽然她自己觉得没什么异常，孙珩也说正常生活没有问题，可两边家长看待她的目光，还是跟看待大熊猫似的。 早上两个人临出门前，孙妈妈打来电话，一听孙珩给姜芷吃的是昨晚的包子，只是热了一下，立刻劈头盖脸对着孙医生一顿指责，孙珩无奈接受，挂了电话，姜芷笑着过来亲他一下：“妈妈他们就是太紧张了，没事的，包子明明就是昨晚才包的，今早热一下来吃，完全没问题啊。” “是我没考虑到。”孙珩笑着叹口气，凑过去回应姜芷的吻，“看来老公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 姜芷听他这么说，没忍住笑起来。 两个人今天出门，是为了去摘草莓，姜芷昨晚在网上看到A市有个农场做了反季节蔬果，那边草莓结的正好，她马上就动了心思。孙珩担心反季节水果对孕妇不太好，不愿意让她去，可姜芷坚持，她要的只是摘草莓的氛围啊。 一路开车过去，草莓园里人竟然还不少，姜芷拎着个精致的小篮子，在孙珩小心翼翼的陪护下，一颗一颗摘过去。 草莓有了，姜芷又看着宣传图片，对其他水果有了兴趣，她撒娇磨着孙珩，孙医生压根就不是对手，只得亦步亦趋跟过去。 两个人在果园里玩了半天，中午姜芷要去打卡某网红冰淇淋店，被孙医生强力制止了，他带着她去吃私房菜。从饭馆出来时，姜芷还捂着圆圆的小肚子哼哼，怪他欺负她，连冰淇淋都不给吃，其实私房菜馆的菜色十分符合她口味，但这时候，姜芷是不会夸他的。 没办法，孙珩又去买来一个，只给她咬了一口上面的果肉，剩下的他一点不浪费，全吃到了自己肚子里。 姜芷眼睁睁看着孙医生这行为，气的跑过去亲他，吃不到冰淇淋，感受感受味道也还是好的，对此，孙珩倒是表示，非常欢迎。 下午两个人去了趟电影院，今年春节档的几部影片质量都很高，影院几乎座无虚席，孙珩买了VIP观影票，给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电影是悬疑风格，全程多次高能反转，姜芷看的津津有味，遇到比较可怕的地方，她就拉着孙珩手。 从影院出来，姜芷有些意犹未尽，她还想看另一部。孙珩也不管来来往往多少人，他伸手抱住她：“里面空气太闷了，我过两天再陪你来看，今天咱们先回家，好不好？” “那好吧。”姜芷怀孕后虽然想一出是一出，但其实还是很好哄的，她乖乖由孙医生牵着，慢吞吞走在他身后。 眼前这个男人，初见时觉得他眉眼间尽是冷淡，可后来的后来，他把一腔热情全给了她，甜言蜜语张口就来，哄起女孩子也是一套一套的，姜芷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逐渐也将整颗心都放在了他身上。 如今肚子里揣着的小宝宝，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啊，以后等孩子出生，一定会在有□□氛围里，一天一天，慢慢长大，只要想到这里，姜芷就觉得满心欢喜。 他们倾注满腔爱意，只希望这个小宝贝，平安健康，万事顺遂。 第47章 第四十七颗糖 婚礼 年后工作逐渐忙碌起来, 孙珩答应姜芷的第二场电影，因为两个人工作忙碌的缘故，一直拖到了正月十五才成行。 孙珩前一天上了夜班, 早上回来之后先照顾姜芷吃过早饭，把她送到炆银集团以后, 他才勉强睡了小半天。等姜芷下班, 孙珩便先带她回家吃饭。 晚饭是炭烤小羊排和盐焗大虾, 姜芷怀孕之后逐渐开始不喜欢吃蔬菜，孙珩只好把菜都腌制好了, 烤成她喜欢的味道。 孕妇如今对味道格外敏感, 孙珩干脆搬了烤炉去阳台弄, 让姜芷在客厅里等着吃就好。 他在外面忙忙碌碌，隔着好远的距离，姜芷就闻到了香味，她吸吸鼻子，满足的笑起来, 糯米趴在她腿边，时不时伸出爪子试探性的在姜芷肚子上轻轻按两下，似乎也是在欢迎小朋友的到来。 正巧姜肆发消息来问她最近身体舒服不舒服, 姜芷一一应了, 远远拍一张孙珩在外面烧烤的图片发过去炫耀，不多时, 姜肆回应，说她真是个小馋猫。 姜芷高高兴兴承认了，于是她穿上拖鞋跑去看，刚刚推开阳台的玻璃门，就被孙珩转身拦住了：“烧炭的味道有点浓, 姜姜，你回房间去。” “哦，好吧。”姜芷现在很听这位医生的话，她踮起脚来，凑过去亲他。 孙珩略一回头，看到小羊排正滋滋冒油，短时间内大概不会有问题，他干脆把作乱的姜小姐抱起来一起回客厅，反手便将她按在墙上，低头嘶吻过去。 姜芷脊背靠着厚重的窗帘，还有孙珩的胳膊在那里垫着，她舒服的靠在那里，被他亲的有些不知今夕何夕了，实在是太舒服，姜芷没忍住，嘤咛出声，过了没多久，她就被孙珩揽到怀里，他估计忍的实在辛苦，重重吻在她额头上，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给我等着。” 姜芷摸摸肚子，顾左右而言他：“好呀，我等着吃小羊排，等会儿还要喝一碗甜汤圆。” 孙珩闷笑出声，答应她。 吃饱喝足之后，两个人都懒得再动弹，就在家庭影院里看片子，姜芷看着屏幕上逐渐显示的正是影院热映的那部，微微惊了下。 孙珩将她抱在怀里，万分宠溺：“买了版权在家放，怕你去电影院还要奔波。” * 四月中旬，街上处处都是绽放的花朵，路边随处可见青色嫩芽，春天不知不觉到了，姜芷也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她原本就瘦，肚子如今也并不明显，只是轻微有点孕吐，闻不得周边奇奇怪怪的味道。 她下午带了工作回家处理，早早弄完之后就端了盘孙珩提前切好的水果吃，吃着吃着，竟然觉得有些压制不住的恶心，又跑去卫生间吐了。回来以后，姜芷就懒散的靠在沙发上，觉得杯子里的水都有种无法言喻的味道。 孙珩进来就看她这样，他探手在她额头试了下，一脸紧张：“姜姜，还有哪里难受？” 姜芷原本的不适，在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消毒水味道之后奇异般的和缓了，她吐过不久，眼角还有些发红，坐起来扑进孙珩怀里：“没有，只是想你。” 她怀孕以后愈发黏人了。 孙珩见她这样，心疼的无以复加，干脆把她抱起来，踱步到窗边看远处天边的晚霞，看了很久很久，她心情才好一些。 二人婚礼定在五月初，那天也正好是姜芷生日。婚礼的一应事宜都由孙珩来处理，姜芷如今劳累不得，只负责把自己的喜好告诉他，剩下的自然有人操办。 一年前初初嫁给他时，姜芷觉得麻烦，连婚礼都不想有，可不知道是不是怀孕后激素水平变化的缘故，她现在不仅想要一场盛大的婚礼，还想跟他去度蜜月，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幸福。 孙珩对此的回应只有一个，他都听他家姜姜的。 婚礼之前，两个人搬进了嘉茂公馆的新房里。这别墅是孙彧时隔多年，亲自督工完成的，就连装修的一砖一瓦，也都是他过了眼的，房子刚装修的时候，是小两口新婚后，那时虽然孙家都表示以姜芷喜好为重，可她自己却还没有嫁了人的实感，孙珩问起的时候，也只马马虎虎给了些意见。 如今看着别墅里的种种都合心意，姜芷大为满足，她坐在孙珩腿上，轻轻捧着他脸颊胡乱亲：“好漂亮啊。” 孙珩怕她坐不稳，伸手扶着，还要跟姜芷打着商量：“婚纱做了几个不同尺寸的，到时候看你身体情况，我们姜姜穿什么、怎样穿都好看，最重要的是你觉得舒服。” 姜芷撇撇嘴，果然不开心了：“你嫌我胖？” 孙珩真是万分委屈：“哪有，你一直是最好看的。” * 婚纱照拍了好几个版本，姜芷最喜欢在玫瑰公园拍的外景，她还有好多想去的地方，想要的婚纱款式，可惜怀孕了身体不便，没法按照她的心意随时出国，孙珩便拉着她手柔声哄着：“等以后有时间，我都带你去做。” 男人保证的“以后”啊，姜芷怅然：“以后是什么时候？你不骗我？” “那等你生了宝宝，身体方便的时候就去。”孙珩已经向医院打了报告，要多分出些精力来照顾家里，眼看着姜芷肚皮已经微微凸起，他期待也紧张，更兼担心她。 姜芷终于开心了，趴在孙珩背上，由他背着，两个人一起欣赏玫瑰公园的春色。去年是比这个时候稍晚一些，他们在这里，被两家父母押着相亲，彼时谁都没想到，她现今竟然如此心甘情愿，一如当初孙医生的感情。 “孙珩，跟我结婚，你开心吗？” “不止开心，姜姜，我很幸福。”孙医生尽职尽责背着她走路，还不忘时刻表忠心，姜芷体重很轻，可孙珩还是万分小心，他背上的，可是自己的整个世界啊。 * 婚礼那天，盛况空前，姜芷身体状况非常好，尤其孙珩时时在旁照看，她便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A市最大的礼堂，处处摆满了空运来的精致玫瑰，花朵还带着馥郁浓香，新娘子一袭长尾纱裙，远远拖了十多米，姜芷挽着父母双亲的胳膊缓缓向前，纱裙拖了这么长，缀着一溜圆润饱满的珍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周鼎和另一个小姑娘拎着小花篮认认真真跟着，场面精致美好。 姜芷头上的王冠，是孙珩亲自设计完成，愈发显得她像个矜贵的公主。 他等在红毯尽头，手里一束粉白捧花。孙珩人生经历过无数大小场面，哪怕幼时第一次被孙彧拎出去面对无数媒体镜头，也从未像此刻这么紧张过，他喉头微动，握着花朵的双手缓缓用了力，身为伴郎的江曜璟嘴角勾着笑意，轻声提示两句，孙珩总算才冷静几分。 然后他从岳父岳母手中，接过自己的新娘，二人相视一笑，孙珩心下顿时安定，他牵着她，一步一步走上舞台中央。 宣誓的誓词，是姜芷特意改过的，她不许孙珩提前看，算是情.趣和惊喜。 “先生，日后无论开心还是忧愁，无论忙碌还是休假，你都将关心她，照顾她，为她做饭洗衣，为她捶肩捏背，陪伴她，一生一世，直到永远，你愿意吗？” 台下顿时哄笑成一片，姜建国哪能不知道这是姜芷做的好事，顿时又好笑又无奈：“这丫头。” 倒是孙彧在旁边哈哈哈大笑起来，连说三个好，还夸，真不愧是孙家的儿媳妇。姜建国见状笑道：“姜芷嫁过去，怕是要被宠的没边了。” 无论台下如何笑闹，孙珩脸上却一片正经神色，他看着她明眸皓齿，心里满足的都快要溢出来了：“我愿意。” “女士，日后无论开心还是忧愁，无论忙碌还是休假，你都将关心他，照顾他，为他逗乐解闷，为他剃头刮胡，陪伴他，一生一世，直到永远，你愿意吗？” 姜芷笑起来，孙珩眼里只有她唇一张一合：“我愿意啊。” 还没等到司仪下一句话，他已经将她倾身抱在怀里，低头亲过去，底下自然一片笑闹口哨声，久经沙场的司仪见状笑道：“新郎官有些急切啊，我们戒指还没戴呢。” 一片笑笑闹闹中，婚礼终于散场，姜芷换上一件舒适许多的修身旗袍，丝毫看不出还怀着孕，这是她人生中极为重要的大日子，自然要时刻都美丽。 孙珩眼看着她大腿上开出两条白生生的高叉，无奈脱了西服裹到她腰间，顺势给未来的小宝宝多加点温暖。 “孙珩，”姜芷今天一直很兴奋，压根不觉得乏累，她伸出胳膊揽住孙珩脖子，贴到他怀里，“你亲亲我呀。” 这一亲就是天雷勾地火，孙珩早就想她，又被姜芷激了几句洞房花烛夜，便格外有些激动，二人正要回嘉茂公馆，刚上了车，孙珩就将她抱在怀里胡乱吻。孙妈妈原本要追出来说明早好好休息，让姜芷不必按照所谓习俗早起，结果刚追出来，就隔着缓缓升起的车窗看到这一幕，她不好再向前，只能转身回宴客厅，只记得要发消息跟孙珩说说这事。 而这晚的嘉茂公馆，自是一片春色无边。 第48章 第四十八颗糖 惊喜 婚礼后的第一天早晨。姜芷醒来, 缓缓动了动酥麻不已的手指头，觉得自己快要跟糯米一样，化成一滩水。她小幅度踢踢被子, 浑身都很舒服，昨晚孙医生格外照顾她, 可到了后半段, 他大概实在忍不了了, 额头都起了青筋，姜芷心疼, 主动迎上去。 后果就是现在这样了, 不过姜芷身心舒畅, 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懒洋洋看一眼时间，已经不早了，窗帘被拉开一角，恰能看到院子里的春色，孙珩随意穿着件衬衫, 纽扣系了一半，正在那里给她装秋千，糯米翘着一条腿坐在半成品秋千上, 得意的舔毛, 嘴巴张的老大。 她微微起身，到一半又觉得困倦, 就干脆这么半趴在柔软的被子上，脸颊还贴着孙珩的枕头，远远看他认真的神色。这些工作，孙珩都不愿意交给工人去处理，家里的事情, 他总喜欢亲力亲为。 秋千组装起来很快，孙珩弄好之后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灰尘，今天阳光格外明媚，他抬眼看去，整个院子都被柔光笼罩。 一回头，隔着巨大的落地窗触及孙太太温柔的凝视，孙珩心里顿时热起来，他快步去洗了手回屋，见床头的那杯温热牛奶还剩了一半：“姜姜，不想喝了？” 姜芷点点头，顺势枕在他大腿上，仰头看着孙珩。他喝掉她剩的那半杯牛奶，又想起来昨天在婚礼上的宣誓，笑着要去给她按摩肩膀，姜芷便闭上眼睛享受。 孙家传统，新媳妇婚后第一天是要去公婆身边奉茶的，但孙妈妈昨晚就发了消息，说是不必拘泥，都是些旧习俗，还是姜芷休息好最为重要，孙珩干脆也就没提。 等到她换上衣服起了床，慢悠悠吃过早饭，孙珩才说了要回去一趟的话。 姜芷瞬间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爸妈让你好好休息，这都不着急。”早春天气变化多端，外面明明是艳阳天，空气里却含着几分冷意，孙珩找了件小开衫出来，让姜芷穿上，“我们晚点过去，陪他们吃个午饭。” 两个人到的时候，孙妈妈已经着人准备好了一桌美食，全是按照姜芷胃口来的。家里上上下下贴着无数火红的“喜”字，佣人们也都换上了红色的工作服，一见到他们，便都大着胆子上前讨要喜糖。 孙珩早有准备，拎着满满一袋子，姜芷见人就抓出一把来，笑着递过去，然后收获一句“新婚快乐”的祝福。她很喜欢孙家这个传统，婚礼似乎比过年还要喜庆，又对着大家认真说了谢谢。 屋里，孙彧和孙妈妈都在等着了，见小夫妻进来，二人脸上全是喜色，尤其孙妈妈，仔仔细细看过，确定姜芷面色红润，才放心一些，拉着她过去坐。 这顿午饭吃的分外和美，姜芷奉茶的时候，孙彧脸上自然是遮不住的满意，还是孙妈妈戳了下他胳膊，老爷子才反应过来，赶忙接过茶水喝了口，又给姜芷递出一个大大的红包。其实昨天婚礼上也有过这习俗，红包当时就给了，不过孙彧又多准备了一份，以表达他们夫妻对姜芷的万分喜欢。 饭后，姜芷被孙妈妈带着去看孙珩小时候的相册。他那时脸上缀着几分婴儿肥，眼睛却晶亮，小手艰难的握着个大大的红苹果，坐在小车车上，扬着笑脸。 姜芷现在怀着孕，看到这种照片更容易生出感慨来：“妈，你说我生个孩子，会像阿珩多一点，还是像我多一点？” 孙妈妈内心也感慨，她嫁给孙彧眨眼间已这么多年，儿子都三十岁了，温柔的时光总是过的更快，她还没细细数出眼角细纹来，竟然已到了做奶奶的年纪，她拍拍姜芷手，温柔的笑：“像你们两个谁都好，不过阿珩少年老成，我还是期盼小孩子要活泼一些，听你爸妈说，我们姜姜小时候就很活泼。” 姜芷脸色微红，她小时候闯出过无数祸端，哪里是一般的活泼啊，思及此，她决定每天都多看孙珩几眼，孩子还是像他多一点吧。 下午两个人就在这边休息，姜芷昨晚睡得沉，此刻虽然困倦，却没法入眠，她枕在孙珩胳膊上，终于想起来问他：“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初次见面。”孙珩低头在她唇角细吻，“那天在咖啡店门口遇到你，我好怕你不是那位来相亲的姜小姐，幸好你叫了我，我才生出无数欢喜来。” 姜芷瞬间满足：“那是因为我提前看了你的照片。” “所以我才庆幸，只那一眼，就喜欢上了你。”孙珩向来不吝向姜芷表达他的喜欢，他伸手摸摸她肚子，“姜姜，你真好。” * 过几天去做进一步检查，刘主任盯着B超片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一阵不可置信来，她跟孙珩这些年是同僚，自然相熟，言语间就更加亲切：“竟然是对双胞胎，有个小宝宝之前总藏在后面，怪不得一直没被发现，小家伙很调皮啊。” 姜芷诧异，下意识扯住了孙珩衣角。 饶是见过无数疑难杂症，孙珩也在第一时间紧张起来，全然没了往常的淡定自若：“刘主任，那我太太……” 刘主任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推了下眼镜，十分和蔼：“情况很好，两个小宝宝都在努力成长，各项指标都正常，大人身体条件也不错，以后检查多注意就行。” 从妇产科回到孙珩办公室里，姜芷还有些没缓过来，她本来觉得这不过是个例行检查，早上跟着要来上班的孙珩一起出发，谁成想听到这么个巨大的惊喜。 相比之下，孙珩就更紧张几分了，他明白怀孕的辛苦，可这一下子来了两个，辛苦必然是加倍的，而姜芷的工作性质特殊，她如今还在上班，这以后…… 姜芷却混不在乎，她喝了口温热的柠檬水，靠在孙珩肩膀上：“看来之前买的东西，都要再加一份才好。” 她早早按捺不住，给小宝宝买了许多东西，吃穿用度一应俱全。 孙珩按下心内忐忑，将她抱紧：“好。” 两个小宝宝从暴露开始，成长就格外迅猛，到六月份的时候，姜芷的肚子已经凸起来很大一个了。 儿童节那天，孙珩陪她去游乐园逛逛，很多活动孕妇都没办法参加，她拗着要去坐旋转木马的时候，孙珩只能跟在旁边，小心扶着。后来又玩了几个简单温和的项目，姜芷总算尽兴，她喝一杯西瓜汁，被孙珩牵着去买了小玩偶发夹。 游乐园的玩偶发夹做的童真童趣，上面有无数可可爱爱的小动物，姜芷给自己买了还不行，非要孙珩也戴一个，他自然应允。 乐园周边有不少买气球的，姜芷最喜欢那个小企鹅样式的。孙珩买来以后，学着其他家长们那样，把小企鹅气球绑在姜芷的连衣帽上：“这样我们姜姜就不会走丢了。” 姜芷心情好，抱着他胳膊撒娇：“我现在可是三个人，最不容易走丢了。” 孙珩心里叹一口气，三个人是不容易丢了，可也着实让人担忧啊。从发现怀了双胞胎开始，他这颗心就一直悬在空中，每每夜里看她睡着了不安稳，或者不易翻身的时候，他心里都更沉几分。 相爱的两个人孕育生命，虽然是件再美好不过的事情，但他太担心她，整天都患得患失的。 姜芷又看上了街边的老冰棍，如今天气炎热，啃个老冰棍必然十分舒服，她转头过来，央着孙珩去买。 逛完以后，姜芷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孙珩拿湿巾帮她细细擦拭，她皮肤本就吹弹可破，又白的发光，现在顶着个大肚子，愈发显得娇气起来。司机已经很习惯孙珩的要求了，哪怕是在平稳的大马路上，也开的格外舒缓，对后座的事情，自然也不敢多看一眼。 姜芷擦了汗舒服了，就凑过去亲亲孙珩：“你想好宝宝叫什么名字了吗？” 孙珩牵着她手：“听你的。” “但是说好了你去起好多好多名字，我来从中挑选的。”姜芷语气里有几分不满，“你都不上心。” 孙珩内心叹一口气，小孕妇如今不好哄，他全心全意看着她都不够，还哪敢不上心啊，不过这话是不能够跟她说的。回了家，他立马从书房里找出一本册子来，上面写满了男生女生的各种名字，姜芷接过一看，全都是刚劲有力的钢笔字，是孙珩的字体，她这才开心，翻开一看，果真是有好多名字，孙医生显然是用了心的。 “爸爸辛苦了啊。”她拉着他手覆在肚皮上，两个小宝贝不知道是不是正在休息，迟迟不给出回应。 “妈妈最辛苦。”孙珩扶着她腰，倾身送上一吻，“所以，小宝贝们要再贴心一点，不许闹妈妈，过了这几个月，随你们怎么调皮，都好。” 彼时孙珩只是嘱咐了一句，但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小宝贝果真听话，在妈妈肚子里个个乖觉，等一蹦出来，就巴不得要把房顶都掀翻。 第49章 第四十九颗糖 我们姜姜最厉害…… 八月份的A市, 进入了一年之中最炎热的季节，彼时姜芷踩着双舒适的软底鞋，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年又一年，她在职场上奋力成长, 今年怀着孕, 工作效率依旧不打折扣, 这个项目很大，无数人费尽心血, 总算有个好结果。 刘小东上个月刚升了一级, 总算是赶着毕业一周年的日子, 把租住的房子从远郊挪到了公司附近，不用再花费那么多时间在早晚交通上，但他喜欢到处领优惠券买便宜商品的习惯，怕是改不掉了。 姜芷正坐在办公室里吃一份温度得宜的清补凉，刘小东就鬼鬼祟祟跑进去, 拿出个袋子来：“姜总，这个你记得用。” “什么呀？”姜芷好奇，看了一眼, 但是袋子里的东西包装太严实, 委实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刘小东嘿嘿嘿傻笑着：“你拿回家再看，姐夫今天是不是加班, 我等会儿送你回家吧。” 姜芷万万没想到，她有生之年竟然能收到来自刘小东的“吃饭神器”，他送她的东西是一个电动小围兜，回了家之后，姜芷先把小围兜洗干净, 然后按照说明书上的方法开始尝试。 这个小围兜虽然说是孕妇专用，但看起来，适合所有犯懒的人群。围兜上有好几个分区，可以放不同的食物，甚至饮料，然后她就可以坐在沙发上，按动遥控器，围兜会自动慢速转动，把需要的食物转悠过来。 真像谚语中那个挂在脖子上的大饼。 姜芷觉得新奇，自己在那里鼓捣，她正在尝试把水果捞也放进去试试的时候，房门响动，是孙珩回来了。 “你不是要加班吗？”姜芷俨然已经来不及把小围兜拿下来了，与其遮遮掩掩藏起来，不如大大方方，她偏过头去，先问孙珩。 孙珩没想到看她这样，他失笑：“跟同事换班了，张阿姨不在家，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姜芷怀孕没多久，周美丽女士就安排了从小照顾她们姐妹的张阿姨过来，继续负责她的饮食起居，张阿姨今天正好有事，请了一家假出去了。 姜芷扬着脖子跟他展示新物件，孙珩凑过来，看了几眼：“刘小东给的？” 她笑起来：“你真聪明。” 聪明的孙医生将袖子挽到手肘处，动作小心的帮她把东西取下来，又研究了会儿电路，这种电子产品还是要谨慎使用，他怕姜芷受伤。 张阿姨不在，今天的晚饭自然是孙珩下厨。往常不算太挑食的姜芷，如今一个人吃着三个人的饭，要求也就成倍增长，一会儿要点这个菜，一会儿要点那个菜，末了，饭菜味道鲜美，她还要嫌他把芋头切得太小块。 可是话说完了，姜芷又后悔，她期期艾艾凑过去，在孙珩唇上吧唧亲了一口：“对不起啊，我好像又闹脾气了，我知道你切的小，是为了让我吃的方便。” 这两个月，姜芷脾气比起以往更甚，有时候明明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可她就忍不住要挑剔，姜芷想想自己和姜肆小时候成长的环境，她们两个很少挨训斥，相比之下，孙珩又是家中独子，公公对他严厉是一方面，但这种吹毛求疵，怕是几乎没有的。 孙珩摸摸她柔软的头发：“没关系，姜姜现在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姜芷心下还是愧疚，软软依偎着他，小声撒娇。她跟他讲讲公司里的事情，孙珩就认真听着，时而回应，从不打断，等说了好一会儿，姜芷才仰头去亲亲他下巴：“阿珩，我不是故意的。” 孙珩失笑，将人抱到怀里。如今姜芷的肚子鼓起来，已经是很大一个了，他轻轻抚在她肚皮上，温柔的告诉她，就算是故意的也没关系。 “爸爸说，虽然你总宠着我，但我也要体贴一点。”姜芷按在他修长手指上，脑袋也靠在孙珩怀里。 “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孙珩哄着她，贴贴姜芷脸颊。 两个人正说着，她肚子上凸起一个小拳头，是小宝宝在打招呼了，夫妻俩对视一眼，立马过去轻轻摸一下，不多时，旁边位置上又凸起一个小拳头，也不知道是两个小宝贝在默契的跟爸妈打招呼，还是其中一个挥舞着双拳在逗趣。 肚皮上的动静没多久就消失了，复又安静起来，孙珩继续抱着姜芷，帮她按按腿，她现在弯腰有些费劲，小腿开始慢慢肿胀，有时半夜都要抽筋。姜芷梦里总睡不安稳，孙珩有时候就会醒很久，借着给孩子胎教的由头，给她讲童真的小故事。 * 夫妻俩报名参加了生产培训课程，孙珩原本是想单独邀请老师到家里授课的，可姜芷说想要借机跟其他的准妈妈们沟通交流，他便歇了心思，陪她去上课。 教室里全是他们这样的年轻夫妻，丈夫们陪伴着即将生产的妻子，了解小孩子成长的一步一步，从小胚胎开始，到呱呱坠地，一同见证生命的诞生。 孙珩本来就是医生，加上姜芷怀孕，生产方面的理论知识他早就驾轻就熟，如今陪着她来，只是希望能够缓解一些姜芷的情绪。 正式报名之前有试听环节，孙珩挨个听过，最终选的这位老师，无论是知识还是经验，都十分丰富，姜芷靠在柔软的小垫子上，听的津津有味，他就在旁看着她。 课程结束的时候，姜芷跟一位同样怀了双胞胎的妈妈一起聊聊天，丈夫们都在附近等待。那个妈妈看姜芷一眼，不无羡慕：“你老公真好啊，眼神一直没离开过你。” 她一说，姜芷也反应过来，下意识回头去看，孙珩遥遥在那里站着，触及她的目光，他颔首微笑，像在告诉她，他就在那里。 那个妈妈忍不住笑起来：“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啊，好甜蜜哦。” 姜芷心情颇好：“一年多啦。” “那也很不容易的，”那个妈妈扶着自己的肚子，颇有些懊恼，“我跟你情况差不多，你看我老公，这会儿不知道跑哪里吸烟去了。” 姜芷也怕影响对方情绪，含糊说了句：“他也是不想你抽二手烟，对孕妇和孩子都不好。” 回家路上，姜芷把那个妈妈夸赞的话跟孙珩说了，然后又去牵他的手：“孙医生，我允许你骄傲一会儿。” 孙珩认真看着前路，他回握了下她的手：“姜姜，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可以骄傲一辈子了。” 姜芷在他身侧得意的笑。 到九月份，姜芷肚子就像个皮球一样吹了起来，刘主任说双胞胎情况特殊，可能有早产的风险，让他们做好准备。于是从这天起，一整个医疗队就进驻了嘉茂公馆，时时刻刻准备着，周女士和孙妈妈也都搬过来，一起围着她转。 姜芷身体不适宜再出门，没办法继续去炆银集团上班，原本，她是把工作带到家里处理的，可是集团业务特殊，有很多必须亲自接触才能有结果的业务，总部派驻了新的负责人过来。收到通知那天，姜芷心里是有落败感的，可她明白，无论是为了集团好，还是为了她的身体考虑，这都是必要的，到时候生了孩子，她总要修养一段时间，总不能就这么扔下公司不管。 这晚孙珩回了家，就看到姜芷已经早早躺回被窝，闭上了眼睛。 他曾经在无数个夜里抱着她入睡，只听呼吸，就知道她是在装睡。公司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刘小东还特意跑去医院嘱咐他，这事对姜总极为重要，请他一定要好好安抚。 “姜姜，”孙珩在她耳朵上轻轻吻，“谢谢你。” 姜芷明明闭着眼睛，眼泪还是不争气顺着脸颊滑下来，她装不下去了，一睁眼便是一片湿漉漉，扑在孙珩怀里，沮丧又低落，却还带着独属于她的骄傲：“我没事，等过段时间回去上班，我还是能拿回这个位置的。” “嗯，我们姜姜最厉害。”孙珩拍拍她背，把她的眼泪通通吻掉。 * 时光恍然，十月悄然而至，往年这时候，气温就该降了，可今年天气还是闷闷热热的，连着下的两场雨也都很沉闷。姜芷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孙珩已经请了假，寸步不离跟在她身边，生怕有个闪失。 前段时间，两个人领证一周年纪念日，他带着姜芷去附近的民宿住了几天，那边环境舒爽宜人，姜芷心情总算开阔一些。 今早起来，姜芷精神格外好，就连早餐都比往常多吃了点，中午的时候，她懒洋洋坐在院子里秋千上，孙珩慢慢推着，跟她一起逗着糯米玩。 那时候姜芷还说，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想睡午觉，她要去外面散散步。孕妇的确要保持一定的运动量，来维持身体状态，可姜芷如今这大肚子看着实在有些吓人，孙珩只能亦步亦趋，跟着她在房子周围绕了一小圈就回来。 结果刚刚进院子大门，姜芷就忽然握住他手，眼神里几分懵懂忐忑：“老公……” 姜芷要生了。 第50章 第五十颗糖 他的全世界，就都在这里了…… 姜芷的生产不算很顺利。从她叫出那声“老公”开始, 孙珩就立马反应过来，立马抱起她，叫医生赶紧准备, 那时羊水已经破了，姜芷从未经历过这场面, 却还兀自镇定, 她始终记得培训班上老师讲的那句话, 妈妈一定要竭尽全力，这样宝宝才能平安来到这个世上。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孙珩按照要求换了无菌服, 进去陪着她。当初为了姜芷方便, 孙珩搬了一整个医疗队到家里来，免得她还要去医院，陌生环境下更会让孕妇情绪不稳。 病房就设在嘉茂公馆的别墅里，一应顶级设备俱全，医疗队的成员全是国际上知名的专家。 姜芷脸色发白, 躺在病床上，汗水湿了头发，她整个人狼狈不堪, 孙珩握着她手, 眼里担忧避无可避：“姜姜，别怕。” 姜芷点点头, 她不害怕，生命中重要的人都在这里陪她，她还要迎接另外两个鲜活的小生命啊，只希望小宝宝们要像爸爸一些，多几分沉稳, 少点调皮才好。 中午进了产房，一直磨蹭到傍晚，医生原本说姜芷的身体条件适合顺产，可到后来她实在没了力气，孙珩紧紧靠在她附近，最终还是安排了剖腹产。 医生握着手术刀干净利落操作，孙珩明明也最擅长这些事，可他看着她肚皮上被割开一条长长的刀口，瞬间就有些哽咽。他的姜姜最怕疼了，她又娇气，连给他□□心餐，都是一半好的，另一半不小心炒糊了藏在底下，姜芷从未受过什么苦厄，如今却为了这两个小家伙，历尽苦痛。 生孩子实在是一件太过耗费力气的事情，姜芷生产完就睡了过去，麻药劲还没过，她睡得稍微安稳些。小宝宝已经被抱出去了，孙珩留在房间里，亲自照料她，他对这些步骤驾轻就熟，请来的专业护工也只能在门口干瞪眼。 到了夜里，姜芷醒来一次，刀口处还泛着疼痛，她一张小脸发白，睁开眼睛就见孙珩守在床边，为她细心擦拭双脚：“老公。” 她一撒娇，孙珩就过来，低头在她额上、脸上细密的吻，温柔的不像话。 她还难受着，却也挂念宝宝：“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啊？” 孙珩一愣。剖腹产结束，他只听到医生说都平安，然后两个妈妈过来看完姜芷，嘱咐几句就赶紧抱着孩子出去了，新生儿还要洗澡收拾，麻烦的很，后来他一直守在这里，寸步未离，还没来得及去看孩子。 姜芷不依，非要现在就抱孩子，孙珩让人去叫妈妈和丈母娘，又细心检查了一遍她的伤口。 他们这次幸运万分，生出来一对小兄妹来，刚出生的宝宝还都皱巴巴的，裹在小被子里面闭着眼睛，姜芷笑着，轻轻抱了下孩子，满眼都是满足，她想起孙珩幼时照片，总算放了心：“孩子很像爸爸呀。” * 姜芷这句话，在两天后被验证为绝对的flag，两个小朋友哭声嘹亮的像是在比赛，家里上上下下都忙活个不停，宝贝们能吃能睡能嚷嚷，没有一刻消停下来。孙珩端了营养餐喂给姜芷吃，还没忘打趣她：“我妈说，我出生后很乖。” 姜芷被他照看的面色红润，哪怕伤口还痛着，却也没有大碍，她气色恢复很多，舒适的靠在孙珩怀里：“我记得我也很乖啊。” 说完，姜芷又自顾自加上一句：“小时候哭的那个，可能是我姐姐吧。” 话音刚落，姜肆敲门进来，她显然听见了刚才那话，笑吟吟戳穿姜芷谎言：“也不知道是谁——” “姐。”姜芷决定最后维护一下自己的形象，干脆生硬的转了话题，“我想吃火锅。” “忍着。”姜肆进来陪护，孙珩知道她们姐妹要聊点私房话，识趣的出去了。 此时，两个小宝贝刚吃过，正安稳一些，他抱孩子的姿势已经很有样了，先把小闺女捞起来亲亲，再把儿子抱到怀里蹭蹭，最后干脆将两个宝宝都摆在一个婴儿床上，孙珩想给他们俩拍张合照。 结果他刚举起手机，妹妹就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周女士和孙妈妈时时刻刻守着孩子，立马就要过来。 孙珩却熟练的解了她纸尿裤查看，他闺女可真厉害，这就拉臭臭了。 他刚给女儿换了纸尿裤，周女士一句夸赞还没说完，旁边哥哥又“嗯”的一声，似乎在跟妹妹比赛。 再伺候完儿子，孙珩看一眼旁边换下来的纸尿裤，果真没有一点嫌弃，小奶娃娃拉的粑粑也并不臭，孙珩熟练拿出手机，给那两个用过的纸尿裤拍了张合照。 孙妈妈嘴角抽一抽，别过脸去。 这大概就是亲爹的力量吧。 * 姜芷的月子坐的很舒服，因为是剖腹产，她又多坐了二十来天，彼时天气转凉，加上有孙医生在，她月子里全被科学照看，该洗澡洗澡，该洗头洗头，没有一点憋闷。 而且就吃食方面，虽然也有诸多禁忌，但孙珩总会给她想办法，绝不馋着孙太太。是以，怀孕生产虽然是件极辛苦的事情，姜芷也还是顺利度过了这一关。 十二月初，A市又下雪了。今年孙医生不许她出去玩，只从外面铲回来一碗莹白晶莹的雪花摆在屋里，他自己却跑到院子里，给她堆了两个手拉手的小朋友，寓意自然是他们的双胞胎孩子，姜芷隔着窗户在屋里，抱着暖炉看的津津有味。 晚上回房，姜芷依偎在孙珩怀里，她略微仰头，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都说女人会在婚姻里越爱越深，她对此深以为然。可是也有人说，与之相反的，男人会在婚姻长久的平淡中对感情越来越淡漠，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孙珩抱着她，耐心解释，让她宽心：“姜姜，我对你的爱，怕只会越来越深，你不要嫌我缠人就好。” 想到孙珩这一年多以来的种种表现，姜芷逐渐放下心来，她跟他十指相扣，戒指在柔和细腻的灯光中愈发闪耀：“我不会啊。” 两个人拥吻，然后赖在一起睡觉。 隔天一早，房门被敲响，孙妈妈语气里几分急切：“孩子好像发烧了。” 小夫妻赶忙过去看，小朋友们脸色红扑扑的，脸上都糊着泪水，看着格外可怜兮兮，孙珩伸手一探，确实发烧了。房里温度适宜，月嫂整夜照看，也并不会出现踢被子着凉的事情，不过此刻来不及探究原因，儿科医生就在隔壁别墅里，已经有人去请了，孙珩拧了毛巾过来，给小家伙们擦拭。 养娃的确是个精细万分的活儿，到中午左右，孩子们温度都恢复了正常，医生查看过没有问题，小夫妻才稍稍放心。 姜芷坐在两个婴儿床中间，一边一个，伸手轻轻逗着，她看孙珩依旧蹙眉，轻声安慰他：“阿珩，没事了。” “嗯。”孙珩放下心来，也觉得自己慌里慌张，小朋友生病其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可如今面对自家孩子，他却没了理智判断，只一心内疚自责。 看来，他这条老父亲的路，也还需要慢慢走啊。 到百天的时候，家里给小朋友们大办了一场宴会，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宝贝被爸爸妈妈抱着，别提有多可爱，尤其抓周时，小朋友们越过无数金银珠宝，只堪堪握住了爷爷收藏的一支古董毛笔，还颇有些要争抢的意思。 周围人立刻赞扬，夸赞的话数不胜数。 姜芷离得近，看的清清楚楚，那支笔是哥哥握住之后，慢慢挪过去递到妹妹手中的，就这，妹妹还一副不想要的模样，她的女儿可一点都没继承到妈妈争强好胜的性格，一副什么都不想要的样子。 孙珩对此不以为然，抓周本就只是图个彩头，当不得真，何况他的宝贝女儿这一生如果非想要犯懒的话，他养着就是。 宴会进行到一半，孩子就困了，夫妻俩带着小孩子离场，宴会自有人继续招待。楼上总算安静一些，孙珩熟练的给两个孩子擦了屁屁粉，就看到姜芷拄着下巴在一旁看他。 他看过去，她才笑着道：“阿珩，你真的是个好爸爸。” 孙珩失笑，照顾好宝宝们就过去抱她，两个人虽然天天都在一起，可他顾念着她的伤口，已经许久没亲热了，四下无人，他低头吻她：“我还是个好丈夫。” 姜芷躲躲闪闪不许他得逞，她孕期虽然被照顾的好，妊娠纹没起多少，可剖腹产的刀口至今还在呢，她才不要他看到。 谁成想到最后，孙珩却温柔亲着她刀口位置，一片深情。后来他终于得逞，姜芷听到男人嘶哑的嗓音在耳畔低声呢喃：“老婆，辛苦了。” 她在他怀里巧笑嫣然，脚指头都是困的，眼下这方简简单单的天地，就是他们未来的一生，红尘里万千男女，他们能选择彼此，实在是，缘分妙不可言。 后半夜，姜芷沉沉睡去，孙珩起来，去照看过小朋友们一次，两个小家伙睡觉时也都微微偏头，手指头不是很安分，小幅度蜷着，动作跟他们妈妈一模一样。 他守在婴儿床前，仿若看到二十多年前，他的姜姜也是如此。 他的全世界，就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