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今宵》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欢乐今宵》作者:Lolarun/一池星屑 文案: 不太等边的三角形,薛定谔的攻受 原创小说 - BL - 完结 - HE 高H - 狗血 - 娱乐圈 - NP 长篇 【雷点or萌点】娱乐圈/包养梗/伪替身/第一人称/狗血/三观不正/NTR/主角双插头 渣攻拆散小情侣,找替身找到本尊 CP:陆晟泽×程景瑞×林夏 结局3P,不怎么等边的△ 可能出现各种排列组合 不接受道德批评和写作指导 雷点众多,阅读前请自带避雷针 书名BGM《欢乐今宵》古巨基 “从梦里伊甸 来到我枕边 梦与真之间 就只差一寸” 歌是苦情歌,故事是HE PS:感谢临貉老师的图! wb:@_一池星屑 第1章 “景瑞哥!我被选上了!” 少年飞扑上来抱住我,雀跃得像是中了彩票头奖,又或者说,这个机遇对于他而言,比中彩票还要令人高兴。 我被他撞了个满怀,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回搂住他的腰。 少年仍然兴奋不已,仰着脸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激动地和我分享这个好消息:“温岭导演的新电影,男二号,我真的被选上了!” 温岭是何许人也?温氏三兄弟里的大哥,华语电影圈的票房神话、造星传奇,演过他的电影的演员,无一例外全都被捧红了,星途一片坦荡,拿到A类电影节影帝影后的也不在少数。 可以说,温岭的电影,是很多人的梦想。 林夏也不例外。 虽然我早就知道结果,但还是做出了一副惊喜的神情:“真的吗?那太好了。” “宝贝,恭喜你。”我弯起嘴角笑了笑,在少年额头上印下一个亲吻。 林夏被我的吻弄得有些羞赧,原本就因为激动而涨红的脸颊更加红得像一只番茄。 他又抱紧了我,在我怀里喃喃道:“原本说是有人内定了,我们都只是去陪跑的,陈姐把确定的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我和他胸膛相贴,不可避免地也被他带得心跳加速起来,由衷地说:“我的夏夏演技好,有灵气,又敬业又努力,比那些走后门的花瓶强了不知道多少倍,不选你选谁?” 林夏被我说得有些不好意思,退开了一点,望着我的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弯得像月牙:“我真的太高兴了!而且这次的片酬有八十万,扣掉税,加上之前攒的那些钱,我们能付别墅的首付了……” “真好,以后我们就有大房子住了。”我忍不住揉了一把他柔软的发顶,面上笑意不减,心里却觉得有些心酸。 娱乐圈演员的片酬也分三六九等,就拿温岭这次的电影来说,男一号是上届金像奖影帝邵修齐,单部电影片酬三千万起价,女一号梁婧稍低,也是一千万上下,而原本差点顶了林夏的角色的某个被资方加塞进来的男配角,价码也上了百万。 林夏大概是整个剧组中番位靠前的演员里最便宜实惠的一个,但他还是为了这个数字高兴得像个孩子一样。 其实他值得更好的。 我深深地凝视着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一定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分享完今天乃至近来最大的喜事,林夏哼着歌,脚步轻快地进了厨房。 我们这处公寓是两年前买的,地段不太黄金,面积也不算大,但在寸土寸金的上海仍然价值不菲,掏空了我这个十八线小主持人好几年的积蓄。 林夏虽然还是少年人的纤瘦体格,但身量已经和我相当,长手长脚,在逼仄的厨房里显得有点伸展不开。 他还是很开心,一边翻着冰箱里昨天买的食材,一边问我:“景瑞哥,今天我给你做番茄牛腩、可乐鸡翅、油爆虾,还有醋溜娃娃菜,再加个翡翠豆腐汤,怎么样?” 我调整了一下表情,叹了口气,皱着眉走过去:“虽然我都很想吃,但是今晚我有一个推不掉的饭局必须得去——” 林夏顿住了动作,略有些失望的样子,但还是笑着对我道:“没关系!那你晚点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做夜宵,你想吃什么?” “抱歉,宝贝。”我对上他期待的眼神,眼底全是快要满溢出来的歉意,“台里新来了个海归领导,估计要我们陪着喝酒,没个三四摊完不了,今晚可能回不来,你不用等我了。” 林夏也皱起了眉头,语气却是关心的:“又是酒局……那你要放机灵点,尽量别喝太多。能回来还是回来吧,给我打电话就行,我起来给你准备醒酒汤。” “好。”我笑着点头,自己却清楚,我是回不来了。 很快,我的微信上收到一条信息。 上面是华尔道夫的房间号,发信息的人是陆晟泽的助理。 他对于自己要负责给上司和情人订房间这种事情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对我这样“靠潜规则上位”的人难免有几分鄙夷,除了房号和时间外,一个字都不想和我多说。 而我又何尝想理他。 回复了个嗯字,我把手机按息屏,疲惫地垂下了眼帘。 陆晟泽,盛和娱乐的新任CEO,刚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的陆家四少,世家子弟,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 陆氏家族往上数三代是带了红色的,大本营在北京,如今和政界牵扯少了些,在商界和娱乐圈仍可谓是手眼通天。 盛和娱乐就是陆氏旗下最大的一家影视公司,是业内首屈一指的星工厂,陆老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丢给了初出茅庐的小少爷管。 虽说在陆家看来这其实算是“下放”——毕竟娱乐行业还是不怎么招主流圈子待见——但在娱乐圈里,陆晟泽便算是一尊需要巴结的大佛了。 他确实能力出众,商业嗅觉灵敏、手腕强硬,新官上任便把盛和娱乐上下整顿了一通,顺带谈妥了几个大项目,让盛和娱乐的股票都往上涨了不少点。 我原本和这样的人是该没有任何交集的。 林夏是盛和的签约艺人没错,可作为他男友的我则与盛和毫无瓜葛,若不是那一天陪林夏去试镜,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和陆晟泽打上照面。 艺人通常都有恋爱禁令,如果真的要恋爱,也得和公司报备,公不公开、什么时候公开,都是一门学问。 我和林夏能顺利走到现在,是因为早在他出道前我们就已经在一起,我们是一个学校不同专业的师兄弟,本来就低调,感情也稳定,签公司的时候就向经纪人坦白了。 林夏并不是走偶像路线的明星,最后得到的结果,是只要恋情不暴露就万事大吉,所以我和林夏一直都像搞地下工作似的,对外人谁也不能说,一起出个门都要小心翼翼。 林夏很看重这次温岭电影的试镜,他说他很紧张,希望我可以陪他一起去。 我想自己只是个不出名的主持人,假装成他的助理的话,应该也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便欣然答应,陪他一起去了片场。在他进去之后,我就替他拿着水杯和盛和制式的开工服,等在外面。 陆晟泽那天正好去探班隔壁的剧组,一群人众星捧月似的对这个大Boss前呼后拥,我正等得无聊,听见声音有些好奇,以为是哪个大牌明星空降,就走过去探头看了一眼。 后来我无数次在想,如果我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不去凑这个热闹,是否就不会惹祸上身。 只可惜没有如果,我脚下一个没注意,踢到场务堆在地上的一堆道具,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奇怪响动,刚好吸引到几人的目光。 陆晟泽也下意识地朝我瞥过来,在明亮的镝灯下,我看清了他的脸,一瞬间还有些怔愣。 看见我这边没什么问题,人群的焦点再次回到陆晟泽身上,他跟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便只留下助理跟着进组视察,自己转头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眼熟,但叫不上名字,我只以为他是我不认识的哪个新出道的明星,没太在意,转过身便打算回到原本的位置去。 我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发呆,忽然被人从身后拍了拍肩膀。 一回头,竟然是陆晟泽。 那时我其实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应该不是等闲之辈,因为他明明站在我面前,却好像和我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陆晟泽看了一眼我手里抱着的衣服,目光又回到我脸上:“你是盛和的艺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礼貌地微笑着摇摇头:“不是,我只是个艺人助理。” “谁的助理?”陆晟泽定定地直视着我的眼睛问。 在这样的逼视中,原本想胡扯一个名字的我不知怎的下意识说了“实话”。 “林夏。”我暗暗嘶了一声,扯了扯嘴角,想收回却已经来不及,只好接着说:“我是林夏的助理。” 陆晟泽问完这个问题,嗯了一声就转身走了,我还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想什么,讪讪地找了椅子坐下,老老实实地继续等林夏出来。 林夏的试镜还算顺利,他出来之后,眼睛里都闪着光,拉着我说:“景瑞哥,我觉得我很有希望!温导现场又让我另外即兴演了一段,其他人都没有……” 我为他高兴,在没人看见的时候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宝贝真棒。” 这天的插曲很快被我抛之脑后,林夏开始认真地准备,一边继续忙碌于赶经纪人安排的通告,一边等待着试镜结果,我则继续自己稳定的主持工作。 过了没几天,台长忽然把我叫到他的办公室。 “小程啊,你来台里多久了?”我的这位中年领导对着我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语气慈善和蔼。 一毕业,我就在电视台实习,试用期过了之后签合同正式上岗;播了两年夜间新闻,终于才混到了午间栏目,算一算已经有整整五年。 “五年了。”我回答道,虽然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谦虚和马屁在这种时候总是必不可少的:“还要多谢袁台长您的提携照顾……” 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摆了摆手:“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嘛,应该的。”他停顿了一下,望着我继续道:“小程,你想当一哥吗?” 我隐约觉得不对劲。自己只是一个小主持人,无才无德,又没背景,混口饭吃罢了,哪里有这么大的野心,以及这么大的魅力,值得让大领导开口下问? 于是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梁,谦辞道:“您这就太抬举我了,我哪里够资格当一哥,且不说郑哥还在,小袁哥和刘哥,哪个不比我强?” 袁台长还是看着我,审视一样的目光让我有点不太舒服,他意味深长道:“只要你想,就可以。” 这几乎是所有潜规则的开场台词,我再听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这位领导早已有妻有子,也从未传出过什么负面绯闻,而且如果真想潜我,在我刚来的时候就该下手了,哪里要等到现在。 我脸上不禁露出一点尴尬的神情,看着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倒是个老狐狸,一眼看出我的那点心思,摇头笑道:“你别乱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难道真是我想错了? 袁台长啧了一声,接着说:“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你现在有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全在你自己。晚上跟我去一个饭局。” 他说是全在我自己,实则语气不容拒绝,完全就是通知我一声。 第2章 最后我还是去了那晚的饭局。 说句老实话,混迹娱乐圈的人,没有哪一个是不想红的,谁不想被聚光灯追逐、受万千人瞩目?我是个俗人,我也想有机会出头。 袁台长说他不是那个意思,我不免在心里存了一丝侥幸,说不定是有什么新节目要上,真是我的运气来了呢? 如果是这样,我当然愿意把握住机会。 而假如是真有人想潜规则我,我若是不愿意,当场拒绝了,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太严重的后果。 我只不过是个不知名的小人物,那些只手遮天的大佬们,不会在我身上费多大的心。 饭局上有包括袁台长在内的几个台里的领导,还有几个我叫不上名字的某总、某导,当然也有和我一样被叫来“活跃气氛”的俊男美女。 我跟着袁台长一个个向他们问好,众人落座,偌大的圆桌围坐一圈,主位却还空着。 大家若无其事地闲谈,直到包间的门再次被侍者推开。 陆晟泽从门外走了进来。 “陆总!您可算来了。”袁台长第一个忙不迭地站起身,笑呵呵地迎接他的到来,转头向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盛和的陆晟泽,陆总。难得能和陆总出来一聚,大家都不要拘束……” 其他人便起身与这位迟来的“陆总”握手寒暄,陆晟泽冷冷淡淡地与他们打过招呼,坐到了为他留出的主位上。 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熨帖合体的深色西装,昂贵精致的袖扣与腕表搭配妥当,带点自然卷的头发被发胶固定,一丝不苟地朝后梳起,露出一张成熟英俊的脸孔,把饭局上其他大腹便便、中年秃头的客人衬托得简直不能入眼。 席间的话题很正常,好像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一次应酬,听起来是盛和想与台里合作一个新项目,他们大谈资本与市场,压根没我什么事。 我默默地替领导喝酒,间或能和他们搭上两句玩笑话,桌上的氛围还算融洽。 酒过三巡,我感觉头有些晕,便借口去洗手间醒神。 我用手接着冷水洗了把脸,随后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摇摇头试图看清镜子里的自己,水珠顺着下颌流进领口,在冷气充足的洗手间里让人猛地清醒过来。 “程景瑞。”身后有人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从镜子里看见了他的身影。 “陆总。”我条件反射似的礼貌回应,又抹了把脸让自己看起来更得体一些,转头向他微笑。 “你骗我。”他望着我,下了断言,“你说你是林夏的助理,但其实你是他的男朋友。” 陆晟泽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脸上也没有什么泄露情绪的表情,只是盯着我的眼神如有实质,让我心生不适。 “抱歉,陆总,之前不知道是您。”大概是酒意仍然未退,我觉得有点恶心,但还是强忍着转过身,打着哈哈道歉,而后说:“不过这是艺人隐私,陈姐也说不爆出来就没问题……” “我也没说有问题。”他终于露出一点笑意,仍是直直地看着我,却又像是在透过我看什么别的东西。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我身前,我向后退了一步,几乎撞在大理石洗手台上。 这个距离实在超过了正常社交距离,让我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陆晟泽隔着这个失礼的距离盯着我问:“你想红吗?”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让我汗毛倒竖,真是糟糕的台词,而他的下一句话更糟糕:“做我的情人,我捧你。” 我朝右边横挪了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讪讪道:“陆总说笑了,我一个小主持人,哪有什么红不红的?陆总是醉了,我陪您回包间……” 说着,我假意做了个让的动作,抬脚就往外走。 他拉住我的手臂:“你不愿意?” “很抱歉,陆总。” 我用力挣开了他,没停下脚步,只觉得自己倒霉,这大概就是袁台长所说的机会——我恐怕是抓不住了。 我头也不回地往回走,陆晟泽在我身后无端低笑笑了一声。 像是轻蔑,又像是胸有成竹。 刚才在厕所憋着口气,回到包间时我的脸颊还有点发热,我刚坐下,陆晟泽后脚就跟了进来。 他也重新落座,袁台长的眼神就在我与他之间游移,我略别开了脸,陆晟泽微笑道:“小程是个好苗子,我刚才和他聊了聊,觉得他……前途不可限量。” 袁台长会意了什么似的,笑呵呵地撺掇我:“小程,还不快给陆总敬酒?得了陆总的赏识,你就等着大红大紫吧!” 我当然听得懂成年人间的暗语,心知袁台长今天就是来给我拉皮条的,而陆晟泽压根没把我的拒绝放在眼里。 席间其他人投来或是淫猥或是艳羡的目光,犹如芒刺在背,让我几乎直不起腰,陆晟泽看着我,笑容意味深长。 我深吸了口气,只希望早点结束早点离开,不想生事,便真敷衍了事地敬了他一杯酒。 酒杯相碰,叮铃作响,我在陆晟泽的目光下把整杯白酒灌进喉咙里,被灼烧得食道生疼。 刚刚冷却的饭局再一次热络起来。 又是几两黄汤下肚,席上的话题开始往下三路走,某总某导们和身边的男伴女伴也黏糊起来,毛手毛脚,荤话不断。 袁台长亦神不知鬼不觉地挪了个位置,把我推向了陆晟泽身边。 陆晟泽倒是乐得接受,一把便揽住我的腰,一只手甚至顺着腰线往下,在我的臀尖上揉捏了一把。 我顿时腾地一下就站起了身。 “哗啦——” 五星级酒店的服务极为周到,即使没有人会喝,茶水也会在放凉之前及时更换,于是我泼到陆晟泽脸上的,是一杯还冒着热气的龙井。 他的脸颊微微泛红,睫毛上沾着一点茶叶末,除了一开始猝不及防地下意识闭了眼以外,他便一直沉默地审视着我,那让我显得十分无理取闹,好像过分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一样。 在场的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我知道是自己冲动了,但是覆水难收,我没有退路可走。 “程景瑞,你发什么疯!”袁台长最先反应过来,看男人还没有发怒,抢先怒喝了我一声。 陆晟泽只慢条斯理地抽出餐巾擦拭眼角,一旁的侍者也忙不迭上前去给他清理,我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在被周围人汇聚过来的眼神扎成刺猬之前,我低头说了声抱歉,转身往包间外走。 门口有人作势拦我,看起来像是陆晟泽带的保镖,陆晟泽随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让他走。” 我于是飞快地冲出包间,几乎快要小跑起来,脸颊上的热度散去,浑身逐渐变得冰凉。 从那天起,我就突然被无限期停工,好不容易走上正轨的栏目被新人顶了位置,袁台长没再见我,上面给的通知则是让我休假。 我对此毫不意外,毕竟我当众拂了陆晟泽陆大老板的面子,怎么也是要给我一点教训的,只是他这样的人物大概不会太拿我当回事,气过了便会风平浪静。 我没想到的是,林夏那边竟也因此出了问题——温岭电影的试镜黄了,正常的工作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各式各样乱七八糟的陪酒饭局。 我发现不对劲是在一天深夜,林夏少有晚归,如果不回家,一定会事先给我发消息。 而那天他没有,我就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断地给他打去电话,还给他的助理、经纪人打电话,但都没有人接。 我心中惴惴,一边反复地拨他的号码,一边回想他今天出门前跟我说的话,推测他可能去了哪里。 不知是打到第几个电话,林夏才终于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很是嘈杂,充斥着迷乱的人声和音乐的混响,但这些都不妨碍我听见林夏在哭。 “景瑞哥,你快来救我……”林夏颤颤巍巍地抽着气,除了在床上,我少有听过他这样的语调,心里一紧,连忙问他现在在哪里。 他报了一个会所的地址,接着颠三倒四地说:“我躲在洗手间里——陈姐说是普通的饭局,但后来……他们还逼我吸大麻,我怎么可能碰那种东西!你快报警……” 我听得心惊肉跳,一边安抚他一边手忙脚乱地套上外套,踢上鞋子,抓着手机就大步朝外跑去。 林夏那边像是忽然有人开了厕所的门,他不断地在说着拒绝和推辞的话,手机离音源渐远,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和电流音后,电话中断了。 好在是深夜没有堵车,我把车开得飞快,紧张得手都在抖。 我不可能真的报警,林夏还在那里,我不敢确定他有没有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如果真的把警察引过去,林夏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他反而还可能会成为顶包的倒霉蛋,能在那个地方玩的客人非富即贵,还能叫上盛和的明星陪客的,更是不可言说。 我只有横下心自己闯一次龙潭虎穴,说什么也得把林夏捞出来,至于其他的,我暂时顾不了那么多了。 到了地方,果不其然安保森严,而我却出乎意料地被放了进去。 侍者像是认识我一样,一路把我让进VIP包间。装潢奢靡的宽敞包房里没有我想象中的群魔乱舞,里间灯光明亮,空气中弥漫着的也不是什么飞叶子的臭味,只有浅淡的酒香。 陆晟泽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中央,大腿上横躺着一个年轻的男孩子,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对方细软的黑发,男孩则闭着眼睛,身体微蜷,毫无反应。 我一眼便认出那是林夏,他脸上是不自然的潮红,明显是被灌了酒或下了药。 身后的门悄无声息地合上,侍者自觉地离开,包房里便只剩下我与陆晟泽,还有他膝上的林夏。 “陆总。”一片沉默中,我率先开口说话,识时务地低头颔首向陆晟泽示弱:“我来接林夏回家,劳烦您照顾他了。”只字未问及之前发生了什么。 陆晟泽微微抬了抬下巴看着我,手上像是在摸宠物狗似的抚摸林夏的脸颊,林夏有着一张祖师爷赏饭吃的漂亮脸孔,又带着点青涩懵懂的少年气,怎么看都是比我更合适的潜规则对象。 我因为这种联想而心里发毛,不等陆晟泽回答,径直走上前去,想要扶林夏起来。陆晟泽霍然掐住了我的手腕。 他的力气极大,饶是常年泡健身房的我也一时被制住,他对我说:“放你男朋友走可以,你留下。” 林夏还枕在他腿上蜷缩着身子,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呓语。 我与陆晟泽抗衡的那只手微微颤抖,只听他继续说下去:“程景瑞,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给你几分脸面是我看得起你,别给脸不要脸。” “我现在还对你感兴趣,但是说不准,等会我就对这位小朋友感兴趣了呢?”陆晟泽瞥了一眼林夏,目光又转回我身上,他似乎是喝了不少酒,眼底氤氲着朦胧的雾气和近乎偏执的欲望:“外面都是我的人,你和他今天只有一个能干干净净地走出去,你选吧。” 我死死咬着牙关,手腕被握得发痛,心里清楚他说的都是真的。 最终,我屈服了。 我的林夏,我的男孩,他那么单纯善良,怎么能够沾上这种污点。他的梦想和未来,又怎么可以因为这么肮脏下作的原因就平白被断送? 陆晟泽动一动手指就能把我们碾死,他这样摆明了不放过我,我躲得过今天也躲不过明天,还不如让他得偿所愿,估计没几天就腻了,还能放我和林夏一马。 骨气在这种时候一文不值,我松了手上的力道,低头垂眼看了一眼林夏,用尽了力气才哑着嗓子道:“陆总,上次是我冒犯了,今天就当给您赔不是,您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和小朋友过不去。” 陆晟泽听我这么说,明白了我的选择,一点不意外,只哧地一笑,推开林夏让他继续无知无觉地躺在沙发上,随后按了按我的肩膀。 我忍着屈辱,屈膝矮下身,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他双腿间,那里已经隐约隆起一个大包,都是男人,我当然清楚陆晟泽想要我做什么。 只是林夏还在旁边,要是他突然醒过来怎么办?我不能让林夏知道这一切,他应该永远活得干净漂亮—— 看出我的迟疑,陆晟泽居然好心地开了口:“放心,隔壁那帮混蛋给他喂了点东西,不结结实实地睡上一宿,他是醒不过来的。” 我在心里啐了一口,隔壁是一帮混蛋,你陆晟泽又何尝不是个混蛋?不过我没说话,他要我干什么,我照做就是了。 我跪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怀着壮士断腕般的决心,伸手去解开陆晟泽的皮带和裤链,解到一半,他又道:“别用手,用嘴。” 我的动作僵了一僵,后槽牙都快咬得咯吱作响,但余光一瞥到睡得乖巧安静的林夏,还是依言照做了。 不用手,要凑上前去用牙齿咬住拉链拉开,就不免趴跪得更彻底。我的手撑在地上,当真含着陆晟泽西装裤的拉链小心拉下,整张脸都贴到了他的裆部,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深色的布料上,眼睁睁看着他那根大家伙将内裤顶出一个可怖的形状。 刚剥开他的内裤,那根勃起的阴茎就弹出来打在了我的脸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我下意识地躲开,没忍住抬眼看了一下陆晟泽。 我这还什么都没做呢,您老就硬成这样,是得有多欲求不满。 我正苦中作乐地在心里嘲笑他,陆晟泽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人,语气也陡然变得尖刻:“之前那么厉害,怎么现在像条狗一样?”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趴跪在地上的我,抓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脸往胯间一按,恶意地勾起了唇角:“给我舔。” 浓烈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充斥着我的鼻腔,房间内通明的灯光让我无所遁形,面前贴着我脸颊的狰狞性器也在提醒着我正在做什么下贱的勾当。 我耳根发热,闭上眼睛,张嘴凑了上去。 老实说,给人口交的滋味并不好,和林夏做的时候我乐意给他口是因为我喜欢他,而面对陆晟泽,这只会让我恶心。 男人的本钱很足,我只含进去一个龟头和半截阴茎就再难深入一步,硬热的肉块顶着我的喉咙,让我反射性地想要干呕。 我努力地忍住这股冲动,收起牙齿艰难地挪动着舌头去舔舐讨好对方,含着他的阴茎反复吞吐套弄,龟头顶端泌出的咸腥前液被我下意识地吞咽下去,激得呕吐反射更加强烈。 不住收缩的口腔和喉咙显然让性器的主人更为兴奋,陆晟泽突然摁住我的后脑勺,硬生生又顶进去一截柱身,阴茎跳动着仿佛又涨大了一圈。 我猝不及防地被迫深喉,呜咽了一声,眼角生理性地憋出几滴眼泪,差点没喘过气来。 但陆晟泽才不会管我呼不呼吸得过来,他喘着粗气,就着这个姿势挺动腰部在我的口腔里抽送起来,每一次都顶到了喉咙深处,顶得我的喉咙火辣辣地生疼。 我被按着头无法反抗,无力地任由陆晟泽的阴茎在我的口中凶狠地肏弄,克制着自己不想发出声音,只偶尔实在受不了时才泄出几声含混的干呕。 陆晟泽却还不满意,短促地命令我:“睁开眼睛看着我。” 我只好又睁开双眼,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陆晟泽的表情,只知道他一直盯着我的脸,加快了抽插的速度,最后终于在一记深深的顶入后,在我的喉咙里射了出来。 我被那股浓精呛得忍不住咳嗽,他却飞快地从我嘴里抽身而出,把剩下的几股浊液尽数射在了我的脸上。 精液顺着我的眼窝往下淌,还挂了些在我的睫毛上,我刚想抬手擦拭,陆晟泽就轻轻踩住了我的手。 他射精过后还没有完全软下来,修长的手指握着半勃的阴茎,恶趣味地用龟头把射在我脸上的精液抹开涂匀了,才心满意足似的放过了我。 我脱力一般向后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咳嗽,但大部分射在喉咙深处的精液仍然不可避免地被咽了下去,咳也咳不出来,我只能咳得满脸发红而徒劳无功。 陆晟泽站起身,抽了茶几上的纸巾把濡湿的部分擦干净,拉上裤子的拉链再系好皮带,就又是衣冠齐整的陆总了,身上几乎看不出什么情欲的痕迹。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我在做梦。 陆晟泽弯腰拍拍我的脸,面上带着一点发泄后的餍足,指着林夏大发慈悲地对我说:“起来吧,带你的小朋友回去——只要你听我的话,他就不会有事。” “正相反,他红的日子还长着呢。” 第3章 我已经不记得那天自己是怎么带着林夏回家的了。 总归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安全到家,我也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 清醒过来的林夏连记忆都有点混乱,像是完全断了片,只记得自己好像给我打了电话求救。 但他居然还记得陆晟泽。 “我还得感谢一个人。”林夏勉力回忆着对我说,“是个男人,长得高高帅帅的,有点凶,他把我从包间里带出来了。是他把我交给你的吧?” 我把热好的牛奶递给他,含糊其辞:“嗯。来,喝点牛奶。” 林夏接过玻璃杯,小口小口地喝下去,嘴角还沾上一点乳白的奶沫。末了抱着被子问我:“后来你报警了么?” “……我给忘了。”我假装懊悔似的道,“光顾着你去了。” 而后我问:“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应该是最近,你是不是都在陪酒?” 林夏以为我要责怪他,顿时露出一个愧疚又委屈的神情,他皱着眉毛,显然也很沮丧:“都是公司的安排,景瑞哥,我也不想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他自愿,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头,他继续说下去:“可能是我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吧。前段时间公司突然给我换了个助理,过了没几天,就开始这样……我大概是要被雪藏了。” 我心里清楚是我得罪了人,虽然不知道我是哪来的魅力,但陆晟泽大抵从见我的第一天起就在找我,通过袁台长约到我估计还颇费了番周折。 而我居然当众泼了他一脸茶水——简直是不识抬举。 “不会的,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我柔声安慰林夏。 林夏不说话,蔫蔫地叹了口气,像只斗败的小兽,似乎对自己的前程没有什么乐观的估计。他还是没忘了关心我:“景瑞哥,你的嗓子怎么哑了?是喉咙不舒服么?” 我猛咳了两声,即使漱了好几遍口,陆晟泽精液的味道还是阴魂不散,林夏一提起,羞耻感便卷土重来。我随便找了个借口道:“可能是昨晚感冒了吧。” 然后就把林夏喝完的牛奶杯拿了过来,逃似的到厨房去了。 林夏本来还战战兢兢,害怕昨晚自己的“临阵脱逃”会出什么问题,中午却接到经纪人的来电,通知他去公司报到。 陆晟泽也让助理联系了我,主要是安排下一次见面,以及以后的见面。他还没全垒打呢,怎么会善罢甘休。 我通过助理才能和陆晟泽对上话,问他那天最后说的那句话算不算话,隔了好一阵,助理回复我,他说当然算。 我们就这样达成了无声的默契。 ——我陪他睡,他捧林夏。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表情管理属于基本功,我一向做得还不错。 既然说了是应酬,我很快便回卧室换了身西装,林夏挽着袖子凑上前来给我打领带,我微抬起下巴配合他的动作。 他一边摆弄我的领带,一边继续絮絮叨叨地嘱咐我,中心主旨仍然是要少喝酒,保护嗓子,尽量早点回来。 我捧着他的下巴和他接了个吻,深吻,唇舌勾缠、啧啧有声。 他被我亲得有点喘不过气,分开后嘴唇上都是润泽的湿痕,我们四目相对,我突然忍不住对他说:“……宝贝,我爱你。” 林夏红着脸笑了笑:“我也爱你。” 我推门出了公寓。 上海的妖风一如既往的凛冽,刮在脸上像是无数把尖刀在皮肤上肆虐,我没开车,随便叫了辆出租,报了地址便开始闭目养神。 到酒店的时候还比预定的时间早一些,陆晟泽要再过一个多小时才来,我还得自己把自己清理干净,等着他来“临幸”。 浴室里有灌肠的全套工具,估摸着都是陆晟泽的助理准备的,我心说可真是难为你了,抬手便开始解领带、脱衣服。 我也不是没做过0,就是和林夏在一起,偶尔也有他上我的时候,只是那种时候很少,林夏也不喜欢做1。 每次他心血来潮说想在上面,我耐心地做了准备和前戏引导他插进来,他没干几分钟却又哼哼唧唧地说累了,趴在我的背上一下一下地蹭我,活像是某种爱撒娇的小动物。然后就换成我来肏他。 我就这样想着林夏,神思恍惚地洗完了澡,又坐在马桶上,费劲地借着润滑剂把软管塞进屁股里,反复地灌了几次肠。 最后只有清水流出来的时候,我扶着马桶,忽然很想吐。可惜我今天什么都没吃,除了反酸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天色已经黑了,陆晟泽还没有来。 江景套房的落地窗外,城市CBD绚丽的霓虹闪烁着,我裹着浴袍,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套房的门终于再次被刷开,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唰地站起身,转头与他对上了视线。 陆晟泽今天还是那副人模狗样的打扮,简直堪称斯文败类的典范。就凭他这条件,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大票男男女女愿意投怀送抱,天知道为什么会非杠上我。 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我的脸。 我自认长得不算多么英俊,从前就在一帮主持班、表演班的同学里泯然众人,顶多只能占上端正两个字,经常被夸是天生的“新闻脸”。 不过我寻思着这不算个什么太好的夸奖,陆晟泽对着我这张脸这么痴迷,怕不是有什么怪癖。 可千万别要我边背新闻联播边被他干,这会让我有心理阴影,再也上不了播报台的。 胡思乱想就此打住,我讷讷地开口向他打招呼:“……陆总。” 陆晟泽朝我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扯开了领带,西装外套被他随手挂在衣帽架上。他走到沙发前坐下,给了我一个眼神:“过来。” 我悄悄攥着拳头,顺从他的意图,赤着脚挨蹭了过去,跨坐在他大腿上。 浴袍下方是真空的,男人搂住我的腰,抽掉松松挽着的腰带,就轻而易举地把我完全剥光了。 他的手抚摸在我的皮肤上,像毒蛇吐着信子舔舐猎物,我忍不住肌肉紧绷。看我紧张的样子,陆晟泽倒觉得有趣似的,捏了一把我的屁股,夸了我一句:“锻炼得不错。” 我垂着眼帘没接话,毕竟总不可能还要回他说“谢谢夸奖,欢迎光临”。 本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我伸手去解开他的皮带和裤链,这次他没怎么难为我,配合着我脱了裤子,露出半勃起的阴茎。 平心而论,那玩意儿长得不丑,只除了大小夸张狰狞了一点,颜色还是肉粉色的,上次给他口交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大约是他皮肤白的缘故吧。 陆晟泽一只手握着我的手撸动他的性器,把它完全撸硬起来,另一只手摸到了我的臀缝里。我股间的穴口还湿润着,润滑剂还没完全干涸,借着这点润滑,陆晟泽一下子插进去一根手指。 “唔。”我闷哼了一声。 之前我只是清洗而没有充分地扩张,此时紧致的肉洞密实地包裹着男人的手指,被撑得有点刺痛。 陆晟泽也感觉出了这一点,在甬道里搅弄了两下便抽出手指,用微湿的指腹摩挲我的嘴唇,让我给他舔干净。 我忍着想要一口咬断那根东西的冲动,一点点用舌头舔弄他的手指,他专注地看着我,另一只手不徐不疾地套弄着下身的性器,隔着这样近的距离,我能清楚地看见他琥珀色的瞳仁里自己的倒影。 我才和他对视了不到两秒钟,陆晟泽就眉头一皱:“下去,先给我舔湿,自己扩张好再坐上来。” 我于是又从陆晟泽身上离开,矮身跪在了他双腿间,手掌拢着他的阴茎,埋头舔了上去。我伸出舌头尽量将整根肉柱濡湿,另一只手伸到了自己身后扩张,努力放松身体适应异物的入侵。 在陆晟泽不耐烦之前,我总算做好了准备工作,重新站起身分开双腿跨坐在他身上,握住他粗硬的阴茎,将吐露着黏液的龟头顶上变得松软的穴口,缓慢地沉下身,一寸一寸地将那根肉物吞到了根部。 尽根没入的那一刻,我完成了一项工作似的长舒了口气。 哪怕做了扩张,被这样粗长的玩意儿进入还是很折磨人,我反复退出又向下坐了几次才完全将它纳入身体,整个过程一点也感觉不到爽,只觉得胀痛,阴茎垂软着晃荡在身前,甚至还瑟缩了几分。 但被我服侍的陆晟泽就不同了,那根大家伙显然在这番折腾下变得更为兴奋,硬挺挺地戳在我的屁股里,像根灼热的楔子,将我钉在他身上,动弹不得。 我缓了口气,便攀着他的肩膀开始尝试着上下起伏身体,用后穴去套弄他的阴茎。被入侵的感觉很强烈,每一次吞吐都像是愈合的伤口被重新劈成两半,痛得我脸色发白,肉穴却缩得更紧。 陆晟泽用力地掐住了我的腰,我和他皮肉相贴,身体连续的起落撞击发出啪啪的闷响,他享受着我的主动,一点也不掩饰的贪婪目光在我身上流连,尤其是在我的脸上。 我抿着唇,除了皱起的眉头,表情大抵还是和平时无异,都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好躲避的,他爱看就看好了。 就着这个姿势做了一会儿,抽插终于逐渐变得顺畅,机械的活塞运动不可避免地摩擦过我的G点,我也硬了,勃起的阴茎蹭在陆晟泽的腹肌上,划出一道湿润的痕迹。 陆晟泽拍拍我的屁股让我起来,趴伏到茶几上翘着屁股重新被他进入。 这样的体位让他更方便使力,他从后面使劲掰着我的臀肉狠命朝里撞击,顶得我不住地往前蹭,又抓着我的腰把我往回拉,每次都抽出到只剩龟头卡在穴口,再重重地尽根插入。 我实在受不住这种强度的肏干,痛意夹杂着强烈的快感从尾椎窜上脑海,忍了很久还是呻吟出了声。 “不要了……陆总,太快了……唔嗯——” 陆晟泽听见我的声音,不仅没有放缓速度,反而更加不遗余力地飞快抽插起来,我被顶得几欲干呕,眼角都泛出了泪花,呻吟也断断续续地连不成句。 陆晟泽一边肏我一边低喘着俯下身,在我耳边沉声道:“……叫我哥。” 我正被后方连绵的快感逼得快要发疯,胯下的阴茎硬得生疼,手上用力地撸动着,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达到高潮,当真乖顺地开口叫他:“哥……陆哥!” 我哽咽着求他:“陆哥,我不行了,求你……” 陆晟泽沉重地呼吸着,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后颈,终于把脸埋在我颈间,从背后抱着我插到最深处,射出了今天的第一发精液。 他在我身体里射出来的时候,我也顿时一泄如注,乳白的浊液溅了自己一手,脑子里几乎空白了一瞬。 但只是一瞬的失神,我又清醒了过来,陆晟泽已经从我的后穴里退了出来。甬道被撑开又合拢,精液顺着股缝往下淌,轻微的失禁感让我面红耳热。 这才是第一次而已,陆晟泽还精神得很,半软下去的性器和饱满的囊袋沉甸甸地垂在胯下,只等着短暂的不应期过去就可以再来一次。 他把伏在茶几上的我捞了起来,半扶半抱着带到了落地窗前。 我被推着跪在那面透明的墙面前,滚烫的面颊和硬起的乳头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睁着眼睛看着窗外。 陆晟泽重新撸硬了阴茎,跪着跻身到我双腿间,扶着我的腰再次插入了我的后穴。 穴口已经被肏得湿软烂熟,毫无抵抗地把入侵者吞吃到底,随着我的呼吸一收一缩,夹得陆晟泽倒吸了口气,他顺着我的腹肌摸到胸口,惩罚性地在乳头上拧了一记。 胸前被拧得刺痛,我闷闷地喘了一声,突然恨起了自己往常引以为傲的身体素质——为什么我没有直接被他肏得晕过去,那样就不用再清醒地面对这一切了。 陆晟泽又开始了打桩似的肏干,他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按在玻璃幕墙上,沉默着大开大合地肏弄我的后穴。 我再次可耻地硬了,勃起的性器抵在冰凉光滑的玻璃上,随着身后男人的顶弄摇摆晃动,蹭出叽叽咕咕的淫靡轻响。 窗外是黄浦江畔繁华的夜景,东方明珠塔美丽而无情地矗立在对岸,我直直地望着那个方向,忍不住在翻腾的欲海中回想起我最初来到上海时的心情。 那时候我十七岁,从无数艺考生中脱颖而出,怀揣着梦想孤身来这里求学。我以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我终有一天会在这里出人头地、飞黄腾达。 可是这座城市实在太大了,人在这里渺小得就像一只蝼蚁。 后来我终于只是想安稳顺遂地活着了,却仍然不能如愿。 第4章 陆晟泽按着我在落地窗前做了一次,我已经跪到双腿发麻,全靠着和他相连的部分才勉强不至于委顿在地。 他在我身体深处爆发出来,硬热的阴茎像块烙铁,一跳一跳地射着精,一边射还觉得不够深一般继续往里顶弄。 我早又射过一次,只死死咬着下唇把额头抵在玻璃上,闭着眼睛试图逃避这种鲜明的耻辱感。 陆晟泽喘着粗气从背后紧紧抱着我,力道大得我快要无法呼吸。他埋在我后穴里好一会儿才重新抽身出来,一路带出淋漓的精液,我下意识地收缩了一下穴口,那里应该已经肿了,正一胀一胀地生疼。 男人却没有就此放过我的意思,我还没有缓过劲来,他就把我抱到了床上拉开双腿从正面插入。 仍然麻痹着的双腿被分开弯折,膝盖几乎抵到肩头,我被他压着陷进柔软的被子里,感觉浑身都痛,尤以大敞着被不断进出的肉穴为甚。 但锐痛中偏偏还夹杂着无法忽视的酸麻快感,我唾弃着自己身体的不争气,仰面茫然地睁着眼睛越过陆晟泽的肩膀看天花板上的花纹,喉咙里无意识地溢出带着气音的呻吟。 身上的男人仿佛是一头饿极的猛兽骤然出笼,丝毫不知节制而只知道索取,狂风骤雨一样的抽插肏得我后穴几近麻木。 做到最后我已经筋疲力竭,神志不清,“陆总”、“陆哥”地一通乱叫,嗓子都喊哑了,他才终于鸣金收兵。 陆晟泽环着我的腰,餍足地沉沉睡了过去,我被他箍着不敢动弹,身体疲惫得不行,却丝毫没有睡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总算撑不住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陆晟泽却突然从梦中惊醒。 他从床上猛地坐起身,在一室的昏暗中茫然地左右顾盼。 我不明所以地撑起身体,霍然撞进他眼底,男人炙热的目光像是要把我灼穿。 在某个瞬间,我恍惚从那个眼神里觉出了类似爱意的情绪。 但很快陆晟泽就打开了灯,重新看向我的神情难掩嫌恶:“谁准你留下的?马上给我滚。” 不是你自己干完了抱着我不放的吗?现在倒嫌弃起我来了。 我心里嗤笑,表面上没说话,他赶我走,我求之不得。 于是我低眉顺眼地爬下床,连澡都没来得及洗,只抽了几张纸巾胡乱擦了擦肿痛的后穴,便动作飞快地套好了衣裤。 临走还没忘了向他道别:“陆总,再见。” 陆晟泽没有理我,径自进了浴室,花洒的水声响起,我亦拉好衣领自顾自出了门,步伐还有些不稳。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凌晨四点半,林夏在十二点左右给我发过几条消息。 我一瘸一拐地走在街头的冷风中,找到最近的如家开了个标间,准备把自己里里外外洗刷一遍再回家。 陆晟泽这混蛋之前要了我的体检报告,肏我就没有戴套,精液全射在我屁股里,被我含了半宿,这会儿还黏腻地夹在里面,随着我的走动隐约有向外流下来的趋势。 我站在花洒下,闭着眼睛,任由滚烫的热水冲在皮肤上,伸手去掏后穴里的脏东西。陆晟泽射得很深,我咬牙把指头塞进肿得紧缩起来的肉穴,在尖锐的疼痛中抠弄着肠壁,努力把男人留在里面的痕迹清除干净。 还好陆晟泽没在我身上留下什么印记,我借着镜子扭头观察自己的背部,只有腰和屁股上有几处青紫的掐痕,应该很快就能消散。 走出如家前,我还特意喝了罐啤酒,然后才熏熏然地站在路边打车。 我给林夏发消息。 “宝贝,抱歉,昨晚喝得太晚了,就在酒店睡了一宿。现在马上回来了。爱你。” 林夏几乎是秒回了我,他发了个抱抱的表情,而后告诉我说:“我给你熬了粥,等你回来。” 过了几分钟,他补了一句:“爱你。” 我看着那两个字,只觉得自己恶心。 他满怀爱意地等着恋人工作归来,而作为他恋人的我,却和他的老板在酒店里厮混了一整夜,被狠狠肏得几乎合不拢腿。 但我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只是想保护他而已。 他与盛和娱乐当初签的是二十年的长约,违约金高得吓人,如果真的被盛和雪藏,他的整个演艺生涯就算是完蛋了。 而那天我在会所向陆晟泽低头后,林夏第二天就被经纪人从“冷宫”里放了出来。 他还会得到更多,例如这次温岭电影的角色,还有逐步安排上的好资源,都只是陆晟泽一句话的事。 我也接到可以复工的通知,还是回原来的栏目,但据领导的口风,他们是准备要提拔我了。 我一直都清楚这个行业的潜规则,但从来自视清高,不屑于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如今我却和他们也没什么两样了。 初冬的上海街头忽然下起了小雨。 感觉到有雨滴落下,我抬起头,仰着脸看向灰蒙蒙的天空,雨水顺着脸颊滑落,湿漉漉的蜿蜒下来,像是泪水的痕迹。 我第一次遇见林夏那天也是下着这样的雨。 林夏是我的师弟,但小我好几届,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才满过十八岁。 当时我与一帮同学校友在学校周年庆时回校聚会,为了活跃饭局氛围,便有人多叫了些年轻的师弟师妹一起,他正巧是其中之一。 我们的饭局可是“健康局”,没什么不干净的勾当,新朋旧友凑在一起吃饭聊天、喝酒唱歌,像是又重回象牙塔,暂时抛开了所有烦恼。 起初我是没怎么特别注意林夏的。 那晚我们转了几次场,喝倒了半数人,快天亮的时候才意犹未尽地散伙,还清醒着的人们分别送醉鬼们回家或去酒店,没喝多少酒的林夏恰好被分配到了我。 我醉得一塌糊涂,连路都走不稳,整个人挂在林夏身上,被他扶着走出KTV。 外面下着小雨,林夏没有带伞,便脱了外套给我挡雨。 我靠在他肩上,眯着眼睛看他,模糊地觉得他确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男孩子,在戏剧学院一水儿的俊男美女中仍然显得很出挑,气质很干净——是我喜欢的类型。 看着看着,酒意骤然上涌,我忽而没忍住吐了他一身。 林夏也没有推开我,手忙脚乱地拿衣角为我擦拭,还把我搀扶得更紧,生怕我跌倒。 他送我去了最近的酒店。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我的呕吐物弄脏得没办法再穿,林夏便只好都给脱掉了,费力地把醉醺醺的我拖进浴缸里洗干净,自己也洗了个澡,然后把我安置到了床上。 我昏睡过去,直到临近中午的时候才在一阵食物的香气中醒来。 林夏居然还没走,而是叫了粥铺的外卖,还买了醒酒的药,守在床边等着我清醒。 我们就这么认识了。 那天之后,他一直在微信上给我发消息,有分寸的聊天和关心,偶尔约我去看戏看展,我自然懂得其中的含义。 后来林夏又请我去看他们班的期末汇报演出,他在戏里演一个和自己平时性格完全不同的角色,阴鸷、偏执而疯狂,我几乎快要认不出他来。 谢幕之后我给他送花,他趁着接过花例行拥抱时抱紧了我,偷偷小声在我耳边说:“我喜欢你。” 然后他假装若无其事地松开手,继续和观众互动,殊不知自己已经红透了耳根。 我一时竟也觉得甜蜜,在剧场外等他出来,接他去餐厅吃晚饭。 吃饭的时候林夏一反常态地有些拘谨害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样子,一顿饭别别扭扭地吃完,走出餐厅以后,我有意逗他:“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剧场里太吵了,我没听清。” 他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又有些失落,像是没有勇气再说一遍了,我憋着笑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林夏停下了脚步。 “……对,我就是喜欢你。”少年幼鹿一样黝黑湿润的眼睛凝视着我,“你喜欢我么?” 我在他期待的目光中沉默了片刻,终于忍不住笑,低头亲亲他的嘴角,他呆愣了一下,随即扑进我怀里,张开双臂抱住我。 我们在夜晚的路灯下接吻。 一切水到渠成。 我在林夏身上找到了久违的蓬勃生机,他就像一阵轻快的风,带着我所没有的一切鲜活生命力,闯进我克制而贫乏的人生中,让我如同重获新生。 而且我总感觉我们不像是初相识,倒像是久别重逢,好像我注定要遇上他这样的一个人,然后和他相知相爱,相守一生。 这已经是我们在一起的第四个年头,我们计划在城郊买一套带小花园的独栋别墅,养一条狗,再养一只猫。 我本以为我们的生活会这样平稳地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直到陆晟泽的出现,一切都偏移了轨道。 胃里除了一罐啤酒便空空如也,终于回到家的我狼吞虎咽地喝了近半锅热腾腾的白粥,还犹自觉得不够,林夏在桌对面支着下巴看着我。 “过两天我就要去剧组报到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把嘴里含着的粥咽下去,温热的流质食物抚慰了我沙哑酸涩的嗓子:“嗯,到时候我去探班。” “好啊。”林夏弯着眼睛笑,又玩笑着说:“快杀青的时候你再来吧,否则你一来,我就老想着你,都不能好好拍戏。” 我也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 第5章 林夏进组拍戏,我休养生息了两天,也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演播厅里,我的老搭档李瑶关心地问我最近怎么回事,我只借口说是生了病,所以才请假了那么多天。 她也没怀疑,小声劝我说:“是说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呀,黑眼圈都出来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工作也别太拼了,你看我,分内的事做好就OK啦,多轻松自在。” 我摇头笑笑,心知自己当然比不得她。 李瑶是本地人,家境优渥,年纪轻轻就早早自由恋爱结了婚,丈夫还是申市有名的青年企业家,来做这份工作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不浪费从前学的专业罢了。 生来就活在象牙塔中的王子公主,当然不会懂得普罗大众的辛酸,但要说他们有什么错,也真没有。 工作顺利结束后,我与李瑶一起去车库取车,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李瑶向我吐槽我不在时新人的各种失误,她藏不住秘密,没聊几句就喜上眉梢地对我说:“告诉你一个新鲜出炉的内幕消息,今年的跨年晚会,主持名单里有你哦!” 她朝我挤眉弄眼:“程老师,苟富贵,毋相忘。” 我知道李瑶是在为我高兴,跟我开玩笑,但心里难免觉得不舒服——她不知情,袁台长却知道,那天饭局上的所有人都知道,在那样得罪了陆晟泽的情况下,我到底是又做了什么才可能重新爬起来。 其实这个圈子里根本没有秘密,你但凡说出一句话、做出一件事,就要做好有朝一日被所有人知道的准备。 我就像是蒙着眼睛在悬崖边跳舞,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跌得粉身碎骨。 周末,陆晟泽的助理又来了消息,还是时间地点房间号,还是和上次一样,看来陆总是要把那间房当做长期根据地了。 我去得很准时,服务态度简直没得挑,从后方被干得软烂红肿、含满浓腥精液的肉穴来看,陆晟泽应该还是满意的。 完事之后他坐在床边点了根烟,我这回学机灵了,自觉地默默溜下床,准备收拾一下,穿衣服回家。 陆晟泽却又不满意了,抽着烟抬头斜睨我一眼:“我让你走了吗?” 我刚把脚伸进裤腿里,闻言动作顿住,看他皱着眉毛冷漠的脸,讪讪又把脚缩了回来,只穿着条内裤站在一旁,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于是气氛就此陷入凝滞,明明是在恒温的酒店房间里,我却莫名地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陆晟泽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好笑似的看着我:“我听袁刚说你一向很能言善辩,怎么现在没话说了?” “陆总想听我说什么?”我低着头,很认真地寻求意见。 “随便。”他又点了根烟。 我思绪一转,想起一些之前想过的奇怪的东西,一挑眉便忍不住脱口而出:“那……八百标兵奔北坡?” “哧。”陆晟泽居然笑出了声。 这也太尴尬了,我恨不得原地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却看着我若有所思,抬了抬下巴示意我:“继续啊。” 我只好硬着头皮背顺口溜:“……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还好没有嘴瓢。 陆晟泽隔着缭绕的烟雾瞥着我,眼神晦涩难明,没有让我停下来的意思。我无奈,接着随口继续背下去:“山前有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山后有四十四只石狮子,山前的四十四棵死涩柿子树,涩死了山后的四十四只石狮子……” 我向来口条顺,虽然之前的床上运动让我有点倒嗓,但活动了一下口腔后就没什么大碍了,顺口溜也没什么难度,我越说越顺,最后干脆背起了《报菜名》。 陆晟泽这下是真听乐了,嘴角的弧度越扬越大,肩膀都笑得隐隐抖动。 然而他笑着笑着,忽然呛咳起来,烟蒂从指间落到了地毯上。他半捂着嘴,眼角都呛得发红,隐约渗出点湿润的水迹,像是哭了一样。 我赶忙闭了嘴,他渐渐止住咳嗽,放下手,表情冷了下来。 沉默半晌后,陆晟泽淡淡的重新开了口。 “你那个小男友,现在应该在剧组拍戏了吧。”陆晟泽道,“你这段时间就搬到我那儿去住。” 他站起身,从散落一地的衣物里掏出一串钥匙丢给我,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一时呆在原地。 果然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陆晟泽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上一次还不准我和他一起睡,现在就要我搬进他家里了。 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保持这样的变脸速度,下一次说不定就是玩腻了我,要我有多远滚多远了吧。 真到那一天,我一定会放鞭炮庆祝。 陆晟泽大喇喇地裸身站在我面前,说实在的,他的身材很好,体力也很好,但这对我来说一点都不好。 他问我:“怎么?不愿意?” 我摇摇头,怎么敢不愿意呢。 陆晟泽的别墅在市中心,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地段,独栋,带小花园,里边儿养了一条哈士奇和一只英短金渐层。 ——和我与林夏计划中的爱巢几乎一模一样,还多了独立的佣人房,配备着管家、厨娘和菲佣。 简直是我从前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可当这种生活以这样的形式到来时,我竟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我搬进陆晟泽的别墅,实则除了自己这个人以外,什么也没带去。 别墅里养的哈士奇膘肥体壮,金渐层更是“十橘九胖,还有一个赛大象”里的赛大象,我刚进院门时看见阳光房里晒太阳的一狗一猫,还小小吃了一惊。 真没想到陆晟泽这种没人性的家伙还能养小动物,养得居然还不错,估计是托了佣人的福。 陆晟泽最开始的几天都很晚才回别墅,我白日里照常工作,晚上又睡在客房,甚至没怎么和他打上照面。 后来他就不知怎的突然转了性,整日地待在家里不出门,公事也全都远程解决,逮到我就是做爱——也不对,我不想把这种没有感情的性行为称为“做爱”。 他只是肏我。 第一次在吃完饭后突然被按在餐桌上后入的时候,我还会觉得羞耻,一边趴在冰凉的桌面上被顶得不住朝前耸动,一边捂着嘴不想叫出声。 事后佣人来收拾残局、打扫卫生,我看见了也会觉得尴尬。 然而人的适应性就是这么可怕,这种事情多发生几次,没过多久我便逐渐看开了,随他怎么折腾我,他高兴就好。 我习惯每天锻炼,别墅里有健身房,自然不会再舍近求远。我在跑步,陆晟泽就在玻璃墙外的阳光房里喝着咖啡看我,宛如在欣赏一场由我倾情演出的默剧。 有时他看着看着就精虫上脑,放下咖啡走到健身房里把我从跑步机上拖下来,或是就地正法,或是带进室内哪个别的地方,剥了裤子就是一顿狠肏。 我对陆晟泽的别墅的所有记忆,全由一幕幕不堪入目的淫秽画面组成。 陆晟泽还热衷于像打扮洋娃娃一样打扮我,按着我的尺码给我买来各式各样的新衣,风格其实颇对我的胃口,只是价格是我不会考虑的范围。 他从来没把我当人看,我感觉我就是他豢养的金丝雀——不过我可能更像只鹩哥,因为我偶尔还需要像酒店那次一样给他说几个段子和笑话逗趣,总之是毫无人权。 陆晟泽把我的骄傲不动声色地一点点踩碎,打磨成他喜欢的样子,放在身边赏玩。 我不懂得他这种“上层人”的“高贵乐趣”,只觉得厌恶,厌恶他,也厌恶屈从于他的我自己,而后从这种厌恶中生出一种别样的乐趣来。 除了最开始的几天,我就一直都是睡在陆晟泽床上,被他当成抱枕似的搂着睡觉。 晚上他睡熟了,我再把真的抱枕塞到他怀里,悄悄溜到阳台去给林夏发消息。 林夏每天都与我分享拍戏的日常,和他以往的每一次进组没什么两样。 温岭这次拍的是武侠片,林夏担纲男二号,有很多打戏,他一向敬业,不用替身,常常累得不行,还在吊威亚的时候受了次伤,因此而上了一回微博热搜。 他在微信上给我吐苦水,发自己受伤的照片给我看,但看语气明显乐在其中。他真的很喜欢演戏。 我在黑暗中看着发光的手机屏幕傻笑,眼眶发酸。 这时陆晟泽醒了,发现我不在,隐含着怒气抬高了声音叫我的名字:“程景瑞。” 我便关掉手机,灰溜溜地回到卧室里,又钻进被窝做他的人形抱枕。 转眼一个半月过去,我快被这种日子折磨到麻木,陆晟泽突然有好几天没回别墅。 我偷偷去向他的助理打听他的行程,得知他出差去了,短期内不会回来,顿时心中暗喜,连夜便订了去横店的动车票,准备去探望林夏。 第6章 离开上海时,我只感觉整个人忽然间变得轻松起来。 坐高铁到义乌后,我搭上大巴去影视城。 我买了花、买了林夏喜欢吃的零食,又想着还得给剧组的其他人都带一点小礼物,便越买越多,最后大包小包地拎着到了目的地,看起来颇为滑稽可笑。 林夏在拍戏,就安排了助理来接我。 是陆晟泽之前以为我是林夏的助理时给他新换的那个,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并不认识我,举着用马克笔写了“程景瑞”三个字的A4纸在车站等我。 我主动朝她走过去:“你好,我是程景瑞,林夏的朋友。辛苦你了。” 她看见我,似乎有几分惊讶,随即向我打了招呼,主动伸手要接我手里的东西。我笑着摇了摇头,只把那束新鲜的沾着露水的玫瑰花递给了她。 助理带我去了剧组下榻的酒店,她很活泼健谈,一路都在找话题和我聊天,生怕怠慢了我似的。 “小林哥可没告诉我程哥你长得这么帅啊!”她为自己第一眼看见我时的讶异做了解释,“我好像在电视上看见过你……” 我闻言挑了挑眉,她仔细回想:“你别提醒我,我能想起来的!” 然而她转着眼珠想了半天,却报出了一个台里最红的综艺节目的名字,和我八竿子都打不着。 我早猜到会这样,摇头微笑:“那个是袁文瑞老师,我是主持新闻节目的。” “不好意思啊。”她讪讪地吐了吐舌头,向我道歉。 “没事,我又不像你小林哥那么出名,不认识多正常。这不就认识了吗?”我表示不介意,虽然被认错比不认识还要让人尴尬,但这确实是常态。 我在林夏的房间等他,下午剧组一收工,他卸了妆就迫不及待地飞奔回来,跑得气喘吁吁,进门便一把将我抱住。 “景瑞哥,我好想你。” 林夏把脸埋在我的肩膀上,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我搂紧他的腰,低头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浅淡奶香味,找回了久违的踏实感。 我们在门口拥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没有关门,林夏连忙探头左右看了看走廊,确认没有人经过,然后关上门再抱住了我。 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样搂抱着挪到床边坐下,顺便脱掉了厚重的外套,我亲了亲林夏的鬓角:“戏拍得怎么样?一切还顺利么?” 他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把头靠在我肩上,放心地交付了大半的重量:“我第一次演这么大制作的电影,本来还很担心自己跟不上,但大家都很照顾我,我感觉又学到了很多东西。” 说起演戏的事情,林夏便滔滔不绝起来,许多事他在微信上其实已经和我讲过一遍,此时又倒豆子似的向我倾诉。 我耐心地听着他说话,间或提几个问题,听他从进组的第一场戏讲到今天,我忽然想起他吊威亚受的伤:“你腰上的伤怎么样了?” 林夏扭着身子撩起衣服来给我看:“就是撞了一下而已,没有热搜上说的那么夸张,那都是宣发在炒作。现在已经全好了——喏,你看,一点印子都没留下……” 少年的皮肤是很健康的浅象牙色,在房间暖色的灯光下滑腻得像是抹了一层蜜,流畅的腰线和后方的腰窝漂亮得晃眼。 我看得眼热,没忍住伸手去捏了一把,林夏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但没有躲开。 他咬了一下嘴唇,忽然眼神闪烁地说:“到今天武戏就都拍完了,剩下的都是文戏。” 这话就是在暗示我,我们可以做爱了。 算起来,我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上过床,在被陆晟泽强迫的时候,我就在疯狂地想念林夏,想念他的一切。 现在我终于重新得到了远离陆晟泽、和他独处的时间,面对这样直白的邀请,不免血气翻涌、喉咙发干。 我们对视了一眼,凑在一起交换了一个绵长的亲吻。 林夏拉着我进浴室洗澡,洗到一半,他又把我推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浴室里鼓捣了半天,最终赤身裸体地走出来,红着耳朵和脸颊主动坐到我怀里亲我的嘴角。 我早已经情动,翻身便把他压在床上。柔软的被子被两个人的体重压得微微下陷,他还泛着湿意的头发在雪白的被单上洇出一点湿痕。 少年就这样毫无防备地敞开身体躺在我身下,心无旁骛地用一双漆黑晶亮的眼睛凝视着我,修长的四肢自然地舒展开,让我愈发血脉偾张。 林夏身上的肌肉不像我有明显的块状,只是薄薄的一层,恰到好处地包裹着匀停的骨架。 我低头从他的唇畔一路湿漉漉地啄吻到胸前,手掌也在他身上不住地爱抚,他迎合着我的动作挺了挺胸,两粒乳头被我含着吸了几口,裹着滢亮的唾液俏生生地硬了起来。 他已经主动分开了双腿,曲起膝盖抬着屁股去追逐我的阴茎,半勃的性器磨蹭在我的腹肌上。 我摸到他股间,果然一手湿滑,林夏在浴室自己清理后做了扩张,此时那处湿软的肉穴正一收一缩地张着小口,我刚探进去一个指尖,就不住地被往里裹吸。 我硬得快要爆炸,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去摸床头柜子上的安全套。 林夏难耐似的扭着腰,自己抓着自己的阴茎套弄,低低地喘息着,等我戴好套,他就主动抱着自己的大腿压向胸口,把后穴毫无保留地敞在我面前,等着我的进入。 我再一次俯身去亲吻他的嘴唇,吸吮他温软的舌头。他在接吻时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浓长的眼睫不住颤动,我扶着硬挺的阴茎将龟头抵上他的穴口,缓慢而坚定地一寸寸破开他的身体。 少年的胸膛一起一伏,努力地放松身体接纳我的侵入,我终于尽根插入到底,腿根紧贴着他的屁股。 “啊……”林夏低呼了一声。 埋在里面之后,我没有立即动作,而是等到他稍微适应了,才开始有技巧地抽插起来,深深浅浅,次次都有意去摩擦他的敏感点。 干了没一会儿,林夏像是感觉到舒服了,抬手抱住我的脖子,一双笔直的长腿勾在了我的腰上,也勾走了我的心。 我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双手撑在床上用力地挺动着腰身,加快了抽送的速度,硬热粗长的性器在林夏又紧又热的后穴里反复进出,撞击拍打出黏腻的水声。 林夏脸皮薄,总是容易害羞脸红,但又诚实耿直,在床上也是一样。哪里舒服了、不舒服了,还想不想要,都会直接告诉我。 在逐渐加快的性爱节奏中,他的呻吟里渐渐带了哭音,哽咽着叫我的名字:“唔……景瑞哥,你好大,好深啊……” “痛吗?”我在意乱情迷中暂缓了动作,啄吻着他的耳垂,哑着嗓子柔声问他。 他却喘息着摇头,表情是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嘴里却断断续续地说:“不痛,唔、好舒服,还要再用力一点……” 又纯又欲,形容的大概就是林夏此时的神情,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无意识地散发着魅力,让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我失笑,果真扶着他的腰加大了力道,次次碾着他的G点狠撞到底,将他紧实的臀肉都撞出一阵阵肉浪。 做到最后,林夏甚至都不叫我的名字了,只紧紧抱着我的肩膀,把脸埋在我的肩窝里,生理性的眼泪糊在我的皮肤上,一叠声地叫我“哥哥”。 我哪里受得住这个,又加快速度用力抽插了百十来下,林夏低叫着射了出来,高潮后的肉穴痉挛地绞紧我的阴茎,我也紧跟着在林夏的身体里达到了高潮。 我和他身体相连,肌肤相贴,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似乎这才重新活了过来。 林夏还在大口地喘着气,我缓了一缓,从他后穴里抽身出来,把套子扯了随手扔进床边的垃圾桶,侧身将他环在臂弯中,与他一起享受着高潮的余韵。 林夏在我怀里腻了半晌,含着鼻音哼哼道:“哥,我累了,不想动。” 他就是想要我抱着去洗澡,这点小心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于是遂了他的愿,起身去浴室放好了一浴缸的热水,才把他拦腰横抱起来带过去。 我们一起坐进浴缸里,刚才还说累了不想动的林夏这下又突然生龙活虎起来,跨坐到我腰上,手在水下不老实地握住了我的阴茎。 “你又硬了。”他狡黠地笑了,露出一点尖尖的虎牙。 我眼神一暗,一把将他拉着跌进怀中,捧着他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结果就是我们在狭窄的浴缸里又做了一次,这次没有顾上戴套,皮肉毫无阻隔地相连的感觉让情欲灼烧得更为旺盛。 林夏分开双腿跪坐着用屁股夹紧我的阴茎,飞快地上下起伏身体,我也握着他的腰向上顶弄,激烈的动作弄得浴缸里的水哗哗直响,溅了不少出去。 最后水已经凉透了,我怕林夏感冒,毕竟他明天还要拍戏,便抽出硬涨的阴茎,和他翘得笔直的性器拢在一起,手掌使了力转着圈揉捏套弄,两人一起射了出来。 重新放了热水洗完澡,我拿吹风机给林夏吹干头发,一同洗漱完毕,才抱着他窝进被子里。 林夏躺在我身边,双眼朦胧地微张着唇向我索吻,我侧脸过去亲他,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像小猫似的舔舐着我的唇舌,一边小声说:“哥,你今天怎么这么厉害?” “我以前不厉害么?” 他咯咯地轻笑:“一直都很厉害。” 我也笑,闭着眼睛环住他的腰,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平稳有力的心跳,低声由衷道:“我太想你了。” “我也想你……”林夏迷迷糊糊地说。 少年在我的怀里安然入睡,我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贪婪地注视他的睡颜。 他是我生活的希望,梦想和安慰。 第二天,我以助理的身份跟着林夏去到片场,留下来看他拍戏。 古装戏的妆造颇为麻烦,演员通常都要比现代戏多工作一两个小时,因为光是粘头套就要花去不少功夫,林夏摸着自己飘逸的长发叹气:“我怎么感觉我的发际线越变越高了。” 化妆老师打趣他:“这多正常,你再像昨天那样赶时间,不注意好好卸头套,拍完这部戏你就能去代言植发广告了。” 我和林夏对上视线,眼里都带着笑意。 庞大的剧组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很快就轮到了林夏这组上戏,林夏有心想让我看他表演,把我托付给一个现场制片,带着我找了个不错的角度观摩拍摄。 林夏在电影里饰演一个亦正亦邪的天才剑客,一心追寻剑道,却为心魔执念所累,铸下大错,最终死于自己昔日的好友,也就是邵修齐饰演的男主角的剑下。 我看过林夏精修的定妆照,也看过他平时给我发的各种自拍,但这才是第一次真正看见他在镜头前演这个角色。 我对表演并不精通,却也隐约能分辨出好坏,有的人生来就属于舞台与聚光灯、理应被镜头青睐,林夏就是这种人。 他在演戏的时候,浑身都像是在发光。 拍摄进度推进得很顺利,导演颇为满意,特许大家休息半小时再继续,林夏出了戏,眼神四处张望寻找我的踪影。 我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朝他那个方向走去,背后却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里。” 陆晟泽。 我听出他的身份,腿下意识地发软。 我也想问陆晟泽这个问题,他可真是阴魂不散。 同时朝我走过来的林夏也看见了我身后的陆晟泽,竟礼貌而恭敬地向他打了个招呼,我讶异地略微侧身看向陆晟泽。 我能感觉得出林夏对陆晟泽的态度,友好中带着几分感激的意味,这让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陆先生。”林夏似是察觉到我与陆晟泽之间尴尬的氛围,主动向我介绍道:“景瑞哥,这位是陆晟泽陆先生,我们的大老板。” 他又向陆晟泽介绍我:“陆先生,这是我……朋友,程景瑞,您应该见过。” 陆晟泽看着我,眼睛微眯,一张阴晴不定的俊脸上神色难辨。 第7章 我与陆晟泽目光相触,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随即勉强地笑了笑:“你好,陆先生。” 男人的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但最后也没有怎么笑出来,他朝我伸出手道:“幸会。” 我僵了半秒,还是在林夏懵懂无知且热情的眼神中伸手和他交握,虚情假意地晃了晃,手分开时,陆晟泽不着痕迹地曲起手指,在我的掌心挠了一下。 我又是一僵。 大约是我对陆晟泽的敌意表现得太明显,林夏小声对我解释道:“陆先生是个好人,上次在会所就是他帮我解了围,你还记得吧?后来我回公司,他还特地见了我一面,告诉我说以后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当然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因为我和他做了交易——但林夏不用知道这个,我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地挤出几个字:“是吗?那真是谢谢陆先生了。” 而后我们便实在没有别的话可说,气氛再一次尴尬起来之前,导演助理的出现解救了我。 他对林夏说:“林老师,导演请您过去一下,他想讲一讲接下来那场戏。” 林夏于是歉意地对陆晟泽笑了笑,又看看我:“那我先过去了。” 我与陆晟泽一同目送林夏转身跟着导演助理走开,半晌后,陆晟泽再次开口问我:“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语气里莫名的有几分诘问的意思。 “男朋友拍戏,我来探班,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林夏一走,我的盔甲便仿佛重新回到身上,面对着陆晟泽也扯出一个笑容来。 我和林夏的恋情他是早就知道的,我能答应与他建立目前这种肉体交易的前提,也是林夏,如果不是为了林夏,我怎么可能会和他扯上关系? 陆晟泽恍了一下神,好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多此一问,末了却嘴硬地冷哼一声道:“程景瑞,我奉劝你不要惹我生气。” 我只觉得很无辜:“陆总,我和林夏的关系,您一早就知道的,我以为这是我们之间的共识。” 我可以满足陆晟泽所有无理的要求,被他羞辱、陪他上床,作为交换,他给林夏的事业提供便利,直到他对我厌弃为止;而我与林夏的关系,不会因此发生任何改变。 陆晟泽只是包养一个床伴,又或者说是包养一个可以满足他某种隐秘性癖的玩具,又不是谈恋爱,他实在没有理由介意我在他出差的时候来找林夏这回事。 就算是996工作制也有一天单休,我已经“持续在岗”一个半月,这才刚刚喘息一天,他都还要来兴师问罪的话,未免也太不近人情。 不过我很快也反省了自己,和陆晟泽讲人情,就跟讲笑话无异。 毕竟他才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我不应该冒出一丁点“挑战权威”的念头。 那只会让他生出逆反心理,更加想征服我、折辱我。 这是所有上位者的通病。 可惜我领悟出这个念头时已经太迟,陆晟泽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抓着我的手臂就把我往片场外拉。 剧组在影视城里圈了一片拍摄区域禁止闲杂人等入内,陆晟泽正好一路将我带到拍摄区域外围,一个少有人经过的偏门。 那里停了几辆保姆车,还有一辆和这里格格不入的黑色豪车。 陆晟泽的手劲很大,攥得我小臂生疼,但我不敢挣扎,害怕闹出什么动静引人注目,便一声不吭地被他拉到了那辆迈巴赫前。 司机还在车里等候陆晟泽的差遣,见到他来,以为是要准备离开,立即下车来为他拉开车门。 陆晟泽松开我的手,对司机道:“你先去找个地方休息,我有事要和他谈,走之前我会给你消息。” 司机好奇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多问,向雇主一颔首,转身便离开了这里,把空间留给我与陆晟泽。 陆晟泽把我推进车后座,砰地关上了门。 迈巴赫62s的后座算得上宽敞,但对于两个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的男人来讲还是显得逼仄,我跌进椅子里,向旁边挪了一下,试图离陆晟泽远一些:“陆总想和我谈什么——” 下一秒,他俯身过来解我的皮带,我就知道他要和我“谈什么”了。 想到这是在剧组,林夏就在附近,而且随时可能有人经过,我顿时头皮发麻,咽了口唾沫,按住他的手:“在这儿……不太好吧?” “我想肏你就肏你,还要挑地方吗?”陆晟泽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语调也刻薄起来,我看见他像是蹿着火的眼神,就知道是躲不掉了。 我心如死灰,安静地闭了嘴,甚至主动伸手去脱裤子。 他拍了一把我的屁股,示意我换个姿势,我便翻身扶着车门趴跪在椅子上,毫无廉耻地翘起光裸的屁股。 我伏在车门上,死死咬着下唇,透过单面可视的车窗玻璃看向车外,嘴里几乎尝到了血腥味。 陆晟泽在我身后窸窸窣窣地不知道摆弄着什么,我正想回头看,忽然感觉股间一凉,有什么液体被淋在了我的臀缝间。 我本能地想要躲开,陆晟泽按住了我的腰。 一阵熏人的红酒香气在车厢里弥漫开来,男人的手指借着湿润的酒液刺进了我的后穴。 敏感的黏膜一接触到酒精,火辣辣的灼痛便瞬间袭来,我忍不住夹紧了屁股,陆晟泽修长的手指被我紧紧夹着,恶劣地在肉穴里搅动起来,带来更为明显的疼痛与刺激。 我不愿意在这种地方发出声音,咬住了手腕忍受着折磨,陆晟泽继续往我的股间倾倒红酒,淋漓的酒液顺着我的大腿内侧往下滴落,他渐渐探进去了第二根、第三根手指。 陆晟泽的呼吸低沉粗重,并没有太大的耐心做更多扩张,草草地用手指在我的肉穴里插弄了一番,便握着真家伙抵了上来。 我的痛呼都哽在喉咙里,身体不住地微微颤动,陆晟泽插到一半,嘶了一声,似乎被我夹得太紧而难以再继续深入。 “啪——”他不耐地一巴掌打在我的屁股上,我又是一抖,闷闷地哼了一声。 陆晟泽突然像是从这种行径中得了趣,一边继续插入我的身体,一边不断地用手掌抽打起我的臀肉,发出啪啪的脆响。 我感觉我的半边屁股都被抽肿了,却只能死死咬着手腕,不能反抗。腕骨被咬得生疼,眼眶酸涩地变得湿润,陆晟泽终于完全插进去了。 他没给我一点喘息的机会,刚刚埋入便直接掐着我的腰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 饶是有红酒的辅助,甬道仍然干涩紧窄,进出并不算顺利,只是陆晟泽冲撞的力气太大,柔软的肠肉根本没有一点抵抗的余地,便被硬热的肉刃粗鲁地捣开了。 随着他的大力抽送,皮肉拍打的声音连绵不断,我被顶得一下下撞在车窗上,口腔中满是血腥味。 然而我的后穴已经在这一个多月的连续开发下习惯了入侵,我可以很轻易地从那里得到快感,哪怕是在这样仓促粗暴的交媾下,我也还是被肏硬了。 这个认知让我更为羞耻,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挤出两滴冰冷的眼泪。 万幸的是这回的时间不算长,估摸着不到半小时,陆晟泽就抵在我的肉穴深处射了出来。 他显然只是想发泄一下自己没来由的暴躁情绪,现在,他发泄完了。 我趴跪在原处半晌没动,陆晟泽已经抽身离开。 “晚上就跟我回去,我让助理包架直升机。”他一边整理衣冠,一边用一种命令的口吻对我说。 我还是没有动,像死过了一遍。还没有射出来的阴茎终于逐渐软了下来,混杂着红酒和精液的后穴有些合不拢地张着一个小口,屁股和膝盖都是接近麻木的疼痛。 陆晟泽见我没反应,顿了一顿,拿了张不知从哪儿抽出来的毛巾粗鲁地擦拭了几下我的臀缝,然后把毛巾丢给了我。 我终于颓然软倒身体,以一个极不雅观的姿势蜷在椅子上,陆晟泽坐在一旁冷眼看着我,最后道:“……先去跟你的小朋友道个别,然后在这里等我。” 他丢了件外套盖住我的下半身,自己推门下了车。 放空了脑袋在车里躺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力爬起来把自己收拾干净——至少外表看起来干净。 然后趁着周围仍然没有人,从车上溜了下来,忍着身后的不适努力保持步态正常,朝片场内部走去。 我是去找林夏道别的。 我装作遗憾地告诉他:“刚才忽然收到台里的紧急通知,要我赶回去开工作会,因为今年我要主持台里的跨年晚会,所以事情有点多。” “抱歉,不能再陪你了。”我向他道歉。 林夏听到这个消息却高兴极了,让我不用担心他:“没事,景瑞哥你的工作更重要——可惜我要在剧组过元旦了。但我一定会看直播支持你的!” “我可是你的头号粉丝!”林夏的笑容感染了我,让我也忍不住笑了笑。 我才和他说了一会儿话,他便又要继续拍摄了,众目睽睽,我们只交换了一个朋友间的拥抱,而后我转身离开。 绕着曲折的路线走向陆晟泽的座驾时,我经过一处堆放道具的地方,竟然听见有两个场工在角落里悄悄八卦。 “我靠,惊天大瓜!听说刚才有人在后门车震——就是那辆迈巴赫62s!” 我呼吸一滞,顿住了脚步。 “盛和的陆总今天不是来探班吗,但刚才就没看见人,你说是不是陆总来私会自己的小情人了?” “小情人?是谁啊?” “肯定不可能是邵修齐,梁婧也不可能;据说听声音是两个男的……诶,刚才休息的时候你看见林夏了么?” “这么一说,还真没看见林夏。他这个男二也来得蹊跷,之前根本查无此人吧,怎么突然能有那么好的资源?听说他的角色就是陆总钦点的呢……” “那就肯定是他了,啧啧啧,真看不出来!” 我听得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正想过去开口打断这种谣言,那两个人就已经抬着道具走了。 第8章 娱乐圈里没有秘密。 我跟着陆晟泽回到上海的第二天,就看见热搜上挂着的林夏与他的绯闻。 应该说那几乎可以称得上丑闻,“小明星与金主片场车震”,同性恋、潜规则、钱色交易、豪门秘辛,桩桩件件都足够引爆网民的八卦欲。 写软文爆料的人显然是有组织有纪律的黑子团队,目标还不止是初出茅庐的林夏,更是空降回国的陆四少,陆晟泽。 好在这事真的是谣言,几张模糊不清的动图和爆料者投稿口述也并不能将事情锤死,盛和的公关团队紧急加班,陆晟泽在书房打了几通电话,热搜就被压了下去。 再在微博搜相关词条,就是违反法律法规不予显示了。 但这一出短暂的闹剧对林夏名誉的损害仍然不可小觑。 圈子里的蛋糕总共只有那么大,盛和捧他,他就必然会分走别人的蛋糕;他挡了别人的道,一出现可以被用来攻击的点,就怎么都躲不过要被群嘲。 我看见网络上那些恶言恶语,忍不住担心起林夏。他年纪小,心思单纯,等晚些时候登上微博,看见铺天盖地的谩骂侮辱,一定会很难过的。 晚上,例行公事一样的性事过后,我躺在陆晟泽的枕边,被他用手臂圈着从背后抱住,斟酌着时机开口与他说话。 “陆总,我们最开始达成交易的条件,是我做您的床伴,您捧红林夏,但我现在觉得……” 陆晟泽的手收紧了一些,我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林夏他还年轻,太急功近利对他的长远发展反而不好。我想,温岭这部电影之后,是不是能稍微给他降一降热度,再循序渐进——” “好几个项目的合同都已经签了,你现在来跟我说这个有什么用?”陆晟泽低沉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黑红也是红,红还不好么?” 我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陆晟泽的呼吸趋于平稳绵长,才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道:“我只是希望他能永远活得干净漂亮……我已经做不到了,难道要把他也拉下水么。” 一夜无梦。 我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安慰林夏,他倒先给我来了电话。 “景瑞哥,你最近千万别上微博。”林夏郑重其事地对我说,“不知道我又是得罪了谁,居然有人造谣我被陆先生包养。” 他的语气似是好气又好笑:“我清者自清,他们那点火力还伤害不到我,只是看了容易上火——今天我太阳穴上就长了个痘痘,可把化妆老师给愁坏了。” 我没想到他的心态那么好,竟还有心思开玩笑,并且反过来宽慰起了我:“你别去看哦,公司已经为我澄清了,不会有事的。” “我才和他们不一样呢,我最讨厌潜规则了,要是谁说想潜我,我肯定当场翻脸。”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几乎可以想象他脸上不屑的神情,是啊,他从来都是骄傲的小太阳。 “景瑞哥,你说过的话我全部都记得,我一定会努力靠自己的实力红起来的!” 我听见他这么说,忽然用力攥紧了手机,一时心中五味陈杂,只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脸去面对林夏。 但木已成舟,我们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唯有忙碌能让我暂时忘记一些烦恼,一直到元旦前夕,我都在沉浸在繁复的工作和排练当中。 陆晟泽也忙了起来,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乐得轻松,还悄悄搬回了原来的公寓。 距离晚会开始不足两小时,我们已经走完一遍台,在候场区做最后的修整。 李瑶不上台,但拿了内部的贵宾票,就坐在我旁边,此时正有些无聊,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视频,时不时露出暧昧的笑意。 “什么这么好看?笑成这个样子。”我其实有点紧张,便与她搭话缓解一下心理压力,李瑶抬头,神神秘秘地把手机举到我面前。 “盛和娱乐老总的深度访谈,就是之前和林夏传绯闻的那个。” 我定睛一看,果然是陆晟泽。 他穿着端整的西装,发型也整理得一丝不苟,甚至还戴了副金丝边眼镜,闲适地坐在沙发里,接受着女主持人的采访。 陆晟泽天生相貌优越,气质也出众,上镜完全不输给经过层层精心包装的明星。 “林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青年演员,他的实力我们有目共睹。”他在访谈中说,“绯闻完全是无稽之谈,我方律师已经整理证据准备起诉,网络不是法外之地,希望大家都能谨言慎行。” 这哪里是澄清的口吻,完全是在威胁,我居然觉得有些莫名好笑,李瑶眨着眼睛问我:“我记得林夏是你朋友诶,你知不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呀?他们是不是真的?” 我闻言微微皱眉,李瑶便连忙摆手道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啦!” “程程你知道什么是CP粉吧,最近陆晟泽和林夏的CP蛮火的,毕竟都是神仙颜值嘛……”她解释道,重新正色说:“抱歉,他是你的朋友,我不应该这样问的。” “没什么。”我摇头笑了笑,“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媒体是什么尿性,别人不清楚,我们还不清楚么?” 李瑶也笑:“也是,娱乐至上,谁管是真是假。算了,不看了。” 她收起手机,又同我聊起等一会儿的明星阵容,我逐渐没那么紧张了。 正式开场前,李瑶朝我挤了挤眼睛,冲我竖起大拇指:“加油,我的搭档是最棒的!” 为了和其他卫视争抢收视率,台里也算是砸了重金,尤其与盛和娱乐有着紧密的合作,好几个盛和的当家流量来撑场,表演嘉宾有本年度热播电视剧的主演、新近蹿红的idol,还有内地的实力派演员歌手,港台明星也不少,整场跨年晚会星光熠熠。 晚会进行了四个半小时,这是我第一次站在这样大的舞台上,在直播面前面对这样多人,竟稳健得没有出一点差错。 中途我搭档的女主持人的口播广告出了点小问题,好在我记得所有的串词,临时替她把缺漏补了回来。 等到一切结束后,我们还有一席庆功宴,林夏第一时间给我来了电话。 “景瑞哥,元旦快乐。” 我躲到卫生间里接电话,林夏在电话那头对我说:“我在直播上看见你了,还有很多弹幕夸你长得帅呢!” “你说明年这个时候,我有没有可能被请去你们台的跨年演唱会呀?” 我心情不错,同他调笑起来:“就你那个五音不全的嗓子,可别来把我们的舞台弄砸了。” “你嘲笑我!”林夏佯怒,哼了一声,又说:“我不唱歌也可以来跳舞啊,你难道不想和我同台一次吗?” 我拖长了声音道:“想——当然想。” 林夏沉默了一下,突然说:“我想你。” “我也是。”我低声说。 “就快要过年了,你要回家陪伯母么?”林夏终于说到了正题。 我和我的母亲关系一直并不太好,叹了口气:“她可能不想我回去。” “伯母其实真的很在乎你,她只是因为……因为伯父的缘故,难免对同性恋有很大的偏见。”林夏语气温柔,“正因为这样,我们才应该勇敢地在一起,不能再去祸害别的女孩子。” 往常都是我充当劝慰者和疏导者的角色,唯有在面对我母亲时,是林夏来做中间的缓和剂。 我的母亲程女士对同性恋持以绝对的厌恶态度,是因为我的父亲。 他在与程女士“恋爱”、结婚生下我后,才暴露出真实的性取向——他是个同性恋,还有一个一直藕断丝连的同性情人,而程女士则是他为了完成家人希望的传宗接代而挑中的倒霉蛋。 我在步入青春期时便清晰地认知到了自己的取向,大约是年少轻狂、无知无畏,我勇敢地向程女士出柜了。 我们应该是有过一场激烈的争吵,就在元旦节那天晚上,程女士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而后我负气冲出家门—— 这些事情都是后来程女士告诉我的,因为那天晚上,我离家后不久,就出了一场车祸。 我差点死在了那场意外里。 但幸好我命大,昏迷了几个月终于醒来,保住了一条小命,只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例如向她出柜这回事。 也许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被我遗忘了,但万幸不影响日常生活,程女士最初大喜过望,以为是老天垂怜,用这场意外纠正了我错误的性取向。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算我失忆了,我的取向还是没有因此有任何改变。 我只是再一次对此变得懵懂,甚至在大学时答应过女生的追求,最后发现我对她们毫无超过友谊以上的情感,便都又做回了朋友。 我不敢告诉程女士我的秘密,只能憋在心里,没有再尝试过恋爱,她催我,我就只说要专注学习和事业。 奇怪的是,虽然我对女孩子没有感觉,对男孩子也没有太大的兴趣,我尝试过和同类约会,仍然没有擦出火花。 直到后来我遇见林夏。 林夏语气带笑:“伯母上次都没把我赶出去,这次一定不会把你拒之门外的。” “你回去陪陪她吧。” 我无奈地笑了笑,做了肯定的答复:“嗯。” 林夏随即用一种可怜巴巴的语气感慨道:“我爸妈定了过年出国旅游,都不打算来看我。” 我正想问要不要我去陪他,他便又笑道:“不过我和剧组的大家一起过年,也很热闹的,你不用担心我。” 时间已经不早,我们互道了晚安,林夏挂断了电话。 然而这厢电话刚挂断,我正要出去与大部队回合,就又打进来一个,来电显示是陆晟泽的助理。 “程先生,陆总喝醉了,一直在叫您的名字。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他没等我回答,就报了一长串地址。 陆晟泽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程程,我的程程去哪里了?” “陆总,程先生马上就来,您别喝了……” 第9章 我一时竟有些呆愣,程程?陆晟泽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 他对我一向直呼其名,每个字音都咬得很准,没有半点亲昵的味道,倒是李瑶和我的一众女性朋友们爱这样一叠声地叫我。 而且,陆晟泽喝醉了,找我做什么? 通话结束后我在原地思考了片刻,如果我不去会有什么后果——陆晟泽明天醒过来,得知我的不听使唤,要迁怒我,我可能不太好招架。 于是还是遗憾地与同事们作别,驱车去了陆晟泽助理给的地址,一处私密性颇好的私人会所。 侍者领着我走过深邃曲折的走廊,来到最里间的贵宾包厢,门刚一打开,扑鼻的酒气就把我熏得皱起了眉头。 里间的状况堪称混乱,满地凌乱的酒瓶,看样子还都是价值不菲的洋酒,已经喝得烂醉的男人仍然不愿意停下,两个保镖和助理手忙脚乱地试图劝他,但没有什么作用。 我第一次看见陆晟泽这么失态。 他的酒量应该不错,从前在袁台长组的那个饭局上,大家都喝到有些微醺了,他仍然脸不红气不喘;而现在,他却醉得像刚从酒缸里捞出来似的,衬衫的领口大敞着,露出大片胸膛,冷白的皮肤都在酒精的作用下泛着绯红。 看见我来,助理像是找到了救星:“程先生,您终于来了!” 难得他这么尊敬我一次,我讪讪地点头,抬脚迈进包厢,陆晟泽听见动静,猛地抬起头望向我。 他的脸颊也是绯红一片,一双平日里冷冰冰的眼睛里闪烁着水光,不敢置信地盯着我,生怕把我吓跑了似的小声问:“程程,是你吗?” 这种肉麻的称呼和语气使我微微皱眉,但当着旁人的面,我不好说什么,只答道:“是我。” 陆晟泽忽然笑了,一张原本成熟英俊的脸孔上浮现出孩子一般笑容,放下酒瓶挣扎着就要站起来。 原本按着他的保镖扶了他一把,他便跌跌撞撞地迈开长腿扑到我面前。 我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而后被陆晟泽抓住了双臂,他的眼神此时竟然是难得的清澈,眼角带着哭过的红痕,双眼一眨也不眨盯着我,仿佛满心满眼都只有我一个人。 “是你,程程,是你来看我了。”他端详了我半晌,一把抱住了我,喃喃的声音让他像是得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的孩子,“我好想你……” 我有些无措,心想他果真是醉得厉害,不知道脑子里搭错了哪根筋。但鬼使神差地,我竟下意识地抬手回抱住了他,还轻轻在他背上抚了一下。 做完这个动作我愣了愣,陆晟泽则像是被按到了什么开关,呜咽着就哭了出来,眼泪打开了水龙头,不停地往下淌。 “程程。”他一边哭一边捧着我的脸,掌心温暖干燥,凝视着我的琥珀色眼睛泛着红,“程程,程程……” 他不停地叫我的名字,像是确认我真的在他身边,随后小心翼翼地将亲吻落在我的眉梢、眼角,然后是脸颊、下巴与双唇。 我和陆晟泽上过很多次床,接吻却还是第一次。从前无论在床上有多激烈,他也从来不会吻我,此刻他却像在膜拜什么神祇一样,仔细地一点点用唇舌描摹我的轮廓,让我不禁有一种被他深爱着的错觉。 男人削薄的嘴唇柔软温热,呼吸间带着红酒的醇香,滚烫灵活的舌头不由分说地撬开我的牙关——我一时也忘了躲开,而后便被那种灼人的热度与痴缠摄住了心魄,不由自主地与他舌叶勾缠。 我们在那个吻里宛如一对久别重逢、干柴烈火的爱侣,吻毕分开时嘴唇都有些红肿,湿润地沾着被带出的津液。 而这样绵长的一吻居然令我感到一阵心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似的隐隐作痛,一股没来由的酸涩涌上鼻腔,眼泪便不受控制地顺着我的脸颊滑了下来。 我还有些茫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的反应,陆晟泽看见我哭了,立即慌乱地用指腹抹去我颊边的水痕,自己还在抽噎着,却连忙试图安慰我:“程程,你别哭……” 他吻去我眼角的泪水,用带着鼻音的哭腔对我说:“别哭……对不起,程程——我爱你。” “我爱你。”陆晟泽重新抱紧了我,低头在我耳边不断地重复着深情的告白,”我是爱你的……” 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助理与保镖都颇有眼色,见雇主与我如胶似漆地黏在一处,自觉地退出了包厢,还不忘了带上门。 陆晟泽抱了我一会儿,似乎渐渐平静下来。我脑子有点乱,但还记得自己来的目的,和他分开了些许,斟酌着开口提议道:“现在太晚了,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语气简直与哄孩子无异。 谁知男人一听见“离开”两个字就瞬间炸了毛,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颤抖着用力收紧双臂,低头把脸埋进我的颈窝,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不……程程,不要走——” 他就这样紧紧抱着我,推攘着将我按倒在了地毯上,撑在我上方带着满脸的泪痕祈求我:“你陪陪我好不好?” 我已经感觉到了他蹭在我身上的那处勃起的硬物,心里知道如果答应,自己就肯定免不了要在这里被折腾一次。 理智告诉我应该拒绝,但被他用这种湿漉漉的眼神看着,拒绝的话莫名哽在了喉头。明明我没有喝酒,却像也醉了似的,行为仿佛不受控制。 见我沉默,陆晟泽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地低头与我接吻,迫不及待地伸手去解开我的外套。 我虽然没有拒绝,却也没有迎合,整个人仍然没弄清楚状况,我不懂陆晟泽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如果他爱我,那么之前那些侮辱和轻贱算什么?但如果他不爱我,刚才乃至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又算什么呢? 来不及再思考更多,陆晟泽带着舔舐的亲吻已经从我的唇畔一路蜿蜒到喉结、胸口、小腹,最后落在我的腿间。 他剥下了我的裤子,毫不犹豫地埋头含住了我的尚未勃起的阴茎。 性器猝不及防地被男人温热的口腔包裹进去,我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半撑起上身看向他,陆晟泽也抬眼看我,哭得红彤彤的眼睛专注而朦胧,嘴上的动作没有一点停顿。 他的技巧很不熟练,应该说是完全没有技巧,却做得很认真,手口并用,一边努力地用舌头去舔弄,一边试图握着逐渐硬起来的肉柱撸动。 我思绪更混乱了,在阵阵袭来的快感中呼吸加重,阴茎也终于完全勃起,直挺挺地被陆晟泽半含半握着,享受着他卖力的讨好。 陆晟泽感觉到我的情动,受到了鼓励一般舔得更加起劲。 他用舌头打着圈舔过龟头上方的铃口和下方的冠状沟,又收起牙齿、放松口腔,试图把我含得更深,刺激得我忍不住向上挺了挺腰。 正在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境。 高傲得不可一世的陆晟泽陆四少竟然会主动低头给我口交,还显然乐在其中,含着我的阴茎舔舐吸吮得啧啧有声。 他甚至主动用口腔上下为我套弄起性器来,不断分泌出的唾液濡湿了那根跳动的硬物,下意识做着吞咽动作的喉咙裹吸着我的分身,为我带来酥麻的快感。 比起生理上的快感,隐约还有另一种心理上的快慰让我难以自制地变得兴奋。 大约人类也是可以被驯化的生物,他之前对我那样坏,忽然有一天给我一颗糖,我居然对他生出一种动容来。 陆晟泽渐渐找到了取悦我的技巧,他在用脉脉含情的眼神看着我的同时,放松喉咙将我的性器几乎整根吞到底,忍着干呕反复深喉吞吐。 快感积攒到极致,我再也忍不住,在他又一个深吞时射在了他的喉咙里。 “唔……咳咳、咳……”陆晟泽被我的精液呛得咳嗽起来,我还在一股股射着精的阴茎从他口中滑出,剩下的精液便尽数溅在了他绯红的脸上。 高潮使我的脑海空白了一瞬,回过神来时,我已经眼睁睁看着陆晟泽把那些咸腥的浊液咽了下去。 他趴跪在我腿间,讨好地朝我露出一个笑容,伸出舌尖把糊在嘴角的那些精液也舔进口中咽下;舔不到的残余则用手指仔细地抹了,又把指头塞进嘴里,像吃棒棒糖一样,舔得津津有味、干干净净。 陆晟泽那张脸,配上这样情色的动作,竟带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 我粗重地喘着气,完全看呆了,他迷离地笑着凑上来含住我的双唇,和我交换了一个带着我精液味道的吻,一边吻还一边含混不清地叫我的名字。 “程程……” 那一刻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我明明应该厌恶陆晟泽,但面对这样的他,我的心脏竟然止不住地剧烈鼓动起来。 终于,我在背德的意乱情迷中彻底放弃了思考,伸手环抱住身上男人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第10章 我的主动让陆晟泽兴奋得浑身战栗起来,但他又生怕自己是在做梦似的,不断细碎地吻我、叫我的名字,要我持续给出回应,以此确认我仍然在他身边。 男人的双手激动得微微颤抖,动作却温柔而坚定,他悉心地爱抚过我的全身,在我又一次勃起时才来到我的股间。 他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打着圈按揉我后穴口的肌肉让我放松,自己一根根舔湿了手指,好半晌才湿淋淋地小心探进一个指尖。 异物感让我下意识地轻轻嘶了一声,伸手去握住自己被冷落的分身套弄,陆晟泽已经伸进去一根手指,揉弄起敏感的内壁,但没有润滑剂的帮忙,后穴里仍然显得很干涩。 陆晟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抿了抿唇,不假思索地再一次低下头,抽出手指换上唇舌,捧着我的屁股就朝那处肉穴舔了上去。 “嗯——”惊讶让我短暂地从情欲中清醒过来。 这样的事情,连我对林夏都没有做过,陆晟泽居然就这么毫无芥蒂地做了,我知道他醉了,可是这个认知还是让我讶异地睁大了眼睛。 与粗糙的手指截然不同,男人的舌头湿热温软,丰沛的唾液濡湿了我的穴口,而后那根小蛇一样的舌头钻了进去,将后面那张小嘴当成我的双唇似的,不住地吸吮舔弄,嘬出了淫靡的水声。 “别舔那里,唔嗯、好脏……” 我试图去推开他的脑袋,可是源源不断的连绵快感让我手脚发软,陆晟泽的舌尖模拟着性器进出的频率戳刺着缓缓绽开小口的肉穴,一边舔还一边含糊不清地小声说:“程程一点也不脏。” 语气甜蜜,带着沉醉的痴迷。 我被他舔弄得腰都软了,他却还不肯罢手,仍然害怕贸然进入会伤到我,手口并用地在我股间折腾了好一会儿,久到我都开始晃着腰想要主动用翕张的后穴去寻找他的阴茎了,陆晟泽才终于满意了自己的准备工作。 他离开我湿润得一塌糊涂的后穴,亲了亲我敏感的会阴与饱涨的囊袋,扶着我大开的双腿,换成自己早就硬得流水的阴茎顶了上来。 硬热粗壮的肉柱一点一点插入穴口,硕大的龟头破开被唇舌按摩得松软的肠肉,直至尽根没入,我几乎没有感觉到一点疼痛,只有酸胀的被填满的强烈快感。 “唔……哈啊……” 我在这种几欲没顶的快感中情难自禁地哑着嗓子呻吟出声。 陆晟泽的下身与我相连,唇舌也一刻都不想离开我,含着我不住滚动的喉结啃噬吸吮,让我的声音也变得破碎断续,在我的皮肤上留下一长串湿润的痕迹。 陆晟泽呼吸沉重,像是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了自己没有立刻开始强势的抽插,等我的肉穴开始热情地收缩夹弄他的阴茎,腿也交叠着环住了他的腰,他才缓慢地开始了九浅一深的抽送。 他一边温和地肏弄着我,一边仔细地观察我的反应,根据我的情态调整速度和频率,完全只为了讨好我而动作。 我的后穴在这样的悉心照料下被捣弄得软烂如泥,甚至不知廉耻地分泌出肠液来,让陆晟泽的抽送更为顺畅,黏液在穴口被拍打成细沫,发出咕叽咕叽的黏腻水声。 温柔缠绵的性事让人舒爽得浑身发麻,当陆晟泽一遍一遍地用龟头碾过我的敏感点时,我连脚趾都舒服得蜷缩了起来,简直快要不知今夕何夕。 高潮的时候,陆晟泽却不知怎么的又开始哭起来。 这次哭得比之前更伤心,他整个人连带着正在射精的阴茎都一抽一抽的,还吸着鼻子抱着我连打了几个哭嗝。 我跟着他同时攀上顶峰,在令人目眩神迷的高潮中喘着粗气回抱住他,凭着某种本能顺毛似的抚摸他弓起的背脊。 他哭着哭着,就不省人事地睡倒在我身上,连性器都还深深地埋在我体内,双臂紧紧箍着我,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程程,程程…… 我被他压在身下,神思恍惚地在地毯上躺了半晌,酣畅淋漓的性事带来的热度逐渐散去,理智才终于回笼。 ——我刚才真是疯了。 不管陆晟泽对我怀着怎样的感情,我都不应该对他有任何越界的非分之想。 我的恋人是林夏,我们在一起整整四年,感情稳定,恩爱和谐,从来没有过争吵和分歧,我们才是相爱着、要一起白头偕老的终身伴侣。 陆晟泽只是横插一脚的卑鄙的入侵者,蛮不讲理地破坏掉我与林夏安稳的人生,仅此而已。 他那不知缘何而来的“爱”,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平复着呼吸,小心地掰开陆晟泽的手臂,把他从我身上推开。 男人半软的阴茎从我的后穴里滑出来,带着黏糊的白浊与肠液,轻微的失禁感让我肌肉一紧。 陆晟泽翻身平躺在地上,睡得甜美深沉,眼角挂着还没干涸的泪珠,沾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睡梦中仍然微皱的脸上带着让人心疼的孩子气。 我扶着腰站起身,甩了甩脑袋把奇怪的绮念甩出脑海,深一脚浅一脚地拖着酸软的身体,走到旁边摆满开瓶或未开瓶的酒的茶几前,伸手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胡乱地在股间擦拭了几下,回头弯腰捡地上的衣服开始穿。 勉强穿戴整齐,我才又去收拾陆晟泽。 给他套上裤子遮羞,再把地毯上暧昧淫秽的几处湿痕乱擦一通,我转身推门出去找人。 敬业的私人助理与保镖果然没走,还在外面等着我们。 不过助理先生正在吸烟区吞云吐雾,两位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则面色如常地背手站在门的两侧。 我轻咳了一声,眼神不大好意思地闪烁了一下,声音还带着沙哑道:“……陆总睡着了,我搬不动他,你们来帮忙吧。” 偌大的包厢里充斥着酒气与情事后膻腥的味道,任谁都知道里面刚才发生了什么,但谁也不会多嘴或者露出异色。 混乱的一夜以熟睡的陆晟泽被保镖抬回车里、送回别墅告终。 别墅里自然有佣人照顾他,我送他到门口就没有再进去,屋里闻声被吵醒的一猫一狗两只宠物从自己的小窝里钻出来,巴巴地凑到我跟前。 我弯下腰,在它们头顶分别抚摸了一把,还是狠心转身走了。 我回了自己的公寓,在浴室里冲了半宿的冷水澡,却怎么也忘不掉陆晟泽含着泪光的眼神。 吞了两片褪黑素,我才勉强入睡,睡梦里却也还是反反复复地听见陆晟泽在叫我“程程”。 漆黑的梦境像是噬人的野兽,我沿着一段没有尽头的旋转楼梯奔跑,想要逃离,突然一脚踩空。 失重感让我惊醒了过来。 床头柜子上的手机在震动,有人给我打电话。 我按着生疼的太阳穴,皱着眉头把手机捞过来一看,是一个不知名的陌生号码。我正想要挂断,却迷糊地点成了接通。 陆晟泽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我顿时神智清明。 “……程景瑞,昨晚发生的事,我希望你能全部忘掉。”男人低沉的嗓音透过电话变得更为磁性悦耳,说的却是最冷漠难听的话,“不要痴心妄想我对你有什么感情,我只是认错了人。” 我听见他说:“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找上你么?” “因为你很幸运,长了一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破碎的线索一点点拼凑出清晰的真相,怪不得陆晟泽那么迷恋我的脸,看我的眼神时而温柔、时而暴戾。 他那样疯狂地索求我的身体,却从来不和我接吻,除了昨晚,他在酒醉的迷乱中真的把我当成了另一个人。 男人的声音深情又无情:“他已经不在了,你再像他,也永远比不上他。” “我爱的人是他,这一点永远……永远不会变。”陆晟泽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我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只是握着手机沉默。 沉默了许久,我才张口给出一个反应:“……哦,我知道了。” 我终于知道了陆晟泽的秘密,他透过我看到的是另一个人,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他逝去的爱人。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虚惊一场。 我一直很明确自己的身份与立场,但又在得知这个真相后,无法抑制地觉得心里闷闷的不舒服。 人的感情真是奇怪,复杂又自相矛盾。 第11章 或许是担心见面太尴尬,那天之后,陆晟泽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召见”我。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前夜,我风尘仆仆地赶回老家成都,上飞机前,还特意提前给程女士发了消息——但她没有回复我。 说是老家,实际上我对这个城市很陌生,我不会说方言、不吃辣,也几乎不记得自己从前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对这里仅存的清晰回忆只有出院后转到新学校重读的一年高三。 后来我便离开家,来到上海读大学,只在寒暑假偶尔回家;到毕业后参加工作,就更少有回家乡了。 我与程女士的关系起先也是很要好的,直到我为了林夏向她出柜,我们之间旷日持久的冷战才就此拉开序幕。 那时候我林夏在一起刚好两周年,我们先去见了他的父母。 林夏也是步入青春期时就认识到了自己的取向,但他最幸运的莫过于有一对开明的父母,他们尊重了他的选择。 林父林母见到我,也没有觉得我老牛吃嫩草,大概是我端正的长相和还算体面的工作加成,看起来比较成熟稳重且靠谱,他们对我颇为满意。 见过林夏的家长,我就想带着他见程女士。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的感情能得到最爱的家人的祝福,我当然也不例外。 我先自己向程女士坦白了性向,然后,我便收获了一个暴怒的母亲、一顿鸡毛掸子的痛打和一些我遗忘的记忆。 她情绪激动地哭着骂我,说我居然还是像我爸那个王八蛋一样,我从那些断断续续的指责和骂声里听出了一个大概的原委。 原来程女士与我那个面目模糊的父亲离婚的原因,竟然是他骗婚;原来我从前早已经向她出过一次柜,就在我遭遇车祸前。 我醒来以后什么都忘了,她以为这样我的性取向也会变“正常”,没想到时隔那么多年,我还是走了老路。 程女士打我,我没有反抗。 等到她打累了、哭也哭累了,我才又红着眼睛对她说:“妈……对不起。但是我真的只喜欢男人,我——” “我没有你这种儿子,滚!”她把我赶出家门。 我知道程女士有她的痛苦,但我也很痛苦,我可以不在乎外人的看法,可我在乎她,在乎她对我的态度。 她的厌恶与辱骂实实在在地伤害到了我,我也和她赌气,离家后好久没再回去,也没有与她联系。 林夏为了缓和我与程女士的关系可谓煞费苦心,他趁着放假跑到我家附近,制造了好几次和程女士的偶遇,成功靠自己外形的优势以一个忘年交小友的身份要到了她的联系方式。 他讨长辈欢心的功夫可比我好得太多,一年多下来,他对程女士嘘寒问暖、为她排忧解难,简直快要被程女士当成亲儿子看待了。 大概觉得时机已经差不多,林夏把这件事告诉我,我们于是决定再尝试一次。我带着他回了家。 没想到程女士反应过来后更被气得不行,只勉强和我们一起吃了顿饭,便下了逐客令,末了还把林夏拉进了黑名单。 后来我们的数次交流都不太愉快,她始终不太能接受我是个同性恋这个事实——也许她能接受别人是,譬如林夏,但一轮到我身上,她就会开始神经质。 这一回,当我敲开家门的时候,程女士虽然臭着一张脸,但还是让我进去了,房间里弥散着热腾腾的食物的香气,桌上的碗筷有三副。 程女士不着痕迹地朝我身后看了几眼,发现没有人,却也没说什么,只当做无事发生过一样把多出的碗筷收了起来。 席间没什么话题可讲,饭后我主动去洗了碗,她到底还是没憋住,抱着双臂站在厨房门口,语气不咸不淡地问我:“上次那个男孩子呢?分手了?” “我怎么看见他和别人的绯闻……”程女士表面上装作不屑的样子,但我还是从她的口吻中觉察出了她的心软。 我不自觉地笑了笑,解释道:“娱乐圈里空穴来风的事情还少么?夏夏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 说完我停了一下,林夏确实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因为做了的人是我。 我的笑容逐渐收敛,面对程女士也没有什么底气了。 程女士听出我和林夏关系仍然稳定的意思,哼了一声,去客厅打开电视。 正好是新闻联播开始播放的时间,她一边看,一边提高了声音对我说:“……那个和林夏传绯闻的——盛和娱乐的总裁,叫陆什么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你要是遇上了,一定要离他远一点。” 我深以为然,默默地点了点头。 电视台的口号一向是“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我把年假加上调休才凑出一周,留在家里陪程女士。 程女士有她自己的事业,她经营着两家茶楼,生意一向兴隆,大年一过就又开了张。 我去前台帮她看店,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结果转头我就看见她在眉飞色舞地跟老顾客吹嘘儿子在电视上的“英姿”,还答应帮对方要我的签名。 我又想笑又想哭,想着等到林夏的电影杀青,我大概就能带他回来正式见一次家长了吧。 年后,林夏从温岭的剧组正式杀青。 但林夏还没来得及休假,就又开始连轴转,盛和像是把各种好资源一股脑地都砸在了他头上,把他的通告排得非常密集。 他的热度肉眼可见地上涨,虽然不乏有人嘲强捧遭雷劈,但他确实足够优秀,为人也一向很好,找不到任何黑料——除了和陆晟泽的绯闻外——红是迟早的事。 陆晟泽没有再找我,就像他这个人从来没有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一样。 我猜,我与他短暂的交易大概也就到此为止了,比我想象中的时间要早一些,我应该感到高兴。 二月十九日,我的生日。 林夏忙得脚不沾地,也硬生生为此抽出了一天半的时间,打算回家和我一起度过浪漫的一晚,第二天再窝在公寓里享受一天二人世界。 计划是美好的,我难得下一次厨房,准备好了烛光晚餐等林夏回来,窝在沙发里给他发消息。 他今天只有一个杂志封面的拍摄,就在申市上海市区,如果顺利的话,这时候差不多刚好收工。 果然他很快回复了我:“刚刚收工,拍摄很顺利,摄影老师特别nice,悄悄给你看几张路透![图片][图片]” “我帅吧?^^” 林夏发过来两张助理拍的照片,照片上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绒西装,配上白色的风琴褶衬衫和酒红的温莎结,胸前还别了枝玫瑰。 拍过古装电影后长到半长的头发向后梳起,松松地在脑后挽了个小马尾,露出他光洁的额头;他五官的轮廓在刻意的打光下显得深刻而锐利,表情一半隐匿在阴影之下,晦涩不明。 和他一贯的风格大相径庭,但不可否认,真的很帅。 我丝毫不吝惜夸奖:“帅,特别帅。” 林夏紧接着发过来一个小视频,化妆师正在给他卸妆,他朝着镜头直挤眉弄眼,和刚才冷艳高贵的模样又不像是同一个人了。 我忍俊不禁,一直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微信,等他回家。 他给助理和司机放了假,自己打车回来,一路向我报备已经到了哪里;又让我猜他给我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我猜了半天也没有猜出个所以然来,索性让他把这个关子卖到底。 过了好半晌,林夏没有再回复。 我想着也许是他把手机玩没电了,没有太在意,仍是满怀期待地等着。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还先点上了香薰和蜡烛。 但我一直从下午六点等到凌晨一点,蜡烛都已经快要燃尽,林夏还是没有回来。 期间我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最后一次干脆是关机。 直觉告诉我,有可能出事了。 可我实在想不出从摄影棚到家里这么短的一段距离能出什么事,难道是交通事故?我顿时胆战心惊起来,他最后给我发的消息说已经过了静安寺,那一段路确实繁华,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我一时有些慌乱,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脑子里闪现的第一个名字,居然是陆晟泽。 我并没有什么处理紧急事件的经验,也没有神通广大的人脉关系,唯一想到有可能有办法的人,只有陆晟泽一个。 林夏是盛和的艺人,如果出了什么事,陆晟泽也应该会管吧? 这样想着,我翻出了陆晟泽最后一次联系我时的号码,那应该就是他的私人号码了,我连忙给他拨过去。 然而电话铃响了两声就被掐断,我知道没人喜欢被惊扰清梦,但我实在着急,顾不上思考烦不烦人这种问题,只希望能够找他帮忙。 比起电话,也许上门求他来得更快,陆晟泽不是说我长得像谁吗?我顶着这张脸去求他,总该能让他心软。 我于是冒着冷风出了门,开车一路飞驰到了陆晟泽的别墅外。 车刚停下,我就看见别墅门前齐刷刷地停着四五辆漆黑的奔驰商务车,门口把守着几个黑衣保镖,阵势如同黑帮电影。 这个时间点,陆晟泽又出了什么事么? 我怀着疑虑试图往别墅里走,门口的保镖拦住我,我连忙自报家门:“我是你们陆总的……嗯……情人,我有重要的事情想找他。” 我还是把那个从前让我最不愿意面对的词语说出了口,保镖果然脸色微变,对着对讲机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请求指示。 不一会儿,我被放了进去。 我沿着熟悉的路线穿过花园走到前厅,里间灯火通明,宽敞的客厅里乌泱泱站了一片人,沙发上坐着一个满脸愁容的陌生女人。 那个女人看得出来是上了些年纪的,但长得很漂亮,是一种很温柔恬静的美,又不小家子气,眉目间和陆晟泽有几分相似。 她看见我走进来,眼睛忽然瞪大了,一脸震惊:“季宸!怎么是你!” “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我当初不是已经给了你妈钱让她带你走了吗?” 我猜测她应该就是陆晟泽的母亲,那位传说中迷得陆老先生神魂颠倒的续弦,至于她口中的那个人……我赔笑:“抱歉,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鄙姓程,程景瑞,有急事想求陆总帮个忙——”我满脑子惦记着林夏,只想尽快见到陆晟泽。 陆夫人一脸怀疑:“你真的不是季宸?” “我不认识您说的这个人。”我焦急地坚持道,“能不能让我先见陆总一面……” 她见我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也没有再多追问。她显然有比这个更着急的事情。 “恐怕你暂时见不到他。”陆夫人一张温柔的面上露出咬牙切齿的神色,“一个小明星而已,怎么就值得他亲自以身犯险!” 第12章 番外·反派角色 除了陆晟泽自己以外,没有人知道,那天在片场的惊鸿一瞥,其实就让他差点当场失态。 那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他只是心血来潮去片场随便看看,却在那里被一个意外出现的人搅得心烦意乱。 后来陆晟泽也无数次在想,如果那天他没有回头,是不是就不会看见那个人,就不会自此陷入无法自拔的泥淖。 陆晟泽一直以为自己绝不会再对任何一个人心动了,无论是情感还是欲望——因为远在十几年前,他就已经拥有过了这世上最纯粹热烈的真挚爱情。 那个时候他还不叫陆晟泽,而是叫做夏泽,因为他的母亲姓夏。 夏女士是一个颇有些姿色和头脑的女人,出身普通,甚至能称得上卑微,然而她从一个小助理做到陆峰最信任亲近的秘书,再到陆峰最宠爱的情人,只花了不到三年时间。 但她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她费尽心思削尖了脑袋挤到陆峰身边,可不是为了做一个小情人那么简单,她还想成为已婚的陆峰的新夫人、想要染指陆家背后庞大的财产与势力。 当然,她很清楚这个目标没有那么容易达成,所以她付出了足够的耐心与手段,并且愿意一直为此努力。 怀上陆晟泽是计划的一部分,然后她带着孩子默默离开,装作对陆峰情根深种、不计较名分钱财的样子,实则欲擒故纵,等着那个早被她蛊惑得神魂颠倒、年纪足够做自己父亲的老男人主动追来。 期间还要与原配陆夫人过招,演足了楚楚可怜又气得人七窍生烟的戏码,激得陆夫人大失风度,如她所愿地派了人堵截教训他们母子,在陆峰心里为陆夫人又添上一道恶毒善妒的罪名。 夏女士信奉做戏要做足,因此,夏泽,也就是陆晟泽的童年,就在鸡飞狗跳与无数次的搬家、转学中度过。 陆晟泽七八岁的时候,夏女士的计划成功了一半,陆峰终于决定与原配夫人离婚,然而豪门间的婚姻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结束的,除了共同孕育的、早已各自成家的二子一女,他们之间还有复杂的利益纠葛,需要漫长的谈判与周旋才有可能划上句号。 不过这已经是一个好消息,至少陆晟泽可以留在陆家的地界安稳地生活了。 起先他也被陆峰安排着在高干子弟们就读的学校念书,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名分,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陆峰的私生子,而陆峰正因为他的母亲,在与多年相伴的原配妻子闹离婚。 这样的身份,自然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陆晟泽早慧,听得懂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在学校又被同学们排挤欺负,常常红着眼睛回家。 夏女士对儿子还算得上疼爱,便张罗着又给他办了转学——转到了一所没有人认识他的普通公立学校。 陆晟泽就是在那里遇见了季宸。 季宸是怎样的一个人呢?陆晟泽没有办法用简单的言语去形容,如果一定要有一个词来概括,那应该是“温暖”。 季宸像他的小太阳,在人生彻骨的寒冬中带给他一丝温度。 和所有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爱情故事的开端一样,他们还是两个小豆芽时,就因为某种奇妙的缘分而成了同桌,随后渐渐成了朋友、好朋友、最好的朋友,从此愈发亲密、形影不离。 然后他们一起慢慢长大,一起升学,小学、初中、高中,一起从懵懂无知长到情窦初开,然后在进入青春期第一次梦遗时,自然而然地发现,他们其实是相爱的。 没有任何的误会与阻碍,他们互通心意,在夏天深夜的路灯下接吻,在汹涌的人潮中十指紧扣,一起做过了所有少年恋人们可以做的事。 他们在隐秘又盛大的甜蜜恋情中度过了整个青春,接下来,勇敢的少年人决定向家人出柜。 少年陆晟泽与自己的小爱人季宸都相信,总有一天各自的母亲会理解并接受自己,他们也会一直在一起——天真的少年总是怀着最大的善意去理解这个世界。 他们本以为那就会是一生,然而命运从来不公,从无馈赠,一切都是借用。 那一年陆晟泽刚满过十八岁,季宸只比他小一岁,他们约定好在元旦夜向母亲出柜。 如果结果是好的,那就可以互相见家长了;如果结果不那么乐观,他们不幸都被赶出家门,那就一起在外面过一个元旦。 最终,他们遇到情况的是后者。 陆晟泽刚成年就拿到了驾照,那天晚上便开了新车,打算带季宸出去兜风。 ——车祸并不是偶然发生的,前任陆夫人的二儿子陆晟泯策划了这出意外。 当初陆峰虽然已经离了婚,头上却还压着一个陆老先生,陆老先生阅人无数,眼睛毒辣,看出夏女士心术不正,怎么都不同意她进门,硬生生拖到陆晟泽快要成年,终于还是输给了时间。 陆老先生溘然长逝,等到守孝期满,陆峰就会迎娶夏女士了。 而夏女士进门,还会带着一个年满十八岁、颇为优秀出挑的小儿子。 陆家二少陆晟泯年轻时就一向性格恶劣,早在陆晟泽小时候,他就明里暗里给这个年纪能当自己儿子的便宜弟弟使过不少绊子;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对这个小三和私生子恨入骨髓。 他的母亲因为郁结于心早早病逝,父亲没掉一滴眼泪不说,如今都过了耳顺之年,还坚持要把小三和私生子转正;陆晟泯已经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是死活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他买通了人在陆峰买给陆晟泽的成年礼、那辆法拉利超跑的刹车上动了手脚,只等着哪天陆晟泽将车开上路,时速超过一定的数字时,便会失去控制。 “砰——” 随便在什么地方,撞得支离破碎。 最好副驾驶上坐着夏女士,就是完美的一箭双雕。 可能陆晟泯也没有想到,陆晟泽第一个载的人会是季宸。 热恋中的少年们在各自的母亲面前遭遇挫折后,又凑在一起互诉衷肠。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车,陆晟泽为了哄季宸高兴,头一次接受了父亲的礼物,献宝似的把火红的跑车开到季宸面前,带他去赛车场兜风。 在他们最肆意地欢笑着破风而行时,“意外”如期而至。 陆晟泽永远不会忘记最后关头朝自己扑过来抢方向盘的少年季宸。 超跑的刹车在时速超过一百八十迈时彻底失控,火焰一样的跑车以一个快要飞起来的速度撞向围栏与山体,陆晟泽下意识地猛打方向盘,试图使撞击发生在自己这一侧,季宸发现了他的意图。 陆晟泽甚至都没来得及叫一声对方的名字,他最后的记忆是弹出的安全气囊、失重的抛物感,无止境的剧烈疼痛与烧焦的汽油味,还有满脸鲜血、双眼紧闭的季宸。 当他从漫长黑暗的昏迷中醒来,得知的就已经是季宸的死讯。 陆晟泽当场又昏厥过去,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愿意回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度过那些日子的,他恨不得也跟着季宸去死。 自责和内疚将陆晟泽彻底淹没,原本坚强的意志在那种极端的情绪下几乎崩溃,光是尝试割腕和跳楼,就闹了好几次。 直到夏女士突然告诉他,那场车祸不是意外。 有人想要他的命,却害死了他的季宸。 他的宸宸啊,要翻过年关,二月里才满十七岁的小少年,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场无妄之灾里,让他怎么甘心?怎么能甘心? 他发誓,他一定会查清楚真相,一定会为季宸讨回公道。 后来就是夏女士嫁进陆家,他改了姓,排了晟字辈改名“陆晟泽”,拼了命地努力变强,拿出让父亲满意的成绩,同时偷偷调查车祸的幕后元凶。 凶手很好找,陆晟泽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顺藤摸瓜地查到了陆晟泯头上,可是他太弱小了,完全没办法与大了他整整二十岁的陆晟泯抗衡。 他只有蛰伏。 整整十一年,没有人知道,陆晟泽从一个无名无分的私生子,混到现在人人都要恭敬地称一句“陆四少”,到底付出了多少。 现在,娱乐圈,盛和娱乐集团,都只是一个跳板,一个他和陆晟泯争斗的、明面上没有硝烟的战场。 大哥陆晟泓和三姐陆雯坐山观虎斗,陆晟泽都无所谓,与母亲不同,他对陆家的财产与势力没有丝毫兴趣,他只想要陆晟泯付出代价。 为当年那场车祸,为死去的季宸。 他已经很接近成功了。 而如今,陆晟泽无法原谅自己。 陆晟泽厌恶自己,厌恶居然对一个陌生人有了欲望的自己。 他应该是深爱着季宸的,那个因为他而永远留在了十七岁、留在了这个一生中最美好的年纪的少年。 他们是那样相爱,就连死亡都没能让这份感情变质,反而将之定格在了最炽烈深刻的时候,让陆晟泽在每个午夜梦回时反复重温。 他要为自己的小爱人报仇,这种信念支持着他度过了充满痛苦与黑暗的十一年。 他十一年如一日,像清教徒一般的克制隐忍,在见到那个男人的第一眼就霎时溃不成军。 陆晟泽用了所有的理智和自制力试图遏止这种悸动和欲望,却发现完全徒劳无功。 程景瑞,他从旁人口中探听到男人的名字。 真的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从长相到声音,到性格和说话的方式——如果季宸还活着,平安顺遂地长大,是否就是如今程景瑞的模样呢? 他会考上理想的大学,学自己喜欢的专业,从一个毛头小子蜕变成清俊成熟的大人;他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或许也是在电视台做主持人,慢慢从新人做到一哥……他会拥有很多很多的爱,和很长很好的人生。 就连程景瑞泼在他脸上的那杯茶,陆晟泽也恍惚觉得像是季宸,季宸如果遇到这种事,肯定也会这么做的。 可陆晟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小爱人已经死了。 当年他拖着重伤的身体爬出病房,亲眼看着对方被宣告死亡,冰冷的躯体盖上白布,苍白灰白的英俊面容被掩盖在布料之下,被推进冷冰冰的太平间里。 他也永远记得季宸的母亲最后看向自己的那个充满歇斯底里的恨意的眼神。 程景瑞再像季宸,也至多只是一个精致的仿冒品。 但自己为什么会对程景瑞心动呢? 他把程景瑞当做季宸的替身,却又时刻记得程景瑞不是季宸,令他悸动的,确确实实是程景瑞本身。 这个认知使得程景瑞成为了他背叛过去的象征——是他背叛季宸、背叛他们本该至死不渝的爱情的象征。 他也知道,程景瑞是无辜的,林夏也是无辜的,但……谁叫他们倒霉呢? 权力的滋味是迷人的,一旦尝试,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陆晟泽矛盾而残忍地做着这一切,用林夏威胁程景瑞屈从于自己,明明想要温柔拥抱,却只能施与暴戾,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程景瑞和林夏相爱到让陆晟泽嫉妒,那种嫉妒,来源于一种无端的想象。 他总是有一种错觉,仿佛那样的爱本该是属于他的,属于他与季宸,如果季宸活着,他们是不是就会像程景瑞与林夏那样幸福呢? 嫉妒让人变得丑陋,面目全非。 陆晟泽确实想过陷害林夏,他只需要在背后轻轻推一把,就能让那个年轻人万劫不复。可是在最后关头,他又忙不迭地亲自把对方救了出来。 他还是做不到坏得彻底,但他确实是一个恶人,是爱情小说中丑陋的反派角色,主角们可歌可泣、忠贞不二的美好爱情中令人厌烦的障碍物。 他深知这种行径的可恶,却真的控制不住自己,他做这个恶人做已经做得上瘾。 就像吸毒,在享受过一次那种绝顶的快感后,就此成瘾,明知道不对,明知道可能会赔上一条性命,却还是一再复吸,再也没有办法抽身戒除。 他自私残忍、刻薄无情,在程景瑞身上犯下了所有可以在爱情中犯下的错误,他也恃强凌弱、仗势欺人,变成了曾经的自己最厌恶的那类人。 ——他求仁得仁,本该无怨无尤。 但陆晟泽还不知道,其实命运早已经戏弄他们多年。 第13章 林夏是被身下传来的颠簸感惊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被蒙了一条黑布,嘴里堵着布团发不出声音,双手则被反绑在身后,膝盖和脚踝处也被捆得严严实实。 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出租车里,他正和男朋友聊着微信,车子经过市区最繁华的地段之一。 司机说正逢晚高峰,前面堵车堵得厉害,提议换一条路线,林夏同意了。 再然后就是现在,林夏还有些头晕,但分辨得出自己的处境不太妙,他挣动了一下,旁边便传来一个男人粗哑戏谑的声音。 “哟,大明星醒了?” “唔……嗯!”林夏试图挣扎着坐起来,自己像是在一个小面包车的车厢里,空气憋闷,车开得很快,路况却不怎么好,像是要把人晃散了似的颠。 他这是……被绑架了? 林夏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忍不住想要喊出声,嘴里却只能发出含糊的闷哼,而后那人粗暴地踢了他的小腹一脚:“别他妈乱叫乱动,我们可不是你陆总,不会怜香惜玉。” 小腹一阵剧痛,林夏顿时冒了一背冷汗,脸皱成一团,蜷在原处不敢再动。 “现在到哪儿了?”男人粗声对着驾驶室问。 前面开车的男人回他:“已经出了郊环线,就快到地方了。” 林夏低声喘着气,在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的情况下,一时也有些慌乱。 他自认就是个小演员,从来没有什么结下深仇大恨的仇家,谁会绑架他呢?那个人提到了“陆总”,是指陆晟泽?可是陆晟泽和他有什么关系?林夏百思不得其解。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车子停了下来,后车厢里那个男人解开捆住林夏双腿的绳子,拽着他的领口迫使他歪歪扭扭地站起了身。 “起来,下车,不想死就别乱动。” 男人警告了一句,押着林夏下了车。 地面是踩起来凹凸不平的石子路,周围一片寂静,只偶尔有微弱的虫鸣,不知是在哪处荒郊野外。 林夏被那歹徒推搡着往前走,似乎进到了一处仓库里。 男人又是粗暴地一推,林夏踉跄了两步,摔倒在满是砖石与建筑废料的地上,身上被撞出几处淤青,他痛得呜咽一声,本能地挣扎着想站起来,整个人被扬起的灰尘弄得灰头土脸。 推他的男人蹲下身用力按住了他,开车的人没有进来,旁边却还有第三个年纪稍大的中年男人,上前合力再次捆住了林夏奋力踢动的双腿。 确认对方再也没有反抗逃脱的机会之后,人质口中的破布团被抽了出来。 “咳咳……咳……”林夏骤然重获呼吸,被尘埃呛得咳嗽起来,生理性的眼泪浸湿了蒙眼的布条,“咳、你们……是谁?为什么绑架我?” 他刚问出口,又觉得多此一问,绑架还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钱? “咳咳……你们是要钱?我的银行卡就在我的钱包里,三张卡的密码都是910219,加起来……咳咳,有三百万左右,”林夏强自镇定地重新开口道,“我不会反抗,请你们不要伤害我……” 他的景瑞哥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过生日——他准备了戒指,计划向对方求婚,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他得好好活着。 看不见模样的歹徒好笑地啐了一口,拉着林夏半长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粗糙的手狎昵地抚摸在他的脸颊上:“大明星就是好赚钱,三百万说给就给……不过这么标志的一张脸,怎么都不止值三百万吧?” 林夏哪里被这样对待过,脸瞬间涨得通红,中年男人在一旁道:“行了,别逗他了,赶紧联系陆晟泽,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弄死陆晟泽嘛,忘不了。”男人随口应了一句,明明是杀人越货的大事,他却说得轻松极了,显然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男人拍了拍林夏的脸颊,掐住他的下颌欣赏着他颤抖的样子,拿出手机对着他录起了视频。 “陆总,你的小情人现在在我们手上,想要把他全须全尾地赎回去,马上准备一千万现金,”他停顿了一下,“一半纸币,一半黄金,准备好了之后,我再告诉你怎么来赎人。” 林夏听出了点端倪,连忙摇头解释:“我和陆先生、唔……没有关系,你们找错人了!” “没有关系?骗谁呢,谁不知道陆晟泽捧你捧得跟心肝宝贝似的。”男人松开他的下巴,又把他按在了地上。 “我真的和他没关系,我……”林夏心里着急,自己是真的和陆晟泽毫无瓜葛,唯一的联系大概是一起上过一次热搜。 歹徒当然不信他,把那个视频处理了一下声音后发了出去:“有没有关系,试试就知道了。” 陆晟泽收到这条信息时,刚刚结束了一个紧急视频会议。 他和陆晟泯的博弈已经快要到终局。 陆晟泯的优势是比他大了接近二十岁,拥有更多的经验与资源,然而正是因为这样,陆晟泯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起初丝毫不把陆晟泽放在眼里,反倒给了他可乘之机。 陆晟泽有的是陆峰的偏爱,和一股敢拼敢闯的锐气,他敢拿出自己的所有筹码以小博大,陆晟泯却不敢冒险。 而股市与商场瞬息万变,风险与收益成正比,现在,是陆晟泽赌赢了。 这场兄弟阋墙的战争到最后,胜者已经没有悬念。 陆晟泯输了巨额的对赌协议、名下数家公司股票被做空,深陷债务危机,又面临查税,可谓穷途末路、四面楚歌。 于是陆晟泽难得心情不错,今天是季宸的生日,如果他还在的话,是该满二十八岁了。 如果可以,陆晟泽希望把陆晟泯的倒台作为迟来的生日礼物送给他。 绑匪的勒索信息就在这个时候发了过来。 陆晟泽皱着眉头点开那段视频,一眼便认出被绑着的青年的身份——是林夏,程景瑞心甘情愿陪他上床也要护着的那个小男友。 陆晟泽见过林夏几次,他看得出来,青年被保护得很好,二十出头的年纪,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中也算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却仍然天真而鲜活,连那一点骄纵都很自然。 陆晟泽在林夏身上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再往前数好些年,他也曾经这样无知而无畏,只是他没林夏那么好命,能有程景瑞一直护着。 他在最好的年纪失去了最爱的人,从此以后,便再也无法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彼得潘了。 ——视频里的林夏狼狈地被捆着手脚,蜷缩在脏乱的地上,双眼被蒙着,脸上有几处青紫的瘀伤,表情写满了无措与惊恐。 拍摄视频的歹徒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向镜头,经过变声处理的机械声线提出了赎人的条件。 随后又是几条信息冒出,全是绑匪对林夏施暴的镜头,青年只能发出含混的痛呼,让人看得揪心。 这个关头冒出来的绑架犯,要价不痛不痒的一千万……陆晟泽攥紧了拳头,额角青筋暴起,不用想都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真正想要的又是什么。 他的这个二哥这么多年还是没有长进,反倒越活越回去了,连他真正的“情人”是谁都没有查清楚,就敢出这一个昏招。 陆晟泽完全可以不理会这个威胁,因为林夏和他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但看见林夏,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了程景瑞,而后想起了季宸。 林夏何其无辜。 无论是被他用来要挟程景瑞,还是因为他而乌龙地被陆晟泯派人绑架,林夏都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就像曾经代他受过的季宸。 有时候很多决定只在一念之间,陆晟泽忽然想要救他。 第14章 虽然一千万的赎金显然只是个幌子,但陆晟泽还是让人去准备了。 调用大量现金纸币与黄金仍然需要时间,等待的间隙,他没有报警,而是先给另一个人打了一通电话。 “大哥,我送你一个人情。”他对电话那头的人道。 冗长的通话结束,很快,赎金备齐。 陆晟泽再次联系绑匪,对方提出要他独自一人到指定地点交付赎金。 自从出过一次蹊跷的车祸,夏女士便对儿子的安全分外上心,陆晟泽身边一向带着不少于四个保镖,两个在明处、两个在暗处,这样多年下来,倒真的没有再出过什么岔子。 这一回绑匪有目的地想要他落单,陆晟泽还是依言照做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某人要绑架他,他当然要先让这个犯罪事实成立。 所以在监控死角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时,陆晟泽没有太大的惊讶。 足量的乙醚很快让他失去意识,当他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响起了林夏的低声呼唤。 “陆先生……陆先生?”青年的声音微带颤抖,小心翼翼地伸手摇晃被反绑着双手的男人的肩膀。 陆晟泽缓缓睁开双眼,四周的景象逐渐变得清晰。 他们被关在一间破败狭窄的仓房里,唯一的铁门被从外锁住,灯光昏暗,房间里空空如也,只有身下这张稍微动一动就会咯吱作响的铁架床和床前架着的摄像机。 身上没什么力气,应该是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一类的药物,失控感使得陆晟泽皱起了眉头。 面前的林夏看起来狼狈不堪,除了被殴打的淤青以外,他脖颈间还有一条细细的血线,伤口不深,血迹也已经干涸,但仍然触目惊心。 林夏见陆晟泽醒了,本就通红的眼睛更加湿润,想要伸手却又有些犹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们,要你做什么?”陆晟泽猜出一点端倪,躺在原处偏过脸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林夏的脸瞬间红透了,嗫嚅着道歉:“陆先生,对不起……” 他说着,还是抖着手去脱起了陆晟泽的裤子。 陆晟泽没办法动弹,上身的西装还算整齐,下身却被剥得只剩下一条内裤,大张着双腿,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陆晟泽的脸色变得更差,他想过无数种对峙的可能性,唯独没料到他的二哥能下作到这个地步。 不过也是,连绑架都做得出,还有什么不可能呢? 春寒料峭,让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青年拉下最后一层薄薄的布料,冰凉的手拢住了对方垂软的性器。 “陆晟泯,我知道你在看。”陆晟泽感到了冒犯,胸膛剧烈起伏,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你要是真的敢——嗯!”他闷哼了一声。 林夏低着头,咬紧下唇,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男人的下半身最不可靠,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青年笨拙的套弄仍然刺激得手中的阴茎半勃起来。 “别碰我……”陆晟泽咬牙试图挣开,林夏含在眼眶里的眼泪顿时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他也不想这么做,可如果他不做,绑匪可能真的会撕票;而就算不是他来做,也会是别人——那几个歹徒说是对男人的屁股没兴趣,但若实在没办法,为了完成老板交代的任务,勉强也能试一试。 林夏红着眼圈,连鼻子都红彤彤的,一边吸着气一边弯腰埋下了头,用嘴含住了手里半硬的性器。 他努力把面前的对象想象成自己的男友,克服着恶心伸舌头去舔弄对方的阴茎,想让对方好受一点,另一只手则挤了半管冷冰冰的润滑剂,探向了男人股间。 “……操。”陆晟泽死死盯着闪烁着红点的摄像机,咒骂了一句。陆晟泓最好能动作快一点,他身上有定位器,找过来应该不难。 林夏显然被之前的暴力和威胁吓得不轻,没有敢停下来的意思。 异物借着润滑剂的帮助刺入从未被入侵过的穴口,陆晟泽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抵在青年温热口腔中的性器也萎靡下来。 他除了沉重地调整呼吸以外,再没有别的动作可以做,林夏还在一边哽咽着掉眼泪一边给他扩张。 肌肉松弛剂帮助了这个进程,不一会儿,青年的手指已经探进去了三根,滑腻的润滑剂随着指头的搅动发出黏糊的声音,陌生的侵入感让陆晟泽愈发怒不可遏。 “林夏!” 被叫到名字的青年终于吐出了男人的阴茎,那玩意还是被他舔硬了,饱满的龟头上沾着亮晶晶的唾液,恬不知耻地翘在男人腿间;他抽出手指,垂着眼睛不敢去看对方,伸手解自己的皮带和裤链。 然而他的手太抖,几次都没有成功,好不容易脱了裤子,却压根硬不起来,努力了好久才把分身撸到半硬。 “对不起……陆先生,真的对不起……”林夏不住地道歉,脸上涨红一片,扶着陆晟泽紧实的大腿,将终于硬起来的性器抵上了男人的后穴。 一阵撕裂般的痛楚让陆晟泽挣扎着弹动了一下身体,痛楚仍然在随着青年的插入蔓延,他却僵硬着再没有办法反抗,咬紧了牙关才能不泄露出痛呼。 ——也许这就是报应。 在被整根插入的那一刻,陆晟泽的脑海中竟然一片清明,他闭上眼睛,除了咒骂陆晟泯的无耻与陆晟泓的迟到以外,只有一个念头。 此时他觉得痛,觉得屈辱、恶心,那程景瑞呢? 程景瑞被迫朝他张开腿的时候,会有多痛? 和自己不爱的人发生关系,还是那样难堪的状况,比起现在应该也不遑多让。 他痛恨陆晟泯的卑鄙,然而他自己又好得到哪里去? 陆晟泽在某种赎罪般的自我折磨中闭上了嘴,强忍着没有再发出声音,别开脸不让林夏看见自己的表情。 他不好受,林夏也不好受。 这注定不会是一场愉快的性事,青年垂着眼帘沉默地抽泣着,捞起对方无力地分开着的双腿,挺腰开始了艰难的抽插。 进出并不顺畅,也没有什么快感,润滑剂聊胜于无,两个人都只能感觉到摩擦出的干涩疼痛,铁架床被有节奏的活塞运动带着摇晃响动起来,摄像机忠实地记录着荒唐的一切。 林夏喘着气抽送了一会儿,还没有射精,阴茎就半软下来,从陆晟泽的身体里滑了出来。 他太紧张了。一停下来,羞愧与自责就更加止不住,林夏瘦削的背脊弯出一个脆弱的弧度,忽然俯下身抱住了陆晟泽。 青年压低了声音,借着体位的掩饰在男人耳边小声开口:“陆先生……你不该来的,他们想要你的命……” “对不起,我如果不这么做,他们也不会放过我。”林夏说着,重新又强行撸硬了性器挤进男人的后穴。 他的尺寸并不算小,笔直的一根肉柱,因为没有怎么用过而显得颇为粉嫩,此时沾着黏腻的润滑剂与丝缕血迹,倒显出几分狰狞来。 可他不得不继续做下去。陆晟泽里面又紧又热,反射性收缩的肠壁夹吸着他的阴茎,带来一点罪恶而甜蜜的压迫感,林夏勉强在陆晟泽身上耸动着,低头继续说:“领头的那个人说,等录完这段录像,就要宰了你……” 陆晟泽嘴里已经尝到了血腥味,他咬破了嘴唇,然而这一丁点痛感比起身下不断被肏弄的后穴传来的剧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不掺杂情欲的疼痛让人变得更加清醒,陆晟泽想,陆晟泯这个时候应该不至于想要他死。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他无足轻重,现在的他却担着很多责任,他要是突然出事,还会留下一大堆烂摊子没办法解决,陆晟泯只会更焦头烂额。 能从中得到利益的人,唯有那个人……在尖锐的痛楚与耻辱感的包围中,陆晟泽大概猜出了真正的幕后推手。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陆晟泓这招借刀杀人、一箭双雕,做得也真够狠。 床晃动的咯吱声频率加快,林夏最后顶弄了几下,抽出阴茎射在了陆晟泽臀缝间,而后脱力一般倒在他身上,仍是不断抽噎着,小声道歉。 陆晟泽脸色发白,呼吸沉重,半晌才艰涩地开了口:“该说抱歉的是我。这是我和他们的恩怨,与你们都没有关系。” 林夏并不知道这个“你们”是什么意思,他摇了摇头,埋着头一边抹眼泪,一边若有所思。 身后的铁门一阵窸窣响动,头上套着面罩遮掩面容的绑匪推门走了进来,他关掉摄像机,语气里难掩嘲讽嫌恶:“大明星怎么还哭了?给你这个机会肏到陆总金贵的屁股,你应该高兴才对。” 陆晟泽一个锋利的眼神扫过去,对方阴狠的目光犹如毒蛇:“陆总,一千万我们收下了,你的小情人我们也会放——但你就得留下来了。” 林夏忙不迭地从陆晟泽身上起来,胡乱穿好衣服,瘸着腿爬下床,满怀希冀地看着那人问:“我……我可以走了么?” “老三,把这小白脸丢出去。”绑匪朝身后给了个手势,另一个和他做同样打扮的中年男人进来把林夏押了出去。 陆晟泽看着林夏佝偻的背影离开,神情复杂,但他什么也没说。 是人都惜命,林夏没有做错。 他试图和绑匪谈判:“雇你的人给你多少钱?我给双倍,放我走,我不会再追究你们……” “别废话,你都这样了,真会放过我们?”绑匪也不吃他这一套,又招呼了另一个瘦高的同伙进来,“大老板说了,让我们先好好招待招待你,然后再送你上路。” 他说着,便摩拳擦掌地准备对陆晟泽动手,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发动声和刚才那个中年男人的惊叫:“操,那个小白脸开车跑了!” 绑匪动作一顿,低咒了一声,嘱咐那瘦高同伙看住陆晟泽,转头大步追出去,口中骂道:“废物,还不快追?钱都他妈在车里呢!” “谁知道丫看着跟个鹌鹑似的,暗地里憋着劲儿想跑?我就想先去放个水……”两个人骂骂咧咧地启动了另一辆车,声音渐行渐远。 过了没一会儿,仓房外忽然又传来男人粗哑的声音:“喂,老高,你出来一下。” 被叫到的正是留下看守陆晟泽的瘦高绑匪,他见陆晟泽死鱼一样瘫在床上,不像有力气逃跑的样子,没有留什么心眼,应了一声就向外走去。 一声重物倒地的闷响后,铁门再次打开。 林夏健步如飞地跑了进来,陆晟泽惊讶地看着他,青年脸上还挂着泪痕,神色却坚定得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陆先生,我背你走,快!他们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的。” 他飞快地解开捆住陆晟泽手腕的绳结,手忙脚乱地给对方套上裤子,也没管对方股缝间乱七八糟的液体,半扶半扛地便把男人背到了背上。 青年的后背不算宽阔,甚至可以说是单薄,脚步却很稳,背着一个比自己高壮不少的男人,仍然可以小跑起来。 陆晟泽被牵动到身下的伤处,痛得又是一阵抽搐,他紧抿着唇把呻吟咽了下去,勉力配合地勉强环住青年的脖子,由对方背着跑进漆黑的夜色里。 林夏呼吸急促,心跳也随着不断地跑动加速:“我记得路,外环下高速开了三十分钟左右,先是向西,然后拐进岔路,又向北……” “我们可能在闵行郊区。”林夏的声音微微发抖,天公不作美,轰隆的几声惊雷过后,大雨倾盆而下,脚下石子混着泥泞的路变得更不好走。 陆晟泽咳嗽了两声:“放我下来吧,我应该能走。” 林夏继续背着他冒雨往自己辨认的方向跑:“不行,你受伤了,”青年语气愧疚,“对不起,我当时如果不按他们说的做,就没有机会跑出来。” 他明明也浑身是伤,脚步还是不停,喘着气说:“你放心好了,别看我瘦,我高中是足球校队的,拍戏也跟着武指混了那么久……” 陆晟泽趴在他背上听他絮絮叨叨地说话,只觉得自己之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程景瑞为什么那么喜欢林夏,他现在才算是懂了。 林夏确实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男孩子。 身后的废弃仓库被他们越甩越远,追着被林夏使了点小聪明开进路边沟里的车的两个绑匪意识到上当,再回头来时便发现肉票已经跑了。 “分头找!”领头的男人恶狠狠地啐了一口,但雨水冲刷掉了两人逃跑的足迹,也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掩护,让匪徒一时无从找起。 林夏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实则体力好得惊人,一路跑着几乎没有停下。 最终他心脏剧烈跳动得像是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腔,速度还是慢了下来,踉跄的步子就快要支撑不住。 他们一直在荒地和比人还高的荒草里绕了不知多久,才远远地听到有警车鸣笛的声音。 而后他们终于看见了公路,有个熟悉的人影跳下车朝他们飞奔了过来,林夏和陆晟泽同时认出那是程景瑞。 瓢泼似的雨渐渐小了,漆黑的天幕仿佛裂开一道缝隙,露出一点澄明的天光。 天快亮了。 林夏已然力竭,嘴角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努力朝着自己的恋人迈开脚步,却膝盖一软就要跌倒。 他还顾着背后的陆晟泽,向前猛地跪倒在地上,才脱力伏下了身,没让这位陆先生再受什么伤。 “景瑞哥……”林夏被冲过来的男人半扶着坐起来,抱着对方终于宣泄似的又一次哭出了声。 警察和医护人员纷纷上前,陆晟泽被抬上担架,他的母亲夏女士被大哥陆晟泓搀扶着走过来,黑伞下的柔美面容满是担忧。 陆晟泽躺在担架上,隔着人群看着林夏与程景瑞相拥喜极而泣,又挪回目光与陆晟泓对视,在夏女士如释重负的抽泣中,他看见他这位大哥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笑里似乎有遗憾,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雨停了。 第15章 我在雨中抱紧了林夏,用力到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听着他带哭腔的声音,我仍是觉得无比后怕。 几个小时以前,在得知林夏被绑架、陆晟泽带钱去赎人却也被绑走,似乎凶多吉少时,我几乎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陆晟泽的大哥陆晟泓连夜陪着陆夫人赶到申市,警局也出动了人马全城搜索,但那帮绑匪颇为狡猾,躲避监控很有一套,显然是早有预谋。 警方从陆晟泽最后失踪的地点追查到绑匪的车辆最后出现的位置,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陆晟泓才收到新的勒索信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谈判与调查,绑匪们藏身的窝点终于大致确认了方向。 陆夫人早急红了眼,也不管还有我这个闲杂人等在旁边,只靠着自己继子的肩膀无声落泪。 陆晟泓的名字我也是听过的,他是名副其实的陆家太子爷,才能长相都很出色,只是打小身体不好,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才在陆家继承人的竞争中显得有些失利。 这些都是网上流传的豪门八卦,今天看到真人,我倒觉得真有几分可信。 陆晟泓算起来应该年过五十了,整个人状态却还如同四十来岁,身材高大而消瘦,面容是带着几分病态的英俊,一直在不断地安慰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继母。 我也急得眼眶通红,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等待,祈祷他们可以尽快确定匪徒的下落,然后救出我的林夏—— 还有陆晟泽,虽然林夏极有可能是因为他才会被绑架,但他到底是为了救林夏而把自己搭了进去,我还是对他有那么点感激之心的。 不知折腾了多久,好消息总算传来,警车开道,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地往城外驶去,我死皮赖脸地挤上一辆,与陆家的保镖们坐在一起。 半路上下起了极大的雨,路况与能见度都不太好,原以为还要耗费上一番工夫才能救出人质,谁知车才刚拐进小路,远远地就看见雨中一个瘦削高挑的人影背着另一个高大的男人,正蹒跚地朝公路走来。 我一眼便认出那是林夏,他背上背着的男人,应该就是陆晟泽。 来不及思考他是如何逃出来,又是为什么会背着陆晟泽,我跳下车就朝他飞奔过去,跑得比警察还快。 林夏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浸得湿透了,半长的头发一绺绺贴着头皮与脸颊,看起来狼狈不堪。 我一靠近了他,才看清楚他脸上和脖子上的伤痕。 同样的伤不知道他身上还有多少,再想到我们失联的数个小时,我简直心疼得要死。 林夏体力不支地踉跄跪倒,陆晟泽从他背上滑下来,歪倒在一边。 有警察和医护人员及时冲了上来,我便没多看他,只抱住了我受伤的恋人。 林夏也紧紧抱着我,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眼泪和雨水混杂在一起,抹花了一张年轻的俊脸。 我也没忍住眼泪,毕竟这样电影里才有的惊险情节,不是谁都能消化得了的。 我不断抚摸着林夏的后背安慰他,他被我抱在怀里,总算惊魂甫定。 随后,医护人员将他也抬上了担架。 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到了救护车前,护士与医生娴熟地为他消毒紧急处理伤口,我怕妨碍了他们,只在一边看着。 林夏躺在担架上,脖子被包了一圈纱布,努力地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眼神,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程先生,陆先生希望您过去一趟。” 是一个撑着伞的黑衣保镖,我不知道他口中的陆先生是指陆晟泽还是陆晟泓,但林夏已经暂时安全,不管是谁,我都确实有必要去见上一面。 保镖领着我就走向了另一辆救护车,陆晟泽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上车。” 我见陆晟泓与陆夫人都没在一旁,不知自己哪来的这个殊荣,依言上了救护车。 车门就此关上,一路鸣着笛朝医院驶去。 我与医生护士们一同坐在车厢里,觉得自己颇为多余。 护士要解开陆晟泽的衣服查看他的伤势,却被他皱着眉头厉声喝止:“别碰我。” “先生,我们需要检查一下您的身体,是否有需要立即处理的外伤……” 护士温声劝导,陆晟泽并不配合,不容拒绝道:“我没有受伤,只是被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他态度坚决地不让护士碰自己,把我叫过来,实则也没有跟我说什么话的意思,就只是把我晾在旁边,让我好不尴尬。 陆晟泽不说话,我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和几个医生护士悻悻地对视一眼,都有些无奈。 医生再度试图劝陆晟泽配合检查,陆晟泽还是想也不想地直接拒绝。 他不愿意,别人当然也不能逼他,毕竟看今天这个架势,大家都知道他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开罪不起。 救护车开到高速公路上,雨又下大了,在车内都能听见哗哗的雨声,时不时还炸响几道惊雷。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 也许是雨天路滑,又也许是什么别的原因,鸣笛疾驰的救护车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一个打滑就朝一侧翻滚,车内骤然天旋地转。 白衣天使们也还没有时间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我竟下意识地扑过去护住了陆晟泽。 仿佛在危急时保护他是刻在我骨髓中的某种本能。 人在猝不及防地受伤的时候往往是来不及感觉到痛的,直到过后麻木散去,刺骨的剧痛才会重新变得无比清晰。 救护车还算结实,在突发的车祸中车厢被撞得有些变形,却还没有彻底损毁,里面坐着的人应该都只是轻伤。 除了我。 后脑勺一片温热潮湿,不知是被碰撞中飞出的什么东西狠狠砸中,豁开一道深而长的伤口。 血腥味灌满了我的口鼻,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被我护在身下的陆晟泽的心跳和呼吸声最为清楚。 在瞬间的大量失血与剧烈的疼痛中,我听见陆晟泽在声嘶力竭地叫我的名字。 “程景瑞!程景瑞!” “你给我睁开眼睛,听到了没有?不许睡,我不许你睡——” 周围嘈杂的声响越来越大,警车与救护车尖锐的鸣笛与车喇叭声交织在一起,还有人指挥着救援的声音。 我只感觉那些都离我越来越远,渐渐再也听不见。 我的思维其实还很清醒,而且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醒了,眼皮却似有千斤重,不受控制地缓缓合上。 第16章 据说人在濒死的时候,眼前会像走马灯一样回顾自己的一生,包括所有被遗忘的过去,都会在这场走马灯中一一重现。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我的童年时光,也有我的少年时代,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 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七岁,上二年级。 唇红齿白的小男孩穿着小大人似的马甲背心三件套,连领结都系得端端正正,背挺得笔直,被班主任老师牵着一只手,带到讲台上。 “同学们,今天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温柔可亲的女班主任带领着大家给他鼓掌,男孩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圆圆地睁着,警觉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像极了脱离鹿群的幼鹿。 他在班主任的鼓励下往黑板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夏泽,我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老师忽然把他领到了我旁边。 “小宸,你是班长,要照顾好新同学哦。” 夏泽就这样被老师托付给了我,成了我的新同桌。 大抵爱美是人类的天性,他刚进教室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好看,便盯着他多看了几眼;这时他被安排到我身边,我更要仔仔细细地看看。 那种孩子气的端详与欣赏是不带一丝恶意和杂念的,他看起来和别的小朋友都不一样,雪白雪白的一张脸,长睫毛,大眼睛,就像画报里的洋娃娃。 所有人都在悄悄打量这位新同学,洋娃娃不禁红了脸,我没忍住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他转过脸错愕地看着我,我朝他笑,悄悄从抽屉里翻出一颗糖。 “我叫季宸,”我弯着眼睛对他说,“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夏泽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接过那颗裹着亮晶晶糖纸的水果糖。 我又摸了一颗出来,趁老师不注意飞快地剥了塞进嘴里,腮帮子微鼓,朝他眨了眨眼。 他见我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也跟着剥开了糖纸,瞥一眼周围,再把糖含进嘴里。 那颗糖是草莓味的,酸酸甜甜,如同所有的少年心事。 男孩子之间的友谊总是很简单,我用一颗糖就收买了夏泽,下课后又带着他去认识班上的其他同学。 “走,踢足球去!”我一手抱着皮球,一手拉着夏泽,叫上平时一起玩的小伙伴们,趁着课间休息跑到操场的一角。 足球在脚下传来送去,球鞋换了又换,球场也从简陋的水泥地换成了绿茵场,一起踢球的男孩们终于从小豆芽长成少年的身形。 我与夏泽同桌四年,整天同进同出、形影不离,有谁欺负他,我一定第一个站出来为他打抱不平,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也一定第一个和他分享。 我们俨然已经成为了最好的朋友和玩伴。 我与他约好要上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将来还要去同一所大学,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哥们儿。 夏泽起初那点淡漠已经随着时间完全瓦解,一张逐渐长开的英俊脸孔上越来越多地露出笑容,不知迷倒了多少小姑娘。 但他的眼里常常只看得见我。 我们总是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踢球——季宸是最好的前锋,夏泽是最好的中场,并称北高双子星,在整个校园足球联赛里都声名远扬。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那一次我们代表学校去外地比赛。 教练把我和夏泽安排在了一间房,我们当然求之不得,盘算着晚上还能一起打游戏。 日常的训练结束后,两个人都满身是汗,笑闹地抢着要进浴室洗澡,为了节省时间,最后干脆一起挤了进去。 十五六岁的少年们已经有了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常年的运动养成了一身漂亮结实的肌肉。 夏泽比我白,又比我高那么一点,长手长脚的两个人挤在狭窄的浴室里,白皙与麦色的皮肤相衬,无可避免地触碰到对方。 隔着那样近的距离望着他,我忽然觉得心跳都加速了,一股热流从心口一路窜到身下,打闹的动作顿时停了下来。 夏泽似乎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窘境,他看看我,又低头看了一眼,脸颊立刻红了一片。 气氛已经变得非常暧昧,运动后浓烈的荷尔蒙的气味在这时候显得更为情色,浴室里只有我们逐渐沉重的呼吸声与心跳声,鬼使神差地,我的嘴唇贴上了夏泽的…… 不知是谁碰到了花洒的开关,冷水忽然唰地从头顶淋下,我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面前的少年还呆愣愣地望着我。 胡乱地洗完澡,我们都忘记了约好一起打游戏的事情,各自窝回单人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心里也乱成一团。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吻了夏泽,他深深地凝视着我,张开双唇回应。 我们无师自通地唇舌纠缠,汗水的味道混杂着绿茵场上的青草香气萦绕在鼻端,我们在浴室里紧紧抱住对方,胸膛贴着胸膛,身下滚烫灼热的那根东西也凑在一处。 我粗喘着被他推着靠在浴室的玻璃门上,手和他的手一起握住两人勃起的性器,凭着本能撸动套弄。 强烈而连绵的快感让我如同飘在云端,最后发泄出来的时候,我突然从梦中惊醒,内裤里一片温热潮湿。 梦中夏泽皮肤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 我从床上弹起来,做贼似的溜进洗手间洗内裤,刚推开门,就撞上拿着洗完的内裤出来的夏泽。 我与他面面相觑,顿时都闹了个大红脸,夏泽直直地望进我的眼睛里,同时开了口:“你——” 我们又同时停了下来,沉默了片刻,重新道:“我……” 再一次异口同声,少年的脸红得像是要滴血,我也觉得脸热,房间的门在这时被敲响,教练来叫我们去训练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和夏泽都在一种微妙的暧昧状态下度过,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只差一点点就能捅破。 北高男子足球队赢得了那一年的联赛总冠军,总决赛的时候,是夏泽助攻我踢进了关键的进球,在最后半分钟绝杀了对手。 看着计分板上的比分从3:3跳到3:4,我激动地一溜烟朝夏泽跑过去,扑到了他身上,紧紧地抱住了他。他也伸手环住了我的肩膀,两人都还带着激烈奔跑后的喘息。 一声代表着比赛结束的尖锐哨声响起,看台上爆发出一阵阵欢呼。 我大笑着拉起夏泽的手,绕着球场奔跑起来。 尖叫和欢呼声环绕四周,体育场里灯光璀璨,他别过头瞥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少年用唇语对我说:“我喜欢你。” 周遭一片嘈杂,我却觉得世界瞬间寂静,默默地握紧了他的手。 当晚庆功宴结束回宾馆,我们又趁教练不注意溜了出去。 夏天夜晚的街道拂过微热的风,刚刚互通了心意的两个少年手牵着手,在昏黄的路灯下停住了脚步。 然后自然而然地,交换了一个青涩的吻。 和夏泽在一起的时候,我十五岁,上高一。 我的大半个人生都与他一同度过,我以为自己还会和他一起度过剩下的许多许多年。 除了是校足球队的主力,我还是学播音主持的艺术生,每天早起出晨功练嗓,没事就拉着夏泽练习即兴评述和自备稿件,时不时还背上几段顺口溜。 “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我念完不算完,还要央着夏泽也跟着我念。 他平时话不多,骤然要他说这些,总是会嘴瓢,我便得意地嘲笑他,然后炫耀似的又连珠炮一般气都不喘地背出好长一段。 夏泽总在这时候气呼呼地用一个吻狠狠堵住我的嘴,我们又打闹着搂作一团。 十七八岁正是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时候,随便一个眼神和一点磨蹭都能擦出火花来,天知道两个人花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及时刹车。 夏泽比我大一岁,高三那年满了十八,他说要等到我成年再和我做到最后一步,我们约好要努力复习,等高考结束后,谁分数高谁就在上面。 元旦节,学校放假,我和我的少年恋人已经做了很久的准备,决定在这一天向各自的母亲出柜。 不管结果怎么样,无畏的少年人都想勇敢地说出来。 那天晚上,我与我的母亲程女士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准确来说,是一场单方面的辱骂。 程女士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和我的父亲离了婚,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把我拉扯大,我和她的感情一直很好,我本以为她会理解我的选择。 可她没有,她的反应让我有些无措,随后我就被赶出了家门。 同样被骂了一顿、赶出家门的还有夏泽。 我们都很沮丧,不过还好,我们还有对方。 少年献宝似的拉着我来到地下车库,刷地拉开罩住车子的反光布,一辆拉风的火红色法拉利跑车出现在我的眼前。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车,我也不例外。我的目光一下子就被车吸引,夏泽耸耸肩,对我说:“陆老头送的生日礼物。” 我早知道他的身世,知道他那个姓陆的亲生父亲的种种轶事,大喇喇地揽住他的肩膀把头和他靠在一起,笑道:“不收白不收。” 夏泽也朝我笑了笑:“宸宸,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被他载着来到郊区的赛车场,低落的心情逐渐随着超跑加速带过的风呼啸而去,车载音响被开到最大声,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我们发泄似的把心里的话都喊了出来。 “夏泽,我喜欢你!” 被我叫出名字的少年猛地踩下油门,也学着我高声道:“我也喜欢你!”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油门轰隆作响,少年们的誓言飘散在猎猎风中,后来呢?那个名字叫做夏泽的少年的脸,逐渐和陆晟泽重叠。 意外来得太快、太突然了,车祸发生的那一瞬间,我根本没有时间思考,脑子里只有一个接近本能的念头,就是保护我爱的人。 我在最后关头扑了上去,阻止了夏泽想要甩过方向盘让自己那一侧撞上护栏和山壁的举动,撞击无可避免地到来,我在猛烈的碰撞中只感觉到一阵剧痛,随后失去了意识。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最后再看他一眼,眼前就已经是一片漆黑。 断链的记忆就从这里开始接上。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只知道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忘记了夏泽,也忘记了我们的青春和爱情。 程女士带着我远走他乡,重新开始,她编织了一个并不完美的谎言,我却也没有怀疑。然后我按部就班地重读高三,考上大学,听程女士的话放弃北京来到申市,读书、毕业、工作,遇上林夏。 我在恍恍惚惚中终于知道了那些对林夏的熟悉感来自于哪里,其实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再往前数许多年,少年夏泽,依稀也就是林夏的样子。 我闭着眼睛,只觉得眼眶酸涩,有什么湿热的液体像是要夺眶而出——我想起来了,十一年前的那些时光,是我人生中最肆意放纵又美好奇妙的回忆。 我找回了我丢失的记忆和我的少年恋人,我明明应该高兴的。 但我为什么会那么难过呢? 第17章 我醒过来的时候,陆晟泽就坐在我床边。我正躺在医院的单人病房里,房间中除了我与陆晟泽外,没有别人。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一时间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要说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对不起?我并没有哪里对不起他,当初我只是想救他,谁都料不到后来的一切。 如果要说爱,我确实是爱他的,那些积攒了多年的汹涌爱意从未消失,只是被暂时封存,此时随着恢复的记忆一起,在我的胸膛中像是爆发的洪流,冲撞得我心口生疼。 但同时也还有恨,恨命运捉弄,也恨他。 我们沉默地对视了半晌。陆晟泽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脸色憔悴,眼底是一片赤红,凝视着我的眼神复杂而深沉,含满了要溢出来的深情和愧疚。 我张了张嘴,许久没有发过声的喉咙无比干涩,最终只嗫嚅着叫出了一个名字。 “小泽……” 听到这两个字的瞬间,陆晟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随即欣喜若狂,连手都不知道往哪处放,最终颤抖着伏到我身上抱住我,把脸埋进了我的颈窝。 我只感觉到皮肤上一阵温热湿润,他哭了。 “宸宸,我的宸宸……”男人的声音沙哑沉闷,断断续续的,像是哭,又像是笑,“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 “是我二哥在刹车上做了手脚,我以为你不在了——我想为你报仇,然后我再来找你……” 他滚烫的皮肤和呼吸贴着我的颈侧,我没动,听着他继续说下去,话里却没有什么底气,还带着隐约的恐慌:“我真傻,真的!我怎么就没有认出来你就是你呢?” 陆晟泽重新直起身,湿着眼眶望向我:“我养了狗和猫,别墅的户型和装修,都是你喜欢的,你说过的那些话我一直都记得……” 是,我也记起来了,那些我和林夏的愿望,何尝不是我曾经和夏泽畅想过的未来呢。 宽大的病号服挂在男人身上,露出一截苍白的脖颈,我才注意到他似乎突然消瘦了许多。 也不知道我这一次又是昏迷了多久,在我昏迷期间,他是否撞上了赶来看我的程女士,而后才得知了真相。 陆晟泽几乎是用一种祈求的语气对我说:“宸宸,是我对不起你……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新开始?说起来真简单啊。 太多的情绪在我脑子里纠结成一团,我只觉得疲惫,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只是转了转眼珠,垂下了眼帘。 生活不是拍电影,没有重来一条的机会。 不管是因为什么,属于我们的时光已经过去了,我们之间横亘着十一年的空缺,我遗忘了那些记忆,随后有了我的新生活、我的理想、我的爱人。 就算我如今想起一切,发现我仍然还爱着他,我却已经有了别的责任。 我要是给陆晟泽一个机会,和他重新开始,那林夏怎么办?林夏又做错了什么? 林夏从来没有做错任何事。他不该为我和陆晟泽的过去买单,他是属于现在的,而我也早就不再是从前的我。 陆晟泽变了,他不再是当初那个闪着光的少年,我的夏泽,绝对做不出陆晟泽对我做过的那些下作的事情。 十一年,真的可以改变太多太多东西。 某一瞬间,我也忍不住在想,假如陆晟泽之前能对我多一些尊重,不要用那种极端的方式强迫我做那些事情,我们换一种方式重逢,是否还会有别的可能性…… 但我很快否定了这种可能,这是一个悖论,命运就像是严丝合缝的齿轮,一丝不苟地运转着,偏差一丁点儿都有可能走向完全不同的结局。 陆晟泽如果没有对我起那样的心思,他就不会再和我相见,没有羞辱和包养,不会牵扯到林夏,也不会有这出绑架案。 我也许永远不会再恢复记忆。 我与林夏,会顺利地按照计划走下去,无知无觉地过着简单幸福的生活。 而陆晟泽,也会成功地为自己“逝去”的恋人复仇,或许他会放下一切好好生活,又或许他会因为执念已了,再无生趣。 然而那些我都不会知道了,三个人的电影,也许注定要有一个人没有姓名。 可是真的要我立刻推开陆晟泽,我也做不到,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归根结底是因为我。 如果不是我的“死亡”,我的少年不会走向黑暗的深渊,他会永远如同夏天的风和春天的雨,光风霁月,温柔善良。 一种无能为力感将我淹没。 我快三十岁了,循规蹈矩地过了小半辈子,从没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命运总是不肯放过我呢? 一室沉默中,陆晟泽的抽泣声清晰无比:“对不起,是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他没有对不起从前的我,却实在对不起现在的我。 爱从来无罪,可打着爱的名号伤害无辜的人就是错,没有辩解的余地。 我勉强地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陆晟泽连忙来扶我,动作是生怕把我碰碎了似的小心翼翼,他半摇起病床,又塞了枕头在我身后让我靠着,泪珠还挂在睫毛上,一脸的可怜相。 “如果我不是我呢?”我发现自己此时竟然吝啬到一滴眼泪也流不出,还能残忍地问出这句话。 陆晟泽听懂了我的问题,慌乱地连连摇头:“不,不……” “我只会爱上你——”他信誓旦旦地解释,伸手捧住我的脸,像是捧住稀世的珍宝。病号服的袖口挂不住地向后滑落,我忽然注意到他的手腕。 摘掉常年佩戴的昂贵腕表后,男人的腕间竟露出道道层叠的伤疤,新的覆盖着旧的,盘踞在瘦削白皙的腕上,显得狰狞可怖。 我呼吸一滞:“你割过腕?什么时候的事?” 陆晟泽像是被发现了什么不堪的秘密,飞快地缩回手捂住那处痕迹,猛地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 大概是因为刚刚情绪激动地哭过,他的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声音哽咽低哑:“……没有,你看错了。” 我当然不会相信,直起身想去拉他的手,他又下意识地退了一步,脚下不知怎的踉跄了一下,整个人摇摇欲坠。 我看着他的身体晃了晃,随后竟支撑不住似的软倒在地——他晕了过去。 “小泽!”我叫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反应,我这才发觉他之前不正常的体温和病态的脸色。 陆晟泽身上应该也还带着伤,却非要守着我,可能还因为我而和自己的母亲发生过争执;争执的结果,是他得到了胜利。 说不心疼是假的,我还想起一个多月以前,元旦节的晚上,陆晟泽的助理找到我告诉我他喝醉了,我赶去见他,他抱着我,哭得像个孩子。 陆晟泽以为我死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误会,但算起来,那天就应该是我的“忌日”。 在那些我“死去”的日日夜夜里,他有多难过,我几乎无法想象。 他会去救被绑架的林夏,说明他也没有坏得彻底,他骨子里仍然是那个一腔孤勇的少年—— 我用尽力气按下床头的传呼铃,眼泪终于开始大滴大滴地顺着脸颊往下淌,流进嘴角,让我尝到了苦涩的味道。 门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发出一丝轻微的响动,我以为是有人来了,艰涩地开口道:“医生!他晕倒了,你们快……咳咳……” 说话太急让我呛了一口气,咳嗽了两声,而后我发现并不是有人,只是风吹动了门。 陆晟泽高大的身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有些急了,又连续按了好几下传呼铃。 过了几分钟,医生护士才步履匆匆地推门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其他几个人。 我看见了被林夏搀扶着的程女士、带着两个保镖的陆夫人,两位女士看起来像是旧相识,几个人都是一脸倦容。 陆夫人一进门看见儿子躺在地上,急切地让两个保镖抬他回自己的病房,医生护士也跟着走了一半。 一片兵荒马乱中,我隐隐约约听见她哭着对昏迷的陆晟泽说:“晟泽,妈妈再也不逼你了,妈妈错了……” 一群人离开我的病房,林夏与程女士留了下来。剩下的护士为我做了例行的检查,确定我恢复的状况良好后,主治医生又与程女士交谈了一阵,交代注意事项。 医生与程女士说话时,我便在看林夏,林夏也在看我。 他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半长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露出年轻英俊的脸孔,脸上的淤青已经散得差不多,只有脖子上还包扎着绷带。 经过这些日子,他仿佛骤然成熟了许多,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郁,眼神里也闪烁着晦涩难懂的光。 我还没有和他说上话,程女士那边已经和医生结束了交流,医生推门出去,她朝我走过来,对一旁的林夏道:“小林,你先出去一下,好吗?” 她的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温和,林夏又看看我,再转向她,点头道:“好,伯母。您注意身体,别太激动,有事就叫我。” 他说完便转身出了病房,脚步很快,像是某种逃避。 我从紧闭的门上收回目光,程女士抚了抚微霜的鬓角,拉过椅子在我床边坐下。 “你想起来了。”她的语气很肯定。 没有什么可否认的,我点了点头:“对。” 程女士用一种遥远的目光看着我,语气平静地回忆道:“当年是我做主带你走的。” “是陆夫人托人伪造了一份你的死亡记录,帮我们伪造了新的身份,还给了我一大笔钱。”程女士的眼角似有泪光,离得这样近,我才恍然惊觉她竟然已经苍老至此,眼尾有深深的纹路。 她继续说下去,声音带了些哽咽:“我们是同病相怜的母亲,陆夫人不希望她的儿子搞同性恋,我也不能接受你像季礼一样……我以为你可能醒不过来了,但我还是要带你走。” “没想到你居然醒了,还忘了那个小混蛋——我实在太高兴了,以为是老天开眼……”她说着,停了下来,抬手抹了抹眼角。 “可是小林说得对,爱是没办法改变的。”我的母亲,从来不苟言笑的女强人程女士,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爱”这个字眼。 她无声地落着泪,脸上露出苦涩又温柔的笑容:“妈妈爱你。妈妈已经做错过很多次了,这一次,你自己来做选择。小林,他是个好孩子。” 程女士边哭边笑,紧紧拉着我的手接着道:“还有夏泽……陆晟泽,他也是真的爱你——我儿子那么优秀,值得被所有人爱。” 听到这里,我也忍不住鼻腔泛酸。我朝她张开双臂,她会意地倾身抱住我,在我耳边低声道:“是妈妈对不起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摇头,又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妈……都过去了。” 这时候再来追究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时间给了我们真相,却不会再有任何补偿,所有的后果,还是要我们自己承担。 程女士被我抱着平复了一会儿心情,然后放开了我,她红着眼眶对着我笑了笑:“我去叫小林进来。” 林夏进来时眼圈也泛着红,像是刚刚哭过。 “你也知道了。”我几乎是肯定地说。 林夏不解似的偏了偏头,问我:“知道什么?” 他的演技向来很好,我竟然也一时分不清楚,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作不知道。 第18章 林夏若无其事地先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试了温度之后才递到我唇边,我就着他的手啜饮了几口,他把杯子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坐在了我身侧。 “你真的差点把我吓死了。”他握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紧扣,仿佛生怕我从指间溜走,神情里有几分委屈和后怕,“满车的人,只有你受了那么重的伤。” 从林夏口中,我得知自己已经昏迷了将近一周。 一周以前那起车祸确实是意外,暴雨路滑,能见度低,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连环车祸,我所在的那辆救护车就不幸成了其中一环。 车上的其他人都没什么大碍,只有我运气不好,被一片飞起来的厚玻璃伤到了动脉,当场失血休克。 不幸中的万幸是另一辆救护车没有出事,随行的医生在现场给我止血后就将我转移到了那辆车上,随后及时送到了医院,保住了一条小命。 “你在急救室的时候,我就打电话给程阿姨,她都赶到上海了,手术还没结束。”林夏一脸的心有余悸,“景瑞哥,还好你醒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稍微用了点力气虚虚地回握住他的手,安慰他道:“我这不是没事吗?” 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林夏已经转移开了话题,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不论他是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我都暂时不太想去深究。如果在这个时候跟林夏说这些,又是想干什么呢? 告诉他其实他才是后来者,他的爱人——我,在很多年前还有一个很相爱的旧情人,两人因为意外才被迫分开,错过了十多年,而这次车祸又让我想起了以前的一切——然后呢? 然后让他退位让贤吗?当然不可能。 静默了一会儿,我问林夏:“绑匪抓住了么。” “抓到了一个,还有两个在逃。”他答。 又是一阵安静。 从前我和林夏在一起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为了不让气氛显得太尴尬,我假意眯了眯眼:“我有点儿困,想休息一会儿。” 听到我这么说,我明显能感觉到他也松了一口气。他抿唇笑了笑,体贴地为我把病床调平:“好,你先睡一觉,我回家给你煲鸡汤,等你醒了就能喝了。” 林夏替我掖好被角,我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毫无睡意。 过了没一会儿,护士来查房,我忍不住向她打听陆晟泽的情况。一说这个名字,年轻的小护士脸上表情分外精彩,向我透露了一些她知道的情况。 陆晟泽之所以晕倒,是因为伤口发炎导致的高烧。他一直不愿意配合治疗,来医院那天,就在我刚抢救过来不久,好像还闹出过不小的动静,不过她也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原因。 我当即心下了然。 晚上的时候,林夏果然带了装着鸡汤和营养粥的保温桶来医院,进来时还全副武装地戴着鸭舌帽、口罩和墨镜。 他拎着保温桶走进病房,拉下口罩和墨镜,程女士正在和我说话,见他进来,给他也找了把椅子,让出了离我最近的位置。 她朝林夏露出一个堪称和蔼的笑容,林夏礼貌地叫了一声伯母好,我居然从这两个人身上看出了点婆媳感。 这种想法让我一直紧绷的心弦有了一点松动。 林夏打开保温桶,鸡汤的香气便溢了满屋,程女士由衷地夸了他一句,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给她也盛了一碗,而后便坐在床边动作自然娴熟地用勺子喂我喝起汤来。 一边喂,还一边像以前一样找起了话题与我、与程女士聊天。 我有些食不知味,神游天外,他们两个倒是相谈甚欢,从鸡汤的做法聊到我的术后恢复与调养,又聊起林夏之前拍电影的趣事。 在接受了我的性向以后,程女士对林夏的排斥自然消散了,很快被他的妙语连珠逗得眉开眼笑,我也跟着附和地笑,三人间恍惚有了一种其乐融融的感觉。 喝了半碗鸡汤,林夏接着喂我喝粥,才喝了没几口,大家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病房的门忽然被人推开。 不速之客正是陆晟泽,他推开门时,林夏刚喂了我一口粥,不小心手抖了一下弄了些在我嘴角。 林夏拿指腹擦了擦我嘴角的湿痕,转头看到陆晟泽,顿住了动作。 陆晟泽像是跑着来的,呼吸还有些急促,胸膛上下起伏,看见病房里这样的画面,也愣在了原地。 程女士最先站起身,不太自然地笑了笑:“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我去找医生。” 林夏望着陆晟泽,停了片刻,我看不见他的神情,只听他放下粥道:“我先出去一下。” 陆晟泽面对林夏的态度颇为微妙,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火药味,我只看出了暗含着愧疚的互相试探。 我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有开口叫住林夏,他退出病房,把空间留给我与陆晟泽。 两个人擦肩而过时,我注意到陆晟泽看林夏的目光,竟然带了几分感激。 陆晟泽走向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小心地叫我:“宸宸……” 我低头,垂下眼不去看他,哑声打断他:“没有宸宸了。” “陆晟泽,陆总,我是程景瑞。”我以为我会失态,但真的说出口时,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没有季宸,也没有夏泽了。” 我知道这是一个残忍的决定,残忍到我必须不看他才能继续说下去,我听见我的声音平静地道:“都过去了。” 陆晟泽如今是陆家四少,是能呼风唤雨的天之骄子,只要放下我,他什么都还会再有的,林夏却只有我。 我们都不再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应该知道在爱情之外,还有现实。 我最后对他说:“你走吧,好好养伤。” 病房里一片沉寂,只有我与陆晟泽沉重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终于动了。 我听见男人蹒跚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后,我知道他走了。 心脏好像在那一刻裂成了两半,我能想象陆晟泽的痛苦,可我也没有办法,这已经是我觉得最合适的选择。 一直到伤愈出院,我都没有再看见陆晟泽。 程女士和林夏一直轮流在医院照顾我,我恢复得很快,一个月后,程女士飞回成都,我和林夏一起回了家。 绑架案被封锁得很严,林夏无故“旷工”一个月,网上对他的讨论与猜测层出不穷,他却无所谓似的,整日围着我转。 可每每我想和他说起关于陆晟泽的事情时,他又开始言辞闪烁地逃避。 我知道林夏在害怕什么,无非是怕我选择陆晟泽而放弃他,可实际上正相反,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虽然午夜梦回时,我仍旧会想起陆晟泽,想起他的眼泪和手腕上的伤疤,而后心口隐隐作痛。 但这已经是我力所能及最好的结局,我努力说服自己。 停了那么久,林夏到底还是复工了。盛和娱乐没有为难他,只是一如既往地捧着他,综艺、广告、新戏无缝衔接,他再次忙碌起来,我则向电视台提交了辞呈。 存款还够支持生活,或许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 我泡在健身房借着复健的由头发泄一般地挥洒汗水,只有让自己筋疲力竭,才不会胡思乱想。 那天我正在练器械,刚做完一组杠铃卧推,就看见几个同健身房锻炼的人忽然凑到了一起,都在看手机上的什么东西,神色夸张又八卦地感慨讨论起来。 我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拿毛巾擦了把汗,也拿起手机走过去,装作好奇地问:“你们说盛和娱乐的陆晟泽怎么了?” “Jarry!你快看微博热搜第一!” 我不明就里地打开手机微博,点开热搜,然后倒抽了一口凉气。 陆晟泽被爆出了一条和同性的不雅视频,现在还幸存着的已经只有被打码的片段和动图,但评论和转发里却还有无数人疯狂地在求“资源”和传播“资源”。 我抖着手点开了一条,昏暗的画面中,压在陆晟泽身上的那个人因为角度的问题看不清脸,只有陆晟泽的五官清晰可辨,而只要是成年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舆论在不断发酵,盛和的公关像是突然不存在了一样,任由事态愈演愈烈。 八卦的网友还在激烈地讨论能压得了陆晟泽还拍下视频的人是谁,他们不知道,我却清楚,知道这场绑架案内幕的人都清楚,那是林夏。 这才是林夏一直以来遮遮掩掩的秘密。 我差点拿不稳手机,深深呼吸了几口才缓过劲来,飞快地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就往外走。 我打电话给林夏,几度占线,重新拨了好几次才和他通上话。 “……对不起。”我还没开口,林夏先向我道歉,他声音沙哑,语带哽咽:“景瑞哥,对不起。” 我深吸了口气,只问他道:“你在哪里?” “我在家。”林夏小声道。 我发动汽车:“你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一推开公寓的门,一道身影就朝我飞扑过来,林夏紧紧地抱住了我,身上不住地微微发抖。 “对不起,我也不想背叛你的,可是他们逼我……”林夏不断地向我道歉,“我只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你——” 我早猜到是这样,抱着他想要开口安慰这不是他的错,却又想到陆晟泽。 刚从绑匪手里逃出来时,被我忽略的陆晟泽、抗拒检查和治疗的陆晟泽,原来身上带的是那样难堪的伤。 被抓到的那个绑匪已经全招了,指使一切的是陆晟泽的二哥陆晟泯;再追查下去就正好顺带着牵扯出了十一年前那场蓄意造成的车祸,陆晟泯被批捕,他的公司正式宣告破产,旗下产业被瓜分,陆家大少陆晟泓出面收购了其中的大部分。 陆晟泽做到了为我“报仇”,对于自己所遭受的一切却从来没想过要追究,没想过要说出来。如果不是今天有人把视频爆出来了,只要林夏不说,我永远也不会知道。 就像他手上那些自杀或者自残留下的痕迹,他其实是完全可以向我哭诉自己有多么悲惨多么委屈,然后博取我的同情和心软,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认错,绝口不提其他。 那林夏呢?林夏也确实没有做错,在面临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他选择听绑匪的话,以保全自己和陆晟泽的性命,是理智而正确的做法。 更遑论他最后还想办法背着陆晟泽逃了出来,他很聪明,做得很好。 他们都是那样的勇敢,只有我是个懦夫。 “景瑞哥……我想和盛和解约。”林夏对我说,“我所有的钱加起来,现在够赔违约金了。” “景瑞哥,我退出娱乐圈,我们结婚好不好?” 林夏等待着我的回答,像是等待宣判。 我却说不出话来,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这个时候,我竟然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出决定了。 林夏见我没有回答,竟像是有些慌了,抓着我的手用通红的眼睛望着我:“景瑞哥,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城市,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说着,终于忍不住似的,胡乱地凑上来吻我的嘴唇,双手环住我的脖颈,把我推着压倒在沙发上。 他急不可耐得像一只急于圈定自己的领地的小兽,甚至连衣服都没有脱掉,只是粗鲁地解开皮带脱下裤子,就握住了我的性器开始撸动套弄。 最开始我是被动的,但很快也被他挑起了情欲,我回应着他的吻,在两人交缠的呼吸中,我的心脏剧烈鼓动。 林夏自己舔湿了手指给自己做了扩张,没有润滑剂,这个步骤显得很艰难。 他坚持要这么做,按着我不让我起身,把手指硬塞进后穴里草草扩张完毕,便握着我已经坚硬如铁的阴茎,对准了后方的穴口就往下坐。 我皱着眉闷哼了一声,林夏也倒吸了口气。 他痛,我也痛。 情欲却仍然没有消散,林夏带着哭音把脸埋在我肩头,后穴把我的性器整个吞到了底。 紧致高热的包裹感让我克制不住开始向上顶弄抽插,我对林夏的身体了解至极,很容易就摩擦过他体内的敏感点,让他呜咽着软了腰杆。 但他还是极力想要主动,我坐了起来,这个姿势让阴茎埋入得更深,他被顶得有些受不了,扶着我的肩膀又开始努力地扭着腰上下起伏。 安静客厅里全是我们急促的喘息声,还有林夏的臀肉不断拍打在我大腿上的闷响,进出逐渐变得越来越顺畅,抽插间甚至有了点黏腻的水声。 我再也忍不下去,就着插入的姿势站起身,托着他的臀部用力地挺动腰肢,在健身房里发泄一样练出的力道有了用武之地。 林夏害怕摔下来,紧紧地抱住我的脖子,断续地发出哽咽的呻吟,刺激着我的欲望。 最终我抱着他走到了餐桌前,把他放倒在桌布上,握着他的腰从正面进入。 骤然加快的频率和没顶的快感让我自己都咬紧了牙关,更不必说被我肏弄得泪水涟涟的林夏。 可哪怕已经承受不住,他还是一点也不躲,当我在林夏身体里射出来的时候,他勉力撑起身体紧紧抱着我的背,一双长腿绞着我的腰,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带着点喘息和颤抖的声音在我耳边问我:“哥……你还爱我对不对?你爱的是我……对不对?” 我们仿佛都在这场激烈的性爱中努力地寻找一个答案。 那些曾经的点滴心动、温存相依的日日夜夜和情到浓时的山盟海誓,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与少年陆晟泽那一点微妙的相似吗? 人从来不是可替代品,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爱也是如此。 而正是因为我能分得清,才会感到迷惘。 一个人能同时爱着两个人吗? 射精过后的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我喘着粗气,沉默了许久,在林夏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我偏过脸吻上他颤抖湿润的睫毛。 “我爱你,宝贝。”我哑着嗓子确信地说,“我爱你。” 我爱林夏,就像我爱陆晟泽。 但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圆满,大团圆结局只存在于小说里,现实是我们必须做出取舍,自然法则,有得必有失。 我已经做了我的选择,再心痛,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林夏终于破涕为笑,不再追问别的问题,我们默契地沉默着,在高潮的余韵中,享受着难得的寂静时光。 第19章 林夏之前被绑架、受伤都没敢告诉父母,他们只知道我出了意外,来探望过几次。也万幸他们不知情,否则这次的事情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 许久之后,我带着林夏去浴室清理身体,他的眼睛还红着,视线下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林夏半长的头发洗过之后湿漉漉地垂软着,我拿了毛巾一点点为他梳理擦拭,开口安慰他:“陆家不可能不管这件事,你别害怕。” 我这样安慰他,也这样安慰自己。 陆晟泽是陆峰最宠爱的小儿子,就是天塌下来也有陆家顶着,陆晟泽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何况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陆晟泯,陆晟泽是受害者,绝不该为此承担任何责任。 林夏抬起眼睛看着我,神色中有几分我看不懂的挣扎,好像在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我不害怕。”他最终对我说,“我爱你。” “景瑞哥,我爱你。”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轻而坚定,我闭上眼睛,吻了吻他的发梢。 第二天一早,事件竟然真的奇迹般地平息下来。或者应该说,是暂时被掩盖,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则新闻。 陆家庞大的财产与势力如今的实际拥有者陆峰昨夜突发心梗入院,病危通知书下了几道,陆家后辈在他的病房外齐聚一堂,据说连保管遗嘱的律师都已经到了医院。 一场豪门大戏就此拉开帷幕。 然而刚被勾起八卦欲的网友们还没来得及理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突然发力的公关团队就让整件事都变成了“不可说”,包括那些涉及陆晟泽私生活的部分。 林夏则丝毫没有受到波及,无论是舆论还是工作,都一切照常。 事态平静到甚至有一丝诡异,陆晟泯已经被捕,陆晟泽却还是被爆出丑闻,而后紧接着就是陆峰的重病,继承权花落谁家尚未可知,随便想想也知道这其中的关窍。 果然没过多久,盛和娱乐就出现了人事变动。陆晟泽引咎辞职、卸任CEO,另外还有好些原本在他手上的陆氏产业尽数换了人接管。 新官上任的是陆晟泽的侄子,只比他小上几岁的、他的大哥陆晟泓的长子。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不外乎如此。 而我,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看客,根本没有插手的能力与资格。 我们的世界已经相隔得太遥远了。 再次见到陆晟泽的那一天又下着雨,我发现雨下大后到阳台关窗,一往下望,便看见站在楼下的陆晟泽。 他那辆豪车与周遭的居民楼格格不入,很是显眼。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那里站了多久。 隔得那样远,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隐约看见他在抬着头向上看。滂沱的雨不停地落下,将男人整个淋得湿透。 好像有雨水被风吹到了我的脸上,我颤抖着手指抹了一把眼角的湿润,勉强拉上窗户,背过身去,最终无力地滑坐到地上。 我垂下头,把脸埋进手掌里,心脏一抽一抽地生疼,没有再见陆晟泽的勇气。 我在阳台上抽完了一整包烟,吸入得又急又猛,鼻腔和肺部都被呛得刺痛,终于猛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整个肺咳出来似的。 喉头骤然尝到一股甜腥味,我咳得涕泗横流,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一抹嘴角,看到一手的猩红。 我竟然想要发笑。 是我放弃了陆晟泽,是我残忍自私,是我冷漠无情,是我背叛了我们本应该至死不渝的爱。决定做得那样干脆果断,这时候又来做出这幅情深义重的虚伪模样,给谁看呢? 我苦笑了一下,更多的也笑不出来了,只有无尽的无奈。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站起身,走过去想要开门,手放在门把手上时却僵了僵,有片刻的迟疑。 见了陆晟泽,我又能和他说什么呢?改变主意么?深深地吐了口气,我艰难地收回了手。 门铃还在响着,我几乎要忍不住落泪。 然而除了门铃外却又响起了钥匙插进锁眼的声音,一阵窸窣后,门开了。 林夏半扶半抱着一个浑身湿淋淋的高大身影,一手推开门,一手还要小心翼翼地避免对方倒下。 他抬头看见我在,有一瞬间的讶异:“景瑞哥,你在家啊……” 刚才我没开门,他大概以为我不在。 被他扶着的男人正是陆晟泽。 陆晟泽的头正昏沉沉地垂着,脚步也不像有意识的样子,我胡乱地抹了把脸,慌忙上前去接手,和林夏一起把他扶到了沙发上。 林夏放下他,表情有些僵硬,主动向我解释:“我一回来就看见他……在楼下,雨那么大,我担心……” 林夏说得磕磕巴巴,最后干脆咬了咬唇道:“……我去拿毛巾。” 我知道现在的局面算得上尴尬,他没办法面对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就连我也觉得无所适从。 我们三个人一旦凑到一起,就像是三团毛线被打乱了拧在了一块儿,剪不断理还乱,怎么也拉扯不清楚。 沙发上躺着的男人无意识地呓语了几句什么,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实在也狠不下心,转身去卧室找了套他能穿的干净衣物。 林夏拿毛巾给他擦了擦头发和湿透的身上,又到厨房煮了点姜汤。 料理好陆晟泽,我逃避地躲进厨房,从身后抱住林夏,试图让自己的决定更有底气一些,小声说:“等他醒了,就让他走吧。” 林夏把煮好的姜汤盛进碗里,不说话,半晌后他摇了摇头,把姜汤递给我:“你去。” 我毫无底气地端着碗走到客厅,陆晟泽已经醒了过来。他站在客厅里面朝着厨房的方向,英挺的眉毛皱着下撇,眼神湿润而无助,表情像极了被主人遗弃的大型犬, 我已经做了选择,而被选择的不是他,他一旦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喉咙里那股铁锈般的腥味就又翻涌了起来。 不自在地别开目光,我把冒着热气的碗塞进陆晟泽手里。 他捧着碗没动,看我的眼神里燃起了一点希望,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张了张唇想要说话,最后却也没有说。 我让他坐下,他也乖乖听话。 男人小口小口地喝着滚烫的姜汤,动作慢吞吞的,仿佛怕喝完了就会被我赶走。 林夏这时从我身后狭窄的厨房里挤了出来。 “陆先生,我看见你晕倒在楼下,雨太大了,就擅自做主把你带了回来。”为了缓解尴尬,林夏找话题开口说话,却好像有些适得其反。 听见不是我把他带回来的,陆晟泽亮起来的眼睛又黯淡下去,他把碗放在茶几上,站起身来,双手无措地扯了扯衣角。 发现身上穿的是我的衣服,他又看了我一眼,我必须用尽全部的意志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看他。 陆晟泽难看地笑了一下:“抱歉,打扰你们了。我只是想……”他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完他是想做什么。 “……没什么,真的很抱歉。” 他说着便朝门口走去,像是落荒而逃。 林夏突然迈开腿跟了上去:“我送陆先生。” 林夏果真推门做了个请的姿势,陆晟泽与他对视,林夏重复了一遍让的动作,而后他们一起出了门。 我很想跟上去,脚下却像灌了铅。 我早就猜到,林夏对我和陆晟泽的那些过去已经一清二楚。他是单纯,却不是傻,大概在车祸后我还没醒的时候,他就已经在陆晟泽与陆夫人、与程女士的那些争执中得知了真相。 但我也清楚,林夏绝不会做伤害陆晟泽的事情,他说去送他,应该也就只是送他到楼下。 伤害陆晟泽的人是我,我才不应该再出现。 最终我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瘫坐在陆晟泽躺过的沙发上,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 第20章 林夏不久之后就回来了,我刚把阳台上的一地狼藉清理干净,又往屋子喷了点空气清新剂。 他在我身后,哧地笑了一下:“我早就闻到了。” “你又抽烟。”我听见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带着点揶揄的意味问我:“不保护嗓子了?” 我转过身,勉强勾了勾嘴角:“我辞职了。” 林夏关上门,冲我挑了挑眉:“现在不用工作,以后呢?你要我养你呀?” “如果你愿意。”我知道他在和我开玩笑,便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林夏走到沙发边,垂下眼把陆晟泽剩下的那半碗姜汤端起来喝了,清了清嗓子,终于抬头对我说:“我正在和盛和谈解约的事情。” 我略微讶异,听他接着道:“马上就会有结果了,应该不会赔多少违约金,养你还没有问题。” 盛和居然会舍得放他走?从我脸上看出疑虑,林夏静默了片刻,认真地问我:“邵修齐工作室在挖我,你说,我要不要去?” 林夏其实一直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他很纯粹,对自己要走的路一向很坚定,问出问题之前,大概早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答案。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我当然支持他跳槽。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同样认真地对他道:“我支持你的决定。” 说完好像觉得这样还不够,我又补了一句:“你的所有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 林夏转过脸来望向我:“这可是你说的。” 我点头:“嗯。”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说:“景瑞哥,我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啊。”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客厅里没有开灯,室内有些昏暗。 恍惚间,我好像回到了第一次遇见林夏那天。 我们坐在嘈杂的KTV包房里,也是这样四目相对,我喝醉了,然后他扶着我走了出去。 “最开始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还在学校念书,每次剧场有演出,你都会来给我送花。我在台上站着,看见台下的你认真地看着我的样子,就觉得好开心。” 林夏一双清亮的眼睛微微弯着,浓黑的睫毛遮住一点瞳仁,嘴角带笑,声音里充满了怀念。 “后来我出道了,演了几个小角色,并不太红,但还是有那么几个粉丝愿意真情实感地给我写很长的信,夸奖我、鼓励我继续加油,我看到了也觉得很开心,很开心。” 他还是笑着,眼底渐渐湿润起来。 “现在我红了,到处都能看见我的广告和海报,片酬水涨船高,喜欢我的人也变得多了起来——每次接机和见面会都人山人海,我的私生活也总是备受关注,随便出一点什么事就能搅得血雨腥风……” “我却好像没有当初那么开心了。” 林夏又问我:“这是红得太快的缺点吗?我觉得太不真实了,好像这一切本不应该属于我。” 我一时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安慰。 他的迅速走红,确实很大一部分是由于陆晟泽、由于我,由于我们那场并不光彩的交易。 看来这是属于我和陆晟泽的秘密,我们谁也没有选择告诉林夏。 不过小红靠捧,大红靠命,林夏是有这个实力和这个命的,我们也只是把一切提前并且开启了easy模式而已。 最终我只摸了摸他的发顶,对他说:“不要想太多,你那么好,值得这一切。” “不要忘了你最开始是为了什么而站在舞台上、站在摄像机前。” 林夏倾身伸手抱住我。 “是因为爱。”他低声在我耳边说。 窗外的雨终于停了。 温岭的武侠电影赶在了暑假档上映,有温氏的招牌和影帝邵修齐、大花梁婧做质量和票房的保障,毫不意外地在同期电影中一骑绝尘,直指着票房冠军而去。 林夏之前拍完后被压着的电视剧也趁势上了,制片方还给他抬了番位,甚至用剪辑强行把他变成了男二号。 这种事其实在圈内屡见不鲜,当初拍的时候没料想过林夏会突然爆红,这下他突然成了香饽饽,片方为了吃这波红利,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蹭热度的机会。 林夏就在这时候爆出与盛和娱乐和平分手,签约邵修齐工作室,并官宣加盟邵氏新电影出演男主角,一时风头无两。 在外,林夏已经越来越有一个当红明星的风范,在家,他却还是那个会为我准备早餐的完美恋人。 一切都在走上正轨,我的生活本该恢复正常,回到最初的简单平静,可是我发现自己终究还是做不到。 我没有我自己想象的那么洒脱和健忘。 我永远会在午夜梦回时想起陆晟泽,想起他错失的十一年和那段被我背弃的感情,而后夜不能寐,或许此生都无法安眠。 这就是我的报应。 是我罪有应得。 林夏大概也觉察得出我一直以来的低气压,特意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说要给我补过一个生日,他还准备了一个惊喜。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他准备的惊喜会是什么。家里统共就这一亩三分地,他藏起来的戒指盒,我没事的时候打扫卫生,看见过好几次。 我没忍住打开来看过,发现里面是他定制的对戒,或者说是婚戒。 戒指的款式不算很复杂,镶嵌了一圈碎钻,在灯光下像是满天的星河熠熠生辉,内侧分别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还画了一个不太好看的爱心。 应该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林夏会向我求婚吗?我会答应他吗? 答案是肯定的,我会答应他。 我、陆晟泽、林夏,我们三个人,总要有一个人能幸福吧,如果要选,我愿意让那个人是林夏。 我和陆晟泽都运气差,阴差阳错遇到了那么多不好的事,不能让林夏也跟着倒霉。他的人生本就该一帆风顺,如果不是遇上我,他也许会更幸福快乐的。 林夏还以为我不知道他的计划,把我支使去超市买菜,自己在家里不知鼓捣了些什么,等我回来的时候,进房间之前,他忽然蒙住我的眼睛。 “这么神秘?”我不由得失笑。 林夏捂着我的眼睛不算完,还拿了副眼罩给我戴上,结结实实地挡住了我的视线,才把我往卧室里拉。 我配合地装作好奇道:“到底是什么?” “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松开我的手。 第21章 眼前一片漆黑,被剥夺视觉之后,其他感官就变得敏感起来。 我先是听见窸窸窣窣的衣物剥落的声音,而后嗅到空气中有一股熟悉的甜味,那是林夏平时喜欢用的草莓味润滑剂的味道。 林夏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你过来呀。” 这是什么猪八戒摸媳妇的游戏吗? 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还是如他所愿,循着记忆里房间的布局朝床的方向走过去,刚走到床边,他就抓住我的胳膊,用力一拉。 我没有防备,失去平衡跌进柔软的双人床里,不禁开口唤了一句:“别闹……” 但我也没有真的阻止他做什么,他既然都已经给我准备了“惊喜”,我总不能破坏气氛。 何况我确实是受用的。 林夏把我扑倒在床上,几下就把我的裤子给脱了,让我躺着别动,自己则埋下头,趴在我腿间给我口交。 他把我的阴茎含进嘴里,颇为卖力地舔弄吮吸,我很快就硬了起来,呼吸也变得粗重。 他的口腔温暖而湿润,灵活的舌头打着圈儿划过龟头顶端的铃口,又仔仔细细地照顾到敏感的冠状沟,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一只手握着半根没含进去的阴茎有节奏地套弄,另一只手揉弄起了肉柱后面的囊袋。 林夏平时是不怎么给我口交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懒,连1都不想做,遑论费力不讨好的口活儿。最高规格的待遇也就是他自己做好润滑,等我提枪上马了。 这次他一反常态,我被蒙着眼睛看不见他的神情和动作,却能想象出他撅着屁股趴跪在我腿间的样子。 如果他再含着我的阴茎抬起头来用湿润的眼神看我一眼,我估计能立马射出来。 我本该心无旁骛地享受他的服务,享受这个惊喜以及之后可能发生的一切,让快感取代一切思考,但在林夏的吞咽声中,我却又恍惚地想到了另一个人。 林夏把我的整根性器都舔得湿淋淋的,我曲起一侧膝盖,没忍住按了按他毛茸茸的脑袋。 他吐出我的阴茎,在我手指间啄吻,还伸出舌头舔了舔。 指尖小猫一样的舔舐让我脑海中另一个人的影像愈发清晰,陆晟泽朦胧又痴迷的目光有如芒刺,让我一阵心悸。 “够了。”我听见我自己沙哑的声音。 林夏顿了顿,果真直起身,我还等着他坐上来,他忽然说:“等一下,我忘了拿套。” 他翻身下床,就像踩了急刹车,我还是无可救药地硬着,一点也没有软下来的迹象。 我又一次痛恨起自己来,爱难道不应该是专一吗?一心一意,一生一次。 而我在和林夏上床,脑子里却想着陆晟泽——我简直是个混蛋,谁都对不起。 手不自觉地摸到自己还在恬不知耻地流水的阴茎,我骤然有股想要掐下去的冲动,然而安全套就在床头柜里,林夏已经拿了套子重新爬上床。 他拂开我的手,撕开安全套,俯身用嘴给我戴上了那层塑料薄膜,然后岔开腿坐到我身上。 他用手扶着我的阴茎,先在股缝间蹭了蹭,那里果然湿得一塌糊涂,流满了润滑剂,扩张好的后穴湿软地张着小口,像是有吸力一样附着我的龟头。 我下意识地伸手去够他的腰,他却握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紧扣,晃着屁股把我的性器一点点吃进身体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太久没有做爱的缘故,他真的很紧,即使有充分的扩张和粘湿的润滑剂,还是显得很生涩,夹得我甚至有点痛。 当然更多的是爽,爽到我有一瞬间可以忘掉自己的卑鄙。 我闷哼了一声,林夏却没吭气,只是深而重地呼吸着,屁股里夹着我的阴茎,扣住我的双手,俯身亲吻我的胸膛。 他的吻轻而细致,唇舌温软,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后穴吃痛紧缩,又努力放松继续往下坐,终于把我的东西整根都吞进了进去。 “夏夏……”我叫他的名字,往上顶了顶胯,他呼吸一抖,温热的气息都洒在我的皮肤上,双手用力扣紧了我的十指。 全身的知觉都集中到了与他相连的部分,我粗喘着想要撑起身体夺回主动权,身上的人却按着我不让我动。 林夏的力气好像比往常要大了一些,他一使力,我竟真的被制住了动作,好像被肏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似的。 他弓着腰,缓了口气,发梢拂过我的乳头,微痒的触感让那颗肉粒也硬挺了起来,我喉咙里又溢出一声低喘。 “嗯……” 林夏开始在我身上耸动身体,紧窄的肉穴一缩一缩地夹吸着我的阴茎,强烈的快感让我头皮发麻,克制不住地向上顶弄,循着本能想要肏得更深。 肉体相撞的闷响在卧室里回荡,我的龟头一次次碾过他肠道内的敏感点,我能感觉到他也硬了,勃起的阴茎翘在身前随着身体的起伏甩动。 我知道这样被肏是个什么感觉,粗大的肉刃破开身体插到最深处,每一下摩擦都能带来让人理智失控的快感。 以林夏的性子,哪里能忍得住不发出声音。 但身上的人还是一声不吭。 激烈而沉默的性事让我身上开始冒汗,呼吸愈发急促,林夏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肏干,按住我的力道逐渐放松下来。 我趁着这个机会,忽然翻身将他压倒,捞起他的腿弯狠狠往他屁股里顶了一记,他顿时一个哆嗦。 “唔!” 只是一声喘息,就让我后背一僵。 他不是林夏! 我往下摸到他的手腕,刚才骑在我身上、现在被我压在身下的男人到底是谁,昭然若揭。 这个发现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们的身体还相连着,我慌忙把眼罩扯了下来,重获光明后,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果然是陆晟泽的脸。 他那张英俊淡漠的脸上泛着情欲的晕红,下唇被咬破了一道口子,渗出一点血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我,胸口上下起伏不定。 而林夏就披着睡袍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我们,脸上看不出情绪。 我脑子有点乱,林夏和我视线相交,抬手把睡袍解了丢在地上,裸着身子爬上床,丝毫不介意陆晟泽就在旁边,凑过来吻我的嘴唇,撬开我的牙关把舌头往里挤。 我还懵着,被他捧着脸结结实实地亲了一阵,才后知后觉地想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想从陆晟泽身体里退出来,男人却无师自通地夹了我一下,长腿收拢圈住我的腰,让我反而往里顶了顶。 我们同时呻吟出声。 林夏居然笑了,只是眼睛有些红,他用唇舌堵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我拧着脖子和他接吻,他挪到我身后,将我一把抱住。 三个人身体交叠,前后都紧贴着男人滚烫的皮肤和沉重的心跳,让我完全无法思考。 林夏的指头蘸着润滑剂捅进了我的后穴,我的双唇和他的一分开,便泄露出更多的喘息,陆晟泽趁乱半撑起身体,吻住我还沾着林夏津液的唇。 这仿佛是一个错过了十一年的吻,像是想要把所有的遗憾都弥补回来一样,陆晟泽贪婪地汲取着我口腔里的津液,舌头几乎快要钻进我的喉咙,恨不得把我生吞下去似的。 他琥珀色的眼睛清澈得像一湖没有涟漪的水,一秒钟都不想错过地凝视着近在咫尺的我。 林夏往我的屁股里塞进了第二根手指,曲起指节有技巧地旋转着抠弄扩张,我还埋在陆晟泽后穴中的阴茎随着后方肠壁受到的刺激变得更加坚硬。 林夏贴着我的耳廓,含住我的耳垂,倒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理智的引线在那一刻燃到了尽头,然后“啪”的一声,轰然炸开。 我的喉结上下滚动,恶狠狠地回应起陆晟泽的吻,他唇边的血迹被我舔进嘴里,血腥味在我们的口腔中交换,升腾成更浓烈的情欲。 我差点忘记呼吸换气,脸涨得通红,眼睛也红了,伏在陆晟泽身上重新抽动起插在他身体里的性器,力道之大,顶得他整个身体都在往后蹭。 床单被弄得皱成一团,乱七八糟,林夏又挤了半管润滑剂淋在我的股缝里,三根修长的手指并拢,反复地进出那处穴口,然后换上了真家伙。 他全部顶进来的时候,我也正好顶到陆晟泽肠道的最深处,身下男人的身躯高大而堪称健壮,因瘦削而使得肌肉的线条更为分明。这是一具充满了侵略性的身体,却宛如献祭般朝我敞开双腿。 林夏跪在我身后,阴茎毫无阻隔地将我的后穴插得满满当当,我后面也很久没用过,此时也感觉到胀痛,却仍然紧紧地裹吸着那根肉物,一点也没有排斥的意思。 我们就着交叠的姿势,同时动了起来。 陆晟泽在我身下喘着气,林夏从后面抱着我,三个人的呼吸与心跳交织在一起,前后夹击的快感让我目眩神迷。 双人床在三个成年男人的折腾下剧烈晃动,我在肏陆晟泽,林夏在肏我,我同时在和他们两个人做爱,这个认知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维,脑海中只留下动物性的本能。 我的胯骨死死抵在陆晟泽大腿根部,他咬着牙,被我大开大合地顶弄得发出低沉的呻吟,声音都哑了。 我伸手去摸他硬热的阴茎,握着那玩意撸动起来,他激动得浑身颤抖,臀肉夹得更紧。 林夏亦跟着我肏弄陆晟泽的节奏在我身后进出,每一次都整根插到底,囊袋拍打在我臀尖,龟头不断地擦过我体内的G点。 他把脸贴在我的皮肤上轻蹭,像小动物一样,不停地亲吻我的后颈。 连绵不绝的肉体撞击声混杂着混乱的粗喘与呻吟,充盈了整间卧室,濒临高潮之前,我突然抽出阴茎,把套子摘了扔到一边,又重新肏进陆晟泽被我干得赤红的肉穴。 林夏一口咬在我的颈侧,虎牙刺破皮肤,刺痛让我有一瞬间的清醒。 我压在陆晟泽身上,吻住他的唇,当我们一起发泄出来时,我几乎以为自己会溺死在这场高潮里。 太乱了,一切都乱了套,我刚射在陆晟泽身体里,自己的屁股里还夹着林夏的精液,就被林夏拉着扭过头接吻。 陆晟泽也贴了过来,林夏让开了一点空间,我一侧过脸,又被陆晟泽亲得晕头转向。 等我从这场混乱的三人行中回过神时,林夏已经起身坐在了床边。 陆晟泽在我身侧躺着,上半身到处都是我啃出来的吻痕和牙印,连嘴唇都是肿的,我猜我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倒是林夏看起来清爽干净,唯有一头半长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贴了几绺在额边,脸上仍带着未褪的红晕。 空气里全是性事后的淫靡气味,没人说话,我有些脸热,翻身坐起来,总觉得该找点什么事做。 摸了半天却没有找到烟,只有床头的柜子上放了个苹果,我拿起来擦了擦,啃了一口。 甜的。 伊甸园的禁果,是否就是这个味道? 我想了很久,思考在这种情形下该如何开口,思考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该怎么收场。 林夏低头抹了把脸,重新抬头时回身望了我一眼。 我很难用言语形容那一眼中的饱含的情绪,我听见他对我说:“景瑞哥,我真希望我可以自私一点。你们有什么过去,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我才不想大方地退出,可是要我逼你选择我、放弃他,我也做不到。” 我知道林夏在说什么。 他太善良了,他所接受的所有教育和经历的全部人生,让他充满了同情心与同理心,哪怕是对着情敌陆晟泽,在知道了对方与我当年的故事之后,他也没有办法狠下心。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我和陆晟泽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和陆晟泽不敢去想,林夏亦然。 “我试过了,我真的做不到。”他摇头,“景瑞哥,我不想和你分开,不想你难过,甚至也不想……你们就这么错过。” 他说着,忽然笑了,看看我,又看看也默默爬起来的陆晟泽:“我是不是像个圣母啊?” 陆晟泽越过我与他视线相对,林夏嘴角的弧度变小,不再玩笑,认真地看着他,再看向我。 “爱本应该是让人快乐的,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么痛苦呢?我爱你,他爱你,你也爱我们两个人,为什么就不能有除了舍弃一个人之外的第二种选择?” 林夏对我们说:“爱不是算式,规则也是由人来定的,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 我瞪大了眼睛,他还在说话:“你说过,你支持我的所有决定,现在我告诉你,我的决定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这个决定是对还是错,但我不后悔,至少在这一刻,我心甘情愿地做这个决定。” 林夏的眼睛很亮,目光坚定而炽热,他再次勾唇微笑:“不是说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全部都要吗?” 我被他这番话惊得一时语塞,余光瞥到陆晟泽,感觉他只差给林夏跪下了,心里蓦然酸软得一塌糊涂。 我究竟何德何能,值得让他们这样为我牺牲? 见我还没有开口反对的意思,陆晟泽膝行过来,伸手紧紧环住我的腰。 “……我也试过放手的,可是我做不到。”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情事后的沙哑,“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真的,我已经放弃了陆家的继承权,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可以给你。” “你别不要我。” 陆晟泽哭了,眼泪顺着脸颊流到我的皮肤上,我突然发现他这么爱哭,和他外表看起来的冷硬模样完全不同。 或者说他在面对我的时候,总是要更脆弱一点,让我不禁觉得之前的自己简直残忍得令人发指。 陆晟泽还是当年那个纯粹的少年,他冰冷的盔甲背后,藏着一颗炽烈如初的心。 “哭什么哭,他不会不要你了。” 林夏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男人一眼,就这么赤条条地站了起来,哼了一声。我还听见他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最讨厌看见人哭了。” 他不知从哪里变魔术似的摸出一个小盒子,凑到我与陆晟泽面前。 打开盒子,熟悉的丝绒礼盒里装的确实是我见过的戒指,却不是两枚,而是三枚。 其中有一枚要新一些,与另外两枚有细微的不同,但不仔细看的话看不出来。 紧接着,我晕乎乎地被林夏捉住左手,好像沉浸在一个甜蜜而完美的梦境中,看着他把戒指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 “该你了。”林夏把戒指盒递给我。 他伸出自己的左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愣着干什么,给我戴上啊。” 我如梦初醒,在他的催促中捏着那枚戒指往他的指头上套,却戴了两下都没戴准,紧张得像个毛头小子。 林夏也不着急,等着我第三次把指环对准他的无名指。 这次终于戴上去了,丝绒盒子里还剩下最后一枚戒指,我把它拿了起来。 陆晟泽偏着脸,期待地看着我,眼里盛满了光。 我握住他的左手,指腹掠过他腕间的伤疤。 “对不起。”我忍不住对他说,“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陆晟泽隔着一个再近一点就能有一个吻的距离望进我眼底,“我不想听对不起。” 我的手微微发抖,这回却一次就把戒指戴到了他的无名指上。 他刚刚被林夏说得憋回去的眼泪啪嗒地又掉了下来,蹭在我身上,湿漉漉的,有些痒。 林夏把空了的戒指盒丢到旁边,从正面拥住我,我被他们两个人抱在中间,皮肉贴着皮肉,身体又开始发热。 林夏的手不老实地摸索到了我身上,陆晟泽的吻也再次落在我颊边,我几乎是立刻就硬了起来。 也许林夏说得对,爱本就没有标准答案。 我不是个好学生,却总想有一份完满的答卷,又总是弄巧成拙,自我感动、自我折磨。 是他替我们作了弊。 爱不全是道德和责任,爱就是爱本身,它可以跨越一切阻碍,包括命运和生死。 “谢谢你。”我对林夏说。 林夏睨我一眼:“别说谢谢,我不想听谢谢。” 我从善如流,重新道:“我爱你。” 说完,我又对陆晟泽重复了一遍。 “我爱你。” 这是我最后的答案。 不会再改了。 -正文完- 第22章 番外 二三琐事(一) 那天晚上我们又做了几次,换成我上林夏、陆晟泽上我,总之体位乱七八糟,过程非常混乱又让人欲罢不能。 到最后我精疲力尽,也不记得是怎么去浴室洗了澡、又怎么回到床上的了。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三个人像八爪鱼一样手脚交叠纠缠在一块儿,我被夹在中间,恍惚还觉得自己在做梦。 我一动,身边的两个人就醒了,我感慨地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从我怀里抬起头的林夏还在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就往我下巴上咬了一口,还带了点鼻音地哼哼道:“痛吗?” 他真的用上了牙齿,虽然没有咬破皮,我还是下意识地轻嘶了一声,确实是痛的,我没有在做梦。 陆晟泽的手臂被我压在身下,宽阔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被我们这个小动静闹得忍俊不禁,低沉的笑声和带着热度震动的胸口让我再次确认这是真的。 我、林夏、陆晟泽,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了。 是真的。 2 当情热散去之后,三个人这么待着其实是有点尴尬的,或者说是不太好意思,尤其陆晟泽和林夏之间,氛围颇为微妙。 “这很正常,”早餐桌上,林夏如是说,“我们还需要磨合。” 磨合的第一步当然就是同居。 我和林夏现在住的这套公寓只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住两个人还好,三个人就真的有点勉强了,更别说是三个大男人——我注意到过,陆晟泽坐在我们的沙发上,连腿都伸不直。 搬家势在必行,陆晟泽提议搬去他在市中心的别墅,就是之前我被他“包养”的时候住过的那套。 地方是个好地方,但我觉得不太吉利,还有点心理阴影,便以太高调、不适合林夏为由拒绝了。 被点名的林夏跃跃欲试:“我之前就看好了一套二手独栋别墅,在松江郊区,虽然有点远,但是有车还是很方便的。首付三百万,月供五万左右……” 他说的那套房子是我们一起看过的,欧式装修,接近三百平,用中介的话来说是划算到家了,如果没有后来的种种意外状况,也差不多正是这时候要买。 于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新家的选址,陆晟泽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我,从钱夹里翻了张黑卡出来:“我可以付全款。” 3 他刚说完,就被林夏一眼瞪了回去。 默默无言中,黑卡装回钱夹,阶级敌人陆晟泽最后和我们AA制付了首付,房产证上照旧写的还是林夏的名字,这点我们都没有意见。 二手别墅的优势在于拎包就能入住,不过还是需要打扫整理,林夏的日程很满,我和陆晟泽则暂时都是无业人士,搬家和收拾新家的任务就落到了我们两个头上。 我没同意让陆晟泽的管家和佣人来帮忙,一是觉得尴尬,二是想着反正我们也有的是时间,就干脆亲力亲为了。 和我一起搬东西、打扫卫生,陆晟泽的积极性颇高。 正是夏天暑热的时节,他冒着酷热也像是有用不完的体力和精力,额头上渗出的汗珠亮晶晶的,望着我的眼睛更亮得发光。 陆晟泽只穿了件衬衣和休闲裤,身上围着围裙,头发没有用发胶固定,微微自然卷的头发软趴趴地垂在前额,看起来还有了点从前的样子。 他拿着抹布正在擦落地窗的玻璃,我想去帮忙,他转头对我说:“没关系,让我来吧,你去休息就好。” 只差这面玻璃,我们的新家就打扫完了,我长舒了口气,便真的在沙发上坐下休息。 微信里,李瑶在问我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回去工作,身体好点了没有。我告诉她我早就辞职了,她发了个惊讶的表情:“不是吧,你意外受伤住院,我们都知道的,领导批的是病假呀,你的位置现在还留着呢!” 我才惊了,这怎么可能?正要问个明白,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了落地窗边的男人。 陆晟泽一边在擦窗户,一边又总忍不住偷偷回头瞟我,我其实都看在眼里,一抬头,就正好和他对上视线。 我笑了,问他:“你总是看我干什么?” 挑高的落地窗已经被他擦得锃亮,阳光透过玻璃折射出隐约的光晕,他被我抓包偷看,脸上竟浮现出一点羞赧。 掩饰性地抬手擦了擦汗,陆晟泽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看到你很高兴。” 我们三个人确定关系也有快一个多月了,他还是那么患得患失,比我还害怕这是一个美梦、随时都要醒来。 我看着他,总觉得心里酸涩,还是想说对不起。但最后我没有说,只是放下手机,拿了瓶水递给他。 我对他说:“我也很高兴。” 4 乔迁之喜,三个人在新家宽敞的餐厅里吃了顿烛光晚餐作为庆祝。 林夏是主厨,我给他做帮手,新厨房足够他施展身手,陆晟泽则只需要摆好桌上的花和蜡烛等着开席。 一顿气氛颇好的晚餐吃到尾声,陆晟泽突然说有礼物要送给我和林夏,他把礼物盒分别推到我们面前,打开来一看,是两把车钥匙。 给我的是辆奔驰大G,给林夏的是辆玛莎拉蒂跑车。 “已经上好牌照了,现在就停在地下车库里,如果你们想开,明天就能开。”陆晟泽道。 他虽然放弃了陆家的继承权,不再管盛和的事,和陆家的一应产业也都没关系了,但他还是很有钱。 光是陆峰给他设的信托基金就够他做一辈子无忧无虑的富二代,加上他自己做投资赚的,钱生的钱数量之巨,让我与林夏看得不禁咋舌。 我开玩笑道:“陆总好气派,包养我们两个都不带眨眼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陆晟泽一听包养两个字,立刻警觉起来,“宸宸,我之前只是没认出你,才会提那种要求……” 说完又自己觉得不对,改口道:“我承认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像圈子里那些二世祖一样拿权势压人。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林夏的目光在我与陆晟泽之间游移:“你们瞒了我什么?” 我和陆晟泽对视一眼,心里暗道糟糕,居然是这样不慎说漏了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林夏绷着脸正色道。 最后我们还是坦白了,从最初我陪林夏试镜、与陆晟泽片场重逢开始,把整件事情捋顺了和盘托出。 林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脸颊还泛了点红,显然是生气了。他猛喝了半杯之前没喝完的红酒,我和陆晟泽都不敢说话。 “景瑞哥,你要知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我就是真的被封杀、沦落到学校门口卖煎饼果子,也不需要你为我牺牲什么。”林夏沉默了片刻,开口道。 至于陆晟泽,林夏一个眼刀过去,我便仿佛看见他身后无形的尾巴灰溜溜地垂了下来。 林夏狠狠地说:“我生气了。” 乔迁新居的第一晚,陆晟泽就被赶去睡沙发了,我稍好一点,睡客房,离主卧最远的那间。 林夏这一生气,就气了好几天,我哄他,他也不理我。本来他是留了假期准备在家休息的,这下也不休息了,临时接了活动去了外地。 他不在家,陆晟泽还是老实地睡沙发,我也老实地睡客房,自我反省。林夏从外地回来那天晚上,陆晟泽就窝在他刚好能伸展开长腿的沙发里。 林夏开了灯便发现陆晟泽的脸色不对劲,一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连忙叫我:“景瑞哥!他发烧了!” 陆晟泽睡相不好,又贪凉,空调温度设置得低了一点,他在沙发上躺着没人管,吹了那么几天终于还是感冒发烧了。 我拿温度计给昏昏沉沉的陆晟泽测体温,好家伙,三十九度八。林夏刚风尘仆仆地到家,立马调头又和我一起把陆晟泽扶着上了车,开去最近的医院急诊。 一直折腾到凌晨,病号总算勉强退了烧,一张俊脸还通红着,看林夏的眼神像是做错了事的宠物狗。 被陆晟泽盯了半晌,林夏最终不自在地挪开目光。 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第23章 番外 二三琐事(二) 5 陆晟泽到底还算身强体壮,没两天就好全了。 林夏开新车去片场被狗仔拍到,还上了一次热搜,关于“包养”这件事算是就此揭过。 此前养在市中心别墅的一猫一狗,也终于被接到了新家。 “太可爱了!”林夏见它们的第一眼就沦陷了,脸上的笑容暖得快要融化,“克里奥、凯撒,过来哥哥抱……” 他半蹲下身张开双臂,被叫到名字的两个家伙完全不认生,尤其是凯撒——就是那条体重有点超标的哈士奇,吐着舌头欢腾地扑到林夏身边,尾巴简直快要摇上天了。 克里奥也不是什么高冷的性格,当初我第一次去陆晟泽的别墅,它就主动来蹭我,面对小猫咪,谁能把持得住呢? 林夏一手给克里奥挠下巴,一手给凯撒顺毛,可以说是享尽了齐人之福。 还没过半个月,猫咪和二哈就只认林夏,不认我和陆晟泽了,听到林夏的语音或者看见他的视频都能兴奋地喵喵叫、摇尾巴。 林夏原本难得经营微博,如今家里有了两个活宝,终于忍不住想要晒一晒,微博日常从此便全是晒猫晒狗,居然还因此吸引了不少粉丝觉得他有爱心。 温岭那个片子当仁不让地成了同期票房冠军,年末又入围了金鸡奖,有好几项提名,其中包括林夏的最佳男配角。 我也被邀请去了颁奖典礼,陆晟泽其实有邀请函,但他不方便露面,只能待在车里看直播。 最后林夏真的拿了奖,我差点想站起来给他鼓掌。 他站在舞台上,目光瞥向我的方向,我们隔得那样远,明明是看不清的,却好像都福至心灵地感觉到了那股来自对方的注视。 “感谢我的克里奥和凯撒。”林夏笑着在获奖感言的最后补了一句,又往我这一侧瞥了一眼。 大家都以为他在说自己养的宠物,因为林夏自从开始晒猫狗的照片,就被戏称为宠物博主。 所有人都会心一笑,我也不例外。 我猜场外的陆晟泽,一定也听懂了林夏的弦外之音。 6 我恢复工作是在搬家后不久。 等我回到台里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都发生了多大的震荡。 袁台长居然被革职了,和他关系密切的几个小领导也多少受到波及;新空降来的台长是位姓周的女士,此前在外宣办公室任职,手段颇为雷厉风行。 我私下问李瑶,李瑶说:“具体不太清楚,但据我听说的内幕消息,是他挪用公款和拉皮条的事被检举了。” 她讳莫如深地指了指上面:“正好上头有人对他不满,这次好几个实习生实名举报,台里花了好些公关费才把事情压下来内部处理的。” “还有一个版本,说是他那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儿子惹的祸——吃喝嫖赌就算了,还吸大麻,拿他老爹的名头要挟潜规则小实习生。结果遇到的是个性子刚烈的,不知道怎么的报了警,在会所里被当场人赃并获,一查就查到老袁头上了。” 李瑶总是在八卦的第一线,末了还点评道:“好像还有之前被祸害过的几个小演员出面举证……要我说,这就是罪有应得,活该。” 我深以为然,附和地点了点头。 周台长后来还找我去了一趟她的办公室,态度可亲地关心了我的情况,让我有点受宠若惊。 她还对我说:“央视的主持人大赛让每个台都推荐几个好苗子去参加,小程,我看你就不错,身体都养好了吧?回去把需要的材料准备一下……” 我不太好意思道:“那是年轻人的舞台,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周台长笑了笑:“话不能这么说,年轻固然有年轻的优势,却难免生涩浮躁。有经验也是一种长处,何况你才多大年纪?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吧。” 我没有机会再拒绝她,便被请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我问陆晟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陆晟泽想了想,眉梢微挑:“你辞职的事情是我打点的,那个袁什么……” “袁刚。”我提醒道。 “袁刚的事我就不知道了。”陆晟泽刚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我处理了几个欺负过林夏的家伙,可能里面正好就有袁刚的儿子吧。” 他顿了顿,又自嘲道:“应该是我那个大哥顺水推舟做的‘好事’,我送他人情,他却摆了我一道,现在是想补偿?” 陆晟泓此人深不可测,行事也难以捉摸,这么一解释倒也说得通。 不过,不管到底是谁做的,既然给了我机会,我都要尽力去试一试。 7 我和林夏都有工作,只剩下陆晟泽赋闲在家,遛狗铲屎。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他总算闲不住,辗转竟联系上了邵修齐工作室,又名齐羡传媒,也就是林夏现在的东家。 邵修齐有想把公司做大之后转幕后的意思,刚租了新场地,又签了好些新人,巴不得有个CEO帮他管事;陆晟泽是正经的伦敦商学院MBA毕业,又那么有钱,主动送上门去,邵修齐当然求之不得。 最后的结果就是陆晟泽入股齐羡传媒、任职总裁,又成了林夏的半个老板。 陆峰在医院将养了几个月终于恢复健康,出院后便退居了二线,或者说是完全成了没有实权的“太上皇”,陆晟泓成了最大的赢家,连夏女士都对他颇有几分亲近。 陆晟泽回过几趟北京看陆峰。 其实陆峰对他一直还算不错,至少在物质上从没有亏待过他,可惜陆晟泽对这个父亲却并没有多少孺慕之情。 陆晟泽从没有说过,我却知道,他其实很不耻自己的出身和母亲破坏别人婚姻的行径,连带着对出轨的父亲也没有好感。 他们之间最后是怎么达成一致的我并不知道,我只知道陆家人没有再干涉过陆晟泽和我们的生活。这就足够了。 8 陆晟泽在尝试着学做饭。 他先是买了菜谱,看见菜谱上精确到毫升和克数的调料用量,又买了量杯和天平,准备得极为充分之后才开始动手。 他按照菜谱上写的,精确用量、精准计时,绝不做任何多余的事,但就是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做出来的东西总是难以入口。 遂去求教林夏,林夏也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能这么料理黑洞:“你在英国的时候是怎么过的?” 林夏忘了他是我们的阶级敌人,万恶的资产阶级,陆晟泽回答说:“我有一个厨师,一个管家,和一个菲佣。” 林夏向我复述这段时,模仿起陆晟泽一本正经的表情,可谓是惟妙惟肖,我忍不住笑,陆晟泽在一边抿唇不语。 “这样看来,现在还真是委屈我们陆总了。”林夏佯怒,习惯性地和他开玩笑。 陆晟泽却以为对方真的生气了,一副紧张的神色:“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 林夏看他那样子,竟也觉得可怜,立即道:“我知道,我开玩笑的,没有别的意思。” 陆晟泽一颗心才总算放回肚子里,而后接着接受林大厨的指点。 那天我到回家时,餐厅的长桌上摆着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做的晚餐。 陆晟泽新手上路,做出来的东西从卖相上来看与林夏的不分伯仲,一落筷子却现了原形。 但为了鼓励他,我还是不露声色地继续吃菜,听林夏在餐桌上笑嘻嘻地讲起他的事迹。 陆晟泽完全躺平任嘲。 末了我笑着多夹了几筷子陆晟泽做的菜到林夏碗里:“很好吃,多吃点。” 9 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之后,我每每想起以前的事,还是觉得自己挺混蛋的,就总想多补偿点什么给他们两个。 还能补偿什么呢?我就只有我这个人。 林夏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陆晟泽又素了那么多年,我于是常常被他们搞得腰酸腿软没力气,又要当耕地的牛,又要当被耕的地。 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得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 第24章 番外·夏季 今年北京的夏天来得格外早,又走得格外迟,聒噪的知了落下枝头,被干燥的阳光烘烤一丝水分也不剩。 暑假的尾声里,我在夏泽家和他一起写作业。 我们赢了球赛之后有些得意忘形,回家疯玩到接近开学,暑假作业还一个字都没动,最后只好连夜赶工。 夏泽拿橘子汽水、冰镇西瓜和最新的任天堂游戏机诱惑我,要我去他家里陪他,还告诉我说:“我妈今晚不回来,你可以住在我家。” 我心领神会,当即答应下来。 夏泽住的地方离我家有点远,是公交车也到不了的别墅区,他嘱咐我打车过去,他会在门口接我,车钱他来付。 我觉得不太好,虽然我们现在谈恋爱了,但我才不要花他的钱。所以还是转了两趟公交车,又走了一小段,找到他家小区的门口时,我已经出了一头的汗。 远远地,我就看见他撑着太阳伞站在那儿等我。 十六岁的少年身形高挑瘦削,气质干净,立在远处像一株亭亭的竹,我笑吟吟地朝他摇手,加快脚步跑过去抱住他:“小泽!” 明明是炎热的夏天,两个人的体温贴合在一起却也不觉得难受,我故意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像知了一样聒噪地念他的名字:“小泽小泽,我想你了!” “我哪里小了?”夏泽撑着伞,阳光被遮蔽了一部分,他一手搂住我的腰,偏过头来看我,眉头微皱:“我比你大一岁,你该叫我哥。” “我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小泽小泽小泽——”我故意笑着逗他,气息全吐在他颈侧敏感的皮肤上。 他本来就白,被我的呼吸一烫,颈侧到耳廓都悄悄地红了一片,我看在眼里,笑得更加开怀。 日头太毒,夏泽没再和我计较这个称呼的问题,拉着我的手便带我回了家。 他如今的家是一栋外形颇为漂亮的小别墅,还带了一个小花园,不过布局设计上略有些缺憾,又空荡荡的,少了些人情味。 我来过几次,私下里同夏泽讲过我的想法,等将来我有钱了,我也要买一栋这样的别墅。花园里要有一个葡萄架,架子上还要挂着秋千,旁边是喷泉水池,再往里要设计一间全是玻璃的阳光房……还要养一只猫和一条狗。 我的梦已经飞出了天窗,连宠物要什么品种、什么毛色、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和夏泽住在一起,我想象着那样的未来,脸上不禁冒出带着傻气的笑容。 夏泽捏了捏我的脸,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让你打车你不打,现在一身的汗,快去洗澡。” 我被他拉上楼带回房间,推进浴室里,他则去找了几件自己的干净衣服给我换。 “哦。”我应了一声,当即开始脱衣服。 本来就只穿了T恤和牛仔裤,三两下把自己剥得干干净净,我钻进浴室里打开了花洒。 外面的夏泽像是喉咙不太舒服地轻咳了两声,我隔着水声和一道玻璃墙问他:“你怎么啦,感冒了?你睡相那么差,晚上就别把空调开得太低……” “……我没感冒,你快洗,我去切西瓜。” 等我洗完澡出来时,夏泽已经把切好的西瓜端到了书桌上,一旁还有两瓶插着吸管的橘子汽水,空气中弥漫着属于夏天的清新香气。 如果旁边没有摊开的、一片空白的暑假作业,一切就完美了。 马上升入高二,学习任务变得愈发繁重,试卷多得像雪花,尤其是数学,我看得两眼一抹黑,连西瓜都不香了。 夏泽端正地坐在书桌前,招呼我过去,我把我的作业也从书包里掏出来,认命地坐在了他对面。 室内开着温度适宜的冷气,外间的高温隔着玻璃窗无法侵袭进来,夏泽在我对面坐得笔直,眼神微垂,认真地写起了卷子。 我也低头先做了几道题,没写多少就觉得累,又啃了会儿西瓜,再接着做。 每次做到压轴大题我就开始头疼,便换下一张卷子继续。 白日西斜,汽水逐渐见底,一碟西瓜被我吃掉了大半,夏泽还在流畅地写着试卷,一气呵成、毫无停顿,我则已经做完了我能做的所有,百无聊赖地支着下巴盯着夏泽看。 论相貌,夏泽绝对是人中翘楚。他从小就长得好看,现在身量抽条,五官也长开了,在北高是校草男神级的人物,我虽然一路看着他长大,早就对这种美貌习以为常,但隔着这样近的距离端详,还是有些出神。 少年的视线落在试卷纸上,笔尖沙沙地划过纸面,长而黑的睫毛随着眨眼偶尔颤动,略长的细碎刘海垂落在前额。 我的目光从他挺直的鼻梁来到微抿的薄唇,又一路往下经过轮廓分明的下颌、修长的脖颈,落在他握笔的手上。 夏泽最后写下了一个答案,笔尖顿了顿,落下一个句号,而后放下了笔。 他抬眼看我:“你做完了?”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几何和函数的大题有几道不会……” 和全面发展的“天才少年”夏泽不同,数学是我的弱项,我捧着脸朝他眨眨眼:“你的给我抄一下呗!” “现在给你抄,考试怎么办?”夏泽却拒绝了我,“我教你吧。” 他站起身来走到我身后,俯身凑过来看我的卷子,我老实地把不会的题目翻给他看。 夏泽低低地笑了一声,大概是觉得题很简单,他握住我的手拿笔在题干的几何图上画了一道辅助线。 “这里应该这样,连接BC点……”变声期少年的声线还带了些沙哑青涩,胸膛因为姿势而贴着我的后背,几乎把我整个拢在怀中。 我跟着他的解题思路做到最后,他侧过脸来问我:“会了么?” 会是会了,但现在我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题目上,我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第一个吻,那是一个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吻,轻柔而甜美得像是一朵棉花糖——我看着夏泽近在咫尺的张合的唇瓣,忽然很想吻他。 我这样想着,下一秒也就这样做了,少年猝不及防地被我亲了个正着,起初还僵了一瞬,随即放松下来,轻轻回应起我的吻。 这是一个带着橘子汽水和西瓜清甜香味的吻,少年的吻技还不太熟练,只是笨拙地啄吻与舔舐,却已经足够亲密无间,心脏扑通扑通地鼓动起来,我开始感到燥热。 数学题很快被丢出了脑海,夏泽一边吻着我,一边不自觉地在我身上抚摸,他的手顺着我新换的T恤的下摆钻进衣服里,贴着我的腰线往上摸索。 我一个激灵,小小宸马上立正敬礼,牛仔裤隆起一个包,夏泽勃起的下身也顶在我身后,让我愈发口干舌燥。 战场从书桌逐渐转移到床边,我与夏泽正面相拥,唇舌就没有分开过,像是渴于从对方那里汲取水分的鱼。衣服裤子胡乱地脱了一地,我们终于赤裸相呈。 他的手摸到我的下身,握住我腿间硬起来的阴茎,我也去摸他的,两个人拥抱着互相抚慰。 少年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一点写字养成的薄茧,掌心温暖而干燥,有力地包裹住勃起的分身,撸动摩擦带来与自己手淫不同的令人战栗的快感。 我被亲得有些喘不过气,夏泽的脸也涨得通红,红晕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又情色意味十足。 他撑在我上方,与我分开一点距离凝视了我片刻,眼中全是我的倒影。 他再次低头亲吻我的嘴唇,湿漉漉的吻来到脖颈间,他咬住我的喉结,用牙齿轻轻厮磨。 我的呼吸越来越重,被夏泽有节奏地套弄着的分身硬得愈发厉害,前端的铃口不断地泌出黏腻的前液。 我忍不住向上挺了挺腰,同时握着夏泽同样硬热的阴茎撸动,两个人身体相贴,连耻毛都纠缠在一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弥散开来,让人不禁面红耳热。 “唔……” 夏泽忽然加快了套弄的速度,还用不知从拿学来的手法旋转着揉弄我的龟头,我顿时浑身发软,喉咙里溢出难耐的呻吟。 我快要达到高潮,哑着嗓子叫他的名字:“小泽……” 他却在这时候故意拿拇指按住了我冒水的马眼,不让我射,压在我身上咬了咬我的耳垂,对我说:“叫哥,叫了就让你射。” 我脑子里只想发泄,立即屈服于欲望,没什么骨气地开口唤夏泽:“哥……” 我明显听见他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我讨好地拿下身去蹭他,双手攀上他的背:“哥哥,让我射……唔嗯——” “闭嘴。” 夏泽拿一个吻堵住我的嘴,我瞪大了眼睛无辜地看他,明明是他自己让我叫的,现在又不让我说话,到底是想听我叫还是不想听? 还好他下一秒就放开了我的阴茎,我酣畅淋漓地射了他一手,他也飞快地套弄起自己的分身,把精液射在我腿间、小腹上。 最后,我们的作业还是没有全部做完。 都怪夏天,让人总是躁动不安,静不下心来。 开学之后,由于暑假作业没有完成,我们被老师点名批评,双双被罚站到教室外。 我贴着墙站在夏泽身侧,不动声色地朝他那边横挪了一步。 他拿余光瞥我一眼,我朝他又挪了一步。 夏泽目视前方,嘴角却勾了勾。 少年与我并肩而立,教学楼走廊的栏杆外是晚夏的晴空,一望无际的碧蓝。 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夏天,我们还会有无数个这样的夏天。 ----- 每个开始 毕竟都只是续篇, 而充满情节的书本 总是从一半开始看起。 ——辛波斯卡《一见钟情》 第25章 番外·圣诞 最初提出想试一次双龙的人是林夏。 我们保持这样三人行的关系已经有半年多,从最开始的别扭到现在逐渐适应,一切都很和谐。 陆晟泽和林夏之间的距离也在逐渐消弭,有什么我们看不见的东西正悄然发生着改变。 说来也巧,他们两个的生日前后就差了一天,林夏生在十二月二十一,陆晟泽十二月二十二,干脆就折中一起庆祝了。 晚上在家吃完饭,林夏拉着陆晟泽一起对着生日蛋糕的蜡烛许愿。 他闭着眼睛,双手合十,陆晟泽原本不想做这样幼稚的事情,看到林夏那一脸虔诚煞有介事的样子,竟也跟着闭眼许了个愿。 蜡烛被他们一起吹灭,我动手分起了蛋糕。 林夏喜欢甜食,平时要做身材管理不能多吃,这次难得放纵,便吃得不亦乐乎,奶油都沾到了嘴角和鼻尖上。 我和陆晟泽看着他,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擦他脸上沾着的奶油,林夏恰好舔了一下嘴角,正舔到我的指尖。 他把那口奶油咽下去,咕咚一声,漆黑的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在我和陆晟泽脸上来回打量,最终提出了那个大胆的想法。 “我就是好奇。”林夏眨着眼睛,说着那么色情的话题还是一派天真无邪的样子,“难道你们不想试试看?” 陆晟泽闻言,目光落在我脸上,显然是询问我的意思。 我心里咯噔一声,眼睛往林夏和陆晟泽身下瞟,回忆起他们的尺寸,再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承受能力。 显然是很勉强,但天大地大,寿星最大,他们如果想的话,我也还是可以忍一忍。 其实我知道林夏的用意,他一直在努力地维系这段三个人的感情,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他却说:“我不要你对我有愧,我只要你爱我。” 所以林夏的要求,我总是无法拒绝。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林夏说的想试试双龙,不是他要和陆晟泽一起上我,而是要我和陆晟泽一起上他。 不过这也算是情理之中,毕竟以林夏在床上喜欢享受不想出力的性子,愿意做1的时候简直是天上下红雨了,好奇想试试被我们两个人一起肏的感觉,是他能想得出来的事。 饱暖思淫欲,三个人甚至都不想回到卧室,在客厅就互相脱起了衣服。 室内开着充足的暖气,地板下面还有地热,纵是赤身裸体也不觉得冷,反倒因为情欲上涌而显得燥热。 我抱着林夏,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他的双唇,手顺着他流畅的腰线滑下去,摸到他挺翘饱满的臀肉,揉捏片刻后又探到他股间,触手一片湿滑,中间那个肉穴甚至微微张着小口,吸进去我的一点指尖。 原来林夏之前在浴室待了那么久是在给自己灌肠和润滑,怪不得晚饭的时候就感觉他满面桃花,现在则更是一脸红晕。 从身后搂住林夏的陆晟泽也发现了他股间的秘密,半勃起的阴茎顶在他屁股上,蹭到了我的手。 林夏被我们夹在中间,一边动情地喘息着,手还不老实地在我和陆晟泽身上乱摸。 他恋恋不舍地拿手掌揉我的胸肌,口中还念念有词:“我什么时候才能练出来……” 我被林夏摸得完全硬了,阴茎也直挺挺地顶着他的大腿。 我把手指伸进林夏屁股里搅弄,他现在虽然还是容易脸红,却也不再是真的害羞,只放松了身体配合我的深入,还挺了挺胸让陆晟泽揉捏他的乳尖。 我一手拢着我与林夏的分身套弄了一阵,另一只手检验完他润滑扩张的成果,确认可以插入之后,先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让林夏跨坐到我身上。 陆晟泽暂时被冷落,自给自足地在一边打着手枪,也凑到我身边索吻。 我侧过脸给了他一个深吻,林夏分开双腿拿股缝磨蹭我的龟头,又来亲我,三个人脸贴着脸交换了一阵乱七八糟的亲吻,暧昧的呼吸节奏逐渐同步。 林夏晃着腰,主动用肉穴去吞吃我的阴茎,这个姿势我们用过很多次,硕大的龟头顶开柔软的肛口,他很熟练地继续往下坐,一路顺畅地整根吞到了底。 他身体里又紧又热,肠肉还不断地往里吸似的收缩,我爽得倒抽了口气,林夏也哼唧了两声,肉粉色的一根性器俏生生地抵着我的腹肌,分泌出的前液在我的皮肤上划出湿漉漉的痕迹。 我试着向上顶弄了几下,分身摩擦过他的前列腺,顶得他腰眼一软,趴到我胸膛上喘气。 “现在就试?”我低头轻声询问林夏的意见。 林夏闭着眼睛点头,我于是又伸手去摸他的后穴,陆晟泽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一管润滑剂,挤了些到手上,从后面贴上来和我一起轻揉林夏已经容纳了一根性器的肉穴口。 借着陆晟泽手上那些润滑剂,我挤进去了一根食指,林夏抖了抖,闷哼了一声。 我见他还能承受,便继续将手指插入得更深。手指和自己的阴茎一起被夹在湿热的肉穴中的感觉很奇妙,本来就紧的甬道更显得逼仄,柔软的挤压带来强烈的快感,我几乎忍不住想要抽动起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望一眼陆晟泽,示意他也一起来,他心领神会,也顺着我开拓出来的缝隙往那处穴口里挤进一点指尖。 “嗯……”林夏呻吟着,臀肉痉挛微颤,陆晟泽趁机把修长的指头完全插了进去,惹得林夏又是一声低吟。 我和陆晟泽的手指碰到一起,又各自弯曲着揉弄林夏的肠壁,我的阴茎已经硬得不行,一跳一跳地和两根手指互相挤压,我问林夏:“宝贝……你还好么?” “我可以……唔!啊……” 陆晟泽加入了第二根手指,穴口被撑得发红,咕叽咕叽的黏腻水声随着我与陆晟泽扩张的动作响个不停。 林夏紧紧环住我的肩膀,把脸埋在我颈侧,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努力放松身体。 他还硬着,说明还能接受,扩张做得差不多,我们把手指退了出来,陆晟泽扶着自己的阴茎把龟头抵上那个还没来得及完全缩回去的肉口,一用力就顶了进去。 “啊!” 刚进了一个龟头,我和林夏就同时叫了出来,陆晟泽被夹得眉头微皱,重重地呼吸着,握住林夏的腰一鼓作气往里直插到底,胯骨撞上他的臀尖。 被两根粗长的性器同时插入后穴,整个身体被填满,林夏头一回尝试,还是不免觉得很痛,脸色有些发白,前面那根顶着我的肉物也半软下来。 “好痛……”林夏皱着一张脸,动都不敢动一下,像被钉在了原处。 我一边吻他,一边套弄他的性器,深深埋在他后穴里的阴茎感觉到陆晟泽的搏动,被缩紧的肉穴箍得也有些生疼,但还是快感占了上风。 我忍着没动,陆晟泽也停下来等待林夏适应。 “还能继续吗?”陆晟泽哑声问。 林夏喘息着,没说话,好半晌才说:“……能。” 陆晟泽从身后捞着他的腰,不断爱抚他的每一寸皮肤,指头温柔地拨弄过两粒挺立的乳头,林夏向后仰了一点,靠进陆晟泽怀里,终于喘匀了气。 我已经重新撸硬了他的性器,陆晟泽越过林夏的肩膀与我对视,我看见他眼底隐忍的情欲,柔声说:“那我们动了。” 林夏嗯了一声,胸膛上下起伏,一身柔韧无瑕的皮肉上渗出一层细汗,像是涂抹了蜂蜜的象牙。 我缓慢地自下而上试图抽动埋在他体内的阴茎,他实在太紧,这个动作显得很艰难,而我一动,不仅碾过他敏感的肉壁,也摩擦着陆晟泽脉络鼓起怒张的性器。 陆晟泽眼底憋得赤红,被我这么一蹭,终于再也忍不住,随着我的节奏一起由慢而快地抽插起来。 两根阴茎同时进出,重重地挤压过前列腺,无死角地照顾到肠壁内的每一处敏感点,嫩红的肠肉被带着外翻出来一点又顶回去,过于强烈的刺激让林夏浑身发颤,下意识地想要逃,却被两根粗硬的阴茎钉着动弹不得。 他的身体跟着我们两人的顶弄不断耸动,呻吟里都带了哭腔:“呜……我衣服口袋里有、啊……有rush,给我……” 陆晟泽皱眉道:“这个用多了对身体不好,你实在不行,我先退出来……” 林夏勉力扭头拿眼神瞪他,死死咬着一口白牙,抖着呼吸顺了两口气:“男人,不能说不行。” 本来是意乱情迷的时候,我却被他逗得有点想笑,陆晟泽也无语了一瞬,就着插入的姿势没动,长臂一伸去摸散落在沙发边的衣物,果然摸到林夏包里的没开封的小瓶子。 我不徐不疾地套弄着林夏冒着水的阴茎,眯着眼看陆晟泽打开瓶盖,帮林夏按住一边鼻孔,让他吸了两口rush。 只是两口,陆晟泽就把小瓶子拿开,又盖上丢到了一边。 那东西药力很快,林夏深呼吸了几口,本就泛着红的皮肤愈发显得白里透红,先前痉挛着紧缩的肌肉逐渐松懈下来,后穴也变得更为湿软。 等了片刻,我重新开始用力抽插,陆晟泽分出一只手抚上我鼓动的腹肌,也加快了节奏抽送起来。 “啊……” 林夏的呻吟变了调,低沉的声线里掺了甜腻,生理性的眼泪盈满眼眶,从眼角淌下来,又被陆晟泽抬手抹去。 肉穴被两根粗硕的肉柱不断捣弄出滋滋的声响,润滑剂被拍打成了细细的白沫,林夏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全靠我和陆晟泽夹着才不至于歪倒。 我不知道林夏是个什么感觉,我只知道自己爽得快要爆炸,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胯下的二两肉上了,陆晟泽和我同进同出,两根阴茎也在不断挨挤摩擦,让快感成倍增加。 快要高潮的时候,林夏已然双眸失焦,整个人都精神恍惚了似的,熟烂的后穴像是被肏透了,肠肉柔顺地包裹着两个入侵者,毫不费力地被反复进出。 “亲亲我……”林夏这句话没带主语,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 我和陆晟泽对上视线,默契地同时凑了上去。 三个人下身紧密相连,又搂作一处,唇舌凑到一起,你亲亲我、我亲亲你,也分不清是谁在吻谁。 只是亲密无间,难舍难分。 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林夏已经很有仪式感地在家里布置了装饰,我的余光瞥到客厅里的圣诞树和槲寄生与冬青编织的花环,忽然想起一个传说。 光之神巴德尔被恶作剧之神洛基在伤口中放了槲寄生害死,巴德尔的母亲爱神芙蕾雅得知后痛不欲生,和众神想尽办法挽救巴德尔的生命,终于将他救活。 芙蕾雅非常感激,因此承诺无论谁站在槲寄生下,都会赐给那人一个亲吻。 而情侣在槲寄生下接吻,爱情就能永恒。 又是几次深插之后,我与陆晟泽低喘着同时在林夏体内射了出来。 林夏早就在先前的激烈肏弄中射过一次,此时后穴夹着两根跳动着射精的阴茎,前方顶住我小腹的性器再一次射出浊白的精液,糊在我身上黏腻成一片。 高潮的快感使人宛若飘在云端。 我不知道什么是永恒,又或许,这一刻,就是永恒。 第26章 番外·意外 星期一,工作日。 陆晟泽这时候本应该在公司开会,林夏原本也有一个平面拍摄,但现在两个人却都没有在各自本该在的地方,而是一左一右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凝重地沉默对视。 林夏身上只穿了一件明显大了一个size的衬衫,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平坦的胸膛,上面零星有几处深红色的新鲜吻痕。 程景瑞现在还在北京出差,归期未定,这些吻痕的制造者是谁不言自明。 对面的陆晟泽也只裹着睡袍,头发还凌乱地支棱着,裸露出的锁骨上甚至缀了一圈牙印,是谁啃出来的也显而易见。 所有的迹象和记忆都表明,昨晚,他们上床了。 时间回溯到十几个小时以前,齐羡传媒的邵总组了一个局,公司上下大小艺人都在,还有几个高层列席,算是迎新加庆功宴。 陆晟泽是新任CEO,林夏是正当红的台柱之一,自然都在邀请之列。 齐羡传媒的前身是邵修齐工作室,氛围与一般的娱乐公司大不相同,大家称兄道弟,颇为和谐友爱。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众人从酒店转到黄浦江上的游艇再到KTV,三场喝下来,没几个人是竖着回去的。 林夏最先被喝趴下,好在他酒品不错,只是安安静静地伏在桌上,不哭不笑也不闹,白里透红的脸颊像只熟透的蜜桃。 酒精让人思维迟缓,又不完全混沌,林夏能感觉到周围发生的一切,却无法及时给出反应,总是慢半拍,莫名显出一种笨拙的可爱来。 他是再也喝不下去了,出于某种“革命友谊”,陆晟泽适时挺身而出,替他挡酒。 灌领导喝酒的机会可不多,众人玩笑着要陆晟泽代喝三倍才肯放过林夏——其实也不是非要他真的喝完,谁知陆晟泽说到做到,喝到最后也醉得有些厉害。 结束时陆晟泽还走得了直线,林夏则被助理扶着,陆晟泽道:“我和林夏顺路,我送他回去。” 他说着便伸手去扶林夏,林夏分辨出对方的身份,干脆闭着眼靠进了他怀里,被半搂着出了包厢。 大家都一脸很懂的样子,目送着二人在保镖的看顾下离开。 林夏与陆晟泽早前就传过绯闻,后来陆晟泽又出了“艳照门”,两件事虽然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但事后两个人私下再同框出现,旁人稍一联想,隐隐约约也能猜到一点端倪。 不过确实人不可貌相,小林年纪轻轻,倒还真是蛮厉害的。邵总揽着自家小男友如是想。 那厢陆晟泽和林夏刚上车,后者便咚地倒在男人大腿上趴着睡着了。 隔着一层西装裤的单薄布料,男人的体温持续地传过来,贴在滚烫的脸颊上,林夏居然觉得很舒服,一点儿也不想动弹,甚至蹭了蹭对方,找到一个更惬意的位置睡得更香。 陆晟泽皱了皱眉,低头看见林夏毛茸茸的后脑勺,听着对方平稳绵长的呼吸,半抬起来准备扶他换个姿势的手又放了下去。 迈巴赫平稳地驶向市郊,陆晟泽垂眼将目光落在林夏身上,思绪不自觉地飘远。 当初恢复记忆的程景瑞选择了林夏而将他拒之门外,他深知对方的性格,明白事情几乎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却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只要能和程景瑞在一起,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于是他找到了林夏,拿自己的所有作为交换求林夏把程景瑞让给他。 林夏那时是怎么说的? “人不是物品,可以被随意转让。”平日里温良无害得像只绵羊似的青年红着眼圈,语气坚定而倔强,“而且你的爱是爱,我的爱难道就不是爱了么?他是你的整个少年时代,也是我的全部青春。” “你给我再多钱,我都不可能把他‘让’给你。” 陆晟泽无法反驳,也自知如果易地而处,自己恐怕只会比对方的反应更激烈。 他只能再向林夏道歉,反复说过无数遍“对不起”,终于泣不成声。 后来那段不雅视频被爆出,他选择放弃陆氏的继承权,以此向陆晟泓表了态,才干干净净地把林夏从漩涡中摘出来。 陆晟泽那时原本只想远远地最后再看程景瑞一眼,便从此消失在对方的生活中,谁知一场大雨,他又被林夏捡回了家。 他其实听见了程景瑞对林夏说,等他醒了,就让他走。 那一刻他才终于肯真正承认,自己已经走到穷途末路。 姜汤也无法带来一点多余的温暖,陆晟泽走出那扇门,本以为这就是结束。 送他走到楼下的林夏却从身后叫住他:“陆晟泽!” 林夏眼眶湿润,微笑着对他说:“谁说爱情不能被成全?如果我偏要成全呢?” 轿车停在别墅前庭,陆晟泽恍惚了一瞬,才动作迟钝地轻轻摇了摇伏在自己膝上的林夏。 “到家了。”陆晟泽温声道。 “唔……” 林夏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着他,没有想动的意思。 大约是之前喝下的那些酒的后劲上来了,陆晟泽因为眩晕而停顿了片刻,他晃了晃脑袋,还是勉力半搂半抱着对方下了车。 司机和保镖没有再跟进来,陆晟泽扶着林夏进到卧室,脚步也有些踉跄。 林夏似乎醒过来了一点,自觉地脱掉沾满酒气的衣服,然而脱到一半,他又不想动了似的,往床上一倒,把陆晟泽也带得倒进柔软的被子里。 两人在醺然的醉意中四目相对。 不得不承认,陆晟泽的皮相实在出众,若是他出道做明星,肯定会比自己红。林夏迷迷糊糊地想。 如果没有眉目间那些抹不散阴霾,十七八岁的陆晟泽,会是多么惊艳的少年? 当年的程景瑞,又会是多么爱他,才会愿意为他去死?哪怕过了那么多年、哪怕失去记忆,都还是会本能地去保护他。 而程景瑞选择放弃陆晟泽,大概会内疚一辈子。就像自己对陆晟泽说过的那样,程景瑞对他是爱,对陆晟泽又何尝不爱呢? 林夏知道,程景瑞已经做了选择,并且只会做这一个选择。自己其实完全可以再冷漠自私一点,陆晟泽再如何痛苦,他都可以当做事不关己。 可是陆晟泽救过他——虽然绑架案因陆晟泽而起,但陆晟泽愿意冒那样大的险孤身来救他,他就已经欠了对方一条命。 更何况他还对陆晟泽做了那样的事情,即使后来他用上从前拍警匪片时学来的招数带着对方从仓库里逃了出来,他也还是觉得于心有愧。 再后来,陆晟泽竟然愿意放弃唾手可得的泼天富贵和苦心经营的名声去保全他,成全他和程景瑞。 可以说,放弃陆晟泽,会内疚一辈子的不仅有程景瑞,也有他。 这段三角关系但凡缺少了任何一个支点,都会变成三个人的痛苦。 可他想要的不是痛苦,也不是掺杂了内疚的爱,他只想要自己爱的人快乐。 林夏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伸手抚上了陆晟泽的眉眼,指腹掠过对方微颤的睫毛。 男人眯了眯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他。 林夏被那样的目光看得心里微动,等他回过神来时,身体已经不自觉地凑上前去,将对方结结实实地吻住。 陆晟泽反应慢了半拍,没能躲开,青年的舌头便像小蛇一样钻进他的口腔,还带着似有若无的酒香。 他微讶地睁大双眼,却鬼使神差地没有后退。 两个人在潜意识里都清楚对方是绝对安全可信任的,这使得这个吻在一方的主动与一方的放任下愈发深入,温和、柔软,没有激烈的情欲味道,却莫名缠绵悱恻。 酒精让所有的荒诞都变得合理。 “我还你一次……”林夏在接吻的间隙轻声说。 随后就是天旋地转,他翻身抱住陆晟泽,在足够躺下三个人的大床上滚了两圈,抵着对方的下身已经微微抬头。 陆晟泽同样被蹭得半硬,但显然还是没有回过神,一直到两个人赤裸相呈,他才终于对现在的情形有了一点实感。 两个人的气息喷洒在彼此的脸上,体温与心跳都贴合在一起,林夏的手往下摸到了两人蹭在一处的分身,修长的手指圈住两根半勃的性器缓缓套弄,陆晟泽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低喘出声。 两人的视线再度相交,目光中都比先前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陆晟泽抬手主动环住了林夏的腰。 醉酒的人没那么容易勃起,两个人像是抱团取暖的小动物一般黏黏糊糊地抱在一起互相抚慰了半晌,也还没有谁硬到足够插入的程度。 温和却又持续的快感让人浑身慵懒,他们就这样挨蹭了许久,终于觉得不够似的,林夏爬起来调转了个方向,低头含住了陆晟泽硬了七八成的性器。 陆晟泽闷闷地哼了一声,阴茎被包裹进灼热紧致的口腔,享受着温软的舌头不住的舔弄,比刚才用手撸动的又硬了一些,满满当当地塞住了林夏嘴。 林夏努力地吞咽着口水和男人性器顶端泌出的咸腥液体,喉咙被对方饱满的龟头抵着,呻吟与喘息随着男人下意识地挺动身体而被顶得断断续续。 大概是礼尚往来,陆晟泽扶住了身上趴伏着的青年的臀瓣,也含住了那根垂下来的冒着热气的肉柱。 不过他的技术没有林夏好,头脑又不是很清醒,本能地想用唇舌去吸裹,牙齿却不小心磕碰到了对方,突然的疼痛让林夏嘶了一声,吐出了男人完全硬起来的阴茎。 那根大家伙被舔得水光淋漓,精神奕奕,显然十分爽利,而可怜的小小林却被咬了一口,耷拉着脑袋翘在林夏腿间。 林夏有些委屈地又转头去看陆晟泽,眼底氤氲出一片水汽。 陆晟泽恍惚想要道歉,林夏埋头就在他锁骨上啃出了一个牙印,像是报复他刚才的失误。陆晟泽吃痛,也倒抽了口气,林夏这才满意,顺着他的脖颈蹭上去亲他的嘴唇。 两人再次唇舌交缠,津液交换间有酒的味道,也有各自前液的咸腥味,但谁也没有嫌弃谁,只是轻轻地接吻。他们胸膛相贴,两根性器抵在一起,一突一突地跳动着。 润滑剂就在床头柜子的抽屉里,林夏一伸手就把它捞了出来,拧开挤在自己股间,陆晟泽自觉地伸手去给他扩张。这件事他们两个和程景瑞一起做的时候,也时常是陆晟泽代劳,毕竟陆晟泽做1的时候最多。 所以他做得很顺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头借着润滑剂的帮助探进青年紧闭的后穴,在对方配合的放松下长驱直入,找准了肠壁内的敏感点按揉插弄,逐渐加入第二根、第三根手指。 最后陆晟泽换成真家伙插入的时候,林夏其实已经有点困了,绵密的快感像是温水包裹着他的全身,舒服得让他不想动,也不想停下。 主动权便全交给了陆晟泽,男人干脆换了个省力的姿势,侧躺着搂住林夏,从后面肏进对方的身体里,不徐不疾地动着腰干他。 后穴饱胀的酸麻快意连绵不断,林夏无意识地小声哼唧着,闭着眼睛被陆晟泽顶得一下下耸动。 两人保持着这样的节奏,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射出来的,总之是都达到了高潮,然后就在高潮的余韵中搂着对方睡了过去。 并且一夜无梦,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昨晚我们都喝醉了。”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陆晟泽。 他看着林夏,平静地开口道:“但我必须承认,我们都没有醉到认不清人和硬不起来的程度。” 林夏下意识地舔了舔干涩的唇,点头承认道:“是。” 今天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陆晟泽的精液还夹在他的屁股里,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虽然记不太全了,但却还记得是自己先动了嘴。 “除了他,还有你,我没有碰过别人。”陆晟泽还在说话,“我没办法用喝醉来为昨晚辩白。” 听他这么说,林夏忽然睁大了眼睛,惊讶道:“除了景瑞哥和我没有别人?我的天呐,你也太,太……” 林夏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几度张口,最终还是没说出来,突然觉得好像是自己勾引对方出轨了似的,遂闭了嘴,又重新道:“抱歉。” “不是你的错。”陆晟泽摇了摇头,“是我……” 林夏打断了他,自觉地低头道:“是我——哎呀,算了,这次又没人强迫我们,责任一人一半吧。”我占大头,他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办。”林夏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向陆晟泽:“你看过《致命女人》吗?” 陆晟泽不解地看着他,微微颔首表示愿闻其详。 “……爱情中坦诚至关重要,多角关系也不例外。”林夏把那部美剧中三人行的剧情线简述了一遍,做出了总结。 “我们必须向景瑞哥坦白昨晚发生的事。” 曲折离奇的剧情让陆晟泽听得直皱眉,末了他还是点头道:“我没有意见,他有知情权,如果不告诉他,等同于背叛。” 又或者,其实他们已经背叛了程景瑞。 酒醒之后,说不心虚是假的,但大概是三个人一起做过不止一次的原因,这次换成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他们竟然都不讨厌和对方上床。 这样算什么呢? 这个念头无声地横亘在二人心头,让他们都沉默了一瞬。 “我们也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林夏开口道,“我不讨厌你。抛开‘情敌’的身份不谈,你确实是一个很优秀,很有魅力的人。” 陆晟泽由衷道:“你也是。所以我一点也不奇怪他会爱上你。”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下去:“但我可能没办法爱上你。很奇怪,我能接受和你上床,可我对你……” 林夏莫名地觉得自己能懂对方的未尽之言。 对程景瑞同样的爱让他与陆晟泽达成了和平相处的共识,而不同于普通的“情敌关系”,他们算起来也是过命的交情了,三个人在一起至今,吃醋或者嫉妒竟然一次也没有过。 程景瑞是因为失忆的断层而同时爱上两个人,林夏与陆晟泽却没有,他们最纯粹赤忱的爱意都已经给了程景瑞,分不出更多了。 可若说他们是惺惺相惜的友谊,朋友之间会上床么? 这个问题一直到很久之后都没有得出答案。 等到程景瑞出差归来,刚到家,就被家里的两个男人拉着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见林夏和陆晟泽都正襟危坐,程景瑞虽然不明所以,却也隐约觉得可能是什么很严峻的问题,跟着坐直了准备洗耳恭听。 “景瑞哥……我和他,我们……”林夏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口,“我们上床了。” 林夏把事情和盘托出,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程景瑞的反应。 陆晟泽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程景瑞,神态和之前咬坏了沙发蹲坐着受罚的哈士奇没什么两样。 程景瑞一脸正色地听完,挑了挑眉。 他在两人的紧张中无声地笑了笑,勾唇道:“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原来就是这个啊。” “从接受三个人在一起开始,我就想过会有这样一天。”程景瑞弯着眼睛,英俊的眉目间笑意温柔,“你们能够接受对方,我很高兴,这不是背叛。” 男人伸手在林夏和陆晟泽的头发上分别揉了一把,又揽住他们的肩膀,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信任你们,也信任我们的爱。这不会改变什么,只会让三角形更加稳固,不是吗?” 他们三个人还有那样长的未来,林夏和陆晟泽又都是那么好的人,连程景瑞自己都会忍不住爱上,谁能保证在长久的朝夕相处和肌肤相亲之下,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一点心动呢? 既然爱已经没有标准答案,程景瑞自认也没有任何理由阻止或者谴责两个爱人之间摩擦出的火花。 在俗世的道德之外,他们三个人相爱。 没有什么不对。 第27章 番外·种种可能 Part.1 程景瑞和林夏的婚礼在夏威夷举行。 地方是双方父母选的,程女士和新男友正打算去度假,林妈妈也想带老公去旅行,恰逢两个孩子准备结婚,干脆就挑了一个共同的目的地。 林夏刚拿了一个最佳男配角的奖项,没有趁热打铁多炒作宣传,而是忽然神隐,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程景瑞拿存了好久的年终奖包了一栋海滨度假别墅,附赠一小片私人沙滩,仪式就在海边举行。 婚礼很小,也很简单,没有多余的宾客,但足够温馨,场地全由林夏设计、程景瑞亲自布置,林妈妈自告奋勇充当司仪,林爸爸全程录像,程女士靠在男友的肩膀上热泪盈眶。 “程景瑞,请问你是否愿意与林夏结为伴侣,永远爱他、忠于他,无论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 这些话从岳母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带了一点不怒自威的警告意味,林夏憋着笑,听程景瑞认真道:“我愿意。” 林妈妈转向林夏,语气瞬间变得和蔼慈祥,同样的话再问过一遍,林夏凝视着程景瑞的眼睛,忽然有些哽咽:“……我愿意。” 面前的男人是他相恋多年的爱人,即将成为他的合法伴侣,周围做见证的是他们最亲的家人,阳光、沙滩、海浪,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一刻了。 交换完戒指,两人在海鸥的鸣声里拥吻,湿了眼眶的家长们用力地鼓掌,仪式就这样圆满地完成。 第二天的安排是去书记处公证,预约在早上九点钟,父母们默契地给两位新人留下了二人世界,而后分头行动享受旅行。 这样好的气氛,不做点什么实在是太浪费了。 相爱的人在夜幕下的海景别墅中水乳交融、灵肉合一,一直到两个人都餍足力竭,赤裸地相拥躺在床上。 “景瑞哥,我睡不着。”林夏把脸埋在程景瑞胸口,在对方温热的皮肤上蹭了蹭,声音略带沙哑。 程景瑞摸摸他的头发:“别闹了,快睡吧,你还要不要自己的腰了?” 林夏抬起脸,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起来看电影吧?我记得别墅里有家庭影院!” 最后他们还是起来看了电影。林夏带的影碟,是一部有些晦涩的文艺片,程景瑞其实有点困,但总要给对方面子,努力提起精神,坚持了快一个小时,还是抱着林夏打起了瞌睡。 他是被林夏叫醒的。 电影已经放映完了,林夏攥着手机神色复杂,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程景瑞暗道不好,正想开口道歉,林夏就叹了口气。 “生命真的太脆弱了。” 他由衷地发出感慨,程景瑞还不在状况内:“怎么了?” 林夏把手机递给他,瘫痪的微博刚刚被抢修完毕,爆掉的热搜上,陆家四少、盛和娱乐总裁陆晟泽被绑架撕票的新闻血红刺眼。 买凶杀人的据说是陆晟泽同父异母的二哥陆晟泯,现已经被警方羁押,歹徒仍然在逃,盛和股价开盘大跌,陆氏集团也深受影响。 “我之前还在公司见过陆总,他是个很好的老板,对我们都很厚道。”林夏长长地又叹了口气,“今年好像才刚三十岁吧?那么年轻,又那么有能力……太可惜了。” 程景瑞怔怔地看着那些字符和图片,莫名其妙地就红了眼眶,眼泪无知无觉地落下来,心脏感到一阵针扎似的刺痛。 林夏问:“景瑞哥……你怎么哭了?你认识陆总?” 程景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只是摇头:“不认识。”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试图把泪水擦干净,但那些液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汹涌地流出来,让他毫无办法。 “有什么东西进眼睛了吗?”林夏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他凑到程景瑞面前,低声说:“我给你吹吹。” “呼……” 程景瑞配合地睁着眼睛,林夏帮他吹了吹,又拿纸巾给他擦拭:“好了吗?” 泪水果然渐渐止住,眼眶仍有些酸涩,程景瑞点点头:“嗯。” 林夏亲了亲他的眼角,像树袋熊一样抱住他,贴在他耳边道:“世事无常,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所以我才要早点和你结婚,不留遗憾。” “景瑞哥,我真的好爱你。” 程景瑞也紧紧地抱住他:“宝贝,我也爱你。” Part.2 陆晟泽开完会回到家时,程景瑞正倚在沙发里打盹。 他皱着眉,睫毛不时微颤,显然睡得并不安稳,眼角还有隐约的湿痕。 陆晟泽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把滑下来的薄毯拉回他的肩上,程景瑞猛地睁开了眼睛。 “做噩梦了?”陆晟泽问。 程景瑞还有些怔忪,反复看了面前的人好几遍,才松了口气似的,摇摇头道:“也不算是噩梦。” “就是感觉很奇怪,又很真实……” 他回忆着梦中的景象:“你能想象……我们之间再加入第三个人吗?不对,准确来说,是我和你意外分开之后,和第三个人在一起,然后你又加入了我们——唔。” 陆晟泽伸手抬起他的下巴,倾身给了他一个长而深的吻,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程景瑞只惊讶了一秒,随即便也投入到了习以为常的亲昵当中,打开牙关迎合男人的舌叶。 一吻终了,陆晟泽退开了一点距离,轻柔地用指腹擦了擦程景瑞的嘴角,语气无奈又宠溺:“我看你是睡糊涂了。” 他们年少相识、相知相爱,十八岁那年就一起向家人出了柜,虽然遭到反对,却也没有分开——少年们吸取了教训,把恋情小心翼翼地藏起来,加倍努力学习、工作,直到经济独立,脱离家庭。 还得感谢陆晟泽那几个同父异母的兄姊,他们都并不希望多一个人来与自己竞争陆氏,见这个便宜弟弟志不在此,还是个同性恋,当然乐见其成,甚至还愿意帮上一把。 至于程景瑞的母亲程女士,也终究是心软了。 她当初离婚那样久都没有改掉儿子的名字,说到底是放不下,后来找到了第二春,才终于彻底走出过去的阴霾。 她自己已经是被骗婚的受害者,如果儿子真的是纯粹的同性恋,她却强迫他与恋人分手、转而走向异性婚姻,岂不是会伤害到另一个无辜的女孩? 总之陆晟泽和程景瑞在一起这么多年,克服了那样多的阻碍,都坚定不移地深爱着对方,怎么可能会给第三人插足的机会。 陆晟泽想,除了死亡,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或许连死亡也不能。 噩梦这茬事就这样被揭过,过了没几天,盛和娱乐投资的新电影上映,陆晟泽带了程景瑞一起去电影首映式。 导演温岭带着男主角邵修齐和女主角梁婧在台上发表感言,旁边还有一个年轻的男二号,是盛和的新人,名字叫林夏,据说是试镜的时候让导演很惊艳,当场拍板定下来的。 程景瑞看到过关于林夏的热搜,对这个实力派的年轻演员颇有好感,观影途中也被对方的演技折服,末了暗自掏出手机在微博上加了关注。 首映结束后,陆晟泽被另一个资方的老总绊住,程景瑞给他发了消息,告知他自己先走一步,在停车场等他,便脚底抹油地往外溜。 刚下到地下一层,正巧就遇上同样溜出来的林夏。 青年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低调地压低帽檐,反而更显得“形迹可疑”,程景瑞认出了他,不由得多瞥了两眼。 两个人走出电梯,不期然对上视线,一时尴尬无言。 林夏之前在台上盯着观众席发呆,认得程景瑞是刚才坐在贵宾席、自家老板身侧的那个人,礼貌地朝他微笑打了个招呼:“你好。” “你好。”程景瑞笑了笑,自报家门,伸出右手:“鄙姓程,程景瑞。” “程先生。”林夏颔首,伸手与程景瑞交握,摇了摇后很快放开。 巧合的是两个人好像连车子都停在了同一个方向,一起走过去的时候,程景瑞找话题道:“我记得你是上戏的,才刚毕业吧?我们还是校友呢,不过我已经毕业好几年了。” “原来是师哥,我能叫您师哥吗?”林夏其实性格分外活泼,刚才在首映式上装了那么久的高冷,这会儿总算能放松下来,听见程景瑞和自己套近乎,也并不排斥。 程景瑞点头,毫不吝惜赞美:“当然能。你的演技真好,尤其是最后那场戏,你演的那个角色死的时候,我都差点看哭了——你以后一定会大红大紫的。” 林夏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口罩遮掩下的脸颊微微泛红:“谢谢,我会继续努力的。师哥也是盛和的艺人吗?我怎么都没有在公司见过你……” 程景瑞低笑了一声:“我不是盛和的艺人。” 也许算是盛和的老板娘,他正腹诽着,已然走到车位前。 陆晟泽的座驾大喇喇地停在面前,程景瑞停下脚步。 换成别的消息灵通些的艺人,大概早猜出一二,但林夏一向不关心除了演戏之外的任何八卦,丝毫没发觉什么不对劲。 两人正不尴不尬地继续闲聊,聊到刚才的电影,身后忽然有人轻咳了一声。 “咳。”陆晟泽走到程景瑞身侧,揽住他的肩膀,语气颇有些委屈:“怎么不等我?” 程景瑞无奈地耸肩:“里面人太多了,我简直无法呼吸。” 林夏看见陆晟泽,又礼貌地向他颔首:“陆总。” 陆晟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莫名地含了几分敌意。 这种敌意是以前从来不会有的。陆晟泽信任程景瑞,也信任自己,他自信没有人能够插足他们,可是当看见林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陆晟泽忽然觉察出一种微妙的危机感。 三人相对沉默,程景瑞打破了安静,笑道:“小林,我们就先走了,期待你以后能有更多更好的作品。” 林夏羞赧地笑了,点点头:“师哥再见。”他顿了顿,又道:“陆总再见。” 陆晟泽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程景瑞自然地坐进车里,还是陆总开车,而林夏的车就停在相邻不远,也迈开腿走了过去。 车子开出车库,跟着导航驶向陆晟泽早前预定好的餐厅。 男人目视前方,眉头微皱,看不出太多情绪,程景瑞却能嗅到冲天的醋味。 “就是一个小师弟,等你等得无聊,又正好顺路,才和他聊了两句而已。”程景瑞侧过脸看陆晟泽,冲他挤了挤眼睛:“你吃醋啦?” 陆晟泽目不斜视,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好了好了,小泽,泽哥,哥……”程景瑞放软了语气,“我不应该丢下你先走,原谅我好不好?” 车子依旧匀速行驶,好半晌后,陆晟泽才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嗯。” 程景瑞瞥见他微红的耳根,只觉得可爱,没忍住哧地笑了出来。 至于刚才那个年轻的小演员,早就已经被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