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养好一条龙》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论如何养好一条龙 作者: 橙北 龙柚迷是一只九尾狐，天生地养活了几千年，中途还拐走一条黑龙当伴侣。 只可惜一场大战，他的爱人身死，勉强保存下神魂后变成了一颗蛋。 看着只有巴掌大的黑蛋，龙柚迷开始了东奔西跑寻找天材地宝的忙碌生活。两百年，好不容易快把黑蛋孵出来的他，突然就被管理局盯上了。 不仅盯上，还被不知从哪儿来的东西给扣上了一顶大黑锅。后来更有妖兽把主意打到了他的伴侣身上！ 龙柚迷满嘴脏话，抱起刚破壳的小黑龙，撸起袖子加入了特殊管理局的调查组，从此开始了对幕后真凶的追（an）踪（sha）之旅。 他真的只是想养大一条龙而已，为什么总有不长眼的来烦他？ 不过——凡是打扰他养龙的，通通打死！ *黑龙攻X九尾狐受 *攻的小黑龙形态会保持一段时间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甜文 现代架空 玄学 搜索关键字：主角：龙柚迷，胡九夜 ┃ 配角：预收《遗愿系统[快穿]》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一个平平无奇的养龙小能手 立意：正义终将战胜邪恶 1、亲启 幽深黑暗的山洞里，看不清样貌的白色巨兽正匍匐在地上静静吐息。 巨兽身下，是占据了整个山洞的金色阵法。其上，碧绿色的球体不停闪烁，散下的点点绿芒一小半飘落在巨兽身上消失不见，更多的，被它身前奇异的黑色蛋体吸收。几息后，原本固定不动的球体开始忽上忽下，颜色也不如之前深邃。 巨兽动了。 它抬起头，露出厚实直立的三角形耳朵和长而尖的吻部，睁开的眼睛颜色，是妖异似有光华闪动的碧绿。 原来是只狐狸。 大的过分的狐狸抬起头，用自己的吻部轻轻蹭着黑色的蛋，眼中充满了希冀。而直到碧绿球体完全消失，一阵蛋壳碎裂的声音才悄然响起。白狐狸睁大了眼，紧张地盯着身前的蛋一动也不动。 只是它注定要失望了。 黑色的蛋壳上充满了肉眼看不见的细纹，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碎裂。但它就是顽强的停留在了这个阶段，几个小时过去也不见有破壳的意思。 “果然不行……” 白狐口吐人言，声音是清亮悦耳的男声：“土克水。木，克土……” 遗憾的看了黑色的蛋一眼，白狐用微湿的鼻尖蹭蹭蛋壳，然后爪子一挥把整个蛋抱在怀中。随着白狐的动作，他的整个身体也舒展了一下。比正常狐狸大了几十倍的身躯后，是一闪而过的毛绒尾巴。 只不过这尾巴的数量，足足有九条！ 白狐，不，应该说九尾狐抱着蛋正准备再次阖上眼睛，忽然一道灵光闪过，九尾狐眼睛一眯眨眼间变成人形，抬手接住了朝自己飞来的物件。 入手，是一封带有树叶纹路的信封，上面好像还附有一根白毛。 [龙柚迷亲启] 信的主人，也就是名叫龙柚迷的九尾狐眉毛一挑，将信封撕开快速阅读后离开了山洞。 * 帝都某栋社区。 极富有生活气息的办公室内，穿的五颜六色，道袍僧袍俱全的职员们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交头接耳，眼睛也时不时地飘向最里面那个大门紧闭的房间。 房间内，一个四十岁上下，看面相非常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和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脸正气的男人，端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 两人正襟危坐，看着对面空无一人的沙发如临大敌。 突然，整个房间甚至整栋楼都好像安静了一瞬，下一秒他们对面没人的沙发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名青年。 青年黑色短发，面容精致仿佛造物主精心捏制，一分一毫都正好卡在“完美”的线上，尤其是一双狐狸眼眼波流动间还有光彩不自觉闪烁，为他的面容更添几分妖异。即使身穿再普通不过的休闲装，也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是只有非人类中，实力高绝的强者才会拥有的完美。 房间里的两人被青年的外貌震了一下瞬间回神，心中再次加深警惕。明面上，他们两个纯人类按照现代生活的习惯称呼问好。 “龙先生，您好。冒昧打扰了。” 龙先生，也就是龙柚迷，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微仰着头双腿交替单臂靠在沙发扶手上，漫不经心地开口。 “不如先介绍一下自己。” 两人也没对龙柚迷高傲的语气有什么意见，利索的开口介绍。 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道：“我是华国特殊管理局的部长雷华生。” 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道：“我是华国特殊管理局副部长之一的张子真，拜在正一派门下。” 龙柚迷了然点头，“特管局的，找我什么事？” 上次来特管局还是一百多年前，人类管制下的部门，领头人换了一批再正常不过。而且他当年给出去的信物已经一百多年都没人使用过了，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都没有向他求助，现在安居乐业的，找他什么事？ 他不在意的态度，让雷华生和张子真对视一眼，也没敢说让这位爷介绍一下自己。 这位是谁啊？华国现存的，有记录的修为最高的妖怪！ 实打实活了几千年，扛过两百年前人妖两界动荡的大妖。他们一介凡人，哪儿敢要求对方做事。这次请对方来问话都是战战兢兢，生怕哪里不小心惹了对方不开心，特管局遭灾。 雷华生挂起微笑，开口解释：“龙先生，我们不是故意打扰您清修。只是我们正在调查的事一直以来都和您有点关系，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请出珍藏在特管局的，您给的信物的联系您。” 龙柚迷听了心中微妙，面上依旧是一副冷傲的样子，“直说。” 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敬称就算了，听着难受。” 雷华生笑容不变，笑着说：“那我就直说了，请问龙先生一个月前是不是去过埋山岭，从那里取走了青罗碧髓？” “不错。”龙柚迷玩味道：“难不成这件天材地宝是你们先看上的？” 青罗碧髓，天地间自然生成的宝物，属水。只不过几个小时前，已经被他用掉了。何况他当时拿的时候，也没在青罗碧髓的周围看见任何的标记。 无主的东西，他拿了还要被追究责任？ 雷华生连忙否认，接着又说了几个地点和上面生成的天材地宝。地点很分散，年份跨越的时间也很长，但是龙柚迷清楚，雷华生说的每一件东西都已经被他拿走了。 只是两百年间，他所有的行踪都被自己小心隐藏扫尾过，特管局怎么知道是他？ 手指下意识地抚上脖颈间被一根纯白色绳子虚空悬挂着的，只有拇指大小的黑色蛋体，龙柚迷垂下眼眸略微思索着，听雷华生继续好声好气地说话。 “天材地宝都是无主的，你自然可以随便拿我们不管这些。只不过，龙先生……”雷华生有些忐忑，小心翼翼道：“您拿的时候，是不是可以稍微顾忌一下当地的情况？” “埋山岭周围还住着几户村民，虽然人不多但是那些村民都是靠山吃山，现在您拿走了青罗碧髓，山体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慢慢萎缩，上面几乎要寸草不生了。还有之前的那些，天材地宝被拿走之后，当地的情况无一例外全都逐渐枯萎，居民们也不得不搬离。” 实际上，有些记录中当地的村民甚至受到过间接的伤害。不过这些都不是龙柚迷本妖造成的，他们也不能直接追究。 雷华生心中微紧，艰难地提醒：“您下次拿什么东西的时候，是不是可以适当的留下一些？” 话落，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雷华生忍不住看了张子真一眼，试图让他说点什么缓解尴尬的气氛。张子真目不斜视，直挺挺的盯着茶几，只当没有看见。 龙柚迷动了。 他随意将手搭回原处，问了一句：“雷部长应该知道，我是特管局的编外人员吧。特管局编外人员的身份现在该不会被你们取消了，没通知我？”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特管局这一代虽然没有经历过当时的大战，但是坐到这个位置上，以前的文档资料他是必须背熟的。 根据资料记载，当时凶兽作乱，危害人间。龙柚迷和其伴侣出手相助，最后龙柚迷重伤，他的伴侣身死。为华国出了这么大的力，当时的华国领/导/人为龙柚迷特批了一张证明，让他可以自由的在人间行走。还发了一张工资卡，连带着他伴侣的那份都会准时打到卡上，以显诚意。 所以雷华生听完坚决否定：“怎么可能。您只要不作恶，就永远是特管局的编外人员，拿正经工资的那种。” 说完雷华生也觉出了一点不对，“我不是说您作恶违反规定……” 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子真接上：“特管局在几十年前就发现，一些地方会莫名其妙的突然发生异变，因为异变微弱又知道你当时身受重伤需要天材地宝治疗，所以就没有深入调查。我相信你不会撕毁约定违反契约，但是这些毕竟是因为你拿走了天材地宝引起，所以我们希望你以后可以稍微注意一下，可持续发展。” 话说的正义凛然，仿佛认定了那些事是龙柚迷做的一样。 “呵。”龙柚迷轻笑。 雷华生浑身一凛，替张子真找补：“龙先生您别介意，他就是不太会说话没有恶意。” 龙柚迷并没有生气，而是靠在沙发扶手上挑眉问道：“特管局没落至此了？” “啊？” “灵气浓郁才会生成的天材地宝，就算被拿走，孕育的母体被销毁，也不可能会对当地环境造成任何伤害。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 龙柚迷用手支起下巴，看着对面两个人直接挑明：“还是说，你们在那里发现了有关于我的线索？” 人类就是麻烦，说个事都要绕来绕去，兜个不停。 雷华生：“这……” 这就直入主题了？不在客套一下，委婉两句？ 张子真应了一声：“我们在被破坏的地方发现了妖力残留。现如今华国除了你之外没有超过千年的大妖了，各方面的属性又吻合，所以我们才怀疑是你。” 诚实的张子真又说：“我们也知道天材地宝拿走后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勘查了很久我们只发现了你的妖力。我们相信你是清白的，这次请你来也是想问一下你有没有感觉到其它的东西。” “比如凶兽，恶妖什么的……” “你想问的，是我有没有和那些玩意儿勾结吧？” 龙柚迷嗤笑一声，看着张子真道：“怀疑是我，又相信不是我，还提到了凶兽。怎么，觉得是我和凶兽勾结，我拿走天材地宝然后让凶兽搞破坏，这样就能躲过契约束缚？” 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不是不是，我们真的没有怀疑龙先生作恶。就是现在确实有恶妖作乱，您又是华国现如今修为最高的，所以就想找您帮个忙，看一看。顺便给您提个醒儿。” 雷华生扯了一把张子真，让他道歉。 张子真挣开雷华生的手和龙柚迷对视，语气定定：“你的修为华国无人能及，有恶妖追着你的踪迹搞破坏，想要嫁祸给你，你真没有一点感知吗？还是说你感觉到了但是并不想管？” 这话一出，雷华生只觉得自己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怎么回事，他们之前商量的时候可没这一出啊！这些确实是他们的猜测不错，但是哪有人谈话直接把不知真假的猜测说出来的。 他们没有证据就凭着一点推测质问龙柚迷和凶兽勾结？ 雷华生已经不敢去看龙柚迷的表情，甚至已经在脑海中推算办公室外的所有人加起来，能不能抵得住龙柚迷一击了。 谁知龙柚迷竟然笑了起来，语气闲适看不出来半点生气的意思。 “我很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觉得我和凶兽勾结。这个猜测是建立在什么理由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提到的妖怪大都来自《山海经》和民间传说，有改动加工，请勿考据。 / 每天晚上九点更新。 日更，偶尔会因为太忙推迟更新时间。 感谢大家的支持~ 2、伴侣 龙柚迷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两百年前那场大战后无数妖怪陨落，也有无数妖怪回到妖界再也不能踏足人间。修为比他高的妖怪，迄今为止还真没有听说过。 妖力造假不可能，特管局也不必说谎。问题是他们是从哪里找到的？看起来还信誓旦旦。 不过他也不傻，自然听得出那是特管局乱七八糟的猜测没有一点证据，就是想把这个线索拿出来诈一诈他而已。比起那些，他更想知道这个离谱的猜测到底是怎么来的。 “可能是因为那场大战你的伴侣陨落了？” 张子真依旧是那副面瘫脸：“身为妖族，帮助人类也就算了伴侣竟然因为人类陨落，你不甘心想要报复人类，所以暗地里笼络凶兽帮你做事。这样你就可以拿着契约表面清白和凶兽划清关系，当幕后大Boss把人类玩弄在股掌之间。” 听到“陨落”两个字龙柚迷瞬间拉下脸，“哼”了一声。 雷华生咬牙按下自己的右手，克制住想要掐自己人中急救的欲/望。 真敢说啊，张子真。 他再一次的为自己有这么一群部下而感到心塞。 龙柚迷没管雷华生，看着张子真好以整暇道：“还有呢。” “没了，这是我们把你想得最坏的猜测。自从大战后你就没有再露过面，我们只是以防万一试探你一下。” 说到这里，张子真给了龙柚迷一个抱歉的眼神：“现在看来你确实不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妖。不过你真的没有感觉到有凶兽或者恶妖作乱吗？” 短短几分钟的谈话，他们怎么无礼冒犯龙柚迷都没有生气的意思，可以见得对方的性格还算挺好，没有那种“犯我者死”的妖怪通病。而且这也进一步说明，对方并没有毁灭人间的想法。可信。 “你们当天道是死的？” 龙柚迷答非所问，“天道对于非人类的管制可比你们人类严格多了，现如今还有敢在人界作乱的，早就被天道一道雷劈死了，哪里等得到你们出手。” 如果不是天道，三界又怎么会分离，凶兽又怎么会想要拼死反击。九哥……又怎么可能会身死？ 想到这里，龙柚迷垂眸遮去眼中的暗芒，再抬眼又恢复成了原本的冷傲。 “所以你们大可放心，修为越高在天道的名单上越靠前。我要是做什么坏事，天道早就把我劈死了。不用你们费心喊我来问话。” 雷华生眼中带了点诧异。 原来天道真的有这么厉害，什么都管？不是人类杜撰的？ 张子真抿唇：“抱歉。特管局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防止非人类危害人间，我们找您来也是想要进一步排除潜在风险。天道的事情我们不太清楚，所以只能冒犯您了。” “不过这几十年确实有查不出的妖兽作乱，还试图挑拨您和特管局的关系嫁祸您，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前辈能够留意一下。” 他现在的态度可比之前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对方认错认得坦荡，龙柚迷顿了一下没再多说，解释了两句：“恶妖的事，这两百年我一直都在搜寻天材地宝闭关养伤，对人世间的事没有关注过。人类为主，这事儿你们找我还不如靠你们自己。” 曾经人妖共存时候的辉煌早已经不在，现在人界修为最高的妖也不过一两百年，有些事他们不知道再正常不过。何况，他们也不需要学习那么多的知识了。 这世间，再安全不过。 “还有别的事吗？” 龙柚迷没有问他们妖力的事。因为他知道特管局也没有头绪，还不如自己去查。当然，这事不急，还有一件更急的事摆在他的面前。特管局的这点试探还不足以让他放在心上，费力生气。 听出龙柚迷话里的不耐，雷华生没有再说什么，客气的道谢后准备送人离开。他们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再留着这位大爷也是让自己受怕。 龙柚迷起身，离开之前想到了什么，突然对面前两人灿烂一笑：“对了，看来你们的前辈没有告诉你们，树叶信纸和狐狸毛都是信物，你们可以求助我两次。” 树叶纸是一种特殊的妖植，在上面用妖力写下名字就会自动送到写名字的人手中。当初他是打算给特管局留下两张的，没想到翻遍他和九哥的储物空间都没再找到第二张，他就随手掐了一根狐狸毛代替。 可能是他当初急着疗伤还要帮九哥稳固神魂的缘故，少说了一句？反正现在这两次机会是被一起给用掉了。 真当他莫名其妙被人召唤过来一通试探，说句抱歉就没事了啊。想的挺美。 他的脾气可一向不好。 雷华生看着龙柚迷消失的身影，目瞪口呆情不自禁伸出了尔康手。 等等啊！ 既然是两次机会，那能不能把夹在信纸里的狐狸毛还回来？！ 张子真沉默了一瞬：“是谁提议把狐狸毛塞进去的？” 是他。雷华生沧桑极了。 还不都是怪那个玉盒上什么都没有写吗，不怪他！都怪前任部长没说清楚，他们亏大发了。 “咔——” 门开了。 一个身高一米二左右，留着蘑菇头的小男孩探头进来，鬼鬼祟祟的看了一圈，确定办公室只有雷华生和张子真两个人后，松了口气抬步进来。 “那位走了？结果怎么样？” 雷华生和张子真还陷在浪费了一次场外求助机会的阴影里，没有说话。 “看来结果不太理想。我就说那位前辈不可能做坏事，你们就是瞎想。” 小男孩的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赶紧起来工作。贵省的臧奇村又发生了失踪案，谢古兰刚好在那里，我让她去支援分局了，这次一定要弄清楚真相。要是解决不了，你们就等着写报告挨批吧。” 闻言，雷华生和张子真再次颓然。 这几年他们都派人把臧奇村周围刮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任何异常。众多妖怪和道佛两家都找不出原因的地方，这次真能解决吗？ 报告他们是写定了。 * 不知名的深山老林里，一道虚影眨眼间从几百米外的地方而来，停驻后变得凝实。 龙柚迷停下来感知了一下方向，表情凶狠地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傻逼天道……” 自从人间界从三界独立，人类为主，天道就干脆回收了以前人神妖混界时的浓郁灵气，只留下足够人类那短暂寿命修炼用的。多余的那些，为了安抚就投放到了其余两界。 人界灵气减少，大妖龙柚迷空有一身逆天法术，在天道的压制下硬是使不出来。换做以前，这么点距离他一个瞬移早就到了，哪里还用得着一点点的使用缩地成寸？ 就这，他还要时不时停下来观察以免跑错。 锤了一拳身边的参天巨树，在树干留下一个完美的圆形坑洞后，龙柚迷气呼呼地继续赶路。 方向，正是南边的贵省。 贵省多林地，山林密集有很多的村落都依山而生。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过自从近年来的环保意识提高，山林接连被纳入了自然保护区后，村民们就不能再随意上山砍伐树木捕杀猎物，转而开始依山种植，养殖。 年份大的树木得以留存，山体看着也郁郁葱葱让人心生神往。可是今天，一向宁静的山林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落在了粗糙的黑色树干上。白皙在黑色的衬托下更具美感，尤其是那只手的无名指上还戴有一个纯白色似玉非玉的戒指，在阳光的衬托下熠熠生辉仿佛雕刻。 只是下一秒，就见这只完美的手曲指成爪往树干里一抓，坚硬粗/壮的树干就这么从中间折断，断掉的那一半还被人牢牢的握在手中，像是拿了根筷子那么轻松。 “真是死的。” 龙柚迷不敢相信的抓着几十米长的半截断木凑到眼前看了看，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手一挥就把木头收进了戒指形状的储物空间内。 空间里，同样的木头已经有三颗了。 龙柚迷靠着半截树干，愁眉苦脸的从脖颈间把那颗黑色的蛋拿下来，小声倾诉。 “九哥，你说我今天还能找到一颗活着的通明木吗？” 通明木是生长在灵气浓郁之地自然变异的一种树木。变异后，原本普通的树木变为黑色，内里中空会逐渐长出一种绿色的结晶状天材地宝，名叫通明石。取走通明石后，通明木就会“死”去，重新变为普通树木。 通明石属木，正好可以帮助黑蛋破壳。 这处地方是龙柚迷早就踩好点的，不过当时通明木才刚刚变异，内里什么都没有。没想到短短几十年，这里的通明木竟然全都“死”了。 不是非通明石不可，而是现在的天材地宝不如以前，越来越少的情况下其余木属性天材地宝成熟还需要很长的时间，他等不了。 龙柚迷看着手里的黑蛋，表情渐渐消失，垂下的眼眸中看不清情绪。 这颗蛋，里面孕育的是他伴侣的肉身。 手指覆上点点妖力，再摩挲蛋壳的时候上面竟然显现出了若隐若现的金色龙纹。 他的伴侣胡九夜，是一条黑龙。 三界都以为胡九夜当年死在了那场混战中。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他的龙身自爆，化成了灵气碎屑消失在天地之间。自爆的那一瞬间，震撼了很多人。也正是这样，才能让龙柚迷悄悄把胡九夜的神魂保留。 重修肉身，在灵气匮乏的人间界重修肉身是可想而知的难。龙柚迷只能一边养伤一边到处搜寻天材地宝，为蛋体灌输大量灵气。 两百年，蛋终于有了要破壳的迹象。 可惜还不够。 胡九夜是天生冰属性，在五行中属于变异的水。而华夏大地粗略笼盖后属土，胡九夜在人间重修受制于华夏，土又克水，想要顺利破壳只能借助木属性的天材地宝。 原本以为最后一步是最简单的，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意外，通明木全部死亡。如果想要别的木属性天材地宝，只能再等十几年。 破壳的希望明明到了眼前，只差一步伸手就能抓到，龙柚迷怎么可能甘于现实就此放弃，老老实实等待。 龙柚迷用食指蹭了蹭蛋壳顶端，唇边勾起微笑：“通明石的去处我一定会弄明白的。” 那么多的通明石，以现在妖怪的妖均能力来说，根本消化不了。 “万一对方还剩的有呢？我可以和他交换。” 又承诺了不使用暴力只搞清真相后，龙柚迷亲了一口黑蛋，重新把它用妖力虚空悬挂在颈间的纯白色绳子上。 站直身体，再抬起头时龙柚迷的表情一片冷淡，眼睛望向了山下。 那里，正是一片炊烟袅袅的村落。 与此同时，通往臧奇村的小路上，一行人下了车正徒步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 中秋节快乐~ / 3、臧奇村 这群人一共有四个，其中穿警服的就有两个，其余的一男一女作普通打扮。只是他们身上斜挂着的布包里，隐隐露出一截木质剑柄。 四个人穿行在羊肠小道上，一边走一边低声交流。 “谢道长，前面就是臧奇村了。”一名穿警服的黑瘦男人抬手指指不远处的炊烟，“他们这里贫穷，村里的人绝大部分都还在烧柴做饭。我们也和他们村长提过，要不要把村子迁出去或者修修路，但都被他们拒绝了。” 被称为“谢道长”的女人长发利落扎起，姣好的面容英气十足。她表情冷淡，说话时却温和有礼。 “为什么拒绝？” “当然是因为他们心里有鬼呗。” 接话的男人穿着短袖长裤，神色不明的嘲讽道：“师妹，你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这臧奇村可是古怪的很。虽然我们没有查出来什么东西，但我敢肯定失踪案和他们有关。” 黑瘦男人擦了擦汗，委婉地劝：“老邱，我们办事需要讲究证据。” 就算你是特管局搞玄学的，也要按规矩办事啊，没有证据一切猜测都是白搭。现在他们离村口不远了，要是附近有村里的人听到邱云说的“坏话”，那他们这一趟可就白来了，铁定要被村民赶出去。 闻言，邱云撇撇嘴不说话了。 要是有证据他早就把这个村子给端了。可是三年时间，他们贵省特管局分局的妖、道、佛，甚至出动了科学手段，把臧奇村周围来回犁了好几遍，硬是半点异常都没有发现。 “村长说他们的祖宗都埋在旁边的山上，是根，他们要守着祖坟不能离开。” 一直沉默的中年男人开口回答了谢古兰的疑惑，“他们不愿意走，甘于待在山里我们也不强求。可是三年前，臧奇村周围发生了一起失踪案后，整个村子都开始古怪起来了。” “邱道长说的其实不错，我们也怀疑臧奇村的人联合起来撒谎，但是找不到证据。” 谢古兰点点头，看着快到村子后就没有再多问。 她是帝都特管局总局的人，这次来贵省是因为接了另一个任务。任务完成，在收尾的时候接到了副部长的来信，让她配合贵省分局的人来臧奇村调查一起失踪案。正好分局的局长邱云是她同门师兄，她就顺势跟着来了。 来的路上，她已经简单看过臧奇村的资料。 臧奇村除了特别贫穷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整个村子的人脾气都不太好，一点小事就能和别村的人吵起来，甚至动手。 据周围村子的老人回忆，原本的臧奇村风气还是很和谐的。突然的一年，他们就变了，变得暴躁好斗还特别对外。因为这种暴脾气，周围村民也不敢把自己的女儿嫁到这里，连路都是远远的绕着走。 臧奇村成功让自己被周围孤立了。但是他们好像并不在意，依旧守在村里不肯随意外出。 至于三年前的失踪案—— 谢古兰伸手摸到挎包里，伸手往记忆里的地方时候却摸了个空。她心中疑惑，低头打开挎包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平板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另一边的角落。 她没有多想，拿出来打开文档又仔细看了一眼资料，确定心中的猜想。 在离四人只有十米远的一颗茂密的大树上，一名穿着休闲面容精致仿若神祗的青年，正拿着手里的平板看得仔细。照片里文档的底下，是浅色的特管局标识。 很显然，他的这份资料来自特管局内部，还是偷拍。 龙柚迷大咧咧的坐在树干上，完全没有在意会不会被人发现。一边看，他还一边小声不断地冒出一些语气词。 “噫。” “唔。” “嗯？” “没有异常？” 龙柚迷又把照片上的文字看了一遍，眉头皱起眼中满是思索。 离开之前他查过所有死去的通明木，没有在上面发现任何妖气或者是别的法术残留。可通明石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 龙柚迷本想找个本地妖怪问一问，谁知周围几座灵气充足的山上，竟然一个妖怪都没有。连某些地方的残留的妖气都淡到快要消失，妖气的主人早八百年就跑路了。 事情开始变得奇怪。 本以为一件简单的事情开始越来越迷惑，再加上通明石被人取走的事，龙柚迷的烦躁瞬间达到了最顶峰。 但是想想自己脖颈间的那颗等待着破壳的小黑龙，勉强压下烦躁后，龙柚迷忽然就想去山下临近的几个村子里看一看。 超自然力量查不出来，万一真是人类那边的呢？ 大妖的心血来潮可不是随便能有的，一般都是为某事做出的预警。龙柚迷干脆不再多想顺从心意下山。 也巧，刚下山他就发现了正往这边赶来调查的谢古兰一行。 发现灵气波动和“特管局”三字，龙柚迷顺势隐去身形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又从谢古兰的包里拿到平板把资料拍了下来。直觉告诉他，臧奇村的事很可能和他在意的事有关联。 他在意的是什么？当然是通明石的去处。 只凭这一点，就能让他抽出时间把关注放在这个平平无奇的村落，继续探寻下去。 因此他把偷拍到的资料认真看了一遍。这一看，他也不得不为臧奇村的怪异之处感到诧异。 三年前臧奇村发生了第一起失踪案。 一个邻村九岁的小男孩儿贪玩跑到了后面的山上，家人发现后自然要进山去找。可找了一夜连个鬼影子都没能找到，家人直接报了警。动用警力又找了三天，小男孩儿依旧没有找到。 三天，九岁的小男孩儿肯定是凶多吉少。可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又找了几天连衣服碎片都没有找到后，警察只能推断是被山上的野兽抓走了。这件事草草结案，周围的村民也警告自家小孩不再往山上去。 不到半年，山里再次发生了失踪案。不过这一次，是六个驴友来这里爬山。 进山后失联，他们的家人久久联系不到后报警。警察们延续上一次的步骤，召集人进山搜寻。甚至因为人数太多引起的关注太大，特管局的人也来帮忙了。几天后，六个成年人依旧是一点衣角都没有找到，随行一位精通卦术的道长也得出了六人已经死亡的卦象。 这次与之前不同，六个驴友曾经在臧奇村借住过一晚。 周围山上也没有什么能吃完六个成年人的野兽群，甚至连凶猛点的野兽也没有。找不到尸体后，警察合理怀疑是不是臧奇村的人见财起意，毁尸灭迹。可是问遍了臧奇村的人，妖术卦术翻遍了周围的地界，愣是一切正常。 于是这次失踪案再次以被野兽拖走结案，私下里，却变成了特管局的一桩悬案。 之后两年，断断续续发生了五六起失踪案，全部都在臧奇村挨着的那座山上。结果也和之前一样，不管派去了修为多么高的道长，妖怪，全都查不出一点异样。 那些失踪的人，就像是凭空消失在了华夏一样。 与之相反的是，臧奇村的人越来越暴躁，排外，也不肯踏出村子一步。如果这算是他们的固步自封，那么有些从外面打工回来看望亲人的人，不管年龄多少只要回来就下定决心留在村中，辞职不再外出。 看完资料，龙柚迷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看似平静的村落。 那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反手将平板收回储物戒，龙柚迷干脆隐去身形跟在谢古兰一行人旁边，看他们和村民接触，从中提取自己需要的信息。 * 穿警服的黑瘦男人名叫姚吉，是市局的一名警察。这次失踪案上面很重视，不仅派了他过来，就连他们市局的局长周南也一起随行。 进了臧奇村，姚吉熟门熟路的带着他们局长和特管局的两位，摸到了村长家里。 和其它贫穷的村子不同，臧奇村的村民除了老人和中年人之外，年轻有不少。妇女也有，但是不多。偶尔还能见到几个年轻的女人，挺着孕肚坐在家门口做针线活。倒是孩子，一个没有见着。 可能是刚过饭点的缘故，村民们都走出家门在村里的树下边乘凉边聊天，个别的还端着碗边吃边说。见到穿警服的人，他们也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不再关注，习以为常的继续闲聊。 不过也是，这几年警察往臧奇村跑了不知多少次，每个人都被警察问过话。要真是心中没鬼，不怕警察也没什么。 谢古兰不动声色的观察村里的人，和师兄邱云交换了一个眼神，收回视线不再多看。 村长家。 村长是个老大爷，气质沉稳荣辱不惊即使一头白发沉默着坐在院子里抽烟，也有一种莫名的信服感。一旁的井边，有一个上了年岁的女人正蹲在那里洗碗。 看到来人，村长也不起身，眼一抬抽了口烟随意问道：“警察同志，这次来还是审问的？” 姚吉习以为常，打了个哈哈：“这话就不对了。山里发生了失踪案，臧奇村就在周围我们也是走程序来问问，审可算不上。” 村长点点头，头也不回地在对面一指：“去搬几个凳子。” 听了这话，四人都下意识的在院儿里找凳子。谁知一旁洗碗的女人利落的擦干净手，从屋里拿了四张小板凳在他们面前摆开。 四人连忙道谢，女人也不说话低头重新回到井边洗碗。 姚吉拿出笔记本开始走程序询问。 昨天下午镇警察局接到报案，说是镇上的一名小商贩在骑着摩托来附近的村子兜售商品后，一夜未归，电话也打不通。家人来附近找遍了村子，都说小贩卖完货就走了没有逗留。于是那家人就报了失踪。 警察局接到报案后就派人来问话，和报案人说的差不多，连夜派人搜寻后也没找到就把案子报到了市里。 再次发生失踪悬案，市里重视，上面也重视，特管局更是发愁。 听着村长说的那些废话，邱云瘫着脸和谢古兰一起在姚吉和周局长的背后，单手快速掐算。来之前他们已经算过了，死卦。 这次算的，是臧奇村的人有没有和死者有关联。 一群人，谁也没有看见院子用砖砌起的墙头上，那么大一个龙柚迷正坐在那里悠闲晃腿。 作者有话要说： 啰嗦一句。 是三个字的章节名，就是一个小副本的开始，想养肥小伙伴们的可以注意一下。 至于为什么不标的清楚一点打上开头结尾呢？因为我这在某些方面奇奇怪怪的强迫症实在是好不了了。 TAT 4、山神 “这人昨天有来过你们村子吗？” “没有。警察同志，我们村的流言那么多，周围都是绕着我们走。他怎么可能来我们这里。” “其它村民有在村外见到过吗？” “没有，我们村的人很少外出。”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是有问过村里的人吗？” “你不是说他骑着摩托嘛，声音那么大，几百里外都能听到。这还用我挨个问？” …… 看姚吉拿着照片和村长反复确认，听了一耳朵废话的龙柚迷不耐烦地停下了晃腿的动作，屈指一弹，把一根狐狸毛弹到了那名看起来比较稳重的坤道身上。狐狸毛消失不见，龙柚迷也眨眼间离开墙头，来到村长的屋内。 屋内除了很少的摆设之外，基本没什么电器。而且略显空旷的屋子里，一侧的地上堆放了大量叠好的纸钱元宝，还有香烛。 龙柚迷没有胡乱走动，直接用妖力在整个屋里屋外搜寻了一遍。片刻后睁开眼，看向内侧那道紧闭着的木门。 一股奇怪的波动。 用简单的静音术把屋内包裹，龙柚迷推开门，把目光锁定在屋内靠着床头摆放的供桌上。准确来讲，是供桌上用金子打造的一尊猿猴抱桃塑像。 龙柚迷挑眉看着那尊雕像，伸手食指，幽蓝色的妖力把雕像包裹后不到一息就快速退回。 “没有血煞，正经信仰？” 想到了什么，龙柚迷又离开村长家，挨家挨户的查看。 不出他所料，每户村民的家中全都摆有同一造型的雕像。材质大部分是木质，但是每一尊上面都含有浓郁的信仰之力。他也顺手检查过所有的村民，他们身上和雕像全部都有一丝联系。 这说明，村民们是发自内心的信仰雕像上的那只猿猴，并且每个人都在为这只猿猴提供信仰。 可是龙柚迷之前用妖力翻遍了周围的几座山，愣是没有发现一只有妖力或者信仰里的动物，甚至山里也根本没有猴子这种动物，更别说猿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只猿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凭空捏造？艺术加工？ 龙柚迷不信。这种程度的虔诚，已经不能是依靠村民们的口口相传得来的了。 诚然，村里的老人或许会有这种迷信，可口耳相传十几年后，后人没有见过“实物”只会当成一个故事来听。更别说村里的那么多年轻人，他们之前可是还一直都在外打工的。三年里偶然的一次回村，就死心塌地的开始信了？ 必定是所有村民都“见过”那只猿猴的威力，才会深信不疑形成这么浓郁的信仰。 有趣了。 臧奇村的信仰之力这么浓，这只猿猴不采取就近原则住在周边的山上修行，竟然放弃了这里。还是说它的大本营在别处，这里的信仰力只算一盘小点心，偶尔过来一趟巩固一下它在村民心中的形象就可以了？ 龙柚迷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怪妖。 不过雕像上面没有血煞，就证明这只猿猴没有伤害过人类的性命。修行方式再怪他也管不着。 毫无形象的蹲坐在树干上，龙柚迷环视整个臧奇村，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今天遇到的倒霉事好像特别多。 区区一个人类的失踪案而已，他竟然没有找到一点头绪，没有一点线索！简直有辱他身为大妖的尊严。 之前的那股心血来潮，难道就是让他来找挫败感的？可是通明石被人提前取走，就已经很让他挫败了，真不用再来打击他。 又叹了口气，龙柚迷转动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看着村子里的屋顶发呆。 要是九哥在就好了…… “卧槽！” 什么东西？龙柚迷凝神去听。 离开前他留在了那名坤道身上一根狐狸毛，可以收录周围两米内的所有声音，相当于一个隐蔽的传声筒。 这句脏话就是出自那名坤道的师兄，邱云。 “算出来了算出来了，师妹，真的和臧奇村的人有关！” “师兄，你声音小点。算出什么了？” “我推算受害人和臧奇村有没有关联，卦象上说有。那就说明村里有和受害人有关的东西在，村长在说谎！” “可我看他们的面相，就是普通人的面相，没看出来他们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面相上看不出来？ 龙柚迷皱眉。 村里人有一个算一个，血煞之气跟平均分配似的每个都沾，怎么可能从面相上看不出来。那两个道士，看修为也不太差，怎么可能全都没有发现。 他们不行，以前来的那些呢，都没看出来？ 他看资料还以为那些人看出了血煞之气，但是没有发现尸体和相关线索，没办法凭借着玄学定罪所以才成为悬案呢。原来搞了半天，他们压根没看出来村里人的身上带有血煞之气。 龙柚迷心中暗骂离谱。 感受了一下狐狸毛的位置，他闪身瞬移而去。 村长家外的围墙边上，邱云和谢古兰两人小心翼翼地环顾周围，低声交谈。 龙柚迷蹲在他们俩人正上面的墙头上，托腮看着他们的脑瓜顶，光明正大的偷听。 “可能是我们看的那几个人没有参与呢？” 邱云明显有点激动，压低的声音里全是兴奋：“反正村长说谎是跑不了了，我们只要仔细找找，肯定能找到线索的。” 虽然他卜卦只得到了臧奇村有线索的卦象，还不知道具体在哪儿，但好几年的悬案在他这里有了突破口，怎么能不兴奋。 谢古兰没有拒绝邱云的提议，说了另一个自己的猜测：“我看资料说，周围的村子根本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进来，但是师兄，你有没有发现村里有好几个怀孕的女人？年龄还都不大。” “师妹，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村民拐卖人口。” 邱云沉默了一下，说：“可是刚才看到警察，那几个女人的眼神都很平静，没有一点求救的意思。万一是那些回来的年轻人的老婆呢？” “所以我只是怀疑，私底下和你说说留意一下，没有告诉周局他们。”谢古兰眼神微动，“我直觉有古怪，所以不能当做没有看见。” 邱云拍拍谢古兰的肩膀，鼓励道：“师妹你从小悟性就好，才21岁就升授五雷篆。我相信你，既然有能力就大胆去做，要是真的是你猜的那样，也能拯救不少的女性。” 他笑笑，“那我们可以和周局说说我们的发现了，今天估计还要找借口住下来。晚上才好行动。” 两人说完就重新回到院子里，坐在原本的小板凳上。 龙柚迷摸摸下巴，有点奇怪为什么这次臧奇村露出了马脚。以前不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过不是吗。 总不会是因为他的缘故吧。 挥走突如其来的自恋，龙柚迷淡定的在墙头上原地掉头。 至于提前去找线索什么的，他懒。既然有人要去做了，他只要等结果就好。而且目前来看这事儿确实是更偏向于人类那边解决的。要不然他也不会什么都查不到，这个干道推算一下就找到了。 很明显，他的能力比他们高出再多，那也没用。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龙柚迷嘴巴快速动了一下重新看向院里的几人，想知道他们打算怎么说服村长留下来。 院子里。 周南接过邱云递来的手机，扫了一眼之后不动声色的借着遮挡，在姚吉的背上画了几个符号。 姚吉接到暗号，例行问话之后开始不着痕迹的把话题往村子上引。 “村长，等会儿我们要例行查看一下村子里，希望您能给村里人说一下，要是有什么情况了配合我们一下。” “四个都去？” 姚吉理所当然的点头。 因为时间关系搜救队昨天也只是简单的把臧奇村周围扫了一遍，具体的问话流程，被周局要了过来带着他们一起前往。事发后头一次来，自然要和两位道长一起探查这个稀奇古怪的村子。 “村长，他们是我们警局的实习生，这次跟着来是帮忙问话做笔录的。”姚吉摆出一副笑脸， “他们都经过训练，不会随便乱跑。” 村长依旧是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勉强答应了之后叮嘱道：“明天就是我们村的祭典了，各家各户都提前准备好了贡品，你们在外面看看就行，不要随便往屋子里去。” “要不然污染了祭品，触怒山神，这里没人救得了你们。” 祭典？ 姚吉四人的眼睛都亮了一下。这个所谓的祭典他们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周围的村子也没有这个习惯。 直觉可能有问题的周南追问：“这山里居然有山神？老人家您详细说说吗，我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传闻呢。” 他摆出了一副不耻下问的诚挚表情，以为这样可以让村长稍微说上两句，谁知他一问出口，原本稍显和善的村长立刻拉下了脸。 “不知道就别问！你们只要知道，不能对山神大人不敬，非村子里的人不能随意触碰祭品就够了！” “你们不是还要问话？问完话就赶紧离开。”村长把烟往地上一拧，严厉道：“我们村子里不欢迎外人。” 说完，他就起身进了屋内。 四人没有办法，只能先离开了村长家。 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邱云拿出一张符纸点燃后，把符灰落在了他们四人中间的地上，说道：“好了，现在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了，不超过一米的距离我们的话就不会被听到。” “小姚，你听说过周围的村子有祭祀的习惯吗？”周南率先发问。 “没有啊。周围人饭都要吃不饱了怎么可能还去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姚吉挠挠头，“来这里好几年，我还从来没听人说村民们有什么深重的信仰对象。连说‘菩萨保佑’的都没有。” “那这个山神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周南也奇怪，“两位道长，你们有感觉到什么吗？难道说这里真有一个山神？” 他身为局长，因为之前的从军经历所以知道了特管局的组成，也对这个世界有了点不科学的认知，所以才会直白的问出来。 谁知邱云利落地摇头否定：“没有。根据记载，现如今世上已经没有神明的存在了。这天地间的灵气也不足以诞生一位新的‘神’，任何都不可能。” 就是不知道，村长口中的“神”，究竟是虚幻的寄托，还是真切存在了。 前者还好，后者的话，难道和失踪案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对道士的称呼 男道士：干道/黄冠 女道士：坤道/女冠 道教升授等级 初次授箓：授予《太上三五都功经箓 》，简称“都功箓” 第二次加箓：升授《太上正一盟威经箓》，简称“盟威箓” 第三次加箓：加授《上清三洞五雷经箓》，简称“五雷箓” 第四次加箓：加升《上清三洞经箓》，简称“三洞五雷箓” 第五次加箓：晋升《上清大洞经箓》，简称“上清箓” 5、孕妇 周南想起什么，看向邱云：“邱道长之前不是用失踪那人的贴身之物算过，什么都没有算出来吗？怎么现在又有结果了？” 要不是这样，之前的案子也不会成为悬案。 邱云面色沉重：“村子里外的卦象矛盾，那就说明村子里有我们不知道的，厉害的存在干扰了卦象。” 能干扰卦象，那可不是厉害极了吗。 “之前它完美扫尾，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泄露了蛛丝马迹，但不管那东西是什么有什么目的，这一趟必定是凶险无比。” 一直沉默着的谢古兰开口：“师兄卜卦算到了臧奇村和失踪的人有关联，所以才会让周局提借宿的事。住在村子里，有了正当的名头晚上好行动不容易打草惊蛇。原本可有可无，现在有了祭典的事，我们是非留不可了。” 没祭典还好，他们用点小手段晚上好好搜一下就行。有了祭典的事，他们还需要村民们清醒着，才能从中找寻蛛丝马迹。还要守在这里，以防明天的祭典弄出什么大动静来。 听完，邱云突然看向姚吉，心痛道：“周局不是给你打了暗号吗，刚才你怎么不直接提呢。” “我这不是还没有来得及，村长就说了祭典的事。”姚吉摸摸鼻子，不客气的呛了回去，“我们警察办事要讲究迂回，照顾老百姓的心情，谁像你一样那么冲动。要不然你烧两个符，让村长改变心意？” 他和邱云是老相识，这点争吵是常事了。 邱云叉腰：“有这么厉害的符我还需要和你组队？” 谢古兰看着幼稚的师兄，习以为常的转头和周局交流：“我看村长的神情不对，祭典可能有问题，也可能有危险。周局要不要先和姚警官离开？” 说起祭典的时候，村长整个人的气势明显不同了。那种仿佛有人撑腰，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的自信实在是莫名其妙。还有那句“没人救得了你们”，要真是山神，怎么可能因为被沾染了祭品就要人性命？ 这么多年都没有突破口，现在有了个古怪的祭典撞上来，还是早早做打算的好。 “不用。”周南拒绝了，“祭典在明天，要真有不对劲的我再联系人帮忙也不迟。这么大的村子，人多了找线索也快。” 谢古兰沉默了一下，诚实道：“其实我是怕万一真有危险的话，我和师兄可能护不住你们。” 危险从来都是不可预料的。遇到突发情况，她和师兄有道行和保命的手段可以撑一撑，周南和姚吉两个普通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臧奇村的事，是肉眼可见的非比寻常。要是两个普通人留在这里，他和师兄还要分出心来保护，到头来双双搭进去可就完了。 听懂谢古兰的言下之意，周南无奈地笑了出来。这位谢道长，和邱道长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 一个圆滑开朗左右逢源都是小事，一个面冷心热意外耿直。 不过对方说的在理，他也不是非要钻牛角尖的人。周南点头应下：“谢谢道长好意，查完村子后我和小姚会先离开的。” 谢古兰嗯了一声：“谢谢。” 她从小长在道观里，刻苦修道再加上环境单纯，所以就培养出了直来直去的性格，不懂得什么叫委婉规劝。刚才她还担心自己说话太直白惹这位局长生气，没想到对方竟然意外的好说话。 谢古兰将自己心中的担忧放下，听师兄和姚吉他们继续讨论。 站在一旁围观了全程的龙柚迷，见他们开始在村里走动询问之后，想了想重新去了村长家里。 屋内，村长正跪在供桌前祈祷。 没有双手合十也没有盘膝打坐碎碎念，而是脊背挺直的跪在垫子上，闭眼低头双手自然垂放在身侧，看起来，就像是在忏悔一样。不管什么门道，这看起来可不像是正经姿势。 用妖力感受了一下周围的灵力波动，依旧没有发现除了金像上信仰力以外东西，龙柚迷心中因为挫败感而产生的火气又快要上来了。 山神什么的他是不相信的。 就像那个干道说的，这世间已经没有神明了。诚然山神也可以由某些精怪暂替，但前提是，这个精怪要生于那座山，与山的气息紧密相连且永远不能脱离那座山的范围。 臧奇村周围的山呢？连个妖影子都没有，怎可能有一位“山神”存在。 看来看去，还是那只猿猴最可疑。 但是问题又来了，拥有纯正的信仰力的猿猴、村民身上的血煞、特管局都查不出来的失踪案，这三者之间从明面上看好像不可能有任何的牵扯。 就算大胆猜测猿猴帮助了村民隐藏失踪案，可一只妖怪而已，怎么可能蒙蔽天道连卦象都无法显示？ 只是想找个通明石而已，却越想越乱，真相也越推越远，这种情况下龙柚迷反而收起了火气，看着村长的眼神仿佛一项什么值得研究的实验品。 活了几千年，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怪事。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通明石可能和村子有关他才留了下来。现在，他是真的被挑起了好奇心，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手指蠢蠢欲动，龙柚迷真的很想给村长来一道真言术，快速便捷，让他直接把知道的吐个一干二净。 就在此时，卧室的门被突然敲响。 “当家的，林五家的媳妇儿要提前生了！” 来的是村长的老婆。老妇人敲开门的时候一脸焦急，仿佛为早产的女人担忧。但是下一句，她的话却变成了抱怨，表情也是嫌弃不已。 “那个没用的，竟然连一晚上也憋不住。要是耽误了明天的祭典，山神大人怪罪我们怎么办？没了新鲜的……” 村长的脸色也不好。他从垫子上站起来打断妇人的话，冷着脸抬步往外。一边走一边问：“到底为什么早产？” “她说错话，林五不小心踹了她一脚，轻轻一下而已，就……” 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龙柚迷目光深邃缓缓收了手。臧奇村的古怪和猿猴的手段全都是未知的，万一他在这些名为村民，实则是信徒的身上擅自动用妖力，被猿猴察觉提前跑了可就不妙了。 他现在对幕后黑手一无所知，就是想追也没有方向，更别说还有诡谲的手段。谨慎起见，还是继续跟着旁观的好。 轻叹一声，用指腹蹭了蹭脖颈间挂着的黑蛋，龙柚迷闪身跟上了村长的脚步。 林五家门外，谢古兰四人听到动静当然也聚在了门外。 “是有孕妇早产吗？你们赶紧把人送医院啊！还等什么呢。” “是啊，我们有车，可以把人送去。孕妇情况怎么样？” “这可不能耽误！钱我们可以垫付！” …… 姚吉他们之前表面上是在村里挨家挨户的询问，实际上是在仔细观察村里的每一寸土地房屋，想从中发现那个线索。谁知还没走访两户，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物体倒地声音，接着就是女人的惨叫声。 奇怪的是，他们听到声音吓的连忙追问，村民们却不当一回事儿，也不打算去看看。最后还是不知道谁提了一句“林五家的”，才变了脸色急忙赶去。 不过只是差了一步而已，就变成了现在的局面。 门外姚吉四人好言相劝，急的就差直接冲到屋子里把孕妇抬走送到车上，拉去医院。可不论他们怎么说，门口守着的几位大汉就是脚步不动，横眉冷对，一个个破口大骂他们多管闲事，甚至周围的村民有的都要去拿锄头了。 邱云性子急，见村民丝毫不让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指着守门的人骂道：“这事儿不能耽误，你们好歹进去看看啊！人命关天，这他妈是你老婆和孩子吗？你们还有没有良心！” “关你们什么事！” “我们村子不欢迎外人，滚！” “不就是生个孩子……” …… 屋里女人痛苦的叫声和门外一声声的咒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邱云三人双拳紧握，已经被这群人的无知气的话都说不出来，谢古兰更是眉头紧皱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 她可以理解村民们对某些事情的认知太少，显得愚昧，但是里面可是活生生的两条人命，怎么能什么也不做的，把人死死守在屋里管也不管任其生死？他的丈夫甚至就是守着门，推搡他们的一员。 她出过很多次任务，这一次，是真的让她大为震撼不断挑战着她的底线。 见对面那群人依旧顽固不化，谢古兰冷着脸拉了一下邱云，低声道：“师兄，要不我们直接……” “村长来了！” 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大喊打断。谢古兰回头，看着一脸严肃的村长从外面急忙赶来。看到村长和他老婆焦急的脸色，谢古兰以为终于有一个能明事理的人了。不曾想，她的眉头还没放松，就被村长的话震在了原地。 村长来了之后，守门的人一个个突然变乖，脸上暴躁的神色都消减了不少，主动把人让了进去。只是两个人进去，再出来却变成了一个人。 站在门外，村长神色淡淡熟门熟路的嘱咐：“是要生了。按照以前的，王嫂子带人去准备热水，林五你去一趟我家，在门口的箱子里拿上工具过来。其余人都先散了。” 听完，点名的几人麻利的回家准备东西，多余的就听话转头离开，没有一点异议。 谢古兰不敢相信地问出了声：“你们准备在村里接生？” 就在这里？没有一点点的卫生保障，没有一个懂医术的人，就这么简陋的给一个早产的孕妇接生？谢古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村长瞄了她一眼，他还没有说话就被一旁的村民接了去：“林婶子可是我们村的接生婆，厉害着呢。你们不懂就不要乱说。” 接生婆，这个只在电视剧里听到过的职业，如今在现实里亲耳听到，谢古兰莫名有一种荒诞的感觉。 她看着刚来时还觉得村长德高望重的脸，现在再看却如同一个揭掉了面皮的魔鬼，赤/裸地伸着它的爪牙。 一村之长，竟然也这么愚昧不知。 接下来，他们更是有心无力，被村长一声令下让村民拿着锄头“请”出了村子。理由？自然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村里女人生产时不能有外人在场的规矩。 6、祭典 站在村口，邱云几人脸上还带着愤懑不平的神色，周南更是苦笑不已。他们看着村里林五家房屋的方向，听着村里隐约传来的女人痛苦喊叫，恨不得直接用武力开路把孕妇救出来，送到医院去。 但是不行。他们四个，即使其中有人法术护身把人抢出来，可是既不知道孕妇的情况也不能跨越这长远的山路把人瞬移送到医院。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他们得愧疚死。 沉默了一会儿，姚吉看向邱云问道：“老邱，你有没有什么符纸，可以让那个孕妇顺利生产？” 这话一出，周南也是眼前一亮。对啊，他们不还有两位道长吗？物理方式没有头绪，还可以依靠玄学呀。 邱云却没有那么乐观：“有平安符，但这符纸得让孕妇贴身带着才行。我们现在被赶了出来，门都摸不着怎么把符放到孕妇身上？” 不是他自夸，以他的能力来说画出来的符纸真的有这个功效。可村门口还有两个大汉拿着锄头把守呢，混不进去一切都是白说。 “当然，我们也能冲进去把符纸贴到孕妇身上，但不是说这边符纸贴上那边孩子立马就生出来了，还需要孕妇和接生的人的努力，否则贴一百张都没用。平安符只是保佑孕妇在生产的途中顺利平安。” “你也看到了，臧奇村的人有多么的暴躁不讲理。冲进去有什么后果都是未可知的，真有什么事咱们谁担得起？” 生产都不允许有外人在村子里，要是他们真进去接触了孕妇，这后果邱云不敢想。 姚吉皱眉，连小说里的知识都用上了：“隐身符啥的呢，我看小说里面道家有很多很牛逼的符纸，你们都不会？” 邱云翻了个白眼，已经无力吐槽了。 谢古兰解释：“隐身符已经是传说中的符纸了，现如今没有人可以画出来。低级版的敛息符有，不过不能隐身。我们虽然有灵力，但不代表能超脱自然真像小说里那样飞天遁地。御剑飞行也是假的，都是脑补。” 周南问道：“谢道长也没有办法吗？” 谢古兰摇头，有些无奈：“我只在剑术上有些擅长，卜卦画符都不如师兄厉害。” 邱云虽然在品级上不如她，但论卜卦画符对方可以说是一骑绝尘。眼下这个情况，连邱云都没有符纸可以解决的话，她就更没有办法了。 周南和姚吉听完看向地面唉声叹气。谢古兰借机和邱云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 外人不了解，但她知道其实可以使用傀儡术让小纸人把符纸送进屋里。不过为了精确目标不出错，还需要和那个孕妇有关联的东西。很明显，他们弄不到。 就是弄到了，邱云的能力还没有到可以出神入化的地步，现在那个屋里那么多人为孕妇接生，一个巴掌大的小纸人明晃晃地抱着一张黄符，除非里面的人都是瞎子，不然怎么可能看不见？ 无效的方法，说出来也是徒增烦恼，还不如不说。 颓然了一会儿，周南迅速调整好了状态，提议现在村子周围绕一会儿搜寻线索，顺便关注着那个孕妇的动态。那边已经开始接生了，要是真的不行，他们再冲进去先把大人保住。 “乐观点，万一那个孕妇吉人自有天相呢，村长老婆确实很有经验呢。要往好处想。” 周南安慰道：“而且村长既然敢让我们在村里走动，说不定就是已经把村子里清扫了一遍。万一村外他们没有注意，说不定我们就歪打误撞找到了线索。案子结了，村子里的无辜人也可以解放了。”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谢古兰三人明白周南的意思，于是专注工作开始一寸寸的在村之外搜寻了起来。 坠在最后的邱云没有发现，他包里的几种符纸，每一沓都少了几张。 * 着以朱砂笔迹的黄符悄无声息的顺着床板缝隙来到枕头下，滑动到了床上躺着的女人的背部，融进衣服上消失不见。 这点怪相相当隐蔽，一点也没有让一群上了年岁正围着一个孕妇忙碌着的女人们发觉。 收回妖力，龙柚迷闪身来到屋外眼中满是思索。 这张平安符其实可有可无，倒不是他恶毒见死不救，而是那个孕妇的身上带着点异样。 即使没有符纸，她的身上也有一股微弱的生机，一直保护着孩子和大人的安全。声音听起来非常痛苦，但都是生孩子时的正常生理反应。她腹中早产的孩子和她看起来略显瘦弱的身体全都好好的，没有任何的意外。 她身上的生机也不像是灵力，还真有点像是信仰力的反馈。 一开始龙柚迷还不太理解，稍微思索一番他就明白了。合着那只猿猴还懂得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啊。 从村民们那里收取的信仰力，只要反馈回去一点点，让村民们感受到那一点点非同寻常的好处，就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相信“神迹”从而全身心的信任。这可是比言语的洗脑更能让人信服的东西。 村里年轻人为什么会那么快加入信徒大队，显然也和这点“生机”有关。或者还有其他的，他没有发现的好处。不论如何，这都是能快速笼络信徒获取大量信仰力的聪明做法。 他真是越来越好奇这只猿猴的来历了。有这心思，多发展一点信徒收取信仰力修炼不好吗，为什么要饥不择食呢。 这时的龙柚迷，还相信自己的猜测以为猿猴只是一股脑的为了信仰力盲目完成信徒心愿，不看事情的好坏。 可惜事情总有意外。 林五家，男人们围着村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七嘴八舌的询问关于早产的事。 “停。” 村长轻轻皱着眉，喊了停后看向身边站着的林五：“听你林婶子说，是你踹了她一脚才让她早产的？” 这话一出，其余的男人们好像意识到他们忽略了什么问题，都直勾勾的盯住林五等待着一个回答。就是那个眼神，不知道还以为他们都是孕妇的亲戚，来为她出头的一样。 林五早已经不见刚才和谢古兰她们呛声时的嚣张了，低着头嗫嚅道：“不都是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怀孕，骂我不中用嘛。这次她肚子那个种虽然不是我的，但是我可是他丈夫……” “村长，她都这样说我了，我只是一时生气踹了她一脚而已。很轻的，都是那个贱人不中用，故意往旁边的架子上撞。” 林五说完，村长还没什么反应，倒是靠在墙边的龙柚迷差点没控制住，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先不说那个“很轻”是有多轻，才能在女人的大腿侧留下一片紫红的淤痕，就那个“不是我的种”，这句话里的信息量就能让龙柚迷的脑袋上被问号刷屏，直呼人类复杂。 当然，他也没有忽略那个“这次”两字。 村长说话了：“行了，轻不轻重不重的你自己心里明白。她说你怎么了，这次她能怀孕不就是靠的别人吗，她说的不是实话？而且这几句话能有明天的祭典重要？你好歹长点心，有什么事不能等祭典过了再说？非要在今天逞能！” “要真是不服气，下次你就让她怀孕！省的村里的人帮你！” 林五还想反驳，但是听到就祭典手脚发抖脸色发白，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事儿确实是他做的不对，万一里面那个贱人肚子里的孩子出了什么事，耽误了明天的祭典他真是活罪难逃。 而且他也不是不会看人脸色，村长的一连串话说的让他又尴尬又羞恼，直戳他的痛处。就这，他要是再不明白村长生气了，那就真是白长这么大。 “对不起村长，我知道错了。” 林五麻利道歉，又怯生生地开口：“不过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自从我们祭拜山神大人之后，村里的人连病都不生了，生个孩子更是没有出过什么意外。这次也不会有事的。” “就是这个孩子生早了，该怎么办？” “知道错了就行。” 村长重重地哼了一声，没有再计较林五的错误。这会儿孩子已经在生了，骂林五多少次也改变不了事实，总不能塞回去。 周围的男人们听到村长不再多说，收回了看向林五的视线，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 “明天才开始祭祀，今天就生了一个。数量不够，山神大人会不会怪罪？” “今天的肯定不新鲜了。” “差不了多少时间的，应该可以吧？” “这差的多了。” …… 村长也烦躁，掏出烟盒点了根烟。闪过的烟盒一角，上面明晃晃的标着花牌，俨然是香烟中的贵族，价值不菲的大牌子。 随手把揉皱的烟盒塞回口袋，村长抽着烟表情严肃。 以往的祭典，全都非常顺利从没有出过早产这种意外。女人敢这么骂男人的事也没有发生过，怎么这次就长了两个胆子，仗着怀孕就开骂了？ 真是不省心。 在吵闹中沉思了一会儿，他吐出一口烟圈开口道：“先把孩子好好养住，奶水给足别出什么意外。明天擦洗干净供上去。记得喂点药，山神大人不喜欢吵闹。” 周围人安静了下来。 “如果山神大人怪罪，就把那个女人一起供上去。她年龄不算太大，勉强能当做赔礼。实在不行，下次我们就把贡品再多加两三个。山神大人一定会理解我们的苦心的。” 解决的办法由村长拍板定下，围着的人没有异议返回自己家中。院子里只剩下了村长和林五两人，他们一起抽着烟，表情在烟雾中迷蒙的倒是多出了几分担心。 可惜，不是为了屋子里的孕妇。 作者有话要说： 7、线索 人类狠起来，还真是一直都在突破下限。 旁听了全过程的龙柚迷闪身来到屋顶上坐着，神色淡淡。即使听到村长他们说了那么丧心病狂的话，表情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他活的太久，古往今来几千年经历了那么多的人类王朝，有时候睡一觉人间就改朝换代了。所以这点残忍，还真不能让看过了太多人间百态的龙柚迷生出什么强烈的情绪。 最起码比起以前的封建王朝，现在的法治社会可以说是非常的友好和平了。 何况这种事情还不确定是不是那只臭猿猴控制下的结果，是否发自村民本心，太早下定论也不好。 比起这些，他更关心那只猿猴身上的问题。 现如今在人界的妖怪们都在天道的监管下这话并不假。作为一个掌管天下因果莫得感情的大型机器，天道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人间。只要有妖敢伤害人类破坏人族气运，那妥妥要倒大霉，有多少算多少通通都会给你还回去。 人类当然也一样。 不过比起他们这些外来户和有法力的修行者，普通人类受到的惩戒要轻的多。至少不用担心某天头顶上突然飞来横雷，一下子把自己劈个七零八落。普通人类那边，天道讲究循序渐进。 而且现在讲究科学，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了。哪里还有妖怪会这么大胆，像以前三界共存时那样招摇撞骗明晃晃的收取人祭，装神弄鬼。 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玄幻。 听村长的意思，那只猿猴不仅收了，收的还是用尚未出生的婴儿来供奉的，最鲜活血气最纯净的人祭。时间，估计也是从第一起失踪案就开始了。 他之前以为猿猴只帮村民实现愿望，从不看内容好坏的猜测，在这一刻被彻底推翻。随之而来的，就是浓浓的疑惑与深思。 算起来，这几年失踪的人已经超过十数了，到底是怎样的手段，竟然能蒙蔽天道让道士推算不出因果，让塑像上显现不出血煞。 难道现代的妖怪都这么与时俱进，已经在有限的空间里发展出了逆天的修炼之术？还是说之前人界分离的时候，有老妖怪逃脱了清算？ 抬头看向天空，龙柚迷哼笑一声满脸嘲讽。 看来这个名为“天道”的管控机器，也不是无所不能，也有被人找准弱点光明正大钻空子的一天。 这个认知可真是太让龙柚迷开心了。 不过开心归开心，事情却不能不管。那只猿猴有办法蒙蔽天道，他可是个老实妖。 兢兢业业活在天道的监管下，遇到这么大的事情坐视不管，之后肯定会有倒霉事落在他身上。而且也不知道之前的心有所感，是不是天道有所察觉故意给他找的活儿。 他有一条龙要养呢，还是谨慎一点大发善心的好。 龙柚迷摸了摸脖颈间的小黑蛋，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九哥，我们明明是来找通明石的对吧。” 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开始帮特管局的人打怪兽了呢。 而且他可是刚给特管局的人科普了一下天道的神奇厉害之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要是不找出那只猿猴搞清楚事情真相，岂不是显得他说话很没有信任度，很没有面子。 种种思绪瞬间而过，千言万语最后在龙柚迷的口中汇聚成了四个字——傻逼天道。 既然决心要管，那就不能偷懒。龙柚迷感知了一下被赶到村外的，他的四个“工具人”的方位后，非常勤勉的跑去监工了。 * 村外，谢古兰四人沿着藏在草丛中的小路，低着头一寸一寸地仔细查看，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特别之处。 这个没有目标的工作枯燥无味不说，还非常的浪费心神，但是四人都没有怨言。 刚开始的时候邱云为了节省大家的工作量，还非常主动的表示可以用失踪那个人的贴身之物再卜一次卦找一个大概方向，但是他失败了。这次再卜卦，卦盘就像是坏了一样旋转个不停，结果也和之前没什么不同。 只有那个问和臧奇村有没有关联的卦象依旧坚/挺。 没有算错，那四人就凭借着这一点可能性，硬生生将臧奇村周围都找了个遍。直到在太阳西斜，他们才在通往后山的小路路口汇合。 四人碰面，彼此看了一眼后默契的齐齐摇头。 “那个孕妇安全生产了吗？”周南岔开了话题，没提线索的事。 “嗯。”邱云点点头，“我之前去周围听了一下，孩子和大人都没事。” “说起这个，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姚吉摸摸下巴，犹豫着把自己一下午在村子周围看到的场景总结后，说了出来。 “今天村子里没有一个人去干农活儿，全都呆在自家的屋子里没有走动。照理来说，这么热的天，最起码也要在下午不那么晒的时候去看看地里的情况吧，看需不需要浇水什么的，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出门。” 邱云无语道：“这算什么发现。村长不是说了明天要准备祭典吗，今天不干活也没什么。” “我觉得是个可疑之处。”周南同意姚吉的说法：“还有一点，你们注意过没？臧奇村和其他村不同，他们这里的菜田非常少。” 说少都是给面子。村里人，谁家不多少开点地种菜？臧奇村的人倒是奇了，村里面菜地的数量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田里种的最多的也不是粮食，而是油菜。 谢古兰直接道：“他们不是这里最穷的一个村吗？” 不种菜不种粮食不养牲畜，难道吃的喝的都要用钱买？这可和他们的“穷设”不符。 “这……”邱云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又一个问题摞在他们身上，四人对视一眼齐齐叹气，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 突然，无风的情况下，两步远的地方有一颗爬藤植物哗哗作响。四人猛地转头看去，好半天也没见那里钻出什么小动物来。 姚吉谨慎地看了看那颗植物的四周，以防万一还是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视力狠辣的他发现了点异常。 他不由自主地长大了嘴，压抑住因为激动而想要放开的嗓音，头也不回地对后面三人招了招手。 “快来看，这里是不是汽油？” 三人大惊，急忙围了过去。 只到小腿高的绿色叶片层层叠叠，底下，被几棵草叶遮掩的宽大叶片上有着淡黄色的油亮色彩，在用手拨开遮挡后，不明显的七彩光晕映入眼帘。 姚吉把叶片摘了下来，不用放到鼻子下面就能闻到汽油特有的味道。叶片在四人手里传阅查看。 邱云左右看了看，高兴地说：“这条路是尽头，再往上就是山。应该没有人会拿着汽油来这儿吧。这山早就不允许砍伐了，绝对不是油锯的锅。” 就差把“这肯定是线索”直接说出来了。 周南也是面露喜色，冷静道：“再找找，看还有没有了。” 四人沿着这一侧缓慢往上，一路上又发现了不少沾着汽油的叶片。更惊喜的是，他们还在植物下发现了两块硬糖，一把红梳子，几个硬币。 “这糖我在报案人的杂货店看到过，两毛钱一颗。” “塑料梳子也是，三块钱一把。” “硬币……” 轻咳一声，姚吉放弃了跟队形，指向了面前的树干：“看，这像不像是摩托车排气筒刮蹭的痕迹？” 为什么是排气筒？因为那上面不仅有黑灰油渍，还有一股浓重的汽油味。结合他们发现的汽油和刮蹭的形状，大致可以推测出来。这些零碎的物件儿，也可以推测为失踪之人没有卖完的货品。 “可以下定论了吧。”一向冷静的谢古兰眼中有了点笑意，“杂货店的物品，滴落的汽油和刮蹭，基本可以确定这就是失踪那人骑的摩托车了。” 这些物件藏在草叶之下，要不是特别注意很难会发现。可就是这些小东西，串联起了一小段完整的路线给他们提供了准确的，村长撒谎的证据。她可还记得，之前村长说失踪那人没有往这边来过呢。 但看看这里和臧奇村的距离，除非整个村子的人眼瞎才会视而不见。 山穷水尽，恰好是柳暗花明的开始。村民们把他们赶出村外的举动，还真帮了他们大忙。 邱云更是激动：“不知道是哪只小动物动了那片藤蔓引起响动，要是遇见它，我一定要送它一粒丹药，让它多活几年！” “小动物”龙柚迷悬空站在植物的顶端，听到邱云的话嫌弃地撇了撇嘴。符纸的质量差成那样，这干道炼的丹药还能吃吗，怕不是吃了直接暴毙。 四人在痕迹消失的地方转了又转，确定线索断了之后碰头商量一下利落的下山返回。 等人走后，龙柚迷又往山里走了两步，微微闭着眼不动用妖力直接用肉身感受着山里的一草一木，灵气周转。 然而转了一圈，他一无所获。除了灵气浓厚之外，依旧没有半点让他不适的地方。 这种情况，要么是猿猴的老窝不在这里，要么是猿猴用特殊手段遮掩了踪迹。不管哪一种，龙柚迷是找不到它了。只能和谢古兰她们一样，等待着明天祭典的到来，抓个现行。 至于今天晚上，龙柚迷相信，那四人肯定会弄出点动静的。 曲指摸了摸眼尾，龙柚迷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真是一群合格的工具人啊，不用鞭策就会积极搞事，主动出击。他喜欢。 接下来就是等天黑了。 8、起因 夏日的夜晚总是来的缓慢。 谢古兰四人在车里一边啃压缩饼干一边商量接下来的行动，龙柚迷也在不远处的树上呆着。 大多数妖怪都更喜欢自己的原形，总觉得这样才最自在。龙柚迷也不能免俗。于是在等待的途中，他干脆变成只有半臂长的狐狸原形，趴在粗壮的枝干上懒洋洋的吹风。 太阳下山后的山林中，晚风还是很凉爽的。一阵阵小风吹过，吹的他一身浓密洁白的狐狸毛东倒西歪，九条毛蓬蓬的大尾巴也是，垂在树干边缘软趴趴地随风摆动。 抬爪扒拉一下耳朵，龙柚迷张大嘴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的听不远处的几人讨论着晚上要挑谁下手，问什么问题等等。 听到他们说要不然给村长贴真言符直接问的时候，龙柚迷睁开眼睛目光犀利地看向邱云。半晌，他想到了什么收回目光，继续趴着吹风了。 贴吧贴吧，随便贴随便造。 他不动手是因为怕妖力太强被忌惮堤防，但两个小道士而已能有多大的威力？ 前几年来来往往的道士和尚那么多，也没能阻止失踪案的发生，恐怕那只猿猴根本不把特管局放在眼里。即使知道了有人查过来，还是这么弱的两人，估计在它看来也就是两盘小点心。 要这样做真的不小心把那只臭猿猴引出来了，龙柚迷才要高兴。 早点打完好收工，是家里的床不软还是甜品不好吃？他才不想整天待在山里受罪。 于是龙柚迷就这么放任那两人随意发挥了。 * 深夜的臧奇村已经是漆黑一片。 在浓重的黑夜中，地面上跑着的十几个巴掌大的小纸人毫不起眼。 它们每个都抱了一张黄符，小短腿交替着奔向上了锁的房门，从门缝里钻进去后把符纸贴在了有人睡着的床边。小纸人仔细把符纸的每一个角都抚平后，才返回村口处从邱云那里接过符纸，再次跑向还没贴过的人家。 来回几趟，邱云伸手让小纸人跳回自己的掌心自动摞好，抬头看向了寂静无声的村子。 “好了！” 把纸人放回布包，邱云对着谢古兰耐心叮嘱道：“昏睡符只有三个小时的时效，以防万一我们必须提早收尾，千万不要卡点。” 也正是因为昏睡符的效果太短，所以他们才选择了直接下手，而不是慢悠悠的寻找线索。擒贼先擒王，有了答案之后再找过程那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而且为了防止发生什么变故，周南和姚吉两个已经先开车回到了镇上待命，只留下邱云和谢古兰两个有道行的在这里实行计划。一旦他们这边有准确的消息传出，那边就会立刻调动人手等待着明天的围捕，或者冲过来救人。 谢古兰走在邱云旁边，轻轻“嗯”了声点头应下。 两人借着月光，摸黑沿着白天记忆中的路线走到村长家。院门外，邱云放出一只小纸人，让它爬到里面找到门锁的搭扣打开了门。 进到院子里，两人没有往正门去，而是先去到了侧边的一栋单独的小屋前。看着门上挂着的大锁，邱云这次没有再使唤小纸人出来开锁了。 只见他抽出一张幸运符往自己身上一贴，再掏出一根细铁丝往锁眼中随便一捅，门锁就应声而开。 邱云一边拿掉门锁一边情不自禁地挑了下眉，眉梢出露出了点得意。谢古兰见怪不怪，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嗯？” “这些木头……”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谢古兰看向面带思索的邱云，问道：“师兄，这些木头有问题？” 谢古兰只觉得木头看着很好摆放也整齐，这间屋子不像是他们以为的杂物间。 至于为什么要来这里不先去找人嘛，原因很简单，村子里还有一个幕后大boss存在呢。 没有人认为臧奇村的普通村民，有那么大的能力逃过特管局的搜查。但不管是谁，手段肯定不可小觑。现在他们直接找了“它”的头号小弟村长问话，万一被对方察觉之后来灭口，一场恶战是肯定跑不了了。 打斗的场地自然是人越少越好。但他们只有三个小时，也不能把村长搬的太远来回浪费时间，所以邱云就瞄上了白天看到的村长家独立的一栋小屋，打算把村长搬到这里问话。 他们本以为是杂物间来着，没想到这里竟然堆放了这么多的木头，且只有木头。 邱云没有着急回答，他进去捡了两块颜色不同的碎木头放在手里仔细查看后，惊讶道：“竟然是乌木和紫檀！” 又去看了看屋子里其余的，他更震惊了，“这里全都是！师妹，这年头乌木和紫檀已经实现量产不值钱了吗？怎么没人通知我？” 他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看那些木头夸张的尺寸和断口处的色泽，也知道肯定价值不菲。外面价值千金的东西，在这里居然遍地都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进的是哪个黑老大的库房。 谢古兰却想到了更多：“这就可以解释他们的地为什么少了……” 有了这些木头，还需要他们辛辛苦苦的种地吗。躺着就能赚钱为什么还要辛苦劳作？只怕外面的那些地，也是用来遮人耳目的的。 一个小小的臧奇村而已，真是越挖掘越惊人。 幸好这次他们有了卦象还找到了线索，可以依据规定对臧奇村使用术法进行搜查。如果还像之前那样找不到半点线索，那他们就要遵从特管局无故不得对普通人使用法术的规定，两手空空打道回府了。 “师兄，多亏你的卜卦结果了。”谢古兰实话实说。 面对夸奖，邱云笑了一下忍不住感慨一声：“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给村长用真言符了。” 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居然可以让那么多前辈都查不到半点异样。也想知道，到底为什么他能拥有前辈们没有的幸运。 说干就干。两人转头去到正屋，把村长给抬出来放到小屋用麻绳捆上，然后再用一张清明符把人从睡梦中唤了起来。 村长眼皮来回眨动，眼睛刚睁开了一半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人当头糊了一张符纸。 “咦？” 什么声音？ 村长警觉地从被叫醒的迷蒙中清醒过来，睁大眼睛后竟然看到自己身前有两个人正奇怪的看着自己。意识到了什么，村长刚准备张嘴就看到又一张符贴朝自己贴了过来。下一秒，他清醒的双眼失去光彩变得无神。 “这次好了。” 邱云看看村长的眼睛，把手放在他眼前挥了挥确定没有任何反应后松了口气。这才是用了真言符的正确打开方式嘛，第一张贴上去没有反应他还以为自己的符过期了。 咳，开个玩笑。 他清楚符不管用可能是因为幕后黑手的缘故，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但是机不可失，这次管用了自然要抓紧时机赶紧问。危险什么的先往后排。 一旁，谢古兰把问话的工作交给了邱云，自己则拿出了桃木剑在一旁警觉着。 谁也没有发现，就在邱云把第一张符纸贴上去的时候，距离臧奇村不远处的山上，一双暗红色的眼眸陡然亮起，轻眯了一下后又重新回归寂静。 同在屋子里的龙柚迷倒是察觉到了点什么，猛然转头皱眉看向后山的方向。只不过还不等他动用妖力去追踪，那种感觉就消失不见，只剩下淡淡的灵气将山林围绕。 尽管已经对对方的隐匿能力有了清楚认知，但这诡异的能力还是让龙柚迷惊讶了一下。不过他并不纠结自己没追上的事实，而是嘲讽地勾唇一笑。 真怂。 有本事出来露面把这两个道士馅的“小点心”给吃了啊，收回限制漏空子算什么，还想着明天一网打尽再饱腹呢？什么破妖怪，人都摸到家门口了还不动，懒死得了。 因为没能早早收工而不太高兴的龙柚迷，失望地看向了屋里的两个工具人。 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后，龙柚迷无聊地靠在墙上看他们的审问，权当是看电影了。听着听着，他也逐渐被吸引，拼凑出了臧奇村和猿猴的搭上线的全过程。 三年前的臧奇村，和周围的村子没什么不同。 甚至在其他村子舍不得吃肉的时候，他们还能因为背靠着大山的缘故，上山偷偷用陷阱打点野鸡野兔什么的。 但是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村里的一个男人上山抓野兔的时候，竟然遇到了野猪。遇到也就算了了，那个男人还蠢到看野猪个头不大，想要打下这个大家伙。然后，他就反被野味给狩猎了。 当时同上山的还有几个人，听到求救声后都赶了过去。不过他们只是普通农民，上山也没拿什么杀伤力大的武器，一头野猪只凭他们几个人根本无可奈何。然而就在他们打算去山下叫人的时候，一只猿猴出现了。 猿猴拿着木棍赶跑了野猪，救下了那个男人。 从这以后，他们就在山里多次看到了那只猿猴，对方还对他们表现出了明显的善意。这种通人性的行为，并没有引起村民们的惊讶。他们只是读书少，又不是没有常识。猿猴这一类的动物聪明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真没什么好意外的。 真正改变他们看法的，是同年冬天，被救下的男人在山里看到了猿猴的踪迹，怕它在冬天饿死而给对方送了几次吃的之后，猿猴竟然给他扔了一根足有二十多厘米粗，一人高的半截树干。 这树赫然是镇政府的人来科普的，只要砍伐了就要蹲局子的紫檀木！还是这么粗的一根！ 当那根紫檀木切割成小块被村里的年轻人想办法卖掉，村里人全都拿到了钱后，臧奇村和猿猴的关系就发生了改变。 从前的井水不犯河水，变成了诚心诚意的讨好。村民们为它送上吃食，真心实意的祭拜，就为了能再次获得同样的“馈赠”。 猿猴并没有让他们失望。 一点点的吃食就能换来成百倍的财富，村里人更加诚恳了。他们不再讨论猿猴的来历，开始把它当成传说中的山神。猿猴所表现出来的通人性，也在村民口中变成了“神性”。 村民们自我洗脑，自觉为自己的信仰寻找立得住脚的细节，为猿猴的“成神”添砖加瓦。 他们诚恳，真切，且狂热。 亲手雕刻的木质雕像，观察喜好后准备的全肉食祭品，以及为猿猴日益增大的胃口而感到的焦灼。 这份焦灼的来源，是他们害怕自己不再得到猿猴的喜爱，从而断掉这份唾手可得的财富。 于是他们向猿猴请示，希望得到它的指点。 这一次，他们得到了一个字。 人。 9、原由 “它说要人，你们就给了？”年轻的男声中全是不可置信。 “那是山神大人的诉求，是唯一一次向它的信徒们提出的要求。我们这些平凡无用的人类，怎么可以在关键时刻违背神的旨意让它失望。人而已，被献祭给山神大人的他们，应该心存感激。” 苍老的声音平缓没有任何感情，但说话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 龙柚迷看向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气，把躺在地上五花大绑的村长给烧死的两个年轻道士，心中不禁感慨了一声“不愧是年轻人”。 只听了前面这么一点就受不了了，等听到之后的事，他们岂不是直接气的原地爆炸？ 村长还在继续诉说臧奇村和猿猴的渊源。 第一个被供奉上去的，是村里一户人家不受待见的女孩。只有八岁大的小女孩换来了一根品相更好的木头，那户人家高兴极了，连夜去了山上磕头跪拜感谢山神大人的恩赐。 从这里开始，臧奇村的人彻底抛弃了身为人的道德观念。 “不过是一些浪费粮食的女人，和山神大人赐给我们的健康与财富相比，她们比地上的泥土还不如。”村长说道。 自从信仰了山神，臧奇村的人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好，一年到头从来不会生病。就算受伤，痊愈的速度也比以前要快得多。 财富就更不用说了，这都是肉眼可见的好处。 于是当村里的女孩儿们被供奉完之后，村里的人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把目标转移到了那些病残和外村嫁来的女人身上。他们不顾他们的哀求，不顾多年相伴的情分，一心洗脑自己这都是为了臧奇村的发展，为了山神大人的欢心。 可这些人总有用完的一天。 即使再不愿意，这一天也到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件让他们更加恐惧的事。 山神似乎陷入了沉眠。它不再回应村民们的召唤。 村民们惊慌恐惧，想起看过的志怪传说后，匆忙从人贩子那里买了几个少女和孩子，照模照样的加倍供奉给了猿猴，期待得到它的回应，挽回他们赖以生存的“神”。 山神应了。 它收下孩子，没有理会那几个女人，也没有再给他们带来木头。 即便是这样村民们也感激不尽，感激他们的神没有抛弃他们。而且擅长揣摩心思的村长，也心照不宣地明白了山神的诉求。 “孩子越小，山神大人越高兴。” 村长平静的话语缓缓吐出：“自从山神大人开始陷入沉睡后，每一次，我们有事求助山神大人时，就会先用一个人唤醒它，然后隔上一天再为它奉上最新鲜的祭品。” “但是我们熟识的拐子也就那么几个，买的人太多我怕他们怀疑，就开始在相邻的村子里挑选。也正是这样，才会招来警察的怀疑。不过有山神大人的庇佑，没有人能发现我们做了什么。” 事情全部说完，村长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邱云和谢古兰两个人再也遮掩不住自己的震惊，瞪大眼睛张着嘴表情滑稽地看向地上的老人。 半晌，邱云才抖着声音问：“村里的孕妇，是明天的祭品？” “不是。”在真言符的作用下，村长实话实说，“是她们肚子里的孩子。” 这句话打破了两人最后的幻想。 邱云气的原地转圈，谢古兰还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她率先回神，双拳反复紧握勉强克制住出手的冲动，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原因。” “那些被买来的女人平白无故的享受着山神大人的恩惠与庇佑，总要付出一点点的代价。她们的肚子，就是孕育最优秀祭品的温床。我也能感觉得到，在我们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山神大人的喜悦。” 婴儿，向来是某些妖怪眼中血气最纯净的上好补品。何况是还在孕妇肚子里，没有接触过人世间污浊之气的那些。 有了这样的祭品，猿猴不高兴才是奇怪。 村长在真言符的作用下，情绪平静语调平缓，说话的内容再恐怖也是面无表情。但是旁听的邱云和谢古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来面对这赤/裸/裸的真相了。 他们自认是修行者，见过不少常人难以想象的案子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像臧奇村这样不把人命当回事，自我攻略洗脑成为恶妖的信徒，主动研究后送上尚未出生的婴儿当祭品的村子，他们闻所未闻。 再坏的人心中都可能存在一抹善良。这里的人，却早已经失去了人性。 这时候再去纠结他们到底有没有受到恶妖的蛊惑，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因为他们犯下的罪行，足以来回枪毙八百回，要是能拖下去犬决就更好了。 把村长在脑海中反复鞭尸后，邱云和谢古兰长吁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确保不会因为冲动直接抬脚去踹地上的人，打起精神继续询问。 根据村长说的，他们的祭祀时间并不固定，只有在有求于猿猴的时候才会举行。而且祭祀之前还要先送上血肉，把沉睡的猿猴唤醒后再正式举办。 怪不得之前的失踪案没有规律。那孕妇又是怎么回事？这孩子还能说怀就怀，掐着时间安排不成？ “我们会根据山神大人赐给我们木头的数量，来决定来年祭祀的大致时间，然后再让女人们怀孕。” “为了确保成功率，如果女人的丈夫不能让她怀孕的话，我们就会让村里身强力壮的男人去轮流帮忙，直到怀上为止。女人们被取走了婴儿后，身体也在庇佑下不会落下病根，她们一直都是健康的。” 话音刚落，一声破空声突然响起。 “师妹，冷静！我们是来办案的，不是来寻仇的！” 邱云来不及生气连忙按住谢古兰拿剑的手，大力将它按了下去。一边控制着谢古兰，他一边继续问道：“那些女人们没有反抗的吗？” “一开始会，但是只要见过山神大人一次，她们就会被吸引从而心甘情愿的奉上自己的所有。” 很好，可以确定猿猴确实有蛊惑人心的手段了。 这些女人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而不是自甘堕落这个结果，让谢古兰的心情稍微平静了那么一点点。收回指着村长的木剑，她呼出一口气示意邱云松手。 接下来又问了一下明天祭典的流程，猿猴会不会出现等等一切相关细节后，邱云和谢古兰给村长松了绑，重新抬回卧室里贴了一张昏睡符放着。 把院门落锁，即使昏睡符的效果还剩下不少时间，邱云和谢古兰也没有兴趣再去村里查看了。 他们从村长嘴里问出来的那些东西和背后所代表的，足以解决他们的所有问题，也足以让他们的心神动荡再不能维持原本的镇静。 出了村，随意找一处地方后席地而坐，联系了周南和他们简单说了明天祭典的事，让他们安排好人手在附近接应后，邱云和谢古兰沉默了一会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明显的苦涩。 “师妹，这个幕后黑手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对付的了。” 邱云伸手抹了一把脸，艰难道：“间接杀害了那么多人，臧奇村所有人的面相居然还是普通人命格，没有沾染一丁点的血煞。这种逆天行为，幕后黑手……哎。” 他们相面卜卦，问的都是“天”。现在“天”被蒙蔽，这猿猴究竟是什么来历？ 只要一想起白天相面时看到的那些假象，邱云就忍不住想叹气。 “我已经上报给了部长他们，支援的人手也往这边赶了。”谢古兰清楚邱云的言下之意：“师兄，以我们的能力，只要伤到它一点，或者取到它身上的一点毛发之类就算是立功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这种级别的恶妖，他们两个很明显是送菜的，所以谢古兰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能够在明天把恶妖斩杀。只要他们能够留下一点恶妖的东西，给特管局留下相关的线索与情报，他们就算是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你说得对。我们只要能留下和恶妖相关的东西给特管局研究，我们就是立功了。” 邱云勉强提起一抹笑，开玩笑道：“之前总局来了那么多厉害的前辈，看到的情况不也是和我们差不多嘛，我们能有现在的收获，已经比他们都厉害了。” 不过还是希望明天交手时，他们能在它手下撑过一招吧。或者，他可以期望一下那只恶妖偏科严重，战斗力并不强？ 树下，深感自己大限将至的邱云正苦中作乐，一脸颓然地细数自己生平大小事，犹豫着要不要写封遗书。树上，龙柚迷听到后毫不给面子地直接笑出了声。 这干道把自己说的这么惨，反应这么有趣，他就更不想在他们面前现身了怎么办。 哎。 龙柚迷苦恼地支着下巴，不走心地思考了一秒后，果断继续神隐，打算等到明天见了那只猿猴之后再露面。 这两人悲伤的情绪酝酿的正好，他可不忍心打破，让他们白费心神。 没办法，谁让他喜欢为别人着想呢。 作者有话要说： 犬决的意思就是拖出去喂狗。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梗是在罗翔老师那里，如果有误欢迎指正。 以及，明天有事休息一天。 _(:з”∠)_ 10、朱厌 天不过鱼肚白，暂歇了一晚的山林就迎来它的访客。 一条自臧奇村蜿蜒而来的队伍，整齐有序地顺着羊肠小道徒步上山。 这一行人以单人为列，脚步整齐，每一个怀里都抱着一个装满了纸元宝的竹编小筐。走动的时候眼睛不看脚下，只牢牢地盯着筐里的纸元宝，生怕它们被早晨林间的微风吹走。 除此之外，整条队伍都是白衣白裤，红鞋为底，脑袋上还系着一指宽的白色布条。看打扮和带的物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哪里上坟。 可落在知情人的眼中，这一队由年老的村长领头，身后跟着的全都是男人的队伍，如同一条缓缓蠕动的白色蛆虫，朝着吸引他们的“味道”爬去。 队伍还在缓缓而出。 出人意料的是，队伍的尾巴竟然是由四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组成。最后一个稍显特别，她虽然肚腹平平，怀里却抱着一个睡着的婴儿。女人脸色苍白，行走的时候脚步不稳像是带着伤。但她至始至终都满脸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勉强痛苦的情绪。 男人们在前面走着，即使山路不平整，队伍里还跟着孕妇和刚生产完的女人，也没能让他们放缓坚定的脚步。直到穿过层层山林，来到一处较为平整的空地上后，他们才驻足，自觉排列成方阵。 五个女人被拱卫着，越过村长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跪——” 一声令下，除了女人们，全都齐齐双膝跪地把怀里的小筐放在身前后双手撑在地上。他们低垂着脑袋，满脸的虔诚狂热。年老的村长额头点地，嘴中不停的念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在普通人看不见的空气中，一丝联系已经悄然建立。 不知是哪里的洞穴里，一双浓郁的红眸陡然亮起，成为了漆黑洞中的唯一光源。几秒之后，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像是红眸的主人翻了个身舒展身躯，缓解久睡的疲惫。 红眸眯了一下，轻微的嗅闻声后，接着就是舌头/舔/去嘴边口水，“咕咚”咽下去的黏腻声音。 它饿了。 饿了许久的红眸主人不再犹豫，迫不及待地解除自己设下的禁制，一闪身就立在了山林之中。在它现身的同时，一道清致的身影也在它的面前显现。 来的正是守株待兔的龙柚迷。 当他不再收敛自己的气息后，一身几千年修为凝实而成的妖气，几乎要把人压倒在地。 不过这里没有人类，只有一只猿猴。 对面的猿猴足有两米多高，还拥有一身非常符合它妖怪身份的，人间动物不可能有的壮硕腱子肉。此外它全身白毛根根竖起，有铁刃一样锋利的质感与光泽。血红色的眼眸闪动，红色脚掌宽大指甲锐利快要戳到地面。 “我当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呢，原来是一只朱厌。” 昨天晚上问话的时候，村长全程都没有说猿猴到底长什么样子，龙柚迷还以为是这两百年间出来的什么新品种，没想到竟然是“老妖怪”了。 凶兽朱厌。 朱厌身形像猿猴，不会说话头脑也简单不太灵光。成为凶兽完全是因为它凶残暴力的性格和只要出现在哪儿，哪儿就会发生战争的自带体质。 当然，在现如今天道的管制下，这个体质已经被无限制的削弱。引发战争什么的是不可能了，不过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臧奇村的人这几年越来越暴躁，好斗。 甚至龙柚迷看到朱厌后，也下意识的想到了自己这两天，那几次突然冒出的与他性格不符合的火气。 竟然能影响到他，可以见得这只猿猴到底吞了多少人，利用血肉和信仰力修炼到了什么程度。 不过在他面前嘛，这点程度都是弟弟。 所有思绪只有一瞬，确定幕后黑手确实是个坏的之后，龙柚迷非常嫌弃的看了一眼对面的猿猴，随手扔下一片青玉符布下结界，防止被无关人员看到超自然的场景。 他“啧”了一声，眼中全是无趣：“又不会说话，留着你也没用。” 话音还没落下，手中一朵幽蓝色的火焰就直冲朱厌的面门。 朱厌也不是吃素的，它躲开朝自己而来的攻击，举起双拳就朝着龙柚迷锤去。一嘴獠牙微张，配合着锤击攻向这个阻挠了自己去享用美味的妖怪。 常人无法捕捉的画面中，透明的口水点子顺着朱厌张开的嘴和獠牙胡乱澎溅。 龙柚迷下意识憋气闪向一边，避开朝自己甩来的腥臭口水。 夭寿了！ 现在的凶兽都这么不讲究吗，多少年没过刷牙了，泛着臭气的大嘴和一身浓郁到实质的红色血煞组合起来，简直能直接把他臭晕过去，不战而胜。 要不是看朱厌毫无章法只会仗着自身体魄坚强，用身体为武器来攻击他，龙柚迷几乎要以为这是朱厌中的异类，懂得用计谋了。 遮了一下自己的嗅觉顺便扭身躲过一次攻击后，龙柚迷又是一朵狐火精准甩去，把朱厌的一身白毛烧了个焦黑，换来它一声愤怒的吼叫。 山林震动，鸟雀乱飞。 气愤的猿猴不停地攻击着浮在半空龙柚迷，各种手段都用上了还是不能碰到对方半分衣角。无能狂怒之际，朱厌的吼叫声也越来越急促。 龙柚迷一边打，一边还有空分神去想从朱厌身上看到的异样。 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邪门功法，朱厌这个没什么智商的，看懂了功法不说还成功从人间收取到了信仰力，然后把信仰力转化成纯净的天地灵气伪装自身，不仅瞒过了他的搜寻，也瞒过了天道。 这好像不比用计谋简单吧？ 不耐地看了一眼对面已经成为斑秃，丑绝人寰的秃毛猿，龙柚迷把妖力化成牢笼将它困住，准备给它最后一击送它上路。 至于那些疑惑，等去搜它老巢的时候再解也不迟。 然而就在此时，那被困的朱厌竟然双手一握引起灵气剧烈波动。眨眼间，今天前来祭拜的村民们一个不落地出现在了它的周围。 紧急刹车，让被攒成一道利剑的妖气硬生生地转了个弯，炸向一旁无辜的大树后，龙柚迷看着被摄住心神的普通人包围的朱厌，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优美的叹息。 草。（一种植物） * 村长带头磕拜下去。 时间流逝，足足等了有两分钟整片山林里无事发生后，村民们逐渐慌了起来。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惶恐，但由于祭典时出于习惯性的敬畏，他们不敢争吵全都看向了最前面跪着的村长，等着他拿出一个办法。 村长额头上白色的布条还带着泥土的印子。他顾不得形象，重新双手大张把头磕在地上，用几乎五体投地的姿势念着听不清的奇异话语。 按照以往的祭祀，他们在拿着纸元宝选定了地点诚心跪拜，由他念出歌颂山神大人功德的话后，不出几秒钟面前篮子里的纸元宝就会无火自燃，不留下一丁点碎屑。之后山神大人就会现身，取走祭品后给他们留下木头。 但是显然，今天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山神大人并没有来。 村长不敢抬头。召唤不出山神，他们臧奇村今年怎么过？村民们又怎么办？ 这时候的他，脑袋里完全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他们只知道，被山神大人厌弃的后果会非常严重。没有了山神大人，就不能活。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村民们有再多的敬畏也全都被消磨。长期信仰朱厌，被朱厌暴虐的天生体质影响同化后，他们脑海中的理智早就不存在了。村长他们是不敢去埋怨的，所以，他们只能把所有的戾气发泄到“祭品”的载体身上。 男人的双眼中负面情绪肆虐，看着女人的眼神几乎要活生生渗出血来，再把她们一寸寸的剜肉刮骨炮制好奉献给山神，祈求原谅。 村长依旧跪着，他对身后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一心一意只沉浸在念诵山神的功德之中。 即使被朱厌用法术蛊惑洗脑，但女人们的狂热信仰又不是对着臧奇村的人。所以在男人们围上来的时候，她们知道自己绝对活不过今天了。心中绝望麻木，也不反抗就那么站在原地。 突然，大量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都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臧奇村的人懵了。他们看着荷/枪/实/弹装备齐全的警察们，非常茫然的站在原地呆呆照做。与此同时，不等他们思考几张黄色的符纸朝他们飞来，下一秒，双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们没事吧？” 姚吉收好枪，急忙跑向从不远处林子里走出来两人。 “没事没事。我就是看没什么危险了才喊你们上来的。” 邱云连连摆手，他也有点摸不着头脑，“他们的祭祀好像出了点什么问题，猿猴没有被召唤过来。” 本来想再等等，但是看村民们情绪不对，他就立刻通知了在山下待命的特警们上来抓人。后来见有人想要伤害孕妇，他正准备出手姚吉就来了。 “难道被猿猴跑掉了？” 姚吉也惊讶，看着被戴上手铐倒了一地的村民，无所谓的摆摆手：“这我也不懂，超自然的事情不归我管。反正这些村民们是跑不了了，我先把他们弄走再说。” “也好。” 邱云点点头，不知道是该为自己的小命保住了高兴，还是为幕后黑手跑掉了悲伤。又一转头，他就见谢古兰举着手机像是在找信号。 “师妹，你干什么？” 谢古兰一本正经：“给前辈们发消息，让他们不用来了。” 虽然从昨晚通知到现在，脚程快的应该差不了几百米了。不过该发还是要发的。 邱云：“麻烦他们白跑……” “老邱！！” 姚吉撕心裂肺的声音响起，邱云转头一看，被特警们围在中间的村民们竟然不翼而飞了！ 谢古兰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页面，看到发送失败的提示后舒了一口气。 邱云的一口气却立马提了上来，条件反射的就开始掐算。几秒后，他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幺鸡，你们留在原地！” 谢古兰反手掏出木剑，抬步跟上 作者有话要说： 贴一下朱厌原本的描述。 《山海经·西山经》：“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11、解决 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邱云和谢古兰如履平地快速奔跑。 等绕过重重草木，又爬了个小坡之后，在前面指路的邱云突兀地停了下来。谢古兰没有问原因，因为她也看到了。 前面不远处的平地上，一只背对着他们的秃毛妖怪四周赫然是刚才失踪的村民们。看样子这个妖怪应该就是村长口中的“山神”了。但这个时候最显眼的不是猿猴，而是他对面站着的，浑身散发着浓郁妖气的青年。 这又是谁？ 邱云和谢古兰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个意料之外的大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即使他和猿猴明显是对立状态，可并不能保证对方也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啊。 最重要的是，看猿猴的惨状就知道它正处于下风，所以拉来了村民挡枪。他们在乎村民的性命，对面那个青年呢？ 两人愣神之际，那边的战斗再次打响。 龙柚迷一边闪身躲着攻击，一边往朱厌身上扔着各种没有杀伤力的辅助法术。但无一例外，他所有朝朱厌扔去的法术，全都被它眼疾手快地召过村民代替。 朱厌伪装成山神收取臧奇村的信仰力多年，不管用什么办法它早就和村民们之间有了一丝联系。要不然信仰力也不可能反馈回去，让村民受益不是？ 可麻烦就麻烦在这里，朱厌牵动了与村民之间的联系后，村民就成为了它手上的高级傀儡。自身所受到的一切伤害全都会反馈到村民们的身上不说，还能与朱厌的气息相连，成为它召之即来的人肉盾牌。 这边龙柚迷扔一个昏睡，那边朱厌就招来一个村民替他受了。要是敢用杀伤力大的法术，朱厌只是受点伤，村民是铁定要完。 至于伤害人类的后果，龙柚迷用尾巴毛想，就知道以后肯定要被天道清算。 战斗僵持不下之际，他索性直接撤了结界，等着那两个道士过来再说。没想到那两人不仅过来了，还像两只呆头鹅一样站在那里发愣。 朱厌都现身，就差怼脸上了难道还看不见它身上的血煞？这里面好像还有一个分局局长对吧。 “发什么呆！”龙柚迷扭头看了他们一眼，不客气道：“过来帮忙！” 只是被这一副摸不着头脑的场面，短暂惊了一下的两人连忙上前。 一靠近，他们就明白为什么青年不出手攻击，只顾着躲了。不过看着妖力强大明显高出他们许多的青年和猿猴，邱云和谢古兰站在一旁好半天，愣是找不到可以插一手的空隙。 “前，前辈，我们能帮点啥忙？” 邱云躲开一道逸散的攻击，颤巍巍地小心开口询问，生怕因为他们太废物招惹青年生气，一怒之下把他们当点心送了。 龙柚迷也不回头，在漫天的攻击中漫不经心道：“《金刚经》会不会念？” 邱云和谢古兰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符和桃木剑，弱弱提醒：“前辈，我们是道士。” “道士啊。” 龙柚迷像是刚明白过来《金刚经》是佛家的东西，低声感慨了一下后，顺着躲避攻击的方向绕到邱云的身后，毫不客气的一脚踢在了他的屁股上，直把他踢的一个趔趄差点撞上朱厌的攻击。 随手一兜化解那道妖力，龙柚迷迎上邱云不解的目光，骂道：“既然是道士那为什么不会念《度人妙经》，还傻乎乎的问我要帮什么忙！那臭猿猴一身的血煞你们是眼瞎吗？到底是谁给你授的篆。” “基础经文都不会，笨死了。” 被骂了的邱云和谢古兰敢怒不敢言，也不去想为什么一个妖怪会对道教的经文这么熟悉了，当即席地而坐开始专心念诵《度人妙经》。 他们两个只是小兵，在这场战斗中听对方的不划水就行。 闭着眼的两人自然没有看到，在他们开始念诵经文的时候，一道看不见的浅金色光芒无声地缠上了朱厌，然后和它身上黑红的血煞碰撞，如同冷水入油锅滋滋作响，不一会儿就把血煞融掉了一层。 龙柚迷满意的看着这一幕，一边替两人挡掉攻击，一边和朱厌周旋。 念诵的声音不停，血煞之气也不断被消耗。奇妙的是，朱厌对村民们的掌控也逐渐迟缓，不再像之前一样挥手即来。 猜对了。 龙柚迷眼中出现一丝喜意。 朱厌反馈给村民们的信仰力果然是由血煞之气伪装的。他就说嘛，一个凶兽还能摇身一变真成了“神”不成。收取信仰力容易，要回赠可不是随便什么功法就能做到的。 都能把信仰力变成纯净的灵气伪装自身了，那把血煞变成信仰力也不是不可能。他刚才只是让那两个道士念超度的经文试一下而已，现在成功了，只等他们把朱厌的血煞消耗到一定程度，彻底切断村民与它的联系。 到时候…… “吼！！” 毛发焦黑的朱厌只来得及留下最后一声怒吼，就仰面砸在了地上。它庞大身躯的心脏处，一个篮球大的空洞贯穿前后，血液流了满地。 “好了。” 听到青年的声音，邱云和谢古兰停下念诵，睁开眼睛站起来惊喜地靠近那具尸体，确认它死的不能再死之后，恭敬地对着青年一拜：“感谢前辈出手相助。” 谢一句就够了，再多的是不敢问了。其余不懂的他们特管局自然会研究，没必要现在向一个实力高深不知道脾性的妖求教。万一犯了对方的忌讳呢？ 龙柚迷没有吭声，只是对着这两个帮了大忙的人时，态度缓和了一些。 解决了朱厌，他也没忘它身上的怪异。见这里有人善后，他无事一身轻就有心想去朱厌老巢看一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临走之际想起了什么，龙柚迷看向正在联系人的邱云和谢古兰，随口问了句：“我准备去它的洞穴看看，你们去吗。” 邱云和谢古兰一口答应：“去！” 有大腿可以抱，拒绝的才是傻子。 龙柚迷意味不明地一笑，挥手卷起两人眨眼间就来到了一个洞口前。 邱云和谢古兰拘谨地站在龙柚迷两步远的地方，心中对把他们带过来的青年的妖力，有了一个更加清楚的认知。 最起码在他们已知的妖怪中，有这实力的，不超过三个。 龙柚迷才不管他们想什么，对着洞口微抬下巴，道：“走吧。” 洞口开在石壁上，足有一人高。里面并不是寻常的山洞，而是垂直往下开在地底的“地下室”。下去的时候龙柚迷又充当了一把代驾，还顺手用灵气捏了几个“灯笼”，把地洞照亮。 在周围亮起的一瞬间，邱云和谢古兰就已经震在了原地。因为这洞穴的面积足有两个篮球场大！这么大的一块地方，他们之前用科技，超自然手段竟然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不过想想村民身上被遮盖住的血煞之气，他们释然了。 邱云看着乱七八糟什么都有，还有一辆很眼熟的摩托车的洞穴，心中的震惊逐渐变成了吐槽。 他就说怎么之前失踪的人找不到一点线索呢，原来猿猴吃了人还顺便把他们的随身物品也给藏到窝里了。 谢古兰环视一周，仔细感受了一下后，犹豫再三还是看着不远处的青年问道：“前辈，您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沾染到猿猴的血煞和自身气息，全都是纯净的灵气吗？” 按理来说，猿猴待过的地方必定会留下它的气息，它身上浓郁的血煞也会留下一些。更别说这里跟个杂物堆似的什么都有，气息就更加混乱了。但这里不仅不乱，还只有最纯净的灵气，比天地间自然生成的也不逞多让。 这种怪相，她前所未闻。 龙柚迷一落地就随便找了个地方，用神识一寸寸地扒拉着洞穴里的各种杂物，试图在里面寻找到能解开他疑惑的东西。听到谢古兰的话，他反问：“你知道那个猿猴是什么吗？” 谢古兰下意识地回忆了一下猿猴的样子，摇摇头：“请前辈赐教。” “那是朱厌。” 听到两人的惊呼，龙柚迷玩味道：“明明是凶兽，却能摇身一变成为了人类口中的‘山神’。明明一身血煞像个活靶子，却怎么都查不出来寻找不到。你们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 龙柚迷对他们灿烂一笑：“我也不知道。” 邱云，谢古兰：“……” 合着前辈你刚才高深莫测的样子都是装的啊。 龙柚迷确实不知道。朱厌又不会说话，他也没法儿从它嘴里知道前因后果。一切的结果全都是靠猜，稀里糊涂的怎么算知道？ 就连最后希望能找到答案的朱厌老巢，也因为莫名的原因，这里还保持着朱厌用来伪装的样子，里面全都是灵气。用妖力根本没有办法分辨出来里面哪些东西是有用的，只能用神识一点点的挨个翻。 龙柚迷显然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翻了几下就不想再在垃圾里面淘宝了。 反正他带这两个人下来，为的就是给特管局节省点时间，让他们能早点派人把这里清理出来。到时候他们研究好了，他再上门借阅也不迟，犯不着在这里下功夫。 见那两人在周围嘀嘀咕咕看着某件东西讨论的起劲儿，龙柚迷随便把脚边的铁块踢到一边，正准备礼貌地说一句他要先走了，就瞄到被铁块砸开的“垃圾堆”里，一抹晶莹的绿色一闪而过。 意识到那是什么，龙柚迷下意识的屏住呼吸大步跨过去，也不嫌脏了，蹲下来直接上手把周围的杂物拿开。那抹盈盈绿色完整的出现在他眼前。 通明石！ 这里竟然有通明石，通明石竟然是朱厌取走的！ 明明手里通明石坚硬的棱角把手心搁的生疼，龙柚迷还死死的攥着那块巴掌大的晶状体不肯松开。 盯着手掌恍惚了一下，龙柚迷满脸严肃，猛地站起来一改之前的态度一寸寸的搜寻，连一丝灰尘都没有放过。 他的动静不小，旁边的邱云和谢古兰见了，想了想也找了个棍状物开始扒拉，寻找着和青年手中相似的东西。 不管帮不帮得上忙，心意很重要。 几分钟后，龙柚迷从谢古兰手中接过最后一块儿通明石后，认真的看着两人道谢：“谢谢。” “我有事先走一步。你们的人就在附近了，不出三分钟就能赶来。现在出去的话我可以带你们一程。” 两人都看出了青年无法伪装的急切，识趣地果断拒绝。 话音刚落，龙柚迷消失在原地。 离开之前，他的眼中是再也遮掩不住的激动，与遍寻不获后柳暗花明的欣喜。 作者有话要说： 祖国母亲生日快乐，大家国庆节快乐！ 出去玩的注意安全，宅在家里的也要开心呀~ 12、胡九夜 心心念念的通明石拿在手中，顾不得寻找最合适的地点，龙柚迷就迫不及待地随便找了个山洞钻进去。手上一抓，大把的青玉片出现在手上被他随手扔在洞口。 青玉片落地的瞬间，立刻化成了迷踪阵，敛息阵等等隐匿阵法。再往里走，龙柚迷又是一片青玉扔下，这一次，是聚灵阵。 坐在阵中，龙柚迷立刻伸手从颈间拿下黑蛋，撤去掩饰的妖气。只见原本只有拇指大小的黑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变成了鸵鸟蛋大小。 小心翼翼地把黑蛋放在阵眼上，龙柚迷拿出一大把通明石将它们围绕在黑蛋周围，然后催动灵气将通明石蕴含的木系灵气牵引到黑蛋身上。 他睁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黑蛋，不肯放过它的一丝变化。 一息。 一刻。 一个时辰后。 “啪。” 呼吸一下就能忽略过去的一点清脆声音响起，让龙柚迷瞬间紧张起来。还不等他露出什么欣喜的表情，碎裂声就以迅雷不及之势蔓延，眨眼间蛋体的顶端就露出一个洞。 随后，一点枝杈状的黑色物体缓缓露出。 是龙角！ 龙柚迷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去触摸，可在离蛋体还有五厘米的地方，他停住了。手指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犹豫了很久他还是把手收了回去。 这点时间，龙角也露出了它的全貌。 一条只有巴掌长的小黑龙从破碎的蛋壳中缓缓游出，它闭着眼睛，一露面就下意识的扒在蛋壳上，一口一口啃饼干似的慢慢把蛋壳全部咽下肚子。 龙柚迷眼里闪着光，像是看什么世界名画一样，堪称慈爱地看着小黑龙啃蛋壳。 直到将最后一点碎片吞进嘴中，小黑龙摆摆尾巴停在了空中。刹那间大量的灵气如潮海一般向它涌去，地上的通明石也在瞬间变成了碎光消失不见。 小黑龙慢慢睁开了眼睛，两颗龙眼是如同浓缩的蜂蜜般的金黄。 龙柚迷看着小黑龙，眼中是他都不曾注意到的期待与隐藏的害怕。两百年，胡九夜的神识都没有过动静，虽然现在已经成功破壳，但谁也不知道保留神魂转世重修后，他的神魂有没有受损，记忆还在不在。万一…… “阿迷。” 声音低沉威严，里面满是浓稠的眷恋。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龙柚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真的是“哇”的一声，不是“嘤嘤嘤”。明明长了一张美人脸，哭着也应该是梨花带雨，可他现在的哭相硬是和柔弱搭不上半点边，豪放不羁如同从不轻易落泪的猛男壮汉。 有些好笑的场面却让胡九夜一下就心疼了起来。他摆动身体浮到龙柚迷的脸前，想要安慰，但无从下手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睁着眼睛任性的盯着小黑龙不肯眨眼，任由眼泪大颗大颗砸下，龙柚迷泪眼迷蒙看着眼前的黑影再也忍不住心中所想。 “两百年，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天地间灵气稀薄，他把自己和胡九夜储物空间里，存了几千年的天材地宝全都吸收了之后还是不够。勉强治愈了身上的伤，他就马不停蹄的奔向了寻找天材地宝的途中。 这种委屈他什么时候受过？ “这么大胆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失败怎么办？” 当年他本想和胡九夜一起抵抗，共同死去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可胡九夜不愿，他翻出了凤凰翎羽，还说自己是龙，能和华国的气运有一丝联系借此重塑身躯，硬是逼得他留下，让他替他们守住最后一丝希望。 他说，他还想和他再在一起千百年。 “你怎么舍得让我亲眼看到你身体消亡的样子？” 以前的龙柚迷从没有过什么伤心的时刻。他力量强大又有一位情深的伴侣，妥妥的妖生赢家。不料第一次面对悲伤，就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爱人的身躯消逝在自己的眼前。 两百年，他不敢放松心神，无时无刻都在担忧万一这颗蛋破不了壳怎么办，里面装着的他爱人的神魂被时间消磨干净怎么办。 但是就在刚才，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的爱人，活了。 他们又可以在一起，重新体验人世的繁华。 三句问话，每一声都要刻进胡九夜的心里折磨的他死去活来。 当年他们就因为这件事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面对爱人的据理力争，胡九夜也很想如他说的那样，和他一起死了也好。但是说的轻巧，只要一想龙柚迷死去的画面，他就不能思考了，即使是和他一起也不行。 于是他找出了以前收藏的可以寄存神魂的凤凰翎羽，引经据典，几乎要把前几千年没有说的话都说尽，才勉强让龙柚迷答应。 实际上，胡九夜并不能保证这个做法的成功率。 他只是给了龙柚迷一个微小的，让他可以活下去的希望而已。万幸的是，他成功了。神魂成功保留，身躯也在秘法之下凝结返祖成为了一颗蛋。 可只是一颗蛋而已，谁也不能保证接下来他们还能这么幸运。 所以面对龙柚迷的质问，理亏的胡九夜说不出话来，只好凑近龙柚迷的脸颊，去蹭他沾着泪水的眼角。 感觉到眼角的冰凉，龙柚迷顺手抓住小黑龙拿它当手帕擦了擦了眼泪。看着浑身上下被打湿，颈间的鬃毛一缕一缕地粘在身体上的小黑龙，龙柚迷忽然破涕为笑，抓着他仔细研究了起来。 这就是龙柚迷，所有的伤心只有短暂的，几句话的时间就会烟消云散。 实际上，在他看来，只要胡九夜还活着，那就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以往压抑着的抱怨与担忧，早就随着他的复活被彻底抛在了脑后。 龙柚迷从不喜欢往后看，伤春悲秋。 胡九夜了解自己爱人的心理，这时候也不敢说话，只能随便龙柚迷抓着，用手指把他从头到脚认认真真“非礼”了一遍，连爪子尖儿都没有放过。 “你怎么变颜色了？” 龙柚迷又把小黑龙侧着看了看反光，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惊讶地问：“你原来是纯黑色的呀，怎么现在鳞片的末端还带上了点金色？” “难道以前你嫌自己的配色不好看，偷偷刷了颜色？” 面对龙柚迷异想天开的猜测，胡九夜镇定自若，开口为伴侣解释：“那些是华国的气运反馈。我能成功破壳，靠的就是华国的气运庇佑。” 他本体的妖力强大，要想成功复活，只靠着现在人世间存在的灵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自三界分开后，人界早已经不允许有他这么强大的妖怪诞生，更别提好不容易死了又活过来的。 但凡事总有万一，还让他碰上了。 “当年大战我在众多人类面前露了面，让他们相信了世界上真有龙的存在，还是拯救了他们的恩人，所以他们自然就会真心实意的感激我，产生信仰力。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在天道的管控下明目张胆的复活。” 古往今来，“龙”就是华国历代君王的象征与图腾。“龙”在华国人民的心中也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身为世间仅存的唯一真龙血脉，胡九夜自然能承接人类的信仰，和华国气运相连。 龙柚迷懂了：“所以最重要的还是功德。” 要不是胡九夜拯救了千千万的人类，在人世间行走从没有犯过杀孽，也不可能让天道大发慈悲。什么靠国运复活，全都是放屁，想都不要想。 作者有话要说： 破壳啦~ 巴掌长的小黑龙，之后就要短暂的成为受的挂件了嘿嘿。 13、回家 众所周知，天道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大型机器而已。 龙柚迷抓着小黑龙摸摸爪子，担忧的询问：“真的是因为功德才复活的？天道什么时候这么慈悲了。” “功德是一方面，其实最重要的还是人族的信仰力。”胡九夜在龙柚迷的虎口处蹭了蹭，耐心解释：“现在的世界，人族的气运是最鼎盛的。他们是主宰。” “阿迷，你应该明白‘主宰’两个字的意思。” 龙柚迷点头，表情有些沉重。 以前三界没有明确的界限，人、神、妖三个种族共在一片大陆，用脚趾头想就能明白谁是其中最弱小的。 但人类也正是因为弱小，所以数量繁衍快，更迭与发展的速度极强。比起几千几百年都懒得动弹的妖怪与神仙，他们勤劳，默默地在人世界短时间内就占据了大量的地盘，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 那时候，即使是人间万人之上的帝王，也会担忧自己哪天遇到了不讲理的妖怪，直接把他灭了个干净。 不过神仙妖怪们并没有那份闲心。比起弱小的人类，他们更喜欢和同类玩。耐/操/耐磨，比人类的使用周期长多了。而且人类对于他们来说，就和蚂蚁差不多。没有人会去注意蚂蚁到底有什么样的能力，长什么样子。 所以，当人类王国发展到一个神妖不能撼动的位置时，当人族的气运占据大头时，他们才真正的为人族侧目。 还不等他们把目光停留多久，久久无声的天道来了。 它为全世界的人族降下一场考验，搅乱了各方平静无波的势力范围。在这场全球性的斗争中，人族挺了过来，华夏也挺了过来。 他们通过了考验。 于是其余两族被清算，凡是伤害过人类性命作恶多端的，全都根据不同程度被削去修为，然后再扔回妖界。严重的会当场毙命，无辜的也会根据意愿选择留在人间还是返回妖界。 考验与清算，为的是人界独立。 从此，人族成为了此方世界的唯一主人。 命运被掌控在了人族自己的手中，其余各族的死生发展也全都系在了人族的手上。这，就是主宰。 “人类的信仰力，是这个世间最厉害最奇妙的东西。灵气只能算是补充能量的物品。” 不顾龙柚迷的惊讶，胡九夜缓缓说道：“因为我和国运相连，所以能隐约感觉到，大战后这两百年间出现的所有妖怪，全都是基于人类的信仰形成的。他们本身没有突破寿命限制，化形的能力。” “什么意思？”龙柚迷想到了什么，问：“你的意思是，因为有了人类的信仰，所以才会有妖怪化形？” 简单来说，就是因为人类相信世界上有妖怪，所以大战后人间才会有妖怪可以化形。要是人类坚定的不相信鬼怪，就不会再有任何的妖怪。 明明是弱小的人类，却掌握着其它强大种族的生死这种设定，才符合他们身为“主宰”的逼格啊。 一开始龙柚迷还不太理解，不过想想古往今来层出不跌的，各种奇奇怪怪的讲述妖怪的话本，影视剧，小说，人类会有这种信仰力的生成也不奇怪了。 而且胡九夜说了，他能顺利复活，靠的不就是人族对“龙”的信仰力吗。华国人民自称龙的传人呢。 想起曾经看到过的“左眼跳财，右眼跳是封建迷信”的说法，龙柚迷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对这个科技与迷信，总在一念之间反复横跳的种族，再次产生了一种无力吐槽的感觉。 而且说到国运，龙柚迷又产生了新的担忧：“你和国运有了牵扯真的没问题吗？华国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会不会反馈到你的身上？” “会有一点。” 看到龙柚迷皱眉，胡九夜连忙解释道：“只有一点，毕竟我不是真正的国运化身，所以只有在华国受到重创的时候才会共同承担，一般的小打小闹不会牵连到我身上的。” “不过我这具身体要想长大，灵气只是辅助，还得要多赚一些功德才行。” 功德可不是你扶一个老奶奶过马路就能得到的，它的形成条件要严苛的多。概括来说除了长年累月，就是声势浩大。 也就是说，他的恢复已经和华国境内的犯罪率挂上了勾。 看龙柚迷还有些放心不下，胡九夜索性浮到他的脸侧，蹭着他的脸颊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复活以来的所有感觉。 这时候的他，早已经没有了以往令众多妖怪肝胆俱产的寒意与威严，不再是重多神妖口中的“九爷”。他只是龙柚迷的爱人，此时正轻声细声哄着安慰对方。而他和龙柚迷之间两百年不曾见过的那一点生涩，也在这断断续续的话语里，重新回到了以前的亲昵。 龙柚迷也没有再提自己过去的艰苦，与他们在这个灵气稀薄的世界中，对未来的惆怅。只要他的爱人活着，陪在他的身边，他们总会找到一条全新的修行方式与生存之道。 一切困难都只是再小不过的事情而已。 心底最后一丝的担忧与难过全都消失不见后，龙柚迷把小黑龙重新捧在手心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半晌才开口。 “九哥，我觉得你的声音和体型有点不太匹配。” 一个低沉深厚的帝王音，配一条巴掌长小指粗的小黑龙，实在是说不出来的违和。 之前胡九夜刚破壳的时候，他心神动荡还没有太注意。等双方互诉衷肠之后，那点违和感他就再也没有办法忽略了。 勾出一个饱含恶劣意味的笑容，龙柚迷不怀好意地说出了自己的建议：“九哥，要不然你来一个正太音？” “我们认识的时候，你都已经度过了少年期。现在你从幼年期重新修炼，再操着一把低音炮就说不过去了吧。” “嗯？小九？” 说到最后，龙柚迷连称呼都跟着改了，不长的话里满是戏谑。 胡九夜听完尾巴尖摆动的弧度小了一分，很快又恢复自然后叹了口气：“别闹。” “我这明明是真诚的建议。”龙柚迷小声哼了一下，“一点点要求都不满足我，小九，你变了。现在的你已经不配让我叫你九哥了，我以后要叫你小九。” 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胡九夜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了。不仅宠着，他还身体力行的浮起身体，凑到龙柚迷的唇边轻轻碰了一下算做回答。 冰凉的龙鳞碰在温热的唇边，龙柚迷也不知怎么就脑抽了一下，启唇把胡九夜的龙脑袋给含在了唇间。 小黑龙的尾巴僵直了一瞬后，又软趴趴地垂下去放弃了挣扎。 这滑稽的一幕，远远看去就像是龙柚迷的唇边叼了一根黑色的果冻条一样。 龙柚迷把“果冻条”从自己的唇边拿了起来，结结实实地亲了一口，握在手里揉来揉去笑个没完。 赶在胡九夜找他的麻烦之前，他快速切换话题直接把这一茬揭了过去。一本正经的给他说着这两百年，人间的发展与变化。同时，他又给胡九夜身上覆了一层遮掩气息的法术后，撤去了洞中的阵法。 “我们回家吧。” 龙柚迷笑的很好看：“是我这么多年来精心布置的，属于我们的家。” “好。”胡九夜吻了吻龙柚迷的虎口，“回家。” * 钢筋混凝土搭建起来的城市，早已经突破了以往低矮平房的楼层限制，一栋栋高耸入云矗立在城市中。 街道上，整齐的柏油马路与川流不息的车辆像是勤勉运行的小小电子，为整座帝都运输着活力。 太阳西行，炎热的天气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凉爽，街道上，高楼上的灯牌已经亮起。年轻的人们顺着人行道缓步而行，商量着晚饭的去处。 其中，一名穿着长袖长裤的青年带着帽子，仰头看着大屏上播放的广告，小声地自言自语。 “小九，广告里出演的人叫‘明星’，和以前的戏子差不多。不过现在的明星可比以前属于下九流的戏子，身份要高贵多了。他们还有个圈子，叫娱乐圈。” 龙柚迷仰头看着屏幕里男人，眯了眯眼睛不确定道：“这个好像就是最当红的明星，叫什么来着？” 想了半天，龙柚迷愣是没能想到一个名字。 这也不怪他。以前他为了找东西满世界的乱跑，深山老林才是他的常驻地盘。娱乐圈的明星们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他记不住才是正常的。更何况，那些明星们有他好看吗？ 对于颜值这块儿，龙柚迷从来没有谦虚过。 “好像姓言？想不起来了。反正他没我好看，对不对？” 龙柚迷的左耳上，一条纯黑色的龙盘绕而上。小黑龙的脑袋搭在他的耳朵尖上，尾巴勾着他软软的耳垂，声音小到来一阵风就能吹散。 “你最好看。” 龙柚迷笑了起来，抬头rua了一下小龙角，在周围人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目光中，淡定地抬步离开了这里。 “我已经定了外卖，回到家就能吃了。这个外卖超级方便！还有桃宝啊，快递啊什么的。坐车也方便，改天带你去体验一下。也不知道你这个体型算不算逃票。” “不过你可是身负华国国运的龙诶，这单便利还是有点吧。” “小九，这个时代是不是超级好？” “……” “到家啦！” 站在一栋四合院里，龙柚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扔了一片青玉符设下阵法，防止被人窥探和打扰。 小黑龙没有离开龙柚迷的耳廓，看了一眼上空的阵法，问：“我给你的符还没有用完吗？” 他对阵法有些研究，龙柚迷又最讨厌这些固定到偏离一分就报废的东西，所以他就画了许多阵法封存在青玉符里，交给龙柚迷让他随便用。 “没呢。”龙柚迷带着小黑龙进了屋：“这么多年下来，你随手塞给我的符都能堆成山了，我就算是一天扔一把也要好多年呢。” 偷懒用妖力直接给自己做了清洁，换了衣服，龙柚迷倒在沙发上顺手把小黑龙从耳边扯下来，放在手里捏捏，“小九，你绝对猜不到这房子是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明知道是爱人的恶趣味，胡九夜还是义无反顾的踩下了。 “是用你的抚恤金买的哈哈哈哈哈。” 龙柚迷笑的非常猖狂：“当初人类的领导以为你死了，就给我补偿了一系类的证明和财产。还让我成为了特管局的编外人员，不用干活就能拿钱的那种。这一切，全都是托小九的福呀哈哈哈。” 胡九夜有些无奈，挣脱了龙柚迷的魔掌后，在半空中游动了几下，岔开话题：“特管局是什么？” 没想到他一问，龙柚迷的笑声戛然而止，表情停驻空白了一瞬：“我就说自己忘了点什么事。” 14、凶兽 在臧奇村的时候他想着要是胡九夜在就好了，他们还能讨论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真当小黑龙成功破壳，龙柚迷就把这件事彻底抛到了脑后，一门儿心思只想着和对方说话了。 不过也没那么急切，他先给胡九夜科普了一下特管局，打算把朱厌的事放到吃饭的时候再说。 说完特管局，龙柚迷想起了什么伸手勾住脖子上戴着的纯白色编织绳，轻轻一勾绳子就化成光点飘散，然后慢慢在他的掌心重新凝聚，变成了一个和他手上戴着的，一模一样的纯白色玉石戒指。 “物归原主。” 轻轻一笑，龙柚迷把戒指套在小黑龙的前左爪上。戒指自动收缩，成为了合适的尺寸。 低头看了看暂时充当脚环的戒指，胡九夜眷恋的蹭了蹭龙柚迷的唇。 这对戒指，是他和对方在道侣契约大典上使用的戒指。由他的鳞片和龙柚迷的尾尖毛炼化而成。为了方便，还用许多的珍稀材料做成了可以自由变化形态的储物戒。 大战时，他把戒指提前给了龙柚迷替他保管。现在他重新塑身，戒指也被还了回来。 “辛苦你了。”胡九夜的语气里满是心疼。 “以后你可要好好补偿我。”龙柚迷哼笑一声，玩笑道：“也不用多么名贵的东西，只要你给我用正太音说一句话听听就行。” 胡九夜果断装死。 这时，外卖的电话响起。 给胡九夜切了一盘蕴含灵气的果子，龙柚迷一手叉子一手筷子，边吃边投喂小黑龙。 倒不是他抠门故意饿着对方，而是小黑龙的身体刚刚重塑，还处在最弱的阶段，一切喂养都选用饱含灵气的最好。人间的普通饭菜美味是美味，可杂质也多，一点也不利于小黑龙成长。 可以说，目前龙柚迷最在意的就是胡九夜的成长情况了。 虽然小黑龙萌萌哒确实好玩儿，但是他最想念的，还是成年体的那个完好无缺的胡九夜。因此，不管是来自别人的“干扰”，还是胡九夜自身的“抗拒”，在他这里通通都要被画上叉。 胡九夜咬着果子，听龙柚迷断断续续的讲话，从他的话里逐渐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和所有疑点。 凶兽能够吸取信仰力，把信仰力转化成普通的灵力蒙蔽天道，然后用自身的血煞和普通人建立联系。琢磨着这三个非常不正常的问题，胡九夜慢慢停止了咀嚼，整条龙都静止在了原地。 龙柚迷一看，顺手把剩下的一半果子填进自己嘴里，也不打扰胡九夜思考，拆了个小蛋糕慢吞吞地吃着。 凶兽之所以成为凶兽，是因为它们大都性格暴躁爱食人，还有就是自带的倒霉体质。不过这都是基于人类的定义，它们本质上还是妖怪，能收取信仰力和香火修炼也不奇怪。 胡九夜道：“朱厌是众所周知的没有脑子，它自己肯定想不出这种办法，背后一定有人指点。朱厌更像是一只实验品。” 还会用木头做人情，这可不像朱厌的作风。 普通的朱厌，早就直接张嘴把人吃了，才不会用这些弯弯绕绕。这么看来，能让朱厌忍住本性乖乖按照计划行事，幕后之人的能力比他们想象的要多多了。 龙柚迷叼着叉子点点头，大大咧咧地说：“就是不知道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难道研究出这个方法，只是为了能够明目张胆的伤害人类？可是有凶兽会诞生，也是因为人类中出现了信仰才会这样的吧。” 拿出平板点了几下，龙柚迷把页面放在胡九眼面前，“你看，这些就是人类研究的《山海经》什么的。里面凶兽神兽的名单，一直都是自带热度，讨论量超高的。他们还很喜欢从现实中寻找相似的动物代替，万万没想到啊……” “早就有真的出来活动了。” 龙柚迷对这件事是无所谓的。 他只是好奇信仰力为什么可以被转化成灵力而已，其余的幕后之人想做什么他都不感兴趣。究其缘由，这些都是人类自己制造出来的麻烦。他相信，人类会自己解决的，用不着他操心。 甚至，他还有点幸灾乐祸：“纪律严明的天道也不过如此嘛。让被人类信仰力的创造出来的东西，反攻了人类。哎，时代还真是在不停发展，妖怪也支棱起来了啊。” “讨厌天道？” 胡九夜抓起一张纸巾，游到龙柚迷的唇边替他擦掉沾到的奶油。 “当然了！要不是天道，妖兽们怎么会合力反抗，你又怎么会身死？”龙柚迷蛮不讲理：“它这么坏，我讨厌它不是应该的吗？” 他知道人界独立是不可避免的法则，天道也只是做了他该做的事没有偏颇。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没有办法把胡九夜身死的事和天道彻底分割开。 反正天道只是个监管机器，他说两句的“小事”也不会被惩罚，自然要抓着一切机会多骂两句。 了解爱人性格的胡九夜无奈一笑：“应该。这事儿确实是天道没及时发现，失职了。” “及时？”龙柚迷抓住了重点，“它知道了？” 胡九夜没有否认：“你会去臧奇村的‘心有所感’就和天道有关。可能还有一点点我的原因。” 龙柚迷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看来不止朱厌一个。” 臧奇村早就被记在了特管局的小本本上，早晚会被他们抓到空隙解决。只有朱厌一个的话，天道完全不会管这点小事。可以见得，幕后之人投放的实验品的数量已经多到，让天道一发现就变成警惕状态了。 或许它还认为这件事是人类解决不了的。 而刚好这里有一个借着国运而生的龙，还有一个和他签订了道侣契约的九尾狐，可不是要利用起来。还有胡九夜那个身体想要长大的条件限制着，他们根本不可能坐视不理。 “天道真是一如既往的狡诈啊。” 龙柚迷咬牙切齿，把小黑龙抓过来揉了一通才解气。他不介意帮人类铲除这些毒瘤，人界好了他生活的也能更舒服一点。但是，这里面绝对不包括被天道推动着，被迫接受。 感受到爱人的怒气，躺平任rua的胡九夜无力地摆摆尾巴，说了一句话：“事关人族气运，解决之后功德会很丰厚。” 一听这话龙柚迷瞬间坐直：“特管局的人应该仔细搜过朱厌的洞穴了，我们去问问他们有什么收获吧？” “身为特管局的一员，是时候挑起身上的责任了。” * 被龙柚迷留在原地的邱云和谢古兰两个人，果然在三分钟后迎来了前来支援的前辈。 听他们说完整个过程后，前辈们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邱云嘴快，问了一句：“那位大妖阁下，难道是我们的人？可是从来没有听说华国还有这么一位啊。” 其中一个人反问了一句：“那妖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左手上还带着一个纯白色的戒指？” “对。他杀死朱厌的一招，用的是蓝色的火焰。” “没错了。”前辈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回答了他的问题：“那位也算是我们的人，你其实听说过他的名号。” 邱云还没有想明白，谢古兰脑海中快速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是，两百年前幸存的那位？” 邱云恍然：“龙柚迷！” 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位和他伴侣的事迹，不夸张的说，可是被写在了华国超自然知识科普课本上的。只要是修道者，不管人还妖绝对听说过他的大名。不仅如此，这位的名字，更是令人浮想联翩。 邱云也不例外，眼珠子一转，凑近一位前辈小声逼逼：“张师叔，那位，本体是不是和他的名字一样？” 这件事他可好奇很久了。 没想到张师叔一听干脆利索地摇头，否认。 邱云惊讶。妖怪们化形后，大多数都是从百家姓里挑一个符合自己原形的姓氏，不仅省事还非常有亲切感。比如兔子精姓白，狐狸精姓胡，蛇妖姓佘什么的。 就算不用原形相关，也会挑别的好听的姓氏。人类没有什么忌讳，妖族可是迷信的很。“龙”这个种族毕竟真的存在过，一般可没有妖怪会碰。 现在告诉他，那位厉害的大妖竟然起了个和原型无关的“龙”，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只要拥有力量就无所畏惧？ 张师叔不说话了。 小辈们不知道，他们这些老家伙可是非常清楚当年救下华国的两位，本体都是什么。不写进科普书是为了尊敬，也是免去麻烦。没有妖会想让自己的原形成为众人的议论对象的。 所以听到邱云的好奇他们只能闭口不言，心里，却是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声那两位的“情趣”。 “别说闲话了，快点把这里清理出来早点收工！” 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可是足以轰动全国的大事。他们这次没帮上忙，好运碰到了那位出手，可是下次呢？ 叹了口气，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沉重。 特管局也不例外。 部长雷华生和两位副部长一起，对着交上来的朱厌身体和从它的洞穴里搜到的东西愁眉苦脸。这情况，还不如写报告呢。 三人面面相觑，只能认命的召集了许多修为高的前辈们，来特管局共同研究。 熬夜把所有东西都看了一遍，所有人都变成了同款表情，抱着装了浓茶的水杯一筹莫展。 “诸位，都说说吧，有什么发现？” 一个人摸摸胡须，小声发言：“从找到的东西看……没什么有用的。” 其余人赞同地点头。 雷华生更沧桑了：“辛苦大……” 话没说完，一股强势的妖气突然袭来，穿过特管局的层层阵法直接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其他人大惊，立马摆出了迎敌的姿势。雷华生和张子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连忙把人按下。 “龙先生，欢迎大驾光临。”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个名字拯救一下文章稀碎的首点。如果救不了，那只能摊平了。 会好好把这篇完结的，不坑不辜负我做的大纲和大家的收藏。 15、国运 “雷部长不用客气，我只是特管局一名普普通通的编外人员罢了，你是我的上司。” 龙柚迷人还没到，话就先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只是说的谦虚，那从窗户大咧咧跨进来，随手拉开椅子坐下的动作，却没半点谦虚的意思。 会议室里的人都陪着笑，按下心中的吐槽。 雷华生坐下后和善地说：“朱厌的事情还多亏了龙先生出手相助。不知道这次来有什么事？” 龙柚迷也好脾气地笑笑：“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来给你们提个醒。” “这次朱厌的事情并不是偶然，相信你们也看出了它背后一定有人指点。我想说的是，这件事比你们想的要严重的多。” 这好像和没说没什么区别吧…… 不过雷华生还是笑着道谢。 龙柚迷摸了摸耳廓上隐去身形的小黑龙，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有人用整个华国当培养皿。不管幕后之人有什么目的，长而久之华国的气运一定会慢慢衰败的。气运一衰败，国运嘛……”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淡定了。一时间会议室吵闹的像是菜市场。 雷华生制止了众人，严肃道：“事关华国，请龙先生详细一点。事后特管局必有重谢。” “谢就不必了，我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要求。”龙柚迷一摆手，也不顾他们的反应，开始说起了自己的推测。 从明面上看，就是有人想凝聚信仰力来达成某种目的。 凝聚的手法是好是坏不重要，重要的是幕后之人绝对不会辛苦弄来信仰力做好事。而信仰力的源头是人类。作为提供者，不管他们是否被蒙骗，这些信仰力的去处都与他们息息相关。 天道清算的时候可不念隐情，是非曲直，错了就要受罚。更别提那么多人类为幕后黑手贡献力量去做了坏事，有些凶兽的形成也是因为人类的才诞生。 现在幕后黑手的目的不显，人类这边看着好像没什么事。可一旦对方实行，人类全都要被孽力回馈。 “也就是说，那些被蒙骗了信仰的人类，已经在不知道的时候站在了幕后黑手的那条船上。当然，也有其他像朱厌一样的船。可船上的人一多，势必要翻呀。” “妖兽死了也就死了，反正人间不差它们。可是作为人类的他们助纣为孽，最后清算的时候灭的可是你们人族自己的气运。尤其是，这些人可能相当多。” 龙柚迷支着下巴，贴心解释道：“国运笼统来说是由你们国家有才德的人，和国家做的好事贡献着形成的。与之相对，做坏事的人多了，国运自然要被连累削弱。” 别看龙柚迷现在还能反过来看特管局的戏，其实昨天和胡九夜一起推导得出这个结果后，结结实实不淡定了好一会儿，吃了两个冰淇淋才冷静下来。 当年人界独立，他和胡九夜选择留在人间，妖兽们出来搞事了。两百年后，胡九夜好不容易借着国运和信仰力复活，又有东西来破坏国运了。人族倒不倒霉他不知道，反正他和胡九夜是倒霉透了。 说完，特管局的人又开始吵了。 他们愁啊。 朱厌一看就是个实验品，可怕的是这样的实验品不知道有多少个，更可怕的是他们还没有办法堪破它们的手段，找都找不到。要是像这次一样，全都是臧奇村差不多的悬案也就算了，可他们各自回忆了一下，发现类似的几乎没有。 这下子就更难了。 全国搜寻他们不怕，怕的是跟不上幕后之人动手的速度。 其他人愁眉苦脸，上位坐着的一个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孩子说话了：“前辈，是不是只要赶在幕后之人动手之前杀掉他，国运就不会被破坏了？” 他和会议室的其他人一样，眼中有着尊敬，更多的还是崇拜。 龙柚迷一眼就看穿了这个小孩儿的真身，眉头一挑，“嗯”了一声：“是。不过只有朱厌的例子还不够，参照太少没有办法确定其余实验品有没有为他输送信仰，所以阻止其余实验品也很重要。” “那，前辈刚才说的要求是什么？” 小孩儿眼中亮晶晶的，说完后意识到了什么急忙解释：“我是特管局的副部长之一。我叫熊猫。” 龙柚迷唇边的笑僵硬一瞬，又看了一眼这个小孩儿的真身，诧异道：“你一只熊猫叫熊猫？” 等等，这样好像没什么毛病。 熊猫不好意思地笑笑：“当年化形之后不太懂事……”他赶紧揭过了这一茬，“前辈，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的。” 龙柚迷不再纠结他的名字，迎着众人的目光淡淡道：“要求很简单。” “我要知道你们调查幕后真凶的过程中，发现的所有线索。” 雷华生理解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期待道：“你的意思是，要加入我们的调查组？” “调查组？” “对。” 雷华生用力点头，绝口不提这个刚刚才成立的小组是怎么来的。 “可以。”龙柚迷随意点头，又加了一句：“不过我不负责那些琐事，最好是直接给我结果，或者是怀疑但又不确定的那些我可以帮忙参考。” “当然当然。” 雷华生和其余人的内心狂喜，熊猫的眼中也出现了自豪。 他就说嘛，他们妖族的大前辈可是一个心中有大爱，心中向着人族的好妖！要不然两百年前也不会舍身救下人类不是？他果然没有崇拜错妖。 这话幸亏没让龙柚迷听到，不然绝对会让他笑上三天三夜。 不过在熊猫和龙柚迷的接触逐渐多了起来后，他眼中对方身上名为“偶像”的滤镜，早已经碎的渣都不剩了。 有了大妖加入的特管局上下非常欢喜，片刻不停的就展开了搜寻工作。收获了一堆工具人的龙柚迷也非常高兴，满意地离开和自家爱人旅行去了。 嗯，也不算旅行。只是又有一种天材地宝即将成熟，他要去提前守着了而已。 通常天材地宝的成熟都会引动周边的灵气，汇聚一身。法力高强的人，妖都会心有所感，从而前去夺宝。虽然这些年人间的天材地宝的质量早已经不同以往，但是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功德很重要，灵气也同样重要。 为了养龙，他真是勤奋的可怕。 “小九，我都这么努力了，你就用正太音喊一声我的名字吧。”龙柚迷把赖在他耳廓上装死的小黑龙抓下来，从头撸到尾后坏笑着说：“你叫一声，我就喊你一声老公。这么划算的买卖，你要不要？” 胡九夜睁开眼睛看了龙柚迷一眼，把龙角往他手里送了送，意思是让他随便撸，撸再多次他也不会屈服的。 至于叫老公什么的，向来大胆奔放的龙柚迷，在双修的时候喊得称呼可比这羞耻多了。亏本的买卖，他才不干。 遗憾地戳戳小黑龙的肚子，龙柚迷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重新把他挂在了耳廓上，准备登机。 这次的目的地，正是金属性的天材地宝“沉水”所在的X省清溪镇。 清溪镇镇如起名，依水而居还面朝有名的洞庭湖，景色好环境棒，是附近有名的旅游胜地。 站在观景台上，龙柚迷捏捏耳边的小黑龙的尾巴，问：“感觉到了吗？沉水的气息。” 上次的通明石是他倒霉，正好遇到了稀奇古怪的朱厌横插一脚。这次他的运气好了，沉水还老老实实的呆在洞庭湖水中，只等时间一到，汇聚灵气成熟。 “不少。” 胡九夜看向波澜壮阔的湖面，眼睛微眯：“分的太散了。” 沉水名字里有水，但它却是一种形态像水的金属，一滴就有百斤重，隐藏在充满灵气的湖水中，成熟后就会彻底和水融为一体。要想获得，还需要进入水中从湖水中一滴滴地搜寻。这是个细致的活儿，一不小心就会把它和湖水看岔白费功夫。 “这都是小事。” 只要事关胡九夜，再麻烦的事对他来说都是小事。 胡九夜没有多说，用尾巴扫了扫龙柚迷的耳垂，龙角蹭蹭他的鬓角。 “还需要几天。这段时间正好可以带你好好逛逛，亲眼感受一下现在这个时代。”龙柚迷轻轻一笑转身离开了观景台。 而因为龙柚迷长得太好看悄悄偷看他，又因为他一直自言自语怀疑他脑子不他好使的游客们，终于放下了心里的纠结。 再好看的帅哥，脑子有毛病也不行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龙柚迷才不会理会他们怎么想，漫步在古色古香的镇中小路上，他一直都是小声地自言自语和胡九夜说话，连耳机都懒得戴着伪装。 接连看见几个外国人后，胡九夜小声说：“这个时代，就连以前的盛唐也不能比。” 也没有可比较的地方。 “这说明我们之前做下的决定并没有错呀。”龙柚迷怀念道：“从人类朝代开始兴起到现在，他们一直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花样繁多。妖界长年累月地打来打去，看都看烦了。” “能力太强，谁都不服输。”胡九夜一语道破了妖怪们的心思. “所以我才喜欢人间。比起一成不变的斗争，还是看人类有意思一些。”看了看游客们手里拿着的手机，龙柚迷皱眉：“以前没有科技，咱们还能躲开很多的麻烦，就算悄悄在人类王朝行走，注意一点也不会留下太多的笔墨。” “科技就麻烦了。到处都是摄像头和电子产品，想躲开也难。” 又看到一个偷拍龙柚迷的小女生后，胡九夜玩笑道：“或许你可以稍微遮一下脸。” 话是这么说，但他知道龙柚迷绝对不会这么做。 “才不要。我长这么好看，凭什么要遮起来！”龙柚迷哼了一声：“也就你现在是条龙，要是你也化成人形，咱们绝对会受到更多的关注。” 比起一个人的时候被偷拍，他更喜欢和胡九夜一起被偷拍然后被人感叹他们的神仙爱情。 不要问，问就是听双倍的彩虹屁非常爽。 胡九夜无奈地笑笑，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停留。 路过一家餐馆时，龙柚迷顺势坐下来要了碗面。人太多，他没有办法给胡九夜喂吃的，只能让他看着自己吃了。 不过饭刚吃到一半儿，外面就突然乱了起来。 龙柚迷没有动，静静地吃着自己的面一点也不关心外面的八卦。只是他不问，还是从陆续来餐馆吃饭的人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 原来是一对来旅游的夫妻，丢了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16、清溪镇 龙柚迷原本是不想管的。 真的，他都准备结账走人了，可谁让他听力太好听到了一些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呢。于是他就隐去身形，跟着餐馆老板娘去了商铺后面自带的小院子。同行的，还有那对丢了孩子的夫妻。 小夫妻哭的红肿的双眼中，还带着半信半疑的警惕。老板娘倒是非常热情，嘴巴不停地卖着自己的安利。 “你们知道保家仙吗？我们镇上的人供奉的就是柳仙。” “你们虽然去警察局报了案，但是警察的速度可慢了，一套程序下来人贩子早就带着孩子跑到天涯海角了。我们供奉的柳仙大人不一样，只要你心诚，不到一分钟就能给你指出个方向，保准让你找到孩子！” “你们可别觉得是我们太迷信，这都是我们镇上的人亲身试验出来的！以前啊，我们镇上东面的那户人家……还有去年……” 小夫妻两人听着，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男人弱弱地打断老板娘开口问了一句：“柳仙，是指蛇？” 他也听说过一点民间流传的神怪乱力的传说，其中保家仙的故事可是鼎鼎有名。 五大家仙狐黄白柳灰，分别对应狐狸、黄鼠狼、刺猬、蛇和老鼠。他们受到人类的供奉，与人类一同居住保护家宅平安，所以被称作保家仙。 保家仙亦正亦邪，最讲究恩怨分明。心眼小的指不定哪一点小事就触怒了对方惹得家宅不宁，所以现在已经很少有人会供奉了。没想到这个镇子上的人竟然全都供奉着柳仙。 男人已经记不清每个家仙具体都对应着什么能力了，不过听老板娘信心满满的话，他们或许可以试着期待一下？ 想想被人贩子掳走的孩子，他不禁悲从中来，想着只要管用，就是让他折寿也在所不惜。要不然，他也不会在餐馆门口听到当地居民说的话后，直接跟着热情的老板娘进来。 老板娘爽朗道：“你说的不错。不过在柳仙面前可不能提它的原形，那可是犯忌讳的。咱们不仅心要诚，嘴也要严不是？” 小夫妻连忙点头保证再也不说了。 老板娘把他们带到一扇门前，又叮嘱了各种小细节，这才领着人进屋。她落在最后，把门仔细关好后，站在一旁指点着小夫妻一步步地开始祭拜。 龙柚迷也在屋里。 他看看木质神龛中放着的木雕蛇像，又看看跪在地上举着香闭着眼，不断重复描述自己孩子特征的小夫妻，总感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隔音阵落下，龙柚迷摸摸下巴迟疑道：“这供奉的，应该是真的保家仙吧？” 走正统修炼路子的保家仙，要想获得人类的信仰和香火自然要体现自己的价值。大事他们灵力微小办不到，简单点的寻人，找东西什么的还是很容易的。 谁让它们的家族庞大，徒子徒孙最多呢。 只是这供奉的仪式，总让刚经历了臧奇村供奉朱厌场面的龙柚迷，有那么一点点既视感。不过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拿不定主意的情况下，还有爱人在呢。 胡九夜感受了一下木雕的气息，又听了一会儿祭拜的流程，给出了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流程没错。” 小夫妻承诺，如果柳仙帮他们找到人之后要为它烧上三天三夜的香，诚心供奉香烛纸钱。这两样最基本求“仙”的套餐了，没有多余的坑蒙拐骗附加项。从这点来看，柳仙确实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龙柚迷：“看来是我多心了。” “不，你没有多心。”胡九夜用爪子拍拍他的耳朵尖：“通常来说柳仙都会附身它的雕像听取信徒们的愿望，从中挑选后实现。你看看这一尊，上面哪里有妖的气息？” 神龛上面放着的，就是个最普通不过的劣质木雕，比刚从工厂流水线出来的还要干净。 只要有胡九夜在身边就下意识偷懒的龙柚迷讪讪一笑，夸道：“小九好厉害哦，这都能发现。” 随后话锋一转：“这么说我们难道又‘好运’的碰到了实验品？” 胡九夜没有把话说满：“不一定。” 万一这个老板娘是最近才信奉，还没有来得及贡献香火引来柳仙呢？ 龙柚迷点头：“先看这件事的结果吧。如果柳仙不顶用，我们碰上了也不能置之不理。要是能顺着这条线摸到大鱼，把人贩子清理一波，功德也是手到擒来。” “嗯，听你的。” 两人不再说话，开始专心盯着屋里的两人，和他们一起等待着结果。 小夫妻手中的线香在同一时间燃尽，两人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忐忑不安。突然，两人一起惊呼出声。 女人举起自己的手，朝着老板娘惊叫道：“我的手，我的手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我也是，右手食指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特别疼！” 男人收回手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他的右手食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点红色的痣，像是鲜血一样明晃晃的刺在手上。 老板娘笑了起来：“有了这个血痣，就代表柳仙答应了你们的请求。疼也是好事。疼就代表你们的孩子还在清溪镇没有被人贩子拐远，还正好在这个方向上。一切都来得及呢。” 原来清溪镇供奉的这位柳仙，只要答应了你的请求后就会在你手上印下一点血痣。找人的时候把带血痣的手指举起来转一圈，转到哪里血痣发疼，就说明你要找的人就在哪个方向。 这几年下来，从来没有失过手。 “不过你们一定要记得还愿，不然柳仙大人可要找你们索命了。” 小夫妻现在正激动着，满口答应向连连老板娘道过谢后举着手指就往外面跑，看架势活像是失心疯一样。 老板娘微笑地看着两人跑远的背影，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对着神龛恭敬地拜了拜后重新锁好门。 围观了全程的龙柚迷跟在那对夫妻的身后，低声道：“看出什么来了没？” 胡九夜摆摆尾巴：“可以和特管局的人联系了。” “啧。”龙柚迷笑了一下：“不愧是我们，心有灵犀可不是吹的。” 刚才在香燃尽的一瞬间，一道纯净的灵气虚空而来映射在了那对小夫妻的身上，最后凝聚在他们的指尖不动弹了。 看到这一幕龙柚迷当即摇摇头，无奈的很。 你说你要伪装就伪装的好一点，一个自称是“柳仙”的，和信徒沟通的时候使用的竟然不是妖力而是纯净的灵气，也不想想看现如今的妖怪都是什么水平，一上来就整的这么高级，这不是摆明了让人怀疑嘛。 诚然普通人分辨不出来，但只要有一点道行的，就能轻松想明白这里面的不对劲。真不知道是该说“柳仙”是聪明还是笨。 这么想着，龙柚迷联系雷华生简单说了一下这边的情况。然后他就发现，清溪镇的实验品还是很聪明的。最起码特管局的人虽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但是没有一个人发现不对。 挂断电话，龙柚迷一阵无语。 胡九夜轻声道：“清溪镇不像臧奇村，这里还生活着很多的小妖，一派祥和。如果柳仙这两年全都像今天这样，靠着帮忙找人收取香火的话，特管局的人没有发现也是正常。” 他不是为特管局开脱，而是用信仰力转化灵力蒙蔽天道的做法实在高明。就像臧奇村的村民，因为朱厌的关系连自身的血煞都藏得一干二净，要不是修为高深如龙柚迷，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而且从这点来看，清溪镇的这个要比朱厌的智商高多了。 “难不成柳仙是个好的？” 龙柚迷也不是抱怨，只是有些想不通：“难道幕后黑手的阵营里出现了一个一心向善的？听老板娘的说法，这几年清溪镇并没有出过什么大事。就连失踪的那些，也全都找回来了。” “既然它这么善良，那为什么不敢直接亮出真身。像朱厌一样躲躲藏藏的，真是太怂了。所以它一定没安好心。” 龙柚迷哼了一声：“还有傻逼天道。小九，你有没觉得他把我们当探路石用了？使唤我们还不给我们发工资，抠死得了。” “找个小妖问问。等特管局的人来了，让他们找找宗卷。”胡九夜柔声道：“现在先把眼下的事处理好。” 龙柚迷性子本身就不是特别稳重，遇到想做的事情却束手无策的时候就会烦躁。胡九夜见怪不怪，按照以往几千年做过的那样，轻声安慰着，吸引开对方的注意力。 至于天道？ 让龙柚迷骂两句也没什么，有负面情绪就要发泄嘛，不能憋着。 “嗯。”龙柚迷点点头，摸摸小黑龙的身体冷静下来，“反正我们已经注意到它了，不管对方打得什么算盘我一定要让它有来无回。” 弯弯绕绕的东西他懒得想，揍人他可是最在行了。 一路上着说话，他们也没有放松对小夫妻行踪的追逐。跟在他们身后七绕八拐来到一家民宿门口后，龙柚迷感知了一下里面的情况，大手一挥直接把整个民宿的人全都弄晕了过去。 至于小夫妻进门后看到这些异状怎么办？ 当然都是神奇的柳仙大人的锅啊。 作者有话要说： 龙柚迷：每日辱骂天道。（1/1） 17、修蛇 看着一屋子晕倒的人，小夫妻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恐怖片的现场。下意识的报了警后，他们才反应过来自己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夫妻俩站在门口老半天，最后还是决定顺从指尖上越来越痛的血痣的指引，举着手跨过满地东倒西歪的人上了楼。 本来他们还觉得自己这么擅自闯入不太好，但当他们看到一间屋子门口歪着的一个眼熟的男人后，血压瞬间就上来了。 这个男人，化成灰他们也认识。 就是他，掳走了他们的孩子。 顾不得多想，他们从男人身上找到房卡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孩子。夫妻两人顿时哭成一团。 民宿外，龙柚迷顺利和当地特管局的人碰面。 “龙先生好，我叫石修然。” 男人面容清秀气质温和，虽然有些风尘仆仆，但笑眯眯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有好感。龙柚迷也是同样，不过不是因为他这个人，而是因为他的身份。 “竟然是个蛊师。”龙柚迷多看了他两眼，“苗疆的巫蛊之术自古以来都是传女不传男，你能修到这个程度还真是意外。” 说完他摸摸耳朵，感叹了一句：“我真是年龄大了，跟不上时代了。” 石修然腼腆一笑，谦虚道：“主要是这些年讲科学，村里的人出去的越来越多，有资格继承的人越来越少了。” 传女不传男的规矩自然会被打破，功法也会相应的修改一些。 寒暄两句，石修然主动问起了民宿的事。 他们分局接到总局的来信后，局长就立刻派了他这个局里修为最高的出来。用了神行符，开足马力赶过来正好清溪镇赶上有人报案，他看目的地一致就亮明身份跟着警察一起来了。同时，心里还有点说不清的激动与忐忑。 这位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啊，相信不论谁都难做到面不改色。来之前他还怕对方的脾气不好难伺候，一见面，他就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他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会和一起拐卖事件有牵连，而是先问了一句：“前辈弄晕了里面所有人，难道整个民宿的人都有问题？” “嗯。一窝人贩子。” 看在即将到手的功德的份上，龙柚迷心情不错地对着石修然耐心解释：“里面的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厄运黑气，有的还带血煞。也就是说那里面的没有一个好人，都作恶多端。” “全都抓起来审审，一定会有大收获的。” 石修然没有怀疑龙柚迷的话，说了句“失陪”，皱起眉头去通知这次一起来的负责人，让他不要放过这里的任何一个。 把事情交代下去后，他们也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说起这次的正事。 “我们分局知道清溪镇的人供奉柳仙的事。” 石修然能力不低，在玄学界也是排的上名号的人。所以这次玄学界大张旗鼓，在全国范围的搜寻奇异事件的原因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这里竟然会成为第一个，被这位前辈点名的地方。 “民间有人供奉保家仙不是稀罕事，一般来说只要保家仙老实靠着香火修炼，不伤人性命我们就不会管。清溪镇信奉的人太多，我们也担心惹出什么乱子，所以曾经有一年的时间，我们都在密切关注着这里。” “现在虽然放松了一些，但是也没有放松警惕。算起来从发现有人供奉到现在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 石修然缓缓道：“臧奇村的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清溪镇这几年从来没有发生过悬案，就算是有失踪的，也都在那个柳仙的帮助下找到了。” “唯一的一起命案，还是因为有个人得到了柳仙的帮助，在祈愿的时候签下了契约又没有照做，受到契约的反噬而死。契约上的条例是那个人亲口说的，他失信没有做到，死于非命，我们也不能把错误怪到柳仙身上。所以这件事就被判定成了失足溺水。” 说起这件事石修然也想叹气。 明明信奉鬼神，又在事成之后开始讲科学不怕鬼神的报复。供奉几天的香火和纸钱都不愿意，也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而且那份契约是在他求助柳仙的时候，自愿签下的。死于失信，他们根本没法追究柳仙的责任。毕竟杀死他的是契约反噬，而不是柳仙本妖。 龙柚迷摸摸别人看不见的小黑龙，问：“镇上人的反应呢。” “都对柳仙更加信服了。据说因为这件事，还有不少人也开始供奉柳仙。”石修然轻轻扣了一下桌面，“对了，清溪镇的人也特别喜欢对外地人讲述柳仙的神奇，非常热衷给柳仙拉信徒。” 龙柚迷点点头，从脑海里扒拉出一个词：“这难道就叫非法传教？” 石修然笑了一下：“我们倒是想根据这个把人抓起来教育一下，但是保家仙可不算是宗教。就连传播封建迷信，他们也能说自己是喜欢看民间传奇故事，这事儿根本没有办法深究。” “正因为这样，柳仙又从来没有害过人，所以特管局就对清溪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龙柚迷又问：“你们有问过周围的妖怪吗？这里出现了一只这么有能力的蛇妖，他们不会不知道吧。” “没有。不过分局的人派人找过，没有找到，连气息都捕捉不到。倒是镇上人家中柳仙的雕像上，有着不少的信仰力。” 说到这里，石修然也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和臧奇村的案子差不多吗。不过这个妖怪从没害过人，有信仰力也正常？这么想，石修然也就这么问了。 龙柚迷嗤笑：“你怎么知道它没有害过人？要是它光明正大，又为什么要把自身的妖力伪装成灵力，东躲西藏不和特管局的人碰面？它的功法又是从哪里来的？” “特管局也不是善恶不分，是妖就要全灭吧？” 石修然在龙柚迷连环的追问中，不好意思地低头摸了摸鼻子。这事儿细究起来确实是特管局的人没有考虑周到，但是就这么直白的暴露在前辈的眼皮子底下，确实让人脸红。 “前辈有感觉到蛇妖的气息吗？” “要是有，你们现在见到的应该是柳仙的尸首。”龙柚迷回道。 还有想不通的疑惑就是，这个妖怪为什么要一直帮助人类？ 龙柚迷想不明白，石修然更想不明白。 挂在耳廓上一直安静听着的胡九夜悄悄对龙柚迷说了句什么，龙柚迷眨了下眼睛，问道：“镇子上的人有什么奇怪的吗？” “嗯？”石修然不太明白：“前辈，你说的是指什么？” 镇上的人，除了大批量的供奉柳仙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奇怪的了。 “你们有没有认真追踪过从柳仙那里得到帮助，实现愿望后的那些人的日常生活？他们有没有什么变化。” “这个，还真没有……” 石修然羞愧地低下了头：“我们看柳仙从没有害过人，就没有再管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龙柚迷其实也很好奇胡九夜为什么要让他问这个问题。 一般来说只要供奉的保家仙不害人，那户人家也不会有问题，可能还会越来越好。特管局的人没有注意过这方面再正常不过。但现在有外人在，他没有办法和爱人交流，想着等人走了之后再好好问问的时候，脑海中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我有一个猜测。] [小九？] 龙柚迷连忙抹了一下脸，压下惊讶的表情。 他都忘了，他还可以和胡九夜用神识直接在脑海中交流。至于为什么忘？还不都是因为过去两百年，胡九夜变成一颗蛋后神魂也像睡着了一样一动不动。别说神识，他天天担心这颗黑蛋变成死蛋。 一开始他还会和他说完用神识呼唤他，渐渐地，他就再也不这么做了。现在冷不丁的被胡九夜在脑海中喊了一声，他真的有些猝不及防。 [我的神魂完整，只是身体重塑，并不是转世重修。] 其实胡九夜也有些忘了。 破壳以来一直保持着弱小的形态，灵气全无，就下意识地以为神魂也有所损伤。其实他的声音和记忆全都没有变化，就足以证明他的神魂是完好的。要不是刚才突然奇想试了一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 难得做了一件窘迫事情的小黑龙扫扫龙柚迷的耳垂，声音有些小地说了一大段话，试图转移话题。 [从人类的信仰中诞生的瑞兽本身就代表着祥瑞，且性情平和。所以用信仰力转换成灵力的方法，一定是给凶兽或者热衷于伤害人族的恶妖用的。再加上柳仙是以蛇的形态出现的，这个范围还能再次缩小。] 想要吸收信仰力，供奉的雕像形态虽然不会有什么太严格的规定，但是也不能太离谱，直接偏离了自身的物种。 [而且，阿迷你还记不记得清溪镇靠着哪个湖？] [洞庭湖！] 龙柚迷眼睛一亮，迅速锁定了一个目标。 [修蛇。居住在洞庭湖一带，青首黑身，以吞吃过往的人和动物为生。最重要的是，它喜欢看别人之间的勾心斗角。] [只是猜测而已，不一定的。] 胡九夜试图让龙柚迷冷静。 龙柚迷敷衍地冷静了一下，站起来拍拍石修然的肩膀，一脸鼓励的表情道：“按照我刚才说的，查一下信奉柳仙的人家有没有什么变化。” “我相信以特管局的能力，你一定可以在短时间内做到的，对吧？” 石修然：“？？？” 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为什么前辈突然开始兴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山海经·海内经》：“西南有巴国，又有朱卷之国，有黑蛇，青首，食象。” 《山海经·海内南经》：“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君子服之，无心腹之疾。其为蛇，青黄赤黑。一曰黑蛇，青首，在犀牛西。” 传说它居住在洞庭湖一带。 18、演技 这种细枝末节的调查不可能一蹴而就，因此当地警方开展工作的时候，石修然也没有闲着。 他负责去盯着那对还愿的小夫妻，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同时还要负责和当地人八卦，问一下引荐小夫妻去拜柳仙的老板娘的情况。 至于龙柚迷？据他自己所说，他只是一个无情的陪衬工具罢了。 石修然叹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从口袋里掏出一面镜子，神色纠结了一瞬后，认命地念了句： “你好，柳仙。” 话音落下，镜子里他的脸扭曲一瞬变成了小夫妻在神龛前祈祷的场景。 镜子明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小饰品批发店里五块钱一个的圆镜，可它偏偏不知道被施了什么法术，可以不限距离通过咒语显现出固定的场景。 想到做这个镜子的某龙姓前辈，石修然满脸沧桑，似乎还能回想起当时他收到这个镜子知道使用方法后，那天堂与地狱般的落差。 “对了，为了方便你查案，我帮你做了个非常简单的小法器。” 龙柚迷笑眯眯的，伸出的手中躺着一个刚从隔壁店里买来的镜子，“只要你念一下咒语，就能从镜子里看到放神龛的屋子里的景象，还是3D可用手指旋转的哦。” 当时的石修然一脸的敬佩。毕竟他是亲眼看着龙柚迷改造的，这种普通人早已经做不到的法术，亲眼见一回也是难得。 他问：“谢谢前辈，请问咒语是什么？” 龙柚迷没有正面回答，铺垫道：“你们人类发明的手机里有个语音管家，我这个嘛，为了不让你误触耗费里面的灵气所以也有一个，还是模仿你们人类的。” 当石修然听到那四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差点裂开。 “你好，柳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恶趣味才能想到的啊。 要是拿着镜子念完咒语后，对面真的来了一句“我在”或者露出一张带着獠牙，长着冰冷怨毒竖瞳的蛇脸，他可能会被吓出心脏病。可是在他委婉的向龙柚迷提议改一下的时候，对方依旧笑眯眯地说了句“定下就不能改了，不能浪费”。 于是石修然只能咽下这份惊吓，每次使用镜子前都要做一下心理准备。 今天是第三天，那对小夫妻承诺的最后一天。 认真看完了还愿现场后，石修然整理了一下这几天搜集到的资料，拿出手机联系了龙柚迷，开始交卷了。 “辛苦你了。” 龙柚迷凭空出现，手一挥在空无一物的桌面上摆出一套茶具。他提起茶壶为对方斟了一杯，侧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面对优秀的工具人，他一向不吝啬自己的奖励。 谦虚一句，石修然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微微闭眼消化那一点点茶水所携带的大量灵气。 睁开眼睛，他为自己刚才的失态露出一个有点歉意的眼神，道：“这几天我问了周围人对餐馆老板娘的印象，果然发现了一点不对。” “据周围人说，老板娘早年丧夫，自己独自拉扯一个女儿长大，是周围有名的女强人。她女儿也知道自己的母亲辛苦，所以一直都很听话孝顺，放假的时候还会在餐馆里帮工。可是在她上了大学之后，一切都变了。” 老板娘的女儿叫晓琳，考上了一所外地的重点一本。当年老板娘接连一周打五折庆祝，所以这是清溪镇的人都知道的事。 上了大学后，本来当地人以为晓琳会顺利毕业再有一份好工作，没想到大二的时候，晓琳哭着回来了。说是晓琳在外面被男人骗了，大了肚子后那人要分手，她就哭着回来打了胎。 如果说这只是小姑娘运气不好被人骗惹人同情，后面那完全就是两极分化。因为被骗的晓琳再也没有了以前乖巧的模样，学业也不上心了，每次回来都是乱七八糟的发色和暴露的着装，有时候还会直接带着男人回来。关键是，每次带的男人还不一样。 大家都在说晓琳堕落了，惋惜好好的姑娘变成了这样。还有人劝老板娘，说让她管一管，说女人没有了爱情还可以拥有事业啊。老板娘本身不就是最优秀的例子？ 但是老板娘却像是发了疯，说晓琳怎么样是她的自由，她不干涉。这话一出，之前劝说的人都不再冒头了。 “被男人骗打胎那段都是八卦，是周围的邻居们猜的。但之后的事，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很难做假。” 石修然皱眉：“自从老板娘的态度是不在意的之后，晓琳好像更加放肆了。镇上的人一点点的看着她反复怀孕五六次，大着肚子走在街上但是从来都没有生下来过。打胎是最伤身体的，晓琳却像没事人一直都在反复的重复这个过程。” “直到一年前，晓琳毕业后再也没有回来。镇上的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有些也会关心，问上一句，但是老板娘的嘴很严从不透露晓琳是在哪里工作。有时候还会摆冷脸，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问了。” “我曾经怀疑过晓琳是不是去世了，但是查了发现并没有销户，身份证也有使用的痕迹。具体的行踪还要和当地的警方联系，结果这一两天就会发过来。” 石修然说的不对劲，指的就是晓琳反复怀孕身体看着还没有受损。这个情况和臧奇村的女人们看着太像了。 说到这里，石修然不禁感慨龙柚迷的敏锐：“前辈真是太厉害了，您就是知道了老板娘的事，所以才让我去调查供奉柳仙的……” “等等。” 龙柚迷打断了他，“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知道了老板娘的事？我要是知道还让你去调查干什么。” 他看起来很像是喜欢做无用功的妖？让他去调查老板娘，纯粹是因为顺带而已，重点又不是她。 石修然卡壳，小声道：“因为您不喜欢长篇大论，顺便想锻炼我查案的技巧，不要靠您的能力？” 龙柚迷非常无语，“我又不是摆着看的，有能力为什么不用要兜圈子。” 石修然非常无辜：“那前辈为什么要我调查他们？”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龙柚迷一饮而尽，慢悠悠道：“听说过修蛇吗？” “《山海经》里居住在洞庭湖依靠吞吃过往的人畜为生，喜欢看人勾心斗角的凶兽？”石修然震惊，“这里的柳仙竟然是修蛇伪装的？” “只是猜测。等警察局具体的资料整理出来，就可以做出判断了。” “我相信前辈。” 石修然苦笑。虽然是猜测，但是仔细一想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让人无法辩驳了。送走了朱厌，又来了一条修蛇。他们这是捅了凶兽的窝，难不成以后还能碰见饕餮不成？ 他抬头看向龙柚迷，想从这位前辈那种“小菜一碟”的表情里获取一点信心。可他一抬头，发现对方竟然在迷之微笑？ 龙柚迷眼睛亮亮的，隐约有些兴奋。要真是修蛇，那这次解决后到手的功德可比想象中要多了。下意识地摸摸小黑龙的尾巴，龙柚迷一本满足。 [别忘了问那对还愿的夫妻。] 胡九夜轻咬了一口龙柚迷的耳朵尖，无奈地提醒。 龙柚迷回神，看向还处在纠结里的石修然，问：“那对夫妻怎么样了。” “他们这三天每天都会准时去老板娘后院的房间里，亲自折元宝上香感恩，没有出什么异状。香火都被收走了，但是没有发现妖力。” 龙柚迷点点头。 香火被收走，那就代表修蛇还在这里，并没有离开。 “前辈，下一步有什么计划吗？”石修然询问。 龙柚迷很想说没有，只要等着这里玄学界的人越聚越多，让修蛇察觉主动露出马脚就行。但是看看对面人一脸崇敬，他咽下原本的回答，正经道：“我们明天亲自去调查一下老板娘吧。” “我觉得她和她女儿都有问题，应该是个突破口。” [突破口？] 胡九夜轻笑：[给你点好运，保佑你随口胡诌的话会成真。] 龙柚迷哼了一声，[那我就收下你这只和华国国运相连，运气好到爆棚的小黑龙的祝福了。] 要是以前，龙柚迷肯定要怼回去再趁机从胡九夜手里抠出来几个保证。但是这几天偷懒打游戏，被这只看着黑实际欧到爆棚的龙全方面碾压后，他就学会了能屈能伸这一优良品德。 和承载华国气运的胡九夜比运气？他相信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 不过这只龙是自己家的，就很爽。 * 第二天中午，龙柚迷和石修然来到老板娘家的餐馆，挑了个挨着柜台的空位坐下后，在老板娘前开始了“精湛”的表演。 “哎，弟弟你不要伤心了，我相信弟媳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龙柚迷拍拍双眼通红的石修然，安慰他之后开始不断地叹气。 石修然抹了一把被洋葱熏出来的眼泪，声音梗咽：“都是我没有用，只顾着赚钱没有关心冉冉的身体，是我不好，都怨我。我竟然还弄丢了我和冉冉唯一的孩子，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他身体僵硬，捂着脸“呜呜呜”地哭着，试图用悲伤的语调诉说自己的艰难。但是因为演技太烂，所以石修然看起来整个人非常地浮夸。 龙柚迷敬业地没有笑出来，继续拍着石修然的肩膀，“你放心，警察一定会找到孩子的。而且我听别人说这里供奉柳仙，最擅长寻人了，万一找到了呢？” 石修然忍下龙柚迷越来越重的手劲儿，抹了把脸：“嗯，我一定会找到孩子的！” 因为忍耐的原因，他还真有了点强忍心酸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石修然最后这一下精湛的演技，老板娘顺利上钩，和他们搭上了话。 19、行骗 老板娘问清楚他们的情况，开始了自己的热情安利。 龙柚迷听着，忽然说了一句：“我们家孩子是在外地丢的，在清溪镇供奉柳仙能找得到吗？” “能啊。”老板娘骄傲极了：“我们柳仙大人可是无所不能的。” “真的？”龙柚迷摆出不相信的表情：“我们发动了全部的人和渠道，找了好几个月一无所获，我弟媳又在病床上躺着想要见孩子。要是这一次再落空，不说我弟媳能不能撑得过去，我弟弟他，哎，怕是要跟着一起去了。” 石修然立刻摆出悲伤欲绝的表情。 叹了口气，龙柚迷又说：“老板娘，你知不知道什么成功的案例先给我们说说？我好给弟媳说一声让她先撑着一口气，要不然孩子找到了，她撒手人寰……” “柳仙大人只要能救了我们一家子，我们肯定会对你有重谢！柳仙也是，我会在我们家多多宣传，让大家都供奉的。” 老板娘看着对面两个人诚挚的眼神，犹豫了一会儿，像是终于被打动。倾了一下身子靠近他们一点，压低声音说：“我有个女儿，样貌和头脑都是拔尖儿，考上了国家重点一本呢。” 龙柚迷和石修然非常上道的开始吹捧。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她在外面上学的时候交了一个男朋友。我儿女心思单纯，在那个男人的哄骗下和他发生了关系，还被拍了那种照片。” 老板娘抹了一下眼睛：“当时她哭着回来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不过幸好有柳仙大人在。” “柳仙不是只管寻人吗？”石修然不禁问了一句。 演了几句话，龙柚迷就失去兴趣开始无聊了。见石修然开始搭话，他顺利退场开始装蘑菇，降低存在感。 老板娘摇摇头，神秘地说：“我都说过了，柳仙大人可是无所不能的。寻人只是它最基本的法术而已。它聆听者信徒们的愿望，只要合理愿意诚心供奉它，它就会帮你实现愿望。” 石修然的心中惊讶不已，差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他有些急切地问：“然后呢？” 老板娘只当他是得到了希望，心中急切。所以没有兜圈子，直接说：“。他可骗了不少的女孩儿呢，我们家琳琳不是头一个。所以那个骗子自然是在柳仙大人的神通之下受到了惩罚，被他的一个前女友报复，死了。我们家琳琳再也不用怕被渣男威胁了。” 直接弄死，可不是不用怕了吗。 石修然哑然，没想到真相竟然比镇上人谣传的更加凶残。说起女儿，他趁机询问晓琳的事：“那您女儿再交男朋友肯定更谨慎了吧，不知道现在毕业了吗在哪里高就？” 想起自己的人设，他装作财大气粗的样子说：“要是你帮我找到了孩子，你女儿又没找到称心的工作，可以来我们公司上班。我可以给她安排一个清闲工资高的职位。当然，报酬更是不会少的。” 老板娘道谢后，婉拒：“我们家琳琳已经在工作一年了，她好不容易拼下来的位置，不会换的。” 石修然：“那你供奉柳仙的时间可长了，看来我们还是有一点幸运的。” “那是。”老板娘笑道：“我们家可是供奉柳仙五年了。我敢说，我可是最早供奉柳仙大人的人，这几年和柳仙大人的关系可比别家的熟多了。” 石修然眸光闪动。五年，正好是清溪镇的人最早开始供奉柳仙的时间。没想到这个老板娘竟然是最早的那批人。 龙前辈果然有智慧。 又聊了两句，老板娘带着他们前往后院。 [谢谢小九的好运啦。] 龙柚迷摸摸胡九夜的尾巴，心中暗自得意。他就说嘛，这老板娘肯定有问题。这不，让他发现了。 而且老板娘说的话，正好推翻了他们之前猜的，老板娘是近期才供奉所以雕像上十分干净的猜测。 不过这个结论也就是证明了柳仙确实和朱厌修的是同一门功法，还不能直接下定论它就是修蛇。相关证据，还需要进一步论证。 [要是能直接定位修蛇的藏身地点就好了。咱们直接杀过去，也不用这么麻烦一环一环地解谜，试图戳到修蛇的痛点让它露出马脚。] 龙柚迷站在最后，等老板娘找钥匙打开门锁的同时，用神识和胡九夜聊天。 清楚爱人名为不耐烦实则是撒娇的胡九夜，只能顺毛撸：“难，最后得到的功德才多。” [要不是为了功德，我才懒得管呢。] 龙柚迷摸摸小黑龙，趁机讲价：[等你恢复了，要好好补偿我！] 胡九夜自然是都听龙柚迷。 说话的功夫，老板娘打开门把他们带了进去，在神龛前站定。对方一开口，龙柚迷才打起来一点精神。原来是老板娘说的流程，和对那对小夫妻说的不一样了。 “因为你们要找的是外省的人，所以供奉的流程要比本镇的繁琐一点。” 老板娘眼中仍旧笑着，眼中却没了在大堂时的热情。她转身从房间一侧的小柜子里拿出两个浅口碗和两把水果刀，放在两个垫子前面。 “要找的是你们的亲人，所以你们在供奉的时候，把这个小碗用自己的血填满，这样才能让柳仙大人利用你们的血脉中追踪。血一定要足，不然要是找到一半儿，血不够了线索中断……我想你们也不愿意看到这个场面。” “等找到人之后，你们要诚心奉香三天。然后把柳仙大人的神像请回自己家中日夜供奉。” 老板娘眼神一暗，声音压低后带着莫名的冷意：“两位老板，你们说会把柳仙大人的神名传给更多的人知道，应该不是骗我玩儿的吧。” 这柳仙的招式够多，竟然还会骗人签血契，直接从灵魂上控制别人。 石修然心中惊讶，还在想怎么说话才能再套一点消息，一边一直安静着的龙柚迷开口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龙柚迷一脸的惊讶：“骗你玩儿又不好玩，我们分明是正大光明的行骗。” “前辈……” 石修然身子一歪差点倒在地上。可比他更先倒地的，是老板娘。瞅了一眼地上的人，他问道：“前辈，你不打算再问了？” 龙柚迷：“柳仙害人的证据有了，再演下去也是无聊。老板娘不无辜了，按照你们特管局的规定，可以给她用符纸了吧。” “是的。”石修然道：“前辈要一起听听吗？” 世界上的修行者众多，为了不影响普通人的世界维持普通人的权益，也为了不让修行者有了能力后日益膨胀，所以特管局有规定在没有确认普通人犯法之前，一律不许对普通人使用玄学手段进行审问等一系列的非科学操作。 换做以前，特管局的可以看面相用卦术推算，但是现在出了能蒙蔽天道的手段，这些人的面相一律是正常人的面相，所以他们根本无从下手。现在听了老板娘利用柳仙害人，他自然可以用符纸辅助审问。 “不了，你自己问就行。”龙柚迷一脸冷漠。 短暂相处了几天，石修然也清楚了这位前辈的大致性格，明白他不喜欢听这些反锁的小事，所以自动接上了下面的话。 “好的前辈，我问完之后会给你讲一下重点的。” 龙柚迷欣慰地点点头，出了房间，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不再打扰他问话。 20、真相 只要闲着没事，龙柚迷就要把胡九夜从耳廓上摘下来，放在手里胡乱揉捏。龙柚迷不怕热，但是通体冰凉还不会染上温度的小黑龙，放在手心里可谓是夏季解暑必备，怎么能轻易放过？ 这么多天下来，胡九夜早已经习惯了爱人对自己上下其手的小习惯，乖乖待在他的手心里软趴趴地动都不动一下，宛如一条废龙。 “我都有点不想让你恢复原形了。”揉揉小黑龙的肚皮，龙柚迷颇有些惆怅。 他和胡九夜刚认识，或者说他诞生的时候，天地间的浩劫已过不少圣人和上古种族灭绝。除了少数的混血龙族外，天道严格地卡着规则，让还可以存在的真龙和其它的古老种族成为了独苗苗，依靠传承一次只能存在一个。他这个天生九尾挨着“古老”的边，勉强也混上了个珍稀品种。 刚诞生的时候，他就听说蒙山上有条黑龙，独来独往性情冷漠。虽然从不干什么靠着实力碾压菜鸡们争抢地盘的事，但凡是打过去的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那时候的他，在听完小妖们的科普后，就对这条黑龙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胡九夜也就比他早诞生了几百年而已，算算时间，如果他在诞生不久后就莽着胆子去找胡九夜，说不定还能参与一下对方的少年期，而不是成年后的形态。这么想想，还真是有点可惜。 “要是我能早点去找你玩，是不是就能看到你的少年期形态了。说起来，要是你现在积攒点灵气，化形后应该就是小正太的模样吧？” 龙柚迷把胡九夜仰面按在石桌上，两根手指压住他的前爪不让乱动，右手伸出食指一个劲儿地在他柔软的肚皮上揉，活像是蹂/躏一个小动物的大反派。 说完他的指间还凝聚起一点灵气，眯起眼睛上下扫视着无法反抗的小黑龙，似乎是犹豫着要从哪里下手。 看着跃跃欲试试的龙柚迷，胡九夜无所谓地摆动尾巴蹭蹭他的手腕，声音带了点笑意：“按照你说的，我还能参与你的幼年期和少年期，横竖都不亏。” 对于爱人热衷于见到不同时期的自己这件事，胡九夜其实也有一点同样的想法。不过想归想，变是不可能变的。 挣开龙柚迷的束缚绕上他的手指将那团灵气吞下，胡九夜把脑袋搭在他的指间上，无辜道：“而且，我的神魂无损，你不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强制我化形。” 等级压制，不存在。 “你不想早点见到我恢复原形吗？” 龙柚迷哼了一声，重新把小黑龙抓回手里继续揉捏，恶狠狠地说：“不想才怪！” “可是只凭我想有用吗？修蛇藏的严严实实，滑不溜秋捉不到，还有其他的一些也是。看着大笔的功德却没有办法收进口袋，气都气饱了。要是我抓到幕后黑手，一定要把它揍到爹都不认识！” 胡九夜哭笑不得，一面放松身体任人揉捏，一面从记忆里搜寻着有用的信息。龙柚迷没法儿从那张黑黑的龙脸上看出沉思的表情，只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肆意蹂/躏着小黑龙。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不一会儿，身后的门开了。 石修然带着一副复杂到无法描述的表情从里面出来，看到院里坐的人停了一下脚步，半晌才关了门上前。 沉默着坐在石凳上，石修然见龙柚迷又在漫不经心地摸左耳后，即使心里憋闷还是非常有分寸的没有作死询问。 人人都有自己的小习惯，妖也有，他从不做不长眼色的人。这件事上他也从来不会因为情绪破坏教养。 龙柚迷主动开口：“问出什么了？” 这幅纠结犹豫的模样，看来是有大料。 组织了一下语言，石修然道：“老板娘家里不忌讳这些灵怪的事，她从小就是听着一些民俗故事长大，尤其是失去了丈夫之后，面对着生活的压力和养孩子的压力，就把身心寄托在了虚无缥缈的神怪上。一开始她也不怎么相信就只是找个寄托而已，后来柳仙显灵后她才彻底拜服。” 简单说了一下老板娘供奉柳仙的原由，他继续说：“她是清溪镇最早祭拜柳仙的人，而且镇子上供奉的人几乎有一大半，是她利用自己开餐馆交际面广，顺势拉下水的。其余的是看柳仙确实灵，才跟风供奉。” 龙柚迷挑眉：“要说服这么多人供奉，肯定不只是靠着嘴炮和所谓的显灵吧？” 华国的基层教育可不是白开展的，封建迷信这回事儿早八百年就已经成为群众们的消遣玩笑了，真信的只是极少数而已。要不然，神怎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石修然苦笑一下，点点头：“一开始镇上确实有人家丢孩子，在经过老板娘的介绍通过柳仙找了回来后，就成为了忠实的信徒。可丢孩子还是少数，所以老板娘就和那些信徒们一起，自发想了个办法。” 他把“自发”二字咬的很重，表情惨淡地说：“孩子是每个家庭的心肝宝贝，看的重，在失去后又得到的时候才会更加感谢那个恩人。所以老板娘他们故意瞄准来往的游客，镇民们下手，拐了孩子之后再找自己人当托，来老板娘这里供奉柳仙‘找回’孩子。” “之前前辈出手相助的那个民宿，就是他们的据点。民宿的老板是当年被设计丢孩子又找回的，里面的拐子也都是。他们拐了孩子之后就利用民宿藏着，也不伤害他们，只要在父母找来的时候带出去，装作故意看管不严让他们跑了就行。如果没有跑的，就喂了药扔在没人的地方，等着人去找。” 攥了攥拳头，石修然勉强压下话里的怒气和无奈，为这群人开脱了一句：“他们本来就是好人，要不是被柳仙蛊惑……” 在屋里用真言符从老板娘的嘴里问出这些真相的时候，石修然的心早就被愤怒填满，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随着询问，他的逐渐冷静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关窍。 为什么清溪镇被疑似修蛇的凶兽掌控，也没有发生什么命案，还办了不少的好事，这些疑问在那一刻终于有了答案。 可面对着这些答案，他笑不出来，好像连生气都是徒劳的。 龙柚迷见石修然的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和胡九夜感慨了一下果然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和在臧奇村遇到的那两个道士一样之后，也不管他什么心情，继续抛出自己的疑问。 安慰人这事儿，除了胡九夜，其余都是别人来安慰他，没有他安慰别人的道理。 “老板娘的女儿呢？” 石修然抿抿唇，微微低着头回：“老板娘的女儿确实交了男朋友后，不慎被人拍了裸/照，她知道自己母亲信柳仙，所以回家后决心找柳仙许愿，间接弄死了那个男人。她自己……在这之后也性情大变。” “原本孝顺的乖乖女变成了在男女关系中游刃有余的猎手，专门盯着男人巧言哄骗，也不能说是哄骗，反正她在男女情/事上变得没有底线了。而且从不做保护措施，只要怀孕就去求柳仙帮她把孩子打掉。” “这么做应该是被蛊惑的结果吧。” 至于孩子打掉之后，自然是成为了柳仙的口粮。 石修然有些沉默：“我们在警局找到的那个活动痕迹，确实是晓琳的。她现在在一家会所陪酒。” 说是陪酒，实际上就是会所养的“公主”。这种工作，一般是走投无路被拐骗或者自甘堕落不愿意付出劳动的女孩子才会去做的，晓琳的家庭条件不差，她出现在那种地方的动机可想而知。 正是因为这样，石修然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本他们认为无害的柳仙，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了这么多的恶事，他们竟然一无所知，还放任其自由发展。这无疑是给了他们分局的人一记响亮的耳光。 对比臧奇村，清溪镇上没有死亡却家庭支离破碎的结果，并不比那些被无辜害死的人好到哪里去。而且等到修蛇被消灭之后，那些可能只是因为被修蛇控制才性情大变的人们，又该怎么办？ 石修然陷入了无尽的懊悔中。 “不愧是修蛇。” 龙柚迷拉长了声调：“疼爱孩子的父母变成了他们最憎恶的人贩子，听话孝顺洁身自好的女孩变成了给钱就行的妓/女。把人类玩弄于鼓掌之间，看他们在自己的不屑的苦厄中沉沦。” “前辈……” 石修然惊讶地看向龙柚迷，生怕这位大妖前辈再拍手叫好来一句“妙啊”。 龙柚迷当然不会那么做。 确认了搞事的就是修蛇之后，在石修然怀疑的眼神中他脸色一变，面无表情道：“准备准备，开始抓蛇了。” 石修然震惊：“您知道修蛇的踪迹？” “谁说的。”龙柚迷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我那前四个字你没听到，只听后半句了吗？” “准备？”石修然连忙道：“怎么准备，前辈您只管说，我们分局和军方的人早已经在清溪镇外等着了。” 因为这里有龙柚迷这位大妖坐镇，目标也是传说中的凶兽修蛇，所以他们分局的人到了之后没敢往里面来，生怕不小心坏对方事。再说他们一群也比不上对方一个，只能在外围候着等待吩咐。 而清溪镇是个旅游小镇，来往的游客也多，军方的人怕出乱子也早早派人过来了。真有个什么万一还能往科学事件上面扯，帮着遮掩一下。 在石修然的期待中，龙柚迷看着他认真地问了一句：“你们分局的人和自己寨子里的蛊师们，有什么特别需要的东西吗？我这里有很多的珍奇异宝，灵丹妙药，现成阵法。” “限时，便宜大甩卖。” 石修然一脸懵逼：“哈？” 21、阵法 清溪镇外围的一栋民宅院子里，或坐或站的人穿着可谓是五花八门。 穿着一身灰色僧袍的老者慈眉善目，捧着一杯凉茶啜饮。他身边，上身穿着大褂下身穿着沙滩裤的中年男人皱着眉盯着手机。一旁，还有一位穿着军装的男人正襟危坐。 葡萄架下拿着一瓶快乐水的道士说话了：“白清，修然到底给你发什么了。难道是那边的情况不太乐观？” 白清从手机屏幕上艰难地挪开眼睛：“修然说，那位前辈想和我们交易一些天材地宝或者是有灵气的草药，只要是有灵气的他都需要。”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他的身上。 军装男人问：“白局，石修然有说为什么吗？” 特管局X省分局局长白清摇头：“修然说，他问了那位前辈，对方说要等来了之后一起解释，不想说第二遍。” 众人：…… 果然是那位的风格。不过，人都要来了为什么白清还能那么淡定？ 道士蹦起来把快乐水随便往布包里一装，指着白清的鼻子开骂：“这么重要的事你下次能不能直接说重点！时间呢，前辈有没有说等我们几天？” 他们是来工作的，自然不可能随身带着一大堆宝贝乱晃。现在对方要以物换物，他们难道不需要时间回去准备的吗。那可是几千年的大妖啊，随便什么东西都比他们拿的值钱多了！ 天材地宝不容易有，有灵气的药材还是比较好弄的。 白清再次摇头，依旧是熟悉的句式：“修然说，后天早上在清溪镇被查的那个餐馆交易。” 那还真不用太急。他们都是分局的人，所属的门派虽然不同但是工作嘛，都是就近原则，每个人的门派并不太远。用神行符赶路的话，一天的时间足够了。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院子里的人急忙告辞眨眼间就跑没了影子。 一身军装的任风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院子，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回到屋里汇报工作去了。 守在清溪镇的石修然也回了寨子凑灵药。 当时问了话后，餐馆的老板娘就被控制起来关进了警局。龙柚迷自己呆在那个已经被查封的餐馆里，脸上是罕见的担忧。 胡九夜飞在他的脸侧不断地蹭着，小声解释：“放心，不会有事的，最多就是把吸收的灵气耗光了之后重新恢复到刚破壳的状态。现在的我和刚破壳时比起来有什么差别？” “要是阵法成功了，杀死修蛇后我获得的功德和这点消耗比起来更不算什么了。” “谁担心灵气了！”龙柚迷抓住胡九夜上下晃了晃：“我担心的是你利用国运设阵会不会对你本身有影响！那可是国运！你一个妖擅自取用怎么能保证不会受到反噬？” “身体越小胆子越大是不是？” 刚开始胡九夜告诉他，说自己想起了一个可以追踪到修蛇的阵法时，他还挺高兴。打发了石修然让他通知更多的人凑灵药后，他再追问胡九夜阵法的相关信息，才发现对方说的，是绝对不掺水分的禁忌阵法。 用被修蛇影响过的人类为阵眼，引国运为阵脚追踪修蛇的位置，这种搁在以前可能会倒霉，放到现在一定会倒霉的禁阵，胡九夜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 胡九夜再劝：“阿迷，我自身就承载了几分华国气运，用灵气绘制阵法的时候引出一些就好了，肯定不会有事的。” “呵。”龙柚迷冷笑：“九爷可别忘了，你能复活靠的是什么。身体里的国运被引出去之后，你能有几分把握自己不会出事？” 一听这称呼胡九夜就明白要遭。讨好地蹭蹭龙柚迷的手腕，他认真道：“十分把握。阿迷，我这具身体的底线在哪里我非常清楚，天道那个家伙的底线在哪里我也清楚。” “自从重塑身体之后，没有人比我更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了。阿迷，你要相信我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 龙柚迷清楚胡九夜不是冲动的人，做事从来都是给自己留有余地。只是再清楚，他还是不可避免的担心。说到底，两百年前亲眼看着爱人的身体消散所带来的的影响，不是那么轻易消失的。 见龙柚迷表情松动，胡九夜再接再厉：“阵法我绝对不会绘制错误，不会给它反噬的机会。而且这件事成了之后的功德，应该可以维持我时不时变回原形了。阿迷，我很想抱抱你。” 龙柚迷凶狠地点点胡九夜的龙脑袋：“就知道说好话！” 他何尝不想拥抱爱人？ 有了胡九夜的再三保证，他身为爱人自然是一如既往地相信对方，支持对方。 胡九夜松了口气，继续飞到龙柚迷的脸颊旁边蹭他。本身话不多的他，为了安抚爱人绞尽脑汁说了那么多安慰劝解的话，几乎要把自己掏空。不过比起最终效果，这些都不算什么。 一天后，餐馆里。 众人挨个介绍了自己之后，都眼巴巴地盯着餐馆大堂中央的龙柚迷，脸上有恭敬也有好奇，更多的还是见到传说中的人物时的激动。 龙柚迷在众人的注视下，优雅地吃完早餐擦擦手，喝了口豆浆。 “修蛇手中有功法可以把信仰力转化成灵气，遮掩自身的气息，导致一般的追踪手段全都无法使用这件事大家应该都知道吧？” 众人齐齐点头。 毕竟是交易，所以龙柚迷面对着这一群人时非常有礼貌，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他们最关心的问题：“我前几天刚好想起了一个追踪阵法，可以用被修蛇影响过的人类为阵眼，提取出修蛇的气息反追踪过去。因为阵法消耗太大，所以就想以物易物，快速收集一些灵气。” “至于那个人类，我看前天被抓的那个，和修蛇接触时间最久的老板娘就挺好的。” 周围人开始小声交谈，一时间大堂里乱糟糟的，龙柚迷淡定地坐着也不理会。 很快，领头人白清率先开口询问：“请问前辈，这个阵法会不会伤害到那个人类的性命呢？” 用脚趾头想，这个阵法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货色，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追踪阵”三个字。但是他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搞清阵法的组成，只要阵法有用，它是什么并不重要。 当然，前提是这个阵法并不会伤害无辜人的性命。 虽然被修蛇影响过的人已经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但他们一不是出自本心，二是自有华国的法律惩戒，他们这些修行者无权质问。 “不会。”龙柚迷回他：“只是会虚弱一点，在事后也会清醒的想起来被控制后做过的事情而已。” 白清听完，严肃地点点头：“我们没有问题了。其实只要是为了捉住修蛇，那些灵草白送都可以。这本来就是华国的事，劳烦前辈费心。” 不愧是分局局长，场面话说的就是漂亮。龙柚迷心中暗笑，没有把这些客气当真，手一挥桌子上就出现了几样灵物。 储物空间！ 周围的人惊讶极了。一些低级丹药什么的他们也会搓，但这种只在话本里出现的高级灵器，他们这一代人可没有办法生产出来。现在见了真东西，自然是难以压抑心中的惊奇。 龙柚迷随手点过桌子上的东西，挨个介绍之后说了个大致的交换数量，就让他们自己商量着换。 这期间，他看向外围一身军装的男人，没有开口。 “阵法的绘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找到位置后我会立刻赶过去。虽然我会及时设下结界避免引起普通人的注意，但是以防万一，还需要你多加注意。” 打架他没在怕的，就是烦修蛇会像朱厌一样召唤普通人过来挡刀。这周围的人太多了，万一真出了什么突然消失几个人这种灵异事件，还需要军方及时遮掩过去避免引起骚乱。 任风听着如同在耳边响起的声音，又看看双唇紧闭的龙柚迷，心中微讶的同时一脸认真的做出了承诺。 这边嘱咐完，众人也各自商量好了交换的东西。把一桌子的灵药和几个天材地宝收进储物戒后，龙柚迷直接消失在了大堂。 至于绘制阵法的地点—— 还有比外面的洞庭湖上空更加宽阔，清静的地方吗？ 22、祖宗 随手设了个聚灵阵，在等待胡九夜吸收灵气的途中，龙柚迷见老板娘被人昏迷着送过来，就给她套了个结界拉上来放在一边，然后又转头去盯胡九夜。 灵药被吸收了灵气之后，就会变成品质次一等的草药不算浪费，天材地宝倒是全都被吸收了干净，一点不剩。龙柚迷看着小黑龙周围的黯淡的药草，估摸着这些还能再转头卖给底下等着的人。 胡九夜的吸收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的功夫他们换来的灵药就被全部用完，他也闭上眼睛静止在聚灵阵的阵眼中，身上的灵气开始膨胀。 灵光乍现，温和的白光将小黑龙的身体包裹，再慢慢拉长形成了人形的虚影。 龙柚迷眼也不眨地盯着那道白光，表情恍惚眼中是他都没有察觉的期待。很快，白光消失里面的身躯凝实，龙柚迷的表情也定格在了欣喜上。 一米九五的男人踏空而立，一身玄色绣着金色暗纹的宽袍将他健硕有力的身躯包裹，不威自怒的气质让人不敢直视的同时，也忽略了他丰神俊朗，如同出自艺术家手中的脸庞。 “九哥……” 听到声音，胡九夜睁开眼睛看向龙柚迷的同时往前踏出一步，嘴角含着浅笑将人一把抱入怀中。 “阿迷。” 声音低沉眷恋，两人只简单呼喊出对方的名字，就能明白对方其中蕴含的全部情感。 胡九夜轻轻拍了拍紧紧抱着自己的人的背部，拉开了一点距离抚上对方的脸颊，吻了吻那双泛着水光的双眸后，才往下吻住他的唇。 搂着胡九夜的腰，手里握着他的长发，龙柚迷仰着脸闭着眼睛全身心投入到了这场久别之后的亲吻里。 熟悉的味道与温度，仿佛他们中间隔得那两百年不曾发生，也仿佛他们已经后顾无忧，可以就此徜徉在这个新的时代。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忘记，胡九夜的身躯会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 “真想直接跑路。” 从胡九夜的怀里退出来，龙柚迷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喃喃自语。 胡九夜轻笑，拉下爱人的手放在唇边吻了一下，“依靠外部灵气化形只是暂时的，跑了也没用。说不定还没有到地方我就变回去了。” 龙柚迷撇撇嘴，把手抽了出来后退半步，还没等胡九夜说些什么就直接变回了原形。比胡九夜还高的纯白色九尾狐尾巴一甩，自觉缩小成手臂长，踩着空气跳跃几步直接踩在了胡九夜的肩膀上。 爪子交替着踩了两下，龙柚迷蹲在胡九夜的肩膀上，空出一只前爪拍拍对方的脸颊，不客气道：“赶紧干活，不许偷懒！” 胡九夜失笑，伸手就把白狐狸从头撸到尾，不仅九条毛蓬蓬的大尾巴一个没放过，就连柔软的耳朵也翻来覆去地揉了个遍。 龙柚迷任由胡九夜撸了一会儿，才受不了的推开对方的手，督促对方专心干活。 他不懂阵法，可胡九夜难得变回原身他又舍不得在一旁干站的，思来想去只能变成狐狸赖在对方的身上，以争取多一点相处的时间。不过这点黏腻的小心思就不必用嘴巴说出来了，他们都懂。 胡九夜又逗了龙柚迷两下，这才收敛了一些表情，看着脚下的高空伸出右手。 以指为笔，引动灵气与几丝国运为墨，手指游走之间亮眼的金色线条一点点地出现在空中，温柔强势地彰显著自己的存在。因为功能原因，这套上古大阵的线条极其繁琐，胡九夜虽然表情严肃，但下笔时并不犹豫，游刃有余之间还能空出另一只手撸着肩头的狐狸。 一个小时后，最后一笔落下。 完美衔接的阵法亮起金色的光点，看不见的灵气也随着线条流动。 本来蹲在胡九夜肩上的龙柚迷却是一抖耳朵瞬间跳起，接住了身形消散又重新变回小黑龙的胡九夜。 龙柚迷语速很快，担忧道：“九哥，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灵气全都耗光了而已。” 胡九夜虚弱地摆摆尾巴，安慰着爱人。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这几天好不容易修炼出的灵气全都消失，重新变回了刚破壳时的状态。这也说明他的预估并没有错，绘制这套阵法的消耗他现在完全承担的起。 就是为难了龙柚迷，跟着担心了这两天生怕他有什么意外。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瞒下来的那一点事，就更不打算说了。 事情不算大，就是这个阵法绘制完全是追踪的目标来定的。这种从零开始的追踪，一只小妖需要消耗的和一只上古大妖需要消耗的，可完全是天地之差。幸好修蛇不是太强的物种，要不然下次可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这种孤注一掷的方法，用一次就够了。再管用，看着爱人担忧的眼神他就什么都不想管了。只是这次天时地利人和，他才有了这个念头而已。 同时，也是为了试探一下天道这次是不是真的这么慷慨，让他一只大妖明目张胆地和国运有了牵连，借着一个大国，从此在人界再无被“清理”的忧虑。 结果自然是令人满意的。胡九夜蹭蹭变回人形的龙柚迷的手掌，重新飞到了他熟悉的地方——龙柚迷的耳廓。 摸摸小黑龙的身体，龙柚迷按照对方说的那样开始启阵。 当他准备把灵气注入阵法催动的时候，同时也绷紧全身快速调整好连自己的状态，只等有了一点点的线索就极速而去。 在注视中，阵法间的灵气游走，携夹着从老板娘身上抽出的，不属于她的“灵力”快速转动。突然，这些灵气聚成一丝金色的细线，直指脚下平静的洞庭湖。 龙柚迷嗤笑一声，随手套了个结界随着金线的指印而去。 “想不到修蛇还挺恋家。” 进入到水中的同时，龙柚迷也没忘给整个洞庭湖也套了个结界，防止修蛇察觉到了不对逃走。 身体周围的结界隔绝了水汽的进入，在广阔的湖水中像一只气泡一样快速闪过。金线的延伸越来越往下，龙柚迷又从空间戒指里掏出个夜明珠照明。一个大型的结界和几个小型的结界交互着使用下来龙柚迷也不见半点疲态，追着金线的时候速度快的惊人。 终于，在接近湖底的一处石壁上，龙柚迷找到了他的目标。 不是因为他眼力好，而是在周围光秃秃的石壁上，一直硕大的蛇脑袋实在是非常吸引人的注目。 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修蛇和周围的环境，龙柚迷的怒气瞬间被点燃。 一个整天干坏事的妖怪居然光明正大，一点也不隐藏地露着脑袋在湖底睡觉，他还从上面经过了好几次一点踪迹都没有发觉！一部功法而已，竟然让修蛇嚣张如此，再对比胡九夜为了追踪辛苦绘制阵法，此情此景怎么看可能不让人怒火中烧？ 龙柚迷眯起眼睛，一朵狐火朝着那青色的蛇脑袋就飞了过去。 “哪个不长眼的打扰本仙睡觉？” 修蛇睡归睡，自身的警惕性还是有的。察觉到危险之后条件反射的扭头再用妖力躲避后，它直起脑袋看向了攻击来的方向。 “仙？” 黑暗中，一个光点逐渐靠近，清亮的男声中满是嘲讽与不屑：“装柳仙五年而已，就能让一只恶妖忘记了自己的来历？” 修蛇从洞穴中出来，丈长的身体盘旋而立，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有点眼熟的妖怪，问道：“你又是哪个？” 龙柚迷：“你祖宗！” 23、炼丹 一场战斗在水底展开。 龙柚迷一开始就下了死手，打的修蛇满湖底乱窜掀起一阵阵泥沙，不一会儿就慌了阵脚。与此同时，他也在警惕着对面的动作，怕修蛇召唤出一群人类挡刀时，他没有及时收手。 不过观察下来，修蛇还是比朱厌多了一点点点良心的。 朱厌把供奉它的村民和自身的性命相连，明显是打着挡刀和拉垫背的心思，更多的，也可能是储存食物。修蛇虽然信众众多，但是只用一点点灵气影响了人类的思想，并没有把他们和自身的命运相连。 这两者，很难说到底是哪一种更加狠毒。可谁又能断言同样听信幕后之人，智商更高的修蛇是不是不屑于朱厌的那种做法呢？ 而且就两者发展信徒的方法来说，修蛇比朱厌高出太多太多了，后续还有什么没发现的招儿，没有人知道。 龙柚迷还发现，修蛇的能力并没有与他吸收的信仰力相匹配，弱儿吧唧的只是修蛇这个种族的正常水平罢了。吸收了那么多的信仰力，刨开转化成灵力做伪装的那些，就算懒得修炼，实力也早该有所进阶了。 更何况，吸收信仰力的修炼也不需要怎么讲究手法。只要有人给你提供信仰力，那你的实力自然而然的就会提升。 重重疑惑在心头萦绕，龙柚迷见浑身伤的修蛇是真的不会把普通人拉下水后，利落地把自身妖力化为绳索把修蛇捆了个结实。 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脱身上的绳索后，修蛇终于肯安静下来，瞪视着身前的妖，张着血盆大口用沙哑的嗓音怒吼道：“妖族的叛徒！龙柚迷！” 刚开始它只是没有反应过来，等打上一招后它就从传承记忆中，找到了这个找上门来的妖的身份。 天生九尾，活了几千年同样是妖界知名人物的大妖龙柚迷。和他们这些肉身只有一百多年的年岁，只靠传承记忆充数的凶兽不一样，他是现如今仅存的，名副其实的老妖怪。 想想龙柚迷能躲过清算活下来的原因，修蛇就一阵痛快。 “哈哈哈哈哈。”修蛇笑了起来，“龙柚迷，牺牲了自己相依为命的伴侣活下来的感觉怎么样？堂堂真龙一族仅存的独苗，实力高深的黑龙九爷，为爱牺牲可真是太感动了。哈哈哈……” 妖界谁不知道，龙柚迷和胡九夜是一对令人艳羡的大妖道侣？ [阿迷，我在呢。]胡九夜及时出声安慰。 龙柚迷摸着小黑龙的身体，看了看修蛇不停吐出的蛇信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能砍掉，而是抬手弄瞎了它的一只眼睛。 “我劝你最好只用嘴巴回答我的问题，而不是说一些让人火大的话。”龙柚迷声音冷若冰霜，“要不然，下一次瞎的就不是你的眼睛了。” 还叛徒，继承了一点点当时的记忆，就敢来他面前班门弄斧。自以为抵抗天道违背世间法则是正义，这群凶兽还真是一点也拎不清现实。 一只眼睛被弄瞎让修蛇痛的想要下意识翻身打滚，使用妖力治愈，但被绳索束缚，它只能小幅度的摇摇尾巴，徒劳的调动着早就被封印的妖力。 一边眼睛血流如注，修蛇也没有力气笑了，哼了一声道：“你舍得弄死我吗？怎么看，我活着的价值都比死了的大呀。龙柚迷，辛苦找到了我，却问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你甘心吗？” 龙柚迷冷笑：“让你生不如死的办法多了去，自信的话还是少说一点。” 贪婪狡诈的修蛇，就是拿准了他想弄清楚真相的心理，所以才敢不停地作死挑衅。它太清楚自己拥有的东西是什么价值了。不过龙柚迷也不是个被动的妖，既然修蛇不肯说，那他自然有办法让它开口。 * 洞庭湖边上的观景台，不少的旅客都在偷偷打量围栏边上站着的一排人。和尚，道士，大帅哥中老青三辈人，三个不同派别站在一起的画面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白清没有理会游客们的打量，和其余的几人盯着洞庭湖的水面，表情严肃极了。 两个小时前，他们虽然没有看到天上发生了什么，但是那道有灵力的人都能看到的金线，他们可是真真实实地看见了。稍微一想，再结合修蛇的资料他们就能猜出湖下正是修蛇的老巢。 几人正抓心挠肺地等着一个结果，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有没有什么空地，大一点的，收拾一下我带个东西过去。” 是龙柚迷。 白清几人面面相觑，试图回答却找不到来源后，就连忙通知了任风。带什么东西他们没敢猜，但是空地这个要求他们听清楚了。 只是在一个旅游小镇找一个大空地，距离还不能太远，这个确实不太好找。最后，任风只能把地点定在了不远处的矮山上。 弄好了周围的防守工作后，白清，石修然几人凑在一起商量着怎么联系龙柚迷时，任风率先发现了对方的身影。无他，一个人从树梢上空落下来，身后还带着一个黑色的球这个画面，实在是太拉风了。 龙柚迷落地后，让其他人让开，把飘在半空的球放在了地上。见空间不太够后，他还贴心地把里面捆着的修蛇换了个绑法，头朝下盘成一条戳在了空地中间。 环视一圈目瞪口呆的人，龙柚迷看向里面唯一一个穿僧袍的：“这位是？” “在下法号无一。”无一双手合十朝龙柚迷微微躬身，“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前辈的吗？” 无一也是分局的人，虽然人到中年但是也有一番热血。比起待在寺里讲经传道，他更喜欢在红尘中游历。只是他不能抛下寺里的师叔弟子们，就加入了特管局没事儿出出任务。 龙柚迷随意点头，指着修蛇说：“《金刚经》，对着它念给它先净化一下。” 修蛇身上的灵气伪装还没有撤下，可看一下它的所作所为，不用想就知道它身上肯定带着血煞。既然嘴硬不肯说，那就先帮它洗涤一下心灵了。 修蛇听到龙柚迷的话，瞪大了眼睛胡乱摆动着脑袋，试图挣开困在嘴上的妖气绳索。妖怪之间的事儿，龙柚迷怎么还有脸向人类求助？ 龙柚迷才不管它。见无一上前开始念诵后，就推到了后面和任风他们一起站着。 一身正气的任风把视线从超出人类想象的蛇妖身上移开，看向龙柚迷问道：“请问前辈有没有从它那里得到什么线索？” 这话一出，石修然他们都是一脸敬佩。任风依旧一脸淡定。 他不是玄学界的人，自然对这位传说中的大妖没有什么太大的敬畏，也不会刻意讨好。再说对方也是经过国家认证的好妖，他就更什么顾忌了。 龙柚迷淡淡道：“嘴硬不肯说。先给它做做思想工作，然后再用真言符就行了。如果还不行，那就只能打了。” 而且当着特管局的面问，也能省下再说一遍的麻烦。 看看一脸痛苦，扭来扭去的修蛇和嘴巴不停的无一大师，任风一脸恍然。他懂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物理超度。 在修行者的眼中，修蛇身上正不断地逸散出黑气。黑气多一分，它身上看不清的迷雾就少上一分，满身的血煞与妖气也在众人面前展开来。 龙柚迷让特管局的人把所有的真言符全都拿出来后，叫停了无一，然后把修蛇嘴上的绳索撤掉，同时把一沓真言符糊在了对方的脸上，成功把修蛇没有骂出声的话堵在了嘴中。 龙柚迷问：“是谁把信仰力转化成灵力的功法给你的？” 修蛇的脸上闪过挣扎，然后老实道：“不知道。” “那你是怎么得到的？” “不记得了。” 一问三不知，龙柚迷没有什么太大的意外。有这样谨慎心思的人才是做大事的人，要是能这么容易问出来，那肯定是个傻的。 想了想，他又问：“你拿到功法后都要做什么？” 他就不信，幕后之人是个搞慈善的免费帮助别的妖提升实力。 这次修蛇答了：“修炼成功后，要找一处地方获得人类的信仰力，方法不限但是不能随意吃人引起人类的注意。收取的信仰力一部分可以自己用，一部分要拿来炼丹，然后放在洞庭湖边上，自然会有人来取。” 信仰力炼丹？ 众人大惊，这又是一个全新的闻所未闻的方法！幕后之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龙柚迷：“信仰力怎么炼丹？” “不知道。我有一个丹炉，只要把信仰力和一些草药投进去就可以自动生成丹药。” “丹炉在哪儿？” “我的窝里。” “你知道朱厌吗？” “知道。那只是一个没有智商的猴子，有人给我说，那是他用来做实验的。朱厌都能成功吸收到信仰，我们也可以。” 龙柚迷没有忽略那个“我们”：“你还知道有谁也修炼这个功法吗？” “不知道。” 看来幕后之人还会记忆记忆的术法。龙柚迷问特管局的人：“你们在朱厌的洞穴里有发现什么炼丹的东西吗？” 白清摇摇头：“没有。部长说，他们在朱厌的洞穴里只找到了几件有着灵气的草药和值钱的乌木之类的，其余的都是一堆垃圾。” 看来幕后之人还挺区别对待。不过可能是因为修蛇智商正常的缘故，所以才能分配到炼丹这一个工作。至于朱厌？那个脑子不好使的，能学会功法在臧奇村实施恐怕还是幕后之人的帮助。 要不然，他不信朱厌能想出用木头换取村民信仰，再欲擒故纵用“休眠”加深村民的信仰。 把最关心的几个问题问完后，龙柚迷就把修蛇交给了特管局的人盘问，自己退了出来。 “对了，有才德的人吃了修蛇的肉之后就不会患心、腹方面的疾病。你们杀蛇的时候，可以稍微注意一下它的完整度。” 任风来之前也做过相关的准备，也知道记载中的修蛇肉有这个功效，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这竟然是真的而已。见龙柚迷提醒，他顺势问了一句：“那请问如果以为自己有才德的人吃了，会怎么样呢？” 龙柚迷一听，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任风：“妖兽肉蕴含灵气，普通人吃了自然会受不了的爆体而亡。在这之前呢，就需要有人在一旁看着把灵气及时引出来。” 这种有功效的肉会被送到哪里自然不用说，修蛇又有那么大一只，所以总会有些拎不清的人想要尝试一番。有人问了后果，那龙柚迷自然不会吝啬。 特管局的人简单问了一下修蛇各自最想知道的问题后，就拜托龙柚迷帮他们把修蛇给用结界缩小，然后派任风亲自送回了总局，在让人细细地接着问。 来的人中其余的闲人自然也打发走，只剩下白清和无一两个年级最大的，被龙柚迷点名一起进入到了修蛇的巢穴。 24、白泽 湖底洞穴被修蛇设了隔绝水汽的阵法，所以即使洞穴非常宽敞，里面并没有水反而干燥无比。摆设虽然杂乱，但是比朱厌那个什么垃圾都往里面塞的，要好多了。而洞穴里的东西也被灵气遮掩，只能用肉眼挨个翻看。 比起那两个一进来就冲着丹炉去的人，龙柚迷还有闲心站在洞口用神识去追湖中天材地宝沉水的踪迹。一边追，一边用神识和胡九夜抱怨。 [修蛇不是已经捉到了吗？怎么还没有功德反馈过来。难道非要把它杀死才算？这倒霉天道也太抠门了。] 胡九夜倒是不急：[它死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早一点晚一点没有区别。正好我们还能在这里多呆两天，等沉水成熟。] 龙柚迷随口道：[沉水的成熟就这两天了。有特管局在，也不用费心去拦那些小妖。] 胡九夜轻笑：[这个懒也要偷。不过这边结束后，我们要回家吗？你还有什么要处理的吗？] 龙柚迷搓搓龙爪子：[这个语气，难道你有什么事？] 胡九夜自从破壳后就和他在一起，怎么对方这个连省份都认不全的，比他这个在现代活了几百年的还要忙。 [没事的话，我们去找白泽吧。] 龙柚迷微讶：[白泽？你知道白泽在哪儿？] 作为一种亲近人族还比较特别的瑞兽，白泽向来只在海清河晏的盛世之时才会凝聚灵气现出真身，而且一现身就会隐匿在人间，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根本找不到他的影子。现在华国国力强盛，白泽会出现是理所当然。但是要说找？那真是没有头绪。 白泽知晓天下万事，如果真能找到对方，要找个幕后黑手简直是手到擒来。不过…… [如果白泽真的管这些，早该现身给特管局通风报信了。恐怕他受到限制不能说吧？] 龙柚迷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就被现实打败。 胡九夜蹭蹭他的耳朵尖，解释：[不能说，不代表不能给出提示。找到白泽后的作用还是比较大的，总比我们瞎找的好。] [好吧，左右没事干，找白泽也行。] 龙柚迷还想问问胡九夜有没有什么计划，就被身后传来的激动的声音打断。 “前辈，我们找到丹炉了！” 白清捧着篮球大小的丹炉，朝着龙柚迷的方向举了举。旁边的无一也是一脸的喜悦。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这个重要的丹炉有多大，放的位置有多显眼呢，找了半天没有发现目标后，才在一堆东西的下面翻出了这个巴掌大的丹炉。敢确定，也是因为他们在捧起来后，在上面感觉到了浓重的信仰之力。 这一点，也在龙柚迷看过之后得到了准确的回答。但随之而来的后半句话，让他们当场楞在了原地。 “前辈，你说这是谁的丹炉？” “太上老君的啊。” 龙柚迷非常理解他们的激动，不过还是无情道：“太上老君的丹炉多了去了，除了最重要不能动的那个八卦炉 ，这些小丹炉都是他随手炼制出来炼丹消遣玩儿的。用一段时间就弃之不用，送给他身边的弟子，小童们了。” 龙柚迷皱眉回忆：“这玩意儿多的快泛滥了，当时老君殿都是人手一个。” 白清不管是不是人手一个呢，那可是太上老君啊，他们道教的始祖，神话里的人物！现在他们竟然能见到太上老君亲手用过的丹炉，那心情澎湃的，差点把丹炉供起来。 不顾白清的心痛的小眼神，龙柚迷从他手上把丹炉拿过来后，打开盖子看了一眼里面，胡九夜也在周围飞了一圈查看丹炉上的阵法。 [上面刻了能自动炼丹的阵法，应该是最新的太上老君改造过的一批丹炉。是他彻底消亡之前不久研究出来的东西。] 龙柚迷恍然：“是新货啊，修蛇也就一百多年的年龄，他是从哪里弄来的丹炉，还保存的这么好。” “前辈？”白清疑惑：“这个丹炉是假的？什么新货？” 刚说完丹炉是太上老君的东西，现在又说新货，这不是前后矛盾了吗？ 龙柚迷把胡九夜的话重复了一遍：“也就一千多年前吧。当时的神界逐渐崩塌，太上老君的法宝自然也随着他的肉身消亡而消失了，其余的也不用说，几乎都毁在了那次劫难中，这个能保存下来也是难得。” 无一大惊：“神？一千多年前就消失了？难道不是因为两百年前的大劫吗？” 当初的劫难，他们从长辈那里听到的就是为了人界独立，三界分离的理由。既然神已经消失这么多年了，那分出去的神界分的是什么？ 白清回过神来也惊讶道：“所以当初的劫难不是为了人界独立，只是因为妖怪作祟？” 这和他们学到的相悖啊。 龙柚迷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激动：“神仙神仙，没了神还有仙啊。鬼仙虽然占了一个鬼字，但不代表要把他们开出仙籍。” 谁知白清和无一更惊讶了：“什么？地府里的鬼仙竟然还存在？” 龙柚迷也觉得奇怪：“你们玄学界的人难道都不驱鬼什么的？那你们学这些有什么用？” 白清和无一相顾无言，半晌才解释：“我们知道有鬼魂存在，也处理过相关的事情。不过我们只把恶鬼打散，没有作孽的做法事送入轮回。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听说过还能和地府有交流的啊，而且还有人根据古籍记载召唤过黑白无常什么的，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 “就是这样，我们才认为地府已经没有人了，轮回都是自动运转的……” 妖怪们还能生活在人间，地府里，天上的那些神仙们却怎么都召唤不出来，他们自然就理所当然的认为，神仙已经彻底消失了。 听了这个理由，龙柚迷也颇为无语：“还有妖怪能出现在人间，是因为有你们的信仰。严格来说这两百年来的妖怪全都是人界产物，和正儿八经的妖界没有一点点的联系。” 又是两脸懵逼：“我们的信仰？” 既然说了，龙柚迷也不在乎多说一点，而且看这两人打破认知的表情还挺逗乐的。胡九夜提醒他悠着点别把人玩儿坏了。 “因为远古时代的人们比较愚昧，对于自然等一些东西无法解释，而且当时三界混居，确确实实有会术法的人存在。所以遇到什么事都会求神拜佛，把那些东西具象化。” “神话传说知道吧。” 白清和无一点头。风雨雷电，水火土各种都有自己相对应的神话人物。 “因为信仰，他们诞生，然后在人类的信仰中越来越强大，和自然万物都有了一丝联系。但是信仰本身就是脆弱的，当失去了信仰，他们拥有的神力就会消失，逸散于天地之间反哺世间。神自然也就消散了。” 白清似懂非懂，犹豫着问：“可是我们现在也有祭拜的习惯啊，灶王爷嫦娥财神什么的，按理来说他们不应该消失吧。” 龙柚迷乐了，反问：“你摸着你的良心仔细想想，你们祭拜那些神，到底是因为传统习俗还是因为个人信仰？” 白清哑然。这他还真的没有办法反驳。 说完，龙柚迷又道：“以前的人求神拜佛，是真的把那些当成了真实存在的东西，献出自己的信仰。现在呢，要是有人告诉你，求神拜佛可以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赚大钱，你怕是会直接给他一巴掌。” “自然的那些东西就更不用说了，你们的科技发展迅速，对那些早已经有了解释。就算有拜财神的，灶王爷的，不就是图个心里安慰嘛，还有谁会拜了那些之后就在家里瘫着等钱从天上掉下来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神才会逐渐消失，在你们的信仰中也没有办法重新凝聚。山神土地之类的小神就更不用说了。妖怪也是，要是你们人间的话本子影视中，妖怪之类的东西逐渐消失，他们也就不会再存在了。” “对了。”龙柚迷促狭道：“你们人类古往今来对妖怪的想象，大部分可从来都是往风月情/事那边去的。要是有妖怪出现，我估计网络上也没多少人会怕，反而会期待。” 这番话可谓是把白清和无一彻底打懵了。但仔细想想还挺对，根本没有办法找出漏洞。他们也明白，龙柚迷活了几千年，多自然的百科全书啊，没必要给他们开玩笑。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彻底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人族独立后，竟然成为了这世间的主人，神仙妖怪的性命都掌握在他们的信仰中。 再对比人类是万物之灵，只在自然界中称霸的说法，能够影响非自然生物的这个，明显更能让人震惊。 白清弱弱道：“那您说的鬼仙，又是怎么回事？如果神因为没有信仰消失的话，那他们又怎么会存在？” 说起这个，龙柚迷也觉得人类很有趣：“当然是因为你们人类相信地府里的东西存在啊。” 轻笑一声，龙柚迷问他们：“有人告诉你，求神拜佛就能获得钱财，可以衣食无忧远离病痛，你们会不会相信，然后把神像供奉起来日夜参拜？” 白清和无一齐齐摇头。 “如果有人告诉你，你努力做善事会在死后投一个好胎，会有好运降临在你身上，你愿不愿意去做善事呢？” 白清和无一没有考虑，齐齐点头。 做善事可是从小被教育的华国人美德，他们要是有能力自然会去做。不过他们点头点到一半儿，反应过来了。 “前辈……” “看看，这其中的差别不是就出来了吗？” 龙柚迷啧了一声：“死后的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虚无缥缈不会影响到自身的东西。反正死了之后的事又没人知道，他们自然是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而做善事不仅是心里安慰，也能帮助一个人树立好的名声，所以不管是不是自愿，他们总要说上一句积德行善的好处。时间久了，也就信了。” “至于地府不给你们回应，当然是因为当初三界分离的时候地府已经被分出去了。虽然地府和你们人界有着非常亲密的关联，但是因为天道法则，所以地府的人不能来到人界。” “他们都是隔空办事，响应你们的召唤才是奇怪。” 说完，龙柚迷也不等他们回过神来，就把手里的丹炉扔进对方的怀里：“丹炉拿着玩儿吧。” 空空如也的丹炉，除了里面有着信仰力的残留连半颗所谓的丹药都没有，这么一个东西，放在他这里完全就是废铁，还不如给特管局让他们研究。 说了一大堆，龙柚迷也没有忘记之前胡九夜被打断的话，找白泽不比陪着人类在这里摸宝重要多了。 他手一挥，直接把洞穴里的东西全都收进自己的储物空间，卷着白清和无一两人就出了湖底。把两人往老板娘的餐馆后院一放，再把东西抖出来堆着，他就潇洒地离开，切身实际地解释了“翻脸无情”四个字。 留下白清和无一，一脸迷幻地看着大堆东西迟迟回不过神来。 25、白泽角 转了一圈，龙柚迷再次回到了修蛇那个已经空无一物的洞穴里。这个地点既隐蔽清静离沉水又近，比起地上的那些好了太多。 搬出一张躺椅面朝洞口躺着，龙柚迷把小黑龙放在胸前，动作随意地摸着他的背部。 “小九，你说幕后之人会是以前的漏网之鱼，躲过天道清算的大妖吗？” 那个太上老君的丹炉和奇特的功法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龙柚迷思来想去，也不敢相信这两样东西是人类或者新生的妖族的手笔。 胡九夜否定：“天道虽然有时反应不太积极，但是在大事上它不会含糊。而妖怪们，当初又有几个像我们一样愿意留在人间的？” 三界分离，天道清算，明白今时不同往昔的妖怪们害怕天道还有什么后手，所以纷纷离开人间回到了妖界。他和龙柚迷大概是最奇怪的两个，在人间行走从来不插手因果就算了，连一点血也没有沾过。 清算时明明可以完好无埙的回到妖界，甚至凭借两人的实力能轻松吊打一众被削弱的妖怪们，但他们就是在不知道天道要怎么对待人间的异界生物时，自愿留在了人间。 停住话语，胡九夜没有说的是，他怀疑当初那场妖怪们的集体自爆也可能有点问题。只是目前需要解决的事情太多，多说无益总要一件一件来。 “头疼。”龙柚迷叹了口气，脑袋往后面仰去，喃喃道：“幕后之人到底想要干什么呢。他又是怎么找到了朱厌，修蛇两个凶兽让它们压抑本性不随意吃人，并且把它们拉入伙了呢，要做到这些可不容易。” “两个对人族垂涎的凶兽，听人类的话是不太可能了，那只可能是妖或者其它的东西。可是又有什么妖能有这么高的智商？” “难啊，太难了。要是我们能找到白泽就好了。” 搓搓小黑龙的肚皮，龙柚迷问他：“小九，你说是不是？” 胡九夜听懂了龙柚迷的暗示，解释道：“之前我说找白泽，是因为记起当年在蒙山上，我意外捡到了一只白泽角。” 活的太久就是这点不好，久远的，不太重要的记忆和随手收的东西，早就不知道忘在了哪个角落，偶尔的灵光一闪，才模模糊糊找到影子。 “白泽角？”龙柚迷坐直了身体，惊讶道：“你从哪里找到的？白泽怎么会丢了角？” 白泽通体白色，整体模样和羊差不多，头顶上有一角。 作为知晓天下万事，还能能够逢凶化吉的祥瑞之兽，白泽在妖界也是令人尊崇的存在。更别说他还会在盛世之时隐入人间，乱世时沉睡，能伤害到他的就更少了。 白泽也不存在什么年老之说，因为种族特性，所以从天地初开到现在，一直就是同样一只。而白泽的独角，不用想也知道该有多么宝贝。现在胡九夜竟然说他捡到了白泽角？ 胡九夜皱眉在空间戒指里翻找，好一会儿才从角落里把白泽角找了出来。龙柚迷拿着像是玉石一样，缩小后只有巴掌大的白泽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对他来说也是极其珍贵的东西就放在自己的手里，信息量的冲击之下，还真不能立刻回过神来。 “这到底是是哪儿来的？” “我在蒙山的一条河里捡到的。捡到的时候人间好像正好是乱世，白泽沉睡的地方又没人知道，所以就暂时放在了我那里。” 胡九夜回忆：“不过乱世的持续时间好像有点长？那时候我正好与你相识，一来二去的，就忘记了。” 记起自己还有这么个东西的时候，胡九夜也有点不敢相信。白泽知晓天下万物，就算丢了角随手一算就能知道东西在哪儿，哪怕是在他的储物空间也躲不过白泽的神通。 但就是这么离谱，几千年了，白泽从来没有来找过他。 胡九夜猜测：“现在想想，是不是白泽知道了我们要找他，所以故意没有来取呢？” 总不能是白泽马大哈忘记自己丢了角吧。除去这个最不可能的解释，只能是白泽预感到了现在会发生的事，所以故意留下了自己的角。就是不知道这个角到底是被白泽丢下的，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过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白泽既然有心提醒，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人类。 胡九夜：“看来白泽受到的天道限制，要比我们想像的多。” “可能？”龙柚迷也皱眉，“难道白泽一直在等我们去找他？” 一开始他还想着如果胡九夜捡到白泽角的话，不可能不和自己说。但听到对方说那时候刚和他认识，再想想他之前做的那些蠢到家的，自以为自己能力超绝挑衅对方，追着对方要干一架的蠢事，就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还好胡九夜没有提当初那点事儿的意思，龙柚迷顺着对方的话转移话题。心虚之下的他，自然没有看到胡九夜摆个不停的尾巴和促狭的笑。 龙柚迷问：“找白泽应该比较容易吧？” “嗯。”胡九夜点头：“有白泽角，只需要设一个最简单的追踪阵法就好了。你找找我给你的阵符里还有没有？” “肯定有。”龙柚迷自信满满：“我又用不到这个，存货多着呢。” 胡九夜蹭蹭对方的手指当做回应。 四天后，沉水成熟。 龙柚迷穿梭在洞庭湖中，将沉水一点点全都搜集完毕后，就直接把一葫芦的沉水堆在了胡九夜的身边。反正也不差这两天，龙柚迷让他吸收完再说找白泽的事。 盘膝坐在阵法的边缘，龙柚迷闭目养神等待地时候，突然，一道刺眼的金光虚空而至，笼罩在阵眼上的小黑龙身上。 龙柚迷惊喜地睁开眼睛，不等看上两眼就发现自己也被功德金光糊了一脸。龙柚迷疑惑地眨眨眼，有点搞不懂为什么自己得的，竟然和胡九夜的一样多。 “朱厌。”胡九夜的声音响起。 之前杀死朱厌时，龙柚迷本该就获得功德，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天道并没有反应。直到胡九夜破壳，他们一起参与到这件事中，天道像是忽然想起来了，才一并算给了龙柚迷。 想清楚其中的关窍，龙柚迷不由地骂了一声“抠门”。 他是借住在人界的妖，和人界没有一毛钱关系，所以天道就当他的功劳不存在，之前帮助人类除了凶兽一点好处都没有。而胡九夜是龙，和华国的气运相连，他身为对方的伴侣也能享受到身份的“好处”。这其中，恐怕还有点“想要马儿跑就要先给马儿吃草”的意思。 天道也太明目张胆地偏心眼了。不过谁让这里是人界呢，他们身为外来户自然是压不过地头蛇的。 等功德金光逐渐散去，龙柚迷能明显感觉道自己两百年都没有动弹过的修为，竟然提升了。再看胡九夜，对方的变化更大。 原本只有手指粗细的小黑龙，已经有两米多长。虽然比真身还要差了老远，但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肉身在变强了，而且更惊喜的还在后面。 “九哥！” 龙柚迷任由两米多长的黑龙在身体周围亲密地绕了一圈后，亲眼看着对方变成了人形站在他的身前。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时，他想也不想地直接扑了过去抱住对方。 胡九夜拍拍赖在自己身上的人的背，缓声道：“灵气恢复了一些，只能短暂地变回人形。” 功德金光带给他的好处，是吸收天材地宝的灵气没有办法比拟的。只解决了修蛇而已，就能让他的修为恢复三成，看来等他完全恢复也差不了多长时间了。他也终于可以自由地拥抱自己的爱人。 虽然缩小挂在对方耳廓上的感觉也不错，但能恢复成人形总是最好的。 “只要能变回来就好。”龙柚迷高兴地用脸颊去蹭对方的鼻尖：“终于可以好好的抱抱你了。” 之前短暂的变回去，碍于正事他只能变回原形蹲在对方的肩头连话都没有好好说，一直让龙柚迷有些遗憾。 两人亲昵了一会儿，龙柚迷看着胡九夜身上的宽袍大袖，先让他变了一套和自己差不多的衣服，又幻化成短发后，带着对方就冲进了商场里买买买。 什么白泽，都要先往后面稍稍！ 没有什么是比真人换装游戏更好玩儿的了。 只可惜胡九夜只能维持两个小时的人形，时间一过，他就节省灵力重新变回手指粗细挂在了龙柚迷的耳廓上。 龙柚迷倒是高兴地把买来的衣服全都收进空间戒指，带着笑意掏出一片青玉符设了追踪阵，把白泽角放上去后，顺着指示追了过去。 当指示的方向是北方的时候，龙柚迷没有在意。 当指示的方向来到城市的时候，龙柚迷理所当然。 当指示的方向来到某别墅区外的草丛里时，龙柚迷震惊了。 隐着身形飞在半空中，底下的景象一览无余。龙柚迷自然就看到了一个弓着背，穿了一身绿还带着迷彩色帽子的青年，正鬼鬼祟祟地半蹲在绿化带后面，手里正拿着相机对着前方的别墅区拍摄。 再看了看青年身上那根明晃晃的金线，龙柚迷一脸“逗我呢”的表情。 大名鼎鼎的白泽，在当今国泰民安的华国居然干起了职业狗仔？！ 胡九夜也是一脸的迷茫，伸出灵气试探着戳了戳对方，然后得到一个“等我拍完再说”的信息后，彻底没了言语。 很好，有灵气，是正牌白泽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白泽外形参考：《白泽图》曰：羊有一角当顶上，龙也，杀之震死。 26、狗仔 当龙柚迷坐进白泽的保时捷跑车里时，那种无语的心情再次浮上心头。原本打算说的话全都堵在嘴边，槽点太多，一时间龙柚迷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只是，这年头连狗仔都这么赚钱了？ 白泽拿出墨镜戴上，神态自若地朝龙柚迷挥挥手，语调轻快：“你好啊小狐狸，还有你耳朵上的那条龙崽子。” 龙柚迷再次哽住。 行叭。天地初开就存在于世的上古瑞兽，这么叫也没什么问题。就是他这脸和干的职业，实在是让他没有办法生出什么尊敬的情绪出来。 胡九夜快速调整好了情绪，肯定道：“你知道我们会来找你。” 白泽拧钥匙起步：“当然啦，我的角还在你那里呢，你不来找我找谁？” 胡九夜还想说什么，被白泽利落打断：“等等，不要说话。这辆车我还是第一次开，速度太快我有点不适应，要是和你说话分心那就完了。这车好贵的，可不能擦碰。” 竟然不是担心人吗？ 不过在座的没有一个是人，真出了车祸确实该心疼车。 就这样，龙柚迷和胡九夜两人在自己诡异的沉默里，跟着白泽回到了他家，一栋在市里的顶层住宅。 进了门，龙柚迷终于忍不住了：“你其实是个正经摄影师对吧？” 开豪车住豪宅职业却是个狗仔，这像话吗，啊？ “我就是个狗仔而已。”白泽大笑否认，从冰箱里拿了饮料递给他们，“不过你这么说也对，我确实是搞拍摄的。这个名头我喜欢。” 他可太喜欢看别人对自己无语的样子了。妖生在世，不想办法搞出一些乐趣岂不无聊？不过这个度，也是要掌握的。 逗弄够了小辈，白泽才解释道：“以前我还能随便给别的人或妖，透露点我知道的东西。但是自从在这个新成立的华国里苏醒后，我就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能说了。” 白泽故作伤心：“我太难了，知道那么多的秘密却不能说，太憋屈了。幸好这个时代有狗仔这个职业，有明星这个职业，所以我就毅然决然地成为了一名光荣的狗仔，兼职自由撰稿人。” 龙柚迷，胡九夜：“……” 居然是因为这种原因，所以当了狗仔缓解自己的八卦欲/望吗。而且，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的话，后面的那个什么撰稿人，放到网上应该被称为“营销号”吧？ 白泽身份的逼格哟，彻底碎的渣都不剩了。 当然，吐槽的同时他们也没有忽略白泽话里的意思。 龙柚迷谨慎开口：“前辈……” “叫我白泽就好。”白泽打断他：“我现在就叫白泽。” 不用整这一套腻腻乎乎的规矩，龙柚迷松了一口气光速改口：“白泽，即使这次的事和人类有关，你也不能向他们透露吗？” 按理说现在是人类为主，面对自己的宠儿们天道难道还这么小心眼儿？ “纵观人类历史，你们也应该知道天道对待他们的态度是什么。” 说正经事的时候，白泽象征性地收敛了一下自己过于欢快的语气，努力严肃道：“比起寿命悠久能力强大，还热衷于搞破坏的神妖，寿命短暂还没什么法力的人类会成为天道的宠儿再正常不过。” 正经了几句话，白泽就装不下去了：“再说了，天道从来都是莫得感情的，就算是人类即将要灭亡了它都不会在意。它是天，是法则，它只关心这个世界而已。” 这话就差没直说天道喜欢短命的，更新换代快的种族了。 “就是可怜了我，连带着受到了限制。我像是那种会多管闲事的妖吗？唉……” 没等白泽这个戏精抒发完自己的感想，胡九夜飞到茶几上，把角拿出来放在身前。 “那你为什么要把白泽角放在我那里？” 白泽的话龙柚迷和胡九夜都清楚，但如果不想多管闲事，那又为什么给他们留下的线索，让他们能够找到这里来？胡九夜自认和白泽并没有交情，以前连面都没有见过，总不能是知道了他两百年要自爆肉身抵挡，出于感动故意帮他利用功德重塑身体。 白泽拿过桌子上的角，眼中有着些许的怀念：“自从被骗走后，我已经有好几千年没见过它了。” 他自动忽略了胡九夜的问题，转而抛出一个更有话题性的。 “骗？”龙柚迷惊讶，“谁能从你手里骗走东西？” “讹兽呀。” 白泽把角收起来，怀念道：“哎呀呀，你们也知道那群喜欢蛊惑别人偷人东西的小偷，它们向来是团体作战，我一只普普通通，弱小又无助的小白泽，怎么能躲过它们的集体轰炸呢。” 讹兽，身形如兔面容姣好的一种妖兽，最喜欢的就是骗人。更可恶的是，它们还喜欢从别的妖那里骗走对方的东西，然后随意丢弃或者收起来藏着。 而且这个擅长蛊惑人心的妖兽，还是群居性的，一群讹兽凑在一起骗一个妖，那绝对是很难不缴械投降。 龙柚迷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妖兽，他也清楚自己没法和讹兽硬碰硬，所以从来都是绕着它们走。即使被当做目标碰上，也是立刻关闭五感一通绞杀，久而久之，就没有讹兽来它这里行骗了。 万万没想到，白泽竟然在讹兽身上摔了跤，还丢了独角。 “不过为什么要帮你嘛……” 白泽摊手：“当然是因为我好心啦。人世间最后一条龙，最后一只九尾，你们这个分量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龙柚迷狐疑的看着白泽，不太相信。可不论白泽有什么目的，对方的做法都是于他们有利的，追根究底其实并不重要。 想通了这一点，龙柚迷也不执着向对方要一个答案了，转头说起了这次来的目的。 “你知道弄出把信仰力转化成灵力功法的人是谁，对吗？” “知道啊。” 龙柚迷并不委婉道：“那你可以告诉我们吗？给点提示？” 白泽竖起食指摇了摇：“不可以哦。因为限制，我什么都不可以透露的。要是说了，我可要倒大霉的。喝凉水都塞牙缝这种东西你不会想让我尝试的，对吧？” 这就是天道的偏爱了。要是其它的种族违反规则，倒的可是血霉，白泽这种瑞兽不小心违反了规则，那只是倒霉而已，最多也就是削弱一点修为以示惩罚。 虽然这种结果听起来不严重，但龙柚迷也不是挟恩图报，拎不清的圣母。对方帮了是情分，不帮才是本分，他们没理由强求让对方陷入倒霉的境地。 只是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这个口子还被人为堵上了动也不能动，龙柚迷心中的烦躁可谓一般。功德带给胡九夜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自然是越早解决越好。而且要是拖延久了造成华国大危机，牵连到胡九夜身上，那就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了。 可让他放弃走白泽这条路，继续满世界的瞎找，他又舍不得。龙柚迷想来想去不知道还能问点什么，只能派出了胡九夜，让他和白泽沟通。 胡九夜相信白泽给他们留下了线索不是无缘无故，只为了逗他们玩。在诸多不能直接询问的前提下，找到一个不怎么明显的方式，即使是他也要想上一想 看看对面支着下巴，带着微笑盯着他们的白泽，胡九夜忽然灵光一闪，问道：“你在人间这么多年，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太普通的，但在人类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事情？” 不能直接问，那他们换个身份站在“人”的角度去问不就行了。白泽现在可是狗仔，有什么八卦对方应该最清楚了。 胡九夜赌的，就是白泽选择当狗仔的原因，不像他说的那样戏剧性。 果然，白泽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挑眉道：“有哦。” 他赌对了。 龙柚迷惊喜地抓住胡九夜搓了搓，又毫不矜持地放在唇边吻了一下。 “啧啧啧。”白泽嫌弃道：“早就听说你们恩爱，我以为互相冠夫姓就已经够腻歪了，怎么还把狗粮撒我头上了。” 以前的那些凝聚天地之力而生的妖，名字也是自然天定。而这两人现在的名字，有名有姓一看就是人类那边的习俗。 “白泽，你知道我们名字的含义？”龙柚迷歪了重点，“我还以为我们的名字是天道随机生成的。” “也可以这么说吧。” 白泽指指龙柚迷，道：“你本名单一个‘迷’字，是因为你的降生与远古时期一座叫狂迷山的地方有关，那里曾经是九尾一族的栖息地，只不过随着时间狂迷山已经慢慢消失，它用最后的灵力促成了你的诞生。” 他又指指胡九夜：“你本名‘九夜’，是因为你诞生自蒙山的第九个黑夜。而蒙山，也是上古龙族最后消亡的地方。” 至于他们的名字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自然是因为这两个喜欢在人间游荡的，为了方便才添了几笔，更契合人类那边的取名习惯呗。 龙柚迷一脸惊奇，想不到他们的名字还能有这样的含义。不过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由他和胡九夜一起商量出来的“新”名字。 九夜为什么姓胡，自然是因为他是九尾狐妖。他为什么姓龙也是同样的道理，而中间的名字，纯粹是为了和胡九夜的名字对仗，龙迷又不太好听，就添了个他爱吃的一种产自蒙山上叫“柚”的果子而已。 不过…… “你不是说自己不能随意透露知道的东西吗？” 白泽炸毛：“你们的名字和人族，和华国有着毛线关系啊，为什么不能说！” 龙柚迷意味深长：“哦，原来你受到的限制和华国有关。” 可恶的小狐狸！ 白泽转头看向胡九夜，气呼呼地：“不是找我打听奇闻异事吗，还听不听了？” “听。” 胡九夜点头，顺便用尾巴蹭蹭龙柚迷，让他收敛一点。 龙柚迷正襟危坐，抱着胡九夜一脸认真准备听白泽讲话。不就是装正经嘛，他也会。 27、影帝 “哇，您就是传说中的白泽呀。” 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带着棒球帽，一脸崇拜地看向身边气质温和的帅哥，还夸张地用双手捧住脸颊，继续吹彩虹屁：“大人，您真是太厉害了，就算是当狗仔也是业内顶尖的狗仔，娱乐圈的人谁不知道您呀，就连我们这些路人，也非常的相信您的八卦呢。” 白泽表情得意，谦虚道：“叫我白泽就好，这样显的亲切。再说，我不过是做了狗仔该做的事情而已。” 小男孩儿立马改口：“好的哥哥。” 这两人凑在一起，一个敢吹一个敢信。剩下龙柚迷在一旁，拿着手上伪装用的相机半晌无语。 在白泽家听他说了娱乐圈的怪事后，龙柚迷本来是打算自己去调查的。但是转念一想，有白泽这个娱乐圈百事通在，他跟着对方不是比自己去盯梢要好的多？万一对方再“不小心”透露出什么内容呢？ 于是他就干脆拉上白泽，请他带路了。而好巧不巧，一直没什么动静的特管局，也发来了关于娱乐圈的消息。知道他也在，还准备行动之后，某位看着是个七岁小男孩儿，其实是一百多岁的老妖怪副部长，就以权谋私火速赶到了现场和他们会和。 在得知龙柚迷身边的人就是传说中的白泽后，这位副部长就毫不矜持的开始了自己的彩虹屁。 龙柚迷摸摸小黑龙，在心里默默道：[小九，你说我是把这只熊猫踢出去呢，还是踢出去呢。] 白泽那个戏精和一个捧场王碰到一块，可不就演起来了吗。而且这两个凑到一起也太吵了，两张嘴喇叭似的叭叭叭个不停。 胡九夜声音带笑：[有他在，你就省的再和特管局的人说一遍了，也不用费力绕一道和人类那边沟通。忍忍吧。] 龙柚迷头疼地扶额，只好认命。见那两人还吹个没完，他只好用力咳嗽了一声提醒旁边还有一个活妖。熊猫和白泽两人顿住，同时转过头来看他。 “两位，我们是不是该进场了呢？”龙柚迷核善地微笑：“别的媒体都已经进去了，哦~” 熊猫打了一个哆嗦，默默低头扣手。白泽摸摸脑袋，尬笑道：“哈哈哈，这不是和小熊猫聊得太开心了嘛，我们这就进去吧。” 说完，他就逃似的率先迈步往剧组走去。 三人拿着通行证进入剧组后，立马就有人迎上来带着他们前往媒体区。 龙柚迷用妖力遮去面容，顶着一张普通路人脸跟在白泽身后一点也没有引起注意。倒是熊猫，因为年龄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负责人看了看老熟人身后跟着的一大一小，打趣道：“白泽，你出来采访怎么还带小孩子啊。你儿子？” 白泽赶紧撇清：“哪儿呢，我亲戚家的孩子拜托我带两天，他很乖的不会乱跑。” 熊猫顺势冲那人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还喊了声“叔叔好”。 负责人夸了两句和白泽寒暄了一下，领他们入座后就去忙了。他们坐下后，周围有不少的记者开始和白泽聊天，拉家常。 一时间热火朝天，趁的龙柚迷和熊猫两个呆坐在里面的新人非常的落寞。 从来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龙柚迷看了一圈四周，问熊猫：“白泽在娱乐圈很有名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狗仔在娱乐圈难道不是人人喊打的职业吗？怎么白泽就这么受欢迎，剧组的人对他还特别的尊重。 沉迷现代科技生活的熊猫小声回他：“白泽在网上是一个知名的营销号，从来都是只发真料走在吃瓜第一线，因为过于公正和真实，所以他在网上非常火。而且他还有一个工作室和专业团队。据说他手里有圈内所有明星的黑料，所以大家都没有人敢得罪他，都是积极合作。” “要不然，根本不能解释为什么他发了这么多的明星八卦，也没有出事没有任何人给他发律师函。以前我也不太相信，不过现在知道他是白泽后，我觉得那些传言应该是真的。” 其实熊猫在知道白泽的身份后，也有滤镜碎了一地的感觉。但是神兽嘛，想做什么都是人家的自由，万一对方是察觉到了娱乐圈有事才会“忍辱负重”，来当一名狗仔提前埋伏呢？ 这么想想，对方的神通和狗仔这个职业还真是意外的匹配呢。 不愧是白泽，就是有远见。 龙柚迷瞟了一眼满脸崇拜的熊猫后，相当无语地低头摆弄起了相机，顺便等着待会儿剧组的人出来。 至于他们的第一个地点为什么是剧组，那当然是因为白泽说的不太寻常的事儿中，那位主角就在这个剧组。 娱乐圈里，除了被曝光的恋情之外，更多还是隐藏在圈子内部的恋爱。而且因为工作性质，这种恋爱的保鲜期相当一部分都非常的短暂，往往还没有到公布的时候，就会一拍两散。 当然，这种你情我愿并没有什么好说的。白泽说的奇怪的地方，是一位影帝。 影帝名叫唐钰，今年三十五岁，未婚。为人有礼从不乱搞男女关系，只想求得一心人相伴结婚。但是，圈子里的小明星们只要在和影帝唐钰有接触后，就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轻则崴脚，重则车祸，全都发生在和唐钰表现出暧昧倾向之后。也就是说，只是普通朋友的交往完全没有问题，但只要是奔着恋爱去的，一定会出事。久而久之，唐钰是“上天注定的单身狗”的八卦就传的满天飞。 而他本人所期待的恋爱，那就更不用说了。每个人和他来往都自觉收心，只当他是好哥们儿。唐影帝本人也渐渐接受了现实，把一颗少男心压在了心底最深处。不过总有胆大不信邪的。 这个名为《称霸》的电影剧组里，据说有一位饰演配角的三线新人男演员，正对唐影帝展开着火热的追求。 至于性别？唐影帝早已经佛系，是男是女无所谓，是要是真爱那就完全没有问题。圈里人得到消息的，也都在猜这两人的结果是什么。 以上的这些消息都是圈子内部的事情，从来没有往明面上摆过。就连悄悄八卦透露信息的也没有。娱乐圈虽然乱，虽然道德“宽松”，但是在某些东西上大家都有心照不宣地默契，知道什么叫做保密。尤其是一位影帝的秘密。 这些，是白泽给龙柚迷的独家信息。带他来也是因为《称霸》剧组正好公开采访，就带着龙柚迷来踩个点，认认人。 而特管局的消息也和唐钰有关，只是重点就不在他的八卦上了。 纵观全世界各地，旅游景点中总会有一些许愿的地方，不管是挂红布条还是投硬币，都想要求个一个美好的祝愿。华国里，就连一些大一点的公园都有相关的地点。 影帝唐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身的特殊体质，他只要遇到什么据说很灵的许愿池总要去许一个愿望。不仅许愿，他还会把许愿池发在微博上，久而久之这点小癖好成为了唐钰众所周知的一个“标签”。他的粉丝们自然也会追随他的脚步，前往同款许愿池打卡拍照。 一开始，特管局根本没有把这点小事放在眼里。 直到朱厌的事情后，特管局排查全国各地所有的奇怪事件、传说的时候，才发现了一点相关的蛛丝马迹。 想起那份因为知道特管局的人要来，所以自己懒得看完的报告，龙柚迷用灵力戳了一下熊猫的脑袋瓜，问他：“你们是怎么发现不对劲的来着？” 离开场时间还有十几分钟，趁机补补课正好当做消遣了。 龙柚迷补充：“我用了结界，大胆说。” 熊猫正和旁边的小姐姐聊的开心，突然被人戳了一下差点没吓得叫出声来。转头看到是自己崇拜的前辈后，立刻转头坐好，认真回答问题。 “一开始我们只是发现那些许愿池的周围居民，向别人安利许愿池的时候全都用了同样的‘许愿池最灵的是帮你测试爱情’的说法。然后根据传播这种观点的人展开调查后，我们才发现和这些人相关的人中，有不少的都非常倒霉，并且他们之前还是恋爱关系。” 最初许愿池这种，靠着宣传“信则灵不信则无”的地方完全不在特管局的关注范围。还是在朱厌的事情之后，特管局整合了所有信息才发现不对。 想到这里，熊猫有些郁闷：“许愿池这种地方本来就是赚那些，有一点迷信但又不完全迷信的人的钱，所以他们有什么宣传语都不奇怪。谁能想到那几个省份的许愿池，是真的奇怪呢。” “华国的人口又那么多，每天的死伤率也非常的高，那些人的倒霉受伤的时候也全都是合情合理看着都是意外，就更难察觉了。” 不是他故意推卸责任，而是这点奇怪要不是特别关注，那就真的是毫不起眼。 “然后呢。”龙柚迷来了兴趣：“这些许愿池全都是唐钰发过微博的那些？” “是呀，前辈猜对了。” 熊猫下意识地夸了起来，然后在龙柚迷“这很难猜吗”的眼神里，不好意思地清清嗓子，继续说话。 “特管局发现了不对就要继续调查嘛。相关分局的人去看过之后，全都在那里发现了妖气，但是并没有看到妖怪本身。又去看过了那些倒霉的人后，也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了妖力和契约残留。” “契约？”龙柚迷重复。 “嗯。是自愿签下的言契，只要违背自己说过的誓言，当初发的誓的内容就会反噬到那个人的身上。同时，我们还在妖力的残留里发现了信仰力的踪迹，所以我们就猜测，是有妖怪利用许愿池作为媒介，赚取人类的信仰力。” “信仰力的问题最近也挺敏感。这些地点又正好和唐钰发的微博全都对上了，特管局不敢忽视，就怀疑唐钰身上可能有问题。再然后，我们就给前辈你发了消息。” 熊猫高兴道：“不过幸运的是，我们准备先派人来看看唐钰的情况时，正好遇上了前辈，还有白泽大人！我们查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来了之后听到白泽给出的消息，再结合他们查到的，这就说明他们特管局这次没有白费力气呀。在未知的危及华国国运的劫难中，他们特管局总算是赶上热乎的现场，能够出一份力了。 而且和龙柚迷与白泽两位大妖一起调查，有什么是能逃得过他们的法眼的吗？没有！ 熊猫已经准备好躺赢的姿势了。 28、许愿池 “来了。” 白泽的声音突然响起，提醒两位正聊得高兴的人及时转回注意力。 龙柚迷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从门口进来的剧组一行人。 身为明星，唐钰的长相自然是不用说，星眉剑目气质也很周正随和。那个追求他的男配角则是当下比较流行的奶油小生模样。 伸出灵力在唐钰的身边转了一圈，龙柚迷惊讶地发现对方的身上有着不太明显的妖力残留。除此之外他本人是普通人类不错，看面相气运什么的也并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可以暂时贴上一个“正常”的标签。 只不过遗憾的是凭借着这一点妖力，并不能知道妖力的主人是谁。 “前辈。”熊猫在旁边小声提醒：“他身上的妖力，和许愿池的那些一样。” 他好歹也是特管局的副部长，抢了这份差事就要负起责任。已经看透龙柚迷最讨厌麻烦本质的他，自然要成为对方最得力的助手，在这场躺赢中证明自己的价值，抱紧大佬们的大腿。 龙柚迷点头表示知道。 是同一个妖怪，那就说明唐钰利用许愿池里的那只妖怪签订过言契。之前和他一有暧昧接触就倒霉的明星们，恐怕就是因此才会受伤。 不过凭着这个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要是唐钰也是被别人安利，只是一个参与者呢？ [妖气很陌生，我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品种。] 胡九夜默默道：[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白泽应该不是无故说这件事的。阿迷，我们要再多注意他两天了。] 不是说有个人正在追求唐钰？按照以往的推断，唐钰这次应该也会带对方去许愿池“许愿”，到时候再下定论也不迟。 龙柚迷赞同，决定再观察观察。 采访还在继续进行，不少的媒体有序接过话筒向台子上的主创们进行着提问。龙柚迷和熊猫两个自然不会被分到话筒，倒是他们身旁的白泽，不一会儿手里就被塞了一个。 龙柚迷发现，白泽一拿过话筒，周围人都诡异地安静了下来，开始默契地关闭收音设备，就连台子上的主创们表情都有着一瞬间的僵硬。原本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直到白泽开始说话。 “杨兴文，请问你现在正在追求唐钰是吗？” 太嚣张了。 龙柚迷一口气差点没喘过来，并且非常疑惑白泽到底为什么当狗仔多年，还没有被人套麻袋。 别说是龙柚迷，全场的媒体人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都是倒吸一口凉气，台子上的导演和主角们，已经尴尬到维持不住表情。 虽然但是，这种心照不宣的事情当众说出来真的合适吗，这么多摄像机录着呢，白泽就不怕被人偷偷传播出去？ 然而在场的人还真没有一个敢的。更惊讶的是他们都默默收起了设备，只用耳朵眼睛去记录这一次的现场八卦。 台子上，杨兴文尴尬了一瞬，原本恼怒的他看清台下提问人熟悉的脸后，再想想一入行就被经纪人耳提面命，说“就算忘记公司老板的脸也要记得白泽的脸”这句话，瞬间清醒。 看了一眼隔了两个人站着，依旧保持者得体微笑的唐钰，他心下一横大大方方道：“是的。我确实在追求唐哥。” 这下唐钰也惊了，看着杨兴文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 这傻孩子，就算白泽那么问了，他可以选择不回答或者糊弄过去啊，没必要这么实在的当场出柜。不过经过这么一闹，他的心里确实有了点不一样的感觉。 想到这里，唐钰举起话筒提杨兴文打了个圆场，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了过去：“白泽，你的消息这么灵通，真的不考虑加入我的工作室吗？” 白泽反问：“你发的起我的工资吗？” 唐钰露出无奈的表情：“不能。不过你今天怎么老是问一些与电影无关的事？” 这位圈内鼎鼎有名的记者白泽，没有人会不知道，也没有人愿意得罪。原因自然是因为，曾经有人试图把这个“营销号”告上法庭，结果当天晚上就收到了自己入圈以来的各种八卦石锤，还有所在公司的各种违法漏洞，就此一战成名。还有很多人猜测这位有什么了不得的背景。 他的口头禅“我只想当一名专业的狗仔”也被人重视，再加上对方爆料的八卦都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之后，就当成合作对象来对待了。 唐钰因为入圈多年，和对方打过多次交道已经成为了老熟人，倒是不怎么怕他。 不过以往白泽的严钰虽然犀利，但是知道分寸并不会随便提这种敏感的私人问题，都和剧组沾边。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上来就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我这也是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嘛。”白泽故作无辜：“再说了，要是你的感情有了着落，拍戏的时候不是更加有动力？总不会你谈恋爱会耽误剧组进度吧。” “当然不会。”唐钰利落否认，“我们剧组有王导这个魔鬼，谁敢偷懒？” 底下配合的发出一阵哄笑，王导也接过话题开始说起了拍摄中的趣事，再提了几次演员们如何如何敬业。 白泽把话筒让出去，镇定自若的坐下来听别人说话。 龙柚迷看向前方，用神识问道：[你是故意的吧。] [没有哦。这可是我身为狗仔的职业素养。]白泽打趣：[我向来走在吃瓜第一线。] [随你解释。] 龙柚迷一开始还以为白泽真就无法无天，在娱乐圈光明正大的横着走。可看看在杨兴文当众出柜后唐钰的表情，他就明白了白泽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切都是为了促成两人的姻缘。 唐钰决定和杨兴文有所发展，才会和对方去许愿池。要是迟迟下不了决定或者没有感觉，他们要等到天荒地老去了。现在有了杨兴文的当众表白，一直期待着有一份诚挚感情的唐钰，肯定会有所触动。 摸摸下巴，龙柚迷和胡九夜吐槽：[他是不是料定了，我们没有办法根据残留的妖气追踪到妖怪本人，只能走唐钰这条路子？] 这不就明摆着告诉他们，这个妖怪有问题吗。 [要不我试一试？]胡九夜也猜到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回的妖怪还真是不走寻常路。他们的花样还挺多。] [事实证明，即使这个妖怪不隐藏起来特管局的人也找不到它的把柄。]龙柚迷气到：[真是越来越嚣张了，总不会幕后黑手就在特管局里吧。] 胡九夜轻笑：[也许？一切皆有可能] 又是一个聪明的妖，半遮半露，比修蛇的手段还要高明。到底是怎样的幕后黑手才能策划这一切呢？他也有点期待最后谜底揭晓的时刻了。 没了像白泽这样嚣张的人提问后，不长的采访环节和谐结束，众人有序离场。中途，排在前面的人突然发出了一阵惊呼。 耳力过人的龙柚迷从中提取到了重点：“言，一画？这是谁？” “我知道我知道！”熊猫插着空积极回答：“言伊杹是现在国内的顶流啊，出道四年影视歌三栖的全能明星，和唐钰是好朋友。” “小熊猫知道的挺多嘛。”白泽笑眯眯地揉揉熊猫的脑袋。 熊猫很想说自己是大熊猫，而不是小熊猫来着。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没敢吭声。不仅没有吭声，还从手机上找到了照片，狗腿地递到龙柚迷的面前。 “他啊。”龙柚迷扫了一眼，想起来这个名字为什么耳熟了。 这不就是胡九夜刚破壳那天，他带对方回家时路过的广场大屏幕上广告里的人。当时他都没能想起对方的名字，没想到今天在这里遇见了。 熊猫仰头问白泽：“哥哥，你知道言伊杹今天要来吗？” 白泽：“知道哦。今天采访《称霸》剧组会有半天假，他是来探班的。” 龙柚迷打趣：“这位狗仔朋友，有顶流来了你不去采访一下吗？这时候你的职业道德呢。” “被熊猫吃啦。”白泽摆摆手，随口把锅推给了熊猫：“这时候采访有什么意思，身为专业狗仔，我当然要拍到独家新闻。乌泱泱的一群人，怎么能比得过他和唐钰两人私下游玩的画面。” “而且，你应该关心的不是唐钰和杨兴文的恋情吗？搞什么八卦。”白泽哼笑一声，转头就准备从侧门离开，“走了走了，别杵在这里了。” 此时，被堵在门口的言伊杹不经意的看到侧门和别人反其道而行的三人后，余光扫过就很快回头，继续带着笑回答记者们的问题。 * 简单看了一下唐钰的情况，在对方身上留下标记后，龙柚迷就把熊猫的耳机改造了一下，让对方也能听到唐钰周围的声音。被委以重任的熊猫是什么心情先不说，龙柚迷自己则是无事一身轻，在家里躲懒。 胡九夜抱着刚洗完澡的白狐狸，用术法把他的毛弄干后，抱着对方坐下来拿了一个小梳子替对方梳毛。 顺滑浓密的狐狸毛自然没有打结一说，油光水滑一看就手感极佳。胡九夜一边梳毛，一边轻轻揉着对方的耳朵。 打了个哈欠，龙柚迷在胡九夜的怀里伸个懒腰，慢悠悠地在对方的腰腹间拱出一个舒服的“窝”，阖上了眼睛。 小两百年没有人替自己梳毛了，好不容易再次享受到，他都有点昏昏欲睡。前提是，手机铃声不那么吵的话。 用妖力接通电话，龙柚迷没有吭声对面就开始叭叭：“前辈，唐钰和杨兴文互诉衷肠了！唐钰说要和对方试一试，前提是要和他一起去京市的一个许愿池许愿做出承诺，杨兴文答应了，他们正在赶往那个地方！” 熊猫的声音穿透手机在安静的房间里久久不散，龙柚迷“嗯”了一声后随手挂断电话。 “好烦。他们确定关系怎么这么快，白泽不是说唐钰还在犹豫吗？” 龙柚迷闭着眼睛蹭胡九夜的身体，就是不肯变成人形。好不容易享受了一会儿，还没等他放松完，事情就来了。 胡九夜揉揉他的尾巴：“要不我抱着你去？” 龙柚迷睁开眼睛，轻轻眯了一下后点头同意：“好！” 29、姘头 行驶的车子内，被众多人猜测桃色结局的唐钰和杨兴文两人正轻声交谈。 唐钰开着车，解释着外出的原因：“你也知道我那个奇怪的体质，所以就会不由自主地迷信一些东西。我带你来，只是想图个心里安慰，希望我们可以顺顺利利。” 副驾上坐着的杨兴文摩挲了一下手指，整个人的表现既腼腆又无措，像极了第一次和恋人出来约会的愣头青。可如果拉下他的口罩，就会发现他抿着唇，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但他的眼睛却带着笑意。 一旁认真开车的唐钰并没有发觉。 杨兴文腼腆地笑笑：“唐哥你愿意接受我，我就已经高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你带着我来许愿池祝我们的感情顺利，说实话我心里其实已经比你还迫不及待了。” “你不调侃我迷信就好。”唐钰语气轻松。 自从他的倒霉体质传开了之后，圈里人全都自觉收敛没一个敢对他表现出好感，就连原本对他有点意思的投资商也歇了心思，老老实实没再招惹他。唐钰乐得高兴，但时间长了，想要恋爱结婚的他还是难免会觉得惆怅。 现在有了一个人不计较他的“名声”，愿意光明正大的追求他，他心里其实一直是受宠若惊的。而且因为这独一份的勇气，他也不由自主地悄悄观察着对方。今天，杨兴文在采访中当众出柜，表达了对他的喜欢后，这份收敛的好感就再也忍不住向杨兴文表达了出来。 于是他按照自己的习惯，在和杨兴文确定关系后，就带对方来了京市的许愿池。 晚上十一点多的广和公园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唐钰和杨兴文两个明星，只带着口罩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 不过他们想不到的是，在身后的不到两米的地方，就明晃晃地跟着一高一矮两个人，高的那个怀里还抱着一只狐狸。 * 熊猫瞪圆了眼睛，傻愣愣地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半天说不出话来。这气势，这妖力，这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华国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人物？还有对方怀里抱着的那条尾巴数量不正常的狐狸，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正想着，狐狸开口说话了：“看什么呢，不是你打电话叫我来的？” 声音真是该死的耳熟。 熊猫瞬间回神合上了嘴巴，结巴道：“前，前辈？” “嗯，走吧。” 龙柚迷懒懒地应了一声，又扒着胡九夜的手让他给自己挠耳朵。动作自然亲昵是属于恋人之间的正常举动，但在旁边的妖眼中却引起了瞳孔地震。 这一瞬间，熊猫脑袋里的剧情纷杂，各路小说电影想了个遍猜了上百种可能，但无论哪一种，都在挑战着他的认知。 艰难地再看了一眼表情冷峻，不威自怒的俊美男人和他揉着龙柚迷耳朵的手，他心里难受极了。 几千年的高傲大妖，变回原形被人抱在怀里还任由对方梳毛揉耳朵，这种情况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问题是，这位大妖是有签订过道侣契约的伴侣的啊！虽然伴侣死了，但对方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情意不假，怎么就转眼换了个新欢？ 龙柚迷和他家的那位，可是记录在玄学界科普书上的知名道侣。在修行者和妖怪眼中一直是天造地设的伉俪情侣，不少人在学到这段时都会羡慕。现在呢？ 熊猫觉得这件事如果被妖怪圈子里知道，产生的动荡不亚于这次凶兽作祟。自觉房子塌掉的熊猫也忘记了去打听一下男人的身份，失魂落魄地跟在对方身后，朝着唐钰的位置赶去。 老天啊，我崇拜的大妖前辈人设崩了，我磕的CP彻底完了。我只是一只弱小无助只有一百多岁的熊猫宝宝，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痛苦？ 熊猫一前一后的变化太大，赖在胡九夜的怀里的龙柚迷也察觉到了，疑惑地问：[刚才发生了什么吗？怎么他突然就一副要去奔丧的表情？] 胡九夜不用想就能明白熊猫脑补了什么，带着笑回：[他可能是把我当成了，你不知道在哪里弄来的姘头。] 龙柚迷先是无语，之后就是狂笑：[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怎么这么能脑补啊。九哥，两百年不现世你这个旧爱就成我了新欢。看他这幅表现，我突然就非常不想向别人主动介绍你了哈哈哈。] 玄学界的人从没有见过胡九夜的样貌，认不出是理所当然，但脑补成他找的新欢这就太离谱了吧。 [不对！]龙柚迷笑到一半突然停住，气到：[这不就拐着弯说我三心二意嘛，老子这么专心一个人，他们是不是把人类脑补的狐妖形象套我身上了？] 这他不能忍。 胡九夜赶紧抓住想要越过他的肩膀，去打熊猫的龙柚迷，按在怀里好一顿揉搓：[乖，不气了。在别人眼里我都死了好几百年，你有新对象也正常。不知者无罪，不和他们生气。] 说完，他又抛出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我能维持人身的时间不多了，你真的想浪费时间和熊猫打一架吗？] 龙柚迷这才安静下来，气鼓鼓地“哼”一声，抱着胡九夜的手腕不动了。 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熊猫，很快从失落的情绪里抽出，开始专心盯着唐钰两人履行自己的任务。 直径六米的圆形许愿池中央的立柱上，雕刻的是一只直立摆尾的锦鲤。柱子上的出水口不停地循环着水流，深深的池底透过月光能看到不少的硬币。 池边，唐钰和杨兴文并肩而立。 从口袋里掏出硬币递给杨兴文，唐钰柔声道：“兴文，等会儿许愿的时候你要重复我的话哦，不能随便改词，也不要说什么不相信之类的话。我比较信这个所以想遵守它的流程，你可以答应我吗？” 可能是夜晚太黑，也可能是月光太暗，杨兴文看着唐钰的时候，竟然从那双一向温柔的眼睛中看到了不被察觉的冷意。等他再凝神去看，那丝冷意又不见了影踪。 接过硬币，杨兴文用力点头：“我会的，唐哥。我的台词水平你还不知道吗，绝对不出错。” 可能只是他多心了吧。不过认真想想，唐钰这样在圈子里混了多年的人还真是意外的单纯，竟然连这种摸不着小孩儿都不会信的许愿池里寻找安慰。 摩挲了一下硬币，杨兴文心里冷笑一声，等着看唐钰会说出什么话来。 唐钰双手握住硬币放在胸前，微微低头闭着眼睛道：“希望我和杨兴文的感情可以顺顺利利。为此我承诺，我将永远不会背叛杨兴文，只忠于他一个人忠于我们的爱情。如果违背誓言，就让我的心脏碎裂而死。” 杨兴文愣了一下，也学着唐钰的样子对着许愿池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唐钰提醒：“可以扔硬币了。” 说完，他率先把硬币抛入水中，杨兴文也急忙照做。 这一幕，全都被收进了他们身后看不见的人眼中。 胡九夜道：“言契。” 由言语组成的契约，只要违背，契约里的承诺就会反噬到违背者的身上。许愿池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形成言契只能是那只妖怪搞得鬼。不过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妖气出现，言契自然也没有正式生成。 胡九夜随手给两人打了个标记以往万一，然后拍拍龙柚迷的毛屁股，示意他变回人形。 龙柚迷轻巧落地，两人站在许愿池旁边注意着里面的动静，一边的熊猫也是如临大敌。 杨兴文陪唐钰在池边站了一会儿，见对方动也不动地盯着池水瞧，疑惑道：“唐哥，你在看什么？” 唐钰盯着池水，头也不回地认真道：“等许愿池回应我们的愿望。” 杨兴文觉得好笑，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下面的池水中竟然亮起了一点金色的淡光。他睁大了眼睛，又揉了揉才确定自己并没有看错。再看看唐钰，发现对方见怪不怪满脸淡定。 眼见那点金光越来越近，杨兴文想起刚才说的话，脸色开始变得难看。 在旁边的三人眼中，一道灵气组成的符文凭空出现，在唐钰和杨兴文的头顶上分为两半没入对方的身体中。与灵气一道出现的，还有一股妖气。 言契他们没有办法阻止自然也不会管，在妖气出现的那一刻，龙柚迷就顺着气息追了过去。胡九夜追的时候也没有忘记截下一点妖气方便之后设阵追踪。妖力不如他们的熊猫，一路狂奔才勉强追上。 路上，胡九夜的灵气不足，无奈变回了小黑龙的模样恢复灵气，后面的熊猫看见直接摔了一个大马趴，倒在了无人的街道中。 而前面速度最快的龙柚迷，也很快停下来懊恼：“断了。” 追到一条河边时，妖气毫无征兆的突然消失了。龙柚迷用神识搜索，只能感觉到一些其他妖残留的杂乱妖气。 “试试追踪阵。”胡九夜把之前困住的一点妖力递给龙柚迷。 一阵操作后，废了好几个追踪阵的龙柚迷烦躁地一脚踢飞地上小石头，“没用！” 到现在他也明白过来，这只妖绕了这么远纯粹就是在耍他们玩儿。而且事实证明，白泽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即使捕捉到了妖气，他们也拿这个妖怪毫无办法。那套信仰力转换成灵气的功法，“隐藏”这一点上是做到了极致。 龙柚迷站在河边，看着平波无澜的河面面无表情，内心里，早就在给发明这套功法的人上十大酷刑了。 胡九夜蹭蹭他，安慰道：“既然找不到，那就不用找了，我们盯着杨兴文和唐钰就好。” 修蛇满足他人的心愿，实际上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天性。这只妖怪到处帮人设立言契，也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他们只要盯着这一对当事人，总能发现不对。 龙柚迷只是因为知道自己被耍了，有点恼而已。修了功法的妖怪非能够苟他早就明白，也不会气自己无能为力，现在听了胡九夜的话，那点恼火早就被扔到了九霄云外。 “白浪费了一晚上。”龙柚迷轻哼，“收工回家吧。” 等带着胡九夜回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他才想起有什么不对，“九哥，我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把龙柚迷的颈窝当床的胡九夜摆了一下尾巴，愣道：“熊猫……” 此时倒在巷子里的熊猫，终于从呆傻的状态里找回了自己的魂儿，从地上爬起来也不顾一身的土，直接冲到了特管局部长雷华生的家里，一个屁墩儿把他从床上给砸醒了。 30、猰貐 “谋，咳咳，谋杀？！” 雷华生从梦中惊醒，手下意识的就到了压在枕头下的特殊枪/支上。最近事情多，他都是住在特管局附近的集体宿舍。难道是敌人已经打到他们总据点了，其余人都沦陷了？ 雷华生立刻被吓醒，翻身坐起后只来得及看清楚熊猫非常有特色的背影，就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火急火燎的离开。 是自己人就好。 松了口气抚着胸口又咳嗽了两声，雷华生气儿还没喘匀就又被折回来的熊猫，一把拎到了客厅。穿着睡衣的另一位副部长张子真已经在沙发上就座了，至此，特管局三位领导全都凑齐 张子真满脸黑气：“你最好有什么大事。” 说话的时候，他的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并且非常怀疑自己的肋骨已经被砸到骨裂。 熊猫一脸严肃，坐在茶几上：“你们说，我出现幻觉的可能性有多大？两百年前参与了那场大战的人眼瞎的概率有多大？” 张子真右手已经开始掐诀。雷华生耐心地问：“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难道是唐钰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大晚上火急火燎的来他们还迟迟不肯进入正题，雷华生只能乱猜。谁知他的话一落，熊猫像是被上身了一样双手抱头，揪着头发一脸崩溃。 “我他妈看到龙了啊！是龙！跟在龙柚迷的身边和他特别亲密，是黑色的，一条龙！能让龙柚迷那么亲近的不是胡九夜还是谁啊！可是胡九夜不是早在两百年前死了吗，被人看着自爆渣都不剩了！” “他为什么又活了啊！！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根据龙柚迷说的人类信仰力相关，如果世界上能诞生龙族那么早就出现了，但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就说明天道并不允许龙族那么强大的种族再出现在人界，龙柚迷就是个纯粹的意外而已。 可就在刚才，他竟然看到了一条龙，还是疑似胡九夜的龙。这怎么可能不让人震撼？ “什么？” 雷华生和张子真惊呼出声，从沙发上坐起来晃着熊猫的肩膀，急切地连声询问：“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从哪儿看到那条龙的，龙柚迷说什么了没有？” 龙这种生物自古就在华国有着特殊的地位，更别提还是一条死了又活的。这背后代表的含义，可是非比寻常。 看到别人同样震惊后，有了对比熊猫心情平复了不少，坐在那里把自己今晚的所有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张子真恨铁不成钢：“所以你根本没有问一句，哪怕是半句关于那个男人的事？” 这事儿虽然震撼，但也不是震撼到说不出来话的程度吧。当时那么好的机会，熊猫竟然没有抓住，张子真对他真的非常失望。 熊猫也知道自己掉了链子，只能弱弱道：“我这不是以为龙柚迷又找了新的道侣嘛……” 雷华生也懊恼，不过他还残留了几分理智：“没事，唐钰那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熊猫你还有很多机会能和龙柚迷接触。下次，你一定要记得问！” 鼓励完，他又问：“对了，你们下次行动的大致计划是什么？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你先说说，好让我们帮你出谋划策。” 熊猫的声音更小了：“不知道。我的妖力太弱半途就跟丢了他们，再然后，我就来找你们了……” 说完见对面两人表情不好，他急忙找补：“我知道白泽在哪儿，我可以去找白泽。娱乐圈的事只有白泽最清楚，龙柚迷也一定会去找他的。” 好说歹说，做了无数的保证之后熊猫才逃脱了那两人的魔掌，终于可以离开。不过这一夜，他们三个注定无眠。 而做了无数心理预期的熊猫，盘算着怎么打听才会委婉又不失礼貌的时候，第二天就从龙柚迷那里得到了一个“按兵不动”的消息，让他的一腔雄心全都被浇了个稀吧碎。 龙柚迷也不是故意想要偷懒的。 许愿池的妖怪擅长隐匿，要是还按照妖气追踪的办法肯定是白费力气，说不定还会让妖怪越玩儿越上瘾。他们只能等那些签订了言契后的人违反约定，在发生反噬之前拦下来，用倒推的办法看能不能逼出那只妖怪的马脚。 只是违反约定也要时间啊，这事又不能被人逼着干，所以他们只能等待。 闲下来的时间倒是让龙柚迷好好享受了一把，和胡九夜一起遮了面容满京市乱跑。虽然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但快乐是无限的。当然，他也没有忘记每天准时到白泽那里坐坐，看能不能让对方再“不小心”说点什么。 然而没有。 喝着奶茶，龙柚迷无聊地靠在车窗上，无语地看着白泽抱着一大盒炸鸡埋头苦吃。 “拍不到你就不能先回家，明天再拍吗？” 从下午到晚上，白泽为了拍一张言伊杹的独家照片，足足开着车在京市转了五个小时。就这，连个人影都没有见着。 龙柚迷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只能猜道：“你不是知天下事吗，算算对方什么时候出门，你卡着点去也行。又不缺钱，要是只为了乐趣这么拼命不太合理吧。难道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白泽送他个白眼：“都说了无数遍，我是一个敬业的狗仔。而且人的行为又不是一成不变的，临时改主意的多了去。还有就是你，整天来我这儿乱晃，严重违反了我的工作质量。” 龙柚迷不理他，继续喝奶茶玩小黑龙。 擦干净手把没吃完的放起来，白泽看了一眼手机后发动车子朝着新的地点而去。一边开着，他一边漫不经心道：“我刚才收到了一个新的小道消息。” “嗯？” “杨兴文今天晚上请假离开了剧组，说是去工作他确实是去工作了。” 龙柚迷忍了忍，好险没把奶茶扔他脸上：“说重点。” “重点就是，在工作之后参加了一个酒局，现在他已经上了某个投资商的车，正前往某栋酒店的路上。” 白泽叹了口气：“两个男人，开房一定是为了打游戏对吧？真是可怜了唐钰，刚到手的小男朋友还没怎么焐热了，就和别人联机去了。” 龙柚迷一秒严肃，放下奶茶就消失在了车内。 “急性子，我还没说完呢。”白泽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副驾，慢悠悠地补充：“忘了告诉你小狐狸，这条消息是唐钰发给我的哦。而他现在也正和言伊杹一起，往那里赶去。” “今天可真是一场大新闻，可惜不能发。唉……”遗憾的看了一眼导航上的某酒店定位地点，白泽熟练地打了方向盘转道。 * 前往酒店的途中，胡九夜把之前下的标记分享给龙柚迷，两人提前赶到了酒店的房间门外等待。同时他还没有忘记给熊猫说一声，让特管局的人做好准备，以防牵连到普通人到时候掩饰不过去。 二十分钟后，一个男人打开了房间门。再过了五分钟，杨兴文带着口罩出现在走廊里。 龙柚迷穿墙而过，一进去就眯了下眼睛想要洗眼，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提前做个心理预期，这两人夜未免太猴急了一点。不过很快他就没有功夫想这些了。 当那个老板的手伸到杨兴文衣服里的时候，杨兴文原本笑着的脸上突然僵硬，表情也开始痛苦。龙柚迷一直注意着他的情况，见到不妙就立刻用灵力护住了他的心脏，隔绝了言契的反噬。 胡九夜默契地弄晕两人，方便龙柚迷施展动作。 随手将言契的力量拔除，龙柚迷重新隐去了气息站在房间里，等待着那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妖怪，不肯放过一丝的不寻常波动。 良久，一股熟悉的妖力试探着，伸出触角降临房间。 [真的来了。] 龙柚迷心中警铃大作，屏住了呼吸默默地盯着妖气的来源处。只见一条出乎意料的马腿从虚空中逐渐凝实后，再往前一踏，整个身体就站在了房间的地毯上。 长着马腿的妖怪不仅有个牛身子，它的脸竟然还酷似人类，长相慈眉善目但在怪异的身体组合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之感。它出现在房间后，走到地上晕着的杨兴文旁边，伸出马蹄在他的心脏处停留一下，歪着脑袋像是在疑惑为什么言契没有成功。 之后，它像是察觉到了什么面色一变就准备离开，不妨一条绳索竟然从天而降，把它捆了个结实。 “猰貐！” 龙柚迷现出身形，挥出妖力凝成绳索再次向猰貐袭去。 可是这一次的怪物可比之前的那两个强太多，收到的信仰力知道用来强化自身。猰貐拼尽全力挣扎之后把身上的绳索一寸寸逼的断裂，又反身朝着龙柚迷给出一击后，连术法都忘了使，直接撞碎玻璃跑了出去。 轻声一笑，龙柚迷心情良好地挑眉跟上去，又是一道绳索抛去，把慌乱的猰貐重新捆回来扔在了酒店的天台。 猰貐想要故技重施再次拼力冲破妖力绳索，不过这一次它无论怎么努力，都挣扎不开了。明白自己的处境后，猰貐就不再挣扎，躺在地上一副任打任杀的模样。 龙柚迷落在地上，一步步朝猰貐走去，嗤笑着抬脚踹了它一下：“不是爱溜人玩儿吗，被溜的滋味怎么样？” 感情之前猰貐能跑，完全是因为龙柚迷有意报复，上一次在许愿池被猰貐溜了的仇。 胡九夜无奈一笑，也变回人形站在龙柚迷身边。 这一下，猰貐终于有了反应，它睁大双眼不敢相信道：“九夜！” 猰貐身形巨大，但它的声音却如同婴儿一样，尖细又锐利，一声惊呼简直把人的耳膜都能刺痛，仿佛要叫到人的脑子里。 龙柚迷揉揉耳朵，很想直接把它的嘴巴封住。 “你竟然活了！你竟然在天道的允许下活了……”猰貐喃喃着重复两遍，随后疯魔一样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他肯定知道你活了，他不会放过你的。九夜，你的死期不远了！” 尖利的婴儿声音响彻在结界中，夹杂着妖力冲荡着结界的壁垒。 听到它说的，龙柚迷当即脸色一变，把妖力灌注在脚上一脚踹的猰貐吐了口血，踩在它的腹部冷声问：“他是谁？” 他辛辛苦苦两百年好不容易孵出来的小黑龙，竟然有妖在他面前咒胡九夜死，是谁给猰貐的勇气？ 猰貐闭口不言。 龙柚迷气的准备再给他一脚，旁边的胡九夜及时拉住了他：“他不说，就搜魂。” 之前他的妖力没有恢复一切都要让龙柚迷辛苦。现在他的妖力恢复了一些，使用搜魂术是绰绰有余的。就是不知道，他背后的人有没有把它的记忆也全都消除掉了。 “九哥。”龙柚迷冷静下来，“你来。” 搜魂术属于高级术法，同样讲究精准不说还有种族限制。龙柚迷可以学，但他最不耐烦这种精细活儿，再加上胡九夜会他就更懒得学了。 龙柚迷让出位置，让胡九夜上前。他也怕对方灵气不够还没搜完就变回小黑龙的形态，就一直贴着胡九夜站着，好能随时能给他续上一波。 胡九夜伸出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复杂的阵法，然后轻轻一推打在猰貐的身上。一息后，淡色烟雾从猰貐的身上飘出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幅无声的画面，持续不断地播放着。 这些画面就是猰貐的记忆。从里面看，猰貐自现代诞生后一直躲在深山老林的湖水里，老老实实靠着灵气修炼。再想破禁食人也因为各地都有特管局的监管，和天道的惩罚不敢有所动作。直到有一天，有东西从湖面沉入到了水底…… 突然，嘭——的一声响起，猰貐的身体竟然没有征兆地碎裂爆炸。 “九哥！”龙柚迷连忙上前带着胡九夜退后十多米。 “我没事。”胡九夜看着酒店的天台面色沉重：“猰貐自爆之前，我感受到了一股灵力。” “我也感觉到了。”龙柚迷看向从楼梯间慌忙跑来的熊猫几人，轻声道：“除了幕后之人，我想不出有谁会这么急迫想要消灭罪证。” 而且他更在意的是猰貐说的话。为什么“他”知道胡九夜活了之后，不会放过他呢？ 胡九夜握住龙柚迷的手，安慰道：“不管是什么，你都会陪我一起的，对吗？” “当然。”龙柚迷懂胡九夜的意思，对他灿烂一笑：“不管是谁，敢打你的注意就要做好有来无回的准备。我辛苦养大的龙，凭什么要被别人觊觎生死？” 胡九夜也笑，放开龙柚迷的手揽住对方俯身轻吻下去。 双唇相触的一瞬间，金色的功德从天而降。天道这次没有拖延，在杀死了猰貐后功德准时反馈在了两人身上。龙柚迷和胡九夜处变不惊，任由金光落下也没有分开彼此。 这边，两个套了结界的人在半空中吻得火热。天台上，熊猫和张子真看着空无一物，只有自爆后妖力残留的天台一脸懵逼。 “前辈？” 熊猫看了一眼四周，试探着小声喊：“前辈？前辈？前辈你在吗前辈？” 不是说让他来善后的吗，难道是换了地方打往里通知他们？熊猫欲哭无泪，心里央求这位大前辈好歹靠点谱，要是不小心被人类发现了，后续的忽悠工作可是巨大的，他不想加班！ “嚎什么呢。” 熊猫一脸惊喜，抬头看向天空后睁大了眼睛。又是那个疑似胡九夜的男人，他的猜测肯定八/九不离十。不过这次见面，对方身上的气息好像更加恐怖了。 不敢再多看，熊猫小心问道：“前辈，请问那个妖怪？” “死了。” 这次的功德竟然直接让胡九夜的妖力恢复到了七成！平日里维持人性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卡着时间，龙柚迷的高兴是由内而外的肉眼可见。 “这次是猰貐作乱。我们拦下言契的反噬，它为了保证许愿池灵验的说法不被破坏，在察觉不对后来查看然后就被我们抓住了。” “不过最后我们还没来得及问清楚，搜魂只看了个开头他就被幕后之人杀死了。”点点脚下，“就在这里，自爆了。” 张子真惊讶：“竟然是猰貐？” 传说中，猰貐本来老实善良不小心被杀死后，天帝不忍让他复活，没想到复活后猰貐性情大变，成为了凶残食人的凶兽。可能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猰貐极其讨厌承诺。 他诱惑人类签订言契，恐怕打的就是愚弄惩罚那些不信守承诺的人的主意。而许愿池，不管是不是真心，恰好就是承诺盛行的重灾区。 张子真想的是猰貐，熊猫却注意到了龙柚迷话里的重点，倒吸一口冷气问道：“你们和幕后之人交手了？” 问题太蠢，龙柚迷不耐烦回答他，胡九夜适时接话：“没有，对方远程操作而已。” 对熊猫和张子真纠结的表情视而不见，他又问：“杨兴文那两人怎么样了？你们见到白泽了吗？” 31、办案 听到这个问题，熊猫的表情奇怪起来，“那两个人还在房间里面晕着，我们没有动他们。不过来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唐钰和言伊杹了。” 因为提前得到了消息，特管局早已经联系了酒店，用围捕在逃嫌犯的借口取得了整栋楼的监控权，也取消了酒店的对外营业。这种情况下，唐钰和言伊杹两人的到来可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白泽就在下面，上来之前我还看到他拦下了唐钰言伊杹在一旁聊天。” 胡九夜略微思索后道：“现在把酒店的管控取消，唐钰两人上来不用拦，杨兴文的房间暂时就那样放着。” “哦，好的。”熊猫没敢多问，拉着想说些什么的张子真走了。 等他们走了后，龙柚迷摸摸下巴道：“总感觉白泽拦下那两个人不太对劲啊。” 按理说酒店现在已经停止了对外营业，即使唐钰是来捉奸的他们也不能进去。白泽应该清楚这一点，这时候不劝他们离开或者不露面让他们自己走，反而在楼下拦着他们拖延时间等酒店的开放，一看就非常的可疑。 龙柚迷胡乱猜测：“他们难道有问题，非要让杨兴文他们见一面？” “猜不出来，那就直接去找当事人。”胡九夜果断道：“我们下去找他。” 随手罩了个结界，感应了一下白泽的气息后，胡九夜和龙柚迷一起闪身来到了楼下白泽的身后不远处。 车子旁，白泽正和两个带着口罩帽子的男人聊天，氛围看着还挺和谐。 龙柚迷看了一眼，犹豫着问胡九夜：“我们就这样过去？” 知道龙柚迷那点自恋的“小毛病”，胡九夜无奈轻笑道：“你不喜欢，那我们就不遮脸。” 遮脸只是因为他们的长相太过引人注目，不想在调查中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现在大晚上的，他们露不露脸都是无所谓的。更何况白泽三人的颜值都不差，还有一个男生女相长的相当漂亮的言伊杹，这时候再让龙柚迷用普通路人脸去和他们交谈，胡九夜不用想就知道他心里肯定不乐意。 果然，龙柚迷高兴地勾了一下胡九夜的手指，拉着他上前自来熟地拍了一下白泽的肩膀。 “白泽。” 这一声，不出意外地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当唐钰和言伊杹回头看清龙柚迷和胡九夜的脸后，隔着昏暗的天色都能看出他们惊艳的眼神，言伊杹更是明显地表现出了惊讶，似乎是没想到白泽的朋友颜值竟然这么高，完全能把专业混娱乐圈的人比下去。 他们惊讶，龙柚迷和胡九夜也惊讶。因为白泽在见到他们后竟然非常自然地说了句：“我朋友到了，咱们上去吧。” [你故意在这里等我们下来的？]龙柚迷用神识传话，[连身份都提前安排好了。] [小孩子不要多问。] 白泽糊弄了一句，又简单为两边的人做了一个介绍后，五人终于进入酒店。而这时，龙柚迷才知道之前白泽少说了的那点情报。 电梯里，龙柚迷挠挠胡九夜的手心，问：[你说唐钰为什么要把消息给白泽？难道是怕捉奸的时候杨兴文反咬一口，翻脸不认人，所以找个权威狗仔见证？] 胡九夜握住龙柚迷的手指，不让他捣乱：[我以为你会对白泽给我们安排的身份比较感兴趣。] 白泽工作室的合伙人，突发奇想想要了解一下狗仔的工作，所以他今晚不得不带着人过来。这种蹩脚的理由没有人会相信，但是因为有了白泽的保证，所以在场的那两个并不会当面质疑，有问题，那也要憋着私下里猜。 龙柚迷晃晃两人交握的手：[其实我更感兴趣的是唐钰知不知道，自己在许愿池许下的承诺会在现实里发生。如果他知道，也清楚杨兴文一定会禁不住诱惑出轨，那他引诱杨兴文许下了必死的承诺后，这算不算犯罪？] 而且如果唐钰明知道杨兴文出轨后一定会死，那为什么又联系了白泽，带着好友来抓奸呢。给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以证明自己的清白无辜？毕竟这次可是牵扯到人命，他一个明星，自然不能有这么严重的黑历史。 [或许你可以咨询一下熊猫？] 胡九夜话里带着笑，面上却一直是冷淡的模样和龙柚迷紧挨着，站在电梯的一角。他和龙柚迷不时地动一动牵着手，又显出一种别样的旁若无人的暧昧与美好。 似乎是他们两人的氛围是肉眼可见的亲密与磊落，引得一旁的言伊杹看了他们好几次。有几次龙柚迷故意抬头和他对上视线，都得到对方的大方一笑。眉眼弯弯，眼中平静不带一丝别样的情感。 [他又看你了。] 龙柚迷撇撇嘴：[我敢肯定他那不是见到一对gay的眼神，就是在直勾勾地看你，看了好几回！] 如果言伊杹眼中有点什么别的情绪，龙柚迷还能借此怼回去。但是对方眼神干净，就像是不经意间瞥见一样，连好奇探究都没有，实在是让他找不到借口。可是他又能感觉到对方的注意力一直在胡九夜身上，这就让他非常难受了。 胡九夜五感很强，自然能感觉到别人投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只是每次和龙柚迷在一起时，他的全部注意力，眼神都放在对方身上了，哪里还有时间去看别人？就算是知道有人在看自己，他也不会因为好奇回头看那人一眼。 闷笑一声，胡九夜把龙柚迷往怀里揽了揽，安慰着别扭的爱人。 下了电梯，胡九夜弄醒房间里晕着的两人，跟在白泽旁边往目标房间走去。龙柚迷看了一眼唐钰，发现对方的情绪一直都相当地平静，平静到不像是去捉奸，而是去自己早前订好的房间休息。 不过戏剧性的是，他们刚走到那个房间门口，就碰上了匆忙离开的投资人。对方衣服凌乱满脸慌张，他们五个大活人站在门口对方也像是没有看见一样，埋头从旁边撞了出去。 紧接着，杨兴文也从里面冲了出来。 这一次唐钰就没有那么平静了。他皱眉看着衣衫不整的杨兴文，眼中的惊讶几乎快要溢出来。意识到身边还有其他人，唐钰很快就恢复了冷静，而且还在杨兴文迎头冲门口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拦了一下，一下子把人重新推回房间内。 “杨兴文！” 龙柚迷在心中给唐钰鼓掌，对胡九夜道：[真不愧是影帝，这悲痛还混杂着不敢置信的语气实在是太到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不小心撞到自己男朋友出轨的。] 胡九夜无奈地捏捏龙柚迷的小拇指，陪着他在门口继续看戏。 被关门声吓了一下，杨兴文终于回过神来。他在客厅看清唐钰的脸后，身体就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他摸着自己的心脏，仿佛还能感觉到昏迷之前从那里处传来的，撕裂一般的痛楚。他从来没有那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会死这个事实，也从来没有那么深刻的后悔过，要去招惹唐钰。 这些年，他为了往上爬，几乎是抛弃了自己的所有道德与底线。尤其是在听说圈内有分量的唐钰被“诅咒”纠缠的时候，从不信鬼神的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这是个可以被轻易攻略的对象”这种念头。 事实证明，他猜对了。在身边人长期不敢对唐钰表达出喜欢，避之不及的前提下，一个热烈，抱着一颗真心不怕被诅咒的他，成功打动了唐钰的心。再然后，直到那天晚上去许愿池许愿，他都怀着“终于可以出头了”的好心情。 而且比起刚开始谈恋爱，还不敢向唐钰要资源的现况，这时候随着电影的杀青迫切需要有个大通告的他，今晚的投资商自然是个不能错过的“大鱼”。于是他回应了投资商的暗示，跟着他来了。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唐钰身上的“诅咒”竟然是真的。 “我错了，唐哥。” 杨兴文突然跪在了地上，“对不起，是我不对。我知道我有错，可是我错不致死，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死，求你了唐哥。” 唐钰停下了靠近杨新文的脚步，声音惊讶地问：“什么死不死的。杨兴文，难道你想用这种方法来洗清你背叛我的事实？明明是你有错在先，你不想着怎么向我解释，这个时候还要说那些胡话来给我泼脏水？” 他像是气笑了，指着破碎的窗户道：“瞧瞧，别不是有私生知道了你潜规则，气的把窗户砸了警告你，你反过来污蔑我吧。” “窗户……” 谁知一提窗户，杨兴文更是膝行两步扒住了唐钰的腿，哀求道：“我不想死唐哥，那个承诺你快帮我们解除吧，就是那天在许愿池许下的承诺，是我不懂事没有敬畏心得罪了你们，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死。” 想想昏迷前心脏传来的痛楚和醒来后，玻璃莫名其妙地破碎，杨兴文现在是真的认为唐钰有着不同寻常的力量，可以驱使某些看不见的东西来暗杀他。而此时房间里究竟有什么外人，会不会往外说他的丑态，比起命来这些都不重要。 唐钰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他扯了一下扒着他腿的杨兴文，说了好几次“好好说话”都没有用后，扭头找房间里其余四个看热闹的人中，自己最信任的好友求助。 “杹杹，你帮我把他拉开。” 龙柚迷被这个黏腻的叠字称呼雷了一下，在言伊杹动手之前，抢先一步上前一掌劈在了杨兴文的后颈，在唐钰震惊的眼神中，拍拍手对着他一笑。 “咚——” 没有人扶的杨兴文直接砸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龙柚迷从口袋里掏出特管局给他的证，把警徽对着唐钰打开：“你好，唐钰先生。重新介绍一下，本人的正职是华国特殊管理局的工作人员，现在有一起特殊案件想请你配合一下。” “请不要抵抗，我们有权利就地对不听话的嫌疑人就地处理。” 特管局管的都不是人事，遇到反抗的自然有权利直接动手，毕竟战斗力不在同一个次元，保命要紧。 唐钰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弄懵了，他看看龙柚迷和他身后的男人又看看言伊杹，最后把视线停在了白泽身上。 白泽耸耸肩，瘫着手无奈道：“没有办法呀，国家公务员办案，我这个小市民可不敢不配合。” 行叭，勉强圆上了。 龙柚迷按下想要吐槽的欲望，指了指门口：“现在请无关人员离开，不要影响警察办案。如果有什么事要交代的，可以留下说完再走。” “没有没有，警官，我可是无辜的。” 白泽率先跑路，倒是言伊杹看了看房间里的几人，用眼神安慰了一下唐钰后，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忙啊忙~ 32、许愿 房间里重新恢复安静，龙柚迷相当随意地把倒在沙发前，碍事的杨兴文凭空移走，拉着胡九夜坐在了沙发上。 “坐吧。” “你，你刚才……” 唐钰一脸震惊地张着嘴指指杨兴文，“你不是人？！” “啧。”龙柚迷一脸嫌弃。虽然这是实话，但说出来也太难听了毫无美感可言。 “惊讶什么，你不是早知道了世界上有超自然存在吗，要不然为什么故意带着人去许愿池许愿，吃饱了撑的？” 唐钰收起惊讶的表情，抿抿唇坐在沙发上无奈道：“知道归知道，但第一次亲眼看见我还是应该震惊一下的。” 如果说之前还想着怎么糊弄过去，但是在看到龙柚迷的本事后，唐钰就完全把那点小心思压了下去。尤其是这人身边坐着的那个沉默的男人，他给人的感觉可比说话的这一位更加危险。 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唐钰也非常明白什么叫做识时务，所以不等龙柚迷问，他就主动坦白了：“我只是在了解到许愿池非常灵验之后，才会带着那些向我表白的人去许愿的。至于到底为什么灵验，我是真的不知道。” “你们也看到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法力的。” 一开始，生长在红旗下接受科学世界观的唐钰是完全不相信的。当时还有一个圈内女朋友的他只是图个吉利才会去试一试，结果试探着许下了如果背叛他们的爱情，就让对方电影票房扑街的誓言后，不出半个月，他就抓到了女朋友出轨。而当时恰巧是对方的电影上映的日子，那部电影票房也成功扑街。 不过电影这个东西，只要是拍的烂扑街是理所当然，唐钰并没有当一回事。让他确定许愿池是真的神奇，是下一段感情开始之前，他鬼使神差带着对方在确定关系之前来到许愿池，故意许了个如果背叛就让对方脱发变成光头的愿望。 这个夸张搞笑的誓言对方没有当真，所以在她试图脚踩几条船的时候，一夜之间，一头秀发全部掉光，成为了圈内议论纷纷的一件大事。从这以后，唐钰才是真的确定许愿池有着普通人不知道的力量。 怀抱着这个秘密，其实并没有让唐钰太好过。 唐钰惨淡一笑：“我虽然感谢许愿池会让我在每段感情中，清楚地知道自己被背叛的事实，在戴上绿帽子之前顺利脱身，但同时也彻底消灭了爱情这个东西在我心中的分量。” 几年来从没有遇到过一个真心人，这其中的凄惨只能自己体会。 龙柚迷没心情听他剖析自己，嘴角一扬嘲讽道：“何止是爱情，你的道德也已经碎成渣了吧。” 如果只是许一些无伤大雅的承诺，特管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但看看唐钰，从最开始的票房光头恶作剧，到后来的崴脚威亚断裂，这明显已经超过了玩笑的范围。尤其是杨兴文，这可是冲着他的命去的，明晃晃的谋杀。 龙柚迷没耐心看影帝演戏，他把对方留下也不是为了扯皮，这种心路历程他一个字也不想听，只想直击重点。 “闲话少说，许愿池的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唐钰表情僵硬了一瞬，摸摸鼻子犹豫着说：“是杹杹告诉我的。当时我们在同一个剧组，他告诉我说当地的许愿池非常灵验，还拉着我去许了个愿。” 这倒是龙柚迷和胡九夜没有想到的。龙柚迷问：“在此之前，你从没有听说过那里的许愿池很灵吗？拍戏的时候也没有当地人提过？” 以为他们会问许了什么愿的唐钰，老实回忆道：“没有。我们去许愿的时候，我还问过许愿池周围的当地人，他们都说没有听过这个说法，有些都以为那只是一个特别的喷泉。而且我看许愿池里面，硬币也很少。” 龙柚迷点点头，“那你们许了什么愿呢？” 提起这个唐钰表情轻松了一些，还带了点笑意：“拍戏之前我们就是朋友了，因此许愿的时候，杹杹主动许愿我们的友谊长存，他承诺永远不会背弃我们的友谊。”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言伊杹这个朋友，看起来那么亲密的原因。毕竟他可是连抓奸这种事，都是带着对方来的。 “哦？”龙柚迷挑眉：“如此信任对方的你，有没有和他说过许愿池的事呢？” “许愿池”这件事里面的问题这么明显，就像是最敷衍的谎言一样，他不信唐钰会看不出来。就算唐钰因为言伊杹从没有背叛过承诺而信任对方，但知道许愿池的不寻常之后，唐钰还会淡定非常，连最开始引诱他信任许愿池的言伊杹也闭口不言吗？ “说过。” 这次不等龙柚迷问，唐钰就继续道：“他当然也很惊讶，不过还是相信了我并且调侃我可以用许愿池测试之后伴侣的真心。” 这些龙柚迷不感兴趣：“那在知道你利用许愿池，让别人崴脚骨折，还弄断了别人的威亚之后呢，他又是什么反应？” “他……”唐钰反应过来了，嗫嚅道：“没有反应。” 事实上，只有在最开始他的前任们出事后言伊杹来问过他两句，之后就再也没有过问了。即使是他曾经让一个人的威亚断裂，重伤躺进医院，对方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只是在保护我。”唐钰坚定道：“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本来就不可能被大众所接受。再说知道真相的他也清楚这些都是我做的，不管在什么场合，他都不可能主动提及，暴露我的存在。只有不说，才不会让我陷入危险之中，他都是在为我考虑。” 身为那些受伤的人的前任，背负着“单身狗诅咒”唐钰自然不会逃过众人的怀疑。人多嘴杂的娱乐圈，只有存在在脑袋里的东西才是最安全的。言伊杹的不说话，就是对他最好的掩护。 “他从没有在任何一点小事上，想要背叛我们的友谊。” 虽然不合时宜，但是龙柚迷觉得唐钰明显像是被人pua了一样。要知道，pua这种东西，可不仅仅只能运用在爱情上，友情、亲情，都是包含在感情之中的。 不过这种不健康的关系，龙柚迷并不想去费力辨认进行“救助”，也不管他的事。 看了一眼已经没什么理智可言的唐钰，没什么可问的龙柚迷赶紧扭头看自家爱人洗眼睛。 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胡九夜，捏捏龙柚迷的手心以示安慰，然后主动结束了对唐钰的审问，叫来了在楼下等待的熊猫善后。 唐钰知道的信息不多，他们再问下去也是白费功夫。而他对杨兴文，和前任的所作所为是否构成犯罪，这就需要特管局的专业人士来判断了。至于那个听起来也有问题的言伊杹，这种盯人的小事也不需要他们去完成。 先不说熊猫是怎么在他们走后捶胸顿足，后悔又一次错过了询问机会的，胡九夜和龙柚迷回到家后没有休息，反而正襟危坐，整合起了从看到猰貐之后的所有信息。 “搜魂中断的时候，我模糊看到了进入水底的那个东西的影子。”胡九夜记得清楚：“体型瘦长有着动物的后肢，腿上的皮毛应该是白色的，是陆生动物。” 幕后之人的动作太快，胡九夜只看到了这么一点。但这点东西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因为符合这三点特征的妖兽太多了，随便一抓就能找出好几个，只能当个无聊的参考。 “不过从对方使用的灵气来看，它并没有给猰貐设下禁制而是通过外力引得猰貐自爆的。看来对方之前相当自大，而我这个会搜魂的龙族明显是对方的意料之外，才会让它临时灭口。” “这么说来，幕后之人就在不远处看着我们？看来要让特管局尽力查一下周围的人了。”龙柚迷遗憾道：“就是猰貐自爆的太彻底，我们没能来得及问对方的老巢在哪里。说不定我们还能从猰貐的窝里找到点什么东西。” “这也说明猰貐对幕后之人还是很重要的。他知道的，要比之前那两个知道的多。” 胡九夜忍不住抬手握住龙柚迷的手，轻轻把玩：“而且什么妖怪，会和龙族有仇？” 龙柚迷顺势靠进爱人的怀里，调侃：“你们龙族得罪的妖可不要太多好吗，怎么不怀疑对方只是冲着你来呢？” 这句调侃还真的就只是调侃，毕竟胡九夜的诞生时机恰到好处，又不是什么惹事的性格，所以在妖界还真没什么仇敌。 “又或许对方不只是想要我的命？”胡九夜笑笑，“猰貐可是只说了对方不会放过我。要用我达成什么目的，现在也未可知。” 一切都是他们的猜测。但不管是哪一种，幕后之人会对胡九夜下手是真，这一点说不定可以利用。 谁知龙柚迷轻哼道：“怎么，难道要我和你分开一阵子让你落单，好给那妖怪制造机会？这就不牢你操心了，要是它真的对你有恒心，早晚会用各种意外让你落单的。再退一步，要是对方修炼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把我们两个一起抓了也不是问题。” 总结：想独自行动，没门！ 胡九夜也明白，现在他的人形刚刚恢复稳定，龙柚迷因为之前的原因正是对他看的紧的时候，怎么可能放他自己出去溜达。这个状态的转变需要一点时间，因此龙柚迷的话，他是一个字也不敢赞同的，只好赶紧绕过了这个话题。 “它要是和我有仇，早晚会来的。”说完话锋一转，“言伊杹这个人，你怎么看？” 说起他，龙柚迷相当有话要说：“我之前感觉他过于完美了。” 白泽这几天都在跑言伊杹的新闻，即使之前没听说过，这几天下来，他们跟着白泽自然能顺带着了解这人入圈以来的所有经历。 作为一个孤儿，在路上被星探发掘出道八年一路顺风顺水，真的从来没有黑料，还在圈内风评非常好的顶级流量，言伊杹的经历可以说让所有人都会羡慕嫉妒恨。但对方的名气和实力又是完全对等的，就连那张能用漂亮形容的脸，也没有瑕疵。 说句实话，龙柚迷听完对方的履历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奇怪。因为在他的认知中，没有人，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有这么“完美”。要说对方是演戏，可台前幕后不间断的演了八年，也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但是在唐钰的话里，言伊杹的完美形象终于有了一丝裂痕。同时，也让他的身上有了更多的迷雾。 “好友利用许愿池害人，他竟然没有一点劝说的念头，这可和他展现出来的善良形象一点也不符合。更别说那个当地人都不知道，他却随口说出来的许愿池灵验那一套。” 不过只凭着这两点也很难给言伊杹打上什么标签，万一对方当时是随口胡诌的呢，在唐钰的事上也是为了独善其身呢？好名声都是经营出来的，他的本性是什么很难说。 “特管局审问唐钰的时候也能发现言伊杹的不对劲，让他们去盯着对方就好了。”想了想，龙柚迷说出自己的打算：“现在大目标没有了，其余的线索又没有浮现，还是要靠着特管局去搜查。他们的责任可不小。” 胡九夜自觉补充了龙柚迷的言下之意，笑着打趣：“意思是，我们可以适当的休息了？可我怎么觉得，你一直都在休息呢，好像也没有怎么费力。” 龙柚迷扭头用唇封住对方的嘴，还咬了一口“威胁”道：“我那么辛苦你都视而不见，你到底向着哪一边。怕不怕我把你揪到特管局的大门口，好好介绍一下你的身份，让他们围着你吵来吵去问来问去？他们可是对你好奇很久了。” 即使是偷懒，也不要这么大声说出来啊。 胡九夜果断求饶：“怕，怕死了。阿迷可要保护好我。” 一边说，他还一边去蹭龙柚迷的脸，直把对方蹭的痒的哈哈大笑。 龙柚迷推开胡九夜的脸，气喘吁吁：“好了好了，不玩了。等明天去特管局的时候，我一定会保护好我们小九的，行了吧。” 他们商量的计划特管局又不知道，自然要去对接一下工作。时间就选在明天，正好可以顺带着看一下他们是怎么处理唐钰的事的。毕竟一个影帝的身份拥有的号召力，足以让他们重视，不敢轻易决断。 33、爬墙 “因为唐钰目前的影响力比较大，同时因为他的罪行比较不科学，我们还需要时间想出一个合理的，放在明面上的罪名。所以我们决定把他的刑期暂时减缓执行，也就在一个月之内了。” “杨兴文那边我们从他和人进入房间开始编造了一点假的模糊记忆，非人类的事情他都不会记得。” 熊猫一边说，一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把眼睛放在龙柚迷身边的男人身上，只是这还真的有点难度。而且就算他控制住了，张子真和雷华生两个坐在一旁的“闲人”，那打量的目光可真称不上隐晦。 “调查言伊杹，我们在昨天审完唐钰后就立刻让人去了。你说的调查酒店周围的人，刚刚也派了人。” 熊猫看到龙柚迷点头后，再也克制不住地搓搓手，拘谨地问：“您交代的事情我们都已经办完了，请问，可以介绍一下您身边的这位大人吗？实力如此恐怖的大人，我们特管局的人除了您之外还从没有听说过呢……” “话可不能说的这么满。”龙柚迷的恶劣心思不言而喻，“你们从没听说过不太可能。” 胡九夜无奈地纵容，听龙柚迷像魔鬼一样缓缓道：“毕竟他可是上了你们特管局科普书的人，胡九夜三个字应该没有重名的吧。” 熊猫三人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震惊地看着胡九夜。 竟然，他们猜的，是真的！ 太多问题和疑惑堵在心头，一时间他们理不清头绪，嘴巴张了又张硬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胡九夜淡然道：“久闻特管局大名。” 虽然只有两个多月，但也算“久”了。 雷华生最先反应过来，客气地连连摆手低调吹捧，“不敢当不敢当。应该是我们久闻胡先生大名才对。您两百年前为人类做出的贡献可真是太让人敬佩了，只要知道那段历史的人都会对您心生向往。” 这话一出，熊猫惊恐地看向龙柚迷，生怕这位只要提前那场大战就心情不好的大爷，直接轰了雷华生。但是幸好，对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松了口气，熊猫不再为他们的部长操心，专心听两人说话。 “谢谢。”胡九夜礼貌道谢，并且耿直道：“只不过两百年前我并不是为了人类，这是个误会。” 雷华生成功被噎住，话卡在了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接。 龙柚迷戳了一下胡九夜的后背，[学坏了哦，谁让你模仿我的语气的。] [别闹。]胡九夜握住龙柚迷的手放在身侧，[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两百年前我分明只是为了我们可以更好的在人界生存下去，又不是为了人类。] “不管是不是误会，您的所作所为都帮助了人类，我们应该感谢的。” 雷华生很快调整过来，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而且两百年前的事，好像并不只有误会。我们人族太弱小，没有办法接近大战的核心圈子，因此对您的事迹有了一些错误的认知，并且还让这个错误写进了教科书，这点我们也要向您致歉。” 熊猫再次惊讶。雷华生什么时候这么干脆利落了，一上来就进行了一个直球，居然直接问了当年是怎么回事。他还以为对方不急，要拖个一年半载的先和对方混熟了再说呢。 雷华生也想。可他非常明白龙柚迷和胡九夜两个大妖，只要这次的事情解决绝对要隐藏自己在人界自由自在的玩耍。到那时候没有了信物的他们，找都没有地方找。因此当然要抓紧时间把该问的给问了找准机会就下手，可不能拖来拖去，拖到自己想吃后悔药。 至于这么突兀的问话会不会让两位翻脸，雷华生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果然，对面的两位听了之后依旧是平静无波，没有任何一点负面情绪。而且龙柚迷还笑了起来。 单手支着下巴，龙柚迷非常热心地给他们解惑：“还记得我说过的信仰力吗？” 解释自然不需要多么的详细，只要给胡九夜的复生找到一个合理的，人类能够接受的借口就行。 龙柚迷不等他们想明白，就把信仰力那一套搬了出来，当然，半个字没提当年胡九夜只是肉身消散，神魂还保留的事。 “可以说，九哥的性命现在已经和你们华国的国运挂上了钩，只有你们兴盛了，他才会一直活下去。反之也一样，只要有九哥在，你们的国运相当于有了一个护身护，一般的妖魔鬼怪再也不可能打华国国运的主意，办点什么坏事。” “这次的幕后妖怪也是，只要它敢动国运，我们一定会第一时间有所察觉的。” 龙柚迷又道：“虽然是这样，可也不要想着什么事都找我们帮忙，天道不会允许你们作弊的，要不然白泽早就加入你们特管局了，也不用等到现在才现身。” 一番话，直接把特管局的疑问全都堵了回去。雷华生他们也听懂了，龙柚迷说的“没事不要找我们除非是和这次一样的大事”的言下之意。不过华国自古就只信自己，人定胜天的话可不是喊来好玩的。 明白胡九夜和龙柚迷不仅不会变成两个危险人物，还会在某种程度上庇护华国后，雷华生对他们的态度就更加亲切了。更别说他们华国的吉祥物还有了实体，这件事也足够他们高兴上一阵。 而且关于幕后之人的目标是危害国运的猜测，他现在也终于能把悬在这里的心放回肚子。至于其他方面，虽然特管局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但最起码不用担心自己的老家被人偷。 “非常感谢龙先生为我们解惑。”感谢完龙柚迷，雷华生又笑眯眯地看向胡九夜道：“胡先生的事情我们会尽快上报，不过一些证件什么的我们现在就可以为您办理，麻烦胡先生配合一下了。” 胡九夜的事情华国高层早有猜测，现在落实之后对方的待遇问题自然也会随着补上。证件什么的，就算对方有法术可以直接无视，可他们总要表现出自己的友好态度。 胡九夜无所谓道：“谢谢。” 拍照□□一个不落，龙柚迷拿着胡九夜的身份证新奇地看来看去，然后光明正大地收进了自己的空间戒指收藏，啊不是保管。对此，胡九夜非常自然地把其余的证件也一并上交。 他们两个动作自然，仿佛只是再顺手不过，倒是一旁陪同的雷华生看的嘴角直抽抽。这两位，几千年了还能这么腻歪，也是奇迹。 办完事，龙柚迷就和胡九夜回了家。幕后妖怪在京市现身，他们总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才好去别处调（you）查（wan）。而且他们不动地方，也能更好的给对方下手的机会呀。 龙柚迷摸着良心讲，要是一个妖打破了自己的认知突然复活，他对自己还大有用处，那么自己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不仅要猜测对方是怎么复活的，也要来试探一下复活的那个到底是真的，还是个纸糊的。 很明显，他们现在就是和幕后妖怪比耐心。 有了爱人在的龙柚迷，耐心自然不用说，整天徜徉在爱人的怀抱里懒洋洋地，大门都不带出一下恨不得只腻在家里。什么抓不到人的烦躁那是一点也没有，有时候甚至连想都想不起来。 相比之下，幕后妖怪别无选择，终于忍不住来伸手试探了。 “还真是和朱厌一样没有节操呢。” 龙柚迷看着从四合院的矮墙上爬过来的人类，非常嫌弃：“竟然控制人来爬我们家的墙，就不怕被人看到报警吗。” 胡九夜一见到那些人，就随手扔了个追踪阵过去。不出意料，控制普通人类的是纯净灵气，追踪阵用上后毫无反应。 “所以它挑了个晚上的时间。”胡九夜见追踪阵没用，就拿出手机给特管局的人打了个电话，叫他们派几个会清静经的人来替这些人解控，顺带把人也弄回去。 “那它叫普通人来又算什么事，看不起我们？” 龙柚迷和胡九夜站在院子里，静静地看六个人神情呆滞地翻过墙，朝着他们走来。两个人看热闹一样谁都没有动手的打算，还有心情在这里探讨幕后妖怪的目的。 “打又没法打，连近我们的身都不行，那妖怪专门派来给我们上演丧尸围城，解闷儿的吧。”龙柚迷双手抱胸，“还是说，这些都是打头探路的，它随后就到？” 胡九夜也非常不理解，看着墙外又冒头的人类，他疑惑道：“弄这么多人过来，它不怕引起骚乱？” 被控制的人年龄不大，穿着不错，他还看到了几个未成年的女孩子，这种年龄的人这个时间出家门很难不会引起家人的注意吧。 龙柚迷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童声。 “两位前辈，你们在家吗？”熊猫大叫：“你们家外面有好多被控制的人啊！” 用术法把熊猫移到院子里，龙柚迷问：“很多吗？” 熊猫一进来正对院子里站着的被控制的人，被吓了一跳的他顾不上什么尊敬了，大声道：“我们局里的人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偶然碰到了一个神情呆滞，明显被控制的人，把人救下来后就发现这样奇怪的人突然出现了很多，我们就赶紧派人就搜救了。” “我们反追踪也追不到什么踪迹，就怀疑是不是幕后之人捣鬼，正好胡先生给我们打了电话，才知道是这里出了事。而且那些人的目标看样子也全都朝着这边来的。” 看了看院子里第一排人停下的脚步，熊猫拍了拍胸口：“幸好前辈你们把人控制住了。可以先帮忙解除这些人的控制吗？我们的人手不够，只有我有空赶来了，但是我又不会解。” “很抱歉哦。”龙柚迷在熊猫惊恐的眼神里，摇了摇手指：“我和九哥都没有动他们哦，他们是自己停下的。” 熊猫抓狂：“什么？！” 这么奇怪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两位大佬就没有一点点想要去阻止一下的意思吗。 龙柚迷不理他，问：“失踪这么多人，有没有引起什么骚动？” “没有。”熊猫冷静下来，也奇怪道：“没有听说什么报警，出来找人的。而且这些被控制的人有的竟然还会打车，打车从别的区过来的！要不是我们在路口挨个排查，根本看不出来。” “这到怪了。”龙柚迷把视线投降了院子里越来越多的人。 胡九夜也一直都在观察着院子里的人，见他们停下后依旧不动如山，没有出手的打算。他在等，等幕后妖怪集齐这么多的人目的暴露。 而且幕后妖怪能控制这么多的人，进行“打车”这样精细的远程操作还不被人怀疑，很明显不是使用的灵力操控，更像是心里暗示之类的手段。可按照熊猫说的。这些人并不是从某一个集中的地方过来的，而是分散在京市，哪里的住户都有。 难道幕后妖怪这几天的安静，就是为了东奔西跑凑齐不同地区的人？胡九夜不相信对方会吃饱了没事干，闲的无聊弄这些花样。既然不可能，那么这些人中一定会有一个共同点，是他们可以发现的。 这些调查可以放在之后，现在的问题是，这些普通人想要做什么？ 34、言伊杹 不大的院子里，双目失神的男男女女拥挤地站在院墙下。他们身上沾着灰，双手垂放在身侧直勾勾看着前方，一言不发。在夜色下，这一群被操控的傀儡是让人看一眼就被吓到头皮发麻的程度。但，他们对面站的是三个妖，全都不是普通人。 “还在酝酿呢。”龙柚迷无聊地靠在了胡九夜的身上。 即使院子里面已经快要站不下了，墙外的人还是不断地翻进来，罐头似的挤在中间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直到三人在外面等了将近半个小时后，终于，墙外不再有人进来。 “完了？”熊猫浑身一凛，赶紧进入备战状态。 他的话音刚落，院子里的三十多号人突然动了起来，奇怪的是傀儡们的目标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而是围着他们中的某一个人开始转圈走动，很快就围成了一个奇怪的圆形。 “献祭阵法？”胡九夜皱眉看着那群傀儡不断地调整自己的站位，用自身补全阵法的符文。 “阵法？”龙柚迷也惊讶，他看向胡九夜，“向谁献祭？那妖怪派人来给我们表演阵法玩儿呢。” “上古阵法，作用是献祭自身求得神明降临。”胡九夜神情严肃，“这个阵法一旦开始绘制就不能停，强行终止只会直接要了那些人的命。” 现如今自然没有什么神明了，可是献祭本身这个动作并不会因为没有神明的响应，就智能地终止不收取任何的报酬。阵法一旦开始，就不可能停下了。 而且上古阵法的名字大多中二且长，胡九夜没心情把那个名字全都说出来，简化了一下后把作用告诉其余两人。同时，他脑海中快速思考着，幕后妖怪整了这么一出有什么目的。 龙柚迷更奇怪了：“这个阵法对我们没有什么作用吧，它派了一群人来我们这儿送死给我们看？好激起我们的愤怒打乱我们的阵脚？” 熊猫才是最急的，他看着院子里的人又看看龙柚迷，最后把视线放在了胡九夜的身上：“大人，这个阵法有解吗？” 能一眼看出这么厉害的阵法，就算不会解也应该能有应对的方法吧？这么多人的性命，他虽然无能为力，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看着他们逝去。求助在场的两位千年大妖，是他最后的希望。 龙柚迷挑了下眉没有说话。胡九夜精通阵法可不是说说而已，除了个人发明出来的那些从没有现过世的阵法，只要是有记载的他全都会。 这种程度的阵法，只是小菜一碟而已。 胡九夜握了一下龙柚迷的手松开，上前一步站定后伸出右手，指间凝聚起法力以指为笔，不需要思考就画出一笔笔的阵纹。浅金色的符号按照某种特定的韵律排列，最后在虚空中被一条金色的线串联在一起，轻轻一推，成型的阵法就往前落在了那群傀儡身上。 在阵法笼罩他们的一瞬间，他们集体停下了动作，无神的双眼中渐渐显现出挣扎的神色。胡九夜适时出手，把他们全都弄晕了过去。 顾不得说感谢的话，熊猫立刻拿起手机喊特管局的人过来搬人，处理后续。 龙柚迷看着沉默想事情的胡九夜，轻声开口：“是想到什么了吗？” 今晚的事处处透露着怪异。幕后妖怪到底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他想来想去，除了“神经病”三个字之外没有半点头绪。但看胡九夜的神情，难不成他有了想法？ “我在想它为什么要让傀儡来我们家，我们面前表演一个上古阵法。还是没有任何攻击型的献祭阵法。”胡九夜看着前面倒了一地的人，道：“如果只是单纯的想用普通人造成恐慌，没有必要把地点选在这里。” “嗯，然后呢。”龙柚迷没有催促。 胡九夜：“如果把对方的目的换成试探，那就能说的通了。” “试探？”熊猫被吸引了注意，重复了这两个字陷入沉思。 龙柚迷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这话的意思，皱眉道：“可能想出这种方法来试探的，除了白泽应该也不会有别的妖怪了。” 熊猫一脸懵逼。他刚才应该没有跳过什么重要的信息吧，怎么突然就把怀疑对象扯在了白泽身上？ “为什么会提到白泽？” 想想这事儿特管局这个合作对象那边必须要知情，龙柚迷这次没有敷衍，解释道：“幕后妖怪专门用普通人类来这里搞了个阵法，并不是为了引发慌乱什么的，而是为了试探九哥到底是不是真的复活了。” 熊猫惊叹：“用阵法？” “九哥精通阵法，我一窍不通，现如今的妖怪与人类中也已经失去了那些上古阵法的记载。所以要想救那些人类，只能是真正知道阵法的九哥出手解决。如果那些人死了，就说明这个九哥是假的，是我用术法创造出来的替身而不是拥有完整记忆法力的本尊。” 龙柚迷面色深沉：“这个试探的方式很高明，但问题是，知道我不懂阵法的人可能有，可知道九哥精通阵法的妖，除了白泽之外就剩下那些早已经死绝的上古老妖怪们。” 信息量太大，惊得熊猫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弱弱开口：“应该，不会是白泽吧。前辈们再好好想想？” 白泽这个浓眉大眼的瑞兽要是背叛，熊猫估计会直接哭死过去。 “想什么呢。”龙柚迷嫌弃道：“就算是你变坏了，白泽也不可能变坏。嗯，恶趣味不算。” 熊猫干笑两声替自己挽尊：“那除了白泽，还会有什么妖怪的天赋是知晓别人的秘密的吗？或者说，前辈们在人界行走的时候，不小心暴露过自己的能力？” 思考事情的胡九夜回神，摇头道：“在人界行走，我和阿迷都会伪装成人类不会轻易动用法术。至于这类天赋的妖怪，在我身上也不可能适用。” 天赋能力归天赋能力，除了知晓天下万事的上古瑞兽白泽，还没有什么能窥探到身为最强种族之一的龙族身上。这其中的等级压制可不是轻易能被打破的。 进展再次僵了下来。 见想不出什么头绪，龙柚迷干脆把赖在家里的熊猫撵走，让他去调查一下今晚异常的人们身上都有什么共同点。不靠谱的猜测都先放一放，先把眼下的事情调查清楚，才是正经道理。 等待的时间龙柚迷和胡九夜也没有闲着，而是从头开始，捋了一下自己自诞生以来的所有相关记忆，看能不能从中找出点什么被他们遗忘的事情。 结果自然是不太如人意的。 倒在床上，龙柚迷扯过枕头蒙住脸，颓然道：“除了白泽，怎么可能还有能知道别人秘密的妖兽啊，这种天赋又不是大白菜，怎么可能随便一只小妖都有！有这种妖怪，早就被那些要面子的大妖们屠杀完了。” 胡九夜侧手支着脑袋，拍拍爱人的肚子：“不要急。” 他在蒙山上的时候，因为种族和实力太强，根本没有什么不长眼的在他的领地里面乱跑，除了后来的龙柚迷。而且他研究阵法的时候又不是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研究，都是在书房里面反复推演或者找个没有妖的地方实验。就算是打架，他强大的自身就是最好的武器，还从没有遇到过要使用外力的时候。 所以知道他喜欢精通阵法的，除了伴侣之外还真没有人知道。 龙柚迷扔开枕头：“难道是你搜集阵法图谱的时候，被别人看到了？不对，你不会挑挑拣拣，而是会全都带走” 胡九夜捏捏龙柚迷的肚皮，哭笑不得。 龙族嘛，众所周知的比较喜欢屯值钱的东西。这种血脉上的东西在胡九夜身上虽然不会变得太夸张，但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影响。比如说，在能够深入对方宝库的时候，他会愉快地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带走。 不要钱的东西，怎么可以挑挑拣拣呢？ 长期积累下来，再加上龙族自身的传承之地的宝藏，里面夹杂的阵法书籍，足够涵盖世界上所有有记载的。他真的从来没有特意去寻找过。 不过胡九夜并不否认这个猜测：“或许是我研究阵图的时候，被别人看到了也有可能。” 没了枕头，龙柚迷把胡九夜的手拉过来遮住脸，继续颓然：“那这样一来进度就又回到了起点啊。” 范围太广，相当于没有。 “那我只能怀疑白泽了。”龙柚迷抱着胡九夜的手，看着他眼露凶意：“看看他直到现在还那么汹涌的八卦欲，就知道他以前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以前可不像是现在，以前天道对它的挟制相当于没有，他肯定会‘不小心’聊点别人的八卦。在蒙山的时候，我们不就听说白泽把九婴的秘密给说出去，引得九婴满妖界追杀他吗。” 至于那种带着臭味的秘密，龙柚迷是真的不想回忆。 “还有呢，他的角也曾经被讹兽骗走过。角都能被骗走，从他那里骗点其它事情也再正常……九哥？” 手被人用力握住，龙柚迷看向一脸恍然的胡九夜，疑惑道：“怎么了吗？” 胡九夜抓着龙柚迷的手，认真道：“两百年前，因为人界分离，所有在人界沾染了因果的妖全都被天道清算。在最后关头，那些剩余的没有犯大错但小错不断的妖怪因为不满天道要削去他们九成修为的惩罚，集体抱团自爆，一个都没有留下。” “他们计划通过自爆产生的巨大威力，重创人界的气运和生活环境。因为那时我们已经做出选择，获得了人界的居住资格不能再回头，为了保护我们接下来生存的地方，我和你才打算阻止他们。” 之前在特管局胡九夜真的不是开玩笑。 一个中等妖怪自爆时产生的力量，足以媲美人类的最大武器。更别说是几十个妖怪一起自爆，后果是不可预料的。他们当年为什么拼死抵抗，就是因为人界被破坏后他们的生活将会直接倒退后几千年。 他们留在人界，是因为喜欢人界的氛围和不断更迭的新意。要是直接变回到几千年前，他们是有病才会蹲在人界看他们整日搬砖努力基建，到处都灰扑扑的哪里也不能去。 龙柚迷也逐渐严肃了起来，“你是想说，两百年前的那场大战有问题？” “有一个疑惑我自破壳以来就在想了。”胡九夜看着龙柚迷的眼睛，“那群妖兽，本就是因为妖力被削弱太多变成了随便可欺的样子，才会不满天道的惩罚。连重修都不愿意的他们，为什么会有自爆的决心呢？” “那么多妖怪，就没有一个贪生怕死的吗？他们又为什么会认为天道不会保护人界，让他们的自爆变得毫无意义呢。” 虽然最后证明天道确实不会，但那时候的妖兽们可没有一丁点的把握。毕竟当时可是正处于人界分离的最后时刻，一般也没有人会认为天道会让人界刚独立就直接灭亡一半吧。 龙柚迷瞳孔收缩，张了张嘴艰难道：“有人在背后搞鬼，把那些妖兽联合了起来……” 这些，全都是他从没有考虑过的。只是要真是这样，那那个搞鬼的人不应该也一起死掉吗。联合妖兽自爆的罪名，怎么可能轻易被放过？ 不。 朱厌，修蛇，猰貐害了那么多普通人的性命，在他们发觉之前也依旧完好无损。 “竟然是同一个妖怪吗？”龙柚迷喃喃：“它为什么能让那么多的妖兽听他的话，甘愿送死？” 胡九夜沉声道：“我也是刚刚想到，白泽早就已经提示过我们，幕后妖怪到底是谁了。” 龙柚迷：“谁？” 胡九夜：“讹兽。” 龙柚迷睁大了眼睛，脑海中散落的信息迅速串联起来。原来把白泽角留在胡九夜那里，是想告诉他们，连他的独角都能骗走的讹兽，才应该是最让人警惕的存在。 因为比知晓天下万事，看到人心中秘密更厉害的，是满口谎言蛊惑人心。 就在此时，龙柚迷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前辈，我们查到那天被控制的人重合的所有行动轨迹，全都是去参加言伊杹的线下活动。他们是言伊杹京市粉丝群的人，无一例外。” 挂断电话，龙柚迷皱眉：“言伊杹？” 胡九夜暗自思索，突然，他拿了一张纸在上面写写画画，最后沉默着递给了龙柚迷。 龙柚迷看到上面内容的第一眼，就迫不及待地抬头看向胡九夜，寻求认同：“这……” 言 伊 杹。 讠亻七。 讹。 35、谈谈 龙柚迷拿着那张纸，看着上面的字很久都没能说出什么话来。 这个名字到底是不是凑巧，他们又是不是发散思维想的太多先按下不表。就说以往的那些细节和怀疑之处，在确定了目标之后好像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知道当地人都没听过许愿池灵验而言伊杹知道，因为猰貐就是他的手下，利用唐钰的名人效应后“许愿池”将会以最快的速度传播。为什么猰貐能及时自爆，因为他当时就在楼下。而且就连他过于完美的形象，都有了合理的原因。 不过这么猜确实有点不太让人信服，看起来非常的牵强。但就目前来说言伊杹的粉丝群出现问题，他本人又和许愿池确实有点脱不开的关系，就这点来说特管局就有理由把他从上到下好好地彻查一遍，再长期盯梢。 至于目前他们要怎么做…… 龙柚迷看向胡九夜，“九哥，你有什么计划吗？” 相比较自己非常粗暴的手段，他更想听听胡九夜有什么章程。 谁知胡九夜对他一笑，赞同道：“我觉得你的方法就很好，也不用特意做什么准备。如果他是，我们就直接就地正法，如果不是，那也没什么损失还能排除一个错误答案。” 能直接下手不磨磨唧唧龙柚迷当然高兴，只是看着已经跟自己“学坏”的胡九夜，他调侃道：“不怕他听到风声直接跑路？” “他选择做偶像最失败的一点，就是被太多人注视着不能直接消失。” 胡九夜把手机屏幕上，刚搜索出来的内容对着龙柚迷晃了晃，“这位业务繁忙的大明星，现在正在某个商场参加活动。” 既然天时地利人和，龙柚迷也不废话直接拉着胡九夜缩地成寸，来到了隔壁市的商场里。 一到场，龙柚迷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标记朝着台子上的言伊杹打去，胡九夜随即跟上。面对隐匿能力逆天的疑似幕后妖怪，先打下定位以防万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台子上，正回答主持人提问的言伊杹突然停顿了一下。他嘴角的笑容僵硬一瞬，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说话。 这一点点的意外，全都被半空中隐身的龙柚迷两人收进眼中。 “他感觉到了，看来我们的猜测并不是没有道理。”龙柚迷高兴道：“等结束了我们就把人弄走！” 商场的人太多还有各种手机直播，即使是法术也很难万无一失。他们只能和言伊杹一样，按兵不动。就是不知道已经失去了先机的言伊杹，是否能从他们手下顺利逃脱。作为造成一切的幕后黑手，他的能力总不能比自己的手下还差吧。 考虑到这一点，龙柚迷和胡九夜还在商场外布下了双重结界。 察觉到术法波动的言伊杹，脸上的表情再次难看了一点。 他并不意外那只狐狸能推测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这几次的事件因为出现了胡九夜这个意料之外的变故，他的收尾并不严谨，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 只是他虽然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显然，他还是低估了那两个人的能力。短短两天而已，龙柚迷和胡九夜就找上了门。而且对方在暗他在明，龙柚迷他们的妖力又强，只要一隐身过来他根本不可能发现。 刚才不妨被人种下了标记，现在又加了结界，即使是他也不可能顺利逃脱。 言伊杹一边呆着微笑进行着流程，一边在脑中疯狂思考对策。至于什么反抗着说他们找错了人什么的，他棋差一步已经暴露，再说那些只会显得好笑。 很快，言伊杹就做好了打算。虽然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直接消失，但同样的，龙柚迷他们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演出结束后，只要自己不离开，自己的粉丝绝对不会提前离场的，走出这个商场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 活动结束后，在经纪人和助理保镖们的簇拥下，言伊杹离场返回不远处的酒店。不过随着他走动，围着他的结界也跟着一起移动，像个看不见的透明罩子如影随形。 言伊杹只当没有看见，面无表情的回到酒店房间后，跟着一起来的经纪人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伊杹，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现在你正红离过气还早得很，为什么突然就打算退圈了？你粉丝要是知道了会疯的。” 自从知道摇钱树言伊杹打算退圈，经纪人就愁的开始掉头发。 “不是退圈，我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 因为还需要普通人打掩护，所以言伊杹并没有撕破脸皮，维持着自己好脾气的人设：“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你也知道这些年我的压力有多大，只是休息几年而已，说不定很快我就调整好心态了。” 自从见到胡九夜之后，他就生出了退圈的心思。当初进入娱乐圈是为了掩盖身份，也是为了最快速地收取信仰力以达成自己的目的。活跃在公众面前，何尝不是一种另类的保护自己的方式？ 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他苦心经营尝试了各种研究全都以失败告终，本以为还要再耗费上数百年的光阴，没想到柳暗花明，胡九夜竟然复活了！ 一条龙的价值，可不是那些普通人类和低级妖兽可以比较的。经过试探确定了这个胡九夜是真的之后，他的心思就不可避免的开始活跃，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完成自己的设想。 人类这边的伪装身份，自然成为了拖累。这两天的活动，他就是在为“言伊杹”的退圈善后。 经纪人见言伊杹依旧是一副坚决的模样，大声叹了口气之后只好放弃了劝说。 “今天没什么活动了，你是想留在本市逛一逛，还是回家？” “回家。”言伊杹微笑：“你们先离开，稍后我会自己订机票的。” 逃跑是绝对要逃的，只是不是现在而已。 “好。”想想那群无处不在的私生，经纪人没有犹豫就同意了这个决定。把房间留给言伊杹后，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东西。 经纪人不知道的是，在他关上房间门的那一刻，里面一场普通人看不见的大战就此展开。 龙柚迷和胡九夜毫不犹豫地朝着房间里的人攻去，两道妖力破空迸发，目标直指言伊杹的脑袋。 “两位未免太不友好了。” 言伊杹偏头躲开，看着房间里突然出现的两人丝毫不见惊讶，还有心情玩笑：“要是误伤了人可就不好了。” “人？”龙柚迷并没有被他转移注意力，手上攻势不断：“这房间里还有人类吗？臭名昭著的讹兽也有自称为人的一天？” “好歹做了这么多年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妖兽也是有心的。”言伊杹不停的躲避着。 因为种族限制，讹兽本身的实力并不强，除了逃跑的能力外他们最强的就是自己的那一张嘴。花言巧语，满口谎言只要稍微一不注意就能着了它们的道。但是言伊杹在娱乐圈多年，自身能够收获的信仰力是不可估量的，再加上他把信仰力转化成灵力的功法，只靠着一味躲闪就能把大批的敌人耗死。 而且一边躲闪，他还不停地使用言语攻击。 “在人界这么多年，我可是从来没有伤害过一个人的性命。遵纪守法，连税都是按时交的。” “你们两个人一上来连句话都不解释，就不怕冤枉好人，让天道记你们一笔吗？” “那些功法我就更无辜了。我只是想帮助一下和我有同样境遇的妖兽，帮他们修炼呀。怎么我把自创的功法交给别人还有错吗，他们不好好遵纪守法怎么还能赖到我的头上？” “……” 这些话听的龙柚迷嫌弃不已，送给言伊杹一个白眼连话都不想说。真不愧是讹兽，满口跑火车根本不嫌害臊，一脸认真地说着假话，那些辩白要是真的有人相信才是见了鬼。 “闭嘴！” 龙柚迷听的烦，把攻击改为捕捉朝着言伊杹推去。同时还不忘当下言伊杹干扰胡九夜的攻击，好让胡九夜能够成功把阵法画出来。 [不行。]胡九夜眉头紧皱，[他的灵气太过纯净，能直接干扰到我的阵纹。] 设置阵法引动的是外界灵气而不是自身的妖力。言伊杹转化的灵力和天地之中逸散的那些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他有心干扰，胡九夜的阵法就不可能成功。就算圈个结界，他又怎么分辨结界里的灵气是自然的，还是言伊杹的呢。 闻言龙柚迷看向言伊杹的目光又凶狠了几分。 言伊杹察觉到了什么，游刃有余道：“既然我们两方暂时分不出高下，那为什么不先坐下来谈一谈？” 胡九夜沉思一瞬，悄悄和龙柚迷说话。 [先套话。他要是想逃早就跑了，现在明显是有话要说，那就让他说。] 龙柚迷焦急：[和他说的越多，掉进他言语陷阱的可能性就越大。万一被蛊惑了怎么办？] 龙柚迷从不小看讹兽的一张嘴。 胡九夜安抚：[换做是一群讹兽在，我们自然不能和他多说。现在就他一个，讹兽的威力没有那么强的。阿迷，你封闭五感，我提醒你后就弄晕我。] 因为弱小名声又不好，只要在外面现身讹兽就一定会受到别的妖兽的追杀，所以讹兽向来是群居从不落单。他们组团出动时就连白泽也不能可能逃得了，但是现在只有言伊杹一只，那么讹兽的影响力将会成倍下降，对他们两个天生强大的种族来说，被蛊惑的几率将会非常小。 既然现在不能拿言伊杹怎么办，胡九夜不介意按照对方的意思好好谈一谈。 作者有话要说： 36、抓住 三人沉默地在站在房间里的对角线两头，终于停下了打斗。实际上封闭了五感什么都感觉不到的龙柚迷双手抱胸，呈攻击姿态，看着言伊杹满脸嘲弄。 胡九夜面无表情，问：“两百年前妖兽自爆，是你搞得鬼？” “功法被发明出来总要实验一下是否成功。”言伊杹还很自豪：“当时我可是把我的命都堵上了。” 显然，当年的大战只是言伊杹实验功法是否能蒙蔽天道的产物，如果失败，他这个幕后黑手将会和那些妖兽们一起死在天道的清算里。可惜他成功了，拿着功法存活至今，还发展了不少的手下。 胡九夜依旧面无表情，心想还好让阿迷封闭了五感，要是他知道当年让他身死的大战只是讹兽的实验产物，估计能气得拿刀把言伊杹剁成块儿。 “我知道你们在好奇什么。” 言伊杹不介意再多说一点，“朱厌那个蠢货只是我实验功法是否能教授给其它妖的实验品，丹炉是我给修蛇的，猰貐也有。” 毕竟连没脑子的朱厌都能学会，其余只要不比朱厌还傻，那就一定可以掌握。 “至于收集信仰力做什么……” 言伊杹看向胡九夜的目光不再掩饰，是肉眼可见的贪婪：“胡九夜，你又是怎么复活的呢？据我所知，人类的信仰力并不能让你这个级别的妖兽诞生，可你身上确实有信仰力的痕迹。” 还有国运。 他的实验只靠着普通的信仰力不能成功，那么把带有信仰力和国运的躯体，再加上龙族这个特殊的种族当做载体，他是不是就可以成功了呢？再退一步，如果他靠着同样的方式，是不是也可以复制胡九夜的成功？ 而他为什么要和在这里说那些废话，自然是为了从胡九夜的口中得到他复活的具体方法。言伊杹从来不觉得自己能打赢龙柚迷和胡九夜两个人，让他们乖乖听话。 “就是你猜的那样。为什么我可以……”胡九夜下巴微抬，故意道：“我是龙族，你是什么东西。” 言伊杹双目怒睁：“龙族又怎样，你不是还和我们这些凶兽一样，死到只剩下一个，再也没有‘种族’可言？” 胡九夜眸光微闪，肯定道：“你想复活其余的讹兽。” 这个其实不难猜，讹兽是群居妖兽，他们的种族意识非常的强。言伊杹自己一只讹兽独自生活，自然避免不了从血脉上带来的，想要族人一起生活的冲动。 原本的讹兽群早已经死在了两百年前的那场清算中，言伊杹为什么能躲过，恐怕就是因为他是族中刚诞生的小讹兽，又沉迷研究功法所以并没有来得及做什么坏事。 要知道，功法可不是说研究就研究出来的，定要长年累月才行。言伊杹为什么研究转化信仰力的功法他无意探究，但是从小感受过族群温暖的他，再加上血脉的影响，有复活族人的执念就不奇怪了。 至于为什么不回到妖界，也很简单。要是还有其他讹兽存在，言伊杹早就抱团了，能独自出现在人界只说明当年已经死到只剩他。 只有一只雄性讹兽能干什么？即使是妖也不能单性繁殖。比起危机重重的妖界，自然是和平的人界更利于他生活。言伊杹就是研究信仰力的，他能猜出现如今的妖怪与信仰力有关也不难。 把心中的种种想法全都用神识传递给龙柚迷后，胡九夜不顾对面言伊杹的怒视，接着道：“现在看来，你并没有成功。” “讹兽只剩了你一个，受不住寂寞的你有那些疯狂的想法也不奇怪。不过只要有天道在一天，你就永远不可能成功。让凶兽们受人类信仰力影响存活在世上一只，就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毕竟连神都已经不存在了。” 胡九夜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言伊杹的表情，再次确定了之前的猜测。 “你逆天而行创造出蒙蔽天道的功法，就已经是极限。” 言伊杹已经气得控制不住表情。 痛点被人反复戳弄，多年执念被人毫不留情的戳破，他再想知道胡九夜是怎么复活的也忍不下去。所以他当即伸手一招，竟然凭空把隔壁房间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经纪人和助理，弄晕了之后召唤过来。 以普通人为武器，言伊杹驱使着他们粗暴地朝着胡九夜打了过去。 他需要胡九夜的躯体，是死是活根本不影响使用。 他有功法在身，对面两个可没有。只要敢伤了人类一根汗毛，天道的惩罚就会随即而至。当明星多年，已经被他蛊惑的人类可是不计其数！ 胡九夜脸色微变，让龙柚迷解除了封闭五感后，用神识道：[我把空间隔绝之后，你带着我们找一个空地降落。] 这里是市中心，人与建筑的密集程度可想而知，要是言伊杹源源不断地召唤人过来，这么点地方可塞不下，再造成人类恐慌只会给他们增添麻烦。 龙柚迷默契地配合着胡九夜的动作，把几人移出酒店放到了郊外停工的施工现场。一落下，他就麻利地掏出手机给熊猫打电话，让他把特管局所有会念《金刚经》和《度人妙经》的和尚道人拉过来。 言伊杹召唤普通人挡刀的做法，和朱厌看起来可不要太像。虽然他身上目前还看不到煞气，但从他的所作所为中可以推断，缺德事儿从来没有少做。被功法完美伪装，并不代表可以直接消除。 所以对言伊杹念那些经文，并不会白费功夫。 先不说熊猫接到电话后，是怎么被龙柚迷的话震惊到从椅子上摔到地上的，就看对方这要求，他就能明白其中的原因。挂了电话后二话不说就给特管局的所有人员，群发了一条说明情况的短信，让他们火速赶往现场。 同时，他也没有忘记给军部的人发消息，让他们即使做好后续的“忽悠”准备。 废弃工地里，龙柚迷胡九夜仍旧和言伊杹僵持不下。 面对被召唤来的普通人，他们不敢使用攻击手段，来自言伊杹的攻击他们又能轻易化解，虽然束手束脚但也维持着微妙的平衡。而且他们并没有选择强行突破对面普通人组成的防线。 言伊杹有源源不断的信仰力支撑，根本不用担心灵气不足。但是龙柚迷两个可没有他的“充电宝”，他们的灵气用一点少一点，使用的和补充的根本不成正比。 现在言伊杹被激怒，还有耐心留下来和他们硬刚，他们自然要抓住这个机会把他留下来。要是对方回过味儿来跑了，想抓住可没那么容易。 * 本市特管局分局的人一赶到目的地，只能感受着工地里浓郁的灵气，一脸懵逼的看着面前的空地发呆。 对方设了结界，他们该怎么进去？又要怎么安排？ 就在茫然之际，他们突然感觉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无人的空地飞扑而去。穿过仿佛一层水膜似的结界后，工地上最真实的情况朝他们的眼中映射而来。 只见结界中央一大团金色的雾气不断地翻滚着涌动，光线一会儿柔和一会儿刺眼让人不敢直视。雾气旁边，一脸严肃的龙柚迷头也没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们。 [坐在那里，等人多了再开始念。] 清冷的男音直接被灌入脑海，分局的人不敢多看连忙盘膝坐在地上，掏出自己的法器预备着，等待他们被派上用场的那一刻。 不过十几分钟，被拉近结界的人越来越多，几乎能把半个结界边缘坐满，这时，龙柚迷一声令下，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了自己的念诵。 道家与佛家的经文小声低沉地不断响起，不同语调掺和在一起又有一种异样的和谐。 满意地点点头，龙柚迷不再停留在外侧，而是迈步走进了，由胡九夜的一半妖力逸散而成的金色雾气中。 不用多说，胡九夜看到龙柚迷就明白了外面的布置已经开始。他停下了不断惹怒言伊杹的那些话，只留下了断断续续的攻击依旧在继续。 当第一道由大量经文组成的金色丝线缠绕在言伊杹身上时，他察觉到了不对想要收手，结果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对面的龙柚迷逮到空隙，毫不留情地给了一击。 咬牙看着面前组成的人墙，言伊杹没有回击，调动起全身的灵力准备冲破结界逃走。可没有想到对面的龙柚迷也停了手。言伊杹来不及多想，抓住机会朝着外面遁去。 在他逃离的那一刻，遮挡视线的漫天的金色雾气同时迅速聚拢，把那群普通人围住扔在了一边。 结界里的全貌也一点不留的暴露在众人眼中。 结界的边缘齐齐地坐着上百号和尚道士，他们拿着自己的法器，闭着眼睛专注的念经。随着念诵，数不清的金色丝线顺着结界的内侧壁垒攀爬，组成了细密的半球形网状结构。 言伊杹一时不妨朝着结界撞去的时候，身体表面的灵气竟然被腐蚀掉了一大块！而他来不及补全的地方，竟然冒出了丝丝缕缕的黑气。 正是被他隐藏在灵气之下的煞气。 那些煞气就像是被划了一道口子的苹果，即使被他的主人很快发觉重新修补，可是那些由经文组成的网还是捕捉到了一丝的“香甜”。金色的网离开结界内侧，朝着言伊杹飞扑而去。 只是眨眼的瞬间，言伊杹就被网捕捉，笼罩住了全身。 念诵还在继续，言伊杹的折磨也在继续。当体表用来掩饰的灵力被腐蚀完露出满是煞气的内里后，他的痛苦就开始成倍的增长。 那些煞气是他做下的孽，是永远盘踞在灵魂之中永远无法消除的东西，即使被灵气伪装，但它依旧完整的依附在言伊杹的妖魂上，生长成为组成它妖魂的一部分。等煞气被除去，他的妖魂可想而知，也会被磨去大半。 那些金线可不讲什么情面，它们如同跗骨之蛆，不把煞气啃噬殆尽就绝对不会停手。 言伊杹已经痛到无法运转功法重新补足灵气。 看着言伊杹的惨状，龙柚迷松了口气回身扶住了脸色苍白的胡九夜，心疼道：“九哥，没事吧？” 想要在言伊杹的眼皮子底下聚集那么多的人手可不是一件容易事。除了胡九夜贡献出了大半的灵气组成看着声势浩大，其实是为了遮挡视线的雾气，龙柚迷还负责远程监控从各地赶来的人，给他们套上隐匿结界，才能成功把人“偷渡”进结界，不让言伊杹发觉，提前逃跑。 等聚集够人手，胡九夜的灵气消耗的所剩无几，他也剩下不到三成。 幸运的是他们的力气没有白费，言伊杹被成功抓住。 抬手把熊猫也放进来，让他把那群普通人带走后，龙柚迷和胡九夜在结界中打坐，缓慢地恢复着自身的灵气。 37、完结 念经驱除煞气的过程整整持续了一个日夜，而那些煞气被消耗完之后，言伊杹也脱了一层皮，连喘口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些负责念诵经文的和尚道士们，在龙柚迷终于喊停之后更是累到齐齐晕了过去。 因为言伊杹拥有的功法太过逆天，也因为他的天赋技能太过让人不能防备，所以熊猫最后请求龙柚迷直接帮忙把言伊杹给就地处决，只留下了那道被净化后，单薄到仿佛风一吹就能消散的妖魂。 用特殊容器装了起来之后，他们将会带回特管局审问。 熊猫本来还想给龙柚迷和胡九夜再吹一下彩虹屁，以表自己内心的激动与滔滔不绝的感谢之情，结果被那两人瞬间消失的背影弄得心情非常低落。 他还没好好谢谢他们呢！ 不过他也看出了他们的脸色不太好，明白这是因为灵力消耗太多的缘故，只能按下心中的遗憾，等到结果出来之后连带着奖励一起把自己的感谢送过去了。 熊猫满心惆怅地望着龙柚迷和胡九夜离开的地方，久久没有挪动双腿。一旁清理现场的人把文件递给熊猫后，感叹道：“看起来传说中的讹兽也不是很厉害嘛，只用经文就把他给降服了。” 闻言，熊猫瞪着死鱼眼看他：“你再说一遍，什么很容易？” “嗯……”明白说错话了，那人尴尬地手都不知道往那里摆。 “要是没有两位前辈，特管局的谁能把讹兽困住，谁能干扰他的视线把这么一大群人悄无声息的弄过来，谁能保证自己能挨过讹兽的一次攻击？” 熊猫非常无语。 不要看着龙柚迷和胡九夜解决的轻松，就盲目的看不清自己的实力或者低估讹兽的实力好不好。讹兽，一个拥有超强续航能力的几百年大妖，攻击力看着不强那也要看和谁比较！更别说他的隐匿能力超强，要是没有胡九夜做遮掩，稍微一点不对就能让对方立刻逃跑，想找都找不到。 就这，两位千年大妖在对战中都消耗了那么多的法力，不要看着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对打，就觉得这场战斗简单。 把看过的文件还给那人，顺带丢给他一对白眼后，熊猫抬步离开。 言伊杹从自己的粉丝里随机抓了那么多人挡刀，造成的社会影响可谓是前无古人，特管局一堆的事，他还要回去干活呢。 * 龙柚迷和胡九夜两人只稍稍休息了几天，不等灵气全部补足就踏上了在世界各地游玩的旅程。 躺在沙滩椅上，龙柚迷带着墨镜看向远处的大海惬意地喝着冰饮，冲不远处刚从海边回来的胡九夜伸出右手。 双手交握，胡九夜自然地坐在龙柚迷的躺椅上，低头给了他一个轻吻。本想一亲芳泽就好的胡九夜，猝不及防地被人抓着衬衣的领口低下头，咬住了唇。 果汁的酸甜被两人共同品尝，直到一杯冰饮被浪费完，胶着的双唇才终于分开。 胡九夜躺在沙滩椅上侧身抱住龙柚迷，和他小声地说话。 突然，一道金光从天而降，温柔地洒落在两个相拥的人身上。功德金光降下，就意味着言伊杹神魂消亡。 还未恢复完全的灵气被全部补全，修为也缓慢地有了一丝进展。 龙柚迷懒洋洋地：“天道依旧抠门，以后我们想要提升修为，除了做好事赚功德之外好像也没有其它的渠道了。” “在这个世界上，要太高的修为也没什么用处。”胡九夜声音含笑：“你可以光明正大偷懒了。” “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 龙柚迷用脑袋磕了一下胡九夜的胸口，两人又开始在小小的躺椅上打闹起来。 自从解决完言伊杹后，他们就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旅行，用普通人的方式去感受着这个日新月异的人类世界。虽然这场旅行早该在两百年前就开始，但现在也不晚，他们仍旧可以投身于原本就设想过的美好之中。 要问他们关不关心言伊杹这个幕后大boss，到底是怎么从一个弱小的讹兽开始一步步自创逆天功法，经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决定复活种族的？答案当然是“不”。 弄明白言伊杹的原本目的，对这件事心中有数之后，他们就对这件危害华国的一级危险事件再也不关心了。特管局审出了什么，要怎么处理？他们没有一丁点的好奇心。 他们是妖，本就是不同于人类的种族。 人类有着自己的发展步调，有着自己的一套科学信仰。借助人类复活了胡九夜，他们也会顺手帮助人类渡过事关于妖的难关。除此之外他们不需要去过多的关注人类给他们送上帮助保护他们度过风风雨雨。 龙柚迷和胡九夜，留在人界也不是为了得到人类的尊崇，他们本来就是为了自己的妖生快乐。 再说句大实话，他们自从行走人间就没有交过人类朋友，两人一直与人类保持着一个疏离的关系。妖的寿命太长了，人类的寿命对他们来说只是昙花一现。 无情也罢，冷淡也罢，他们从不愿意为这些寿命短暂的人类交付真心，也就不用等到他们死亡的时候伤春悲秋。 龙柚迷与胡九夜，他们两个强大的妖族，几千年来从来只为对方而驻足停留，付出一腔热情。 只要他们两个相伴，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或妖，能够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们永远都只在彼此身边，幸福而又悠久地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短篇完结啦~ 本开始想锻炼一下自己写故事的能力，结果好像并不太如意。以后还会继续学习的~ 感谢追更留言的小天使们，大家有缘再见啦。 / 无CP预收《遗愿系统[快穿]》 世界上总有些人会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抱着遗憾与不甘匆匆去世。原本应该发光发热的他们，还没来得及实现理想就成了一抔默默无闻的黄土。 于是命运司死得其所部门应运而生。 穆斐，一个因为咸鱼太久，而被上司赶去新部门开荒的前炮灰部无冕之王。当他来到小世界看到任务要求后，遗憾地表示：就这？ 只单纯的完成他们的遗愿多简单，他不仅要完成，还要让他们死时轰轰烈烈，被后人铭记 暂定小世界如下： 1.被全网惨黑的影帝 黑我的言语，全都会变成你们悔恨的泪水 2.被陷害的帝国元帅 从阶下囚到开国皇帝的距离其实很短。 3.被囚禁的谋反国师 不仅要洗白还要换一个更乖的皇帝 4.被继母磋磨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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