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小脑斧》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飞天小脑斧》作者：松饼和大福 文案： 异能大佬的兜里藏了只小萌宠，特别爱咬人！ — 骆纬出任务时，撞见一只孤零零的小老虎，背上长了对小翅膀。 小东西肥嘟嘟毛茸茸，正团成一团，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体型小得只有巴掌大，好似一捏就会嗝屁。 没人管的异宠幼崽？那就是我的了。 四下无人，骆纬面无表情地把小东西揣进兜里，绑架走了。 — 郁淮醒来后，发现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 他怂拉着脑袋，脚丫扒拉着地板，丧得要命：什么情况嗷？为什么变成了个长毛的小不点？我是谁？到底还是不是人嗷？(???︿???) 骆纬大手一捞，把脸埋进小老虎的肚皮：妙妙乖，让我亲一口。(* ￣3) 郁淮当即挥出拳头，肉垫呼脸：谁是妙妙嗷？！给我滚啊！！(ノ｀Д)ノ — 腹黑骚气的老不死大佬攻（骆纬） x 怀疑人生的炸毛小老虎受（郁淮） ∷异能架空、奇怪设定比较多、稳定隔日更 ∷小老虎会变人、会长大 第1章 一推就倒 深夜，一间民宅里。 郁淮紧紧盯着眼前的镜子，全身镜稳稳地摆在地上，而他正焦虑地踩着一对白绒绒的脚爪，用力地、使劲地眨着眼睛，期盼着睁开眼的下一刻能瞧见镜子里出现不一样的画面。 然而，他想要的奇迹好像根本不会发生。 无论眨眼多少次，镜子里照射出来的仍然是那只形似猫科的幼崽。 幼崽体型不到落地镜的二十分之一，外观肥嘟嘟的，披着一身软绵蓬松的雪白毛发，长长的尾巴不耐烦地来回摆动。幼崽的脸上有数条左右对称的黑色斑纹，额间正中有若隐若现的字符，至少证明了幼崽的种族，似乎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老虎。 但说是虎，可幼崽的背脊上竟还生有一双白色的翅膀，小到像两块刚刚长出来的粉嫩肉芽。 镜中的小老虎正睁着一对圆而的眼瞳，眼神锐利，瞳色如绿宝石般晶莹闪亮。 小巧而粉嫩的耳尖微微一颤，细长挺直的胡须抖了几抖，小老虎的瞳仁忽大忽小，小脑瓜里似在费劲地思考着什么，因此闷不吭声地盯着前方。 可怎么看，小老虎都是一脸的无辜和弱小，小小的身躯好似一推就倒。 不！信！ 他！不！信！ 郁淮耸了耸粉色的鼻头，鼻间愤怒地喷气，忽而抬起一对前肢，两爪子猛地按在镜面上，用肉垫上上下下、来来回回地快速擦拭，反复抹动多遍。 激烈的动作没有带来他想要的半点效果，唯一有所变化的是镜子里的小老虎，看上去像是生气了。 那张牙舞爪的模样看似凶得要命，像是要把这面镜子活活生吞，但柔弱软萌的外表却完全没有任何威慑力。 反而…… “砰！”得一声，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以及频率太高，肉垫忽地一滑，郁淮没能控制好力道，一脑门磕在镜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郁淮大受打击，就着这一摔倒的姿势，小虎脸摊在镜上，干脆不动了。 怎么会这样？！ 郁淮很苦恼，他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只觉醒来后头脑一片空白，仿佛过去所有的记忆都被抽空。 他隐约记得自己合眼睡了一觉，再睁眼时，周围的一切都变了，而他什么都不再记得，只有一个名字还印在他的脑海深处。 他的名字，郁淮。 由于重力关系和镜子光滑的表面，没过多久，趴在镜面上的小身体开始逐渐往下滑，郁淮没有挣扎，顺着斜面滑到地上，接着四肢摊开，俯趴在地，仍旧一动不动的。 他此刻已经丧成了一只小废虎。 郁淮太苦恼了，他试过回忆过去，但每每尝试便会头痛欲裂，有一股神秘力量正在极力阻止他想起自己的身份和过往，不停发出来自于生理上的警告。 剧烈的痛楚让郁淮不得不作罢，但他也无法接受自己是这么一只小屁虎的事实啊！ 趴了一小会，肚子里连接传出咕噜声。 郁淮抬起眼皮，瞅了眼不远处的猫粮盘子，他的视线停顿片刻，鼻子喷了口气，皱着脸哼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就算他现在不是个人类，好歹也是一只实打实的猛兽老虎，哪怕饿死，他都不会降低身份去吃猫粮的！ 绝不！ 可是…… 咕噜声越来越响，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格外明显，而强烈的饥饿感让郁淮脑袋晕眩，身体不由自主地蠕动起来，他像是四肢瘫痪又双目失明的小老虎般，悄无声息地往猫粮盘的方向挪动。 唔，或许可以先闻闻看是什么味道，再决定吃不吃吧？ 挪到一半，郁淮的耳尖一颤，睁开了双眼，他干脆不装了，快速站起来，脚下飞快地冲向了盘子。 就在抵达目的地时，郁淮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嗷！！！” 变成小老虎的郁淮无法适应身体，这也是他总是趴伏而不愿动弹的原因，他仍然难以习惯用四只脚走路。 此刻，他一时情绪激动，控制不住脚步频率，后肢踩到前腿，一头栽倒，小小的下巴一下子磕在坚硬的地板上，疼得郁淮眼冒金星、头晕目眩。 而正在此时，门口传来响动。 郁淮一怔，反应迅速，他顾不上摔倒带来的疼痛，赶紧爬起身，用比刚才还快的速度跑向了最近的柜子。 随后，他缩着脑袋，撅起屁股，费劲地往柜子底下挤，要把自己小小的身体塞进柜底的缝隙中。 把他当成宠物拐回家的老男人回来了，他得把自己藏起来！ 第2章 送上门来 郁淮觉得自己可机智了，他没有躲在柜子的最里面，而是选择猫在柜子的边缘处，方便自己观察屋里的动静和那个男人。 男人踩着一双黑色尖头皮鞋，鞋头上覆盖有一层黏糊糊的污渍，显得有些邋遢，他提着一袋东西进了屋，低沉地喊了一声：“妙妙？” 意料之中，他不可能得到郁淮的任何回应，而男人好像并不在乎，换下鞋后径直走向卧室。 郁淮始终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猫着身体，眼都不眨一下，像个潜伏在暗处的偷窥者。 男人有一头干练的短发，身材挺拔壮硕，脸部轮廓分明，神情却很慵懒，走路慢慢吞吞，一路进屋打了好几个哈欠。 郁淮醒来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男人，更确切的说是这个男人的大脸盘子。 对方正在做与自己外表非常不符且相当无耻的事情，他双手捧着郁淮软趴趴的身体，将脸埋在郁淮胸口的毛堆内，不停地蹭弄，让郁淮差点以为自己是不是被人非礼了。 后来的事实证明，郁淮宁愿自己是在被人非礼。 不多时，男人走出卧室，已换上一件满是玫瑰花纹的居家睡衣，跟他先前穿的荧光色衬衣没什么两样。 都是花里胡哨到污染视线的奇葩图案，难看死了！郁淮瞪着眼，心想。 “妙妙！”随着一记喊声，男人的脸忽然出现在郁淮的跟前，近在咫尺，放大了好几倍。 他嘴角轻翘，冲郁淮笑了笑，问：“怎么藏在这儿？” 郁淮的身体猛地一颤，吓了一跳，差点嗷呜叫出声。 见鬼！这个男人是怎么发现他的？而且他怎么都没发现男人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这家伙是瞬移的吗？！ 下一刻，男人伸手一捞，单手就将郁淮小小的身体从柜底掏了出来，很是随便地握在掌心里。 郁淮龇牙咧嘴地开始反抗，爪子里藏着的尖指甲齐刷刷地亮出来，朝男人毫无章法地挥动，嘴上吐着只有自己听得懂的骂骂咧咧，“嗷呜！嗷！（混蛋，快放开我！不许这样握着我！）” 但是，郁淮实在是太小只了，手脚又短又小，连男人的身体都够不着，更别说做出任何具有伤害性的攻击。 可恶！郁淮开始怀疑自己这只小屁虎都没有断奶…… 而他嘴里冒出来的音节完全无法汇成人类语言，只有特属于猫科幼崽才有的呜嗷乱叫，声调轻轻柔柔、软软糯糯，更像是讨奶吃时的撒娇。 男人纤长的手指握着郁淮，轻轻松松地将他提起来，放回到原位，一张铺满卡通贴纸和粉色软垫的花色婴儿床里。 “嗷！（混蛋，我不要回去！）”郁淮抗议地更激烈了，这可是他刚才耗费九牛二虎之力才越狱出来的地方。 “妙妙乖，别到处乱跑，柜子底下太脏，床里安全。一会给你喂奶。”男人摸摸郁淮的头，像是能听懂郁淮的喊声，笑着安抚了几句，他立在床边，打开了另一只手上的通讯机。 “39FH。”男人对着通讯机说了一串代码来启动通讯连接，一阵嘈杂声传出，片刻后，他道：“打钱，货关在老地方。”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断通讯，弯下身，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郁淮的鼻头，说：“这一单加急，报酬翻倍，能给妙妙买高档营养汤吃了。” 骆纬是一名暗黑哨兵，受雇于政府设立的私密组织，专门替政府猎杀和捕获各级别的异能者，换言之，就是干脏活，危险系数高但酬劳丰厚。 而他自己，也是名能力等级最高的超特级异能者。 只不过，骆纬的异能似乎对付不了眼前的小老虎。 骆纬拿着根打针筒装了一些奶，打算尽到饲养者的责任和义务，好好投喂这只昨晚顺手牵羊来的小东西。 他查阅过相关资料，问过异宠的专业疗养人员，确定小东西是一只异兽幼崽，才出生一个月不到的小虎兽，尚在喝奶，身娇体弱得很，但凡下手太重都会一命呜呼。 弱是弱了点，小是小了点，但好在年幼能调教和驯服，又长得可爱软萌，他想要一只这样的异宠可是很久了。 骆纬不仅擅长多种异能，甚至有吸收其他异能的特殊能力，但伸手拿来的异能有好有坏，最让他无法忍受的就是，不知何得来的奇怪的动物绝缘体质。 无论是异兽，还是异宠或其他动物都出于本能似的嫌弃他，对骆纬可说退避三尺，一旦见到就会躲到三米开外，不愿意靠近一丁点。 以至于，他至今没能寻找到契合的异宠或是异兽饲养在旁。 眼前这只小老虎，简直是送上门来。 异兽的幼崽期最便于培养与主人之间的契合度，只要契合度够高，在实战中将会成为骆纬的一大利器，他绝对不能放过。 更何况，骆纬察觉到自己与眼前的小东西似乎有着极为特殊的心灵联结。 他得好好养着，不能让小东西讨厌自己，也绝不能养死了！ 第3章 真好骗 骆纬动作小心谨慎，将针口搁在小东西的嘴边，原本以为小东西会主动些，自己探出舌头舔动，或是抬起爪子抱住针口吸食，小东西却“啪”的一声，把针筒拍开了。 “力气倒挺大。”骆纬哟了一声，要笑不笑地说道。 顺着视线，骆纬一眼看到了小东西用以挑衅敌方的尖牙。骆纬觉得有趣，忍不住伸出手，翻开小东西的嘴巴，进一步查看。 尖牙不过才寥寥四根，骆纬用指腹在顶端尖锐处磨了磨，很快就被蹭破了皮，皮肤裂出一道微小的伤口，往外渗血。 虽然尖牙数量不多，却十分锋利。骆纬点点头，表扬道：“妙妙牙口不错。” 骆纬收回了手，但指腹上的伤口犹如时光倒流，流出的血液倒回着挤进伤口中，伤口的裂缝在一瞬间愈合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仿佛不曾受过伤。 郁淮瞪着一对圆眼，目睹着这一奇妙的过程，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置信！ 人类拥有快速自愈能力，而他变成了一只小不点，还是拥有翅膀能飞的小老虎？天啊！这是一个什么世界？ 见郁淮拒绝喝奶，骆纬并不打算勉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走回门口，去拆带回来的袋子。 今天完成急单后，骆纬特意绕道，去买来最新鲜的肉食，要喂给小东西吃，指望小东西快快长大，供他解压，帮他干活。 出于对世界的好奇，郁淮抬起爪子，扒在床边栏杆上，把小虎脸挤在栏杆中间，时刻监视着骆纬走进走出。 没多久，骆纬拆出一袋血淋淋的不明物体，都没拿去厨房处理，直接拎到郁淮的面前。 郁淮明白骆纬的举动是什么意思，他望着仍在滴血的肉骨，呆住了，“……”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吃生食？！ “嗷！（不要！）”郁淮发出不满意的抗拒声，爪子在栏杆上快速地上下摩擦，用身体表达强烈不满。同时，他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叫了，让他抗议得越发厉害，动作更加激烈。 “嗯？”骆纬皱起眉，颠了颠手上的肉骨，纳闷道：“饲养手册上不是说不喝奶就喂生肉吗？最好还是带骨的，能磨牙。” 郁淮听在耳里，左右对称的胡须焦躁地颤动起来，他更想一口咬住骆纬的手来狠狠磨牙！ 独自沉思片刻后，骆纬再次转身，去往厨房。 郁淮看着他对一台不知是什么的机器噼里啪啦一通摁动，没多久，一碗东西从机器的前端吐了出来。 骆纬端着它走回婴儿床边。 郁淮抬头一瞧，脸都黑了，如果他白白的毛茸茸小虎脸能表现出来的话。 那是一碗热气腾腾没有半点杂质的纯净白米粥。 …… 有没有搞错？！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啊？！只会拐不会养的？！ “……”郁淮觉得自己可太倒霉了，不仅无缘无故地变身小屁虎，还摊上了个这么糟糕的主人。 他原地踩了两下软垫，气呼呼地背过身去，钻到了婴儿床的角落，他啪嗒一声趴下身，将身体一卷，把脑袋深深埋进自己的肚子里，郁淮的态度十分明确，他宁愿饿肚子也不想再搭理骆纬了。 骆纬见状没有放弃，坚持要给郁淮喂白米粥。 他长臂一伸，将郁淮再次握在手心，十分霸道地整只提起来，拎到饭桌上，摆在盛有白米粥的碗跟前，他开口劝说：“这可是高级营养汤，可贵了，能帮你长身体，还比奶和生肉好吃得多。试试？” 郁淮当然不知道高级营养汤是什么了，但他听明白了“贵”和“长身体”的意思，而且粥碗就在他的眼鼻前，饥肠辘辘之下，他隐隐约约地闻到一股香甜的气息，喷香扑鼻，让人食指大动。 好像顺应了骆纬的话，白粥明明这么平平无奇，却不断传递出“我很好吃”的诱人信息，郁淮感觉自己的嘴巴似乎流口水了，他难以忍受诱惑，悄悄伸出舌头，忍不住舔了一口。 一时之间，味蕾上充盈着无尽的甘甜，鼻子里全是食物的香气，回味无穷，郁淮顿时投降了。 高级营养汤好歹比猫粮和生肉强！ 下一刻，他一头埋进碗里，不顾虎脸上的毛发，呼噜呼噜地干起了白米粥。 趁着小东西在忘乎所以地在干饭，骆纬探出手指，揉搓起小东西的脑袋和身体，肆意地撸起了软乎乎的小老虎。 手指间的触感软绵顺滑，让今天的疲倦一扫而空，骆纬嘴角轻扬，小声说：“真好骗。” 第4章 绝不能让它跑了 十分钟内，郁淮把白米粥都干完了，一滴不剩，一张碗舔得干干净净，碗底泛光。 这会儿，郁淮蜷缩在软绵绵的毛毯上，舒服地眯着眼，情不自禁又专心致志地舔*自己的小脚丫。 舔到一半，郁淮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條地一僵，原本抬在半空的脚爪一滞。 ……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要吃脚？！ “呸呸呸！”郁淮吐掉一嘴的毛，抬头望向靠在床拦上的骆纬，随口叫了一声，“嗷呜。” 骆纬的视线从眼前的电子屏移开，回望郁淮，笑道：“吃饱了？肚腩都鼓起来了。” 不自觉地晃了晃脑袋，即便是因为藏于身体里的动物本能，但吃饱喝足后的满足感还是让郁淮感觉身心愉悦，连带对骆纬的敌意都减半了。 不知道为什么，郁淮发现自己对骆纬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既不是害怕也不是恐惧，也称不上厌恶。 就是发自内心地看他不爽，跟骆纬的投喂错误没半点关系，好像完全没有缘由和根据。 例如现在…… 想挠他！挠！现在，马上！ 郁淮的脑子里猛然间冒出这一想法，身体则趋于本能地伸出爪子，一巴掌袭向骆纬垂在床边的手背。 “嗯？”骆纬没有躲，被偷袭后，他只低头一瞥，一行冒血的抓痕立显。 他啧了一声，放下手上的电子屏，两手揪住郁淮的一对小耳朵，指腹在粉嫩的耳尖上来回搓动，责备道：“小东西，把你喂饱了，你就这么报答我？嗯？” “唔……”郁淮反应过来，自知理亏，垂下脑袋，立马怂了。 虽然失忆，但他不傻，脑瓜清醒得很，清楚知道自己如今处境堪忧，一来没有记忆、身份不明，二来四肢无力、身体弱不禁风。 即使不是出于本意，郁淮也只能暂时依赖于眼前的花衬衫老男人。 哦，对方也算不上很老，看上去才二十多岁，长相算是很出众了，就是审美品味奇奇怪怪，打扮老土了些，居住环境简陋了些。 出神间，耳边响起其他人的说话声。 郁淮愣了下，看向发出声音的源头，是骆纬搁在一旁的电子屏。 屏上似乎在播报一则新闻，关于城外郊区一座实验基地的爆炸案。 事件发生在昨日凌晨，不法分子潜入基地，在多幢建筑中安装炸弹，并在同一时间引爆，造成基地的大面积损毁和人员伤亡。 当时基地内正在进行一项重要的科研项目，参与人员多达百人，伤亡情况十分严重，当地政府已第一时间立案，介入后续调查。 屏幕里播放出记者当时在现场的实况转播，场面惨不忍睹，身后的建筑残痕断臂，黑烟冲天，到处可见急救人员来回跑动的身影。 转播完毕，画面一转，切换回导播厅。 主播报道出最新的伤亡情况，56人确认死亡，25人重伤，38人轻伤，2人失踪。 郁淮看到这，心跳條然加快，噗通乱蹦得厉害。 一股热意涌现在周身，郁淮的全身毛发都不禁颤动起来，耳边一阵嗡嗡作响，鼻间依稀闻到火焰燃烧的味道。 一种强烈的感官刺激正在冲击着他，似乎在这一瞬间，自己就处在爆炸的现场，被火海包围。 毫无来由的恐惧感涌上心头，郁淮的身体不自觉地缩紧，竟把自己团成一团，开始轻轻发抖，发出难耐的低吟。 咔—— 这时，骆纬关闭了电子屏，他感应到小东西的情绪波动，不想让郁淮再往下看。 而且他知道，接下来还将播报实验基地里因爆炸案而下落不明的绝种异兽，很可能就是自己偷偷捡回来的小老虎。 据说异兽的智力水平和记忆力均逼近人类，甚至有一些种族远超异能者。 小东西虽然还是个小不点，但借此意识到什么可就不太妙了，指不定会想法设法逃跑。 绝不能让到手的小东西随随便便地跑了，骆纬笃定地想。 第5章 我的了 那日，骆纬在实验基地附近执行任务，猎杀一名异能者。 资料上显示，对方的异能等级不过是下级，但能力特殊，会将皮肤组织催化成金属，形成强韧有力的防御墙，不好应付。 这一次，组织甚至提出额外要求，希望骆纬在任务进行中不会产生目击者，并将任务对象处理得干净利落，不可留下一丝痕迹。 骆纬不乐意善后，捉来活的就丢进指定仓库，尸体则就地一扔，总会有组织后勤人员来处理。 但这一回，看在钱加倍的面子上，他忍了。 骆纬跟踪任务对象整整一晚，直至跟到荒郊野外，始终没能找到出手的时机。 夜深人静，如若打起来，容易暴露行踪，引起注意。骆纬正琢磨着放弃今晚的猎杀，不料对方竟早有察觉，抢先一步占领先机，从暗处突袭骆纬。 一把重金属融合而成的利刃直抵骆纬的小腹，深刺入内，对方反应敏捷，从后勒住骆纬的脖颈，贴在他的耳边，冷言威胁道：“说，谁派你来的？是不是政府的RM组织？” 黑暗中，剧痛从腹部传来，骆纬同时感受到被金属刺穿肉体的丝丝凉意。 可他微微一笑，没有显露出被偷袭的恐慌或是应敌的战意，骆纬语气懒散地说：“不告诉你。” 利刃下一秒往深处延长，尖端缓缓从骆纬的后腰穿出。 骆纬的肚子被捅了个对穿，他却毫不在意，仿佛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反倒笑着称赞：“没想到下级异能者挺厉害的。” 身为站在异能者等级顶端的人，骆纬对下级异能者自然不屑一顾，要不是报酬丰厚，他都懒得亲自出手，而眼前的下级异能者能做到悄无声息地接近自己，已让他刮目相看。 “我是特级。”对方冷静地宣布，再次化出一把利刃，在骆纬另一边小腹又刺入一刀。 “咦？”骆纬思索片刻，忽而正经道：“那我就亏大了。” 就算报酬不错，这一单仍旧在猎杀下级异能者的价格范畴以内，特级……那可是另外的价格。 对方似是胜券在握，懒于周旋，只想问出幕后真凶，他收紧臂弯，进而逼问骆纬：“谁派你来的？快说！否则下一刀刺穿的就是你的脖子了。” “哦。”骆纬耸了耸肩，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随后，他猛地抬起了手，一把将勃颈上的手臂握紧，摆好姿势，下一秒只需臂上使力，即将能反客为主，擒住对方。 轰隆隆—— 就在骆纬出手之际，远处接连传来几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脚下的地面微微震动，几道火焰冲天而起，顿时照亮了整片黑夜和周遭的一切。 两人俱是一怔。 骆纬最快反应过来，在对方怔愣的瞬间，他的手指化成一把短刀，以极快的速度和锋利精准的攻击，一击即中，快狠准地割断了对方的颈动脉。 对方已在第一时间发动异能，让金属层覆盖全身，却仍旧晚了一步，他捂着正在喷血的脖颈，不敢置信地瞧向骆纬，“你……” 但很快，他就说不出话了，他不甘地瞪着双眼，身体无力地缓缓摊倒在地。 皮肤上的金属层逐渐褪去，露出灰白且冰凉的躯体，只剩保护颈部的两根金属手指似乎因意志残留而保留生前原样。 “你猜的不错。”骆纬对着地上的人回答道：“的确是RM，你就在最近的猎杀名单上。” 同时，骆纬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血迹斑驳的手指，皱着眉头来回摸裤兜，掏出一条皱巴巴的手帕，动作随意地擦拭血迹。 手帕被随手一扔，骆纬瞧向远处那几幢正在燃烧的建筑物，眉头一挑，想到了毁尸灭迹的好方法，说：“正好。” 他砍下尸体的那两根金属手指，收了起来，接着骆纬弯下身，缓缓做了几个拉伸动作，以舒缓腿部肌肉，最后，他一把扛起尸体，脚下飞快地跑了起来。 一道残影，冲向了远处的那片火海。 第6章 我的了（2） 零碎的画面不间断地在郁淮的脑海中闪现，一幕接着一幕，飞闪而过的速度让他压根看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终，画面定格在熊熊烈焰筑成的整面火墙之中，他被火海彻底包围，而面前的火墙里正缓慢地走出一抹黑色的人影，异常高大。 郁淮猛然间想起了自己遇到骆纬时的记忆片段。 男人扛着沉重的东西，迈过冲天火光，向他迎面走来。 郁淮当时的状况并不好，不到一个月的小异兽无比羸弱，醒来后慌张到不知所措，一个翻滚从高高的桌台上掉落在地，慌不择路下，胡乱逃窜，东奔西走，总是被前路的阵阵烈火逼退。 他被困在一间房内，惊慌失措间一脚踩在一枚利器上，无力的后肢被当场刺穿了，伤势严重，郁淮痛到无法挣脱。 周围的火势猛烈，不断有重物坠落，小小的躯体蜷缩着，把自己缩到最小，害怕地瑟瑟发抖，郁淮逐渐感到呼吸不畅，后腿疼痛，生命力似乎在一点点地流失。 郁淮不记得那时自己在想什么了，求生的意志强过一切，当看到人影进来时，他使出吃奶的力气，撒开嗓子，一阵狂嚎，只希望引起对方的注意，不管是谁，能来救一救他。 但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轻，被周遭杂乱的声音全然掩盖，连他自己都无法辨认在喊些什么。 可走进来的男人竟然听到了。 火海的包围下，骆纬行动自如，身体好像感觉不到任何灼烧带来的感官刺激，他随手扔掉了扛着的尸体，按照要求彻底毁尸灭迹。 正打算离开时，他听到一丝近似婴儿啼哭的声音，极其微弱。 骆纬本来不想理会，但立即意识到这道喊声并不出自于普通人类，更不是什么婴孩，那声音是在他的脑内响起，且近似于猫科动物的叫声。 能通过心灵联结的方式发出呼唤，这绝非寻常动物能做到的。 骆纬环顾周围，很快发现到声音的来源，正是不远处的桌脚旁那一团黑乎乎、圆滚滚的小东西。 他果断地迈步走近，仔细一瞧，顿时喜上眉梢。 果然是一只小异兽。 小东西的体型只有成年男人的巴掌大小，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把自己团成了一团，而身上的毛发被烟雾熏黑不少，成了一个黑漆漆的小团子。 它宝石般晶亮的眼瞳睁得很大，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骆纬，似在发出求救信号，又似处于相当警惕的状态。 骆纬观察到小东西明显受伤了，身后有一滩鲜血，染红了毛发，范围正不断扩大。 骆纬伸出手，当即想把郁淮抱起来细细查看，却被对方威吓了。 小东西张着嘴露出牙，嘴鼻微微拱起，胡须一抖一抖，那虚张声势的姿态有模有样，在警告着敌方，但凡再靠近一些，就要扑上前给你来上一口。 刚还不是在呼喊人求救吗？怎么这会儿来救你了，还奶凶奶凶的？骆纬好笑地想。 再观察一番，骆纬不禁笑了。 小东西整个团子都在抖个不停，两腿分明在打颤，明明是站立不稳，却努力支撑小小的身躯让自己不要倒下，这模样格外倔强又可爱好笑。 骆纬笑了一声，走上前，强行查看它的伤势，发现小东西的后腿掌被铁钉刺穿，黑红一片仍在出血。 “拔出来时会有点疼，不许咬我，知道吗？”低声告诫一句，骆纬不等团子有所反应，一把抬起了那小小的后掌。 “嗷呜！！！”随着一声尖叫，郁淮的后掌脱离铁钉，下一秒，骆纬的手被狠狠咬住。 尖牙咬破皮肉，立即见红了，郁淮一口下去用了全身的力气，且没有撒嘴。 “哎哎哎……都说别咬了。”骆纬叹了口气，无奈道：“松口。” 因为伤口处的撕裂感，痛到郁淮意识模糊，几近昏迷，但是嘴上的力道却没有松懈，本能的驱使下，即使嘴里都是血腥味，依旧咬住骆纬没撒口。 “……”骆纬蹲在那儿，头低埋下去，一手托着小东西圆圆的屁股试图抱起它，另一手则任它咬着，不敢随便晃它，倒是像极了是献上自己给对方咬。 这状况维持了好几分钟，直到郁淮坚持不住，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嘴上才不自觉地松开了。 小东西的身体立即瘫软下来，骆纬见状，将小东西抱近些，进一步查看情况。 死是没死，还保持着强而有力的心跳，但更有趣的是，那后腿处的伤口此时竟然已经愈合，只留表面溢出的血迹正在逐步凝结。 这只异兽的恢复能力相当惊人，加上心灵联结的特殊能力，品级一定属于上等。 骆纬再次环顾这一可怕的火灾现场，房间内空无一人，周围的一切在被火海快速吞噬，火灾的当下，逃亡不及，死亡无数，不会有人在意这只小东西的死活或是去向。 “既然没人管，那就是我的了。”骆纬嘴角一翘，将双手缓缓合起，将小异兽小心地包裹在掌心内，防止这团黑乎乎的小东西被火焰点燃再次受到伤害。 随后，骆纬转过身，穿越火墙，缓步迈出了这片汹涌的火海。 第7章 小宝贝 傍晚时分，黑行街深处。 “叮咚”一名穿着花色衬衣的男人推开一家异宠诊疗所的门，摇响了迎门的风铃。 迎接他的是一位女性异兽型能力者，身材高挑婀娜，生有一对红色猫耳和一条细长的尾巴，她细声细语地问：“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找老许。”男人淡淡地说道。 “请稍等。”猫女客气地说完，便晃着尾巴，转身进到了里屋。 不多时，猫女走了回来，正要开口让客人再稍等片刻，话到嘴边，顿了顿。 特有的视觉异能让她发现坐于沙发上等待的男人举止怪异，对方歪着头，正与自己的胸口窃窃私语。 “妙妙乖，待在里头不要闹。” “出来会被外面的红猫女一口吞掉的哦。” “红猫女可凶了，牙口比你还尖。” “……”猫女的耳尖一颤，同样异于常人的听觉能力让她清楚地听到男人说了什么，她耸耸鼻尖，闻到一道微弱的异兽气息，来自于男人胸前的衬衣口袋。 口袋表面微微鼓起，里面似乎藏有什么，且正十分不安分地蠕动着，可能是只级别较低的异宠幼崽，是最活泼好动的时候。 拿自己吓唬小崽子呢，猫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猫女为保持职业素养，决定当作没听到男人的调侃。 她笑了笑，走上前，说道：“您好，许医生正在看诊，可能需要您稍等片刻。” “要等多久？”男人蹙眉。 “十分钟。”猫女指指他的口袋，问：“先生贵姓？异宠是什么品种的呢？我先帮您登记一下吧。” “不用。” 男人的话音刚落，胸前口袋上忽而冒出一颗圆润的毛脑袋，接着是一对毛茸茸的爪子，趴在口袋的边缘处，乌溜溜的绿宝石眼睛饶有兴致地打量周围。 “天啊！这是只小虎兽吗？好小啊！毛色和瞳色太漂亮了！”猫女眼睛一亮，禁不住称赞道，雪白的小脑袋上挂着的花纹太显眼了，作为异兽能力者，她光靠气息就能辨认出对方的品种。 听到动静，小虎兽将视线投在了猫女身上，瞅到她头上长有一对猫耳，歪了歪头，对对方的模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时，骆纬轻嗯一声，抬起手，两根手指往下一压，将郁淮探出的小脑瓜实实在在地摁了回去，又轻拍袋口边缘，低声吓唬道：“嘘，别出来，就是这只猫女会吃掉你。” “嗷？”郁淮心里好奇得很，想知道这女人是谁，为什么好好的人类却会长有猫耳，是不是跟他一样？可他张口发出来的仍然是软趴趴的兽叫声，抗议一如既往地没能起到作用。 加上被挤回闷不透风的口袋里，郁淮的小虎脸一皱，顿时不乐意了。 他挪着屁股转过身，抬起爪子，往骆纬胸前狠狠一抓。 滋啦一声，衬衣裂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让郁淮得以看见骆纬肌肉饱满的胸脯和挺翘的……。 想要继续行凶的爪子猛地一僵，耳尖不明所以地微微发烫。 一会后，郁淮怂怂地把爪子收了回去，把自己缩成了一团，埋进口袋的最深处。 再次能见到外面的时候，郁淮被骆纬捧在手心，正要递给另一个男人。 那名男人高大魁梧，异于常人，身长起码有两米多，身上密密麻麻地覆盖细长的鬃毛，连脸上都遍布了棕色毛发。 郁淮接触到对方的视线，瞪圆了眼。 “老骆，这就是你通讯里说的小宝贝？这次又是从哪里弄来的？”男人好像与骆纬关系熟络，动作自然地接过郁淮，捧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翻看，边与骆纬聊天：“也太小了。” 骆纬双手抱胸，等在一旁，撒谎道：“猫舍订的。”顿了顿，为加强可信度，又补充说：“有国际认证的。” 这么扯的说辞，许石显然不信，他大笑一声，面上鬃毛跟随笑容轻微起伏，“猫舍？你逗我呢？” “这你就别多管了。”骆纬不打算说出实情，态度明确地转开话题：“你检查一下，然后告诉我该怎么养。” “行吧。”许石没再追问，识趣地应道。 许石将郁淮放在白色的检查台中央，自额前头顶开始，一路到尾巴尖，掌心顺着他的身体曲线，轻巧地抚过郁淮的全身。 一瞬间，郁淮只感觉体内莫名其妙地涌出一阵阵酥麻的电流感，一下下地刺激着他的全身感官，让他禁不住身体打颤，忍不住摊开四条腿，将身体完整地舒展开来。 “嗷呜~~~”整只小老虎从头到脚都舒坦得不得了，郁淮的双眼舒服到眯成一条线，难以自己地叫出声，声音甜腻软绵。 “在你手上怎么就这么乖？”骆纬见状，嘴里酸不拉几的，没好气地问。 “换你长一身鬃毛，也能招异宠喜欢。”许石直白道。 骆纬不满地啧了一声，没有反驳。 他与许石认识很久了，知道许石不是普通的异兽能力者，是人类与异兽融合下的半兽人。因外表太过形似野兽，且无法变形，特别容易辨认，难以隐藏在普通人类中，被其他人群排斥。 这类异能者不少，因此诊疗所位于的这片区域里居住的都是他们的同类，算是他们的躲藏地。 “小家伙大概刚出生三周左右，很健康。应该是出生前基因已经异变，可能属于超特级异兽。”许石边替郁淮做检查，边随意地说着，末了不忘提醒一句，“不太好养哦。” “我知道，告诉我，应该喂它什么吃？”骆纬不以为意。 “当然是喝奶了，就算是异变种，也是哺乳动物。”许石看白痴似的瞅着骆纬，为他的无知感到震惊。 “但他不肯喝奶，还嫌弃血骨。” “超特级异兽提前断奶也不是没有可能。”许石了然道，随后又疑惑地问：“那你这两天给它喂了什么？” “白米粥。” “……” 沉默片刻，骆纬两手一摊，无辜道：“是他自己爱吃。” 第8章 谁驯服谁呢 检查台上，郁淮觉得自己一身轻松，满足得不得了，远超饱腹感或是窝在软毯上的舒适感，他几乎就要在许石的抚摸下自动翻出圆鼓鼓的肚皮了。 耳边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郁淮原先迷迷瞪瞪，没仔细听，可一听到“白米粥”时，他忽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 回忆了一下两人之间的对话，郁淮怒火中烧，恶狠狠地瞪向骆纬，当即怒气腾腾地叫嚷起来：“嗷！！嗷呜！！（混蛋，你竟然骗我那是高级营养汤！）” 许石一愣，没料到郁淮突然炸毛，手上脱力。 眼见小虎兽惊起飞扑，小小的身躯啪嗒一下跳在骆纬的脸上，快狠准地挥出两下爪子。 “超特级异兽的性情都比较暴躁。”许石将龇牙咧嘴的郁淮抱下来，快速撸毛进行安抚，并解释说：“不太能驯服成异宠。” 郁淮下手狠，效果立竿见影，两道血痕对称似的挂在骆纬左右两颊上，但只在短暂的两三秒就消失不见了。 骆纬似乎已经习惯了被郁淮攻击，他非但没生气，缓缓抹走脸上的血迹，冲还在低声呼噜以示愤怒的小东西微微一笑。 他语气笃定，目光炙热，说：“挺好的，我就喜欢脾气坏的。” 许石知道骆纬会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继续提醒道：“想必你也知道成年特级异兽的智商已经与人类持平，而超特级异兽更比异能者还聪明，跟你以前养的异宠可不一样，你不怕死就行。” 随后，他又轻描淡写地说：“哦，反正怎么折腾，你也死不了，别把小宝贝养死或者养跑了才是最关键的。” 在许石眼里，骆纬不老不死，在驯服过程中被虐得再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正值得担心的是小虎兽的安危。 骆纬耸耸肩，态度始终无所畏惧，他转而询问其他：“这只是公的还是母的？” “公虎兽，你看。”许石回答道，托起郁淮的下半身，撩起那根蓬松的尾巴，将隐秘部位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那处颜色粉嫩，虽然尚不明显，但仍然能瞧出性别特征。 这一举动对于骆纬和许石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此时的郁淮仿佛感觉世界停止了运作，周围的空气被瞬间抽离，因为他根本不敢相信身上发生的事。 刚刚的舒坦劲以及对这位半兽人的好感度刹那间消失跆尽，被围观私密部位这件事让他羞耻心爆棚，郁淮全身上下的毛发炸裂开来，开始气急攻心、不管不顾地挣扎。 郁淮的尾巴脱离许石的束缚，奋力一甩。 “啪”得一声，尾巴狠狠地抽在了许石的手腕上，不仅如此，郁淮还回过身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啊啊！！！！”许石发出惨烈的痛呼声，臂上立即出现四个大窟窿洞，噗噗噗地往外冒血，猩红一片，伤势可怖。 “看来一身毛也没什么用处。”骆纬当场乐了，嗤笑道。 “……”许石不比骆纬，没有自愈能力，即使是幼崽，被超特级异兽咬一口也可能致命，他捧着手臂冲出房间，赶忙前去处理伤口。 房内，骆纬蹲下来，视线与桌台上的郁淮持平。 他见小东西缩在边缘，卷着炸毛的尾巴把自己包裹住，脑袋低垂，眼下比起愤怒，好像更多的是情绪羞涩。 “害羞了？”骆纬觉得有趣，试探地问出口。 “嗷。（走开。）”郁淮轻叫一声。 “还会害羞，智商真高，看来我捡了个大宝贝。”骆纬愉快地说道。 “大宝贝”抬头瞥他一眼，没理。 事实上，除去羞涩之外，郁淮正心情烦闷。经过这两天无数次的挣扎和尝试，他已然心灰意冷。 郁淮清楚地明白到一件事，自己的外表就是只弱小无比的小老虎，就像刚才许石和骆纬说的，他才出生不久，不仅没有断奶，连毛都没有长齐，可能随便一踩就会被踩死。 郁淮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他没有记忆，他现在是只小屁虎幼崽，他不是人了…… 可他明明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这特属于人类才会起的名字，而且他也拥有一定程度的智力，不仅听得懂人话，还知道一些人类才明白的常识和认知，没道理只是个小小的异兽。 生完气之后，郁淮郁闷不已，垂头丧气，非常不甘心。 他甚至开始浮想联翩，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故，灵魂或者意识被迫转移到这只小老虎的身体里，被禁锢了起来。 想法很荒诞，但郁淮宁愿这么猜测，也不愿意承认身上的本能反应，因为它们无时无刻地在证明他真的是一只智力超群的异兽，而不是人类。 郁淮紧紧盯着跟前的骆纬，他已经记住了老男人的名字。 他觉得骆纬不知为何会让自己感到不爽，但实际上好像傻乎乎的，很好欺负，被无端挠了或被吼了也没什么反应，还一脸痴呆地贴上来，很好使唤的样子。 要是能听懂郁淮说的话或者心里想的就好了，或许能帮帮自己，郁淮默默地想。 郁淮不知道的是，骆纬确实能。 他能接收到郁淮脑内的电波，一部分脑电波可以汇聚成信息传达到骆纬的意识里。 也就是说，骆纬能读懂郁淮，与郁淮有特殊的心灵联结。 不过，并非全部。 骆纬能如数接收郁淮表达出来的一部分情绪波动，距离越近、接触越久就越清晰。但他很快发现，郁淮的内心远比所传递出来的复杂，骆纬只能意会个四五成，而属于兽族特有的叫声，他是真的听不明白。 骆纬嘴角轻扬，学着许石刚才的抚摸手法，顺着曲线弧度对小东西从头到脚地抚摸了一把。 小东西没有反抗，竟歪过头来，探出脸颊，贴在骆纬的手边，小幅度地蹭了蹭，又脑袋朝上顶了顶骆纬的掌心，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同一时间，骆纬收到郁淮传达出的信号，“这~~痒~~嗷！” 骆纬就这小东西蹭贴的位置，曲起手指，用指尖小力地抓弄了几下。 只见小东西主动仰起头，双眼眯起，凑得更近了，“用~~力~~嗷！” “好。”骆纬应道，指上力道加大的同时忽然意识到好像有什么不对，手上一顿，“……” 等等…… 到底是谁驯服谁？ 第9章 要上天呢 回到家里，骆纬表情不耐，将大包小包的东西随地一扔。 东西在玄关散落一地，都是许石硬要塞给他的，体积大的有大袋食粮和睡窝，零散小件的则是各种零食、备用药品和梳毛用的刷子小工具等等，样样都是伺候异宠专用。 许石还坚持附送一本辞典般厚重的教科书指南，千叮咛万嘱咐，生怕骆纬一不小心就把小虎兽养死。一名杀人不眨眼的暗黑哨兵，竟然当起了虎兽异宠的贴身保姆。 想到这，骆纬烦躁地用手指倒梳了头发，用脚踢了踢沉重的食袋，眉头紧锁。 但是很快，骆纬纠起的眉心舒展开来，他的脑内再次出现一幅幅的画面，画面被无边的蓝天、飘拂的白云和长翅膀的小白虎占满。 离开诊所的时候，郁淮已经窝在骆纬的兜里睡着了，骆纬走路时起伏的颠簸频率像是晃动的摇篮，让郁淮越睡越踏实，四只短腿一抽一抽，睡得打起了小呼噜。 回去路上，骆纬的脑内接收到了小东西的梦境，接触越久，他越发现与小东西之间的心灵联结越是有意思。 郁淮传递出来的信号能汇成婴儿般的牙牙学语传到骆纬的意识里，声音听来与叫声一样低龄幼稚，让人产生保护欲。 但没想到的是，短短两天时间，骆纬连它的梦境都能窥见了。 画面虽然模糊，却十分梦幻，小东西好像梦见了自己的四足踩在一朵朵软绵绵的云团上，展开翅膀在蓝天白云之间来回穿梭，翱翔天际。 骆纬的烦躁感渐褪，他笑了笑。 还没断奶就想着上天了，志向倒是很大，怪不得背后长了一对小翅膀，怕是以后真能上天，那倒是有趣。 他正要脱鞋进客厅，眼角一瞥，注意到一个白色的毛绒玩具，毫不犹豫地抓在手里。 这时，郁淮正巧醒了，他张开四肢，伸展躯体，在兜里滚了滚，又伸了好几个懒腰。 他睡眼惺忪地从兜里探出脑袋，趴在边缘又大张着嘴，打了两个哈欠，接着舒坦地叫了声：“嗷~~” 骆纬用指腹摸了摸郁淮的额头，问道：“饿了？” “嗷。（废话。）”低声应了一下，郁淮的前爪费劲地往外伸，都到家了，他应该恢复自由，可以不待在这狭窄的兜里了。 郁淮已经逐渐适应小屁虎的身体，自然而然地顺从动物的直觉和本能，坦然接受自己睡饱了吃吃饱了睡的现状。 此刻他睡饱了，于是自觉地喊道：“嗷呜！嗷！（放我下来！还有！快给饭！）” 骆纬顺势将他拎出来，握在掌心。 这动作引来郁淮大为不满，胡须一抖，惊叫道：“嗷呜，嗷嗷呜！（说多少次了，不是这样放我下来！不许这么握着我！）” “哦，那换个手。”牙牙学语般的信息接收时常中断，并不全面，骆纬意会有误，将郁淮从左手换到右手里握着。 “！！”交流失败，郁淮二话不说直接上嘴，他已经琢磨出来怎么有效地攻击骆纬了，他偏过头，朝骆纬右手的大拇指咬下去。 骆纬眉头都没皱一下，把郁淮放在饭桌上，戳了一下额头，好笑道：“整天就知道咬你的救命恩人。明天开始，我得拿个本子记录下来，你一天一共能咬我多少次。” 郁淮用眼角瞅他一眼，蹲下身舔起了背毛，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懂。 不一会，饭桌上出现骆纬要拿去准备的吃食，肉食类异宠特供的食粮，专供三个月以下的幼崽，各类营养配备均衡，许石亲自配的，适口性一流。 按照许石嘱咐，一日五顿足够，也不能喂太多，容易吃撑了吐。 可骆纬打开食粮袋的时候，却深表怀疑，那一坨看上去跟猫粮狗粮没什么区别的压缩干粮，这暴脾气的小东西真的肯下嘴？ “说什么呢你？这当然比猫粮高级多了！”许石气极，但还是耐心解释起来：“你要是怕它不肯吃，可以加热奶，把粮泡软了直接喂。不过小宝贝既然不爱喝奶，你就……煮个肉汤吧。” 骆纬嫌麻烦，“肉汤？烧开的水不行？” 许石哼了一声，脸色臭臭的，直截了当地说：“你要是懒得好好养，不如把它给我。超特级异兽相当少见，很珍贵的好吧！” “做梦。”骆纬知道许石眼馋，也得意自己捡到这只小宝贝，“养死了也不给你。” 亲手煮肉汤是不可能的了，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压缩蔬菜浓汤亲自加热是完全没问题的。 只不过食粮在蔬菜浓汤里化开，变成了一坨颜色诡异的深绿色糊糊。 骆纬毫无所觉，把它端到饭桌上，动作自然地推到郁淮的面前。 香气扑鼻郁淮闻着味站起身，粉嫩的鼻头不自觉地嗅着香味而去，饿得口水有点滴答下来了，但是埋头一瞧，小虎脸再次傻愣住了，“……” 这看起来有毒吧！白米粥都比它看上去好吃！ 随后，骆纬又递过来一根肉骨头模样的棒子，比郁淮的身体都粗长，说：“肉味磨牙棒。妙妙，你使劲咬这玩意，别咬我。” …… 该死的老男人，去死吧！ 啪—— 郁淮的前爪猛地一挥，肉*骨被直接推到桌下，咕噜噜地掉在地上。 他四肢缓缓着地，往后倒退几步，前半身俯低，尾巴竖直，后臀高高翘起，前后左后地移动着位置，虎视眈眈地盯着那盘泡开的杂粮。 骆纬见到这一幕，把脸凑上前，奇怪地问：“妙妙，你做什么？” 下一刻，郁淮撒着脚丫，飞快地跑动起来，冲向盘碗，一脑门朝碗边撞上去。 盘碗被撞飞，且掀成直角，直接扣在探过头来的骆纬脸上，又哐当一声重重地落回桌面。 杂粮混合着浓汤的深绿色浓稠液体瞬间糊了骆纬一脸，“……” 达到目的的郁淮，坐在原地，装作无事发生，再次专心地舔起了背毛。 活该！郁淮抖着胡须，气呼呼地想。 第10章 出逃成功 是夜，房间里传来小小的呼噜声。 郁淮翻出白白的肚皮，四脚朝天，正贴着一只毛绒玩偶睡觉。 玩偶是骆纬特意塞进婴儿床里的，是只身上有花纹的白虎，跟郁淮长得非常像，但是比他大多了，很适合当遮掩物和陪睡玩偶。 郁淮表面上很嫌弃，等骆纬走后，悄悄踩着玩偶蹭了好几下，觉得脚感很好，便把它当作自己的小枕头。 今晚很特别，郁淮做了个可怕的噩梦。 梦里，他是个才五六岁的小男孩，漫无目的地在宽广的草地上快乐地飞奔，速度堪比一只灵活的猎豹。 跑着跑着，他却突然摔倒了，整个人猛然间失去平衡，扑倒在地，他感觉到皮肤摩擦和身体撞击的疼痛感，于是下意识地要爬起来。 可脚上一使力，再次摔了回去。 郁淮低下头，疑惑地看向自己的下身，入眼的一幕顿时让他心潮翻涌、心跳加速，刹那间从梦中惊醒了。 他的腰臀以下空无一物，刚才还用于奔跑的双腿，竟凭空消失！ 醒来后的小老虎翻身一跃，猛地跳了起来，并叫了一声，“嗷！” 他全身打颤，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狂跳不止，他东张西望地环视四周，想确认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身在哪儿以及自己是不是变回了人。 但是垂头看去，一对毛茸茸的脚丫瞬间让郁淮回到真正的现实当中。 是了，他现在是只小老虎，手无缚鸡之力且只会沉溺于吃吃睡睡和咬骆纬的小老虎…… 一对前爪焦虑地来回交叠，郁淮坐了下来，将头往上一搁，陷入思考。 刚才的噩梦太真实了，真实到郁淮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在自由奔跑的小男孩，那赤脚踩在草地上的触感，那鼻间清新的香气，那一望无际的天空，那倒在地上时的疼痛感。 一切的一切，虽然荒诞，都仿佛是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于真实。 这根本不可能是一只才出生一个月的虎兽幼崽有机会感受到的，哪怕他是超特级异兽。 不行，不能再这样混吃等死下去了！ 郁淮猛地抬起脑袋，目光转向卧室，眼神忽而变得锐利。 他的两瓣耳尖轻轻一颤，在用敏锐的听觉辨认屋子里的所有动静。 两秒钟后，郁淮确定卧室里没人，老男人此时并不在家里。 好机会！ 这几天，郁淮已经摸准了骆纬的行踪轨迹，他每天昼伏夜出，行踪不定。 郁淮的口粮从说好的一天五顿变成一天两顿，最后干脆全部盛在一个硕大的洗脸盘里，不限时不限量。 这老男人饲养郁淮，饲养得一点都不上心，喂也不喂，陪也不陪。 天天把郁淮关在家里不说，而自己不知去向，整天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回来时还常伴有一身血腥味，让郁淮更加嫌弃他了。 郁淮每天都在计划着“弃养”骆纬跑路，离开这间屋子，想方设法去寻找他心中的真相。 他想回到骆纬救自己出来的实验基地，想去那里一探究竟，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发了什么。 跑路的第一步，是先从这里出去！ 在潜伏及观察几日后，郁淮准备就绪，只差一个稳妥的时间点，他希望自己可以再长大一些，行动会更安全。 今夜被噩梦刺激，倒是个心理上的好时机。郁淮站起身，麻溜地行动起来了。 郁淮抖抖身体，一对白色的小肉翅膀从背后轻轻地伸出来，缓缓展开，将自己笼罩。 这是他前两天发现的事，他整体的成长速度并不快，快半个月了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只，唯独背上原本肉芽般的翅膀竟然神奇般地长好了，能小幅度地挥动起来。 直到今天白天的时候，这对翅膀能颤颤巍巍地带着郁淮起飞，就是摇摇晃晃，不太灵活。 郁淮觉得，只要翅膀再强壮些，稍加练习后，要上天绝对不成问题。 于是，郁淮不断尝试飞起来，慢慢吞吞又晃来晃去地飞出婴儿床，飞向卧室。 他把身体一卷，四只爪子齐齐握在门的把手上，轻轻一转，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既然决定离家出走，郁淮得找样东西把他的行李统统打包好，吃的喝的都得带上，他还不想活活饿死。 但他找了半天，既没有找到一个像样的包包，也没有一个能装东西的袋子，最后无奈之下，他只能扯了一件骆纬的花衬衣，特地挑了件最朴素且没有皱褶的。 郁淮重新回到婴儿床，将衬衣铺开，把白虎玩偶放在中间。 随后，他又去到厨房，找出几袋小的压缩浓汤和几包杂粮，估摸着能吃上几天。 口粮虽然不好吃，但郁淮深知吃它才能长高长大的道理，真要流落街头的话，硬着头皮也得下嘴。 拿好所有东西，郁淮用着毛茸茸的肉爪子，费劲吧啦地用花衬衣将东西全部裹起来，随后将包袱背在自己的背上，衬衣袖子在脖子处打成结，捆得结结实实。 郁淮扛着比自己身形还大了两倍的包袱，重得连底盘和四肢都快被压扁了，步履踉跄、辛辛苦苦地走向玄关处。 他使劲九牛二虎之力打开家门的一条缝隙，狠狠地一脚踢开，挺起胸膛，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出步子，将自己的身影逐渐融进了屋外的黑暗中。 出逃……成功咯！ 第11章 真拿你没办法 “快点，给自己按上，别整些有的没的。我不喜欢女人。”一处深巷里，骆纬懒散地靠在墙边，打了个哈欠，催促道。 话落，哐当一声脆响，一枚铁质项环被丢在地上，滑到距离骆纬不远处的红衣女人身上。 RM组织最近下达的任务多到离谱，名单又长又臭，多到骆纬想直接罢工，多到他开始敷衍了事，连亲自出手都显麻烦。 那女人曲腿坐地，一头黑发垂落，低着头，肩膀抖个不停，像是怕极了。 她长相秀美，打扮精致，一袭红色长裙，衬得身材格外妩媚动人，她没有拿起那枚项环，而是梨花带雨地捂着脸哭了起来，“呜呜……别杀我……放过我……呜呜呜……我没钱……” 同时，她衣服下的四肢和身体产生变化，竟逐渐趋于透明，并变得水润光亮，与她落下的眼泪融汇在一起。 转眼间，那女人变成了一坨凝固成人形的水块，仿佛一座移动的人形水池。 骆纬不觉意外，反而不满地啧了一声，威胁道：“别给我耍花样，不想受苦就自觉点。” 化成水的女人察觉到伏低做小的示弱起不到作用，便很快收起哭泣声变回人形，她抬头看向骆纬，不甘心地问：“为什么？我明明藏得这么好……他们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不归我管。”骆纬眉头紧蹙，已临近忍耐的边缘，根本不想回答她任何问题，“自己去问。” 也许是清楚知道自己与超特级异能者之间无法逾越的差距，女人乖乖闭上嘴，手伸向前方，当真要拿起项环把自己扣起来。 项环是能力抑制环，是RM组织特地针对异能者研发，与RM组织一样，是所有异能者最痛恨的存在，没人会自愿佩戴。 一旦戴上它，他们的异能就会被抑制，变得像个普通人类一样，丧失自保能力，任人鱼肉。 眼见女人的手拿到了项环，将它打开，慢慢向自己的脖颈上套去。 唰唰唰—— 他们正在封闭的巷子里，两人的背后猛然间涌来一波海浪，毫无来由地在女人身后筑起海啸墙，并快速将其吞没，涌向了骆纬。 “妈的，烦死了。”骆纬骂了一声，当即抬手，使出异能。 海浪瞬间被分解，化成漂浮在半空中的大颗圆形水珠，同时，有水珠结冰，有水珠被蒸腾起雾，有水珠变成金属，又有水珠转变成其他形态。 下一秒，水珠齐齐向女人射去，女人惊慌失措间想要逃跑，却快不过骆纬。 水珠们纷纷射中女人的身体，冰块和金属插进体内，溅出血珠，沸腾的水珠则狠狠灼伤了她，女人跌倒在地，痛苦地尖叫出声：“啊！！” 骆纬拿起被女人丢在地上的项环，“咔哒”一下往她的脖子上一扣。 “你！”女人精致的面容已凌乱不堪，显得狰狞可怖，她双手死死抓着项环，嘶吼道：“你明知RM会对我们异能者做些什么，你却为虎作伥！！你这个RM的走狗！！畜生！你不得好死！！” “拿钱办事而已。”听着谩骂声，骆纬不为所动，冷酷无情道。 女人仍在耳边尖叫，骆纬的脑子里忽然接收到一道熟悉的声音，清晰可辩：“唔嗷……要往……哪儿走……嗷？” 骆纬迅速扭过头，看向巷口，声音的来源处。 深夜的街道，漆黑一片，只有微弱的路边夜灯稍稍给出一点光线。即使如此，骆纬仍能清楚看见巷外的情况，也一眼认出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缓缓飞行的小东西。 白色的身影未免太醒目也太眼熟了，分明是这个时间点应该窝婴儿床角落呼呼大睡的小老虎。 骆纬当即丢下女人，脚下几步一跨，仿佛瞬间移动，下一秒就出现在小老虎的身后。 他双手抱胸，定眼看了会儿晃晃悠悠的小东西，忽而伸手一抓，轻巧地捏住了小老虎背上扛着的大包袱。 郁淮沉浸在该往哪里走的思考中，浑然不觉骆纬已经近在咫尺。 他只觉得身体一重，背后似有东西拉扯住他，没法继续往前飞了，他疑惑地叫了声，“嗷？” 以为是包袱太大，被翅膀卡住了，而且重物背太久，郁淮早就觉得有些疲惫。于是他将翅膀挥动的速度放慢，想要在地上着落，用四足来赶路。 怎料……他怎么连下都下不来？！ 短短的四条腿在虚空中前后扒拉了半天，整个身体像是被吊在半空中，动都动不了！ “嗷呜？？！！（怎么回事？！）”郁淮急了，心里也跟着慌乱起来，叫声越来越大。 由于包袱的体积大，他甚至无法观察到背后的情况，只用小小身躯使出全身力气使劲往前冲，想用蛮力来摆脱身后束缚住他的力道。 忽然—— 力道猛地消失了！ 郁淮出于惯性往前倒，整只小老虎仿佛弹弓发射弹珠般啪嗒一下弹了出去。 “嗷呜呜呜呜！”小老虎脑袋着地，咕噜咕噜地朝前滚出了好几圈，包袱哐得一声撞在路灯的柱底，才停了下来。 整个过程又惨又好笑。 巷口，罪魁祸首的骆纬双手抱胸，倚在墙边，挑眉观赏。 郁淮趴在原地喘着气，被撞懵圈了。 等他稍稍回神时，骆纬已经走到他的身前。 骆纬蹲下身，竖起食指，戳弄着那枚包袱，问道：“妙妙，你这是……要干吗去？” 郁淮眼冒蚊香圈，眼里的骆纬看起来都是三层叠影，他吚吚呜呜地乱叫，声调委屈极了，“呜呜嗷……” 骆纬没听懂他在喊什么，而是一眼瞧见包裹成包袱用的自己的花色衬衣，忽而恍然，语气转而宠溺，自顾自道：“妙妙这在家里待寂寞了？把我的衣服找出来，嗅着气味出门找我。啧，小东西……真拿你没办法……” 他全然忘记刚刚自己干的好事，温柔地摸摸郁淮的脑袋，将小老虎轻轻抱起来，解下包袱。 小老虎半晕不晕的，身体软趴趴，骆纬顺势将他放回自己的胸前兜里，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扒开口袋朝里说：“马上回家陪你。” 接着，骆纬重新回到巷子里。 骆纬的任务对象正缩在角落，整个人四肢蜷缩，试图将自己压缩到最小，掩埋进黑暗中。 她不是不想逃，而是被骆纬的异能控制，出现恐怖幻象，她的意识里，眼前看见的不是骆纬，而是她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竟然怕毛绒玩偶？”骆纬歪过头，打量只有他和女人能看见的幻象。 那是只大小堪比一座楼房的兔子玩偶，外表是粉白色，看上去软绵有弹性，纵身扑上去将能身体埋进玩偶的肚子里当床睡。 骆纬不太理解，这为什么会成为女人的恐惧幻象。 但这不关他的事，他毫无怜惜地一拳砸晕了女人，扛着她走出巷子，前往指定的仓库交货点，速度比以往快了数倍。 郁淮缩在骆纬的口袋里，脑袋还处在连续翻滚和与电灯杆撞击的余韵中，后脑勺似乎还起了个大包，整只老虎都晕晕乎乎，不知道今夕是何夕。 他迷迷糊糊地想，唔……刚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啊…… 第12章 粘人的小东西 等骆纬办完一切，天边渐渐泛出了鱼肚白。 他正要打道回府，忽然想起兜里藏着的小老虎，意识到这一路上兜里似乎安静得有些过分了，与往常窝在口袋里睡觉的状态不太一样。 而且，骆纬的脑海里没有任何梦境出现，他还侧耳听了听，发现小老虎连呼吸都变得低浅微弱。 骆纬立即翻开口袋，将小老虎一把拎出，查看情况。 小东西被翻出来，肚皮朝上，异常乖巧地躺在骆纬的手心里。 那条长长的尾巴柔弱无力地垂落着，背后一对翅膀展开了，没有折叠回去，小老虎的左前肢微微抽动，小小的白色虎脸皱成一团，好似正痛苦得承受着什么。 “怎么回事？要凉了？”骆纬眉头一蹙，对于小老虎的虚弱状态感到不可思议，“这……就撞了一下，超特级异兽不至于这么……弱？不能吧？” 话是这么说，可小老虎毕竟才满月，骆纬小心翼翼地用手指顶了顶那雪白圆鼓的肚皮，忐忑地想确定小老虎是否安好，还有没有意识。 小老虎仍旧没有丝毫动静，骆纬又把他抬起，将那白花花的肚皮贴在耳边，近距离地去倾听他的心跳和呼吸频率。 怦怦——怦怦—— 小心脏跳动得强而有力，听起来比人类的频率还高些，骆纬稍稍放下心，就这姿势在脸颊一侧蹭了蹭小老虎肚子上软乎乎的毛。 接着，他探出宽厚的右手手掌，全部覆盖在小老虎的身上，缓缓驱动起自己的热化异能，试图给小老虎暖暖身体加速血液循环，以帮助缓解这份来历不明的痛苦。 热量在骆纬的手心升高，即刻驱散了凌晨的寒意，烘暖了四周和小老虎。 持续一会后，骆纬翻开手看了看，小老虎变得暖烘烘的，温热得像是一只捂手用的小暖炉，而他抽动的前肢平息下来，呼吸趋于正常，就是小脸仍旧不安地皱着。 骆纬当即觉得有效，重新合上掌心，再次提升手里的温度。 没多久后，小老虎的状况没有再次改善，反而越来越严重了，开始发出低沉的呻吟，“呜……唔……嗷……” 他的后腿小力地蹬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让他感到很不舒服，自觉想要踹走它们、远离它们。 此时此刻的郁淮精神恍惚，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生病发烧躺在床上的场景。 他全身滚烫不已，半梦半醒间，好像意识到有极其可怖的东西覆在身上，压得自己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想动又动不了，想醒似又醒不过来，这感觉比先前做噩梦时还要可怕，后脑勺又一直传来丝丝痛楚，郁淮只觉心口闷气，呼吸困难，从头到脚都难受极了。 郁淮之所以这么安分，也是拜骆纬所赐。 他被撞得脑瓜后面凸起了一块小肿包，兜里空气不畅，大脑经过轻微震荡后有些许缺氧，来回晃动间，睡不踏实罢了。 但被骆纬这么一折腾，疼痛感反而加剧，让郁淮生出一种睡梦中梦魇入侵、被鬼压床的精神错觉。 是……什么……什么会发热的大怪物在偷袭他？！难道……要被吃掉了？！ 不行！他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呢！他不能死！ 强烈的求生本能让郁淮明白到必须赶紧突破“梦魇”。 小老虎的两腿奋力一蹬，两枚力道不小的虎蹄猛然间踹在骆纬的虎口上，将他的手推开了些许距离。 新鲜空气重新灌入胸腔，郁淮鼻尖大力地抽动着，嘴巴张开，拼命地大口呼吸，沉重的眼皮也得以掀开一丝缝隙。 得……得救了！郁淮劫后余生地想。 “活了？”发现到动静，骆纬撤开了手，细细打量手心里躺着的小东西，不太确定地问道。 小东西虽然目光呆滞地躺在那儿，两条短腿却胡乱地踢踹着空气，看起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全然没有了刚才焉了吧唧的样子。 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激动，但骆纬彻底放心了，得意地自问自答：“很好，我又把妙妙救活了。” 什么救活？救活谁？这个该死的家伙怕是脑壳有问题吧？！ 如果可以的话，郁淮想立马翻身蹦起来，张嘴咬人。 他的意识逐渐回笼，视线重新聚焦，第一眼就看见刚才偷袭自己的怪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 郁淮又迅速回忆起导致自己后脑勺起包的凶手也是眼前这个家伙，立即牙根犯痒，龇牙咧嘴起来，他想下嘴咬骆纬泄愤，还想问候骆纬祖宗十八代，忍不住低唔出声：“嗷呜唔……（***……）” 郁淮眼里都是道道凶光，恶狠狠地瞪着骆纬，更想用眼神杀死他。 只可惜，郁淮现在没什么力气。 挥舞后腿进行反抗已经是他的极限了，缺氧的脑袋让郁淮仍然感到周围的世界在天旋地转，只能任由骆纬随意摆弄。 骆纬隐约猜到小老虎在发脾气，一手摁住了那对骚动的后腿，将它们夹在指缝间，揉捏起那柔软的肉垫，溺爱道：“别刚活过来就想咬我啊……先省点力气，回去再给你咬。” 肉垫的手感相当不错，他埋下头亲了亲，继续安抚：“乖，今天一定亲自给你煮肉汤吃，粘人的小东西。” 说罢，骆纬将小老虎重新塞回上衣兜里，脚下生风地朝住处赶。 第13章 窝没了 半小时后，回到住处的一人一虎，面对一片狼藉以及灰土烟尘滚滚的屋子，彻底懵了。 骆纬握着门把手呆了两秒，不满地啧了一声，他一脚踏进屋内，环顾一圈后径直走向婴儿床。 床是木料材质，仍然保持着原本的形状，但表面如同屋里其他物件一样，已完全焦化发黑，骆纬抬手轻轻一碰，床架瞬间坍塌，噼里啪啦往下掉，激起一阵黑灰。 被郁淮留在床里的小毯子和床垫也跟着掉了下来，转眼间，跟着床架一块化成了灰。 屋里，显然发生过一场凶猛的热能燃烧，也就是火灾。 郁淮的小虎脸正以怪异的姿态挂在骆纬胸前口袋的正中间，他不敢置信地又往前探出几分。 他的眼睛瞪得老圆，紧紧瞅着黑漆漆的婴儿床，不悦地轻叫出声：“嗷呜？！（他的窝没了？！）” 自己主动弃窝离开和睡觉的窝被故意破坏，那可是两回事！ 郁淮当即生气了，脑袋还卡在缝里，用后腿往后重重一蹬，踢了两脚骆纬的胸口，提出抗议。 一定是刚才那团大火球干的好事！ 就在五分钟前，住所的街外。 异兽的自愈能力十分惊人，被气糊涂的郁淮蜷回兜里，只舒舒坦坦地打了一小会瞌睡，后脑勺的大包就消下去了大半，再次生龙活虎。 刚翻过身想继续睡，忽然被迎面而来的股股热浪以及耳边的对话声吵醒，郁淮警觉地抖了下耳尖，机灵地竖起耳朵。 “都说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郁淮先听清的是骆纬的声音，老男人语气懒散，隐隐透出一丝暴躁前的不耐烦。 紧接着，响起了另一个男人的说话声，“她……RM……你抓……说！” 对方离得郁淮有些远，而且声音像是被一层厚重的物质阻隔，听起来很是沉闷，难以分辨说话内容。 郁淮并不知道他和骆纬现在身在哪里，但就周围的气息来判断，他们显然没有回到家。 他正想探出头去看个究竟，几股滚滚热浪伴随着奇怪的唰唰声再次从正面袭来，这与记忆里在实验室的火灾现场不太一样，隔着布料体会到的感觉更像是被人袭击了，面临危险的求生本能让郁淮立即站起身，毛发倒立，发出低沉的吼声，“嗷呜！” 就在下一秒，热浪不知为何瞬间消散了，周遭只留下一阵蒸腾着的潮湿热气。 “嗷？”郁淮对外面的状况疑惑着，头顶的上方传来了亮光。 骆纬轻轻扯开上衣的口袋，低头跟他说话：“怎么醒了？” “呜。”郁淮随意地应了一声，探出爪子和脑袋就要往上爬，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他还料到骆纬绝对会出手把自己摁回去，于是攀爬的动作特别快，脑袋为了顶开袋口使出的力道也不小。 怎想，骆纬并没有阻止，郁淮一个猛冲，大半个身子都挂在了兜外，因为重量关系险些掉出去，反而把郁淮吓得一个激灵。 更吓人的是，郁淮抬头一看，正有好几枚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球体飞来，唰唰声就出自于它们。 火球比他大了整整两倍，朝他迎头撞来，郁淮下意识地大吼出声：“嗷！！！！！” 噗——滋—— 火球没有碰到郁淮一根毛发，在几下响动声之后，火球在他面前与骆纬使出的冰气相撞，融合着化作了一团白色的浓雾蒸汽，热度滚烫。 郁淮的上半身被骆纬用掌心一把托住，一下子被塞回到口袋里面，骆纬还把手盖在胸口上，压住了袋口。 骆纬不让小老虎跑出来，话里带笑地骗说：“妙妙再出来，要被烧秃了。” 随后，骆纬保持着这奇怪的姿势，再次与另一个人对话，似乎想要进行劝说：“没用的，你不过是个中级异能者，打不过我。” 唰唰声停了下来，模糊的声音变得清晰可辩，对方好像正处在极度的暴怒当中，他全然无视骆纬的警告，声音尖锐地叫道：“你把蓝毓关在了哪里！！她在哪？！” “蓝毓？”骆纬重复着念出名字，轻描淡写地反问。 对方的声音又拔高了两度：“就是被你抓走的水女！！” “水女？谁？”骆纬回答得越发漫不经心，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胸前的口袋里，毕竟刚救活了脆弱的小东西，得时刻关注动静。 这导致对方更加愤怒，失去风度，张口骂人：“RM的走狗！畜生！***！” 有点耳熟的脏话倒让骆纬想起了蓝毓是谁，就是两半小时以前他刚刚捕获的任务对象，那名猎杀名单上拥有水化异能的女人。 这状况明显是同伴找上门来寻仇，骆纬眉头一挑，不甚在意道：“哦，是她啊……告诉你，倒也无妨。” 突变的态度让对方一愣，一时没接下话，他哪里想到在粗鲁的谩骂之后，反而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全程偷听着的的郁淮可没有乖乖听话，压根安分不下来。 越是阻止他出去，他越是要看个究竟！ 郁淮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向他们发起火球攻击，同时，他也好奇两人之间的对话。与骆纬相处这些日子，郁淮始终没弄明白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可讨厌的老男人一直把手按在口袋上方，让郁淮出不去。 郁淮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上回说坏就坏的花衬衫，他果断地抬起前肢，亮出利爪，朝向前方，狠狠地划了下去。 滋啦一声，眼前的布料被干脆利落地撕扯坏了，裂出一条细细的小口子。 郁淮眨了眨眼，立即把鼻头探过去，对准裂口，费劲吧啦地往外挤。 鼻头先是挤了出去，随后是嘴巴和两旁的胡须，两三下后，裂口被撑大，他的小半张虎脸成功地暴露在外，清晰明了地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但对面的情形，让他震在当场。 那个光是听到声音的男人竟然……是一团明晃晃的火球！ 对方全身上下不着一缕，身体燃烧着火焰，烈火犹如可以循环燃烧般，怎样都烧不尽，旺盛且汹涌，仿佛一枚移动的大火球，还超大一只！ 什么怪东西……没意思…… 郁淮回过神来，皱着小虎脸想要退回兜里，于是往后一缩。 …… 呜，好像卡住了…… 第14章 跟我回家 骆纬都没发现自己的胸前忽然长出了小小的老虎头，他催促对面呆滞的人道：“不是想知道吗？” 嵇阳焱反应过来，警惕着收回异能，卸下身上所有火源，变回一名外表正常的普通人类男性，他光着膀子，眯起眼怀疑道：“你愿意说？真的？” 嵇阳焱不信任骆纬，RM组织对待异能者向来心狠手辣，组织派出的雇佣杀手为达目的更是不择手段，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 在发现打不过骆纬后，嵇阳焱就有些后悔了。他一直行事冲动，与蓝毓失去联系后心急如焚，找到一丝线索就单枪匹马跑来寻人，根本没有考虑到对手的身份和异能等级。 两人对峙的场面证明骆纬若想要杀了他，不过是轻点几下手指的功夫。 “爱听不听。”骆纬回答，他已经耐心不足，便直接了当地说：“98号码头，第367仓。” “……为什么？你……你不是……”嵇阳焱愣了愣，欲言又止道。他想不通，但此时的声音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尖锐和暴怒了，他捞过不远处散落的衣服拿在手里，正要穿上，视线扫过骆纬胸前毛茸茸的小老虎，顿了一顿。 骆纬懒得与他多费口舌，惦记着赶回去给小老虎煮肉汤，提醒道：“你跑快点，或许还能在他们转移人之前赶到。而且……”话到这忽然停滞半秒，骆纬睨着嵇阳焱的眼神冷峻锋利，语气一变，冷冷地发出警告：“你最好趁我改变主意之前……赶紧滚。” 言下之意，骆纬随时可能选择用残暴的方式来解决挡在面前的阻碍，他也有这样的能力。 嵇阳焱的目光移到了骆纬的脸上，似乎在确认骆纬话里的真实度，冷静下来后，他既不敢轻信也不敢轻举妄动，还想开口再问，耳边突然听到一声软糯的轻叫。 “嗷呜~”郁淮瞅着眼前的裸奔男，觉得实在有伤风化，但脑袋卡着又回不去，只好随意地发出些声音来。 骆纬这才发现小老虎又冒出了头，以为在叫自己，顺手摸了摸小老虎的头顶，低头应道：“知道了，马上回去。” 说罢，骆纬不再搭理嵇阳焱，果断地转过身，往破旧居民楼方向快步走去。 被抛下的嵇阳焱下意识地追前几步，脚下猛地又急停下来。 他想起一件事，自己在调查到骆纬住处后一时脑热，为了发泄情绪乱用异能，似乎把那里弄得一塌糊涂了。 待在原地愣了几秒，嵇阳焱火速穿上衣服，朝相反的码头方向，神情焦急地跑了出去，同时手上拨通通讯设备，联络其他同伴。 异能者的第六感告诉嵇阳焱，刚才与自己交手的骆纬与RM组织的其他成员不太一样，他说的很有可能是实话，只要自己赶在RM组织转移蓝毓之前，就能救出她。 骆纬确实没有骗人，也没有骗人的必要，他在仓库交货的时候已经获得了相应的报酬，告诉嵇阳焱只是心情正好于是行了个方便。 心情好的时候，骆纬自认很好说话。 可此时此刻，小老虎的婴儿床化成了灰烬，自己则被迁怒。骆纬的胸口被小老虎连蹬两脚，他明显感觉到小东西的不愉快，一时间也觉得放人走放得未免太轻松了。 现在的住处遍地凌乱，包括厨房和卧室，几乎所有东西都被火球倾情伺候过了，家具、衣物和摆设等等都无一幸免，但相比其他东西，骆纬更在意婴儿床，生出一丝莫名的愧疚来。 骆纬没有解救出被卡在衣服缝隙里的小老虎，而是一手用指尖轻轻挠揉着他的头顶，另一手拨弄着随身携带的通讯器，边是哄道：“小东西别生气。” 话音刚落，通讯正好接通，骆纬对通讯另一头的人吩咐：“来接我。” 通讯器里传出声线苍老嘶哑但很是尊敬骆纬的大答复【好的，老爷。我马上派机械人赶到，请老爷稍等片刻。】 声音很轻却清晰，郁淮听到了，他费劲地扭过头，又费劲地抬起来，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看着骆纬，一对碧绿的眼瞳里都是探究和打量的目光。 这个穿花衬衫的怪里怪气的老男人，竟然有人喊他……老爷？！ “好。”说话间，手腕轻松一转，骆纬跟着小老虎的脑袋调整位置，继续用着不轻不重的力挠着那毛茸茸圆鼓鼓的头顶。 骆纬早就察觉到小老虎瞧向自己了，挂上通讯后，他的视线不偏不倚地与郁淮的相交，骆纬嘴角轻翘，解释道：“这里只是我随手找的临时居所，不是我家，婴儿床也是凑巧，这一家里有人离开后留下的。” 顿了顿，骆纬见小老虎因为自己的挠弄而舒服地半眯起了眼睛，又伸手要去摸那根根分明的胡须，嘴上继续缓缓说：“既然妙妙这么喜欢这个婴儿床……我再去买一个，怎么样？”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男人现在摸小老虎身体的手法越来越熟稔，让郁淮很快忘记了生气的原因，他习惯性地顶脑袋并指挥道：“嗷呜呜~（那里~重一点~）” “行，买个更大的。”骆纬说着，指尖对准细长的胡须，试着弹了一下。 刹那间，一股轻微的触电感涌遍全身，郁淮睁开眼睛，脑袋一歪，赶紧躲开了骆纬的触碰，叫喊起来反抗：“嗷？！嗷！（做什么？！走开！）” 骆纬不依不饶，不仅仅是用手弹了，两指一合，一下子捻住好几根胡须，来回搓了几搓。 郁淮马上被惹恼了，啊呜一口就要朝骆纬咬下去，宣战：“嗷！！（找死！）” 滋啦啦—— 此时，二楼的窗外，响起金属的摩擦声，一道光亮猛然间打进屋内。 骆纬没再欺负小老虎的胡须，将小老虎轻巧地掏出口袋，捧在脸旁，侧脸亲了一口，笑着说道：“乖，妙妙跟我回家了。” 第15章 大受震撼 郁淮的小脑瓜正懵懵得，卷着长长的毛尾巴垫在屁股底下，紧张兮兮地蹲坐在骆纬的手心里。 小老虎眉心紧皱，情绪焦躁，来来回回地踩踏着脚板。 他……又被刷新了世界观。 先是好端端的自己失了忆，变成一只小屁虎，又有行踪不定的老男人把他绑架，养在家里。 品种虽说是听起来是厉害强悍的超特级异兽，结果一个多月了，只长肉和白毛，个子偏偏不长，光有一对小翅膀，却飞得比蜻蜓还慢！ 之后，郁淮连番见识到有耳朵和尾巴的猫女、长毛的许石、会变火球的男人以及…… 此时当下的飞天汽车人！他们所乘坐的交通工具，竟然是活生生的人变的！ 就在两分钟前，就在郁淮的眼前，住所的窗外出现一架低空悬停的小型直升机。 窗户被震碎，应声而破，半空中的飞机忽然转变形态，一眨眼的功夫，变成了一名有着灰质金属色皮肤的少年。 他手脚轻便，从窗外跃入屋内，朝骆纬恭敬地喊道：“老爷。” 骆纬点了点头，握着郁淮将他搁在了左肩上，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嘱咐来人：“坐车吧，开慢点，我休息一会。” “好的，老爷。”少年脆生生地应道，脚下跳起，又回到窗外。 嚓嚓几声过后，少年在屋外化作一辆腾空而起的四轮机动车，还是加长款的黑色豪华迎宾车。他慢慢靠近窗台，自动打开后座的车门，作势要迎接骆纬。 骆纬的长腿一抬一迈，带着郁淮钻进了车内，坐上了宽敞的后排。 车门合上，车子缓缓启动，向着远处升起的太阳驶离，离开了骆纬尽是灰烬的临时住处和这一破旧的楼房。 看着这一过程变化的郁淮完全傻眼了，这辆汽车是人变的？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正坐在这名少年的身体里面？ 郁淮想不明白，他再次大受震撼。 谁能给他解释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离谱世界？！到底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异能？！ 车子驶出没多久，骆纬将郁淮从肩上抱下来，温柔地捧在左手里，又用右手小心地拢住半圈，生怕小老虎因为车子的晃动而掉出去。 “乖，一会就到家了。”骆纬轻声道，说完姿势不变，身体往后一仰，舒服地靠在后背上，合上了眼睛。 很快，骆纬的呼吸变得均匀低沉，显然睡着了。 郁淮可一点都没有睡觉的心思，但凡脑袋正常的，都没法安然自得吧，反正他做不到…… 趁着骆纬在睡觉，郁淮抖开背后的小翅膀，试着低频率地扇了扇。 后脑勺的肿包已经彻底好了，因为撞击的晕眩感也消散得差不多，他扇动翅膀，想要飞起来到处瞧一瞧。 骆纬仍旧用手护着郁淮，整个人一动不动，郁淮轻松地绕过骆纬右手那半圈范围的阻挡，晃晃悠悠地从骆纬的手心里起飞，几下就飞出了保护圈。 郁淮虎头虎脑地环顾一圈，发现他们身处云层之上，车窗外是连绵不绝的白云和刺目的烈阳，而车子的驾驶位上则坐着那名能变成交通工具的少年。 少年好像发现到他了，从后视镜里惊讶地看了郁淮一眼，但没有说话，大约是不想惊动休息中的骆纬。 郁淮便大着胆子，慢吞吞地飞过去。 刚一靠近，他的注意力就被驾驶位上方的一块电子屏吸引，屏幕里正在无声地播报新闻，是那起实验基地爆炸事件的后续报道。 实验基地，就是郁淮变成小老虎的地方，绝对跟他失去的记忆有关！ 因为没有放出声音，郁淮只能看着屏幕底端的滚动字幕，他加快扇动翅膀的速度，凑得更近些。 少年正要切换频道，大概是没想到小老虎过来，手上顿了顿，用眼角盯着小老虎，嘴巴张了张想要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好像又迟疑了。 “嗷！”郁淮注意到他的动作，轻叫一声，伸出前肢，用肉垫踩了一下少年的肩头，示意阻止。 踩踏的触感冰冰凉凉，有些奇怪，不过郁淮没空深究了，屏幕里，主播正要放出实验基地爆炸后失踪人口的信息，一共2人。 其中一人已找到尸体，验尸后已认定为本人，确认死亡，死于当晚的爆炸，是一名在异能研究领域很具权威的博士，已年过七十，也是当天所进行的研究项目的发起人。 博士的照片一被放出，郁淮为之一振。 太熟悉了……他很确定自己见过这名博士。不！不单单是见过，甚至于与对方相识。 接着，主播简单地叙述起另一名失踪人员的信息，根据事后排查，确认是参与同一个项目的科研人员，至今下落不明。 这时，郁淮着急了，他越过男子，直接把自己小虎脸怼在了电子屏前。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另一名失踪者很有可能就是他！ 郁淮的身体紧张得轻颤起来，尾巴高高竖起，大半的毛发都炸开，凌厉的虎眼死死盯着电子屏，屏住呼吸等待着下一刻。 照片跳出来的那一刹那…… 嘀嘀！滋——屏幕发出脆响，随即陷入一片漆黑，被关上了。 郁淮的身后，响起骆纬懒洋洋的说话声：“妙妙？偷偷看什么呢？嗯？” 郁淮没心思理会骆纬，他的思绪正受到相当强烈的冲击。 在屏幕灭掉时一闪而过的瞬间，他的眼瞳里清楚地倒映出了照片上过于熟悉的人和名字。 那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穿着一身白大褂、一脸严肃冷傲的青年，比起博士更加熟悉，被称作郁淮的另一名失踪者，不就是自己吗？！ 第16章 还跑吗 郁淮抬起爪子，一脚按在眼前的电子屏上，彻底黑下来的屏幕里只剩下倒影出来的白绒绒小虎脸，那额上清晰的毛发纹路以及一对碧绿的兽瞳，怎么看都跟照片里的人类不是同一族群。 就算郁淮如何确信无疑，他暂时都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 啪嗒！ 郁淮重重地往屏幕一踩，脚爪猛地收紧，小虎脸瞬间绷紧，神情严肃了起来，他想起了几小时前离家出走的真正目的。 他是为了亲自前往实验基地现场，要去找回自己的记忆和身份，虽然出走失败，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骆纬活捉，计划因此被打断，但是他不会放弃。 刚才那些信息量带来的巨大冲击，让郁淮更是坚定了自己一开始的猜想。 梦里有一半是真的，他绝对、绝对不是一只长毛的异种虎兽，他是人类！实实在在的人类！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异兽以及还能不能变回人，只有前去基地调查，郁淮才能有机会获知真相。 郁淮的右脚肉垫搭在屏幕上，左脚抬了起来，摆在胸前，先是五只脚趾纷纷撑开，随后他像是人握拳似的将脚趾遽然一收，爪面往下一蜷，团成了一个小拳头。 不行！他不能轻易放弃！ 他要继续自己寻找真相的计划，小小的虎拳被高高举起，郁淮给自己打气，信心满满地轻声低呜道：“嗷！” 而且这一次，郁淮不能再让骆纬阻拦他！ 然而，下一刻，小老虎就被背后伸过的一只大手擒住了…… 骆纬把郁淮从前排抱回来，将他一把翻过身，双手抱着他抬到能与自己平视的高度，贴在自己的鼻前，一人一虎离得很近，并因姿势关系，彼此对视。 郁淮没在意这过分亲近的距离，他虽然看着骆纬，但眼珠滴溜打转，正琢磨着第二次出逃的完美方案。 “刚刚在看什么？”骆纬用鼻子蹭了蹭小老虎的脸，好奇地问道。 就是因为察觉到小老虎异常强烈的情绪波动，骆纬才被惊醒，顺手关上了导致小东西不太对劲的东西，但因为事出突然，连他自己都没瞧见屏幕里的新闻播报。 郁淮知道骆纬问得是自己，但他装作听不懂，脑袋一歪，看向窗外，继续在脑内筹谋大计。 驾驶位上的少年却以为骆纬在询问自己，顺口回答道：“是C城前阵子的那一起爆炸案，警方好像查到了肇事者。” 小老虎的耳尖抖了两下，郁淮立即中断了思绪。 肇事者部分的报道，或许在播报失踪人员之前，郁淮没有看见，少年这一提起，他自然不能错过任何重要的线索和信息。 可是，骆纬没有马上接话，少年自然就没往下讲。 郁淮扭了下身体，上半身往后倒，倾向车子的前排，小声叫了一下催促：“嗷呜？！（快继续说啊！）” 少年听不懂郁淮在叫什么，骆纬却不一样，他早就发现了小老虎的反应，在许石那儿给小老虎做身体检查时，他就知道小老虎听得懂人话。 小老虎还记得实验基地，并且过分关注了，骆纬警惕起来，眉头一挑，故意避开这个话题：“我们快到了？” “是的，老爷。还有五分钟。” “嗯。” 车内重新陷入安静。 一听到话头被打断，郁淮又急了，他想飞到少年的旁边去，敲敲他的脑袋，让他告诉自己关于肇事者更详细的信息。 小老虎着急万分地踢踏起四肢，全身上下扭来扭去，试图用柔力来摆脱骆纬的手掌。 弱小的身躯一如既往地失败了…… 挣脱不了，那只能下嘴抗议，郁淮毫不犹豫地张口就咬，根本没管自己与骆纬之间的距离，更不顾嘴边的是什么。 小老虎一口咬住了骆纬的鼻子。 就算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不代表痛感失灵，脆弱的身体部位被攻击仍然会痛，骆纬当即疼得喊出声来：“嘶……妙妙……” 骆纬手上脱了力，这么一个闪神的时机，郁淮成功逃出魔爪，飞到一旁。 “妙妙？”骆纬随即伸手要把小老虎逮回来：“跑什么？” “嗷呜！（走开！）”郁淮见状，连忙躲开，小巧的翅膀此时格外有力。 “别跑。” “嗷！！（别过来！）” “妙妙。” “呜哼！（滚！）” …… 一虎一人一追一赶，战况激烈，宽敞的迎宾车后座一时热闹非常，连车子都轻微晃动了起来。 几个来回后…… 哐当！ 后座响起一声实物撞击的脆响，几根白色的毛发漂浮在半空中，只见一只白色的小老虎贴在车窗上，缓缓地往下滑落。 郁淮被逼得慌不择路，正脸结结实实地撞上了车窗，顿时全身僵硬，眼冒金星。 就在郁淮要掉下去时，骆纬长臂一伸，托住了他，笑道：“还跑吗？” 郁淮：“呜呜……” 第17章 只能给你看一眼 没多久，长长的车沉到云下，驶往一座远山的山脚，眨眼之间钻入一片植被成林的绿色中。 再往密林深些去，出现一处占地面积不小的庄园，车落下了地，开在过道上，从当即自动开启的铁质大门进了山庄。 绕过绿荫花园和一汪水池，车停在挂满爬藤花的别墅正门前。 正门旁，正站着一名西装革履的白发老人，从他的面容看来，老人已经有些岁数了，但他身材挺拔硬朗，行动也很利索，与脸上的老态并不相符。 他很自然地上前，主动给停下来的车开启后门，笑着弯腰说道：“恭迎老爷回家。” 骆纬从车里下来，往正门走，随意地应了声：“嗯。” 身后，金属的摩擦声再度响起，迎宾车一秒间变回那名有着灰黑金属肤色的少年，他表情不太自然，一手正在揉肚子。 少年有着奇特的机械化异能，身体坚硬，不太容易受伤，但骆纬和那只长翅膀的小老虎在后座打闹，他被无辜殃及，身上有几处被小老虎撞了。 这么小只的异兽力道却大得离谱，少年的机械化皮肤表面瘪下去几处，让他第一次感到不太舒服。 老人见少年面色不对劲，便吩咐：“小时，没其他事了，你先回房休息吧。” “好的，江爷爷。”小时连忙点头，护着扁下去的肚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江治则跟在骆纬旁边，要一道进屋，他观察着骆纬的神色，见骆纬满面春风，问道：“老爷似乎心情不错？” 何止是心情不错，刚才小老虎一脑门撞窗，当即瘫软在骆纬手里，他乘机从头到脚把小老虎撸了个爽，正心情愉悦着呢。 这可比短暂的瞌睡更有助于恢复精神，骆纬感到全身心地放松，如实回答江治：“嗯，确实不错。” 江治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又继续说：“那看来……老爷在C城的任务都进行得很顺利。” “还行。”骆纬随口说着，忽然停下脚步，一手摸进裤兜里，掏出一大把冒着银色光泽的迷你型导管物体，说：“都拿去吧。” 说着，密密麻麻的导管被他一股脑地塞向了江治。 在导管被拿出来时，江治已经难掩情绪上的激动了。 骆纬为RM组织干活，为的不是钱，而是这些不太容易获得的导管。每一支导管都十分细小，只比牙签粗一些短一点，头尾部分都装有封闭口，泛出光亮的部分是里面装着的银白色晶莹液体，它是RM组织制造出来的抑制晶体，可以植入异能者的体内，用于阻抑他们的能力。 不是为了帮江治的忙，RM组织压根请不动骆纬，更是不配。 江治感动得眼角含泪，立即毕恭毕敬地接过这些导管，用双手捧住，感激道：“谢谢老爷！这么多……这么多能用很久了，谢谢！辛苦老爷了！” 他边说，边频频弯腰鞠躬，道谢没停，他的声线有上了年纪的暗沉和嘶哑，带上哭腔显得有些悲戚。 “无妨。先用着，不够再想办法。”骆纬听得不耐烦，挥了挥手，制止道：“好了，不用谢了。我要去躺一会。” 话落，骆纬加快移动的速度，穿过别墅的玄关和客堂，朝入门后另一侧的楼梯方向走。 “老爷慢走！”江治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抱着抑制晶体，目光虔诚又充满神圣地目送骆纬上楼。 楼梯跨到半截，骆纬忽又快步折了回来，若有所思地问江治：“老江，庄里……有没有婴儿床吗？” 江治一愣，以为自己耳背了：“婴儿床？老爷……您、您是在问……婴儿床？” “对。”骆纬肯定地回答：“有没有？” 江治回想了一下，面色暗了下来，磕磕绊绊地说：“庄园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没有过幼儿了，所以……婴儿床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没有了。”他顿了顿，又疑惑地试图问：“老爷，您要婴儿床是……” 整座山庄的风格趋于欧式复古，像是几个世纪前遗留下来的古老建筑物，庄里大大小小，个个都活了有几十年，从来没有过新鲜生命诞生时的活泼朝气。 早就猜到庄里是不太可能有婴儿床，骆纬还是不满地皱了一下眉，对江治说道：“买一个，要粉色最大号的，就放在我的床边。” 听骆纬这么一说，江治更觉迷糊了，不禁试探道：“老爷您……是要有孩子了？” 话一问完，江治就察觉这问题问得太傻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自家老爷好像连个伴侣都没有。不仅如此，江治自小来到庄里伺候骆纬，几十年下来自己已经头发花白，就没见过老爷身边有个人，更别提什么孩子了。 出去一趟C城，难不成…… “老江，你知道我不喜欢小孩。”骆纬低声责备了一句，但没有任何威吓力。 他心情正好，嘴角轻扬地从胸前兜里摸出一样白花花、软绵绵的东西，像是献宝似的递过去一些，给江治看：“是我捡来的宝贝，他特别喜欢睡婴儿床。”骆纬把手指竖在唇间，又道：“他睡着了，正在做梦啃棉花糖，嘘……只能偷偷给你看一眼。” 骆纬的手心里躺着一只小老虎，软成一摊，嘴巴微微张开，露出粉嫩的舌尖。 小老虎正睡得很沉，睡得东倒西歪任人随意摆弄的那一种，还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吧唧了几下嘴。 看一眼就真的是一眼，只维持短短两三秒，骆纬就把小老虎又塞回兜里，吩咐江治：“让小时或者谁跑一趟，买点东西，再顺便帮我捡一个包袱。” 瞧见小老虎，江治一时惊呆了，他知道骆纬一直有要豢养异宠的打算，但没曾想到在养死了好几只的情况下，骆纬还敢拐回来这么小的一只。 没得到回应，骆纬喊：“老江？” “老爷，您说。”江治回过神来，急忙应道。 骆纬缓缓说：“捡个包袱……买点异宠的……再……还有……” 江治点着头，把事情一件件记下，“好的……没问题……好的……马上去办……” 第18章 小毛球 梦里哪有什么香香甜甜的棉花糖，只有老男人硬到出奇的手指。 没有逃过骆纬的魔爪，还自己撞了一鼻子灰，郁淮气得不行，把情绪带进梦里，在梦里气呼呼地啃咬骆纬的手指，十根手指，依次来回地啃，使劲地啃。 但是……怎么回事？ 他都那么努力啃了，连一根都啃不断的？可恶！ 梦到最后，老男人的手指越啃越多，还越变越粗，用来泄愤的梦境逐渐演变成一个诡异且无限循环的怪梦，循环到第十次时，冷不丁地把郁淮给吓醒了。 太恐怖了啦！郁淮猛地睁开眼睛，心脏噗通乱跳。 花了几分钟才定下神来，郁淮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名交通少年的身体里了。 他四肢朝天，睡在软软的垫子里，陷了下去，胸前盖着一块有小朵花纹图案的薄毛毯。 郁淮举起爪子要探出毯外想翻身爬起，忽而扭头一看，前爪当即僵住了，脑袋旁边，正是老男人近在眉睫的侧脸。 骆纬双眼紧闭，纹丝不动，似乎睡着了，整个人安安静静的。 郁淮盯着那张熟悉的侧脸看了一会，睡着的骆纬比平时看上去顺眼多了，那张脸轮廓分明长相端正，鼻子挺如峰，唇形也立体标志。 论样貌，老男人长得不差，理应没有那么讨人厌，郁淮心里想着，探到一半的左爪鬼神使差地又伸了出去，一脚摁在骆纬的脸颊上。 这一动作连自己都出乎意料，所以郁淮没继续动作，有些害怕骆纬随时会醒来，观察起骆纬的反应。 老男人没有被惊动，睡得很熟，要不是胸膛还有轻微的上下起伏，郁淮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死了。 既然如此，郁淮的坏念头就冒出来了，他的爪悄悄使力，往下一摁，实实在在地踩了骆纬一脚。 肉垫与骆纬的皮肤贴在一起，郁淮能感受到骆纬有点高的体温，让脚下暖暖的。 不仅暖烘烘，还软得很有弹性，郁淮只觉脚感舒适，不由自主地多踩了好几下，甚至于侧身靠近过去，抬起另一只爪子一块踩，边从肚子里发出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声音：“咕噜~” 不知不觉间，越踩越上头，郁淮从毯子下钻了出来。 他拖着小毯子一屁股坐在骆纬的颈边，把梦里没啃断手指的怨气全数撒了出来，对着骆纬的左脸，从上踩到下，又从下踩到上。 无论郁淮怎么踩，骆纬好像都不会醒。 郁淮兴头上来了，扭扭屁股抖掉身上挂着的毛毯，一个跃步，直接跳在了骆纬的脸上，开始踩他的右脸和额头，连嘴巴和鼻子都没有放过。 踩归踩，郁淮下爪很有分寸，尖锐的指甲巧妙地收在肉里，只在肉垫上使力，这样一来，除了留下一些浅浅的红印以外，伤不到骆纬。 绝对不会在现场留下半点证据！ 偷偷报复骆纬的快感和脚下的舒坦让郁淮根本停不下来，整只小老虎蹲坐在骆纬的额头上，踩得正欢快，恣意地发出低呜声：“呼噜……” 门外忽然传来了动静。 叩叩—— 有人敲了敲门，在外朝里道：“老爷，我进来了。” 对方不过是打个招呼，说话的同时已经扭动门把，要推门而入。 郁淮的虎躯一震，刚一爪踩下去的左脚被惊吓得一抖，指甲刺棱一下冒出来，尖端狠狠地扎进了骆纬的嘴角。 “嗷？”没等郁淮反应过来去收爪，搭在眼睛部位的后肢没能踩稳，往左边突然一滑。 眼见着就要掉下去，郁淮反射性地挥舞起四肢，试图稳住自己。 结果…… 指甲从骆纬的嘴角一路划拉到耳垂，鲜血立见，郁淮在骆纬的脸颊处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最终，郁淮仍旧滚落在了枕头旁，“……” 而来人已经进了屋，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 郁淮沉默了两秒，慌忙地抹了抹前爪沾到的血珠，赶在脚步声越来越近之前，身体伏低，用鼻头去拱起小毛毯，快速往毯下一钻，躲了起来。 江治按照骆纬的吩咐，亲自前去买来一张婴儿床，又捡回一个圆圆的小包袱，还有其他零零碎碎的异宠用品，全部带回了山庄内。 期间，他联系上了许石，询问了一下详细的情况，才得知自家老爷不知道从哪里拐来的是一只没断奶的小虎兽。 江治当下决定，这一次，他要协助骆纬好好照料小虎兽，即使骆纬再不乐意旁人横插一脚，江治也必须强行插手。 超特级的小虎兽，世间罕见，不能再让老爷瞎折腾给弄死了。 江治推着组装好的婴儿床，一起进到房间里，将它贴靠床沿，摆放在边上。 婴儿床被江治提前装扮过了，除去本身粉色的外观涂层，他还挂上星空图案的白纱幕帘，铺上软软的厚床垫，又加上一层从包袱里掏出来的花衬衫，再摆上小白虎的毛绒玩偶。 这些，全都是骆纬的意思，他在入睡前特意嘱咐江治办的。 待一切办妥，江治看了一眼床上，他很确信自己不会吵到骆纬。 骆纬虽然身负多种异能，不老不死，但其实有个怪毛病，隔一段时间就需要睡觉，用长时间的深度休眠来恢复精神力，长短不定，很可能是几小时，也会是十天半月，有一次，甚至睡了两、三年。 在这期间，哪怕是灾难来临世界末日了，都惊动不了骆纬。 江治观察一眼就打算安心离开了，却在视线范围内捕捉到了一个圆滚滚的白毛球。 骆纬的枕头上，一块微微耸起的毛毯边，露出了半截毛绒绒的屁股。 江治笑了起来，悄声凑近过去，低头打量。 大概想把自己隐藏在毯子底下不被人发现，所以白毛球一动没动，可因为窝久了似乎开始耐心缺失，本来缩在毛毯里的尾巴悄悄溜了出来，灵巧的尾尖轻轻地拍打着床面。 江治伸出手去，毫不客气地掀开那块毛毯，朝底下的小老虎笑着道：“你好啊，小毛球。” 郁淮原本是这么打算的，进屋来的人不走过来也就罢了，如果靠近，他必定要蹦起来示威一下，吓唬吓唬对方。 毯子被掀起的时候，他立即摆出攻击的姿态，想给对方来那么一爪子。 然而定眼一看，对方竟然是个一头鹤发、满脸皱折却慈眉善目的爷爷，郁淮收起了要袭击的念头，放下爪子舔了舔，“嗷呜。（原来是个老头。）” 好吧！作为正常的人类，他应当尊老爱幼，不可以伤害老爷爷。 “小毛球，你叫我老头？”江治笑容可掬地又问。 “嗷？（他怎么知道？）”舔爪的动作一顿，郁淮眨了眨眼。 江治淡定地回答道：“当然是因为……我听得懂。” 郁淮激动地抬起上半身，大吼：“嗷！！！” 第19章 太讨厌了 郁淮激动死了，激动得手舞足蹈，背上毛发炸开，恨不得蹦上前一把抱住眼前的老爷爷。 终于有个像样的大活人可以跟他正常交流了！ 眼见小小的毛球涨大了足足一圈，变成一只蓬松的大毛球，还站起身，咿呀乱叫着朝自己扑过来。 那模样可把江治逗乐了，嘴边的笑容更甚。 同时，他也有些意外。 这么年幼的小虎兽，连开始发育都谈不上，智商高到竟然能听懂人话，这明显不同寻常不合常理。 江治动作温柔地将郁淮托在手心，将小老虎捧了起来。 随后把他抱进婴儿床里，问道：“小毛球这样乱叫的话，我可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我们慢点说，好吗？” 根本慢不下来呀！ 郁淮现在有一肚子话想说，一百个问题想问！ 刚被放下，他就脚下一蹦，凑到床栏边，爪子插在缝隙间，朝江治一通挥舞，喊道：“嗷呜！（你快过来！）” “好好好，这就来，这就来。” 江治像是宠溺孙儿的祖辈，只要是晚辈的要求，无论是什么都会答应，脸上也始终保持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眼里都是笑意。 他回过身，搬来一张凳子，坐到婴儿床边，意味深长地对郁淮说：“小毛球，先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能听懂人话吧。” 因为这一具小屁虎身体里关着的他就是个人啊！ 郁淮心里这么大喊着，但却停下了催促的叫唤。 他冷静了下来，挥舞的爪子慢吞吞地被放下，郁淮盘起尾巴，正襟危坐着，一张小虎脸格外严肃，警惕地看向江治。 先前一时激动，郁淮没有深思熟虑，没曾想到自己是个人类这件事会不会有人信，或者他会不会因此遭遇被抓去解剖研究或者活体实验的危险。 听江治这么一问，郁淮难免警觉，他瞄了眼床上睡死的骆纬，内心纠结。 相处多时，傻乎乎的把自己当宠物的老男人很好对付，但眼前的老头子是第一次见，对郁淮而言完全陌生。 不知道他该不该说实话…… 郁淮正犹豫着，江治又开口了：“难不成……你是异兽能力者？或者半兽人？” 郁淮对这个世界懵懂无知，不清楚异兽能力者和半兽人是什么。 他歪头思考了一下，猜测是指长毛的许石和有耳朵尾巴的猫女？ 迟疑片刻，郁淮缓缓点了点头。 “怎么不作声了？刚才的嗓门不是挺响亮吗？”江治跟着点点头，探出手去摸摸小老虎的脑袋：“你可以叫出声来，我能听懂兽语。” “嗷？（是吗？）”郁淮顺口就叫了。 意识到小老虎的态度转变，江治笑了笑，拿过白虎玩偶，用它蹭了蹭郁淮的侧身，回答他：“当然了，我的爱人是异兽能力者，是墨豹。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更爱保持兽形，只能通过兽语跟我交流。” 顿了顿，江治又安抚道：“小毛球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很乐意跟你聊一聊。” “嗷呜。”郁淮没有具体说什么，捞过一旁的玩偶，前爪勾住扒拉了两下。 不得不说，江治的态度很诚恳，人也亲和，看起来更是没什么战斗力和威胁度，实力很弱的样子，被郁淮咬上一口怕是就要死掉了。 似乎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没等郁淮打算好怎么进一步聊，江治积极主动地要与郁淮拉近关系，想诱导他说话：“小毛球？” “嗷呜。（我不叫小毛球。）”郁淮眨了眨眼，接话道。 “那你叫什么？”江治接着问。 郁淮的前脚在花衬衫铺好的床单上摁了摁，正好摁在一朵玫瑰花的花蕊上，他盯着那过分鲜艳的图案看了看，犹犹豫豫地回答：“嗷。（妙妙。）” 一点都不想亲自说出口来承认这个难听的名字，但郁淮暂时只能用它来搪塞一下。 “这是老爷起的吧。”江治没有半点惊讶，说：“是老爷的风格，很可爱。” 妙妙这个名字到底哪里可爱了啦请问？！ 郁淮胡子一抖，条件反射地想发脾气，但他还有至关重要的信息想知道，于是对准白虎玩偶的脑袋咬了两口，等发泄完才跟江治继续搭话：“嗷呜？（那老头你叫什么？）” “我叫江治，是这座山庄的管家。”江治挺起腰板自我介绍，末了，言辞谨慎地责备道：“小毛球，唤年长者老头可一点都不礼貌哦，你可以管我叫江爷爷。” 这么喊完全是脱口而出不动脑子，郁淮的人类本能好像很习惯了这种叫法。此时回想起来，不由地让郁淮联想到那名确认死亡的博士，也是名年过七旬的老爷爷。 郁淮认为自己是一名礼貌友善的人类，没有反驳，应道：“嗷呜。（哦，好吧。）” “叫一声来听听。”江治继续教导他。 “嗷呜。（江爷爷。）”郁淮不甘不愿地照做了。 江治笑眯了眼：“哎，妙妙乖~一会给你做好吃的。” “……” 得知郁淮跟自己的爱人一样，是名异兽能力者，江治当真把他当成晚辈，气氛忽而变得和乐融融，亲子合欢似的。 郁淮借机凑过去，探长了脖子，打着小心思要问出些什么来。 他先压低嗓音，软糯地叫了一声：“嗷呜~（江爷爷~）” “叫得真乖。”江治摸摸他的头，露出慈祥的表情，询问道：“妙妙怎么会跟老爷一起的？是从哪儿来的？你的父母还健在吗？” “呜呜……（我不记得了……）”郁淮委屈地垂下脑袋，让自己显得可怜兮兮，“嗷呜呜……（而且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卖惨相当奏效，当即惹得江治疼惜不已，“这样啊……真是可怜的小毛球。那你……还记得什么呢？跟爷爷说说？” 郁淮晃了晃脑袋，表面沮丧，实际撒谎道：“嗷嗷呜……（没有……）嗷呜……（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到最后，郁淮把自己缩成一团，低声轻呜不止，“呜呜呜……” 江治的心都塌下去了一块，忙安慰：“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小毛球别哭，别哭……我和老爷会好好照顾你。” “嗷……嗷呜！（不……不要！）”郁淮干脆越哭越大声，一对眼瞳微微发亮，像是蓄着就要滚落的泪花，告状道：“嗷嗷嗷！（奇怪的老男人他一直欺负我！）” “老爷他……”江治的话被忽然打断，婴儿床的另一边落下一道阴影。 “妙妙，你说谁是奇怪的老男人？”醒来的骆纬一手撑头，懒散地侧卧着，眯着眼看向正在交流的一人一虎。 郁淮一愣，小虎脸气成一团，虎爪滋啦一下撕裂了脚下玫瑰花蕊。 该死！这个家伙怎么老是在关键时刻醒过来？！ 太讨厌了！ 第20章 陪我睡会 最惊讶的是江治，休眠期的骆纬会这么快醒来实属少见，他关切地问道：“老爷您不是在休息吗？怎么突然醒了？身体没事吧？” “无碍，只是有只小东西一直在我的脑子里嘟嘟囔囔个没完。”骆纬直接坐了起来，身体盖着的薄被滑落，露出赤裸的上半身。 他看着婴儿床里团子似的的小老虎，慢悠悠地说：“醒来一看，这只小东西还一个劲的在嗷呜乱叫，没想到是在骂我。” 江治愣住了，“啊？” 骆纬的确在休眠，补充使用异能过多而耗损的精神力，以往在沉睡中，他连最简单的梦境都不会有，几乎意识全无，陷入深度睡眠。 而在与小老虎有着特殊的心灵联结后，让骆纬在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小老虎的情绪波动和他的碎碎念，休眠时都不例外。 就这么一会功夫，小老虎又是激动亢奋，又是心思敏捷，又是委屈哭丧，好是生动活泼。 骆纬不比江治，他完全听不懂兽语，仅凭心灵联结来意会小老虎的想法。偏偏小老虎骂他的那一句，脑子里翻译得一字不漏，让骆纬既好气又好笑。 这要不当真好好欺负一趟，是不是还真对不住小老虎这么骂他了。 郁淮跟之前一样，假装自己智商为负，他背对骆纬，依样画葫芦地不搭理对方。 但他脚下虐待撕扯着骆纬的花衬衣，仍旧难掩气愤。 骆纬当然知道他在装傻，不打算放过小老虎，往婴儿床一靠，手指捅一捅小老虎鼓起的后背，揭穿道：“又在装听不懂了是不是？嗯？” 打死不承认就行，郁淮照旧不作声。 他用小翅膀嫌弃地拍走骆纬的手指，四肢往前挪出小半步，移开了被戳到的屁股。 “不是每次都管用的。”骆纬的眉头一挑，跟着郁淮移动的位置继续捅他，坚持声讨到底：“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可救了你两次，养着你，给吃给住。怎么就欺负你了？你不是很黏我吗？嗯？” 救个屁？！第一次那叫绑架，第二次那叫误杀未遂！ 而且……养个屁哦，白粥的欺骗，绿色糊糊的液体，弃养不管，他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还有！黏个屁啊，他逃还来不及呢！ 郁淮不痛快极了，在心里一句一反驳，嘀嘀咕咕得特别小声，生怕大一点声又被发现。 他仍旧不想回应骆纬，挪着身子越避越远，最后都钻到了婴儿床的角落，圆鼓鼓的脑袋塞进那三角形的角落凹槽内，蜷缩了起来。 这模样倒像极了一个做错事在面壁思过的小朋友。 察觉到小老虎抗拒的态度，结合自家老爷饲养异宠的随意风格，江治很是理解，主动替郁淮解释：“老爷，小毛球……哦不是，妙妙他是名异兽能力者，跟异宠不一样，等于是个人类幼儿，您需要更慎重对待才行。” 骆纬没信：“不可能。老许检查过，妙妙是一只超特级异兽，公虎兽。怎么会是个人？” “这……经过刚才的短暂交流，我很确定，妙妙的智商绝对超过了异兽的最高水准，对比他的年龄，他现在的思维能力和认知水平等等各方面，只有刚出生的异兽能力者后代才可能拥有。” 江治迟疑了一下，猜测道：“但他们成年后才会变形，出生时理应是人类的幼儿形态才……妙妙的确不同寻常，很可能因此让许医生错漏了什么。” 骆纬收回欺负小老虎的手，眯起眼，似在思量权衡，种种表象来看，他捡来的小老虎的确超过了异兽的判定范畴。 片刻后，他缓缓道：“倒是有可能……毕竟没有哪只异兽能做到妙妙这样的了，在没断奶的时候就能循着我衣服上的气息定位到我，而且还这么黏人。” 话到这停了停，骆纬意味深长地问江治：“难道……妙妙把我当成亲爹了？” 江治：“……”老爷，这您怕是想多了…… 这时，安静旁听的郁淮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翅膀快速展开，从角落腾空而起，猛地一个旋身，飞扑向骆纬。 “嗷呜呜呜！嗷呜！（爹你个亲大爷！***！）”郁淮大声叫嚷着，一脑门撞在骆纬赤裸的胸膛上，抬起身体，曲起四肢，对着他的胸口一通乱挠。 骆纬没有避让，反而两手并用，一左一右擒住小老虎的翅膀，将他控制住。 小老虎一如既往地不甘示弱，奋力挣扎，四肢在空气中胡乱扒拉，虎瞳里似有火苗燃起来，就差下一秒自爆，跟敌方同归于尽。 面对小老虎的怒气，骆纬丝毫未觉，只感受到那再次狂热起来的情绪，还有脑内翻译出来的只言片语。 他忽而领会到了什么，苦恼且惋惜道：“还真是把我当爹了啊……可我不喜欢人类小孩，太吵太麻烦了。” 小毛球那是在用各种脏话骂您啊老爷…… 江治张了张嘴，面露难色。 最终，他没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主动上前调和：“老爷，那不如……让我替您照顾他吧。” 刚刚还说不喜欢的人立即拒绝：“不用。不过就是人类幼崽而已，我会养。” 江治不太放心：“可是老爷您……” 骆纬打断他：“行了，我清楚。” 江治不肯放弃：“老爷，人类幼儿是很脆弱的，稍不留神就容易夭折……” 骆纬不耐烦地道：“知道了，我不会养死妙妙的。好了，你去忙吧。” 江治：“……” 一会后，江治无奈地退出了骆纬的卧室，他选择放弃当下的劝说，等稍晚些时候再试一试，例如老爷给小毛球喂饭的时候在旁监督。 但他不知道，这次无论他是不是从旁协助，骆纬与小老虎之间的心灵联结注定了他们彼此的缘分不会这么快就结束的。 要结束，怕也是玉石俱焚的那一种！ 郁淮此时此刻就是抱着这么个念头，他已经气得七窍生烟，要跟这个该死的占足他便宜的老男人来个你死我活的了断。 如果他赢了，他就立即回到实验基地去调查真相，变回大活人！ 他要是输了……就真的沦为老男人的儿……不！他不会输！也不能输！ 志坚如磐石，但小老虎那短短的四肢和小小的身体注定郁淮力所不及、独木难支。 他再次败在骆纬的魔爪下，被骆纬强行握在手里，抱紧了，还一块钻回到薄被下。 骆纬的下颚贴着小老虎的脑门，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地蹭了又蹭，并小力地抚摸起他，说道：“闹够了吧，好了，妙妙陪我睡会。” 情绪亢奋了太久，郁淮的确累了。 在熟稔又舒服的抚摸手法下，疲倦使眼皮开始打架，在快要闭合之前，郁淮凭着最后一丝意识，一口咬住老男人的下巴，再也没撒嘴。 骆纬：“……”哪有正常小孩这么爱咬人的？ 第21章 你谁啊 咬着讨厌的家伙，上下颌时不时嚼动两下，郁淮睡得格外踏实，鼻间打起了小鼾。 骆纬却没有这么舒坦了，小东西的牙口好，牙尖刺入下巴，一口下去就见血，异能带有的自愈能力又让伤口迅速恢复。 伤口好了又坏，坏了又好，如此反复，把骆纬弄得眉头都不禁皱起，但他没有把小东西强行弄下来，放任小东西折腾自己，他叹道：“真拿你没办法。” 即便知道小东西是异兽能力者，骆纬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同。 妙妙还是那只黏人又坏脾气的小虎崽，得宠着。 下巴疼归疼，精神力的损耗让骆纬支撑不了太久，意识轻飘而起，逐渐远离，很快，骆纬便睡了过去。 心灵联结没有让他再感知到小老虎的情绪和闲言碎语，而是直接把骆纬拉进了一个奇怪的景象之中。 刚一入睡，骆纬就感觉面前出现一片广阔无际的青青草原，一碧千里，纤云不染。 骆纬眨了眨眼，又低头一看，有点意外：“怎么……” 他一身白衣白裤，双脚赤裸地踩在草地上，周围即没有人，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杂草高到脚踝，随着微风徐徐飘动，分明是草植，脚下的触感却一点都不扎人，反倒软绵舒适如床榻下的地毯，骆纬不由地奇怪道：“这是……哪里？幻境？” 身负的异能多种多样，骆纬确实有一种探究他人心灵的能力，被他多用于制造恐怖幻境，吓唬敌方或是囚住任务对象。 反被拉进其中，倒是第一次。 骆纬怀疑是不是被人偷袭了，对方对他使用了心灵攻击这一类别的异能，但他没有半点慌张，觉得体验感有点新鲜，踩着步子到处转悠起来。 可是不一会，骆纬就觉得没意思了，空无一物的大草原，除了草就是蓝天白云，他见过太多了。 正想着要怎么脱离幻境，不远处的天空上慢悠悠地飘起一样薄薄的东西，顺着微风和云朵的方向冉冉飘荡起来。 骆纬定眼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只风筝，再仔细一瞧，骆纬立即明白过来这是谁的幻境。 风筝为白色，上面的图案是一只Q版二头身的小白虎，脑袋与身体几乎一样大。 一对翅膀在风筝的左右边展开到最大，成为边翼，而小老虎的尾巴被拉长，当成风筝的尾部风线。 尖锐的虎爪被卸下了利器，变成一对小圆手，像是没有脚趾似的。绳线的尾端，似有人在牵引，于是小圆手正费劲地拉扯住牵系着自己的绳线。 小白虎好像很气愤自己被当成风筝般放飞，但又很害怕自己被彻底放走，大而圆润的小虎脸满脸都是不爽和紧张，图案似是停留在它闹脾气的那一瞬间，被截图保存下来制作而成。 图案线条简约，可爱之余活灵活现，突出了小白虎每一处的特征，与家里的那只小老虎，可说是一模一样了。 准确的说，这不是幻境，而是谁的梦境。 很显然，是自家小老虎的。 怎么？小东西光自儿上天不够？还要做一个自己放飞自己的梦？ 一如既往地志向远大，骆纬当即乐了，快步走上前去，想逗逗绳线下的小东西。 越是走近，骆纬的脚步却逐渐放慢了下来。 他看见绳线的另一端并不是那只熟悉的小老虎，而是一名坐着轮椅的黑发少年。 少年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长得很好看，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镜片的后面是一对碧瞳，眼镜对比他的脸似乎大多了，他还穿着一件同样大得不太合理的白色长袍，仿佛稚嫩少年偷穿大人的衣服。 奇怪的是，他表情呆滞，眼神木讷，像是一具没有情感表达功能的木偶，而他的腰臀以下没有双腿，只有扁平的一层布料。 这梦很诡异，骆纬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少年，又抬头看向风筝上的小白虎，眼里都是疑惑。 小老虎如若真的是异兽能力者，那这黑发少年或许是他潜意识里的人类模样？ 骆纬不太确信自己的推想，但很有可能，只不过这一双腿…… 骆纬在思考，立在原地站了许久，黑发少年好像刚刚才发现到自己身边出现另外一个人。 他缓缓抬起下巴，目露惊诧，睨着骆纬，语气不善地开口道：“喂！你谁啊？！” 僵硬的神情总算有了些变化，少年眉心一紧，嘴巴嘟起，凶巴巴地瞪向骆纬，继续嚷道：“走开啦！你挡住我了，不要妨碍我放风筝！” 第22章 你不能碰 骆纬站立的位置，不在少年放飞风筝的方向上，离绳线更是远得很，少年这发脾气的劲头与天上飘着的小东西如出一辙。 他笑了笑，不走开也不退出梦境，长腿一跨，蹲在轮椅的边上，微微向下俯视，骆纬与黑发少年面对面地问道：“你认不出我？” “我都不认识你！当然认不出了！走开啦！”少年用手推了推因为尺寸不对而滑下来的眼镜框，不满地回答道。 “真的不认得？”骆纬又问，他想确认自己的猜测。 “都说不认识了！你很烦耶！”说着，少年扭过头去，一手紧紧抓着捆绑绳线的握轮不放，另一手推动起轮椅一侧的滚轮，就要走开。 骆纬一把拉住了他的轮椅，不让他走，试图提醒：“我……不就是欺负你的……那个奇怪的老男人？” “啊？！”少年愣住了，眼镜框啪嗒一下滑落下来，晃晃悠悠地挂在鼻头上。 猜测对了，骆纬嘴角一勾，得意地问：“认得我了？” 少年回过神来，眼神瞬间变得躲闪且警惕，他没说话，手下急急忙忙地摁下了什么，轮椅自动前行，滋溜一下把他推得老远。 远离骆纬后，少年扭头看了一眼背后，才垂下头，嘀嘀咕咕道：“哪里来的神经病大叔哦……怕不是有病吧！” 骆纬：“……” 骆纬没有立即追，而是双手交叠，在旁静静地观察。 少年调整好位置，动作熟练地放出握轮上缠着的绳线，随着绳线越放越多，天上的小白虎随之越飘越高、越飘越远，仿佛要被彻底放飞。 然而，放到一定高度后，少年突然不动了，手上姿势不变，整个人犹如画面被按下静止键。 骆纬皱了下眉头，缓步靠近。 果然，少年再次恢复到那种呆若木鸡的状态，骆纬伸出手掌，试着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少年没有给出任何反应。 “倒是新奇……”骆纬不禁说着，人则往下一躺，平躺在了少年的轮椅边。 他双手交握垫在脑后，享受着草地的柔软触感和轻拂而过的微风，望着头顶上方的小白虎风筝，他没有再说话，骆纬像是知道了什么，在等待黑发少年重新启动自己的意识。 这一等好像比刚才更久，等黑发少年活动起来，梦里的天色都有了一丝变化，趋向落日黄昏。 少年旋转着握轮，将放出去的小白虎风筝慢慢地收回来。 小白虎风筝掉了在草地上，少年亲自用手滚着轮子，把它捡起来，检查风筝有没有破损，随后十分珍惜地抱在了怀里。 骆纬一跃而起，跟了上去，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 少年又是一惊，显然没想到这个人还在这里，但这个问题他似乎很乐意马上回答，反应很快地脱口而出：“妙妙。” “哦？”这么爽快地承认了？骆纬笑了起来。 “不！不对！”少年对于自己不假思索地回答感到震惊，立即改口道：“我不叫妙妙！” “哦？那叫什么？” “我叫……”一被追问，少年的神情忽而变得十分痛苦，眉心紧蹙，面色煞白，面容有一丝扭曲，他张了张嘴，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我叫……叫……” “我……我……我……叫……”少年难受地弯下腰来，双肩止不住战栗，他紧紧抱着怀里的风筝，最后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不是骆纬原本的目的，他只是想借着梦境相遇的机会，要好好地与小东西培养培养感情。 闹得小东西如此难受，骆纬不免愧疚和心疼，伸手揉着少年的黑发，柔声抚慰道：“好了。不问了，我不问了，你不需要回答我。”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反应不太对劲，少年迟疑着点点头，但他没有想太多，抬起湿漉漉的眼睛，低声地谴责道：“那你为什么要问嘛……” “……” “罢了。”骆纬轻叹一声，说：“那……我陪你放风筝吧。” “不要。”少年拼命摇头，当机立断地拒绝：“这是我的虎宝宝风筝，你不能碰！” “……” 这小东西，梦里梦外都这么难搞。 骆纬向来耐心不好，这让他有点打退堂鼓了，开始考虑是不是真的应该让江治来照顾小老虎，他实在不擅长跟心智不健全的小孩子打交道。 考虑间，少年一直抬着下巴，眼巴巴地瞅着骆纬，期待他再说点什么的样子。 骆纬想了想，欲言又止地问：“那你想做什么呢？” “那个……”少年好像有些害羞，白皙的脸侧浮起一层淡粉，他慢吞吞地说：“怪大叔，你会不会飞呀？” 一声“怪大叔”，骆纬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回答会还是不会了。 主要是在小老虎的梦境里，他哪里知道自己能不能飞，放在现实世界，倒不是什么难事。 “你能不能……那个……就是那个……把我抱起来，带我上天飞一飞呀？”没等回答，少年又问，双眼炯炯有神，就等着骆纬一口应承下来。 做梦其实可以更大胆些，骆纬想回答可以试一试，话还没出口，远处响起了一阵阵轰鸣声。 轰隆—— 草原的地面开始剧烈晃动，天空和云朵像是被人拍散了，原来的位置出现一个个巨大的黑窟窿，无止境的黑暗从洞里钻入，逐渐吞噬起小老虎的梦境。 轰鸣声愈来愈响亮，随后渐渐清晰起来，像是一声又一声野兽的嘶吼。 “怎么回事？”少年害怕极了，一把揪紧骆纬的衣领。 “没事，别害怕，你醒来就好。”骆纬揉着少年的头发，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啧，想好好睡个觉都不行。” 下一秒，骆纬的身影消失。 少年扑了个空，从轮椅上摔了出去，身后大片黑暗袭来，他被整个吃掉了。 第23章 翅膀是白长的吗 梦醒了，郁淮的意识却没有彻底清醒，直到震耳欲聋的兽叫响在耳边，面对同类的叫声，兽性里的本能把他唤醒了。 吼吼—— 小老虎的脑袋一抖，一骨碌从床上翻了起来，发现床上已经没有骆纬的身影。 兽叫很有规律，一刻没停，郁淮满脸紧绷，鼻头微微拱起，跟着发出低呜声：“嗷呜……” 这兽叫太不对劲了，不是简单的兽语形组织起来的任何语言词句，而是仿佛撕心裂肺一般的吼叫，一声高过一声，没有间断。 郁淮听不懂对方在叫什么，但从中清楚地感受到了对方的许多情绪，有愤怒和焦灼，有呼喊和宣示，更多的却是痛苦、恐慌和压抑。 兽叫由屋外传来，郁淮的耳尖一抖，立即听辨出来，朝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 那处是一扇已经打开的窗户，郁淮正巧看见骆纬单膝跪在窗台，矫健的身体一跃而下，不见了踪影。 郁淮的小心脏猛地一抽，窗外树木的高度告诉他，这间房起码是在四、五楼啊…… 他毫不犹豫地扇动翅膀，摇摇晃晃地飞到窗台上落下，急忙俯下身探出头，往下打量。 奇怪的老男人安然无恙，赤着上身，下身则是一条独特的大红长裤。 骆纬挥动着手臂，竟然在活动身体，做拉伸运动。 在扭动了几下脖子后，骆纬朝兽叫的方向跑了出去，转眼消失。 郁淮愣了一下，才想起要赶紧跟上，但忽而发现踩在窗台上的四肢很僵硬，像是黏在台上抬不起来，肥肥的毛肚子不断压低，都快贴在台面上了。 心脏的跳动速度持续加快，郁淮只觉四肢发软，身体乏力，有点头晕目眩。 呜……好、好像有点高啊！ 郁淮眼冒蚊香圈，心里又气又急。 讨厌！没想到这小屁虎会恐高？！这合理吗？！翅膀是白长的哦？！ 此时，兽叫再度高昂起来，在暴走的边缘。 郁淮不安地踩起脚，以控制东倒西歪的身体，他着急得不行，直觉告诉他，他必须跟上去一看究竟，否则会错过对于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信息。 心上一横，郁淮决定铤而走险。 他刺棱一下站起来，眼睛紧紧闭上，深呼吸一口，前爪朝前猛地一踩，踏空的结果是他控制不住身体，倒头掉下了窗台。 坠落中，他慌张地乱叫，拼命地扑腾一对翅膀，“嗷呜！！” 在快摔成一块大大的虎饼前，堪堪起飞成功，全程十分凶险。 “呼呼……”郁淮团着前爪，拍拍胸脯，缓了足有两分钟，才慢悠悠地转向骆纬离开的方向。 前方是山庄的后山，山上高树耸天，是一片相当茂密的森林。 连绵不断的兽叫声不会让郁淮迷失方向，他凭着优越的兽类本能，找准目标，追了上去。 先一步的骆纬已经赶到了现场，森林的最中心区域，一块占地面积不小的平地。 平地的周围，树木被恶意破坏，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一只豹子正在平地的中间来回踱步。 豹子的体型相当巨大，但身材纤长，有两层楼之高，他通体漆黑，几乎看不到身上的纹路，但一身浓墨般的暗黑皮毛极其优雅高贵。 墨豹不时发出叫声，情绪焦躁且不稳定，一对金色的兽瞳里都是愤怒，似有火要熊熊燃烧。 他死死睨着身前不远处的一个人，锋利的脚爪频频撕扯地面，激起草土，留下不小的痕迹，细长的尾巴时不时扫过身后的树，把参天大树拦腰推倒。 这只墨豹临近暴走，正在痛苦地压抑着内心的躁动，抑制那股最原始的兽族野性。 而一名小小的人类站在一只野兽的面前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配上手舞足蹈的动作，像是着急地在对墨豹说着什么。 骆纬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摇头劝道：“老江，没用的，他马上就要暴走认不出你了，你跟他说再多都没有用。” “老、老爷！”江治的肩膀颤了一下，看到骆纬出现时更加慌乱了，说话结结巴巴：“墨墨他、他……这……这只、只是意外。” “江治。”骆纬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冰冷地陈述事实：“既然抑制晶体都没用了，这是迟早的事，你必须面对事实。” “不是的……老爷，我只是、只是忘记给他用了……我……忘了……墨墨不会、不会……他不会……”江治着急地辩解道，但话到嘴边，也觉得没有说服力，磕磕绊绊地说不完整。 骆纬打断江治，没留半点情面地揭穿他：“老墨的事，你又怎么会忘记？没必要对我隐瞒，抑制晶体起不了作用，那就全部丢了，我再替你想办法。” 他又重重地拍打江治的肩膀，并推了推江治，冷静地说道：“行了，你躲开一些，或者回庄里去等着。” 江治没有再解释和反驳，他本就虚虚地站着，被一推，往后踉跄了一步。 他挺直的后背微微曲着，脑袋低垂，目光暗淡，整个人尽显疲态，像是一下子又老了好几岁，花白的头发显得更白了。 “吼！！！”这一推搡的动作激起墨豹的怒意，当即大叫出声。 他的左前肢愤怒地往下一踏，使地面都微微震动了一下，墨豹怒气腾腾地瞪向骆纬，压低前半身，摆出野兽即将发起攻击的姿态。 骆纬应敌从不怯弱，早已驱动异能，凌乱散落在周围的大半树木被他一一浮起，原先茂盛的绿木逐渐枯化并自动变化本身的生物机体形态，转木为铁。 一场人与巨兽的对决就要展开。 只差一点就要赶到的郁淮，就听耳内钻入一声巨响，比先前每一次都要响亮，仿佛一记重拳击打在他的脑壳内某一处，震得他脑袋嗡嗡的。 飞在半空中的身体不自觉地晃动起来，导致他差点一脑袋撞到树干上去。 “嗷呜……”他轻叫一声，快速摇了摇脑瓜，让自己保持清醒，继续往前飞行。 第24章 这么离不开我了 小翅膀自然没有白长，它们看起来可能脆弱不堪、一折就断，但还是安全地把郁淮带到了目的地。 兽类的咆哮声越来越近，就在眼前的树木之后，郁淮可以在树丛间看见后方那一块辽阔的空间和忽闪而过的黑影。 可刚一飞进去，郁淮就傻眼了。 仰头一望，郁淮被比自己大了有百倍的墨豹吓了一跳，让他甚至忘记扇动背后的翅膀，来保持飞在空中的平衡。 啪嗒一下，整只老虎在两秒钟后掉在了地上。 幸好小老虎飞得不高，距离地面不远，屁股着地摔倒，也没有特别疼。 郁淮没顾上要爬起，就地一坐，瞪着碧瞳，伸长脖子，打量不远处的那只黑色巨兽。 顿时，他被墨豹完全迷住了。 太大了，郁淮长这么大都还没见过这么庞大和特别的野兽啊！ 而且，那纤长体态下的矫健身姿，在暗黑的皮毛包裹下，简直太漂亮了！再加上那抹兽瞳里闪烁着的璀璨金色，好似这只墨豹天生就拥有王者般的至高霸气，可以让所有兽族屈膝臣服。 作为一只任人鱼肉的小屁虎，郁淮嫉妒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他要是长成这个模样，早就撒腿跑路，不用老是被骆纬捏扁搓圆这样那样了！ “嗷呜呜……”郁淮嘀嘀咕咕地抱怨着，灵活地爬了起来。 再如何吃惊和眼馋，他也看得出来，墨豹在跟一名裸着上半身的人打架，而且那熟悉的大红裤，显然是属于骆纬的。 这只强壮勇猛的墨豹，在跟老男人斗殴。 骆纬驱动不知从何而来的铁片，拼接成围栏，齐齐向墨豹的四面八方飞去，互相贴合，向其围拢。 他试图做成一个庞大的笼子，将墨豹囚禁其中。 墨豹不愿束手就擒，进行反击，利爪和尾巴随便一拍，就将贴附上来的坚硬铁物甩走了，并一直在对骆纬发起攻击，纵身扑向骆纬，多次尝试一口咬住对方。 每一次攻击都被骆纬稳稳地躲开，仿佛是瞬间移动般的行动力让他回避得很快。 但他光躲不攻，目的似乎很简单，只是要将这只墨豹关押，礼貌客气地不想伤到墨豹一丝一毫。 墨豹却没有这么客气，全身杀气腾腾，出击招招致命，张开的巨口足以把骆纬一口吃了，随着攻击的一次次失败，金瞳里流露出来的兽性也越发赤裸残暴，正逐渐失去了人性的那一部分。 地面在震动，咆哮声响彻天际，墨豹的状态感染到郁淮，又或者是墨豹作为兽族王者的姿态将弱小的小老虎彻底降服了。 郁淮的小脑瓜里冒出了奇怪的念头，他想要冲上前去，帮助墨豹，攻击老男人。 身体快于大脑给出的判断，郁淮那短小的四足快速飞奔起来，虎头虎脑地朝骆纬冲了过去。 “啊呜！”小老虎一口叼住了骆纬的大红裤脚，他压低脑袋，撅着屁股，将尾巴伸过去一卷，缠住了骆纬的脚踝。 他对着裤脚胡乱地一通撕扯，边是摇头晃脑，边凶巴巴地低声叫唤：“呼呜呜！” 骆纬本就觉得事情棘手，墨豹名叫墨玉泽，是名异兽能力者，也是江治的爱人，更是自己的故交老友。 墨玉泽年纪不小了，换作同岁的人类，头发比江治都要白，他是异兽能力者里的另类，比起人性，更崇尚潜藏在身体里的兽类野性。 这在尚能自我控制的情况下不过是形态的切换，也不会有问题，可一旦他们认知失常、神经衰退，便容易被兽性驱使，引起异兽狂暴。 近几年，墨玉泽无端狂暴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不得不依靠抑制晶体来压抑他体内的异能，以减少异能使用的时间，来克制兽性。 按照骆纬的话说，就是一只患有老年痴呆的黑豹子罢了。 就算身子骨退化，但狂暴的猛兽仍然凶悍难驯，骆纬要在不伤到墨豹的情况下，把他关起来，并不容易。 哪里知道，自己的小老虎还大老远地追了出来，混入战场。 骆纬当真啼笑皆非，一手操控树干挡在自己面前抵御攻击，一手握住裤脚边的小老虎，一把抓起，顺势撕下了一片裤脚的衣料。 他端详着呜呜乱叫的小老虎，没空猜测小东西在说些什么了，情况紧急，但骆纬还是没忍住，笑话了一句：“黏人的小东西……这么一点时间都舍不得我？这么离不开我了吗？” 郁淮恶狠狠地咬着红色布条，回嘴骂道：“嗷呜呜呜！呜！（白痴才会舍不得你离不开你！滚啊！）” 骆纬分出一些细小的树枝，控制树枝们在小老虎的周围互相缠绕交织，收回了手。 几下之后，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圆形树藤滚球，滚球照着小老虎的尺寸，将整个小老虎都圈住了，没有给他留下一点可以逃出来的机会。 树藤滚球被浮在半空中，骆纬用手指点了点它，对着里头的小老虎说：“但是，妙妙，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过来。回去等一会，我马上去陪你。” 接着，滚球自发地滚动起来，往郁淮来的方向，又滚了回去。 郁淮：“嗷呜！（**！）” 第25章 一雪前耻 密林里，有一阵奇怪的嗷呜乱叫混合着枝叶的簌簌声、野兽的嘶吼，奏出一幕诡异的乐章。 “嗷呜……”郁淮被迫窝在滚球里，被强行带离现场。 树藤滚球显然是被骆纬操控着，没有任何驱动的情况下以匀速滚动的方式前行，还能保持浮在半空的状态，导致郁淮在里面上下颠倒，整个小老虎上下左右地打转。 天旋地转间，他的脑袋一时在上，屁股一会朝下，四足来不及伸展，翅膀也派不上用场，根本无法停止躯体的旋转，更没办法阻止藤球滚动。 有没有搞错？！老男人这样的行为，是囚禁，是侮辱，是虐待！ 郁淮肯定是气得七窍生烟，极力反抗，张牙舞爪地跟藤球打了起来。 他一口咬在嘴边的树藤，四爪探出，紧紧扒拉住脚垫下触及的其他树藤，用尽全身的力气，企图用身体的重力作用把藤球截停。 藤球本身不重，远处在打架的骆纬陷入焦灼状态，正巧无暇顾及小老虎太多。 总算在十几圈的滚动后，藤球缓缓停下。 郁淮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在原地歇了好一会儿。 随后，他吐掉嘴里的树藤，用力吸了一口气，使出吃奶的干劲，四肢并用，一鼓作气地朝反方向跑动起来，速度快极了。 那画面恰如一只被关在圆球跑轮里的小仓鼠，靠着灵活的四肢滚起了滚球，散步慢跑，并以为自己正在无限扩大活动范围。 虽然体型都很小，但郁淮不是小仓鼠，不需要用跑跑球的方式来宣泄精力。 他是要赶回到刚才的地方，帮墨豹打败骆纬，然后直接投奔墨豹，向那个虐待小虎崽的老男人发起非常可怕的复仇。 没有滚出多远，藤球忽然微微一颤，失去了所有的驱动力，咯咚一下掉落在地。 因圆形结构和树藤编织的缘故，它原地弹了好几下，蹦出好几米远。 “嗷呜！”郁淮被整得措手不及，脚下步子一乱，再次上下颠倒，开始了三百六十度的打转。 咕噜—— 咯咚—— 藤球蹦到了最后一下，被拦停在一个人的脚边，是一抹有点熟悉的身影。 小时在休息中听到了这里的动静，跑来凑热闹，正偷偷藏在树林里，悄悄地围观老爷和墨豹惊这场惊天动地的干架。 脚边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低头一瞧，发现一个奇怪的藤球，“咦？” 小时歪着头，端详片刻才弯下腰，用双手捧起球体，犹豫着说道：“哎，你好像是老爷那只……力气很大的小老虎？” 郁淮隔着藤球与小时隔空对望，晕晕乎乎的脑袋思考了一会才想起对方是谁，是那名会变交通工具的少年。 他点点头，随意地应了一句：“嗷呜。（哦是你。）嗷呜呜呜。（那个会把乘客装在肚子里的怪人。）” 小时没有读取兽语的能力，但小老虎应了，他便确信道：“果然是你……” 刚一说完，他忽又拧起眉头，撩起上衣的下摆，露出自己扁平的肚皮。 指着左腹处的一块微陷下去的地方，小时絮絮叨叨地抱怨起来：“你怎么这么小力气却这么大啊，把我撞得好难受……我这两天……都拉了四回肚子了。你看肚子这块地方一直恢复不了原状……” 郁淮看都不看小时的肚子一眼，完全不知道对方是在埋怨自己。他还在气头上呢，满脑子都是要回去继续参与干架，心心念念地要咬穿骆纬的大红裤。 他蹲坐在藤球里，眯起眼睨着小时，趾高气扬地吼道：“嗷呜。（把我放下来。）” 小时受惊般地“啊”了一声，嘴巴一瘪，不太乐意了：“你怎么跟墨爷爷一样凶凶的，你们兽能者都是这样的吗？” 他是听不懂小老虎在说什么，可在庄里待久了，能明白兽族的某些喊声语气，代表着哪些强烈的情绪，至少能分清对方是在表达友好还是恶意。 顿了顿，小时叹了口气，接着说：“算了……看起来你应该比我小得多。江爷爷说了，出门在外，不能跟比自己小的一般见识。” 这人的话未免太多了吧，罗里吧嗦的，变身交通工具的时候明明很安静，郁淮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 没等小老虎作出回应，小时把藤球抱在胸前，他抬起手，指向眼前的两棵巨树之间的一道缝隙，又自顾自地说起来了，“你也是来看老爷跟墨爷爷打架的吧？你看，就在那里！” 可这抬头一看，打架现场的画面却同时把两人都惊呆了。 只见不远处，一座巨大的黑色铁笼已然落成，铁笼无门，栏杆密布，其中关押的正是咆哮不止的墨豹。 黑豹异常愤怒，不停地用身体冲撞笼子，用利爪和尖牙攻击铁栏，试图出来，却如何都撞不破、咬不断。 而笼子的旁边，血泊中，横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不知死活，正是骆纬。 显然这一场架，骆纬赢得不太轻松。 “呀……墨爷爷果然又输了……”呆滞了几秒钟，小时说道：“啊……老爷伤得好像有点重……” 说是这么说，小时没有作出任何行动，并不打算上前查看自己老爷的伤势，他反而往后退了两步，像是准备离开此地。 与小时截然相反，郁淮的心脏正狂跳不已，想立即冲过去，用虎爪狠狠踩一踩老男人，看看他是不是阵亡了。 如果死了的话…… 那他就……就…… 藤球里的小老虎拼了命地挣扎起来，想要抓破树藤，并尝试着抖开翅膀，想要将藤球整个撑破。 啪嚓啪嚓—— 接连五六声后，不知道是不是骆纬失去意识的关系，藤球当真被小老虎这么折腾坏了。 他的爪子当即戳出四个洞来，正好可以让四条短小的虎腿露出球外，而藤球两侧也被翅膀一一撑破，弄出两个更大的洞，足以他展开翅膀。 现在，只差头部了。 郁淮没半点犹豫，张嘴就咬，马上啃出个最大号的窟窿。 小老虎的脑袋往窟窿外一伸，翅膀一展，像只套了件藤球型外壳的小玩偶。 套着有点重量的壳子，行动不便，郁淮也不太好控制平衡，摇晃着从小时的手里起飞，朝不省人事的骆纬慢慢飞去。 呵……一雪前耻的机会到了！ 第26章 你不能死 小时没特别使劲来抱住藤球，里面的小老虎很轻松地从他的手里挣脱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捞了一下飞走的藤球，没捞着，就不再追。 那是老爷亲自养着的异宠幼崽，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而且按照以往多次的经验判断，老爷的异宠都不允许别人随便碰的。 但眼见小老虎被藤球壳子套着，飞得慢不说，还左右来回晃动，时不时撞到树干，险些就要掉下来。 辛苦前行的样子着实费劲，看起来特别心酸。 小时觉得在旁干瞪眼不太好，两步一跨就追上去了，他想出手帮一把小老虎，同时好心地劝说起来，就是特别啰嗦。 “你要做什么去呀？要去那儿吗？我劝你不要呢……墨爷爷还处在暴走的状态里，离太近的话很危险哦，就算是比石头还硬的我，也会被墨爷爷撕成两半的。你……这么小，估计要被一口吞掉的。” 郁淮飞得确实艰难，连偏头看小时一眼都很不容易，脸庞两侧的毛被窟窿边缘的树藤挤变形了。 但倔强又坏脾气如他，是要去一雪前耻的，怎么可能听得了劝。 什么被一口吞掉？他吞掉那个奇怪的老男人还差不多！ 郁淮都想好了，要给骆纬狠狠地来上几爪和几口，以示不悦，他理直气壮地回答小时：“嗷呜，嗷呜。（你别管，一边去。）” “又凶人……”小时用鼻子出气，轻轻地哼了一下，生气地嘟囔道：“兽能者真讨厌……” 说完，他纵身一跃，就地变身一架小小的电动摩托，突突突地往后开远了。 摩托的尾部扬起一片尘土，郁淮瞬间被扑了一身的灰尘，“呸呸呸！” …… 小小的插曲没有阻止郁淮的步伐，灰头土脸下，他继续往前飞。 墨豹的兽叫声越来越微弱，一场硬仗损伤不小，又因太多次用身体强行撞击铁笼，很快就没了气力，他趴俯在笼里，急促地喘息着。 郁淮打算一会跟墨豹尝试交流一下，他相信墨豹一定能听懂他说的话，但郁淮现在的首要目标是骆纬。 没多久，他就飞到了老男人的附近。 骆纬的状况惨不忍睹，他大半的身体都浸在血池中，颜色比那条大红裤都让人触目惊心。 不会吧…… 郁淮顿了顿，扇着翅膀落下了地，凑近过去。 骆纬被墨豹咬伤了，胸膛和大腿上都是一个个被尖牙刺穿的血窟窿，始终在渗血。 一时间，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郁淮的鼻腔相当难受，连呛好几口，“咳咳……” 痛苦的咳嗽不止，郁淮艰难地抬起爪子，他小力地推了推骆纬另一半完好无损的侧脸。 骆纬双目紧闭，面色煞白，脑袋被推动着，轻微地晃了晃，没有反应。 脚爪的触感冰凉，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郁淮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像是停滞了半拍，随后，有什么东西猛然出现，胡乱且疯狂地敲击起他的心门来，咚咚震响。 他又连续推了骆纬好几下，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那个能轻松捉住他，动不动就百般欺负他的男人，此时此刻像是没有了一丁点的生命力。 怎么会这样…… 郁淮一着急，出手加重了，他放出尖甲，在骆纬的侧脸小心翼翼地抓了一下。 皮肤被撕裂开，一如之前，很快见血，但却没有以肉眼可见的状态自愈恢复，更没有倒流回去，鲜血跟其他处的伤口一样，缓缓往外流淌。 他弄伤过骆纬那么多次，弄伤的地方都是分秒愈合，当真像个怎么都不会死的老怪物，所以郁淮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不应该啊…… 郁淮不信邪，探过头去，低头就要咬，但在咬下去的那一刻，他顿了顿，力道放轻到就像是用牙齿给人挠痒痒，轻轻地合上上下颚。 即便如此，咬住的地方还是立即出现了一个很深的血窟窿，鲜血噗嗤一下往外冒。 不可能！ 郁淮当即慌了，没有考虑过多，也忘记刚才自己被血腥气呛得难受，他伸出舌头，往那两处伤口舔了一下。 “咳咳……”他还是被血水呛到了，但舌尖灵巧地一卷，把骆纬脸上的血全部舔干净了。 可这么做还是没有帮助伤口得到恢复，郁淮眼见着血流个不停。 郁淮忍住不适的生理反应，继续探头替骆纬舔舐伤口。 他似乎相信，只要这么做，就可以那些伤口像以前每一次那样得到很快的愈合，然后，奇怪的老男人就会睁开双眼，眼里带笑地看着他，指责他老是乱咬人。 “呜呜……”郁淮轻叫出声，眼角都有些湿了，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情况。 分明是借着雄心壮志，要乘乱来报复老男人平时欺负他，可亲眼所见骆纬这般模样，顿时惊惶失色，心血一阵翻涌，整个小老虎都要炸开了。 好像……好像他非常害怕骆纬就这么死了似的…… 舔舐对伤口起了效果，没有再流出血来。 郁淮如同重获希望，立即换了个方向，试图去舔骆纬身上其他的伤口，让它们也能尽快愈合。 “嗷呜嗷呜……（你你你不能死……）”他不由自主地发出叫声，边费劲地挪动被藤球牵绊的身体，飞起来，一点点地绕到骆纬的另一边。 血肉模糊的情况下，郁淮都分不清楚哪些是伤口，哪些只是被鲜血覆盖，而且他的体型太小了，连血窟窿都比他大，要舔到愈合，不知道要舔到什么时候去。 就算这样，郁淮也没打算放弃，瞪着绿瞳，找准一个最大的血窟窿。 刚要下嘴，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兽叫，“吼。（他死不了。）” 郁淮猛地抬起头，看向铁笼，与那对金瞳恰巧对视，他紧张地询问：“嗷呜？！（真的？！）” 墨豹瞥他一眼，没有回应，重新垂下脑袋，动作优雅地将下巴垫在手掌上，合上了眼睛。 “嗷呜？（他真的不会死掉？）嗷呜……（可是可是……）”没有得到答复，郁淮踩着脚，急急追问，他全然忘了自己先前对墨豹的崇拜，更无暇欣赏对方的身姿，满心满脑都是骆纬。 “嗷呜！！（你告诉我呀！！）”郁淮叫得更大声了，可无论他怎么叫唤，墨豹都充耳不闻，特别冷酷无情。 “嗷呜！（你别睡觉啊！）” …… 连着大叫几声后，郁淮的嗓子有些哑了，他才意识到墨豹真的不会理他。 但墨豹说的应该不假，郁淮定定神，重新观察骆纬，发现伤口虽在，但有些血水正在回逆，另一些则在逐渐凝固，速度比以前分秒倒流且愈合时慢了起码百倍。 但至少说明一切都在恢复，老男人没死，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了！ 高高悬起的心稍稍能放下些了，郁淮转而咔嚓咔嚓地咬起藤球的树藤，将自己彻底解放出来。 他提起后腿，把藤球一脚踹飞，又把翅膀收起，尾巴一卷，四肢蜷缩着垫在肚下，郁淮习惯性地将自己窝成一团，头顶紧紧地抵着骆纬的下巴，悄悄地缩在了骆纬的颈窝里。 既然不会死，那老男人一定很快会醒来，他就在这里静静地等着好了…… 这一次，他可以大度一点，放过老男人一回，不咬他了，哦不，咬还是要咬的，大不如稍微轻一点，郁淮默默地在心里说。 第27章 从哪个垃圾桶捡来的 从午后烈日到太阳落幕，再到月亮高高挂起，郁淮的双瞳一刻都没合上，在旁干瞪着眼，等骆纬醒来。 密林寂静一片，浓雾层层环绕，阴沉诡谲，漆黑的环境下仅靠着一抹皎洁的月色，郁淮才能勉强视物。 漫长的时间里，墨豹多次暴走，会凶悍地仰天狂吼，会用力地撞击铁笼，直到自己筋疲力尽才会重新卧下。 一旦墨豹恢复体力，如此惊悚的画面会周而复始，而自身没有夜视能力，幼小无助的小老虎只觉整个世界黑黝黝、冷飕飕，多少有些害怕。 他只能紧靠骆纬，越贴越近，大半个身体都挂到了骆纬的脖颈上，紧紧攀附住骆纬。 郁淮还尝试爬过骆纬的手臂，缩成很小的一团，把自己塞进骆纬宽大的掌心里，蹭着对方的手指。 要是以往，那温热的掌心会微微发烫，传递出热意来，给小老虎取取暖，也能给他增添一丝安全感。 可惜，骆纬现在的体温持续低迷，连呼吸都很缓慢，掌心冰冰凉凉。 换作他给骆纬取暖吧，可小老虎试着蹲了会，都没能把那手心捂暖。 郁淮有点沮丧，但他确信骆纬的伤口都愈合了，或许再耐心等待一会…… “吼！”墨豹的咆哮声再次响起。 郁淮的眼睛都没眨一下，因为听过太多次了而渐渐习惯，身体本能地接纳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不会再受到半点惊吓。 可这一次好像有些不同，墨豹没再疯狂地撞击铁笼，而是在一记叫声之后，安静下来。 一对金瞳散发出诡秘的暗影，墨玉泽把自己隐没在黑暗中，踩着轻不可察的步子，趴俯而行，来到笼边。 他在暗处悄悄打量起一样东西，身边唯一的活物，那只在黑夜里白到晃眼的小老虎。 墨玉泽能够短暂记住在清醒时的一些事情，他留意到这只守在骆纬身边的小老虎，竟然还没有走，倒是稀奇。 “你在做什么？”墨玉泽突然开口问道。 他用的是兽语，墨玉泽的自主意识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可以控制异能变回人形。但保险起见，在短期内，他不打算这么做，也需要在铁笼里再待上几天。 郁淮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墨豹这一次的吼叫很特别，他听懂了。 他蹭得一下抬起头，望向昏暗的深处，唯一亮起的一对金色光源，正是墨豹在注视自己，金瞳内所饱含的情绪暗昧不明。 小老虎立即警惕起来，高高一跃，跳过骆纬，用小小的身躯挡在骆纬的身前。 勇敢地昂起小脑瓜，郁淮冲墨豹龇牙咧嘴，发出警告：“不许过来！我咬人可疼了！” 墨玉泽歪过头迟疑了一下，不说此时此刻他出不去，也不打算出去，更令他疑惑的是这只小到都不够他塞牙缝的虎兽幼崽，是哪里来的勇气和自信，这般挑衅他。 就凭他在笼外？可墨玉泽照样一爪子把他捞进笼里，然后一口吞下肚，不过是分分秒秒的事。 但恢复人性的墨玉泽不会这么做，他好笑地提醒道：“我又过不去。” “哦……”郁淮眨了眨眼，借着月光，确认出墨豹仍被关在铁笼里出不来。 他放心地一屁股坐下，与墨豹说话，想问骆纬的事：“他为什么还不醒啊？” 墨玉泽的余光扫过小老虎背后躺着的男人，沉默片刻才勉强作答：“……我这回下嘴好像有点重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那可不单单是有点重，如果是其他人，被巨兽咬上一口，早就身首异处，当场毙命。 不过郁淮最关心的不是这一点，又问：“所以他什么时候醒？” 墨豹昂头，找了一下月亮的位置，在确认时间：“天亮以前吧，快了。” 最想听到的答案是骆纬可以立即马上醒过来，得到的却完全不是，小老虎沮丧地踩着脚。 两兽没再继续对话，而是大眼瞪小眼，互相看着对方看了好一会。 墨玉泽先是移开了视线，打了个哈欠，趴在笼边，百无聊赖地斜斜一卧，语气慵懒地随口问：“你是什么东西？是老骆从哪个垃圾桶捡来的？” 郁淮一愣，没想到优雅的墨豹竟然这么没礼貌，瞬间对墨豹的崇拜是一点不剩了，他气呼呼地道：“什么什么东西？你怎么这么说话的？你才是从垃圾桶捡来的！” “因为我看不出来你是什么东西。”墨玉泽舔起了脖颈处的皮毛，没什么情绪地解释。 “你没看到我脑门上的花纹吗？”郁淮没好气地反问。 几乎每一个见过他的都能认出来，他是只虎兽，虽然郁淮仍然觉得自己是个人类，但此时被墨豹如此贬低和侮辱，倔脾气说犯就犯。 郁淮抬起下巴，故意骄傲地强调道：“我是老虎！万兽之王的老虎！超厉害的老虎！嗷呜！” “哦。”墨玉泽都没看小老虎的脑门花纹一眼，轻描淡写地说：“真没瞧出来，夜太黑了。” 能清楚地端详自己，说明这只墨豹拥有绝佳的夜视能力，这是蓄意放话气他。 郁淮胡子一抖，别过头去，也舔起了自己的脚。 他敢气不敢言，后悔自己曾生出追随墨豹的念头，不禁在心里骂道，他一定是瞎了，这臭豹子身上有的根本是王八之气！ 舔了一会毛，墨玉泽忽而想起了什么，翻身爬起，隔着笼子低头嗅了嗅小老虎。 随后，他若有所思地说：“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觉得你应该不是初生的兽能者或是半兽人……你让我想起了一只狮族异兽……莫非……” 自己的存在从头到底就个迷，小老虎的耳瓣往里一撇，停下装模作样的舔毛动作，当即来了兴趣：“狮族异兽？莫非什么？” 莫非跟他一样，其实是个普通的人类却离奇地被关在一只异兽的身体里？ “莫非……”墨玉泽放缓语速，陷入思考。 一会后，他摇摇头，又自相矛盾道：“这种异能……太少见了，活了大半辈子，我只在一只狮族异兽的身上见过……” “什么异能少见？！见过什么？！你说！你快说！”郁淮急死了，他的前肢抬起，一下子扑腾到铁笼上，双爪扒在粗壮的栏杆，紧张地瞅着墨豹。 像之前几次那样，关于自己的真相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偏偏勾不着触不到，郁淮着急得要出人命了。 “你是不是失忆了？”墨玉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对对！我醒来的时候就什么都不记得了。”郁淮点头如捣蒜，睁着碧瞳，希望墨豹赶紧往下说。 “那很有可能……你是被迫返祖退化了，这是属于异兽才能觉醒的特殊异能。” “……” 郁淮呆住了，小虎脸一脸的不敢置信。 许久后，郁淮不自觉地把心里的嘀咕说出了口：“……这臭王八在说什么鬼话？” 墨玉泽：“……” 第28章 赶紧醒 郁淮听懂了墨豹的话，又没有完全听明白，对那“异兽”两字格外在意，琢磨起来。 异兽和异兽能力者从物种的本质上来区分，就是不同的，即便是超特级异兽，那也是兽，不是人。 按照墨豹的意思，小老虎就是一只实实在在的异兽，与郁淮所认定的不一样，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一个人类，不过是出了意外。 总之……他坚决地不相信自己只是简简单单的异兽！ 坚决归坚决，却没有底气。 郁淮没发现自己脱口而出了心里话，装作无辜地跟着重复，问道：“返祖？退化？那是什么？能恢复吗？” 眼前的幼崽单纯得过分，墨玉泽想逗逗他：“你骂我，我不告诉你了。” 抱住铁杆的双爪朝左一划，郁淮心虚地没能支撑住上半身，靠在柱子上的小老虎滑了下来，趴俯在地，小声地否认道：“……我没骂你。” 墨玉泽看穿不揭穿，静静地盯着小老虎瞧，给予无声无形的压迫，让小老虎生出一股莫名的紧张。 “好吧……”小老虎像个明知犯错却不肯认错的小朋友，道歉的声音轻到听不到，“对不起……你不是臭王八……你是好王八……” 道个歉都能骂人，墨玉泽哭笑不得，他听觉灵敏，再轻也听得清。 他叹了口气，不再与一只幼崽较劲。 墨玉泽卧躺下来，耐心解释道：“算了……告诉你吧，那是异兽才会拥有的特殊能力，可以在命危时刻或是将死之际选择返祖或是退化，来达到保命或是进阶的目的。” “简单来说……等同于重生。” “这一异能的弊端就是失去记忆回到幼年期，但只要能恢复所有记忆，就可以直接回到原来的形态并进阶成功。” 保命……重生……失去记忆……郁淮彻底呆愣住了。 在实验基地的爆炸事件中被骆纬捡回，醒来时失去记忆变成一只小屁虎，一旦试图回忆就头痛欲裂，所有现象就如墨豹所说，能一一贴合，也条条解释得通。 但是…… “不是的！”郁淮猛地站起身，左足重重踏地，目光如炬。 他坚定不移地冲墨豹吼道：“我不是这种状况，我是人！我有名字！” 墨玉泽不甚在意，漫不经心地反问：“是吗？你没失忆？那你叫什么？” “郁……郁淮！”第一次大声地叫出自己的名字，这名字被郁淮私自藏在心里太久了，竟有些许毫无道理的羞耻。 “哦……”墨玉泽眼珠一转，又咄咄逼人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我看走眼了？你不是异兽？那你的其他记忆呢？你在什么地方长大的？父母兄弟呢？能像兽能者一样变人吗？” 郁淮身体一僵，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卧得有些倦了，墨玉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语气不善地提醒道：“重生异能求而不得，异能者都不曾拥有，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墨豹认定小老虎是拥有重生异能的异兽，郁淮却恰恰相反。 他想辩解，想说服墨豹自己是个人，但想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不服气地炸毛了，不管不顾地喊道：“我看你才是只真正的异兽吧！你先大变活人给我看看呀！” 原本就要合上的金瞳重新张开，墨玉泽眯着眼，眼里有一丝怒意，他眼神危险地凝视小老虎。 墨豹作为兽中王者的气息扑面而来，比先前轻微的压迫感强了不止一点点，凌厉凶悍的兽类威压让郁淮瞬间感到胸腔窒息、呼吸困难、身体仿佛被一股力道强行压在地上，四肢疲软，怎样都站不起来。 他硬着头皮，撅起脑袋，奶凶奶凶地结巴道：“有、有本事、事、你、你大变活人、走出、出来啊！” 墨玉泽身为一名兽能者，墨豹形态下的战斗力惊人，几乎战无不胜，有着足以统治和驱策所有异兽的能力和地位。 即使年岁上长，脑子不太清醒，不如以前强悍了，但异兽见了他也是绕道走，几十乃至上百年间，没有哪一只兽类敢这么多次地当面挑衅他。 偏偏挑得还是最让墨玉泽愤恨到无法反驳的事，王者迟暮，终成土灰，何其屈辱。 “小崽子，你再说一遍试试。”墨玉泽站起身，杀意已起，语气冷冷道。 高耸而起的黑影犹如巨石压顶，笼罩在小老虎的头顶上方，阻挡住所有视线和背后的月色。 他只能注视着眼前泛出金光的那对兽瞳，还瞧见了墨豹微微张开的嘴巴，利牙尖锐且醒目，好似下一刻就要刺穿他小小的身体。 小老虎的脑袋一缩，赶紧朝后一躲，身体藏到骆纬的手臂后面，又晃着脑袋，匆忙地拱起骆纬的手掌，把手掌挡在前面，好遮住自己。 郁淮相当识趣，不敢再造次了。 一个在恐吓，一个吓到发抖，两兽陷入僵持，更深夜静，落针可闻。 不远处，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以及急促的脚步声。 墨豹立即有所警觉，望向声音的来源，他的鼻尖轻嗅两秒，突然间，像是触到了什么笼内机关，身体往后急退，贴到深处的笼边上。 郁淮注意到墨豹慌忙的动作，还发现到他此刻全身紧绷，几秒钟前那悍人的威压仿佛不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江治握着一个手电筒，提着一个大箱子，从密林里走来。 他径直走向铁笼，路过时看了一眼躺着的骆纬，瞧见小老虎蹲在那儿，露出一丝了然的神色，冲郁淮笑着点了点头。 郁淮想起江治的身份，是骆纬的管家。 但江治似乎不打算履行管家的义务，不顾自家老爷的死活，而是在笼边站定，神情紧张地冲墨豹喊：“墨墨？” 墨豹没有立即应声，过了半晌才道：“老骆不是让你回去待着？大半夜的，出来做什么？不怕冷了是不是？” 听到墨豹的回应，知道他已经恢复神智，江治放下心来。 他打开箱子，一样样拿出里面存放的东西，大多是帐篷椅子等等野外露营用的工具，江治笑眯眯地解释：“刚才隐隐约约地听到你和谁在说话，就过来看一眼。” 顿了顿，又快速补充：“你不在，我晚上睡不着才出来散步的，并不是被吵醒。” 墨豹不耐烦地说：“只是在教训个没礼貌没教养的小兔崽子，也不知道老骆从哪个垃圾桶里捡来的。” 小兔崽子：“……” 江治找了块就近的空处，打算就地支棱起帐篷，边与墨豹对话：“你是说这只小毛球吗？是老爷这次回来时带回庄里的，他叫妙妙。” “不是叫郁淮？” “嗯？郁淮？啊对……老爷怎么样了？” “别管他，死不了。你把帐篷搭远一点，别靠太近。” “啊……已经扎下了。” “算了，把你吃的东西和药先拿出来，放在边上。” “哦……” …… 一豹一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期间，郁淮一直躲在骆纬的手掌后面，露出半截脑袋偷窥，竖着耳朵偷听。 他捕捉到墨豹始终盯着江治的一举一动，身体却紧靠笼边，没有往前一分一毫。 可墨豹的鼻头不时地嗅着空气，全身上下都在蠢蠢欲动地小幅度晃动，细长的黑色尾巴扫过来又扫过去，偶尔前肢不自觉地伸出去一些，就会马上收回来，一副内心渴望靠近却又不敢的样子。 墨豹说什么，江治就做什么，郁淮偷看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了。 正巧，他感觉到挡着自己的那只手掌没再那么冰凉，有所回暖，于是郁淮用小屁股一顶，把拱起来的手心放倒，一屁股坐了上去。 奇怪的老男人赶紧醒，他很认真地想请骆纬帮个忙…… 第30章 变大了一点点 不是单纯地过敏！ 小老虎的身体确实软弱无力没有错，但不至于脆弱到几个喷嚏就差点要了他大半条命。 郁淮还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一点一点地拉扯变大。 因为过敏而引起的肿胀不会有这种不同寻常的感觉，这更像是有股奇妙的力量积攒在体内很久了，正厚积薄发，在短时间内要将小老虎的身体拔苗助长。 过程既缓慢又有些痛苦，身体被包裹着困在毛毯里，浑身涨热，呼吸急促，郁淮觉得自己仿佛一颗就要燃爆的炸弹，脑袋再热一些，随时随地就要爆炸了。 郁淮无力抵抗，但有个奇思妙想突然蹦了出来。 难不成……他要大变活人了？！ “呜呜呜……” 可怜的小老虎不及细想，难受到四肢蜷缩，连挣扎都做不到了，小脸皱巴巴地低呜出声。 他的意识逐渐飘远，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考怎么回事。 回到山庄里，骆纬察觉到提着的毛毯微微一重，又同时接收到小老虎的精神波动，起伏异常大。 他停下脚步，赶紧解开毛毯一看。 原本才巴掌大的小老虎竟然变大了，还大了整整一倍，需要用两只手才能抱起来。 骆纬愣了愣才把小老虎捧起，惊讶地前后翻看，细细观察。 一个月以来，吃进去的口粮好像此时才彻底消化吸收，显现出应有的效果，匹配上了小老虎当下的体型。 粗短的四条腿被拉长，四个脚掌宽大厚实，他们紧贴在腹下，瑟缩地颤栗着。 小虎脸也同样变大变宽，凸显出一对耳朵格外圆润挺翘。 回来路上，短短几分钟，小奶虎怎么就忽然长个了？因为几个喷嚏？ 骆纬把小老虎抱在胸前，他没穿上衣，只好比了比平时塞小老虎的口袋位置，略带惋惜地自言自语：“啧……岂不是以后都塞不进兜里了？” 这次不用等骆纬出手抢救，大概是长到了一定程度，很快，小老虎的情况自行好转。 郁淮感觉自己的意识从远处又飘了回来，跟灵魂归位似的。 一瞬间，不仅是难耐感消失，他的脑瓜也恢复清明，郁淮猛地睁开了双眼，迷茫地打量周围。 骆纬就见小老虎的绿瞳滴溜打转，探着脑袋，这看看那看看，到处观察，最后，视线定格在与自己的对视上。 小老虎的眼里先是迷惑不解，接着，犹犹豫豫地冲着骆纬小声叫了一下：“嗷？” 叫完后，小老虎呆了一下，又叫了一声似乎想要确认什么：“嗷呜！” …… 几秒钟内，小老虎眼里的神采迅速暗淡下去，他脖上的力道一松，脑袋一歪。 咕噜咚地一下，小虎脑挂在骆纬的手掌边缘，四肢一摊，不再动弹了。 这沮丧的情绪都要满到溢出来了，骆纬不禁笑出声，手指一撩，把小老虎的脑袋摆正，稳稳托住，指腹则悄悄摁了摁他的肚皮。 摸起来仍旧肉肉的，变大了好像还使毛发的触感更加柔软舒适，骆纬问道：“怎么？长肉了呀？” “嗷呜……”郁淮生无可恋地应，叫声里没带有具体含义。 他还是瘫着，丧成了一只小废虎，因为没有发生内心期待的大变活人，他还是那只长着毛的弱小动物。 “长大了还不好？”骆纬挠挠小老虎的下巴，笑容更甚。 把小老虎竖着抱起，骆纬将他的前肢往自己的左肩上一搭，一手则拖好了他的屁股，抚摸起他的背部、脑袋和后颈各处，调笑道：“吃这么多，总算长肉了，挺不容易。” 郁淮当然想长大了，最好立即变得巨大无比、身强体壮，最好比墨豹厉害，能够一飞冲天。 经骆纬这么一说，郁淮发现视角好像变了，他低头瞧了眼自己搁在骆纬肩上的爪子。 好像……是有一点不太一样？ 他抬起大了不少的爪子，凑到骆纬的下巴旁，做了一下对比。 唰—— 爪子里的指甲冒了出来，看起来比之前厚实有力多了，郁淮这才迟钝地确信自己真的长大了！ “嗷呜！”眼角瞥到自己的胡须，连胡须都长出好大一截，郁淮高兴起来。 他伸出前肢，一把抱住了眼前人的脖子，小虎脸贴住骆纬的下颚，愉快地蹭动了好几下，发出低低的愉快的呼噜声。 不管怎么样，也不知原因，他至少离脱离小屁虎的目标又迈出一小步，值得庆祝。 骆纬受宠若惊，这只小东西还从来没有这么主动示好过，当即笑着哄道：“乖，那妙妙以后每天多吃点，长快些，好不好？哦……不对，应该叫你郁淮？” “嗷呜！（嗯嗯！）”郁淮蹭着骆纬连连点头，听到名字更是开心，再次觉得奇怪的老男人也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一会再喂你。现在……”骆纬抱着小老虎回到了房间里，脚下一拐，转向浴室，“先洗澡去。” 郁淮一愣：“嗷呜？（洗澡？）” 骆纬身上有好多凝结的血污，又粘有许多虎毛和残破的树叶片，自然要洗，而小老虎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碰了碰小老虎背上打结的毛块，因为窝在骆纬身边许久，小老虎的白毛也沾到鲜血而黏住了。 骆纬擦走小老虎耳后的红色污渍，说道：“瞧你这小东西，脏兮兮的。老许说你还太小，不能碰水，现在长大了总能洗了。” 听闻，郁淮低头嗅嗅自己，的确飘出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便勉为其难地应道：“嗷呜。（好吧。）” 进去浴室后，骆纬把小老虎搁在洗手台上，转过身，弯腰在大浴缸里放水。 “等我一下。”骆纬说着出去了。 郁淮连忙背过身，急急地攀爬到洗手池的水龙头上。 进来时，他就注意到，洗手台上方有一面很大的贴墙镜，能清楚地看见自己长大一点后的模样。 因为变大了，郁淮很容易就踩上水龙头，探头探脑地站起身来。 怎么只有脑壳中央的标志性图案深了一些而已？ 郁淮正要继续端详，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他下意识地看过去，身体忽而一僵，脚下猛地打滑，啪嗒一声掉进水池里，下巴还咚地磕到了一下。 该死！老男人怎么光溜溜的！连大红裤衩都不穿！ 第30章 变大了一点点 天色蒙蒙亮。 骆纬醒来的时候，倒是有些惊讶自己没死，不是庆幸或惊喜而是感到意外。 活了太多个年月了，多到几乎数不清，他把生与死已经看得很淡，哪怕是关乎自己，就算在与墨豹的对决中不幸伤亡过重，自愈失效而一命呜呼，骆纬都不会感到遗憾或是惋惜。 俗称，活腻了。 意识苏醒前，先恢复的反倒是触感，骆纬清楚地感觉到虎口处那奇特的瘙痒和暖意，有个毛茸茸又暖烘烘的东西窝在他的手心里。 那小东西在手指和靠近腕骨的地方，产生出几股小小的力道，时不时地往下按压。 骆纬的意识很快清醒，辨认出那是小老虎正在胡乱地踩踏着他的手掌，用的力气还不小。 他尚未睁眼，嘴角轻翘，食指和中指一曲，一下子逮住了小老虎骚动的左后肢，牢牢地撵在指尖，又揉又搓。 小东西好像比之前大了那么一圈，但肉垫柔软，手感仍旧这么好，死了可就摸不到了，倒也算是值得留恋。 直到小老虎后知后觉腿脚被束，挣扎地蹬起脚，骆纬才放开他，翻身坐起。 骆纬的腹上披着一块薄薄的毛毯，撩开一看，他仍然赤着上身，上身大半是鲜红色，都是来不及成功自愈的血液，它们凝固成形，已然发黑成为血污硬块，贴附在身上各处。 模样实在狼狈难堪，骆纬丢开毛毯，啧了一声，看向铁笼。 那只老年痴呆的豹子，双目闭合，脑袋垫在交叠的前肢上，似在休眠。 笼子的不远处有一顶帐篷，周围是各种桌椅和用品，摆放整齐，还亮起了两三盏照明灯，铺有一张简易的睡袋，里面躺着的正是骆纬的管家，江治。 江治侧身卧着，双手交握，抱着一根黑不溜秋的细长尾巴，尾端搭在他的脖颈上，拢了一圈，是墨豹从铁笼里探出来的。 相比自己的惨状，笼里的豹子和笼外的管家反而一派清闲，不像是被笼子隔离，倒是更像是出来郊游。 “你俩倒是舒坦。”骆纬翻了个白眼，哑着嗓子，毫不留情地骂道：“墨玉泽，你这没良心的野畜生，下次看我不卸了你的四条狗腿。” 听到骂声，墨豹慵懒地睁开眼，双眼眯成一条缝，从缝隙里用眼角瞥了骆纬一下。 他的尾巴稍稍收紧，把江治圈得更牢，却理都没理骆纬，偏过头又睡了过去。 骆纬：“……” 骆纬还想再骂，忽而感觉到左边的大腿上重了重，大红裤下一阵瘙痒。 小老虎从他的手心一跃而起，跳到了骆纬的身上，甩着尾巴，来回扫动，故意要想引起骆纬的注意。 骆纬低头一瞧，就撞见小老虎格外殷切又期盼的目光，望眼欲穿地瞅着自己，这有好多话想说的眼神着实少见。 心下一软，骆纬摸摸小老虎的头，频频问道：“怎么在这？不是让你回去了吗？你的藤球呢？” 操控者不省人事，藤球失去控制，被郁淮轻松挣脱，更被一脚踢飞不知去向，他随口回答：“嗷呜。（坏了。）” 顿了顿，转念一想，又自认凶狠地警告道：“嗷呜！（不许拿球关着我！）” 骆纬一如既往，没听明白小老虎那嗷呜声里的具体含义，却见一对碧瞳温情脉脉，眼角有未干透的泪花。 结合当下那气呼呼的样子，更像是小老虎以为自己死了，急到哭过鼻子，又在事后悲愤过度，发起质问。 骆纬笑了一下，将小老虎抱起来，亲亲他的鼻子，连忙哄道：“妙妙别哭，我没死，这不是好着呢？我不会丢下你的，别害怕，我……” “阿啾！！！” 骆纬安抚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几声强而有力的阿啾声连响，小老虎开始疯狂地打起了喷嚏。 喷嚏的动作强度和幅度都出乎意料得大，小老虎跟着不受控制地一抽一震，脑袋前后晃动，整个身体仿佛用上全部的力气，强烈地蜷起又猛地松开。 要不是骆纬抱着他，小老虎怕是要掉在地上，摊倒了。 小老虎的嘴巴微张，双眼紧紧地眯起来，鼻子接连出着气和鼻涕，一个接着一个，频次快而猛，看起来特别难受。 骆纬皱着眉头，把小老虎挪开一点，他的胸口被鼻涕喷湿了！ 等小老虎终于能停下喷嚏，他的小虎脸已经湿哒哒一片了，他的脑袋晕晕乎乎，泪眼汪汪，整只小老虎都陷入了萎靡不振。 郁淮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猜测是碰触到什么东西导致严重过敏。 在骆纬醒来的不久前，他就开始打起喷嚏了，全身又逐渐瘙痒肿胀，忍不住在骆纬的手里又是抓痒又是蹭人又是磨脚，掉了好多的白毛。 后来，就连四只爪子都莫名其妙地红肿起来，包括嘴巴、鼻子还有耳朵。 这个世界太离谱了，会飞的小老虎、足以称霸兽族的超特级异兽竟然还会产生过敏反应！ 郁淮还来不及想办法，或是深究过敏源是什么，等了好久的老男人提早醒了过来。 他刚要试图与骆纬进行交流，没想到，状况突发，程度加剧…… 打完喷嚏加上浑身上下炸开的毛发，小老虎不可思议地胀大了整整两圈半。 因为小老虎打喷嚏的动静太大，江治被吵醒了。 江治起身，脖上绕着一条豹尾，他揉着眼睛看向骆纬，立即精神抖擞地打招呼：“老爷，你醒了？” “嗯。”骆纬边应，边捞过毛毯，一脸嫌弃地给小老虎擦脸，抹掉小东西脸上的鼻涕和眼泪。 郁淮的身体软绵无力，这么十几二十个喷嚏好像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让他连一根胡须都竖不起来了。 江治见状，看向毛毯里缩着的小老虎，说道：“对了老爷……郁淮说，他有很重要的事想对你讲。” “郁淮？谁？”骆纬随口答应，手上正拿着擦湿的毛毯，把小老虎一卷，整个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张没精打采的小虎脸。 “就是……”江治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要从何说起，只好粗略概括道：“就是这只小毛球，他说自己有名字，叫郁淮，但是他失忆了。” “嗯？什么意思？”骆纬低头看着瘫软的小老虎，眉心一蹙。 江治说：“具体的……我也没听明白，他好像还跟墨墨吵了几嘴。” 骆纬低眉，沉思片刻，随后站起身，象征性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土，说道：“没事，我会弄清楚的，先回去了。” 说罢，他提着被毛毯缠住的小老虎，挥了挥手，往庄里的方向走。 江治急忙从睡袋里钻出来，想要跟上去。 自家老爷不会兽语，两人间怕是很难正常交流，他得去进行现场翻译。 刚迈出两步，却被墨豹的尾巴拽住了胳膊，墨玉泽低吼道：“给我回来，睡你的觉。” 江治：“……” 第31章 变大了好多 郁淮自认很有素质，非礼那必须勿视，多一眼都不行。 虽然老男人的长相比那个随意裸奔的火球男养眼多了，但那也是一丝不挂，不能瞎瞧。 小老虎把自己的脑袋埋进洗手池里，头都不敢抬，就差脑门倒立了，也正好把下巴搁在冰凉的瓷砖上敷一敷，刚磕着一下可疼了。 变大了的小老虎还是老样子，总爱把自己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不会引人注意似的，浑然不觉只会更加明显。 骆纬好笑地上前，长臂一伸，把小老虎捞出水池，顺手颠了颠现在的分量。 是大了些，也重了点，光用单手握不住了，但能被轻松地夹在腋下。 骆纬的长腿一跨，一虎一人一块进了放满温水的浴缸。 浴缸很大，足够容纳三、四个人。 骆纬放开小老虎，把自己沉进水里靠面而坐，手臂搭在边上，闭眼前没忘记江治说的事，吩咐道：“我休息一下，等会给你洗毛的时候，我们好好聊一聊。” 说完，就没动静了，放任浮在水面上的小老虎傻在当场。 大是大了有两倍，但小老虎的重量竟然还不够。 进到水里后，被骆纬一放开，整只小老虎就被水中浮力托起来，怎么样都沉不下去了。 此时的小老虎犹如一只专属于洗澡玩具的塑料小黄鸭，轻飘飘地在水面上晃来晃去，用手一摁，还会弹起来，特别滑稽。 郁淮试着扑腾起自己变长的四条腿，小虎头则高高昂起下巴，启用了传统的狗刨式。 他得赶紧转个面向，游开一些，离骆纬远一点。 老男人赤身裸体，在水下的风光那真是……一览无遗、春光无限。 郁淮再多瞧上几眼，小虎脸要羞得面红耳赤了。 何奈小老虎水性不佳。 郁淮挥着虎爪狗刨了半天，没能转圈成功也就罢了，反而在清澈见底的浴缸里把老男人从头到脚看了个干干净净，更甚至向前移了几分，脚都快要碰上骆纬的脸了。 不知道是不是水下折射的关系，郁淮隐约觉得老男人看起来壮硕了好多，肌肉胀鼓，线条优美，身材意料之外的好。 郁淮都要怀疑自己失去的记忆里，是不是有一部分包含性向方面的特殊癖好了。 或许他…… 不能再看下去了，真是闹心！ 郁淮干脆闭上眼，任身体荡在水里，歇了一会。 正要再接再厉时，忽然，十来分钟前那身体肿胀被拉扯拔长的感觉再次出现了。 糟糕！不……不太妙！ 这次的变化所用的速度太快了，来势汹汹，异常凶猛。 没有任何预警，连类似过敏的瘙痒和打喷嚏都没发生，让郁淮赤裸裸地感受到那股被力量扯动而变大的异样感。 最不同的是，他的脑袋比前一次反应更大，像是要炸了般，灼烧着每一根神经，剧痛无比。 疼痛让郁淮无法控制脚下的游动节奏，他胡乱扒拉起四肢，导致身体倾斜，稀里糊涂地吃了好几口洗澡水，呛到了：“咳咳咳……” 在咳嗽声中，小老虎身体歪倒，在水面上翻倒，一头扎进水里。 就在郁淮以为自己要淹死或是脑壳痛到身体爆炸的时候…… 噗嗤——咕噜咕噜——哐啷当——嗷呜——哗啦啦—— 接连几声完全不同的响动，转眼间，浴缸应声裂了，浴缸里的水流出一地，卷向了浴室的各个角落。 而原先的位置上，一只体型巨大的白虎紧闭双眼，死咬着牙，趴在那儿，他紧张地缩着四足，害怕到一根毛发都不敢动一下。 白虎比浴缸还大，浑身都湿透了，他的前足下方，隐约露出一名男性白花花的胸膛以及一对长臂。 骆纬被郁淮结结实实地压在身下，只休息一会的工夫，刚洗去的血污又添出几道新伤。 他睁开眼，看到是湿漉漉的白毛和两幅对称的胡须。 骆纬先是一怔，身上的重量和所见的画面立即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诧异不已，试探性地开口道：“郁淮？” 郁淮毫无所觉，一吃紧便习惯性地踩脚，没回答却在骆纬的胸口上狠狠踩了两脚。 …… “妙妙。”骆纬沉下心来，改口再次叫道，声音低哑了几分。 “呜……”郁淮缓缓睁开一丝眼角的缝隙，小心谨慎地往下一瞅，双眼蓦地睁大，瞳孔震动。 怎么……老男人变小了？还被他踩在脚下？ …… 不对……等等…… “妙妙。”骆纬又喊，费劲地抬起手，试图去挑逗已经是大老虎的粗胡须。 郁淮下意识地侧脸躲开，转而嗅了一下骆纬的手掌，盯着看了两秒。 忽而，他梦醒一般回过神来，惊觉不是老男人变小了，而是自己又在短时间内变大了！ 这是什么奇妙的异兽体质？怎么跟面包发酵似的，还能二次发酵，嘭嘭嘭地再涨大一次？ “妙妙，起来一下？”骆纬喊出第三声了，被小老虎压着的感觉可并不好受。 “嗷？嗷呜！（啊？哦！！）”郁淮赶忙想要起身，怎料他根本无法适应自己变大后的体型，脚滑的毛病分分钟再犯。 踩在骆纬胸前的左脚又是一滑，他东倒西歪地往边上倒，背后翅膀起了应急反应，齐刷刷地撑开。 翅膀的力道强悍，接连碰撞起洗手池、柜子和浴室里其他的东西，分秒间将它们拍碎撞坏。 正因为空间有限，更是没能支撑住郁淮庞大的躯体。 以为自己就要在浴室里摔个狗吃屎、驴打滚，一副有力的臂膀和腿脚环住小老虎的胸腹，把他一下子稳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继续踩着骆纬的胸膛。 “算了，还是我自己起来吧。”那个刚刚还叫郁淮起来的男人笑了笑，无奈道。 说罢，他就要自儿从郁淮的身下起来，刚有动作，忽见小老虎眉头紧皱，身体打起颤来。 就在骆纬的眼前，小老虎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与先前的变大不一样，小老虎的骨骼和毛发逐渐朝其他的形态转化，毛发和翅膀被吸纳收起，脸尾、前后肢以及身体的内部结构重塑。 这一过程，骆纬很熟悉，他在墨玉泽那儿常常见，是异兽能力者在兽与人之间的变形。 五秒钟后，一名白发少年出现在骆纬的胸前，他寸丝不挂地趴在那儿，正一脸仓皇失措地仰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骆纬。 那张脸，与梦境里放白虎风筝的黑发少年一模一样。 第32章 是因为喜欢我吗 浴室里，惨不忍睹。 浴缸的铁块内芯和陶瓷的外观碎片遍地散落，洗手台被拦腰截断成两半，浴缸另一面的墙被生生捅出一个大洞来，能清楚瞧见屋外的树木风景。 位于五楼，风从洞外灌进来，尘土、石灰混合着温热的水汽，把全是水的浴室弄得更加狼藉不堪。 浴缸的底部也压碎了，只不过被两副交叠的躯体覆盖，只能发现一些零碎的陶瓷片。 骆纬躺在那儿，没有起来的打算，他顺手一捞，把趴在胸口的白发少年轻轻拦住，也没准备让人起来。 怀里人的脸很小，骆纬用一个手掌就能盖住，虽然脸是与梦境里那名装大人的小少年一样，却还是有许多不同的地方。 发色就不一样，一头长发披肩垂落，根根打湿了的银丝铺撒在骆纬的胸膛上，较兽形态下的毛色更加晶亮。 骆纬随手挑起一小簇，用手指卷起，搓了搓，手感顺滑。 身形也大了，相比梦里十二的年纪，好似一下子长大了好多。从体型判断，起码有十六、七岁，就是那张漂亮的脸蛋不太符合年龄，仍显稚嫩天真。 最搭配少年眼下这一外观的，是头顶上突然出现的一对兽耳，小巧灵动，挺立在两侧。 再往身下看，两人赤身裸体地肌肤相贴，只要骆纬双腿一收，就能把郁淮整个人圈住，姿势暧昧极了。 骆纬笑了笑，很自然地收起腿，一手搭在郁淮的后腰上，将人抱了个满怀。 这时，大腿那儿传来瘙痒感，骆纬再仔细一看，才发现异能水平半吊子的小老虎变个人出了岔，细长的老虎尾巴去而复返，跟着耳朵一起冒了出来。 一条纯白的毛茸茸正软踏踏地垂在郁淮的屁股后面，尾端被水浸湿了。 少年没动，缩手缩脚地窝在骆纬的怀里，扑闪着银白色的长睫毛，碧绿眼瞳满是神采，眼睛里好似覆着了一层水光，明亮透彻地倒映出骆纬的脸来。 少年瞅瞅骆纬，又瞅瞅周围，眼神从无措慌忙到迷惑茫然，耳尖斜了斜，不知道小脑瓜里在琢磨些什么。 强装机灵却实际傻愣的模样，一切了然于目，有八九分小老虎时的呆劲。 骆纬敏感地觉得郁淮还没发现到自己变了人，于是似笑非笑地松开他的发丝，手指一挪，摸到了他的脸颊边，顺着下颚线一路来到圆润的下巴处。 “看来……妙妙真不是什么超特级异兽？是我把你弄错了？”说的是问话，但骆纬心知肚明，他捏了捏郁淮的下巴，用指腹来回摩挲。 别说，还挺好捏。 郁淮眨了眨眼，没张嘴，单单用鼻子哼出一声，大概想表达小小的不悦。 骆纬眯起眼，又故意道：“让我再检查检查，确认一下？嗯？” 说着，他的指腹滑到了郁淮的唇上，一对薄唇触感柔软，骆纬不禁又是摩挲又摁揉，几下就把郁淮的双唇撬开，作势要探进去，检查他的嘴里。 骆纬很快发掘到郁淮有两对小虎牙，不如猛兽那般粗长，只突出一小节，尖牙光滑锋利，左右上下齐齐对称。 他稍稍抬起郁淮的脸，挨近一点方便观察，手指则撸着那两对可爱尖锐的虎牙，说：“妙妙不管是人还是虎，牙口都不错。” 身为小老虎的时候，骆纬也是随意地对自己这样那样，郁淮似乎习惯了，任骆纬摸来揉去，也压根没意识到有不对劲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忽大忽小，也没个定性和规律，正愁眉不展，有些犯愁呢。 而且，郁淮知道自己把浴室给拆了，内心有点心虚和愧疚，还在时刻担心会不会再次变大。 把整个房子都撑坏的话……那可赔不起！ 郁淮是动都不敢动了，听不进去老男人在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更是一点都不关心。 但不知不觉，嘴巴里戳着两根粗粗的手指，特别膈应，它们甚至没有退出去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往里探。 好烦人啊……在思考大事呢！ 郁淮心烦意燥起来，狠狠瞪了骆纬一眼，照旧毫不犹豫地由着本能，一口咬下去。 “嘶……”骆纬小声地痛呼，但没有抽回手指，佯作责备，语气却是调笑，问道：“还是这么爱咬我？是因为喜欢我吗？嗯？” 郁淮合着牙关，咬着骆纬的手指不放，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想要回嘴。 “呜……”他试着叫出声，奈何嘴里有东西，涨鼓了腮帮子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 “呸呸呸！”郁淮赶紧吐掉手指，气呼呼地张口大喊：“谁会喜欢你这个奇怪的老男人啊？!” 骆纬笑而不语地看着他，直到男孩自儿反应过来，尾巴和耳朵高高竖起，瞪圆着眼睛，激动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管是人还是虎，怀里的小家伙逗弄起来……还是这么有趣。 第33章 小家伙别乱动 开口说人话，大变活人，把郁淮整得欣喜若狂，差一点就要激动到热泪盈眶。 他当即就要起身，好好看一下自己是个什么模样的人类，是不是就是新闻播报里的那个“郁淮”。 人是变出来了，但郁淮大脑的潜意识似乎还把自己当成四条腿走路的小老虎，他四肢并用地要爬起来，一时情急难控，双手在老男人的胸膛上一通乱摁，双脚则是前后蹬动又蹭来蹭去。 两人坦诚相对，各自身上都湿滑一片，郁淮这么折腾，一不小心就碰不到了不该碰的。 骆纬面色一沉，一把按住郁淮，嗓音低沉地警告道：“小家伙别乱动。” 郁淮全然未觉，不仅不听，甚至连身体都扭动起来，他坚持要下地，想好好感受下久违的人类双腿，挣扎地喊道：“你干嘛呀！放开我！” 这话，小老虎时的郁淮喊过无数次了，现在终于能用人类的语言爽爽快快地叫出来，再也不怕骆纬听不懂。 郁淮眼睛一瞪，喊得越加起劲，凶狠地威胁骆纬：“你快放我下去！信不信，我再咬你一口！你知道我咬人有多疼的吧！” 原来自己也知道是在乱咬人，骆纬轻笑一声，手上力道松了。 郁淮反应不及，惯性地往旁侧倒去，从骆纬的身上实实在在地滚了下去。 “啊！！”郁淮叫着，朝旁滚了两圈才停下来，脸朝下对着地面，吃进去两口地上积攒的洗澡水。 这已经不重要了，郁淮急急忙忙地抬起身，要找那面墙上的大镜子，好好瞅一瞅自己。 刚站稳，才踏出一步，郁淮就觉不好。 他作为人的腿脚好像特别软，力气使不上，一脚踩下去，竟然无法保持平衡！ 眼见又要脑袋着地，狗吃屎式的摔倒，腰上忽地一重，郁淮被整个提了起来，被骆纬轻而易举地打横抱起。 愣神时，郁淮已经被抱出了浴室，也是这会儿，他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毛发一根不剩了，更没有衣服遮体，光溜溜，非常不雅观。 重点是，他被同样裸着全身的老男人抱着呀！ 三秒的时间里，郁淮以肉眼可辨的速度涨红了脸，淡淡的粉色从脑门开始往下，一路红到了脖子和肩膀，像一只在沸水里逐渐煮熟的虾米。 骆纬知道郁淮害羞，抱着人走进卧室，随手捞过床上丢着的衣服，作势要往郁淮身上盖，动作到一半停住了，问道：“穿上？” 郁淮一看，是老男人的花衬衫，上面的图案看不出来是什么，但有着非常奇怪的拼色。 他下意识地嫌弃，脱口而出：“不要，难看！” “那妙妙只能光着屁股了，家里没有你这尺寸的衣服。”骆纬眉头一挑，表现地很是无奈。 正要把衣服往自己身上带，衬衫的袖口被一把扯住。 郁淮咬着牙说：“借我……借我穿！” 一小时后，三楼客房的浴室门被打开，水气伴着朦胧水雾漏到屋外。 白茫茫的雾气里，郁淮弯着腰凑在落地镜前，鼻尖用力地抵在镜面上，就连脑门都快贴上去了。 他的两手捏着自己的脸颊肉往外扯，把一张小脸扯得宽了两倍。 听到门开的声响，郁淮的手没收回来，而是傻乎乎地直接转头看向门边，一张鬼脸滑稽得不得了。 “怎么？还怕自己这人身是假的？”骆纬倚在门旁，打趣道。 被说中了…… 郁淮赶紧放下手，顾不上去揉搓一下捏疼的腮帮子，大声否认：“才不是！” “穿好衣服就出来吧。”骆纬走上前，说：“我抱你？” “不要！我能自己走路了！”郁淮说着，慢吞吞地迈开步子，在骆纬的注视下，脚底贴地，小步小步地往外挪。 就跟当初醒来变身小屁虎一样，郁淮现在不太能适应双腿走路的节奏，但这一情况只是暂时的，通过一定的训练就能恢复正常。 他花了大半个小时在浴室里走过来又走过去，现在已经不会绊倒自己，跑还是跑不了，走慢点却不成问题。 一小时前，骆纬想再带郁淮一块洗个澡，毕竟一开始的澡就没洗成功，浴缸不仅碎成片，还弄得身上更脏。 这一提议被郁淮断然拒绝，小老虎的时候也就罢了，他现在怎么可能还跟老男人一块洗澡？！ 但最后，郁淮还是被老男人拦腰抱起，去到另一间浴室，掀掉了衬衫，丢进浴缸。 这不容置疑的强硬做派，无论是对待人还是虎，没一点变化。 幸好，在郁淮再次发出危险的“咬人”恐吓下，老男人退出去了。 “我拿给你的裤子呢？忘穿了？”骆纬跟在郁淮后面，往他的下身瞧，问道。 “穿了。”郁淮撩起衬衫的一点下摆，给骆纬瞧底下的裤边，并不想完整地露出那花里胡哨的奇葩图案。 这裤子也是老男人的，还是一条平角内裤！ 郁淮穿着明显大了好多的衬衫，袖口卷起，一排纽扣从上到下都扣得很整齐，由于衬衫太长，宽敞的平角裤被遮住，只单单露出两条细长白皙的腿。 白皙的双腿走起路来歪歪扭扭，像是腿脚的主人喝得烂醉如泥，连方向都摸不到。 郁淮走得很小心，可要跨台阶的时候还是脚下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后倾倒。 骆纬第一时间把人接住，搂进怀里，话里带笑地道：“真是没办法……妙妙还得我来抱。” “只是……脚滑。”郁淮狡辩了一句，却没动，乖乖地给老男人抱上楼。 想了想，郁淮低咳一声，说：“我不叫妙妙，我有名字的。” “郁淮，是吧？”骆纬反问：“那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嗯。”郁淮点点头，回答道：“你叫骆纬。” 骆纬面无表情地说：“嗯，看来妙妙早就知道，我不叫那什么奇怪的老男人。” 郁淮：“……”还挺记仇。 骆纬低头看他：“来，再叫声名字给我听听。” 郁淮磨着牙，他此时感觉自己的两对小虎牙痒痒的，特别特别想咬人！ 第34章 不太记得了 当然，最后郁淮没有动嘴咬人，也没有顺着骆纬的意思，再叫一声，再心虚也不叫！ 郁淮抿着嘴不作声，摆出老一套的装聋作哑，被骆纬抱进卧室，小心地放到床边柔软的地毯上，就在婴儿床的旁边。 他背后的一头银发在洗澡过后没有拿毛巾擦干，挂着的水珠自然地垂顺而下，打湿了一小片毛毯。 “坐好，给你弄干。”骆纬边说，跟着坐了下来。 郁淮“哦”了一声，没有防备地背过身去，胳膊交叠，圈抱住折起的双腿，下巴搁在膝盖。 他望到那张粉色的婴儿床，眨了眨眼，眉头微微一蹙，目不斜视地盯着床上的白虎玩偶瞧。 骆纬背靠床沿，坐在郁淮的身后，驱动能够产生热量的异能，手掌被缓缓加热，掌心覆在那抹银发的发尾，随后一寸寸地往上，在用异能去烘干每一根发丝。 小家伙倒是很乖，抱着腿坐那儿一动不动，似乎在发呆神游，但耳尖是不是撇一下，又仿佛在深思。 那条细长的尾巴晃来晃去，从左边滑到右边，每次都轻轻地拂过骆纬的胸膛和下颚，每一下都好似在撩拨人。 在晃过来第十次的时候，尾巴被骆纬一把握住，尾端被抵在虎口处，裹住了。 温热的触感从尾巴的尖部传来，尾巴本就异常敏感，郁淮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被烫了一下似的，尾巴拉直，瞬间僵硬。 他快速地扭过上半身，伸出手，要从骆纬那儿把自己的尾巴要回来，皱着眉嘟囔道：“尾巴不用的，已经干了……” 其实没有干，尾巴看着不粗，但毛发密度比头发浓厚得多，并没有这么容易干彻底，这会儿根部黏在一块，湿哒哒的，不怎么舒服。 骆纬没放手，加大热度烘着毛，又饶有兴致地握在手里把玩，随口一问：“妙妙想什么呢？” 虽说敏感，可骆纬掌心的温度太舒适了，尾巴好似一根传导媒介，把热度传到身体里的各个角落，暖烘烘的，有点想蹭一蹭。 “呜……”郁淮收回手，没有那么执意地要把尾巴抢回来了。 他垂下眼，声音低不可闻，老实地回答道：“我在想……我是什么呢……” 骆纬玩着手里的尾巴，没听清郁淮的话，“嗯？妙妙说什么？” 婴儿床和白虎玩偶提醒了郁淮，变身成人的喜悦逐渐褪去，他意识到一件更为严峻的事情。 “你们说的那种半兽人，会不会变兽啊？”郁淮伸手，抓住了骆纬的袖口，问道。 依照骆纬对许石的了解，他答道：“不会，他们只会保持既不像兽类又不完全是个人的形态。” “……是不是就是我现在这样的？”郁淮记得那名猫女和长毛的兽医，手上一紧，眉头紧锁，紧张地等着骆纬回答。 这表情分明是害怕得到肯定的答复，骆纬握着尾巴，伸到郁淮的下巴下面去，蹭了蹭，说道：“不是，你的兽耳和尾巴是后来冒出来的。” 郁淮不太确信：“真的？不是刚变人就有的？” 骆纬笑了笑，又把尾巴拉起来，尾尖抵在郁淮的鼻头上，摁了一下，回答：“当然不是，我亲眼看见的。” 郁淮大大地松了口气，但很快又陷入迷茫，他既然不是个半兽人，也被墨豹这个兽能者否认为同类，那他到底算……什么呀？ “我好像……怪怪的……”郁淮沮丧地说，后又憋着嘴，小声嘀咕：“反正绝对不是什么超特级异兽……” “在这个世界，你是什么，并不重要。”骆纬听到了，安慰道，顿了顿，又提议：“如果妙妙那么想知道的话，我再带你去检查一下？” 郁淮立即拼了命地摇头，被长毛兽医摆在冰冷的检查台上翻来覆去检查，连私密部位都没有放过，这回忆不是很美好，甚至内心的产生出一丝不知名的惧怕，打死不去第二次。 “或者，晚点去问问那只老豹子。”骆纬摸了摸郁淮的头，问：“还是，你有别的打算？” 噌地一下，一对圆圆的老虎耳朵立了起来，郁淮的眼瞳一亮。 他的确有自己的打算，早些时候萌生出来的新计划因为大变活人的突发事件被耽搁了，这会儿提起来正好。 郁淮觉得老男人除了偶尔有些烦人以外，其实心挺好的，也没那么讨人厌，所以要跟他好好聊一聊，求他帮个忙。 他单方面认为，老男人应该不会拒绝的。 “有的！”郁淮彻底转过身，双手攀在骆纬的胸前，眼里充满期盼，生硬地喊道：“那个……骆纬……” 小家伙的声音软里带脆，介于少年变声期之前，不太好辨认出性别，但骆纬很受用：“嗯？” “骆纬……”郁淮又叫了一声，还凑得更近，说：“有件事想请你帮我。” 这都快要扑到怀里来了，骆纬顺手将人一抱，问：“什么事？” 因为被抱住的关系，也因为转身，尾巴顺着姿势变化从骆纬的手心里滑了出来。 郁淮连忙把尾巴提起，绕到跟前，重新塞回到骆纬的手里，被对方自然地接过。 他微微仰起头，讨好地问道：“那个……你能不能把我送回去呀？” 半晌，骆纬都没说话，只面无表情地看着郁淮，弄得郁淮有点紧张。 又过了会，他才问：“送回去？送回哪儿？” 郁淮回答道：“就是……你绑架我……不是，第一次见我的地方。” 骆纬垂眸，状若在思考：“是哪儿？我不太记得了。” 郁淮急了：“啊……就是、就是那个基地……” “啧，年纪大了有点健忘，也可能最近异能用太多了，我的记忆有点混乱。”骆纬忽而扶住太阳穴，面容皱起，显得有些痛苦，“真的不太记得是在哪儿捡走妙妙的了。” “啊？！”郁淮叫道，还想再说什么，忽然被一秒变脸的骆纬抱起，往床上一扔。 在呆愣间，他的身上已经被盖上了一层薄被，而骆纬也脱了上衣，翻身上床，躺在郁淮的旁边。 合上双眼前，骆纬说：“先睡一觉，说不定就能想起来了。” 郁淮：“……” 第35章 番外1 手指磨牙棒 在郁淮还是小奶虎的那段时间里，骆纬忙着在外跑任务，给RM组织打工，为墨玉泽搞抑制晶体，整天昼伏夜出，不见人影。 都没见过骆纬吃饭或是其他，一些人类该有的日常活动，似乎都没有按时就班地进行过，郁淮特别好奇老男人是靠什么存活下去的。 于是，只要骆纬一回家，但凡郁淮醒着，就会时时刻刻地观察他。 一天，郁淮蹲在婴儿床的角落，边咬着白虎玩偶的耳朵，边偷窥沙发上专注于看电子屏的骆纬。 今天的老男人有点不太对劲，不像平常那样清晨回家，说明昨晚没有出门，等于连续两日都没有迈出家里一步了。 而且，老男人这两天一直守着小老虎，昨晚甚至把婴儿床挪到卧室里，搁在床边，寸步不离。 像是监视，又像是看护，搞得郁淮不敢轻易尝试在他的眼皮底下计划出逃。 玩偶的耳朵尖被咬穿了，尖锐的牙齿被迫塞在洞里，郁淮也没要拔出来的意思，两前爪摁在玩偶的脑壳上，干脆哼哧哼哧地磨起了那枚小尖牙。 小老虎的身体在一天天成长，牙口也越来越好，让郁淮时常觉得牙根痒痒的，总想找点硬邦邦的、有嚼劲的东西咬一咬、啃一啃。 如果正好被老男人强行抱在怀里，郁淮便会找准离自己最近的部位，毫不犹豫地咬上去，磨一磨难耐的牙根。 骆纬特别耐咬，咬坏了还会马上恢复，是手指的话就更好了，长度和硬度都很适合小老虎的体型，用来磨牙简直绝配。 此时，磨牙用的高质量对象离得有点远。 恰巧是温暖的午后，郁淮有点犯困，想睡个午觉，完全不想动弹。 没事就爱折腾他调戏他的老男人，这会儿怎么这么安分？怎么不自己送过来给他咬一咬呢？ 瞅着不远处的老男人，郁淮心里琢磨着，嘴里越磨越带劲，呼噜出声。 注意到一道无比炙热的视线，骆纬的目光离开电子屏幕，投到小老虎的身上。 主要是他的脑海里忽而亮起了一盏小小的灯泡，接收到一条特殊的讯息。 “他在干嘛嗷？怎么不过来摸摸我嗷？！” 小老虎这是在……向他提出需求？求抚摸？求抱抱？ 昨晚，骆纬特意选择休息，不是因为异能使用过多而疲惫，而是试图弄清楚自己与小老虎之间奇妙的心灵联结。 只不过，贴身相处了十多个小时，他都没发现小老虎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传递过来的信息仍旧是一些情绪上的零碎表达，很多时候模糊不清，连最基本的语句都无法组成。 这会儿的这一条，倒是格外清晰，且情绪热烈。 犹豫片刻，骆纬放下电子屏，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见老男人一靠近，郁淮的眼睛好似一只夜间藏在树丛里的萤火虫，瞬间点亮。 他啵得一下拔出牙齿，无情地扔下白虎玩偶。 短腿两步一跃，小老虎来到床栏边，站直身体，攀在那儿，充满期待地望向骆纬，头一回热情地迎接老男人的到来。 那一对碧绿的宝石眼闪闪发亮，炯然有神，连背后的小翅膀都兴奋地微微颤动着，小小的身躯仿佛在激烈地诉说着心里的殷切。 骆纬笑了起来，心情轻快不已，要将小老虎抱出婴儿床，马上满足小老虎的要求，好好摸一摸他。 然而，手才刚伸出去，就被小东西咬住了。 …… 将手指从小东西的嘴里挣脱出来，骆纬用指腹推了一下郁淮的脑门，责备道：“不是想被抱被摸吗？怎么上嘴了？” “嗷呜！”郁淮叫了一声，认准那根手指，扬起下巴，还想出口再咬。 骆纬眼明手快地躲开了，继续推他的脑门。 这次用的力道有点大，直接把小老虎推着往后一仰，四脚朝天地倒在了床上。 他戳戳小老虎的圆肚皮，自顾自地说：“等什么时候我们的心灵联结能正常交流了，我倒要好好地问一问妙妙，为什么这么爱咬我。” 郁淮根本没有注意到老男人在说什么，他的注意力全被骆纬闪躲和戳弄自己的手指所吸引。 他身体一翻，立马爬起来，像只循着捕猎本能的小野兽，正在努力扑食，向骆纬的手指发起自认极其凶猛的进攻。 牙根痒得不行，就是想咬！忍不住想咬！立即、马上、非常地想咬！ 啊呜一下，郁淮终于逮到了老男人的手指，精准地咬到第二口。 他用前爪紧紧地抱住眼前的手指，不给骆纬再有任何逃跑的机会，叫道：“嗷嗷！” 一人一虎力气悬殊，骆纬想再次躲开或是抽出手指，简直易如反掌，但他没有这么做。 骆纬叹了一声，第无数次把自己贡献给小东西，当一根人体磨牙棒。 小东西正在长牙齿，磨牙时没有以往咬人那么疼，几乎不会弄出血来，更多时候像在舔吮一根肉骨头，会用上舌头，舔舔蹭蹭。 带有小小倒刺的舌苔来回摩挲骆纬指尖的感觉，舔*带来的短暂瘙痒加上轻微的刺痛，反倒有一点无法言语的舒服。 “我的手指比肉骨还好吃？就这么香？嗯？”看着小东西磨得认真又专注，骆纬低声问。 郁淮才没空理他，前爪使力，想要把手指据为己有似的，抱着他们往后扯。 但他压根拽不动骆纬，身体因为反向作用一歪，再次朝后倒了下去。 就算倒下，小老虎也没有放开手指。 他更顾不上自己的姿势了，就地躺倒，连后肢都用上了劲，结实地抱住骆纬的整副手掌，连尾巴都缠上他的手腕，整只小老虎都挂了上去。 骆纬试着抬手颠了颠，没能把小老虎甩下去，提着他回到了沙发上。 几分钟后，就见小老虎眯着眼睛，啃得忘我，肚子微微起伏，发出餍足的呼噜声。 没一会，磨牙的节奏越来越缓慢，小老虎咬着骆纬睡着了。 弄得骆纬哭笑不得：“……” 行吧。 第36章 老爷不给饭 老男人说他不记得了，郁淮是将信将疑，实验基地那一晚的事，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反正郁淮记得清清楚楚，不可能忘掉了，每每回忆起来，身临其境，仿佛身处滔天热火中。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也是他寻求真相的唯一线索。 就算骆纬当真不记得，郁淮也不会放弃，必须反复把旧事重提，软硬兼施，让老男人带他去一次现场。 实在不行，等腿脚恢复好了，他自己也能偷溜。 骆纬说睡就睡，长臂一捞，胳膊肘圈住郁淮的脖子，手往人身上一搭，硬是压着郁淮睡。 一开始，老男人睡得没有那么沉，力气又大，郁淮试着挣脱了几下，把跟石头似的手臂抬起一丁点就被重新摁了回去。 都变成人了……还是逃不掉老男人的魔爪…… 气呼呼的郁淮只好耐着性子，瞪着天花板等了一个多小时，身旁才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老男人总算睡死了，胳膊上的力道逐渐松散。 郁淮一秒钟都没有入睡，一是与魔爪抗衡，二是肚子空空的，饿得慌。 距离上一次进食，已经是好几个小时前的事了，还是凌晨时分江治来露营携带的罐头肉，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他清楚听到肚皮里发出轻微的咕噜声，没东西可以消化，饿得难受。 想找点吃的，顺便逛逛。 郁淮动作轻巧地丢开骆纬的手臂，坐起身，又侧过脸去盯着骆纬看了几秒，随后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微微张开嘴，对着骆纬的下巴来了一口。 咬得不轻不重，不会破皮，只正正好好地留下两道浅浅的月牙印记。 郁淮眨了眨眼，似又不太确信地把耳朵贴上骆纬左边的胸膛，在听到如擂鼓般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后，他点了点头。 很好，真的只是睡了，没有死。 郁淮放下心来，唰地一下掀开薄被，蹑手蹑脚地爬下床，赤着脚慢吞吞地往卧室门挪。 经过浴室的时候，郁淮心虚地瞅了一眼，快速地挪开视线。 浴室的门被从中间裂开，正好与深处墙上那个破出的大洞遥遥相望，来了个对穿。 这就是不久前，他干的…… 走路的动作特别小心，郁淮想不小心也难，毕竟腿脚仍然软绵绵的，一脚踩下去跟踩在云朵和棉花上似的，稍不留神，就会打歪摔倒。 他摸到卧室的门把上，心里偷偷庆幸终于不用再像小老虎时那样，费劲地用四根短腿抱住门把才能转开了。 郁淮轻松地拧开把手，把门打开一丝缝隙，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身形一闪，溜了出去。 下楼梯是件困难的事，郁淮扶着栏杆，小心翼翼，亦步亦趋。 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匆忙脚步声，伴随着响亮的惊呼，“喂！你站住！” 叫声太大了，夹杂有一些金属特有的凌厉感，气势逼人，阵仗特别大，郁淮一怔，脚下打滑。 眼见就要滚下阶梯，郁淮赶忙抱紧栏杆，一屁股跌坐在台阶上。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扇金属铁门挡在郁淮的面前，门未开，声音先到：“你是谁？！要做什么？！怎么进到庄里来的？！” 接着，门开了，背后的人从门框外缓缓走了进来，架势很大，但实际不过是跨过门栏，走上一个台阶。 来人一眼瞧见抱着栏杆蠢兮兮的郁淮，愣了半秒，疑惑道：“哎……你好像有点眼熟。” 郁淮抬头一看，嗯，他也眼熟，不是就是那个交通工具少年吗…… 铮铮几声，铁门被少年当即收回，他弯下腰，端详郁淮三秒钟后，立马根据眼瞳和头发认出了郁淮，叫道：“啊……你是那只力气很大脾气也特别大的小老虎！” “……”郁淮抿着嘴没发声，不是很想承认。 小时笑了一下，干脆蹲下来，贴着郁淮，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神情好奇地打量郁淮，又比了比两人的肩膀高低，自来熟地说道：“原来你会变人啊……奇怪，你的人形看起来好像跟我差不多大？可你的兽形怎么看着像没断奶的样子？你跟墨爷爷好不一样耶……你是怎么回事啊？”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郁淮撇撇嘴，没好气地道。 小时有点惊讶：“你不知道？” 郁淮姿势没变，只是松开了手，转而圈住双腿，侧过脸与小时说话：“不知道。” “那你还变回去吗？”小时又说：“我觉得你的兽形态，就是……那只小老虎很好看很可爱呢！” “我才不要变回去！”是赞扬的话没错，可郁淮想都没想，眉心一竖，急眼地脱口而出。 他其实是不敢想，深怕这幅奇怪的身体说变就变，或许只是稍微动一下那个小小的念头，说不定下一秒就要变回那只小屁虎了。 比起一对可以飞的翅膀，郁淮宁愿拥有一双能走的人腿和能够开口说话。 小时被凶了一下，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面露委屈地嘀咕道：“不变就不变，又凶什么凶嘛……” “我不是……”郁淮也觉出自己朝小时发脾气没什么道理，毕竟对方的实际年龄或许比自己还小些，他立即收起外露的烦躁情绪，语调放软地道歉：“抱歉……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变回去了。” 小时没说话，也没像上次在林里时那样直接跑走了。 他是个孤儿，前年被江治捡回山庄来安家，但庄里的人很少，大部分神出鬼没，剩下就是喜静的爷爷辈，活像个养老院，连上门探访的人都没有。 整个山庄里，就只有小时一名青春期的少年。 难得又来了个，而且跟自己年龄相仿，凶是凶了点，但还是很想跟郁淮说说话，一块玩一玩。 “算了，不跟你计较。”小时摆摆手，嘴上原谅，嘴巴却撅得老高，等人哄的意思。 郁淮盯着他看了会，刚要开口再道个歉，肚子里忽然传出一声巨响。 “咕噜噜……” 小时先是呆住了，直到第二、三下更大的动静接连响起，他顿时气消，乐得大笑了起来，“你饿了啊？老爷没给你饭吃吗？” “……”郁淮郁淮摁着肚皮，不希望它再叫了。 确实没给。 “妙妙，我们去餐厅吧。江爷爷在陪墨爷爷，可能没空了，我给你做吃的！”小时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笑嘻嘻地说。 郁淮“哦”了一声，纠正道：“你……还是叫我郁淮吧。” “好啊，郁淮，我叫小时。”小时没多想，笑着应了。 小时接着往下连跨两步，先行走下台阶，示意要给郁淮带路。 走下几个台阶后，却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小时回过头去，发现郁淮正扶着栏杆，走得小心翼翼，赤脚而行。 小时问道：“你怎么啦？难道不会走路吗？” “……”郁淮咬着牙，用力一踏，不想承认。 “那我变个机械轮椅给你坐吧？”小时了走回去，隔着两个台阶，抬头望向郁淮，真诚地提议道。 “我……”没等郁淮往下说，头顶忽有一道黑影笼下来。 后背随即涌来一股热量，两边腋下被两副手掌抓住，两脚悬空，郁淮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这么一会功夫就不见了？”骆纬说着，把郁淮像提孩子似的抱离地面，对着他的后脑勺责问：“干什么去？” 回应骆纬的是一阵接一阵更加惊天动地的咕噜声。 郁淮：“……” 骆纬：“……” 第37章 擅自把我拐走 “老……老爷！”小时的舌头打结了一小下，随后朝骆纬鞠了个躬，毕恭毕敬地喊道。 骆纬：“嗯。” 骆纬将怀里的人一提，转了个面向，让郁淮可以看到自己。 他的手下移，一把拖住郁淮的屁股，往上提人，接着捞过郁淮的手搭在自己的肩颈。 一套动作下来，在郁淮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双手环抱着骆纬，被半抱半扛在对方身上，下巴再往前一点就能靠到肩头了。 郁淮：“……” 跟长辈抱家里的小朋友似的…… 可郁淮又不是小朋友，只体型上看，好歹也算是大孩子了。 虽然他拥有像是营养过剩、发育过快而被强行拉长的少年身板，四肢修长却单薄无力，提不了物，跑不动路，都没长什么肉的样子。 郁淮单方面认为，那是因为这一个多月以来，老男人没有把他养好。 “喂你。”骆纬言简意赅地说，抱着郁淮下楼。 小时待在原地，他们擦肩而过时，一眼瞧见窝在老爷肩头的白脑袋，正朝自己拼命地眨眼，似乎是在发出暗示，大概是要他一起来的意思。 在骆纬侧身弯进走廊后，小时等了几秒钟，几个台阶一跨，快步地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郁淮要他去做什么，但小时自己也很想跟上去。在庄里，少有外人来，像郁淮这样被老爷亲自逮回来的更是少之又少了，他必须凑上这个热闹。 厨房里，骆纬扛着人，去开冰箱，问道：“想吃什么？” 郁淮抵着那股迎面袭来的寒气，探头朝冰箱里头张望，先发制人地提醒道：“反正我绝对不吃绿糊糊和白米粥……” 骆纬自然清楚白米粥是什么，但却不知道绿糊糊，“绿糊糊？是什么？” 郁淮抿着嘴没解释，心想老男人多半是不记得了，那是他曾经投喂给郁淮的超级黑暗饲料，至今难忘。 郁淮是真的饿得慌，能吃下一头大象的那一种。 他懒得多说，也嫌老男人动作慢，一巴掌拍在骆纬的脸上，把骆纬推开一些。 然后，自己探出上半身，挂到冰箱的门框上，往里面挤着脑袋，试图翻找可以供自己下肚的吃食。 五分钟后，冰箱里所有可以吃的都被掏了出来，江治平日里备下的食物不少，全部铺在了眼前的桌台，满满当当。 郁淮握着一根红烧鸡腿儿，那足有他半张脸那么大。 他啃得忘我，嘴巴和手指都油光满满，脸颊的两侧沾着不少酱汁，肚皮里终于不再发出怨声载道的声音了。 “慢点。”骆纬坐在郁淮的旁边，撑着侧脸，一直看着，好笑地说：“没人会抢。” “豪、豪次！”郁淮嘴里含糊不清地应道，他的两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幸福满溢。 一个月了，他总算吃到像样的食物，再也不是那些奇怪的宠物口粮和塑料一般难嚼的肉*肉片了！ 厨房外，有个时不时露出来的小脑袋，是小时在探头探脑。 他想进又不敢进，想看又不敢多瞧一眼。 郁淮注意到了他，挥动手上的大鸡腿，冲门那边喊：“消四、消四！尼、尼赖呀！” 郁淮心上一直惦记着小时，他可没忘记自己是在小时的“身体”里看见了关于“郁淮”的新闻报道，想再找他探听一番。 骆纬在也正好，可以顺道给老男人提个醒，把他“忘记的事”唤醒一下，言归正传。 门框边上，露出小时大半个脑袋，他瞅一眼郁淮，又把视线转向骆纬。 没有山庄老爷的批准，他向来不敢随意行动，更不敢被一招呼就踏进来了，于是怯生生地喊：“老爷……” “过来坐。”骆纬眼皮都没抬一下，慢条斯理地欣赏郁淮的吃相。 小朋友吃得急，光顾着咬，嚼和咽都赶不上，以至于两边脸颊塞得很满，涨鼓起来，把小脸都撑圆了。 模样很是逗趣滑稽，让人忍不住想戳他一下。 小时得到允许，麻溜地跑进来。 他识趣地坐到了郁淮的对面，隔着一堆食物，双手撑住下巴，一起看郁淮吃东西。 看了会，小时充满探究精神地询问道：“小老虎！你的嘴巴是怎么塞下这么多东西的啊？你这样特别像……啊！像林子里的松鼠！脸蛋肥肥的！” “……”郁淮握着鸡腿儿的手一僵，嘴边的咀嚼停了下来。 只是太饿了好吧！ 郁淮很不舍地放下鸡腿儿，正襟危坐地抹了抹嘴，把嘴里的东西彻底咀嚼完了，才开始准备跟小时说话。 低头瞧了眼桌上，郁淮从食物堆里，挑挑拣拣地捞出一对黑乎乎的烟熏鸡翅，递给小时。 他轻咳一声，问道：“小时，回来的路上，你看的那则新闻报道，你还记得吗？能不能请你现在变出来，再播放一次啊？” 用手指向骆纬，郁淮强调道：“放给他看！” 说罢，没等小时有所回应，郁淮那指着骆纬的手转而拉住了对方的袖口。 生怕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他急切地一口气说到底：“你看了就会想起来了，就是在那个基地，你擅自把我拐走的！” 骆纬挑了挑眉，目光一瞬不移地盯着郁淮的碧瞳，带着指责的语气，问：“是吗……竟然是我把你拐走的吗？是怎么拐的？你说说看。” 郁淮收紧手上的力道，抿着嘴，僵持了三秒钟后败下阵来，自发地调整措辞：“没有，是捡走，你把我捡走。” 小时接过了鸡翅，边啃边看看郁淮又看看老爷，几番察言观色后，无辜道：“回来路上？报道？什么报道呀？” 郁淮认真地提醒他：“实验基地，一个多月前爆……” 话到一半，被骆纬打断：“他应该也不记得了。” 郁淮还要再说：“那你再打开一下你的那个小电视，找……” 可话又没说完，开开合合的嘴巴被塞进了一样东西，是没吃完的半根红烧鸡腿。 骆纬温柔地吩咐道：“等吃饱了再说，乖。” 被鸡腿卡住，郁淮的话自然给吞回了肚子里。 还因为嘴里的鸡腿肉过于喷香馋嘴了，他不自觉地咬下去，只好含含糊糊地跟小时说：“豪次！呜……消四、尼坐折，先比奏凯哦！” 小时：“？？？”这位小老虎朋友，说什么呢？ 第38章 马上去床上 进食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歇停，郁淮舔舔下唇，啪嗒一下丢掉最后一根肉骨，两脚一摊，卧倒在旁边人的胸膛上。 “嗝！”郁淮抚摸着鼓起来的圆肚皮，满足地打起了饱嗝。 骆纬笑着调整姿势，从后抱住人，让郁淮好躺得更舒服些，嘴上却调笑道：“吃饱了就躺？小心变回去。” 郁淮愣了愣：“什么意思？” 骆纬故意吓唬他，手指轻轻拍了下他的圆肚皮：“变回小老虎。” 只三言两语，单纯的小老虎就被唬到了。 郁淮当即蹦起来，一脚踩下地，好像这样就真的保持住自己的人形，信誓旦旦地说：“反正我也吃饱了，那我们抓紧一下，赶在我变回小老虎之前把事说了。” 骆纬明知故问：“抓紧什么？什么事？” “哎？小时呢？”郁淮没答他，而是快速地环顾厨房，想找到那个少年。 不是刚刚还坐在自己对面，小口地啃着鸡翅的吗？ “有事，走了。”骆纬替消失的人回答。 “……什么时候走的啊，我怎么没发现？”郁淮嘀咕道。 埋头进食得太专注，郁淮没注意到小时不见了，骆纬可是清楚得很，就是他让小时赶紧离开，还是在郁淮快乐地啃猪蹄的时候。 “小时走得急，可能你没瞧见。”骆纬补充道，把站起来的人拉回怀里，提议：“既然吃饱了，睡会去？” 想睡下休息的是骆纬，近期异能连番消耗过量，被多次打断休息，多少有点身心疲倦，他还顾忌到要看管好郁淮，没有进行长时间休眠。 小老虎长出腿来了，随时可能会逃跑，这种事，骆纬可不允许。 既然绑来了，妙妙是他的，郁淮也是他的。 “不睡！我们先去找小时，他去哪儿了？”郁淮吃饱了精神头特别足，说话声音都拔高几分。 换作小老虎的话，多半是仰起头，踩着脚嗷呜乱叫，就差直接起飞了。 郁淮跃跃欲试，要再回看那一则新闻报道，并与报道里的“郁淮”来一个实物和大图的高清对比。 不管自己变成小老虎的原因是什么，郁淮首先要当场用事实证明给骆纬看，他拐走了一个真正的大活人，还可能是至关重要的大人物。 老男人得负责，老男人得把自己还回去！ 骆纬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只好强行转移话题：“妙妙，你不是失忆了吗？” “对。”郁淮不吃这套，把话头拉回原位：“所以我要去基地，应该就能想起来一切了，你带我去！” “不用这么麻烦。”骆纬低沉着嗓音说：“我能帮你。” 这果真能挑起了郁淮的兴趣，他眼睛一亮，攀上骆纬的肩膀，不太确定地问：“真的？” “当然。”骆纬笃定地说，将郁淮抱在腿上，缓缓往下说：“你做过一个梦，是在草原上放白虎风筝，还记得吗？” 郁淮蹙着眉陷入思索当中，小脸跟着皱了起来，回忆得有点苦恼。 半晌后，他摇了摇头，后又想起什么般重重地颔首，说：“好像有。” 骆纬继续点拨他：“那你记不记得，里面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在跟你说话？” “啊！”郁淮猛然想起梦里的全景全貌了，他长长的“哦”了一声，说道：“你是那个看起来好像会飞的怪大叔！” 骆纬：“……”行吧。 沉默片刻，骆纬再接再厉道：“其实吧，我有一项特殊的异能，可以利用梦境，帮人挖出记忆碎片，然后拼凑完整，从而找回失去的记忆。” “真的？！”这次，郁淮的喊声里都是惊喜，他的脸离骆纬很近，激动得想凑过去拿脸蹭人下巴了。 虽然话里不假，没有半句谎言，骆纬的确拥有这种能力。 但他没想到单纯的小老虎信得这么快，一时之间竟然生出点心虚来，怎么跟诱骗小孩子似的。 他忽略掉这份情绪，低咳一声，说：“真的。但是，我们得睡在一起才行。” 郁淮不疑有他，立即张罗道：“好！那我们马上去床上！” 说着，他利索地跳下骆纬的膝盖，站定后伸手要把骆纬扶起来，当真是急于要回去睡觉做梦，好让老男人进到他的梦里，帮他寻找记忆。 骆纬嘴角带笑，反倒不着急着休息了。 他甚至让身体往后仰，作势要躺倒，假意虚弱地道：“这会儿……我倒是没什么力气了，可能因为吃的都被妙妙吃光了，我也饿了。” 饿个屁，就没见老男人吃过东西。 郁淮不信，抓着骆纬的胳膊，强制要提他起来拉走，何奈力道太小，使上全身的劲了，竟只抬得起来半条胳膊。 郁淮：“？？？” 可恶！ 就在郁淮稳住下盘，吸了大大的一口气，准备吐出来好一下子把老男人拎起来时，郁淮忽觉浑身上下都传来难耐的酸痛感。 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在发生奇怪的反应，随着眼前视线的变化，它们跟着不受控制地缩小、扭曲和变形了。 不好！ 几秒钟后，那只熟悉的白色小老虎重新出现，他悬在半空中，眼见着就要倒头往下掉。 骆纬眼明手快，一把将小老虎捞住了。 最后一眼是骆纬微愕的表情，郁淮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第39章 只能被他养着 就在半分钟前，手心里躺着的小老虎还是一个正要发脾气的少年，此刻却变得与骆纬第一次将他带回家时那样。 毛茸茸的小小一只，软趴趴，手无缚鸡之力，可以随意摆弄，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确定小老虎的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只是因为过渡变形产生晕眩而陷入深眠状态后，骆纬稍稍放心了。 他将郁淮带回卧室，在许石赶来前，要争分夺秒地休息一会。 路上，骆纬用通讯器拨通许石，直截了当道：“老许，你准备一下，等下会有人来接你。” 许石此刻在诊所里照顾一只受伤后警惕心很高的垂耳兔，要把它关进笼子里给挂上点滴，正试图靠喂食一根新鲜的胡萝卜，吸引它的注意力。 听到骆纬的话，许石的手一抖，用力过猛，胡萝卜把兔子的耳朵顶起来了。 小兔子的鼻子喷气，一口抢过胡萝卜，掉头跑了。 许石：“……” 许石只好把兔子先行搁置，无奈地对骆纬抱怨：“老骆，有什么事这么急？我这还有工作。” 骆纬刚要说，许石先把话自己接了过去，他怪叫一声，情绪变得异常激动，“等等！” “不会吧老骆？！是不是那只超特级异兽……你连它都养死了？！那可是超特级异兽啊！！！都说了养不来给我养！骆！纬！你这是这是……” 喊到名字时，几乎破音了。 骆纬冷冷地啧了一声，望着手心里一动不动的小家伙，倒也没有反驳。 在许石激动完了后，他坦然自若地回答道：“是他，没死，好得很。” 后又缓缓说：“自己过来庄里看，我已经派机械人去接你了。” “等……喂？喂！”许石情急，想当场问清楚是否有病状，也好对症下药或告诉骆纬怎么处理应急情况。 可通讯器里只剩下阵阵电流音，骆纬话一说完就挂了，许石低骂道：“靠……” 一趟突如其来行程，提出拒绝或是延缓的时机都没有给他，相当符合骆纬的行事风格。 许石叹了口气，正要出去，把接下来的一些工作交代给其他人。 许石身处诊所的留院区，房间内忽地澄亮一片，伴随着鸣笛声，笔直的一条白色光线从窗外射进来，一寸寸地扫描着房内的物件和生命体。 白光射线扫射一圈，最后落在许石的身上，把他吓了一跳，手上的胡萝卜啪嗒一下掉在地上，由于光亮的关系，他完全看不清屋外来人是谁。 这场面像是警方突击检查，锁定目标和人证物证，现场抓获犯人。 “您好，请问您是许石许医生吗？”窗外，光线的另一头有一道声音响起。 许石站在原地不敢动弹，高高举起双手，认罪似的道：“……是、是我。我错了！” “哦，能麻烦您打开窗户跳出来吗？”对方又问，语气不冷不热。 许石四肢僵硬，冷汗连连，“跳、跳窗？” “是哦，麻烦许医生最好快一点，否则我就要打破您的窗户，用机械手臂把您直接掏出来了。”对方继续波澜不惊地说：“这样会很不礼貌呀，但老爷吩咐了要以最快的迅速请您过去。” 许石瞬间明白过来，那道声音是骆纬派来接他的人，他放下手，大喘气地道：“哦、哦……我整理一下，马上。” “好！” 灯光條然间暗下，许石得以看清窗外的景象。 他那三层楼高的私人诊所外，正悬停着一辆卡通飞机版的机械摇摇车，与便利店门口投币给小孩子坐的一模一样，强烈的光线就是从飞机头前端一对模拟人形的眼瞳中射出的。 许石：“……” 半晌后，许石拎着临时医药箱，凌乱地跨上了摇摇车唯一的座位上，被迫外出看诊。 “坐稳啦，走咯！”随着说话声，摇摇车里播放出规律而轻快的音乐，前后摆动着飞驰而去。 骆纬让小时离开，自然是有任务安排。 他派小时去往黑行街，把许石从诊所里捎过来，让许石给小老虎再好好地做一次全身检查。 即使骆纬没能拥有异兽的能力，也看得出来，郁淮作为兽能者但不能控制自己的形态变化，这状况很不对劲。 一开始，骆纬担心小老虎长不大，后来觉得小老虎维持小巧的身形，看起来可爱，摸起来舒服，抱起来更是随心所欲，倒是不强求着他长大了。 不能帮他打架，供他解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东西忽然变成人这一事，骆纬也有些意外，但几经接触下来，郁淮这名清瘦少年比小老虎妙妙更加有意思，抱起来有另一番风味的舒坦，忍不住想逗他，禁不住想欺负一番。 或许因为吃得很饱，此时的小老虎跟人形时一样，肚皮圆圆鼓鼓的，正微微起伏着。 他呼吸均匀，睡得过于沉了，以至于嘴巴张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隙，露出一小节粉嫩的舌尖。 “现在倒是很乖。”骆纬宠溺地亲了亲小老虎的鼻头，抱着他躺倒在宽敞的沙发上。 小老虎被骆纬搁在锁骨的凹陷处，又推了推小老虎的屁股，让他再靠近自己一些，四肢被拎起又放下。 这样一来，整只虎都趴下来了，并平铺在骆纬的身上，骆纬的下巴正好抵在小老虎头顶的字符花纹处。 用下巴蹭一蹭那枚醒目的“王”，骆纬满意地闭上眼，安心地睡了过去。 骆纬说了准备利用梦境异能帮助郁淮恢复记忆，确实可以办到，但他没说什么时候开始办。 就算立即开始，其疗程也会很漫长，长至好几年都有可能，所需时间完全在骆纬的掌控范围内，他打算尽可能地拉长它们。 骆纬的想法始终没有变，尽管小老虎变成了失去记忆的少年，照样是无依无靠，只能被他养着，黏着他一个人。 精打细算的人睡下了，当然不可能施展梦境异能。 但在进入休眠的那一刻，竟然像上次一样，骆纬的意识被自动拉进了郁淮的梦境里。 意识回笼，骆纬一脚踩下地，接触到的还是那片熟悉的草地，可看见的却是一只有好几层楼高的…… 白色巨虎。 第40章 换我睡 梦里什么都能有，自然不会落下小老虎变大变强的热烈念想。 只不过…… 好像总会产生那么一点点微妙的偏差。 骆纬望着眼前犹如一座小雪山般趴在那儿的郁淮，忍不住笑了。 大归大，但也光顾着放大自己了，体型的比例没有进行相应的调整，小老虎从雪白的一小坨变成了雪白的一大坨，脑袋和身体圆润如旧，四肢更是一样短短粗粗的，翅膀不知怎么的反而变小了。 光是这么一看就能联想到，郁淮怕是压根不清楚成年体态的自己该是什么模样，只是单纯地把小老虎的身形扩大了好多倍。 一只超大号的蓬松软绵的白虎玩偶么？ 有些违和，也有一点好笑，但仍旧憨厚可爱，讨人喜欢。 此时的“大”老虎，摆出与骆纬入梦前所见的小老虎一样的姿势，他的下巴垫在草地上，把自己整个都平铺了，正闭合双眼，小声地打着呼噜。 “怎么在梦里还睡？”骆纬随口道，走上前，俯身观察那个宽厚结实的左前掌。 掌面覆盖的白色绒毛细细密密，毛发松软，一尘不染。之前收起尖刺的时候，爪子就像一坨白米团子，变大后成了一个白花花的大蒜头，让人更想肆意捏揉一番。 就是整个脚掌跟人差不多大了，不方便操作。 骆纬思考片刻，嘴角的弧度扬得更高，他慢悠悠地说：“正好，平时都是让你睡在我的身上，现在换我睡你了。” 他站起来背过身去，身体往后一倒，大喇喇地躺在了郁淮的脚掌上。 细长的绒毛扫过骆纬的后颈，背下的触感硬软适中，仿佛卧在轻飘飘的棉絮堆里，因为太阳高挂的关系，表面还热乎乎的，舒服得不行。 双手交叠枕在脑后，骆纬调整好最舒适的姿势，眯起眼，在梦里恣意地晒起了太阳。 梦里能睡，只是因为意识没有彻底清醒。 骆纬也不着急，跟上次一样，等着小家伙自己醒来。 等了一会，身后的小雪山果真自儿动了。 小雪山抖动起自己的四根山脚，引起轻微震动，脚掌接着往下一摁又朝上一抬，把其中一根上躺着的骆纬一骨碌掀翻了下去。 “……”骆纬反应不及，碰了一鼻子的泥土和草叶。 随后，小雪山开始“轰隆”作响，阵仗好大的就地一翻。 瞬间，山脚反成山头，他腹部朝天，背部着底，四肢贴肚。 因为这一姿势，圆滚滚的肚皮就这么明晃晃地暴露了出来。 真是一点戒备感都没有。 骆纬自然不会跟郁淮客气，不请自去，脚下一蹬，轻松跃起，落到小雪山的肚皮上，直接躺倒了下来。 跟料想中的一样，肚皮“床”可比脚掌还要软，还是个大大的天然暖炉，睡起来舒坦极了。 可小雪山好像不太满意，白蒜头般的前爪搔了搔肚皮边缘，试探着推搡起能感觉到被重物压着的地方，想把那不合时宜的玩意儿弄下去。 骆纬这次早有预防，应对自如，要么纹丝不动，要么与爪子间你推我退，故意逗着他玩。 “呜呜……”察觉到有奇怪的东西存在，还推不走、逮不住，郁淮发出有点委屈的轻唔声。 他的四爪不甘心地活动起来，进行统一袭击。最后，就连尾巴都甩上了肚皮，要利用它比较长的优势把那东西一尾巴扫下去。 所有攻击都以失败告终。 只见小雪山猛地抬起脑袋，唰得一下睁开眼睛，一对玲珑剔透的碧瞳透露着恼羞成怒，死死瞪向肚皮上侧躺的人，他的嘴巴微张，鼻子鼓起，是就要张口咬人的姿态。 想再欺负两下，但骆纬还是决定见好就收，于是开口问：“妙妙醒了？” “嗷呜……”郁淮呆了两秒才把人认出来，轻叫出声。 “你可以试着说话。”骆纬坐起身，拍了拍屁股下面的“毛毯”，提醒郁淮道：“你现在在梦里，想象任何事情，都可以大胆点。” “嗷？真的……啊！”郁淮似懂非懂，听他话的尝试了一下，结果既惊喜又兴奋，喊道：“真的！可以耶！你怎么不早说呀！” 小雪山再次震动了起来，很是欢快的样子。 一张虎嘴开开合合地说着人类语言，就连胡须都跟着他说话的频率而颠动。 梦里什么都能有吗？郁淮觉得很稀奇。 既然如此…… 郁淮放平脑袋，闭上了眼睛，在心里相当用力地想象了一件事。 再度睁开的时候，他兴致勃勃地望向肚皮上坐着的人，期望看到心里想的那件事马上实现。 …… 嗯？老男人怎么没有发生一点变化？ “妙妙在想什么？”骆纬察觉到郁淮的眼神。 郁淮没回答，他不信邪，连名带姓地又试了一下，可仍然不管用，低声嘀咕道：“对梦里的人没用的吗？” 有道不怀好心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来回游离，骆纬挑眉揭穿道：“妙妙，你是不是想在梦里对我做什么？嗯？要把我变成其他东西？” “……没、没什么。”不成功就算了，小心思是不打算承认的，郁淮回答道。 “对我不起效，你想……”骆纬刚要解释，话被天空中忽而响起的一道声音打断了。 这声音好似飘在头顶的云上，随风而来，特别空灵，悦耳好听。 ——我要说话！ ——这个男人其实是一只浑身漆黑的小狗！ ——别不信啊！就是黑色的！小！狗！狗！快把这个男人，把骆纬变成黑黑的小狗狗！ 骆纬：“……” 郁淮：“……” 第41章 换我咬 被当场抓获。 一虎一人沉默不语，气氛有一丝尴尬，连郁淮那软软的白毛看起来都有一点硬直了。 郁淮抱着侥幸心理，缓缓抬起头，打算悄悄观察骆纬的神色，好判断对方是不是没听到。 才露出脑门上那“王”字的第一条横杠而已，肚皮上的人先说话了：“想把我变成黑狗？嗯？” 间接说人是狗，总归是贬义侮辱之词。 骆纬的语气过于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气恼怒了。 郁淮心虚地用前爪挠了挠肚皮边，装傻充愣道：“什么黑狗啊？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骆纬又问：“哦？不知道？” 话是反向质问，可郁淮竟隐约听出些轻快调笑的语调来，正不解间，忽觉肚皮上一重。 唔……好像还越来越重了。 郁淮抬头去瞧，下一刻猛地睁大了自己宝石般的碧瞳，不敢相信倒影在眼瞳里的眼前的那副震撼画面。 有一个黑漆漆的东西蹲在他的肚子上，正在不断变大！ 怎么回事？！ 变大的速度太快了，堪比遇水膨胀的巨型海绵，简直不可思议，郁淮难以辨认出到底是什么。 直到几秒钟后，那物体才大到足以郁淮瞧清楚整张躯体。 庞然大物浑身漆黑，头腭尖长，附有一对挺立的尖耳，他修长的四肢，臀后是一条大而粗的尾巴。 天啊！是一只超超超大的黑色狼犬！ 狼犬探出粗厚的舌头，调戏一般舔了舔郁淮粉嫩的鼻尖，慢悠悠地开口问道：“你说的黑色的小狗狗……是不是这样的？” 面对身上的巨物，远处的日光都被遮盖了，郁淮话都说不出来，呆若木鸡。 骆纬变出的狼犬比他还大，四条长腿着地，前肢就在郁淮的颈肩左右，而一对后腿则笔直地立在他的屁股后面。 狼头微微垂下来，无暇的蓝瞳上好像闪着一层异彩流光，一瞬不瞬地紧盯着郁淮。 小小的一团雪山被黑色狼犬整个包裹在胯下，被彻底禁锢住了。 这姿势，仿佛自己是一只被狼犬逮住的猎物，已经被对方扑倒在地，下一步就要被咬断脖子。 但郁淮并不害怕，只是有一点震惊、兴奋和…… 心荡神怡！ 骆纬变出来的黑色狼犬也太帅了吧！ 那一身矫健饱满的身形，线条流畅，头身比例完美，柔顺的毛发好似能反射出烈阳的光亮来，特别迷人。 相比之下，墨豹根本不够看！ 狼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郁淮，全身散发出威而不猛的气势，让郁淮忍不住俯首帖耳，连自己的毛都瞬间软下来了。 一虎一狼距离贴得很近，郁淮能闻到狼犬身上若有似无的气味，气息很熟悉，是骆纬本人的味道，就是这会儿更浓些。 他一直辨别不出是什么，但此刻觉得越发醇厚好闻了。 这是犯规，绝对的犯规。 郁淮不禁伸手前爪，有意无意地推搡了一下狼犬的胸膛，骆纬本来就没有利用体形和姿势的优势压着他，这一推搡不像是拒绝和反抗，更像是试探性的抚摸和骚扰。 几下之后，郁淮掌心的肉垫干脆贴在骆纬的前胸上了，粉色的舌尖不自觉地溜出来，轻轻地舔了一下骆纬的下巴。 舔完后，连自己都愣住了，郁淮只觉一对耳尖烫得要命。 如此示弱，又几乎是在献媚的动作，以及神魂颠倒的眼神，在小老虎的身上很少主动发生。 骆纬却没有觉得高兴，反而相当烦躁。 是怎样，只要长了毛，就会主动亲近？赶着上的讨好？ 不长毛的人形，只能挨咬，他是养了只小白眼狼啊…… 骆纬心上不悦，语气冷冷地道：“看起来，你还挺喜欢黑狗，嘴角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唔……还好吧。”郁淮浑然不觉大狼犬的情绪有变，他抖了抖发红的耳朵，擦了擦嘴角，视线始终在狼犬身上徘徊，偷看得明目张胆。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舌尖，内心还想舔一舔狼犬其他的部位。 可是，郁淮还没看够呢，只一眨眼的功夫，黑色的大狼犬忽地不见了。 “啊？！”郁淮眼见帅气的狼犬消失，叫出了声，慌忙地抬头去找，第一眼就去查看自己的肚皮。 骆纬变回人身，坦然自若地从大白虎身上一跃而下，站在他的身边。 好似刚才变身的一幕就没发生过，他背过身，淡淡地问：“郁淮，你不是要我帮你恢复记忆吗？刚才不是很着急？” “啊……哦，对！”郁淮应道，跟着翻身而起。 这确实提醒了郁淮需要干的正经事，但他没有马上着手。 他微微俯过身，鼻尖戳在骆纬的后脑勺，拱了拱又嗅了嗅，问：“怎么这么快就变回去了啊？” 话里听起来竟然有一丁点委屈，骆纬低声“啧”了一下，不耐烦道：“很遗憾？” 郁淮没说话，一屁股坐下，两只前脚踩了踩草地，耳朵往下一撇，不算承认也不是否认，但有一点沮丧。 骆纬刚想再说，在自己的梦里要是想跟狗玩，大可以自己变出一条大狗来，想怎么玩怎么玩，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改口道：“有空再陪你玩。” 眼见小雪山的耳朵噌地一下立直了，骆纬脸色更差，转而嘱咐道：“许石到了，你先醒。” 骆纬处于浅梦中，意识在郁淮这儿，现实里的身体可以接触外在的感官。 他感觉到，小时已经载着人进到山庄以内。 “醒？”郁淮都没发现梦里的自己有一点迟钝，理所当然地问：“怎么醒过来啊？” “咬自己一口。”骆纬黑着脸解答。 “啊？！”郁淮歪过头，不太能理解这个方式。 骆纬说：“或者，我来咬你。” “嗯？” 下一秒，刚刚差点把郁淮的注意力和心思都勾走的那只狼犬再次现身，还比原先大出了起码两倍。 在郁淮还没回神时，魁梧的狼犬已经站在他的背后。 狼犬正傲然俯瞰着他，并以根本来不及闪躲的速度一口叼住了郁淮的后颈，那里最为脆弱，也是虎兽命脉的关键部位。 跟刚才的气氛完全不同，危险和凶悍的气息笼罩全身，就算是在梦里，也格外真切。 作为一只没见过世面的小屁虎，郁淮吓得不轻，“你、你、你做什么？！” 他四肢发颤，动都不敢动，生怕真的被一口咬断脖子，害怕得声音都凝滞了，求饶道：“呜呜……骆、骆纬！别、别咬我！” 狼犬用鼻子哼了一声，没松嘴，反而缓缓收拢上下颚，作势当真要咬下去。 “啊啊啊！！骆纬！” 伴随着郁淮的嚎叫声，梦境刹那间崩裂了！ 第42章 又不是你的 “骆纬！你、你、你对小宝贝做什么了？！” 骆纬的卧室里，许石一脸的痛心疾首，愤愤地质问骆纬，因为摇摇车颠簸摇晃的晕眩感一扫而空。 他双手捧着一团白色的毛茸茸，比第一次检查时看起来缩水了整整一圈。 小老虎正可怜兮兮地蜷缩着，四条小腿紧紧地贴在肚皮上，连尾巴都卷起来缠住自己，就是全副武装地进行自我保护的模样。 他的眉心纠起，双眼微微闭合，眼角不断渗出晶莹的泪花，把脸上白毛都打湿了一小片，小小的身体轻轻抽动，小声地抽泣着。 这状态……可见被欺负得有多么惨。 “骆纬你这个禽兽！”许石捶胸顿足地骂道，对于任由骆纬饲养超特级异兽这件事相当后悔，他就该抢过来的。 “……”被骂，骆纬一句话没说。 他的脸色一样不好，自己也觉后悔和心疼，他没想到只是梦里的“一口”就把小老虎吓哭了。 事实上，后来根本就没有咬下去，连精神打击也算不上，小家伙却被直接吓醒，醒来后就把自己缩成一团，独自一虎躲在沙发的角落，抽抽搭搭地哭鼻子，怎么样都不理人。 看起来特别委屈，好像骆纬真对他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但奇怪的是，骆纬并没有感受到小老虎有任何强烈的情绪波动…… 他烦躁地揉着额头，说道：“说来话长，许石，你先替他做身体检查。” 顿了顿，又补充提醒说：“通讯里没说，这只虎兽不是什么超特级异兽，他是一名接近成年的兽能者，你检查的时候，动作注意点。” 言下之意，不要把小老虎当成普通幼崽，别碰不该碰的地方。 “什么？”许石大喊出声：“兽能者？怎么可能？” 骆纬淡定地道：“是事实。” “我不是检查过的吗？它就是只没断奶的虎兽幼崽……” 许石活了这么久，从业这么多年，连最基本的物种辨别都失误的话，怕是可以把诊所关门大吉了。 这太不合理了，他不信骆纬：“而且，就算是兽能者，你说他接近成年？这么屁点大还接近成年？你糊弄我？” 骆纬冷哼一声，不由分说地道：“糊弄你做什么？你先检查，等出来详细结果，我们出去谈。” 说完，他双手交叠抱胸，睨着许石，眼神里带有威吓。 不马上照做怕是要遭到骆纬的强行镇压，许石自知打不过他。 “啧，老不死。”许石低骂一句，脸上一变，动作温柔地将小老虎抱进婴儿床里。 随后，他回过身打开诊疗箱，一一掏出用具和小型仪器，开始给小老虎做抽血、身体结构扫描等最基础的检查。 许石接触最多的就是异宠，安抚小动物向来很有一套。 不仅柔声细语哄骗到位，每一次抚摸都能让手下的小动物舒舒坦坦，瞬间失去所有防备。抽血喂药更是快狠准，在对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完成了操作。 可全程下来，小老虎一声不吭，显得过分乖巧，几乎让许石随意摆弄，连有意无意的安抚都不太需要，配合得一反常态。 当然，许石没有碰不该碰的地方，不至于再被小老虎狠狠咬上一口。 倒不是怕被咬，而是一旁监视的人，眼神太凶了。 “好了，报告要等五分钟。”许石收起仪器，跟骆纬汇报说：“我刚才摸过了，小宝贝的骨骼结构有变化，确实更像兽能者。等报告出来，血液和DNA构成会证实。” “嗯。”骆纬应道。 小老虎已经安静下来，不哭了，软趴趴地瘫着。 许石给他细心地盖上毛毯，又去抚摸小老虎的额头，习惯性地哄道：“检查这么久，小宝贝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哦~” 骆纬拿过白虎玩偶，一把拍开许石的手，冷言冷语道：“别一口一个小宝贝，妙妙又不是你的。” 许石翻了个白眼，转身往外走，说：“小虎兽应该睡着了，我们出去说？正好我也想起一件事，或许跟他有一点关系。” 骆纬把玩偶搁在小老虎的脑袋旁，才应声离开。 …… 没多久后，随着咔哒一下的关门声，脚步和正要开始的对话也被一齐屏蔽在门后。 房间内安静了十几秒钟，婴儿床里头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只白白的小团子左边蹭蹭右边磨磨，把身上的毛毯甩开了，还一脚踹飞白虎玩偶。 接着，他缓缓浮空起来，眼神乱飘，偷偷摸摸地飞出栏杆。 郁淮大气都不敢出，担心多动用一根毛发就被屋外的人发现自己是装哭、装乖、装瘫又装睡。 哦不，也不完全是装的，他的确在梦境里被吓到了。 眼泪是自然的生理现象，自己流出来了，他只是没有及时制止住它们，越哭越猛而已。 郁淮定了定神，确保没有造成多余的动静，才把自己像一枚小型导弹似的发射了出去。 小老虎一股脑地冲向门口，堪堪停在门把的位置上。 庄里的布置老旧，圆形门把下方装有老式的铁质锁孔。 郁淮先是瞪着碧瞳，往锁孔的空隙里努力张望，发现啥也瞧不见后，就赶紧抬起头，把小巧的耳朵紧紧贴上去。 跟他有关系的事情，他必须偷听。 小老虎的听觉本就异常敏锐，凭借缝隙，郁淮把外面的对话听得七七八八。 他听见骆纬于是平淡地说：“他说自己叫郁淮，失忆了。” 长毛的许石应了句什么，郁淮没听清，只听到骆纬又继续往下说：“嗯，看起来没成年，不过长得很好看。” 许石的语气好像有点轻佻，询问骆纬到底是怎么得到小老虎的。 骆纬则平静地回答：“实验基地里随手捡的。” 对话停在这里，许石像是想起了什么般，醍醐灌顶。 他情绪激动，说的话语序有点乱：“你说的基地是不是在郊外的那一所？是不是前不久发生爆炸了？等等……郁淮？这名字……对啊……白虎兽本来就特别稀有，连我都没见过几只……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哪里偷来的，如果是那所基地里的……原来如此，我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了！” 足有一分钟，郁淮没再听到两人的对话，门外反而响起了他们渐远的脚步声。 两人一同走开了。 郁淮：“！！！” 第43章 嗷嗷嗷 许石一定是认出他了，还知道他的来历！ 郁淮着急起来，恨不得穿墙出去，抓着许石的脖子来回晃，让他把话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四只爪子齐上，一把抱住圆形门把手，企图将它转开来，跑出屋外跟上两人。 可郁淮过于心急了，越是心急火燎，情况就越混乱，他脚上的肉垫连续打滑，怎么折腾门把手，都没能顺利转开它。 “嗷呜！”急到最后，郁淮四脚乱踢，连嘴巴都用上了，像是抱着门把手在生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郁淮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没有把这该死的木门打开。 “嗷呜呜！（我要咬烂你！）”他气得头顶冒烟，急得焦头烂额，心上一横，想干脆一嘴下去，把门把手整个咬断。 嘴巴刚刚张开，门后突然传出动静。 小老虎用全身挂着的门把手正从门外拧动着。 或许因为小老虎的关系，它转起来并不灵活，一卡一顿。 还有一道迷惑的声音在门后自言自语：“嗯？怎么打不开？是锁住了吗？唔……那我变个钥匙开吧。” 话音刚落，锁孔的地方被插入一枚铁质物体，一阵机械的摩擦声后，又传来咔嚓两下清脆的响动，门锁被解开了。 怪不得！；老男人这次竟然知道上锁了，好坏，可恶！郁淮气呼呼地想。 没等郁淮心里再骂两句，木门被大力推开。 他还挂在门把上没下来，措手不及间，门把上最圆润凸出的地方重重地怼在郁淮的胸口，把他一起往后推送。 “嗷呜！”一声痛呼，小老虎被撞飞，头晕眼花，四肢脱力，啪得一下摔在了地上。 推门而入的人是小时，他压根没注意到门上的小事故，一进到屋里就到处张望。 他在找人，扯着嗓子喊道：“郁淮小虎！郁淮？妙妙？咦？人呢？” 骆纬的卧房不大，一眼能瞧见是不是有个大活人在。 小时找了一圈没发现郁淮，也没在婴儿床里看到白色的小老虎，嘀咕起来：“奇怪……难道不在吗？可我明明是看到他们两个人出去的啊……” 正要转身离开，他忽然看见门后有一摊似曾相识的白色东西，蹦跳着走上前去。 “嗨！郁淮小虎！”小时打了个招呼。 他蹲下身，用手指推了推趴在地上的小老虎，纳闷道：“诶？你怎么在地上睡觉？你们兽能者……都那么喜欢睡地板吗？” 摔成一块小雪饼的郁淮：“……” 见小老虎瘫在原地没反应，还因为自己的推动而滑出去一些。 小时顿觉小老虎的情绪不太对，于是他蹲坐下来，一手抱腿，一手小力地戳了戳小老虎的屁股，关切地问：“郁淮小虎，你怎么啦？” 郁淮没理。 还能怎么？又撞得眼冒金星了呗。 郁淮对于小屁虎的生娇体弱第一万次感到无助难平，再下去，他觉得自己都要麻木了。 “喂！喂！”小时持之以恒地叫他：“你理理我，我有话跟你说呢。” “嗷……”不应上一声，小时大概会一直追着他不放，郁淮只好无奈地轻叫一下，以示自己还活着。 “醒了啊！”得到回应，小时立马挪腿，身体转了个方向，来到了小老虎的跟前。 他搓着小手，兴奋地说：“嘿嘿嘿，郁淮小虎，我特意去翻了你说的那则新闻报道哦！” “嗷呜？”提到报道，小老虎一下子打起了精神，脑袋噌地一下抬起，眼神晶亮地看向小时。 小时呵呵笑了下，身体一翻，就地趴下，跟小老虎头抵头，面对着面。 他继续道：“我看到了哦，那名失踪过的科研人员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都叫郁淮呢！” 话停了一瞬，小时新奇地问：“那个郁淮好像是个普通的人类啊，而你是个兽能者，你这么在意那个报道是因为他吗？所以……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哦？” 在小时的话说到一半的时候，郁淮就已经怔住了，此时难掩激动：“嗷嗷呜？？？（你你你说什么？？？）” “嗷呜嗷呜！！嗷嗷嗷！” 小老虎就地蹦起，激动得张口乱叫，声音高昂，但是听起来乱糟糟的。 他自己的思绪也受到冲击而乱了，一会想问小时话里的“失踪过”是什么意思，一会又想让小时直接把完整的新闻报道当场再放一遍，还想大声回答小时，他跟那名失踪的科研人员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而是那人就是他本人！ 何奈小老虎的状态下，郁淮一句人话都说不出来，尽是一阵又一阵的嗷呜乱嚎了。 “……你这样瞎嚷嚷，我听不懂的呀。”小时很苦恼，他是冰冷冷的机械人，能意会兽族情绪已经很不错了，根本不懂兽语。 他提议：“不如你变回人跟我说话吧。” 要是可以，郁淮早就大变活人，自己开门跑出去跟上骆纬和许石，去质问清楚了好吧！ 他心焦得原地打转，第一次觉得被关在小老虎的身躯里是那么痛苦的一件事，有口却不能交流，只想拿脑门撞墙。 话不能讲，那就用肢体语言。 小老虎随机应变，后腿紧紧抓地，前肢用力一蹬地，像一只直立行走的两脚兽般站了起来。 起先，身旁没有东西依靠，有一点站不稳。 小老虎便展开翅膀，又拉直尾巴，把尾端狠狠抵在地面上，摇摇晃晃间，把自己小小的躯体给立稳了。 确定不会倒下，郁淮连脚带手，开始胡乱挥舞，试图用短短的前肢比划出自己的意图，努力地朝小时进行表达。 他用手势模拟方形电子屏，又用前爪握成小拳，敲打自己的胸口，激动时还蹦了起来。 十分钟后。 小时从呆愣中回过神，眨了眨眼，疑惑地开口道：“郁淮小虎，你在做什么？地上……很烫脚码？” 他撑着下巴，左看右看，又问：“还是……你在扑腾虫子？” 郁淮抬起的两前爪猛地一僵，他额角抽搐，有一巴掌挥出去的冲动。 小老虎累死了，呼哧呼哧地喘了两口，上方忽而降下一片阴影。 随后，他的腰侧被一副手指交叉住的温柔手掌圈住，抱了起来。 在快速离开地面的过程中，郁淮看到两条熟悉的颜色过分鲜艳的大红裤管。 骆纬将小老虎熟练地搁在肩头，低下头对小时说：“他是在跟你说，他着急着要回去睡觉了。” 小时：“……？” 郁淮：“？？？” 第44章 是我一个人的 才不是！他不是要去睡觉好吧！他是要揭露自己的真正身份！ 站在骆纬的肩上，郁淮六分恼怒四分幽怨地瞅向他的侧脸，探出爪子摁在那条凌厉的下颚线上，踩了好几脚，进行自己无声的抗议。 骆纬用眼角瞥了一眼小老虎，不甚在意地下起逐客令：“郁淮还在发育，需要多睡觉。小时，你没有重要事情的话，晚点再来找他玩。” 小时：“……” 这话也太扯了，拿脚趾头想都不信。 但他不敢忤逆自家老爷，还担心擅自进到老爷的卧室会不会被批评，于是小时快速站了起来，连身上的灰尘都来不及拍，乖乖地应道：“好的，老爷，那我明天再来。” 尾音还没彻底落下，小时就转过身，撒腿跑了，都没回头看小老虎一下。 刚要发出叫声来挽留的郁淮：“……” 小交通工具吊足他的胃口就跑路，而且……每次都跑得那么快，一点都不仗义！ 小时出去后，骆纬随手把房门关上了，不忘重新反锁。 他偏过脸，叹了口气，摸摸小老虎的头，意味深长地问郁淮：“你就那么想知道自己的来历？” 小老虎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骆纬从许石的口里推断出了个大概，但就像他之前说的，他已经不在意郁淮是人还是兽或是其他。 郁淮从哪里来的，到底是谁，一点都不重要。 但骆纬知道，这件事对于小家伙来言，特别重要。 骆纬与许石谈话结束，回来时就听到小老虎在嗷呜乱嚎，情绪波动的曲线仿佛一辆无限飙升的过山车，一路往上直冲，跟着那几近吼破掉的嗓音一起，快抵达顶峰了。 各种嗷呜声的汇集之中，加上之前小老虎的种种反应和关注点，骆纬大致能琢磨出郁淮的内心。 任何生命体丧失记忆，反应都会跟郁淮一样，一心想要去寻到真我。 郁淮的前爪还摁在骆纬的脸上，对方忽然的问话令他很惊讶，他来不及收回爪子，差点连思绪都没转过来。 前一分钟还在帮人胡乱翻译兽语，怎么突然间这么好心了？！ 一定有猫腻！ 抱着怀疑的态度，郁淮放下爪子，警惕地低叫一声：“嗷呜？（你知道？）” “告诉你可以。”骆纬没有直接回答，因为没听懂。 他回到沙发上坐下，习惯性地把小老虎用手握住，提到面前，方便互相对视，随后说：“但是有要求。” 就知道！ 一直以来，这个老男人各种限制郁淮的自由，这也不让去，那也不许干，只能待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起初是当成宠物对待，还能说得过去，都亲眼见到自己大变活人了，态度却一点没变。 一定是有所图谋，馋他什么！ “嗷呜？（什么要求？）”小老虎胡须一抖，一脸严肃，严阵以待，要与骆纬进行平等谈判。 “郁淮，就算知道了自己的来历，你也哪里都不许去。”骆纬语调轻缓地往下说：“无论你是人是兽，留在我的身边，我陪你长大。” 不容拒绝的话是很强势，说话时，骆纬更是面不改色。 他落在小老虎身上的视线却一瞬不移，眼眸格外柔情深邃，似有很浓烈的情绪被压抑在里头，正缓缓流转。 跟平时不太一样。 郁淮愣了一瞬，忽地，心脏狂跳起来，好似擂鼓，脸也蓦地烫热一片。 他怎么脸红了，为什么要脸红啊？！ 没关系！小虎脸上都是毛，不会被发现…… 但是，郁淮听着自己的心跳，感觉身体也随之温度上升，眼神则到处乱飘，不敢跟骆纬的视线对上。 唔，老男人提出的这个要求是什么意思？ 难道…… 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 内心挣扎半晌后，小老虎张开嘴，第一次发出连自己听来都震惊的音调，软糯甜腻，还怯生生的。 “嗷呜……（你是要……）嗷嗷呜呜？！（是要跟我像江治和墨豹那样吗？）”郁淮试探性地问。 骆纬的眼神没变，但也没说话，主要是听不明白小老虎一长串的兽语。 他试图利用心灵联结，感受小家伙此刻的情绪。 好像有一点点意味不明的亢奋？但没有达到激动的程度，只好进行初步判断，对于自己提出的要求，小老虎的态度不是拒绝。 介于小老虎本就黏自己，骆纬思考片刻，果断地点头道：“是。” 郁淮：“！！！” 骆纬要再说什么，却见眼前的小老虎忽然炸开了一身的毛发，蓬松肥大了好多，并且明显不太情愿待在他手里了，不安分地扭来扭去，尝试挣脱。 “嗯？怎么了？”刚才不是好好的吗，骆纬奇怪地问。 还能怎么？！ 郁淮感觉自己要炸了，难为情得要死。 江治和墨豹是一对伴侣啊！ 他果然没有想错，这个老男人是抱着要跟自己当伴侣的心思在养着他，而且……竟然就这么直白地跟当事人承认了！ “不愿意吗？”骆纬觉出郁淮情绪不对，眉心一蹙，接着问。 这怎么回答？郁淮挣扎得越加厉害，羞耻到了极点，只想回到婴儿床里，钻到角落里把自己藏起来。 他又羞又臊，还有些不知名的情绪在奔涌，只好在心里偷偷骂道：骆、骆纬果然是坏、坏家伙！ 骆纬不知道郁淮怎么了，低啧了一声，手指力道收紧，不让小老虎挣脱出去。 他的语气一变，表情不耐，霸道地宣布道：“不愿意也没用，我就是这么告诉你。不管你来自于哪里，谁造的，谁生的，也不论现在还是以后，你都是我的。” 顿了顿，咬字清晰地又强调一遍：“是我一个人的。” 郁淮：“？？？” 小老虎一怔，所有羞耻的情绪像是被骆纬蛮横的话瞬间转化了，统统演变成了无尽的恼怒。 他的牙根此刻痒得发疼，这一刻，郁淮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总是那么爱咬这个该死的老男人了！ 因为这个变态的坏家伙，就是欠咬，咬一百遍都不够的那一种！ 第45章 梦里见 最后，再怎么想咬骆纬几口泄愤，郁淮也没能成功。 反抗无能的小屁虎一如既往，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骆纬好笑地看着小老虎那旺盛的精力一点点被消磨殆尽，瘫软在他手里，累到不动了。 他顺势把小老虎抱到腿上，用手指开始挠弄和按摩。 没多久，在过分舒适的抚摸下，小老虎的眼皮终于支撑不住，脑袋一歪，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骆纬将小老虎整个翻过来，因为睡得太沉，小老虎全身都软绵绵的，都可以对半折叠起来了。 睡在他腿上没有半点防备，还在气恼之下忘了最在意的事。 心真大，好打发。 骆纬笑了笑，弹了一下小老虎圆鼓鼓的白肚皮。 他自始至终都不打算放小老虎离开，在郁淮能变人后就更加不可能，本就强烈的占有欲好像还翻了个倍。 许石匆匆忙忙地回去了，说是要详细地调查一下“郁淮”和那所实验基地的事情。 骆纬懒得阻止，但心里盘算着，等许石调查清楚，再要来看小老虎，绝对闭门不迎，想都别想。 他一手捞过婴儿床里的毛毯，把小老虎放在枕头上，小老虎往下一塌，陷进柔软的枕头里，凹下去一小块。 “在床上，还是人形好抱。”骆纬遗憾地说了一句，又亲了他一口，宠溺地道：“梦里见。” …… 睡下没多久，郁淮就意识到自己又进入了与骆纬一起的梦境里。 但是今天的梦……怪怪的。 郁淮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是那头白色巨虎，正身处在一片残垣断壁的废墟里。 他马上环顾四周，想找那抹熟悉的身影，在头顶落下的一阴影里，他看见骆纬像个高大的巨人，正弯下腰伸出手，把自己强行抱起来。 出于本能，郁淮想逃，四肢却在虚空中无力地滑动着，起不到半点用处。 离谱，这梦境怎么跟现实一样一样的呢？！ 下一秒，画面一闪。 郁淮来到一间房间里，四面都是无暇的墙壁，密不透风，空无一物。 他再次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变成人形的少年模样了，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白色连体长袍，傻乎乎地站在房门口。 忽然，房间的中央出现一架很大的手术台，台上躺有一人，身上盖着一块白布，只露出头部。 那人双目紧闭，不知死活。 这时，好像有一股神秘力量驱使着郁淮，他脚下自觉地走动起来，要去到手术台边，想去看看那上面躺着的人是谁。 郁淮一步一步地慢慢靠近，奇妙的变化发生了。 那块白布逐渐染上了色彩，又红又紫，色彩靓丽诡谲，同时，上面还出现了一朵朵熟悉的花蕊图案。 是骚气老男人骆纬！ 还没走到台边，郁淮就猜到是他了，不想再往前走，但双脚根本不听使唤。 最后一步跨下的时候，手术台上的人睁开眼睛，起身。 郁淮的身高本就差骆纬一大截，台桌又高，他昂起下巴才能与骆纬对视。 两人四目相接，骆纬轻笑一声，喊他：“郁淮？” 郁淮眨了眨眼，应道：“嗯。” 没等对话继续，两人所处的环境又再次发生了变化。 犹如电影画面切换场景，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一片火海中，脚下具是熊熊燃烧的火焰，火苗窜得比人还高。 郁淮吓了一跳，骆纬则双手一捞，将郁淮护进怀里。 虽然身在火海里，却感觉不到火焰造成的任何热度或是呼吸不畅。 郁淮警惕地观察起周围，认出这里正是实验室的火灾现场，也是骆纬捡走自己的地方。 “咦？”郁淮问骆纬：“这是……实验基地？” “对，这是你的记忆。”骆纬回答，又反问：“不是想找回自己的记忆吗？” “哦……”郁淮愣了一下，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般，面色一僵，两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没记错的话，睡下前老男人可是提出了一个令人面红耳赤的要求…… 等等，他可还没有答应啊！ 怎么老男人就…… 其实在快睡着前，郁淮就深思熟虑过这件事了。 他觉得这件事并不难，他完全可以假装，假装要以伴侣的身份被骆纬养着，假装喜欢骆纬。 等记忆恢复，身份落实，他就拍拍翅膀，走人！ 这计谋，郁淮自认相当完美。 这么快就要开始了吗？ 郁淮偏过脸，掩盖脸上的热度和噗通乱撞的心脏，狐疑地问：“你真的要帮我？” 骆纬轻嗯一声，很自然地说道：“免得你再闹腾，干脆帮你恢复记忆，以后可以乖乖地留在我身边。” “那……那……”郁淮面色涨红，瞬间结巴了，“我、我要做什么？” 骆纬说：“配合。” 郁淮抿着嘴，沉吟片刻，突然迷着眼睛，踮起脚后跟，撅起嘴巴，在骆纬的下巴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大口。 然后，他扭扭捏捏地问：“这样子……可以吗？” 骆纬：“……？” 第46章 都得听我的 为避免郁淮受到精神打击，梦境里的感官被骆纬使用异能刻意抹去，所以周围的火势对他们没有半点影响。 这会儿，他有点后悔。 郁淮一口亲上来，骆纬只能感觉受那么一小下轻微的碰撞，连肌肤相贴的那份热度都没有。 骆纬没说话，低下头，细细端详郁淮的嘴巴，双唇看起来饱满且柔软，带着点色泽，因为刚才亲吻的动作还鼓起着一点。 怪可爱的。 此时的郁淮，既没有耳朵也没有尾巴，一头黑色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可以忽略不计的眼镜，是最正常的人类模样。 比之前在梦境外变的人年长和显得成熟一些，好像二十岁左右的年纪。 成年了。 这不是骆纬使用异能的结果，而是郁淮本身的意识展现。 想要长大的心思太明显，骆纬笑了下，抬起手。 宽大的右手掌覆上郁淮的侧脸，几乎将他大半的脸都包裹住了。 顺着姿势，骆纬用指腹轻轻揉摁起郁淮的双唇，挑着眉慢悠悠地回答他的问题：“不可以。” 郁淮亲完那一口后就把双眼紧紧闭上了，藏在胸腔深处的小心脏有就要蹦出嗓子眼的趋势。 老男人亲起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硬邦邦，嘴唇触碰上去后，竟然还有一丝莫名的酥麻，有点奇怪，但不讨人厌。 虽然如此，但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冲动，太过于配合对方了，有一丝懊悔，此时格外紧张骆纬会有什么反应。 听到对方的回答，郁淮愣了下，紧张感一瞬间消失。 他猛地睁开眼睛，有点羞愤且气恼地问：“那你要怎么样啊？” 都亲一下了还不算配合？怎么样才算配合？ 在郁淮正要开口，警告老男人不要得寸进尺的时候，骆纬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右侧脸。 他说：“这里，再亲一下。” 果然是贪心的坏家伙，郁淮抿着嘴，暗自骂道。 介于现在是在梦境里，身体都不算是自己的，亲一下跟亲好几下没有区别，都不会掉一块肉。 郁淮咬咬牙，双手一把抓住了骆纬的上衣领口，再次辛苦地踮起脚，对准老男人右边脸颊最中心的位置，凑了上去。 “呜嘛~~”像是故意的，他的双唇停留在那儿好几秒钟，亲得特别大力，“啵！” 不仅将感官开放，骆纬还将它们加强了好几倍。 郁淮的这一嘴上来，又软又甜，像是嘴里含了蜜糖，直接喂给了骆纬吃，很是受用。 亲完后，骆纬一下子搂住郁淮的后腰，把人提起一些，让两人的距离更近。 几乎脸贴脸，他低眉垂眸，盯着郁淮的双唇看了一会，忽而收起目光，转过脸，微微扬起下巴，说：“还有左边。” 郁淮：“？？？” 果然！贪得无厌！ 鼻子跟前就是骆纬近在咫尺的左脸，郁淮磨着后槽牙，瞪着那张放大的脸，恶狠狠地把嘴巴怼了上去。 郁淮张开嘴，嘬起好大一口，然后快速开启齿关。 这次不是亲了，而是又咬又啃！ “哎……”因为感官放大，这一口下去可没有之前那么好受，骆纬轻叫出声。 但他没有推开郁淮，而是在郁淮纤细的后腰上落下一掌，并责问道：“就这么爱咬我？” 没等回答，又警告道：“再咬我，打你。” 落下的那一掌没什么力道，无论是小老虎还是人的时候，骆纬最多就是限制自由，从来就没有对郁淮动过粗。 郁淮仗着骆纬不敢真的把自己打坏，持宠行凶。 他重重地哼了一下，松开牙齿，缩回脑袋，没好气地问：“都亲三下了，现在总可以了吧？” 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不可以一说，骆打算好要帮郁淮恢复记忆，亲了这么两口以后，可就不好说了。 没想到小家伙这么甜，光亲下巴和脸，显然不过瘾，他的占有欲似乎变了味，还想再要些别的。 骆纬垂下眼，纠正道：“是两下。” 单纯的郁淮误会了什么不重要，他将错就错，刻意将面色沉下来，佯装是个债主讨债，反问郁淮：“以为光亲脸就够了？” 郁淮唰得一下抬起头，脸上尽是不可思议。 太无耻了吧！ 后槽牙被磨得嚓嚓作响，郁淮跟着沉下脸，气呼呼地喊道：“肯定够了！” “你说了可不算。”骆纬撵住他的下巴，迫使郁淮又贴近自己，开始威逼利诱：“帮你恢复记忆，可要耗费我不少的精神力，耗时越短耗费量就越大。郁淮，你是想快一点，还是慢慢来？” 这可直击软肋，郁淮巴不得下一秒从梦里醒来，所有记忆就已经全数回归到脑海里了。 郁淮的答应脱口而出：“当然是越快越好！” “那你都得听我的。”骆纬循循善诱：“才能尽快恢复记忆。” 眼下只能依靠老男人，迫于没有其他选择，郁淮不服气地点头应了：“……好吧。” 骆纬嘴角轻扬，倒没有再逼迫郁淮做什么。 他微微垂头，在郁淮的额间温柔地吻了一下，又摸了摸郁淮的脑袋，表扬道：“乖。” 话落，周围的场景出现变化，逐渐趋向模糊，又再次清晰起来。 等郁淮看清时，发现两人身处在一间教室模样的房间内，但周围布局不太像普通学校的，更接近于高校礼堂的阶梯教室。 两人正坐在最后一排，面向讲台。 讲台后方，是四面滑动式的老式黑板，此时变成了四面电子屏。 每块屏幕上布有九块小屏，小屏边缘处碎裂着大小不一的口子，都在播放一些零碎的画面，大部分都很模糊。 “都是你潜意识里的记忆，我把他们拎出来，具象化后进行拼接。”骆纬解释着，手指轻轻一抬，那些小屏幕便开始移动。 仿佛拼图，随着骆纬的动作，一块块的屏幕根据边缘的裂口和凹凸的痕迹，重新拼凑了在一起。 骆纬的速度很快，一旦有一块大面电子屏拼凑完整，它就渐渐隐退变淡，最后消失。 一会后，又一块杂乱的九屏重新出现。 一圈下来，周而复始，似无穷无尽。 郁淮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没料到恢复记忆的过程是这样的。 更看不明白，骆纬是如何知道哪些小屏是可以互相匹配搭在一块，仿佛那是骆纬与生俱来的能力。 那些画面既模糊又碎片，郁淮瞪着眼，仔细盯着一处大屏看了半天，也只能辨认出那是一段做作业时的记忆，还是一门困难的数学作业。 骆纬做这些时全神贯注，面色冷峻，一句话都没说，轮廓分明的脸上竟透露出一丝不容靠近的冷漠。 不太好打扰对方，郁淮只好干巴巴地坐在旁边，看着骆纬反复挥动双手。 看着看着，他觉得双眼越发沉重，眼皮上下打架，意识半梦半醒，像是在梦中都要睡着了。 没多久，郁淮没能坚持住，当真睡了过去。 骆纬只觉肩头一重，郁淮靠在他的肩上，双眼紧闭，打起了小呼噜。 睡得还挺香，人畜无害的样子倒跟小老虎睡着时差不多。 骆纬手上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刚刚亲过自己的那对唇瓣上。 柔软的唇瓣正微微开合着，甜腻的糖果味像是因此溜了出来，骆纬忍不住伸出手，用指腹轻摩挲它们。 几下之后，他猛地一把捏住郁淮的嘴巴，闹得人在睡梦中还轻唔出声提出抗议。 一声轻笑响起，骆纬松开手，两手一捞，将郁淮整个抱过来，挪到自己的腿上抱着。 大概以为自己还是小老虎，郁淮习惯性地蜷缩起身体，要把自己融进那暖呼呼的怀抱里，整个身体都钻进去。 察觉到郁淮的动作，骆纬又将人抱紧些，才继续整理他的记忆。 不知过了多久，郁淮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 他揉着眼睛醒来，还在梦境里，所处空间也仍是阶梯教室，但他睡在一个巨型婴儿床里，身上盖着毯子，下方有个软软的枕头。 讲台后面的四面电子屏，好像已经修整完毕，正在播放着正常的画面，清晰可见。 郁淮环顾一圈，下意识地寻找骆纬的身影：“咦，人呢？” 第47章 到底行不行哦 不在就算了。 郁淮站起身，细长的左腿一迈，轻松地跨出婴儿床。 他缓缓走下台阶，靠近讲台，想近距离地看清四面屏上正在播放着的内容。 现在放的好像是郁淮儿时的记忆。 脏兮兮的一个小屁孩，坐在沙滩的土堆里搭小城堡，城堡根本搭不起来，一会会就塌了。 然后，小屁孩坐在原地，仰着头哭起了鼻子。 …… “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郁淮不忍直视，学着骆纬之前的姿势，试着滑动起自己的手指。 大屏上的其中一面便被他划走了，显现出另一段记忆。 定眼看了一会，郁淮判断出记忆屏之间没有太多的连续和逻辑关系，大多是很零碎的日常，比较像是年幼时残留下来的回忆瞬间。 而且，明明都是自己的记忆，但他只能在旁通过电子屏来走马观灯，好像没有一丁点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为什么我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这些到底是不是我的记忆啊？”郁淮独自嘀咕起来，对老男人表示质疑：“骆纬到底行不行哦？” 郁淮皱着眉头，快速地滑过屏幕上的一副又一副记忆。 “这是……” 手指的滑动忽地一顿，停在了一块特殊的场景画面屏里。 这是一场可怕的暴乱。 约莫五六岁的郁淮坐在一辆车的后座里，正低头专注地阅读一本漫画书。 前排坐着他的父母，从短暂的谈话里可以得出，他们一家三口搬家了，从本市迁往外省，驶向新家的路上。 车外的场景也能看出来，他们的车驶在一座跨海大桥上。 周围有一点嘈杂，听起来像是车辆的轰鸣声。 但郁淮很快发现，不是，屏幕里逐渐传出砰磅作响的重物撞击以及越发响亮的枪击声。 小小的郁淮好像吓了一跳，一把捏紧书本，紧张地看向车窗外，同时，车辆急速刹停，他的脑门猛地一下磕在前座的后背上。 “小淮，你没事吧？”副驾驶位上，应该是郁淮的母亲，她转过头来，惊恐地询问情况。 郁淮摸了摸额头，那里好像鼓起了个包，但他坚强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没事。” “你坐好，别动。”母亲吩咐，转而对驾驶位上的父亲说：“快调头！” “**！我也想啊！”父亲脾气暴躁，用力捶了下方向盘，嘴里骂起来：“妈的！又是这群畜生！” 单向通行的跨海大桥上，前后都挤满了车辆，他们的车卡死在大桥上，无法前行也后退不了。 郁淮拿书遮住鼓包，探着脑袋朝窗外张望。 大桥的桥柱上，有一只巨大的异兽在往高处缓慢攀爬，身后紧跟一批异兽，足有数十只之多，它们有着各种兽族形态，根本无法辨认是其物种。 半空中，盘旋着许多架战斗飞机，朝这群异兽不停地射击和轰炮。 其中有几只异兽被击中，从高处坠落，而其他异兽被此激怒，几声怒吼响起，它们纵身一跃，扑到最近的飞机上。 异兽凶猛，一把捏碎机身，又随手一扯，把飞机里的人掏出来，往空中一扔。 被抓出来的人有掉进海里的，也有被异兽一口咬断脖子的，又或是掉落到大桥上，砸死在车顶。 桥上，人们纷纷从车上下来，往回逃跑。 人类的尖叫，异兽的怒吼，爆炸声撞击声不绝于耳，场面混乱不堪。 画面里的郁淮不过五六岁，但他已经明白身处危险当中，随时有生命之忧。 他害怕地抱紧了自己的小书包，心脏噗通乱跳，全身都抖了起来，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了，他张口喊道：“妈妈！” 郁淮的母亲伸手去摸他的头，安抚道：“小淮，你蹲到座位下去藏起来，别怕！没事的，睡一觉吧，等醒了我们就在新家了！” 但她的双手不住颤抖，跟郁淮一样，害怕得不得了。 郁淮又喊：“妈妈！你抱抱我！” “好，好。我来抱你。” 郁淮的母亲急忙解开安全带，想要爬到后座去，护住郁淮。 “这群畜生已经暴动了！车不要了，我们下车，赶紧跑！”驾驶位上的男人大声说。 正在此时，砰得一声巨响，有一样重物落在他们的车顶。 车顶被可怖的尖爪刺穿，并连着顶盖一起掀起，露出一只背光而立的异兽。 郁淮根本辨认不出异兽的样子，只觉得它身形巨大，长着一身粗犷的毛发，面容狰狞，目露红光，嘴里是两排阴森的尖牙，像猩猩又像熊。 它弓着背，朝车里的人嘶吼咆哮，一把抓起了驾驶位上的男人。 父亲来不及发出声响，就像个破布玩偶般被这只异兽当场撕成了两半！ “啊啊啊啊！”郁淮难以抑制地发出了痛苦的尖叫声，“爸爸！！！” 郁淮的母亲同样目睹了这一幕，但她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她加快攀爬的速度，钻到后座，一把抱起郁淮，抱得死紧，她背朝异兽，试图用身体挡住异兽的视线，让它无法伤害到郁淮。 身形单薄的女人抖个不停，显然怕极了，还在不断安抚郁淮：“别怕别怕！妈妈在，妈妈在！” 异兽站在车顶，没再继续发起攻击，他歪过头，打量这对母子，眼里红光褪去，不再如刚才般暴怒。 郁淮的母亲开始求饶，哭着喊：“放过我们！求求你！我们只是普通人！别伤害我们！你一定听得懂我的话，求求你了！” 异兽的确听懂女人说话了，它退后一步，微微侧身，似乎打算跳下这辆车离开。 轰隆—— 一枚大型炮击袭来，直中异兽的后背。 炮击击中异兽和车子，威力巨大，连兽带车，一齐击飞，车被直接掀翻了。 屏幕上，画面一阵天旋地转，充斥着杂乱无章的声响。 几秒间，记忆的主人失去了意识，画面跟着陷入漆黑中。 但是很快，画面在一片白茫茫的场景里，再次亮了起来。 台阶上，郁淮跌坐在地，一手紧紧地捏着拳头，另一只手的手臂被他咬在嘴里，以此来克制自己。 他全身颤栗，从头顶到脚底都冰凉一片，仿佛跌入冰湖，但心脏却没有被冰封住，痛得好像被人一把揪住了。 那个跑着跑着双腿失踪的噩梦不是假的，他在这场异兽暴乱中失去了自己的双腿，且……父母双亡。 温热的眼泪不停地从眼眶里奔涌而出，郁淮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倔强地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但梦境里没有其他人，连骆纬也不在。 没人会发现他在哭鼻子。 一会后，郁淮就憋不住了，他松开嘴巴，仰起头，声泪俱下，放肆地嚎啕大哭起来。 也许是郁淮哭得太激烈了，梦境里的空间逐渐扭曲且模糊，连电子屏上的画面都滋滋卡顿，很快变成一片黑白色的雪花。 强烈的情绪波动，通过心灵联结，影响了陷入深眠的骆纬。 他的意识重新进入刚离开不久的梦境，一眼瞧见杵在楼梯中央把自己抱成一团的少年。 骆纬不及细想，上前叫他：“郁淮？” 郁淮转过头来，眼泪和鼻水横流的表情让骆纬猛地一怔，“……” 第48章 试验品 见到骆纬，郁淮也是一惊，两人面面相觑。 郁淮先一步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在哇哇大哭，一定蠢得要命、傻得要死。 他连忙扭过头去，用手背胡乱抹眼角，拼命止住眼泪，但他哭过头了，气息进进出出已经乱了套，硬是要憋回去，反而打起了嗝。 郁淮装作若无其事，边打嗝边问：“嗝！你怎么、嗝！不见了？嗝！” “精神力消耗大，休息了一会。”骆纬愣了一会才回答。 他对郁淮那份“记忆”没有任何兴趣，整个过程中，只是机械化地为郁淮拼凑，没有注意过其中内容。 “记忆”里是什么画面竟然让小家伙哭成这样？！ 骆纬反倒好奇了，理论上讲，郁淮并不拥有很多真实记忆才对。 骆纬在郁淮的身边坐下，把人搂进怀里，随手变出一块布巾，要擦拭郁淮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他的动作熟稔，像极了平常给小老虎喂完米粥或是浓汤后的擦嘴。 擦了两下，骆纬开口问：“郁淮，你看见什么了？” “我是，嗝！残疾！嗝！没有腿！嗝，也没有父母！嗝！” 哭声停是停了，但打嗝的趋势丝毫不减，郁淮磕磕绊绊地才把话说完。 骆纬眉头一蹙，没料到他看到的是这些，上下抚摸起他的背，给人顺气，说道：“那些部分都不是真的。” 画面这么真实怎么会有假？ 郁淮以为骆纬是用话在安慰自己，埋下头，没再说什么，只是偶尔身体一抖，打一声嗝。 过了会，郁淮的情绪彻底平静下来，该死的哭嗝也完全停住了。 他的脑门正抵在骆纬的胸口前，仔细一看，眼前还是一朵鲜红的大玫瑰。 郁淮撇撇嘴，一把捞起那朵“玫瑰”，往鼻下送。 噗得一声，他在玫瑰花的花蕊中心拧了一把鼻涕，接着又抓起衬衫的下摆，抹了抹脸。 直到脸上完全干干净净、清清爽爽，郁淮指指雪花的电子屏，问道：“难道你在糊弄我？这些不是我的记忆吗？” 骆纬没在意衣服被当成擦脸巾，模棱两可地说：“是你的，但也不算是你的。” 郁淮追问：“什么意思？” 骆纬：“先告诉我，你看见的全部内容。” 郁淮垂下眼，此时回头一想，他所看的那些记忆更像在播放于眼前的电影。 虽然能在观看的时候代入其中，感同身受，情绪因而受到强烈的影响，但等情绪一旦抽离，郁淮仍然感觉那份心痛来得不太真切。 他当下心平气和，如实告诉骆纬：“小时候在搬家的路上，我们一家遇到一场异兽暴乱。” “爸爸被异兽杀死了，妈妈为了保护我也死了。我当时被压在车下，好几个小时后才等到救援。小命是捡回来了，但双腿坏死，救不回来，被截了肢。” 说完后，郁淮发出内心的疑问：“所以……这到底是不是我的记忆？我既然是个残疾，又怎么会变成兽能者？” “异兽……暴动？”骆纬忽略了他最后的问题，只是微微蹙眉，面色冷了几分。 他低眉自语道：“二十年前的那场大规模的异兽暴动？难怪……” 老男人又开始打他听不懂的哑谜了，很烦人！ 郁淮瞪骆纬一眼，腰身侧过去，右腿一跨，放肆地骑在骆纬身上。 他双手一抓一提，拎起骆纬的衣领，凶巴巴地贴脸警告：“我的记忆、来历，异兽暴动！你统统给我说清楚！就现在！马上！” 凶是蛮凶的，但用的姿态极其暧昧，脸上神情也跟小奶虎张口咬人一样。 光在扮凶，没半点实质性威胁，就是只实实在在的纸老虎。 骆纬轻笑出声，单掌一握，擒住郁淮的一双手，又轻松地掐住他的手腕，另一手则圈住他的腰肢，说：“出去说？” “嗯？”郁淮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骆纬的意思是让他从梦里醒来，两人在现实里谈话。 可梦境外，他好像还是只长毛但没长嘴的小屁虎呢？ 骆纬猜到郁淮的疑虑：“你在外面变人了。” “真的？”郁淮一喜，那岂不是可以张口说人话了？ 骆纬：“嗯，你先醒来？” “好！好！”郁淮忙点头，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往下探去。 在摸到结实的大腿后，他着急着就一把掐了下去，悄声问道：“掐一下自己是不是就能醒了？” 上回是被咬醒，一般情况下，梦中感到疼痛，自然就会醒来。 然而，没有。 奇怪……郁淮用眼角偷偷朝下一瞥。 哦……好像掐错人了呢！ 骆纬：“……” 姿势的缘故，郁淮低头瞧不清楚，只好挪动手掌，上下左右地又摸又掐，模样像在认真找自己的腿，实际上是借机欺负身下的人。 骆纬面色一沉，失了耐心，他再次用力扣住郁淮乱动的手，一把掐住他的细脖子，将人定住。 “够了，我帮你。”盯着郁淮的唇瓣两秒，骆纬嗓音暗哑地说，他猛地低下头，将嘴唇贴了上去。 骆纬吻得很轻，均是简单的碰触和短暂的舔吻，几下之后，转为了吮吸和轻咬。 在郁淮目怔口呆下，骆纬嘴角轻扬，忽然重重地咬住了他的下唇。 “唔唔！唔……”郁淮轻叫，因为被堵着嘴，声音含糊不清。 随着呻吟声，怀里人的身体逐渐淡去，周围的环境也跟着有所变化，像块破碎的玻璃，一块接着一块地碎裂掉落。 骆纬如法炮制，又把郁淮一口咬醒。 一瞬间，手里空落下来，骆纬抿着下嘴，回味唇间的余温，身影直到梦境里彻底空空如也了才完全消散。 亲起来，果然挺甜。 …… 卧室里，骆纬一睁开眼，就见脸旁垂落着好几缕银发和一根细长的尾巴，毛茸茸的尾端来回扫着骆纬的眼睛、嘴巴，还有鼻子和耳朵。 往上就是郁淮的脸，少年正低头盯着他瞅，巴掌大的脸蛋上满是紧张和关切。 见骆纬安全醒来，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抱怨道：“你怎么要过这么久才醒过来啊？” 骆纬再一看，少年正光着屁股蹲坐在床上，连一件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在旁守着他，像是在等待主人早起投喂。 他坐起身，捞过自己的花色衬衣，刚要给郁淮套上，手顿了一下，又把衣服一把甩到了床尾。 骆纬曲起一条腿，拍了拍另一条腿，示意郁淮：“坐过来。” 郁淮没想这么多，挪着膝盖，一屁股上去了。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梦里的问题，催促骆纬：“我们在外面了，你能说了吧？” “嗯。”骆纬点点头，神情一变，语气转而认真起来，问：“妙妙，先回答我，你觉得自己到底是谁？” 郁淮像看傻子似的瞅向骆纬，对于他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理所当然地怼他：“不是都告诉你了，我不是什么妙妙，我叫郁淮，我失忆前是实验基地里的科研人员，不信你找小时来，给你播放证据看，我可是个大活人！” 停顿一瞬，郁淮又顽固地补充：“好吧……现在么，我是个奇怪的兽能者。你不是也这么跟那个长毛的医生说的吗？” 回答好像早在预料内，骆纬不为所动，吻了一下郁淮的额头，缓缓道：“不，你不是那个名叫郁淮的科研人员。” 郁淮沉默下来，每个单词都很好理解，但放在一起，他明白不了。 半晌后，他放低声音，说：“骆纬，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郁淮陷入了迷茫，对自己的身世，他一直坚定不移。 即使醒来后，“郁淮”的记忆没有一点一滴回归进脑海。即使，试图回忆仍旧会让他感到头疼欲裂。 就算这样，他是个人，这个念头自始至终没有怀疑过，动摇过。 骆纬眉心皱了起来，真正地察觉到小家伙是哪里不对劲了，但他也不知从何解释才好。 犹豫片刻，骆纬拒绝正面回答，而是一派正经地说：“你不是想让小时播证据给我看？我可以现在就叫他过来。” 这的确是郁淮之前特别想要做的事，但此时此刻，他彷徨了。 老男人的表情过于郑重，他不傻，感觉得到话里隐藏着对于他而言惊世骇俗的信息，更是他打从心底不想知道的事。 郁淮有点退缩。 他的双唇不自觉地打起架来，“我……现在不……不想看了，你……你直接……直接告诉我……” 骆纬轻叹一声，将人抱紧些。 他沉稳说出真相：“宝贝，没错，你不是妙妙，不是超特级异兽。但是，你也不是郁淮。” “你是郁淮培育改造而出的异兽能力者，也是实验基地爆炸当晚正在进行的项目的……试验品。” …… 第49章 一直陪着你 郁淮坏掉了。 他犹如没有生气的木偶，僵硬着身体坐在骆纬的腿上，一动不动，眼神木讷且呆滞，好像碰一下就会关节塌落，四分五裂。 打击太大，郁淮没办法接受骆纬的话，也根本接受不了。 郁淮一直以为，最多就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故，导致意外发生，他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塞进一只小奶虎的肉体内。只要找回记忆，找回身份，这些事都能迎刃而解。 第一步，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人类身份。 可原来……“郁淮”不是他的，拥有的意识也不是他的，残缺的记忆也从来不属于他，从头到脚，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而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不太想去知道了。 见到郁淮这幅模样，骆纬只觉心底像是被他挖了个洞，有什么东西不经意间被偷走了。 他脸色有点黑，轻声叫道：“宝贝？” 郁淮似是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压根听不到骆纬的声音。 骆纬捏住郁淮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试着亲了口他的脸颊，面色缓了缓，安慰道：“宝贝，我说过。不管你来自于哪里，谁造的，谁生的，也不论现在还是以后……” 说到最后一句，他停顿半秒，眼神暗了暗，将原本的措辞进行了全部改动，许下承诺：“我不会丢下你，会一直陪着你。” 不知道是不是被骆纬的话触动了，硬如木头的人缓缓缩起手，拇指的指甲小力地掐压着食指，纤长的银白色睫毛颤了颤，垂下了头来。 还是没有张口说话，真难哄，骆纬吐了口气，心想。 但也心疼得紧，不能不哄。 骆纬一手把郁淮的双手包裹住，不给他掐疼自己的机会，耐着性子地问：“宝贝，听见我说的了吗？” 听见了，也听明白了，更是听得心头上落下一只活泼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来跑去。 可是郁淮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像是被分成了两半，右边正火热地加速跳动着，左边则被一口气堵住，闷得慌。 他左右矛盾，憋得难受，难受得不想搭理人。 “听到没？”骆纬又问。 他的眉心高高拱起，这次的语气没有刚才那么有耐心了，还在郁淮的耳朵上咬了一小下，命令道：“说话。” 耳边一烫，骆纬温热的气息喷在敏感的部位，比梦境里的感受还真切。 郁淮往后退了退，反射性地想伸手捂住耳朵，手却被骆纬死死抓着，抽不动。 半晌后，他放弃了，很小声地开口回答：“听到了……” “听到什么了？”骆纬接着逼问，眉头越皱越紧，感觉自己像在训导未开智的三岁小孩，厉言道：“重复一遍。” 郁淮面色一红，感觉心跳范围好像在不断扩大，把左边的闷气逼得越来越小，没有之前那么难过。 不过…… 开玩笑！这种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怎么可能让他复述出来？！ 绝对不可能！ 也因此，郁淮的思绪被骆纬拉了出来，一走神，忽而闻到一阵香喷喷的烤肉味，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 他眨眨眼，耸动鼻子，用力嗅了嗅，很快发现香味来自于弄掉的浴室，似乎是从没修复上的洞里顺着微风递进来的。 烤肉的香气格外诱人，细细一嗅闻，郁淮甚至觉得能听到肉块上滋滋冒油的声音。 这对于生性食肉的小动物来说，完全抵挡不住。 郁淮的注意力被迅速吸引，刚才纠结的事被甩在脑后，探长脖子望向浴室，想从洞里看出点什么来。 他挥舞起手臂，带动骆纬的手一块震动起来，顺便转移话题：“骆纬，我饿了。” 骆纬没说话，确定郁淮的面色恢复正常后，他没再逼迫下去，松开了手问道：“饿了？” 郁淮点头：“嗯。谁在烤肉吗？好香啊！” “我没闻到。”嗅觉方面，骆纬不如兽能者那么敏感。 骆纬低头看向郁淮的肚子，心想小家伙前不久才吃完一桌子食物，甚至鼓着肚子走不动路。 刚想调侃几句，他的目光忽地一滑，滑向了郁淮腰腹以下的私密部位。 不该暴露出来的部位被主人大喇喇地敞着，被骆纬看了个彻底。 那处白白嫩嫩，表面泛着淡淡的粉色，形状小巧，跟本人一样，干净漂亮没有半点瑕疵。 因为郁淮人形下是银白毛发的关系，看起来像是光溜溜的。 没长毛的小朋友，骆纬在心里调侃。 小朋友小得他都下不去手，骆纬的眼神跟着暗了暗，快速把目光收了回去。 他轻咳一声，故作随意地说：“身体这么小，饿得倒是挺快。” “睡了一觉，都消化完了。”郁淮马上反驳，手指戳着骆纬的胸膛，算起了旧账：“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没有把我喂好，我才长不大，白米粥和糊糊能长肉吗？” 小朋友情绪低落得快，恢复得倒也挺快，现在都有精神说起这些有的没的了。 吃的比他说的话还管用？！ 骆纬啧了一声，心里不太爽快，但还是顺着郁淮的话反问：“不是喂过你生骨肉？你自己嫌弃。” “我是文明人……文明虎，才不吃那么血腥的东西！”郁淮戳得更用力，又吸起鼻子，感叹道：“好香嗷~” 就聊了几句的工夫，骆纬也闻到浴室那里飘来的香气。 他因为异能特殊，早就跟神仙似的不需要吃东西了，也很久没有对于食物产生过下肚的欲望。 “应该是老豹子精神稳定后回来了，江治在给他准备吃的。”骆纬说着，又漫不经心地问：“想吃？” “想！”郁淮毫不犹豫地回答，他的嘴角马上就要流出口水了。 骆纬挑眉，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巴上，轻轻地点了点，似在作出行为指示。 郁淮不明所以：“？” 骆纬没直接说，而是再点点嘴巴，又强调一次。 郁淮的脸蓦地涨红，反应过来老男人是在讨要亲亲，讨得还是嘴对嘴的那一种。 骆纬往后一仰，懒洋洋地说：“亲一下给一块肉。能不能吃饱，就看宝贝打算亲多少下了。” 郁淮：“？” 拿江治做的烤肉作要挟？老男人的脑壳里装的是水吧！ 第50章 就这么亲我 他有脚，可以自己去问江治要肉吃！ 郁淮瞪骆纬一眼，翻身就要下床，才爬出去两小步，腰上被一条手臂圈住，没法再往前进了。 “干嘛去？”骆纬问。 “去吃肉。”郁淮小幅度挣扎起来，却被越圈越紧。 “亲完再去。”骆纬说着，手上再使力，将人往回拖。 郁淮只觉腰上被勒得疼，接着周围一阵天旋地转，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平躺在床上，就在骆纬身下。 郁淮：“？” 眼下的姿势就跟梦境里被黑色狼犬扑倒一样，老男人的脸触手可及，吐出的气息喷在鼻头，扫在心口上似的。 等等，好像不对劲！ 骆纬压着人没动，而是轻轻地喘着气，催促道：“宝贝最好快点，再过一会，肉要被老豹子吃完了。” 意思是，姿势和条件给你摆好了，但还得郁淮主动亲他才算数。 郁淮想反抗，可是身子骨软得离谱，鼻腔里都是熟悉的气息，心口又痒又热，竟然鬼神使差地仰起脖子，听话地亲了上去。 …… 亲得没有半点技巧可言，就是单纯地将嘴巴撞上来，好让两人的嘴唇贴在一块，不过这一次，没有难么急着一碰就撤退了。 骆纬的小阴谋得逞，嘴角带笑，立即占据主导地位，非常放肆起来，加大彼此间的亲吻力度。 他吻着郁淮的薄唇，一步步地撬开齿关，长驱直入，毫不留情地逮住郁淮的舌尖又咬又吮，像是要把之前被连番咬的仇都加倍讨回来，尽情享受。 唇齿相缠的一吻结束，郁淮觉得自己又要坏掉了，眼前雾气蒙蒙，脸颊滚烫，胸膛起伏，气喘吁吁。 骆纬的气息一点都没乱，没事人似的，嗓音暗哑地说道：“下回开始，宝贝就这么亲我，知道了吗？” 郁淮没应，思绪被这一吻搅得天翻地覆，脑子里尽是唇上残留着的酥麻感，烤肉已经被丢到九霄云外。 他抬起手，摸上下唇，想确认下嘴巴是不是肿了。 “嗯？亲肿了？”骆纬也跟着摸上去，手指覆在他的指节上轻弹，调笑道：“多给你喂一块肉。” 察觉到自己在被调戏，郁淮拍开骆纬的手，说：“要五块！” “不行。”骆纬拒绝：“最多能给两块。” “四块！” “那得再多亲两下。” 还能这样讨价还价？！小气！ 郁淮想发脾气，骆纬则想继续，卧室的门忽然传来动静。 上锁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条长腿迈出门栏，接着是一个男子一手捧着个托盘，嘴里咬着根银色叉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听说小崽子变人了？”来人望向床的方向，张口就说：“给我看看。” 郁淮没来得及瞧清是谁，眼前忽地一黑，头顶被骆纬盖了一张薄被，隔绝了所有视线，啥也没瞧着。 薄被外，是骆纬冷冷的说话声，“老豹子，你是不是不长手？啊？” “啧。还藏起来了？这么宝贝？”墨玉泽说。 接着响起脚步声，显然是墨玉泽走到了床边。 随后，似有一道猛烈的劲风扫过，薄被被风掀起来，滋啦一声，中间部位很干脆地被拉出一条长痕，正好在郁淮头上的位置裂出缝隙。 薄被飘飘落下，稳稳地穿过他的脑袋。 突然身披一件被单连衣裙的郁淮：“……” 但至少重现光明了。 郁淮就见床尾站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有着一头利落的黑发。 男子身形纤长，长得十分柔美俊俏，面容看起来有些岁数了，神情有些许倦怠，更多的是一脸羁傲不逊的痞气。 真正吸引郁淮的是他手里托着的盘子，里面正搁着好几块新鲜出炉的烤肉，肉质厚实，生熟适度，传出让人忍不住流口水的香气。 噌的一下，郁淮的头上忽然冒出一对圆圆的小虎耳，薄被下更是戳起来一根小柱子，是他不自觉翘得老高的尾巴。 “哟？竟然有兽耳？”墨玉泽来了兴致，俯下身朝郁淮凑过去，动作是要去抚摸他的耳朵。 郁淮两眼挂在盆子里的肉块上，躲都没躲，甚至挪着膝盖往前，想要过去拿一块来吃。 骆纬眼睛一眯，眼疾手快地拦下郁淮，并一把抱进怀里，站了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墨玉泽，用空余的手去抢对方的盘子，黑着脸阴阳怪气道：“肉既然送到了，不用你伺候我吃，退下吧。” “呵。”墨玉泽冷笑一声，急退几步，把盘子藏到身后。 他不过是在吃饭途中听到小崽子的八卦，上来瞅一眼，可没打算把吃的让出去，当场反呛起来：“老不死的东西，你不是好几十年没进过食了？今天怎么就要吃上了？” “关你屁……” 骆纬刚要骂人，就见门外，江治穿着围兜，握着个烤肉夹，匆匆跑了过来。 他气喘着说：“墨墨，你跑得也太快了！” 说完，江治才意识到屋里的状况。 骆纬与墨玉泽都脸色铁青，一看就是在吵架，江治便要劝架，然而，他一眼看到了骆纬怀里抱着的人。 只是个脑袋，也能认出来是谁。 “啊？是小毛球吗？”江治露出一脸惊喜，仰着头端详郁淮，道：“小时说的果然是真的。” 接着，他关切地问起话来：“小毛球的人形居然这么大？是不是该有十几岁了？我还以为会是个可爱的小男孩……你会说话吗？能不能适应两条腿？” 郁淮还没张口回答，江治眉目慈祥地盯着他的脸，又直言不讳地夸道：“长得可真标致，好漂亮！” 被夸赞的人面色红了红，似乎有一点害羞。 “小毛球饿不饿？要不要吃肉啊？”江治已经把自家老爷和墨玉泽给忘了，举着银色的烤肉夹，笑眯眯地问郁淮。 “要！要吃！”郁淮眼睛一亮，立即说，双腿跟着扭动起来，想要下地，喊：“骆纬！放我下去！” 骆纬跟墨玉泽还在大眼瞪小眼，但手臂圈着人的力道一点没松，没有放人的意思。 郁淮急性子又犯了，一咬牙，探过头，瞄准骆纬的双唇，学着先前自己被亲的样子，吻了上去。 这一吻突如其来，骆纬愣了足有两秒，才一把托起郁淮的屁股，摁住郁淮的后脑勺，开始回吻。 江治：“！！！” 墨玉泽：“……” 第51章 有一个家 正午时分，阳光正好。 庄内的小花园深处，飘起徐徐白烟，一排木制的长凳上，郁淮和墨玉泽隔着桌子面对面，在享用烤肉。 郁淮吃相豪放，一咬一大口，势要塞满两边的腮帮子才会开始咀嚼吞咽。 对桌是墨玉泽，他的情绪复杂且变化得多，一会眯起眼上下瞅郁淮，又去瞪郁淮的盘子，一会则是朝郁淮旁边坐着的骆纬翻白眼。 但墨玉泽手上的动作与脸面上表情特别不符，意外得优雅，挪着一对刀叉快速切肉送进嘴里。 两人像比拼吃烤肉的速度似的，生怕不赶紧吃完，盘子里剩下的就会统统落进对方的嘴里。 护食，护得严重。 其实压根不用护得紧，他们的盘子里也有源源不断的肉食被送进来。 江治一直在桌后的烤炉边忙碌，烤架上都是最新鲜的各类肉食，几乎都铺满了整个架子。 架子上一半是烤到七八分熟的厚实牛排，滋滋冒油，江治特意给郁淮准备的，另一半是墨玉泽最爱的肉食，还在滴答着血水的其他肉类。 骆纬翘着腿坐在一边，一样没闲着，但他的脸色特别黑。 他两手搁在桌上，掌面上平铺着两块手掌大小的牛排，他把掌心加了热，让自己充当活体烤肉架。 牛排慢慢分泌出油渍，弄脏了他的袖口，手心更是黏腻不堪，都是污渍，举着两只手摆在那儿一动不动的样子也很愚蠢。 看着郁淮两边鼓起来的腮帮子，吃得一脸幸福，骆纬忍了又忍。 墨玉泽吃过上半场了，下半场吃得没郁淮多，很快吃饱。 吃饱的同时也没了护食的心思，他放下刀叉，擦了擦嘴，侧过脸，一手撑颊，认真地打量起郁淮。 郁淮见他没动了，才放缓自己进食的速度。 可绿宝石般的眼睛还是紧紧盯着墨玉泽，尾巴的圆端搭在盘子旁，警惕心很高，怕对方来抢。 墨玉泽朝对面的盘子伸出手，都没碰上，盘子就被郁淮一把护住。 他觉得好笑，问道：“所以……小崽子，你到底是什么？” 当初觉得郁淮只是异兽幼崽，但事实摆在眼前，墨玉泽也不瞎：“看来是我看走了眼，你是兽能者？” 同是兽能者，墨玉泽的态度就变了。 郁淮没答，只是叼着牛排晃了晃脑袋，又微微偏头，憋屈地看向了身旁的骆纬。 像是用眼神在控诉，问他，是他说，自己啥也不是，就是个试验品而已。 墨玉泽没读懂郁淮的意思，指指骆纬，骂道：“看他作什么？他没安好心，对你这么小的小崽子都下得去手，他可是个活脱脱的禽兽，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他刚才亲眼见证骆纬调戏小崽子时就想骂了，要不是肚子饿，嘴巴正用着，他可以骂一路。 说罢，墨玉泽跟着转移视线，面不改色地问道：“老不死的禽兽，你知道小崽子是什么？” “知道一点。”骆纬压根没在意他在骂什么，冷冷淡淡地回答：“具体的还得等许石调查后的结果。” 顿了顿，他补充：“他现在确实是兽能者，但跟你，很不一样。” “确实，小崽子身上的气息不像是具有异兽能力者的人类，也不是半兽结合体。”墨玉泽赞同道：“他的气息更接近于异兽。” 所以，他才断定郁淮是只垃圾桶里随手捡来的幼崽。 郁淮吃着牛排，小虎耳左撇撇右撇撇，眼珠子在对话的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 他也很想知道骆纬口里所谓的“试验品”到底是指什么，他那时候没心情问。 虽然郁淮仍旧无法接受这件事，但骆纬的话一直回响在他的脑海里，让他觉得自己即便是个奇怪的存在，也并非独身一虎，无处可去，他有一个家。 听起来，骆纬说得很真诚，都是心里话。 回忆起来，郁淮的脸颊又不自觉地发烫，快速偷看了骆纬一眼，小心脏跟着噗通跳，赶紧咬了口肉转移思绪。 其实，郁淮在心底藏了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想找个机会跟骆纬提出来。 只要他表现得更喜欢骆纬一点，老男人应该会同意吧？ 墨玉泽后知后觉，绕回骆纬的前半句：“等等，许石调查什么去了？” 骆纬看向郁淮，正好逮到他偷窥过来的小眼神，笑了笑，把手掌里那一块煎得刚好的牛排放进他的盘子里，提醒道：“吃吧，我记着数，第六块了。” 他又捞起一块生牛排，给手心抹上点黄油，继续煎下一块时才不耐烦地回答墨玉泽：“调查那所实验基地，还有那个叫郁淮的人。” 正好江治脱了围裙，托着自己的那一份烤肉坐到墨玉泽的旁边。 他听到了骆纬的话，惊道：“郁淮？这不是……小毛球的名字吗？” 对面的郁淮下意识地点头，表示认可，但马上意识到这名字压根不是他的，沮丧感涌上心头，当下咬的一口又小下去不少。 骆纬没有直接回答，朝不远处的身影挥手，是像在待机实际偷听偷看的小时。 “让他播出来，你们自己看。”骆纬懒得解释，说道。 长凳上，一直最想看全新闻报道的人莫过于郁淮了，此时立马伸直身体，探长脖子。 他想看个究竟，抓起的牛排被紧张地握在手里，忘记再咬一口。 “是要播放实验基地的相关新闻吗？”小时赶紧跑来，问道。 他的目光在郁淮的脸上停了停，似乎在观察郁淮的情绪，见郁淮没有任何排斥和反感，小时没等骆纬回答就自儿先应了：“好嘞！这就放！” 嚓嚓两声后，长凳上竖起一块巨大的黑色铁墙，隔着一段距离，摆放着小时用手掌变出来的小型投影器。 投影器很快在铁墙上投射出影像，是郁淮曾经看过的新闻片段，从最先的爆炸实况到后续的救援报道，再到失踪人员和伤亡统计。 当时让郁淮确认自己身份的照片被放大在墙上，他的身子猛地一颤，手里抓着的牛排哐当一下掉回盘里。 放出的照片太清晰了，清晰到没人会否认一件事。 从脸型轮廓、脸上的眉目以及五官来看，照片上的人与郁淮一模一样。 不同的只有毛发、瞳色和人种，资料上显示，那是一名不具有任何异能的普通人类。 并且，他被指控为爆炸案的犯罪嫌疑人之一，本人已经被警方找到且缉拿归案。 第52章 不行 “这……这不是……这人……这人……” 长凳上，江治表情夸张，他震惊地指着墙上的画面，瞠目结舌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回事？这个人类跟小崽子是什么关系？”墨玉泽冷哼一声，察觉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忽地眉上烧火，整个人散发出恼怒的情绪，大声谴责道：“是他对小崽子做了什么吗？” 骆纬没有什么表情，一直偏着头注意郁淮的小动作。 郁淮的面色有点发白，还是受了影响。 他已经顾不上吃牛排了，沾满酱汁的手一把捏住自己的裤子，几分钟后，好像又觉得不够安心，在凳下偷偷伸出去，死命拽着骆纬的衬衫下摆。 骆纬丢开在烤的东西，将人抱过来，安抚道：“别紧张，没事。” 待郁淮拽得没这么紧了，骆纬才缓缓道出他与许石分析后的初步结论。 他说：“我和许石猜测，是实验基地的人对一只白虎异兽，也就是妙妙，进行未经批准的非法活体实验。至于实验进行中为什么会引起爆炸，等许石的调查结果。” 墨玉泽听罢，定下神，琢磨起骆纬的话，怒气锐减。 他眉头一挑，看向骆纬怀里的人，眼神意味深长地道：“这么说，他们的活体实验还搞成功了，但不明缘由的爆炸导致实验基地一片混乱，有人把实验对象给顺手牵羊了，我说得对吗？” 骆纬纠正他：“是救走。” 回到几天前，郁淮听到这段对话，怕是会狠狠咬一口骆纬表示抗议，强调自己是被他绑架来的。 现在，他是一个反驳的举动都做不出来，缩手缩脚地贴着骆纬，乖得不得了，不再是一只张牙舞爪、爱发脾气的小老虎，而是软趴趴的小绵羊。 要不是骆纬当初救下他，小老虎可能就真的葬身火海，给活活烧死了。 郁淮没有那么忘恩负义，他探长尾巴触到骆纬的腰侧，讨好地碰了碰后，缠了上去。 “随你说咯，我看就是偷的。”墨玉泽说着，站起身，绕过长凳，更近距离地观察郁淮，“所以，小崽子是改造出来的异兽能力者？” 他用手指碰了碰郁淮的虎耳，又低头打量那根细长尾巴，饶有兴致地分析起来：“这倒是很有意思嘛……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通过多代繁殖来达到基因突变？但小崽子这品种很稀有吧？根本不可能进行人工繁殖和培育。难道……是经过血清植入？” “不过，小崽子为什么长得这么快？还跟那个人类长一样？” 墨玉泽的问题噼里啪啦地倒下来，连让人回答的空隙都不留，骆纬烦躁地抱着郁淮往后挪了挪。 当然，他根本懒得进行解答。 墨玉泽拍了拍他，催促道：“你到底知不知道？说啊！哑巴了？” 骆纬想张口回怼，让他自儿联络许石问去。 视线忽然与郁淮对上，小家伙双瞳明亮，似乎在等待自己的进一步解释。 见他没说话，郁淮扬起下巴，放低声音，表情格外认真，恳求道：“我也想知道。骆纬，如果你知道的话，告诉我们吧。” 小朋友叫着他的名字提出请求，骆纬很是受用，当即清清嗓子，先安抚道：“宝贝，这些都是许石自己的推断。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即使是真的，也不用在意，明白吗？” “嗯，好。”郁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骆纬才继续往下说：“那所基地进行研究项目前，曾经联系过许石，邀请他参组，许石拒绝了。但许石还依稀记得对方提出的基因理论，推断出实验基地抓来一只具有返祖退化异能的白虎兽，将其逼迫至濒死阶段激发异能，然后将人类记忆或是意识植入其中，想试验能否将其改造成兽能者。” “许石也说了，光这么做是不可能达到基因异变，他们可能还有别的实验方法，他为了证实自己的推断，才去进行调查。” 郁淮听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但有一点，他很清楚地领会到了。 墨玉泽说过，返祖退化是异兽才拥有的特殊能力，是在命危时刻或是将死之际，异兽用来保住性命的。 也就是说，为了让一只超特级异兽迸发出特殊异能，他们会采取的手段可想而知。 通过不断地刺激和凌虐，直到它感到生命垂危。 “呵。”墨玉泽也猜到了白虎兽在基地里遭遇了什么，不禁冷言冷语地嘲讽道：“虐待异兽？让异兽自我退化？人类果然还是这么变态啊……啧啧啧，论人性里的兽态，我们异能者真实自愧不如啊。” 作为在场唯一的普通人类，始终保持沉默的江治此时轻咳一声，喊道：“墨墨……” 墨玉泽分秒间补充：“嗯，你除外。” 江治：“……” 活得太久，就连自己的死活都看淡了，骆纬向来不在意其他生命的来去，但当下听到墨玉泽的话，胸腔里有股难以抑制的怒气窜上来。 “给我关了！”他挥挥手，让小时关上投影器，不想看见报道里的人。 骆纬可不管真正的郁淮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做，小家伙现在属于他，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宝贝曾经受过非人的残忍凌虐。 谁都不行！ 刚刚还出言劝慰郁淮不要上头的人，忽然抱紧郁淮，眉目间隐隐透出凌厉的杀意。 骆纬问：“宝贝，需要我帮你报仇吗？” 郁淮愣了一下，他哪里有退化前的记忆，经过什么都不知道，相比起来，“郁淮”带给他的记忆更真切。 他想摇头拒绝，忽地想起了什么，一本正经地叫道：“骆纬。” 骆纬难掩怒气，一拳头锤在凳面上，正言厉色道：“我们上楼去，我把你虎兽退化前的记忆挖出来拼成形，我去找那些虐待你的杂种，一个个逮回来，把他们对你做过的事加倍奉还，如何？” 不如何，郁淮心想，他对这种粗暴的行为没有一丁点兴趣。 虽然满脸凶煞，但这是老男人第一次不提要求的主动帮忙，郁淮的眼珠滴溜打转，乘机道：“骆纬，我不用你帮我报复他们，但我……想去一下那所实验基地。” 老男人眼睛一眯，怒气转为冷冰冰的威吓：“怎么？你还想把自己送回去？嗯？” 好凶！ 郁淮咽了下口水，指指铁墙，继续道：“我想见一见……那个人。” 骆纬想都没想，冷脸拒绝：“不行。” 第53章 把你关起来 不行？ 都这么讨好了，竟然说不行？果然卖乖一点用都没有！没有！ 郁淮的脸色变了又变，努力把想咬人的冲动摁回肚子里，他是能屈能伸的好虎，可以忍。 缠在骆纬腰上的尾巴缓缓游动起来，摸到衬衫下摆，悄悄地钻进去，贴着骆纬的腰腹，来回蹭动。 “为什么不行？”郁淮小声问：“我就是想见一见那个郁淮，跟他说说话。” 他真的很在意，藏在意识深处，让他误以为是自己的人，这个名字的真正主人，到底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毛绒绒的尾巴尖蹭在敏感部位的周围，搔得骆纬心痒，语气软了几分，问道：“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说的？” 具体要说什么，郁淮自己也没想好，一时没答。 墨玉泽伸手，手掌盖在郁淮的头顶，摸了摸，插嘴道：“他不肯带你去，我带你去，怎么样？” 郁淮的耳朵一抖，果断地丢下老男人转移目标，连忙答应：“好啊！” “……”骆纬不乐意了，把墨玉泽的手一把拍开，“滚远点，他哪里都不去。” 墨玉泽笑了笑，试图游说他：“老不死，你不是挺在意这群人类对小崽子做了什么吗？不好奇？我倒是很有兴趣，想亲自见识见识。” “不好奇，没兴趣。”骆纬黑着脸回答，怪里怪气地道：“我建议你好好待在我的庄里养老，不要随便跑到外面，免得突然犯起老年痴呆，发了疯可没有其他人能救你。” 被戳到痛处，墨玉泽的额上瞬间爆出条条青筋，气得不行，咬着牙又憋不出话来。 他一旦暴走，杀伤力惊人，会伤及无辜，闹出大乱子。相熟的人里，的确只有骆纬制服的了他。 骆纬抱着郁淮站起来，跨出长凳，就要走出花园。 墨玉泽不甘心，在两人身后，冲郁淮招手：“小崽子！你别管他说什么，来找我就行！” 郁淮的下巴搁在骆纬的肩上，正好能看到后方的墨玉泽，听他这么一说，猛地抬起头，当真想马上下地，跟他跑了。 还没有动作呢，头顶被骆纬一把摁住，接着是脖子，郁淮露出的脑袋被强行塞到胸前。 骆纬不给郁淮与墨玉泽往深处交流的机会，脚下步子也跟着加快了不少，赶紧离开。 郁淮没再说话，因为正在心底偷偷拨弄自己的小算盘。 撒娇讨好这一招既然不行，他总有其他办法哄骗老男人带他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一路进到屋内，骆纬都没开口，脸色也是阴沉不定，迈上阶梯时，他才说：“别动你的歪脑筋，你哪儿都别想去。” 郁淮埋着头，没理。 骆纬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催道：“听到没？” 郁淮不满地哼唧了两声，算是含糊不清地应了。 骆纬觉得自己额上也要爆出青筋了，他仿佛一位老父亲，正严厉地警告要叛逆逃家的小屁孩，是他活到现在最痛恨做的事。 偏偏，在忍不住亲郁淮前，他对郁淮的念头就变了质，只想把人留在身边，一刻不离。 至于使的是什么手段，不重要。 此刻的情绪多少有点复杂，惹得骆纬心情烦闷，口吻更是不太客气了，近乎于赤裸裸的威胁。 他说：“宝贝，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你要是敢去找老豹子，跟着他偷溜出去，哪怕是出山庄一步，被我逮回来以后……我就造个大笼子大藤球，把你关起来！” 郁淮：“！！！”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郁淮震惊不已，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里会流进这种话来。 关笼子？开什么玩笑，哪有人这样对待自己的心爱伴侣的？ 惊呆后回过神，郁淮只觉气恼，压抑了好久的冲动一触即发。 他张开嘴，尖牙暴露在外，朝骆纬的颈侧上狠狠来了一嘴。 “嗷呜！” “嘶……” …… 二周后。 这天，郁淮起了个大早，在房间里吃早饭，偷偷打量床上还在睡觉的人。 近段时间，他特别安分乖巧，一是为了适应人类的身躯，二是让墨玉泽教会自己怎么正确地控制形态变化。 经过努力，能跑能跳已经不成问题，郁淮还能自由切换身形，随时随地想变人变人，想变虎变虎，想露耳朵露耳朵，想收尾巴收尾巴。 郁淮很满意现状，接受了自己不同于其他兽能者的状态，但唯独嫌弃自己的虎兽模样。 明明人形的他腿长手长，一变小老虎，就跟缩水了似的，看起来最多只有三个月大，仍旧是弱不禁风的虎宝宝一个。 于是，郁淮一天吃六顿，要把自己养得肥肥胖胖，期望快点长大，以后虎躯一震，足够威风凛凛。 吞下最后一个肉包子，郁淮擦擦嘴，走到床边，观察骆纬。 老男人睡觉的时间特别多，每晚睡在一张床上，郁淮好几次醒来的时候都怀疑身旁的人是不是嗝屁了。 摸一摸骆纬的脸，确定他还存活，郁淮转身要出去，走出几步后，又猛地折了回来。 郁淮再次跑到床边，低下头，在骆纬的嘴巴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亲完后，他拿手指戳骆纬的脸颊，小声抱怨起来：“骆纬，你怎么这么麻烦……睡着了还能知道我在哪里……你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活体监控器哦？” 亲一下是他们之间的约定，只要郁淮距离骆纬一百米以外，非得先亲上一口才能离开，说是提前报备，打个卡。 就离谱。 戳了几下不够解气，郁淮又去捏他的脸，继续自言自语：“忘记啵一下还要被秋后算账被打屁股！你这到底是什么异能？怎么知道我啵没啵的？” 话头顿了顿，郁淮收回手，忽而双手叉腰，趾高气扬地说：“算了，等我回来再跟你计较这事！” 接着，郁淮埋下头，在骆纬的嘴巴上接连吧唧了好几口。 见骆纬没有反应，郁淮放心大胆地出去了。 别墅的正门前，小时款空中汽车稳稳地停靠在门口，旁边站着墨玉泽和江治。 江治提着一个超大的便当盒，递给墨玉泽，说道：“里面是小毛球三天量的吃食。” 墨玉泽皱眉，问：“最多一天时间，不用这么多吧？我的呢？” 江治说道：“你植入了抑制晶体，不能吃东西，会吐。” 墨玉泽低骂一句接过便当盒，郁淮正好出来，便问他：“老不死没醒吧？” 郁淮晃了晃脑袋：“没有，骆纬睡得很沉。” “我就说他今天肯定会睡死，得睡一天，雷打不起。”墨玉泽点点头：“好了，上车，我们走。” 两人钻进车内，小时载着他们缓缓升空，唰地一下冲向云霄。 地面上，江治喊：“注意安全！快去快回！” 第54章 你自己答应的 车内，氛围有一丝诡异的紧张，主要表现在止不住轻微震动的机械车身上。 “小时，你抖什么抖？”后排座位里，墨玉泽不解地问。 驾驶位上的人缩了缩脖子，震动是小时正常的生理反应，他都控制不了，只得老实交代：“我、我是怕等会回去，老爷、老爷会发怒……” “你还怕他个老不死？他能怎么着你？把你拆了？”墨玉泽大爷似的翘起腿，不屑道：“最多我跟他干上一架。” 当然怕了，而且都怕，要不是他也怕墨玉泽，他才不肯变交通工具载他们出去呢，小时在心里嘀咕。 会受到处罚的人，怎么看也会是他，后座上的另一位乘客心想，但没说出口。 “对了，我有个问题一直忘了问。”墨玉泽看向郁淮，说。 郁淮：“嗯？” “你真的打算跟着老不死了？”墨玉泽问得直接，不太避讳。 郁淮呆了一瞬，才解读出话里指的是什么，是他跟骆纬成为伴侣的事。他两颊一烫，没多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嘴上虽然没答应骆纬，但两人间已经默认了这种关系，也没有对外人掩饰。 一天又亲又摸八百回，天天睡一块，还能是纯洁的主宠吗？ “他……”墨玉泽似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郁淮狐疑道。 “罢了，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墨玉泽的表情一言难尽，张了半天嘴，才提醒道：“回去后，如果老不死要真疯起来对你怎么着……别怕，你就变回幼崽装死卖惨，撒泼打滚，哭给他看，他就拿你没办法了。” 这墨玉泽说什么呢，难不成老男人能把他吃了？ 郁淮想法单纯简单，信心满满地说道：“不用的，骆纬不会对我动粗，而且我也不怕他。” “呵呵，咱们走着瞧。”墨玉泽冷笑一声，眉头一挑，脸上多是幸灾乐祸了。 路程约一小时，他们顺利抵达目的地，悬停在黑行街的上空，要先与许石见一面。 一见到人形的小老虎郁淮，许石虽说早有心理准备，还是不禁面露诧异。 他盯着郁淮的脸来回瞅，像是要琢磨出点不合常理的破绽来，喃喃自语：“这也……太厉害了！检测报告结果果然不假，你真的是兽能……” 墨玉泽打断他，问起“郁淮”正主的事：“你的调查怎么样了？那人呢？被关在哪儿？” “嘿，猜我知道了什么？我正想找你们说呢！”许石兴致勃勃，说着又东张西望找人：“骆纬呢？怎么没来？” “老不死在休眠，没空。”墨玉泽轻描淡写地回答，指指郁淮：“小崽子想见那人。” 许石的毛脸一皱，忧心道：“要见人？这有点困难，而且我不建议你们去。” 郁淮紧张起来，问道：“为什么？因为他被捕了吗？” 许石摇摇头：“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明面上他是作为纵火主谋被抓，但经过我后来私底下的调查，他并没有被关押等待判刑。而且，那晚爆炸事件的公开报道几乎彻底被抹掉了，关于实验项目的内容也再也查询不到。你们说，奇不奇怪？” “确实。”墨玉泽敷衍了一句，直问重点：“所以，他到底在哪里？” “他在自己家里。”许石摊手道：“被软禁。” 郁淮和墨玉泽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一丝惊讶，墨玉泽都做好了准备，要带上郁淮夜闯看守所或监狱了。 许石解释：“我猜测，他参与的那个试验项目可能是获得特殊授权。” “管他呢。”墨玉泽的关注点一直不在于此，说道：“既然在自己家，更方便我们上门探望。” “我劝你们最好置身事外，既然小宝贝机缘巧合能逃出来，也是运气好，就让骆纬好好养着。”许石竖起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天，提心吊胆道：“我都说了，那期项目不一般，指不定背后有组织参与，现身的话太危险了。” 墨玉泽冷哼一声：“我墨玉泽怕过谁？” 许石嘴角抽了一下，摇头叹道：“行吧，我知道你的性子，不劝了，我告诉你地点。” 顿了下，又说：“这事别摊上我，半兽人本来就东躲西藏，过得不容易，我可惜命得很，” 半小时后，他们来到许石给的地址，一户随处可见的小栋民宅。 墨玉泽侦查附近一圈，没有瞧见所谓的危险，此处就是住宅区，来来往往具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连半个异能者都没有。 他带着郁淮，跳上宅子的二楼，进到一间卧室阳台，跟回家似的门都不敲，随手打开了落地窗，直接朝屋里喊：“郁淮！” 身后的郁淮下意识应：“啊？我在啊。” 墨玉泽：“……不是叫你。” 郁淮眨眨眼：“哦。” 房间里灯火通亮，简约却温馨的布置可以看出是宅子的主卧，床头有几本插着书签的书，衣柜上搭着两根陈旧的腋下双拐，靠门的地方还有一辆崭新的智能电动轮椅。 墨玉泽又接连喊了两声，没人应答。 忽地，楼下传来一声沉闷的枪击和痛呼，声音很轻，但听觉敏锐的兽能者能轻松捕捉。 墨玉泽暗道不好，立即闯进屋里，直奔楼下。 郁淮愣了几秒，才紧跟而上，要跟着跑下楼梯时，被转头上来的墨玉泽一把拦住，“你待在这，别下来。你要是出了事，我可赔不起。” 说罢，他几步一跃，跳到了一楼。 郁淮当真听话，没有轻举妄动，但很快，他在鼻腔里闻到了一丝缓缓飘来的血腥气。 紧接着，看不见的楼梯下方发出物体撞击的多重声音，地面开始震动，他甚至隐约听到了低吼和尖锐的说话声。 随着血腥味越来越浓烈，郁淮不可能再原地待着了，快步跑下去。 一楼的客厅，已一片狼藉，墨玉泽被几名异能者袭击，被围在中间。 靠近门口的位置站着一名黑衣人，而黑衣人的脚边血流一地，血泊的中间躺着一个人，生死未卜。 那人单薄的外衣下，没有双腿，正是他们要找的“郁淮”。 第55章 可凶了 墨玉泽冷汗频出，察觉到事情棘手。 被一群异能者围殴，寡不敌众，墨玉泽只能依靠变换墨豹形态来突出重围。 可民宅的空间太有限了，连墨豹三分之一都达不到，墨豹体型巨大，必然会撑破宅子，伤及他人，引来专门捕获异能的智能巡警，他没有办法就地变身。 郁淮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毕竟是一只小奶虎。 他跑下来时就缩着脑袋猫着腰，把自己掩藏得很好，没有被对方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于是，郁淮又退后几步，连衣服都来不及脱，摇身一变，化成兽型。 不多时，冒出一团白色的毛茸茸，郁淮撑开背后的翅膀，贴着同样是白色的内墙表面，偷偷摸摸地扑腾着小翅膀朝阶梯下方飞去。 “你们是谁？”墨玉泽不敢轻举妄动，双手抱胸试图与他们周旋，淡定地问道：“私闯民宅，杀人？” 围着他的异能者训练有素，看似不得命令不会擅自出手，个个都如同一根铁棍似的杵在原地，仔细看的话，人人都佩戴了一条细长的项环。 “你是异兽能力者？什么级别？”黑衣人往前踏出半步，盯着墨玉泽，说话间放下了手里的枪支，枪械的攻击对普通人类具有杀伤性，对异能者却是伤不到一点皮毛。 不等墨玉泽回答，黑衣人直接发出指令：“捉回去就知道了，上！” 下一秒，站在原地的异能者统一动作，朝墨玉泽发起攻击，冰锥、火球、铁器以及其他各类异物从他们的身体里凭空出现，从四面八方袭击致命要害。 “妈的！”墨玉泽咒骂出声，移动身形，用人形最极限的速度进行躲闪。 他只觉自己仿佛快成一道虚影，躲避间，墨玉泽看准最近一名异能者的位置，猛地飞扑过去。 “去死！”墨玉泽张开嘴，干脆利落地一口咬上对方戴有项环的脖子。 清脆的几声咔嚓后，项环连同颈椎一齐四分五裂，墨玉泽将人像破布娃娃般一把拎起来，当作御敌肉盾。 一个，他嫌不够，便故技重施。且退且挡间，逮住就近的另一个，一左一右挡在自己的身前。 即便如此，墨玉泽仍是被逼退到了墙角，无处可逃。 这时，溜下来的郁淮悄悄摸到了门边，黑衣人的附近。 他躲在一个装饰品的后面，最大限度地隐藏住自己，小老虎伏低前肢，瞄准方向，鼻子两边微微拱起，从喉咙里发出轻吼，摆出即将伏击猎物的猛兽凶态，预备一招制敌。 半个多月前，郁淮还是一粒小小的子弹，现在，他自认已经长成了一颗迷你原子弹了，绝对能把对方秒杀！ 小老虎像被塞在上好膛的炮筒里，把自己整个射了出去。 郁淮利用自己结实的脑壳，一脑门撞击在黑衣人的太阳穴上，把对方撞得措手不及，上身歪倒。 而他自己，也跟着往下落，郁淮早有准备，四足的利爪齐齐冒出，深深扎进黑衣人的脖子附近，并张开嘴，狠狠咬了下去。 对方不是骆纬，郁淮下嘴的力道毫不留情，尖牙根根刺入动脉，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充盈在口腔内。 疼痛让黑衣人反应很快，开始挣扎、尖叫，他一手捏住小老虎，一手撕扯起翅膀，要把这只小怪兽从自己最脆弱的部位上扒拉下来。 他力气很大，收紧的五指挤压着郁淮小小的躯体，让郁淮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捏到变形的可乐瓶，内脏要爆了，全身都好疼！ “呜呜……”郁淮低声痛叫，眼底疼到泛红。 但四爪仍紧紧攀附着黑衣人，嘴上一刻都不肯松开，死死咬着不放。 咬不死对方，死的可就是他了！ 直到牙下的动脉彻底破裂，血再也止不住，黑衣人已用尽全部的力气，面色惨白地松开了手，一翻白眼，倒了下去。 郁淮跟着落下，大口喘着气，四足踩在黑衣人的胸口上，雄赳赳地仰头朝天，气昂昂地吼了一嗓子：“嗷呜！！呼呼……” 要不是身形太小，一对绿瞳里闪烁着的勇猛干劲，利牙上滴答淌下来的鲜血以及被染红的嘴边白毛，当真有几分超特级异兽的模样。 可凶可凶了！ 许是被郁淮的叫声惊动，原本躺在血泊里的人缓缓颤抖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色发白，神色惊恐，在侧眼看到小老虎时，眼里的惊恐转为了疑惑茫然，再演变成惊喜交加。 “咳咳……”“郁淮”低声咳嗽，声音沙哑地开口：“是……你……” 他有些激动，试着挪动身体，但遭遇枪击的情况下，他哪怕动一下手指头，都疼痛万分。 这个人竟然还认得自己！ 郁淮赶紧跳下黑衣人的尸体，一跃来到对方的边上，观察他的伤势。 枪击击中的位置是肚子，似乎不是要害，能救。 “嗷呜。（你不要动。）”郁淮喊道，他弄死了黑衣人，想赶紧回头，找墨玉泽过来帮忙。 刚一抬头，就见几名异能者发现朝这里冲过来，他们发现门处的情况，黑衣人被杀，当即调转了枪头。 “嗷！”郁淮怒吼，四足露出利爪紧紧抓地，一对耳朵朝后折，胡须微微一震，龇牙咧嘴地准备应敌。 打架，他没在怕的！ 可是小老虎太小只了，敌方异能化的武器数不胜数，但凡随手一丢击中一枚，就会把小老虎捅出个大窟窿，来个前后对穿。 小老虎拥有自愈能力，但再厉害也不比敌方人数多、异能强，不赶紧逃跑必定会一命呜呼。 “快走！”墨玉泽见状，惊叫一声。 他朝前方抛出手里的两块肉盾，摞倒三名，挡住了对方的去路，但无法拦下其他人接二连三的前仆后继。 眼见墨玉泽的皮肤表面长出毛发，身体里的骨骼开始咔咔作响，就要变身墨豹救场。 突然，两个郁淮的身上都出现层层波光粼粼的水化薄膜，而地上的血泊和黑衣人流出的血倒逆而起，分成颗颗血珠，浮空着往上飘。 变化只在一瞬间，地上的所有鲜血化成根根血色利刃，朝扑向郁淮的异能者射去。 血色利刃大面积地迎面而来，数量多且速度快，密密麻麻地扎进异能者的身体，躲都来不及躲。 被击中的异能者止住了步伐，发出痛苦的惨叫。 惨叫声接连响起，又渐渐隐去，所有冲过来的异能者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 最后，一个不剩。 整个过程快到神乎其神，在郁淮的怔愣间，他脚下的地面一震，头顶有片阴影罩下。 他抬头一瞅，是缓步靠近的骆纬。 小老虎迅速收起翅膀，敛去一身小猛兽的凶悍，曲起后肢一屁股坐下，软绵绵地叫了起来：“嗷呜~~~” 骆纬面色阴冷，没有被那一道软糯的叫声给讨好到。 这时，屋里的暗处冲出来一道身影，还有难听的谩骂声：“**！你个老不死！你是不是故意的？” 随着骂声，墨玉泽带着可怖的血痕和一身的伤口跑到门口。 刚才骆纬的异能攻击几乎是全范围无差别，他已经第一时间进行躲避，还是被扎了十几个窟窿洞，这会儿还在往外渗血。 他要不是兽能者，皮糙肉厚，早跟地上那群人一样，成一副尸体了！ “你特么绝对是故意的！我……” 墨玉泽要继续骂，话头突然戛然而止，又或者说，他的下半句被其他更响亮的声音彻底掩盖。 嗡嗡嗡！嗡嗡…… 区域内的警报声轰然拉响，在他们的上空盘旋长鸣。 第56章 不摸我吗 嗡！！ 报警声由远及近，不是普通的警示，而是针对异能袭击的特殊预防警戒。 远处的天空，不少小黑点密集地朝他们飞来。 “是……咳、是机械……哨兵，我房内的监控……咳！被触发了。”躺在地上的“郁淮”动弹不得，说话都费劲，“咳、他们马上会到！你、你们、快走……咳！” 话落，他颤抖着身体，哇得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更白了。 墨玉泽的眉目紧皱，不顾“郁淮”的伤势，一把捞起人，挂在臂弯上，再夹在腋下，打算把人一起带走。 他朝骆纬歪歪头，示意赶紧撤离，又问道：“你怎么来的？小时呢？” 骆纬始终紧绷着脸，一句话没说。 墨玉泽不想再耽搁下去，拖延太久引来更多的机械哨兵，打起来没完没了，见骆纬没动，伸出另一手就要抓起小老虎。 手指还没碰到毛发，骆纬忽然说话，冷漠地发号施令：“过来。” 他是对郁淮说的。 郁淮眨眨眼，抬起爪子用肉垫抹了抹带血的皮毛和嘴角，然后扇着翅膀慢慢起飞。 “嗷呜~（来了~）”他飞到骆纬的胸前，奶声奶气地叫了一下，等着被接住。 但骆纬没有要抱他的意思，郁淮呆呆地停在原处。 他一眼瞅到那薄而浅的口袋，开始怀疑之前是怎么塞得下自己的，竟然还能锁在里面呼呼大睡。 三个月大的小老虎铁定是塞不下了，郁淮只好换个位置，用前肢扒拉起骆纬里面穿着的紧身T恤，试着把毛脑袋往衣领里挤。 骆纬袖手旁观，也不帮忙，郁淮挤得辛苦。 前半身吃力地钻进去后，圆润的屁股和细长的尾巴暴露在外，翘得老高，像是倒挂在骆纬的领口上，姿势特别怪异，还有一点愚蠢。 他只好更加努力地往里钻，把身体全部塞进去，再整个调转方向。 噗得一声，小老虎的脑袋伸出领口，扒着一对前爪，一起挂在衣领的边边处。 自己的毛发紧贴着骆纬的胸膛，郁淮讨好地蹭了蹭，尾巴更是不安分地晃来又晃去，叫道：“嗷呜？（骆纬？）” 他叫完后就抬头看去，可惜只能瞧见骆纬凌厉的下巴，线条比平时看起来还干净利落，有一丝说不明的冷漠。 怎么都没有反应，老男人不会真的动怒了吧？郁淮做贼心虚。 忽地，一阵强风刮起，天上出现一辆上下颠簸打着颤的直升飞机。 飞机门大敞着，小时可被吓死了，焦急地朝下大声喊：“是机机机机械哨兵！我我我我会被拆了的！我我我我我我们快走啊啊啊！” 此处确实不宜久留，骆纬看了眼墨玉泽臂弯里奄奄一息的人，蹲下身，猛地往上一跳，精准地跃进敞开的飞机侧门内。 墨玉泽与他动作一样，一前一后进到飞机里。 “我我我我们回去吗？”小时的机械舌头也在打颤。 “不。”墨玉泽回答，把“郁淮”往地上随手一扔，又道：“他支撑不了这么久的时间，半路上就要因为失血过多死了。” “去黑行街。”骆纬则说：“让许石保住他的性命。” “好！”小时驾驶飞机，急速升空，把追击而来的机械哨兵统统甩在后面。 “等等。”对于这个去向，墨玉泽有一点担心，用鞋头踢了一下“郁淮”，发问道：“你身上有没有跟踪器？啊？” “郁淮”就快只剩下半条命，失血太多头晕脑花，被墨玉泽拎上丢下，一次短暂轻微的撞击都足够他的伤口再撕裂翻腾一遍。 “咳咳……”他又吐出血来，气若游丝般地回答：“没、没有……” “你确定？”墨玉泽的警惕心很高，也向来不信人类，他蹲下身，粗鲁地翻动对方的衣服，查看那受伤的身体。 这一来回折腾，剩下的半条命也快耗没了。 “嗷！（别动他了！）”不管怎么样，自己这人形模样是那人给的，郁淮看着也跟着疼起来，小虎脸一皱，张口阻止道：“嗷呜！（他会死掉的！）” 墨玉泽停下了动作，不是因为小老虎的提醒，而是的确什么器械也没找到。 他只好作罢，坐了回去，双手抱胸说：“算了，有的话多半也是植入到体内了，真要追踪过来……哼，看老子一口一个。” “那群异能……”骆纬在跟墨玉泽说话，边习惯性地探出手，作势要抚摸怀里的小老虎，手指刚搭上去却马上收了回去。 郁淮察觉到骆纬的微动作，自然是高兴地等着被摸，脑门斜着举起来，要迎合爱抚和挠弄。 然而，老男人根本没摸他，仿佛那不过是一记虚晃的假动作。 郁淮疑惑了一瞬，委屈巴巴地叫道：“嗷？（不摸我吗？）” 骆纬似乎故意的，没理郁淮，继续问墨玉泽：“他们是什么来头？” 墨玉泽拧眉想了想，答道：“我发现他们都有佩戴项环。” 骆纬：“项环？难道是能力抑制项环？” 墨玉泽：“没错。” 骆纬不悦地啧了一声，骂道：“麻烦。” 两人对话间，郁淮哼哼唧唧地爬出骆纬的衣服。 小老虎展开前肢，一把抱住骆纬的脖子，头顶抵在骆纬的下颚，可劲地疯狂地蹭起来。 他就不信了！这样也能没反应？还不理他？ 软而密的毛发摩擦光滑的皮肤，痒得要命，正常的生理反应下，根本忍不下去。 几十下后，骆纬微微皱眉，抬手盖住了小老虎蹭他的头顶，说道：“行了，回去再算账。” 郁淮觉得不够行，往上顶着脑袋，蹭起骆纬的手心，还要继续。 这时，小时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抵达了黑行街，仍旧停靠在许石的诊所上方，开了门。 墨玉泽拖着“郁淮”就要下去，刚跨出门。 轰隆—— 一颗小型导弹投向他们，导弹速度极快，刹那间击中小时的飞机尾部，发生爆炸。 “啊啊啊！”小时尖叫出声，他是机械人，身体表面确实比铁石还坚硬，但他年纪还小，没法承受这般强力的攻击。 爆炸引起的冲击让机身开始打转，而小时因为剧烈的疼痛，难以保持身形，机械表面逐渐自我拆解。 “小时！小时！”墨玉泽焦躁地喊道：“糟糕！” 小时失去控制，载着几人，即将坠机在黑行街的对面。 墨玉泽没得选了，当场狂嚎出声，把手里抓的人扔向骆纬，往下空一跃。 一眨眼的功夫，化成一只浑身漆黑的豹子，藏在身体里的抑制晶体破裂。 墨豹先是落在下方楼房的屋顶上，再朝上扑跳。 他一口叼住小时的机头，往机身加注自己重量，得以放缓他坠落的速度，跟着自己一起，滚落到最近的一块空旷楼台。 这一段紧急迫降的时间里，一排机械哨兵已然赶到。 第57章 不小了 机械哨兵，是RM组织捕获异能者，再经过多年研发，提供给政府，用以镇压暴动异能者或是异兽的军用防御作战机器人。 与骆纬这样的暗黑哨兵不同，它们没有感情、情绪，不辨是非对错，只是执行自己的核心程序，扫描、定位、捕捉以及剿灭拥有异能的生物。 面对密集涌现的机械哨兵群，墨玉泽的金瞳升起红光，蓄势待发。 骆纬面色冷酷无情，手指一动，当场拆卸最领头的那具机器人，一块一块地剥落了它身上覆盖的金属装甲。 两人均是战意已起，准备来一场实打实的硬仗了。 骆纬护住胸前的郁淮，稳稳地落在平台上。 就要接着手撕下一具机器人时，眉头不自觉地一皱，胸口忽然出奇得烫。 “怎么？”他果断地把小老虎掏出衣服的领口，惊觉郁淮把自己团成了一团，四肢紧缩，尾巴贴着肚皮蜷了起来。 小老虎双眼紧闭，嘴鼻拱起，鼻尖湿哒哒的，似在冒汗。 突然，他猛地抽搐了一下，重重地咳嗽两声，呕出一口鲜血，嘴角因此流下了奇怪的血丝。 骆纬觉出异常，试着用心灵联结查看，却感受不到郁淮任何情绪，不禁叫道：“宝贝？” 喊声没有得到回应，小老虎的整个身体都硬邦邦的，似乎神经高度紧绷以至于身体僵硬，咳嗽后导致的剧烈的喘息和起伏不定的胸膛，说明他正在承受着很痛苦的事。 骆纬当下心慌了，因为郁淮这一突发情况，他束手无策，也分身乏术。 就不该放任郁淮出去，就该把这只不听话的小东西牢牢拴在床上，哪儿都不能去。 骆纬的眼里蓄起少见的杀意，还有熊熊燃起的怒火，仅仅是一个抬眼的功夫，三具迎面袭击而来的机械哨兵当场融化，成为一摊黑漆漆的金属熔泥。 另一边，小时就地一滚，也安全着陆。 机身自行拆解完毕，他恢复了人身，爆炸导致他少了半截机械左腿，身上都是黑炭烟灰，东一块西一块的。 他抱着残腿，吚吚呜呜地乱哭，单脚跳立，躲到了一块很大的石墩子后面。 小时双手抱头，想把自己压缩得谁也发现不了。 没一会，小时的头顶被碰了碰，出现一团白花花的毛球。 有人将毛球小心翼翼地递给他，小时顺手接下，发现是小老虎郁淮。 “郁淮不对劲。”骆纬神色阴沉极了，但语气却格外焦躁，他对小时喊道：“带他去找许石！” 他脚下悬空，微浮在平台上，身板挺直，居高临下地看着小时。或者说，骆纬真正瞧着的不是小时，而是他怀里接过的小老虎。 “要快！”骆纬丢下一句话，咬着牙转身走开，边挥动双手，驱动起自己的异能，将周围的所有物质转化成带有攻击杀伤能力的冷兵器，准备应敌。 他很想亲自查看小老虎的情况，但他必须先解决这群机械哨兵，才能全身而退。 小时一把抱住小老虎，捧在胸前才知道骆纬说的不对劲是指什么。 烫啊！好烫啊！ “怎怎怎怎回事？”小时肌肤是金属，很少有过强的触感，此刻仍被烫得手一抖，差点把小老虎甩飞出去。 还没回过神，又有一样物体迎头送过来，哐当一下落在小时的脚边，是墨玉泽叼起后转头一甩而来的“郁淮”。 “吼！”墨玉泽朝他叫了一声，意思大约是让小时也带上这人，赶紧离开。 小时低头看去，大惊失色。 墨玉泽叼着“郁淮”的手臂将人甩过来，把人胳膊戳出个大窟窿，正往外噗噗噗地冒血，那节手臂怕是几近折断报废。 而经过高强度的折腾，这个脆弱的普通人类浑身上下都是血，狼狈不堪，此刻已经彻底昏迷，跟一具尸体没什么两样了。 小时探出完好的右脚，用脚趾捅了捅那人，想看看对方是不是还活着。 对方也没反应，铮得一声脆响下，遮挡小时的石墩子被一道黄色激光射中，直接四分五裂，化成石灰。 他吓得右脚一软，跌坐在地。 这一场硬仗已然开启了，骆纬和墨玉泽挡在他的面前，为掩护他们离开，与源源不断飞来的机械哨兵打了起来。 “小时！快走！”骆纬朝吓懵的小时大声吼道。 小时身体一抖，这才回魂，他把小老虎抱揣起来，又一手拉住地上人的另一条胳膊，拖着人连滚带爬往后方跑，来到楼台边上时，他利索地跃了下去。 跳下的瞬间，小时忍着身上的疼痛，化作一艘缺少尾部的空中小游艇。 游艇里塞着“郁淮”，驾驶仓里，小时抱紧小老虎，迅速溜进一条漆黑的巷子深处，转眼不见。 他的后方，有几架锁定小时追赶而来的机械哨兵。 咔咔咔—— 哨兵被骆纬及时擒住，亲手拆成了一地的碎片。 跑到巷里的小时回头一看，没有机械哨兵绕过骆纬他们追来，总算松了口气。 可他马上又警惕起来，小老虎的体热太奇怪了，简直像一颗就要被引爆的定时炸弹。 小时真的很怕郁淮就地爆炸，把自己一起给炸了，连忙加快速度。 穿过这条巷子就能抵达黑行街，刚一迈入车道，小时听到了几道诡异的声音…… 噗——噗噗—— 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噗通一下，有什么东西从他的怀里滚了出去，咕噜噜地掉出游艇。 紧接着，噗噗噗的声音越来越大。 砰得一声，游艇突然被什么东西击飞，撞向了墙壁。 一切变化来得有点快，小时根本没来得及观察或是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见了豁然出现在眼前的庞然大物。 他不敢置信地扬起头，机械下巴都要惊掉了。 周围的建筑物，因为它的出现，已经被挤坏，墙壁被撞碎，随之而来的是楼面坍塌，屋顶掉落，建筑群被接连毁坏。 一条狭窄的巷子，转瞬间被拓宽了不止三倍。 等小时真的反应过来，他已经来不及逃走，眼见着小游艇就要被结结实实地压在庞然大物的屁股下面了。 唯有的光线被彻底挡住前，小时想：他再也不敢说郁淮小虎比他小了！真的！ 第58章 你压到我了 比小时更摸不着头脑的人，是郁淮自己，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前一秒，他在拼命讨好骆纬，脑袋狂顶，尾巴狂甩，蹭人蹭得专心致志，企图靠自己的一身毛茸茸和可爱的萌态把老男人降服。 毕竟他被抓了个现行，至少……最后处罚时可以轻一点，不要用上笼子和藤球！ 然而下一秒，郁淮的肚子一疼，好像有东西在里面被点燃且引爆了，使他的五脏六腑和四肢百骸都跟着燃烧起来，即滚烫又疼痛。 随后，他的脑壳嗡嗡作响，缓缓抽痛，其中的每根神经都在突突乱跳，剧烈颤动着，仿佛一根紧紧绷住的绳索，即将迎来绷断的那一刻。 郁淮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给活活烧死了，第一反应是挣扎着要呼喊出声，跟骆纬求救，再不济也可以让老男人抱抱摸摸自己，好缓解一下痛苦。 但他头疼欲裂，身体瘫软，没有一丝力气，连眼皮都睁不开，更别说从喉咙里叫出声来了。 是不是要死掉了呀？！早知道就不应该乱咬奇怪的人了！一点都不干净！郁淮懊恼地想。 痛苦的过程犹如一个世纪般漫长，直到感官像是被什么吞没了，所有五感忽地消失，郁淮才发现到身上的变化。 小老虎的身形在短短几秒间增大了数十倍！并且，此时此刻，还在不断变大，他控制不住！ 郁淮四肢着地，背后一对翅膀随着变大的躯体而自动撑开，小巷子已经容纳不下他了。 顷刻间，旁边楼房的墙壁和屋顶被破坏，失去支柱的楼房逐渐塌陷，碎石砸落，地面震动，犹如山河崩塌，小老虎能碰触到的一切都残缺不全了。 所幸黑行街附近人烟稀少，不少藏匿的半兽人在察觉到异常后，吓得半死，纷纷惊叫逃窜。 这阵仗，比郁淮搞坏骆纬的浴室还要夸张！ 巨大的身躯彻底撞跨了两排楼房，小老虎才停止增长。 或许是受到突然变大的影响，他绿宝石般的瞳色转为红到发黑的深褐，他的前肢踩在一堆废墟的最高处，面容凶狠，兽态尽显。 郁淮猛地仰起头，情不自禁地朝着天空大声嚎叫了一下！ “嗷呜！！！！” 叫声之后，郁淮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站得特别高。 他突兀地出现在周围建筑物上方，一只虎头戳在那儿，格外明显，所见的白云也好似近在咫尺，随便往上一扑腾就能抓到一朵塞进嘴里，而不远处，就是高高挂起的艳阳烈日。 郁淮慢慢收起前爪，眨了眨眼，低头一看，这一眼看得他心脏悬空、脚下一软。 整只大虎害怕地趴下身来，试图把自己躲进周围的废墟里。 天、天啊！好、好高！好吓人！！ 即使变得再大，郁淮还是那只有恐高症的小老虎。 他的毛发依然是纯白色，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到发亮。同时，他的身形和四肢拉长了许多，不再那么肥嘟圆润，虽纤长却十分有力。 背后的翅膀就更厉害了，郁淮能感觉到它比以前重了许多，他敢肯定，翅膀全部展开后几乎可以笼住方圆好几里。 不用照镜子，郁淮都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很霸气，很威武！ “嗷~”郁淮蹲在地上，不这么怕了，喜滋滋地叫了一声。 等总算静下心来，再定眼一看，郁淮才发现自己造成的局面，有点离谱。 周围的好几幢楼房，被破坏殆尽，只剩外围一圈，中间是一个大窟窿，蹲着一只硕大的自己。 郁淮尝试着用脚踩踏两下，立即就有碎石和重物应声落下。 他小心地躲开要砸在脚面的石头，低声轻呜：“嗷……” 郁淮正迷惑之际，肚皮下面忽然痒痒得，有什么东西藏在下面，而且正在奋力挪动。 他悄悄抬起身体，敏感地察觉到那东西马上离开了他的肚下，并翻身一跃，嗖嗖嗖地爬上了他的后背。 郁淮有点害怕，抖了抖翅膀。 然后，他听到了老男人带有宠溺的抱怨，“宝贝，你压到我了。” 被庞然巨物压住的不仅仅是小时的游艇，还有察觉到动静第一时间赶来的骆纬。 他脚下连番跳动，爬到郁淮的头顶，站直在最中间的位置，恰巧就是“王”字的正上方。 骆纬双手交叠抱胸，俯瞰着下方的一片狼藉，眉头一挑，笑了一声，说道：“宝贝，你倒是挺厉害啊。” 不仅是把楼房都弄塌了，下面还躺着不少追击骆纬而来的机械哨兵，个个都被殃及，在撞击下碎得七零八落，无法正常运作。 就连大白虎的身下，还有许多滋滋冒烟的机械部件，郁淮几秒间的变大，把敌方干掉了近一半，而他毫发无损。 也不知道是夸赞还是调侃，一句话反倒让郁淮胆怯起来，发出带了点委屈的低唔，“呜呜……” 他缩起脚，收起翅膀，脖子都不敢扭动一下，整只虎都手足无措，怕再伸出去一根毛发就又弄塌一幢楼。 没想到梦寐以求的变大，竟然这么不方便…… 吼—— 墨玉泽听到郁淮的嚎叫时就发出了回应，他也远远瞧见郁淮那突出重围般的大白脑袋。 余下的机械哨兵被墨玉泽快速清理干净，他赶到一看，有点傻了。 黑色的大豹子歪过头，露出有生以来最为费解的表情，“吼？！（什么玩意？！）” 这时，郁淮的尾巴被掀上去了一点，下方钻出来一条黑乎乎的小船只。 小时呼哧呼哧地拍着胸脯，大口喘气，把装有“郁淮”的封闭式小船一块运出来，劫后余生道：“好、好险！快被憋死了！” 他得庆幸兽能者毛发旺盛，游艇正巧被压在郁淮的尾巴根部，导致他没有被一屁股坐扁。 不过埋在毛堆里，小时也差点窒息而亡。 一时之间，郁淮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下意识地想踩脚，刚抬起一丁点，又有石块往下掉，啪嗒一下砸在他的脚边。 郁淮只好继续委屈巴巴地求助道：“嗷呜？（骆纬？）” 骆纬翻身一跳，立在了郁淮的鼻尖上，对他对视。 眼下两人的体型跟最初时对转了一下似的，对郁淮而言，骆纬小到可以被当作“宠物”塞进自己的“兜里”了。 骆纬面对着郁淮，问道：“怎么会突然变大？还能不能变回去？” “嗷呜……（我不知道……）”大老虎叫了一声，晃了晃脑袋，犹如地动山摇。 黑行街经历过一场战事，又经历过一场“地震”。 不少人被吸引过来，逃走的半兽人见情况安全，也压不住好奇，凑近过来围观这只造成破坏的白色巨虎。 但许多人不敢盲目靠近，七嘴八舌地在远处讨论，众多的说话声里，总算响起救星般悦耳又熟悉的噪音。 许石向郁淮他们飞奔过去，心里的震惊化作优雅的语言词汇，“艹！” 第59章 哼 “这特么的……都是我的资产啊！！” 许石跪地哀嚎，根本没有心思顾及一只小老虎怎么会变得这么大，他整个人都快疯了。 他在黑行街的巷子对面买下好几幢楼房，要出租给半兽人居住。 那可是一排楼房，给郁淮毁得所剩无几，而他自己的住所也被毁得只剩光秃秃的半截，特别惨。 郁淮被许石这么一嚎，吓得一个激灵，差点又要展开翅膀，把剩下的废墟再拍个粉碎。 骆纬伸出手，掌心覆盖在郁淮鼻子的毛皮上，摸了摸他，稍作安抚。 他转而对许石道：“我都赔你。” “嗷呜……（骆纬……）”郁淮心里生出愧疚，软软地叫了声，想蹭骆纬，但是他克制住了。 因为离得太近，那对绿色的眼瞳来回扫动都只能看到一抹虚影，不得不聚焦在自己的鼻尖上，才能瞧清楚上方站着的“小人”骆纬。 唔，好费劲，郁淮觉得自己快要成斗鸡眼了！ 骆纬笑了笑，在刚才抚摸的地方亲了一下，对其他人提议道：“我们先转移到安全地点。” 机械哨兵全数歼灭，是否有后续增援，难以判断。 黑行街属于灰暗之地，政府顾及到半兽人的存在，未必会调派大量武装入侵，为保险起见，理应尽快撤离现场。 “问许石。”墨玉泽变回人身，随处找了个破布，裹在腰臀间遮一遮。 他的背部有一道很长的血痕，仍在往下滴血，这是强行使用兽态异能而导致抑制晶体破裂的结果。 亏得战事结束得快，派来的机械哨兵低等劣质，墨玉泽尚能控制兽性，不至于失控暴走，旧病复发。 “还能去哪儿？！都没地儿！”许石还没消下气，抱着胸来回踱步。 骆纬正烦躁，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要使出强制手段，逼许石带他们离开，这时，躲在角落里的小时颤颤巍巍地举起手。 他发出微弱的声音，想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那个……老爷！有件事我必须汇报一下……我手里这个人类……我觉得……好像已经死掉了哦……” 为了佐证自己的说辞，小时架起机械手臂，夹住“郁淮”的后颈，把人提起来，挂在半空，还左右晃了晃。 “郁淮”整个人犹如被鲜血浸染，部分血迹已经凝固，附着在身上。 他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净的。被悬挂而起的姿势，使脑袋和双手自然垂落着，看起来真的没有了半点生气。 这么折腾了几个来回，又耽搁这么久，能活下来就出奇迹了。 墨玉泽翻了个白眼：“……人类真是弱爆了。” 骆纬眉头一蹙：“当真死了？” 郁淮惊叫出声，不敢相信，“嗷？嗷呜？（真的？！不会吧？！）” 小时回答：“嗯，就在两分钟前，听不到心跳了。” 顿了顿，他瞥一眼那人，又道：“我还扫描到他脖子里有植入跟踪器，在他死了后，我就动手拆下了。” “我就知道肯定有跟踪器！”墨玉泽一拍大腿，当即怒道：“否则，这么多机械哨兵怎么追过来的！妈的！” 许石也看见了这具被吊起来的“尸体”，通过对方腰臀以下没有腿的模样，马上认出身份。 他颤着手，指着“郁淮”道：“你……你们怎么把人给弄死了啊？！” “人不是我们杀得。说来话长，我先救下他。” 说着，骆纬纵身一跃，跳下郁淮的鼻尖，闪现般出现在“郁淮”的旁边， 他吩咐小时：“放他下来。” 小时听话地照做，咔嚓一下松开机械手臂，手臂里抓着的人从两三层楼高的半空中，直接往下坠落。 骆纬动作自然地伸手接下，一把抱在臂弯间，掰开对方的嘴巴。 随后，他低头，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将手腕出血的位置对准了“郁淮”的嘴，强行往对方的口腔里灌入自己的鲜血。 骆纬的异能特殊，他拥有超越所有物种的自愈能力，异能融入血液，他的血能让受伤濒死的人瞬间疗愈。 起死回生，也不是什么难事，只在于骆纬乐不乐意浪费自己的血。 “啧，你还真死不得。”喂血的时候，骆纬垂眸低语，细细端详起来。 即使脸上都是血污和伤口，仍能看出，这人的五官和轮廓当真与郁淮分毫不差，是一张标致且漂亮的脸蛋。 但是，骆纬对“郁淮”产生不出半点好感或是感激，又或是因为同一张脸庞而感到亲近，相反的，他有点厌烦。 他的宝贝应当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偏偏摊上了普通人类的意识，有了张一模一样的脸。 “就算你迟早要死，也不能这么早。”骆纬随口道。 他本不打算管，但既然亲自来了，骆纬必定要“郁淮”一五一十地把话说清楚，让郁淮得偿所愿。 这在之前，连死的机会，骆纬都不会给对方留出来。 不远处，郁淮虎脸一愣，紧张地抬起了前爪，要伸不伸，“嗷呜？（作什么呢？）” 他知道骆纬在救人，但他的眼里只有老男人抱着“郁淮”，含情脉脉、低眉细语地献上自己鲜血的画面，暧昧旖旎得一塌糊涂。 骆纬都没这么对待过他！ 哼！ 郁淮当即吃起味来，不安分地晃动着屁股，愤愤地想甩尾巴，焦虑地想踩地。 是怎样？原来老男人跟他提出做伴侣是看上了“郁淮”那张脸吗？ 哼！ 血液中的异能效果不会立即奏效，喂过血之后，骆纬不得不抱着人，近距离地观察和等待。 几分钟后，趋于冰凉的“郁淮”逐渐恢复了温度，心脏重新跳动，他的眼睛好似睁开了一条浅浅的缝隙，与骆纬对视。 睁眼对视的瞬间被郁淮捕捉到了，额间的“王”字别扭地皱了起来，顾及不到闹出的动静会太大，刚刚抬起的左爪往下用力一踩。 醒了还不撒手？！抱得这么紧，老男人什么意思？！ 哼！ 这一脚用上了八分力道，周遭瞬间震天动地，引起一片轰隆声，许石那塌到一半的屋子彻彻底底地垮掉了。 许石：“……” 骆纬再三确认“郁淮”活了过来，伤口正在复原。 “死不了了，拿去。”他招呼小时，将人接过去。 正要重新跃回郁淮的头上，商量接下来的打算，却见郁淮摆出与身体相当不协调的姿势。 巨大的白虎侧扭着头，下巴高高扬起，圆圆的虎耳下拉着，用侧脸怼向骆纬，姿势特别拧巴和滑稽。 他显然是在用眼角偷瞥骆纬的一举一动，与骆纬投递过去的视线猛地相撞。 郁淮好像愣了一瞬，下一刻死死地闭起眼睛，将下巴又抬起几分，头也跟着再扭过去了一点，动作幅度似乎刻意加大，鼻间还重重地连哼三声。 骆纬脚下一顿：“？” 第60章 上天了 骆纬站在原地没动，脚一下一下碰着地，倒是想看看小家伙又要做什么。 哼了三声没见反应，维持仰头的高傲姿势仅仅五秒钟，郁淮就耐不住性子了。 郁淮眯起眼，悄悄睁开眼角，想瞅一眼骆纬的胸前是不是还横着个人，就瞅一眼。 见老男人两手空空，郁淮顿时心上一喜，松了口气，脑袋垂下去了一丁点。 等等…… 他干嘛要松口气啊！老男人爱抱谁抱谁去！ 下一刻，肥而大的白虎头又仰得更高了，有要把粗长的虎颈摆成与地面成九十度的趋势。 由于仰头仰得太过了，郁淮的前肢拉得笔直，毛发最旺盛且柔软的前胸挺得老高，看起来正为什么事胸有成竹，骄傲得不得了。 有些可爱，骆纬笑了一声，忍不住调侃道：“宝贝，你再往后倒，脖子可就要折断了。” 郁淮：“……”顿觉神经一绷，真觉得后颈那一处硬邦邦的。 “既然人都搞到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吧？免得我把这条黑行街给拆了。”墨玉泽在旁问道。 他着急着赶回去，好重新植入一根新的抑制晶体，以免病情不稳，把这黑行街砸烂了事小，他更怕耽搁太久让江治忧心过重。 “行。”骆纬应，问许石：“我家宝贝怎么办？” 这会儿，许石心绪平稳了，才有闲心细细观察变大后的郁淮，连连赞叹那一袭漂亮无暇的白毛和矫健壮硕的体型，实属世间罕见。 他仍旧来回蹲着步，片刻后站定下来，谨慎地回答骆纬：“放在异兽身上，这情况属于应急进阶，即没什么大碍，还是件大好事。但是……小宝……咳、郁淮太特别了，搁在他这种用原身异兽改造而成的兽能者新物种身上，我就不太好判断了。” 骆纬言简意赅地提炼重点：“就说怎么变回去。” 许石托腮沉思片刻，耸了耸肩，道：“如果是异兽，进阶对于它们而言，求之不得，怎么可能再走回头路，自己变回去呢。至于兽能者……不如让老墨来解答一下。” 说罢，他转移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墨玉泽。 墨玉泽摊了摊手，云淡风轻地说：“我怎么知道？自从异变日起，我就是豹王级别的了，从来没有进阶过。” 他一变异就是最强的，但这豹王要是跟前的巨虎郁淮放一块对比，反倒显得九牛一毛，都没法比。 这一点，墨玉泽自然忽略不计。 想了想，他与郁淮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变形过程吗？你可以先尝试变回人形。” 兽能者的形态转换相当容易，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郁淮把脸摆正，觉得墨玉泽说得有道理，值得一试。 于是回忆起前阵子在庄里的训练，对于变换形态，他已经驾轻就熟了，甚至还比普通兽能者多出一种半兽人的模样。 郁淮眯起眼，憋着一口气，开始疯狂默念道：变人变人变人变人…… 念到第五遍时，为保险起见，他又添加了一条心里暗示：实在不行的话……变小虎变小虎变小虎变小虎…… 两句话翻来覆去，放在心里快速碎碎念，嘴上更是吚吚呜呜地发出低嚎，旁人看来，郁淮仿佛在念变身大魔咒。 一块小石子突然从头顶滚下来，啪嗒一下，掉在郁淮的脚背，打断了他的念叨。 郁淮以为成功了，猛地睁开眼，而入眼的画面瞬间让他沮丧。 一项意愿都没有实现啊！他还是那只巨虎！ “嗷呜……（没用啊……）” “不必勉强，回去后可以慢慢来。”耳朵的后方响起骆纬温柔的声音。 不知何时，骆纬重新跃上了郁淮的头顶，站在靠近一边虎耳的位置上，倾过身去，亲了亲他敏感的耳尖，耐心安慰：“别怕，不着急。” 圆圆的虎耳轻轻一颤，来回摆了摆，郁淮主动亲昵地靠近骆纬，叫道：“呜呜……” “要不要……”骆纬忽然问：“试试其他的？” 郁淮：“嗷呜？（什么其他的？）” “宝贝，你不是一直想飞上天吗？”骆纬继续说：“翅膀变得如此开阔，不试一下岂不是可惜了？” 一听，大白虎的绿瞳一亮，耳朵立起，全身的毛发都竖了起来，格外兴奋。 郁淮确实想试着飞，遗憾的是小老虎的身体太迷你了，翅膀虽然长开了一些，却总是软弱无力，飞翔起来还不如一只普通的小麻雀，最多只飞上三楼，既飞不高也飞不快。 他原以为是恐高症导致他飞不起来，此时此刻，得到这个提议的情绪里没有掺杂一丝胆怯或是害怕，全是期待。 发现郁淮的反应，骆纬都不需要用心灵联结猜测他在低唔什么了。 他看向其他人，说道：“你们把人捎上，先回去，让江治给他包扎一下。” “你们呢？”墨玉泽问：“回得去？” 骆纬嘴角轻扬，得意道：“我的宝贝载我，指不定比你们先到。” 郁淮的那一对大翅膀可不是摆设，更不是用来油炸的鸡翅，墨玉泽立马猜到他们要做什么了。 墨玉泽的兽态是豹王，可说到底就是只纯纯的黑豹子，动物园都能见到的那一种，他连腿或眼睛都没有多出一样来，更何况是奇珍异宝般的羽翼。 他私心里馋那对能上天翱翔的玩意儿好久了，说道：“我也要。” 骆纬果断拒绝：“滚，没你的位置。” 这么大一只老虎，背上坐几十个人都有空余，还没位置？墨玉泽冷哼一声，懒得与他争辩，走向了小时。 带上“郁淮”，小时变出一架小飞艇，一行人转眼不见踪影。 骆纬半蹲下来，抚摸着郁淮，轻声问道：“宝贝，准备好了吗？” “嗷呜~”郁淮不再坐在地上，而是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期间，任由废墟石块砸在身上，仍是毅然决然地撑开了背后的翅膀。 一对丰满的白色羽翼逐渐打开，展开到最大，缓缓地上下扇动起来，一下子撞踏了剩下为数不多的楼房。 在一片废墟和尘土飞扬中，一只巨大的白虎奔跑着向前冲刺，随着摆动起来的轻盈翅膀，忽地，他朝着太阳的方向蹦地而起，成功地飞了出去，一飞冲天。 直至冲上云层，随风荡漾而起时，郁淮全身上下都已热血沸腾，每根毛发到每一个细胞都畅快极了。 哇塞！真的在飞！他连屁股都上天了呢！ 第61章 投怀送抱 天空中，云端间，有一道白色的身影穿梭其中，像是飞奔着追逐太阳。 郁淮觉得自己仿佛一匹纯白色的高贵天马，云上云下地飞越，朝向世界彼岸的那条地平线，恣意遨游。 上天入地，想去哪儿去哪儿，自由极了。 清风拂面，松散的云朵时不时迎头撞向脑门，郁淮舒服地眯起眼睛。 他的脑袋高昂，翅膀展开平铺在两侧，四脚则自然地垂落下来，由着风向和气流带着身躯浮在空中，推着他往前进，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 “嗷呜~~”好幸福哦！郁淮在心里呐喊。 当一只大老虎的体验，好像也不是那么糟糕嘛，要不是背着人，他甚至想翻过身去顺风而行，或是快乐地转起圈圈。 背上的骆纬就更舒坦了，现实世界里的接触，可比梦境来得真切得多。 他时而睡在郁淮的头顶，整个人都埋进大白虎的毛发堆里，既柔软又温暖，一会又盘腿而坐或是撑头侧躺，晒着暖烘烘的太阳。 不得不承认，最初想要一只异兽作伴，骆纬是出于寂寞。 自己的管家与一只老豹子相亲相爱，几十年如一日，他不免动过心思。 骆纬拥有的异能注定他的生命没有尽头，寿命足以长到他不需要在乎今天是哪一日。 他曾想过，拥有一个伴侣，却从没想过会有一个互通心意的人，能够陪他这么久。 异兽作伴是不错的选择，死了那就换一只。 嘴上说是为了作战时可以轻松省力一些，可骆纬心里清楚，他真的有所期望的，就是此时此刻彼此陪伴的长久岁月。 骆纬正接收到郁淮心花怒放的情绪，小家伙兴高采烈地飞在天上，自己的心绪也跟着愉悦起来。 或许，并不一定需要一个能陪他走到世界末日的人。 有郁淮陪他，足够了。 想到这，骆纬站起来，身体忽地往边上一歪，跳下了郁淮的背部，他脚下踩空，竟也没有往下坠落。 他驱动异能，将旁边的云朵吸纳过来，转换它们的物质体态，在脚底造出一小块一小块的绿荫草地，草坪托着骆纬漂浮在半空中。 “宝贝。”骆纬唤道，踏着步子又走近郁淮，每一步落下就会掉出一片翠绿，点缀在空中，相当漂亮。 他慢条斯理地来到右边，倾身靠在郁淮的脸侧。 “嗷呜！”郁淮应了声，扇动翅膀，停下飞行，用大大的脸颊蹭了一下骆纬。 “宝贝是不是很开心？”骆纬亲了亲他，问道。 “嗷呜！（开心！）”不仅是叫出声，郁淮还晃了晃大脑袋，屁股也抖了抖，尾巴更是高高甩起，两条前腿在空中踩踏，用行动表示开心。 喊完，又兴奋地探着脑袋去蹭骆纬，兴奋过头，使力太过，把骆纬都蹭得推出去了。 骆纬低笑出声，迎向他，伸手抱住，紧紧贴着郁淮，又问：“宝贝就这么喜欢我？” 蹭着他的大脑袋僵了一瞬，郁淮的脸颊一热，心跳猛然加剧，一对碧瞳微微睁大，滴溜打转，不知要作何回答。 骆纬也没有要答案的意思，自顾自往下说：“之前的问题，我想再说一次。” 郁淮歪过头：“嗷呜？（问题？）” 骆纬突然瞬移，来到郁淮的跟前，他凝望郁淮的绿瞳，眼神专注，里面尽是少见的温柔和爱意。 他缓缓问：“哪里也别去，往后余生都待在我的身边，你陪着我，我也陪着你，好吗？” 骆纬跨步上前，仰起头，抱住郁淮与自己身形完全不对等的嘴巴，轻轻地落下一吻。 “！！！” 郁淮觉得脑袋里轰隆一声巨响，好像有一枚原子炸弹在里头爆炸，在他“王”字图案的上方炸出了一朵大大的热量爆表的巨型蘑菇云。 他的瞳孔再次变大了，硕大的躯体好似一簇篝火熊熊燃烧，火热得不行，四脚被烧得软绵绵，比踩在云上还要无力。 老男人这……这…… 这跟之前不容拒绝的霸道言辞和强制性要求完全不同，今天这是……真真切切的表白吧？！ 是吧？！ 那轻柔的一吻一触而过，像是渡过来一道奇妙的电流，让郁淮感觉酥酥麻麻。 又热又麻，跟上回一样，拒绝的话压根说不出口。 该死的老男人太讨厌了！ 郁淮猛地吸了两口气，强作镇定，软着嗓子叫道：“嗷呜……（可你没有……）嗷呜……（没有说过喜欢我……）嗷呜呜呜……（而且你喜欢的到底是郁淮……）嗷呜？（还是小老虎？）” 叫声也太嗲了，跟体型不搭，听来也完全不是话里的抱怨，就是赤裸裸的撒娇。 而且，在叫完之后，郁淮就忍不住把嘴巴凑上前，主动亲了一口骆纬，身体诚实地表达自己期望他回答，他喜欢的是小老虎。 嗷呜了那么多下，骆纬可听不懂全部内容，只当郁淮的亲吻是肯定的答复。 “我知道了，宝贝说的是……好。”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说着，左手一扬，在两人的头上化出一抹雨幕，雨幕分秒散尽，汇出一条漂亮的彩虹幕帘。 接着，又一挥右手，幕帘中出现无数朵五彩缤纷的小花蕊，它们飘飘荡荡浮在那儿，自我旋转了一圈，毫无规则地往下落，撒出一片小小的花海。 细细碎碎的小花，零零星星地掉在一虎一人的头上，他们又是处在云端之上，这一画面，配合骆纬动情的告白，花前云下，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浪漫和美好。 郁淮顿时心荡神怡，惋惜又羞羞地想，如果他此时是人形，说不定已经跟骆纬吻作一团了。 正想凑过去，再亲亲人，忽觉鼻腔里痒痒的。 下一刻，郁淮赶忙扭过头去，一声惊天喷嚏打了出来，“啊啊……阿嚏！！！” 紧接着，他接连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了，且快到都出现了从大至小而留下的一轮轮残影。 几秒钟后，大老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赤身裸体的郁淮，还因为失去翅膀，开始往下坠。 “啊啊啊！”郁淮没反应过来，以为一下喷嚏导致他平衡失控，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拼命地挥舞着自己的四肢和已经消失的翅膀。 骆纬也是一惊，没料到郁淮又是说变就变，怔愣之后立即赶到，拦腰将坠落中的人一把接住了。 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郁淮双手搭在骆纬的肩上，双脚交叉着勾上骆纬的腰，将人缠得紧紧的，怕自己再掉下去。 骆纬自是乐见，笑道：“宝贝刚一答应我，就知道投怀送抱了。” 第62章 一定会喜欢的事 郁淮再次像只活蹦乱跳的八爪鱼，心惊胆战地扒在骆纬的身前。 他的人形确实不显年龄，少年的身材又是那般清瘦，可再怎么纤细，一个大活人总有一定的重量。 扒了一小会，郁淮抱人就抱不结实了，更何况他光溜溜的，骆纬的那一件花衬衫则是一点阻力都没有提供出来。 很快，郁淮开始以缓慢但阻止不了的速度往下滑了。 缠在腰上的双腿，就要支撑不住，险些松开，郁淮赶忙把脚腕交叠，再次缠紧上去，双手重新攀上骆纬的脖子，把脑袋贴在他的胸口。 郁淮愤愤地喊：“骆纬！” “怎么了？”骆纬明知故问，刚才接住人之后就垂手站在那儿，一动没动，不紧不慢地问：“宝贝怎么又突然变回去了？这下没有翅膀了，我们要如何是好？” 他假装无可奈何，好似真的是郁淮自己投怀送抱，骆纬盛情难却，不得不给人抱着，还十分克制和绅士地保持距离，手特别规矩。 平时抱抱亲亲可没见老男人这么礼貌过，这态度更显得气人，让郁淮冒出无数个要咬他一口的想法。 咬是舍不得咬了，骆纬的一通表白还在郁淮的脑壳里回响呢，蜜糖下肚似的，往身体各个角落灌了进去，仿佛浸在糖罐子里，整个人都甜滋滋的。 咬不行，那就用尾巴！ 郁淮在心里念了念，下一秒，一条长而蓬松的虎尾从尾椎骨的位置钻了出来。 尾巴绕到前面，圆圆的尾巴尖翘起来，一下一下地捅着骆纬的脸颊，郁淮用尾巴敲打他，埋怨道：“你快抱牢我！我要掉下去了！” 骆纬笑了笑，勉为其难地答应：“嗯……好吧，这可是宝贝要求的。” 话音刚落，一对宽厚的手掌贴附过来，借力将他向上一提，得以让郁淮可以把脑袋埋进骆纬的颈窝里，倒也当真把郁淮抱稳了。 可支撑这个怀抱的部位……也太不对劲了吧！ 郁淮光裸的背部绯红一片，一路红到了脖子根。 “骆纬！”郁淮埋着头，羞愤地骂道：“你……流氓！” “嗯？我抱得……宝贝不满意吗？”骆纬偏过头，去亲郁淮弹跳出来的虎耳，语气诚恳又认真地问。 哪有这么摸着人抱的？！禽兽！还越摸越带劲了！ 郁淮想躲，但姿势受困，辛苦地把身体抬起来，马上又自动滑回原位，他觉得自己像盘菜似的，被骆纬用手掌端着，就要送上餐桌了。 他这一盘小白花菜，注定被吃得死死的，还有可能吃干抹净，一点不剩。 郁淮咬着牙，刻意地转移话题：“……骆纬，我们要怎么回去？我好像……不能变回去了。” 他说的不假，试过了，变耳朵尾巴可以，其他却真的不行，就连小老虎都变不出来。 就很离谱。 骆纬捏得欢快，慢悠悠地说：“亲我一下，就带你回家。” 老男人上辈子是不是什么亲亲怪？干什么都要先亲一下再干？郁淮忍不住在心里谴责。 想了想，他坦白说：“这样子……我亲不到。” “真拿你没办法。”骆纬宠溺地笑了声，当即抱着郁淮，坐了下来。 此时，原先支撑骆纬悬在半空的小片草地扩大了好几倍。 边缘处竖起不少狗尾巴草，遍布各种小型花丛，大多是娇小玲珑的花种，但花色多样，五彩斑驳，转眼间把平平无奇的草坪布置成了夺目绚烂的空中花园。 有奇妙的小花园垫着，不会往下掉了，郁淮放心地坐在骆纬的腿上，却也没有被允许下地。 原来贴在屁股上的左手来到他的后腰，一把圈紧了郁淮，而另一手扣在后颈，预防人撒腿就跑。 骆纬漫不经心地说：“现在可以了吧？” 老男人总是这样，每一次把话随意地丢在那儿，摆出一副你非做不可否则就进行不下去的态度，逼着人主动照办或是向他求饶。 对付性子急的郁淮，总能百发百中，甚至于郁淮每每都自己接招，掉进再明显不过的陷阱里。 这不，郁淮抬起头来，上唇嘟起，眼睛一闭，自儿就吻上去了。 骆纬猛地一把将人环住，翻身而起，直接把郁淮压在了地上，加深亲吻。 这种时候，他就变了张脸，瞬间气焰高涨，立即反客为主，占领主导，进一步攻城略地，做得明目张胆。 等郁淮发现到自己落进坑里，早就爬都爬不上来，越陷越深。 就像现在这个吻，没几分钟而已，郁淮就被亲得两颊涨红，气喘吁吁，身体软成一摊，尾巴都竖不起来了。 跟小老虎睡着时一样，任人摆布。 骆纬的气息一丝不乱，放开郁淮后又在他的唇上轻啄一口，道：“宝贝喜欢吗？” 他问的是这座小花园，周围的郁郁葱葱正是郁淮在梦境里常见的一草一木。 在两人亲吻时，骆纬还在身下变出一张大床，顶上落下花色床帘，帘幕随风荡起，隐隐约约与外界有了阻隔，不至于像是露宿野外般的偷情。 郁淮沉溺在亲吻里，压根没注意到有什么变化，这一问自然而然地想歪了，以为骆纬问的是刚才的吻。 当然是舒服得很，以至于郁淮的面颊越加烫热，支支吾吾地回答：“还……还行……吧……” 骆纬愣了下，反应过来，笑着将人压得更加紧实，在郁淮的耳侧，哑着嗓音，低声哄骗：“只是还行？不如……我们换些其他的事做？” 说着，他的手已经来到郁淮的腰腹。 情绪到位，气氛不错，骆纬不是吃素的，也该是他彻底狠下心动真格的时候了。 郁淮未经人事，一丝不挂的情况下还能反问出口：“什么事啊？” “宝贝一定会喜欢的事。”骆纬说道。 “唔？” …… 不知多久以后，远处的天色逐渐从天晴日白迈向夕阳西下。 直到黄昏落日过去，明月如昼，这张诡异地出现在天空中的大床，那张花里胡哨的布帘在暮色下荡来荡去，迟迟没有收起。 骆纬那句要比墨玉泽他们早一步赶回山庄的话，怕是不可能实现了。 第63章 自己选的 后来连时间都记不住了，到最后，郁淮只记得自己筋疲力尽，不知今夕是何夕，直接晕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郁淮已经回到庄里，躺在了熟悉的床上，外面风和日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他特别累，蜷缩着睡在被子里，连眼皮都沉得要命，特别可怜和委屈。 郁淮盯着天花板，心里骂了骆纬一万遍，老男人去死吧！这根本不是他一定会喜欢的事！ 但稍稍一回想…… 好吧，只有一点点的喜欢，一点点！ 郁淮躺着歇了一会，肚子开始咕噜叫，他侧头一看，老男人竟然不在旁边。 他当即想下床去，既然回来了，他还有事情要办呢，要在吃饱肚子后，去找“郁淮”聊上一聊。 上半身只抬起一点，郁淮就龇牙咧嘴地跌回床榻，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酸疼的。 咬牙切齿地又骂了骆纬一百遍，郁淮还是挣扎着起了床。 他身上穿着老男人的衣服，下床后才没走几步，就虚弱地停下来休息，他的双腿打颤，酸软无力。 刚变出双腿不会走路的那段时间，都没有这么糟糕，郁淮不服气，喘了两口气站起身来，继续往外走。 好不容易挪到门口，脖颈忽地一紧，有什么东西在身后勒住了他。 郁淮疑惑地回头看去，这才注意到，伴随着他一系列的动作，反复响在耳边的清脆碰撞声是什么了。 丁零当啷—— 那是一根细细的银白色锁链，锁链的另一头被固定在床脚上，长度不短，犹如蔓藤绳索般，一路蔓延到郁淮的脚下，攀爬到他的脖子处。 郁淮低头一看，脸色在短暂的怔愣后，黑成锅底了。 老男人的衣服对于郁淮来说，过分宽大，普通的T恤全当睡衣穿，他方才压根没在意。 这会儿细看，发现脖颈上多了一条皮质外表的项圈。 项圈是黑色的，与脖子相贴，尺寸刚好，颈前最中间的地方还挂有一枚花色小铃铛，铃铛下方就是脚下锁链的另一端，只要动一下，铃铛就跟着链条一块发出声响来。 开什么玩笑！？他竟然被绑起来了？！像是宠物狗那样被绑起来了？！ 郁淮脸色铁青，伸手去扯项圈，项圈的内里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他用力一扯，非但没有弄断它，还啪嗒一下弹回原位。 “啊！靠！什么鬼东西？！”郁淮被弹痛了，气愤地叫出声。 叮铃叮铃—— 听着这声响，郁淮越加火冒三丈，已经忘记饥肠辘辘的肚子。 他就地一坐，把项圈扯得老长，放在嘴下，低头用尖牙去啃咬，要把项圈一口咬断！ 房间里，顿时充斥着铃铛悦耳的响动声，配上被拨动起来的锁链，倒也婉转好听。 可郁淮没有一点心情去欣赏，他哼哧哼哧地咬着项圈，气呼呼地与项圈大战了三百回合，均以失败告终。 气急败坏之下，他捞起链条，上嘴就啃，结果，除了磕到了一对虎牙，愣是没有损伤链条一丝一毫。 老男人这是存心的，要把他锁起来，可恶至极！ 郁淮恶狠狠地抓起锁链，怒气冲冲地往地上鞭打，噼里啪啦，闹出更大的动静。 他气得脸都红了，朝着屋门大声嚷嚷：“骆纬！骆！纬！你这个臭流氓！给我过来！” 郁淮知道老男人听得着，他甚至怀疑自己醒过来的时候，骆纬就已经感知到了。 果然，连骂好几声后，房门咔嚓一声被打开。 骆纬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着郁淮，眼神无辜，问道：“宝贝，你怎么骂我？” 郁淮凶巴巴地瞪着他，把链条猛地一甩，质问的态度再明确不过了，还能是为什么骂人？ “宝贝……这可是你自己选的。”骆纬抬起手，竖起三根手指，一样样算给他听，“在关两个月笼子、待一个月的藤球，以及栓上半年锁链里，宝贝亲口选了时间最长的锁链。” “瞎说！我什么时候选了！”郁淮扯着项圈，喊道：“骆纬，这项圈什么意思？我不要这个！” “有哦，就在前天晚上，在你哭着向我求饶的时候。”骆纬提醒他：“月亮可以作证。” 郁淮呆滞了片刻，许许多多让人面红耳赤的场景，一刹那浮现在脑海里，晃动间，连高挂的月亮都被晃成了轮廓模糊不清的白色虚影。 依稀记得，他从最开始张口大骂，到后来…… 真要回忆起来，好似真的有过相关的对话…… “宝贝，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话吗？” “你说了这么多……我哪里记得！” “我特地提前告诉过你，要是敢跑出山庄，就把你关起来。宝贝说说看，回去后，我该怎么罚你？嗯？” “呜……我、我不知道……” “宝贝说，是把你关进笼子好呢？还是封在藤球里？要不然……干脆在你的脖子上套根项圈，锁上链条，看你再敢往哪里跑。” “我不、不要！呜……骆、骆！纬！” …… 折腾到最后，郁淮主动讨饶，话已经不经过大脑，好像什么要求都应下了…… 一想起来，耳尖就烫得不像样，郁淮却嘴硬地狡辩道：“我……我才没有答应！” 骆纬笑着蹲下来，亲了一口郁淮的鼻尖，“宝贝这是打算赖账？” 郁淮下意识张口否认，话到嘴边，匆匆收了回去。 唔，他似乎还答应了，如果之后反悔赖账的话，就全数都惩罚一遍的。 郁淮抿着嘴想了想，决定绕开这个问题。 他幽怨地望向骆纬，语气放软下来，甩着链条的力道也跟着小了，低声说：“骆纬……我不想要这个东西，我都出不了卧室了，你解开它吧。” “不用解开。”骆纬眉头一挑，唰唰两声，锁链條地变粗，还加长了，道：“看，可以出去了。” 长是长了，却没有长出很多，只足够郁淮迈出卧室的长度而已。 郁淮瞪着那根万恶的锁链，什么意思哦？ 骆纬把脸凑过去，手指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点了点，笑着暗示：“宝贝应该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郁淮：“……”老男人真不要脸！ 第64章 牵你过去 一小时后。 郁淮在卧室里享受午餐，这是他用十分钟的亲亲换来的。 边大口啃牛排，郁淮边委屈巴巴地瞪向对桌的人，试着讨价还价：“骆纬，半年时间太长了，就一个月吧。” 叮铃—— 锁链的连接口被骆纬贴心地转移到了郁淮的背后，以免他妨碍进食，铃铛却保留得完好无损，郁淮一咀嚼或是说话，就会发出可爱的小动静来，与他不服气的小模样很是般配。 “说好了半年，就是半年。”可是骆纬不买账，没同意。 “哼。”谈判失败，郁淮扭过头去，专心啃嘴里的牛排，看都不看骆纬了。 老男人，坏。 等吃饱喝足，郁淮抹抹嘴，低头看向锁链，指着它，没好气地指挥骆纬：“骆纬，快把链条变长，我要去找郁淮，你刚才答应了。” 这个答应，是他刚才又用亲亲抱抱换来的，耗时三十分钟的拥吻。 “行。”骆纬笑了笑，毫不掩饰自己对锁链的操控欲，他随手一抬，锁链另一头就自动从床脚上解开，自儿飞进了他的掌心里。 把锁链握在手里，骆纬满意地颠了颠它。 这样一来，等于把人给牵住拴牢了，小家伙只能在自己允许的范围内转悠，只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活动，想逃都逃不掉。 骆纬站起来，没有拉长链条，反而将其缩短，让他与郁淮之间只剩几步距离，慵懒地说道：“走吧。” 郁淮：“？” “你也要去？”郁淮问，他可没打算让骆纬参与对话，也没有那么想让他旁听。 郁淮没忘记上回一口闷下去的干醋，于是指指自己，酸溜溜地说：“你是想去看望我这张脸的原主人吗？” 骆纬不明所以，挑眉反问他：“我去瞧他做什么？” 话锋一转，坏心地解释道：“我这不是得……牵你过去嘛。” 牵你个大头鬼！ 郁淮白骆纬一眼，没再说什么，因为填饱肚子又休息够了，他的腿脚利索多了，脚下大步跨起来，每一脚踩下去，都踩得又重又沉。 情绪不用说出来就能猜到，骆纬好笑地瞧着，手里拽着那根锁链，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这架势，有几分像主人牵着家里不听话的小宠物，出门遛弯。 郁淮浑然不觉，任人牵着。 他麻溜地跑出卧室，把身下的锁链甩得啪啪响，等拐下楼梯，才猛然想起什么般，扭过头去，紧张地询问骆纬：“他在哪里啊？伤势怎么样了？还活着吧？” 骆纬正一路把玩着手里的锁链，回答道：“活着，他双腿不方便，暂时住在江治的隔壁，可以让江治照料他。” 说完，手指一曲，本来握在手里的链条另一端逐渐自我溶解，慢慢缩小后重新塑形，转变成一个银色的粗圈，形状近似戒指。 骆纬毫不犹豫地把圈往左手无名指上一套，戒环瞬间收缩，包裹住他的手指，成为一枚亮晶晶的戒指。 他会心一笑，郁淮当然不是什么宠物，而是伴侣。 锁链对骆纬而言，同样是一道束缚，这世上哪有什么人会让他心甘情愿将自己束缚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除了他的郁淮。 另一位当事人可不是这么想的，郁淮大步流星地走在前面，好几次因为转弯时速度太快，脚下碰到链条，恼怒地踢了好几脚。 转眼就来到江治住的一楼，郁淮走到江治的隔壁房间前，驻足。 房门正虚掩着，正午时分，一道斜阳倾洒而出，从门缝里照出来，郁淮一时没敢直接进去，礼貌地敲了敲门。 里头很快给出与他声音相近的回应：“请进。” 郁淮低头轻咳一声，推门而入。 在瞧清阳台里坐着的人时，郁淮不免微微一惊。 因为骆纬带有异能的鲜血，“郁淮”的身体机能恢复得很快，只有脸上还残留一些伤疤。 一楼的房间靠近花园，阳光正好落在“郁淮”的身上，他没有了一身血污，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外衣，坐在阳台的躺椅，安静，脆弱。 对方用着同样的一张脸，微笑着看着郁淮，回想记忆里他的儿时遭遇，让郁淮无端地生出些亲近和怜惜来。 这人与新闻报道里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一点都不严肃和冷傲，还特别可怜。 “郁淮”看到来人没有丝毫惊讶，缓缓合上手里在看的书，把书放在胸前，他推了推眼镜框，唤道：“大白。” “大白？”郁淮愣了一下。 “郁淮”朝他招手，柔声问道：“下午好，大白找我吗？” “啊……嗯，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郁淮这才慢悠悠地跨进房间里，走向“郁淮”，走到半路，他又回过头看向骆纬，正好与对方的视线相撞。 老男人始终没放开过那条锁链，此时懒散地斜靠在门边，没有任何要回避的意思，就打算站那儿旁听。 阳光也撒在了他的身上，添了一层暖色调的滤镜，暖烘烘的，有点晃眼。 郁淮的心噗通噗通加速跳动，说不上此刻是什么心情，似乎很忐忑和矛盾。 私心上，他想让骆纬与“郁淮”保持距离，可接下来可能会聊到的内容会明明白白地告诉郁淮，他是个失败的试验品，为此，他有些胆怯。 郁淮希望骆纬可以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他会有莫名的安全感，连连接两人的锁链都显得没有那么碍眼了。 讨厌！怎么咬着咬着，咬出依赖感了！ 还有逐渐转变成本能反应的趋势，一慌张就想翘起尾巴贴过去，郁淮后知后觉地想。 骆纬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郁淮的情绪，出言安慰道：“去吧，我就在门口。” “嗯。”郁淮应了一声，才继续往里走，来到“郁淮”的身侧站定下来，左右看了看。 “郁淮”坐的是躺椅，前面是成套的桌凳，放有茶器，另一边是摆放在阳台的小板凳，他给桌上的小茶碗里倒了点茶，笑着道：“大白坐吧，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茶刚煮开不久，飘出阵阵白烟。 郁淮坐下来，没有伸手拿小茶杯，垂眸盯着白烟想了想，才问道：“你叫我大白？所以……你认识异兽时的我？” “郁淮”抿了口茶，点了点头。 第65章 把我安全地偷走了 早在“郁淮”家里，变身小老虎的情况下，就发现对方认识自己了。 郁淮绞着手指头，有一丝紧张。 “郁淮”举着茶杯，道：“大白，是我在实验室里照顾你时起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惋惜地叹道：“看来……你真的不太喜欢这个名字，唉，是我自作主张了。” “我、我叫郁淮。”郁淮的关注点不在名字上，撇撇嘴，不置可否地纠正他。 “好。”对着另一与自己相似的人喊出一样的名字，正常人多少会觉得不适，但“郁淮”好似并不在意，更没有被占用了名字的不悦，他语气平和地问道：“那郁淮想和我说什么呢？” 郁淮咽了下口水，又扭头看了眼骆纬，才鼓足勇气问出口：“所以……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是你们实验失败的残次品吗？” “郁淮”面色一怔，握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他沉下脸，没有立即回答。 过了许久后，他放下茶杯，道歉道：“郁淮，我很抱歉。”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郁淮也没有多冷静，尽力克制自己，道：“我觉得你不是坏人，但你得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想知道。” 在骆纬给的梦境里，郁淮看过他儿时的遭遇，体会过他当时的心境和崩溃的情绪，很难不生出同情来。 “郁淮”坦白道：“一开始就是我在拍卖会上选中了你，才会导致后来的一切，对不起。” “拍卖会？”门边倚着的人忽然插话，骆纬走进屋子，问道：“是RM的异兽拍卖会？” “郁淮”没有否认，进一步解释：“没错，你们应该也已经知道了我们的研究项目，项目的发起人杨博士需要一只超特级异兽。” “我们试过不少其他小型的异兽或是异宠，它们本身的体质都太弱了，不适合被改造，实验过程中都会引起其他各种病变，导致死亡，基本没有熬过两周，所以杨博士把目标投向更高级的异兽品种。” 这时，骆纬来到阳台附近，脚下一拐，直接在屋内的沙发上坐下，朝郁淮勾勾手指，叫道：“过来。” 话被突然打断，“郁淮”也并不生气，视线落在他们之间的那根锁链上，神色若有所思。 坐得说话呢，不是挺好的，干嘛要过去哦？ 郁淮坐在那儿没起来，贴着椅子的屁股却扭了扭，自动给那句召唤给出回应似的，身体的反应总是比嘴巴还快一步，且诚实得多。 只半分钟的等待，郁淮就老老实实地过去了。 骆纬伸手拉过他，让郁淮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搂住了人，动作自然又亲密，随后对“郁淮”说：“不用管我们，你继续说你的。” “郁淮”不露声色地喝了口茶，才接着道：“研究项目停滞不前，杨博士打算另辟蹊径，朝RM组织抛出了橄榄枝。作为异能者，想必你们比我更加了解RM，他们的手段也不用我多说。” “我们去参加了他们的拍卖会，我……一眼相中了一只看似刚出生的白虎兽。” 说到这，他停了停，看向沙发的位置，想观察郁淮是否有感到不适而考虑改变后续的措辞。 然而，他看到的是骆纬正在拨弄郁淮颈前的小铃铛，有一下没一下地拿指尖碰触和弹动着它，而郁淮眼眸垂着，好像也被铃铛吸引了注意力。 “郁淮”低声轻咳，收回了视线，往下道：“我只所以会选中那只白虎兽，是因为它拥有重生异能，并且已经在RM对其的抓捕当中，激发出重生异能退化为一只异兽幼崽，它的状况与我们的研究简直完美契合。更何况，它又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超特级异兽，我们一定会想尽办法争取到它，即使我们根本没有多余的项目基金可以参与拍卖了。” “因此，杨博士想法设法与RM的高层沟通，我们达成了交换协议，代价是将白虎兽改造成兽能者后上缴回RM，由他们处理。” “后续进展很顺利，但在最后要植入意识时，我与杨博士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与RM的协议上有对我们提出格外的要求，需要我们使用他们所提供的血清样本和选择的人类意识。” 说到这，郁淮彻底听迷糊了，他皱着脸，打断道：“我被他们抓了后卖掉？血清样本？人类意识？” 他神情困惑，连这段重复的字眼都说得含糊不清、不着边际。 “我不明白。”郁淮摇了摇头，又直白道：“我没有在RM被拍卖和在实验室的任何记忆……我从有记忆开始就是被……” 他没继续讲，而是扭头看向抱着自己的男人。 当初的郁淮，犹如一个新生婴儿，有意识和记忆的那一刻起就是在烈火中，接触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把他带走的骆纬。 郁淮被抱坐在骆纬的腿上，原本两腿很自然地放在沙发前面，与骆纬的左腿相贴。 这会儿，他抬起腿，蜷缩着身体，抱膝埋脸，可怜兮兮地把自己藏在骆纬的怀里。 “宝贝，我们慢慢听他讲。”骆纬见他表情有异，伸出手，就着姿势，干脆将人整个圈住了，摸了摸他的头，安抚道：“别怕，无论你失去多少记忆，我都可以帮你找回来。” “嗯……”郁淮把脸抬起一点，眼前是骆纬的手臂，正好可以遮挡掉他的大半张脸。 他躲在后面，只露出一对绿瞳和额头，重新看向“郁淮”，眨了眨眼，催促起来：“你讲，你讲……” “你的记忆有所缺失也不奇怪，毕竟是我冲动任性了，才会导致实验事故以及基地爆炸……”“郁淮”叹了口气，后悔道：“我对异兽的看法一直很矛盾也很复杂，我会憎恨异兽本性里的凶残和暴戾，却又总认为异兽存有一定的人性，可能就是这份复杂导致我会这么做。” 他用几秒钟的时间整理了一下情绪，才对郁淮说：“根据与RM之间的协议，血清样本的提供体是拥有心灵能力的异能者，而人类意识提取于一名高智商的连环杀人犯，RM想利用这两者的结合来改造并控制你。” “在实验当天，杨博士才告知我他的安排。我与他起了争执，相当反对这件事，不希望一个连环杀人犯的意识进入你的身体里，造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所以我……在实验进行到最后一步，也就是意识植入时，过分鲁莽了。我私自调换了自己的意识进行植入，导致实验被中断，你的改造并不完整。而我匆匆计划着引起小范围的骚动，可以乘机把你送走。” “……抱歉，我身单力薄，后来的情况一度失控，混乱之中，我一不小心把你弄丢了。” 或许是骆纬带来的安全感特别足，“郁淮”之后说的内容没让郁淮产生特别大的情绪波动。 听完后，他歪过头，抱膝的手转而圈住骆纬的手臂，带有一点得意地说：“没关系，我原谅你！反正有人正好路过，把我安全地偷走了！” “郁淮”的目光游离在他与骆纬之间，应道：“嗯……看起来，是的。” 第66章 有多宠你了 “而且，养得还不错。”后半段对话里，一直没有再打岔的骆纬插了嘴，得意地补充道。 说着，他捞起郁淮的毛尾巴，不慌不忙地握住那半椭圆的尖端，大拇指的指腹在圆润的顶部小力地来回蹭。 骆纬蹭弄尾巴的动作，与抚摸小老虎一样，就是普普通通的安抚手法，没什么大不了。 但自从前几天，郁淮体验过某些事情后…… 身体跟导电了似的，酥麻感自下而上，一路猛窜上来。 郁淮红着脸，一下子抽出尾巴，伸手抱在自己的怀里，羞愤道：“还给我！不许你这样摸尾巴！” 骆纬挑了挑眉，没说话，也没有追着抢。 他转而与“郁淮”说起话来：“你说，当初郁淮在被拍卖的时候，已经是退化重生的状态，是不是？” RM组织下的异兽拍卖会，骆纬不仅是有所耳闻，甚至曾经参加过，买下过两只异宠，只不过很快归西了。 拍卖会在明面上是售卖异兽和异宠，但他们私下卖得不只是兽族，还会提供拥有特殊异能价值的异能者，供有需求的买家挑选。 骆纬会知道，是因为亲自帮RM组织捕捉过好几名稀有的异能者。 “郁淮”点点头，回答：“是，他们声称那是一只幼崽，因此开出的价格比其他超特级异兽还要贵了好几倍，可即使这么昂贵，想要它的人依然很多。” 骆纬想获得的信息不是什么价格，他清楚RM的作为，双手交叠抱胸，整个人变得刻薄冷淡。 他确认道：“也就是说……是RM的人把他虐待至激发异能了。” “郁淮”愣了愣，眼神闪烁，含糊其词道：“这……我无法确定，也有可能是他为了进阶而选择退化……” “呵，反正跟他们也脱不了干系。”骆纬不信这套说辞，他的眼神微微一暗，一股杀意不经意地流出。 他自认道德底线不高，对待许多事情都很冷漠，却相当护短。 骆纬可以为了帮助自己的管家江治，与RM达成互利协议，为取得抑制晶体，替他们干些龌龊的非法勾当。 但如若他们要是让郁淮曾受过委屈，这笔账定然不会清算，骆纬非得加倍讨回来。 他们的对话，郁淮有听在耳里，但没往心里去，光顾着抱紧自儿的尾巴，生怕被骆纬抢回去，又被摸来蹭去的。 等周围安静下来，郁淮觉得气氛有异，转而关心起“郁淮”的情况，问道：“那你……额有什么打算？那什么组织的人会不会还要追杀你？” “他们暂时不会杀我。”“郁淮”面色如常，淡定地说：“实验基地爆炸后，杨博士不幸身故，我是唯一存有项目完整资料的人。而且，因为你的失踪，也让我有了与他们谈条件的筹码。” 郁淮：“谈条件的筹码？你的意思是……” “郁淮”坦诚道：“再次道声抱歉，其实我拿你的性命作为要挟了。我与RM组织暗示，你被我送往一处安全地点，托人饲养，只有我知道具体位置，只要我不肯说出来，他们就暂时拿我没办法。” 骆纬双眼眯起，眼神里有强烈的警惕，他细细端详“郁淮”脸上的表情，思量对方话里的真实度，是否有所保留。 眼前的人与郁淮长得一摸一样，可两人的性情处事全然不同，心机城府方面更是天壤之别。 大概因为曾是异兽的缘故，郁淮想事情很直接，也不懂得隐藏情绪或是撒谎。 他对“郁淮”说的话没有怀疑，立即傻傻地应道：“没关系的！山庄里可安全了！他们绝对追不过来，你不会有生命危险。” “嗯，他们有所求，一时之间不能把我怎么样，但这并非长远之计……所以，非常感谢你们及时赶到，救了我。”“郁淮”笑得勉强，朝沙发的两个人微微颔首，表示答谢，“如果可以的话，请让我在山庄里多叨扰一段时间。” “额……小、小事情，我们只是……顺手嘛……”郁淮心虚地摆摆手，“你想待多久待多久。” 他们虽然恰巧救了他，但其实目的也不单纯，而且后来几番折腾，人没救上，反而给弄死了，得亏最后被骆纬救活。 郁淮猛地又想起山庄的主人不是自己，反客为主了，挪着手肘捅了捅身后的人，“骆纬，你说是不是啊？” 骆纬没应，他跟郁淮想的不在一处，也没郁淮这么好骗，警惕转为直白而赤裸的警告。 “确实该感谢我们，你才能活下来。”他大方地接受道谢，单刀直入道：“我同意你多待几天把伤养好，但你最好记住，我既然能救活你，也能随时随地把你那条命要回来，明白？” 警告近乎于死亡的威胁，“郁淮”的面色瞬间惨白，被吓得不轻。 他的手握着茶杯，手指指甲抠着杯子表面，绷着脸说：“好，我……明白。” 郁淮听着却不乐意了，早忘了吃过的飞醋。 他侧过头，捶了一下骆纬的肩膀，为“郁淮”打抱不平，小声地责问：“骆纬，你干嘛对他这么凶啊？他都被我们弄死过一次了。” 骆纬在分秒间变了脸，收起一身冷意和杀气。 他凑近郁淮，额头贴着额头，要与郁淮低头窃语，反问道：“很凶吗？” 凶的，是郁淮没见过的程度。 他咬过骆纬没有上百次也有好几十次了，从没见骆纬这么凶过他，哪怕是要惩罚他的警告也不会拿生命做胁迫。 郁淮还没把心里的话组织成句说出口，骆纬好像听到了他在想什么，低声又说：“宝贝，现在知道我是有多宠你了？” 话一入耳，郁淮只觉一阵暖意涌在心头，好像在蒸煮一杯蜜枣糖水。 暖了没几秒，糖水就被打翻了。 骆纬语气轻快地接着说：“但是，宠归宠，宝贝要是不听话，要受的惩罚是一样不会少的。下一次……也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小项圈了。” 说着，骆纬探过中指，故意扯大郁淮颈前项圈的缝隙，手指塞进去并曲起指节，把项圈轻松地朝外一勾，忽地带动起那枚小铃铛，跟着晃了晃。 做这小动作时，骆纬的目光从他的脖颈游离而下，扫过郁淮的锁骨、胸膛和腰腹，最后徘徊在他的大腿根附近，眼色暧昧又浓烈。 忠告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下一回，可能就要用上全套。 郁淮：“……”老男人果然还是那个老男人！ 郁淮鼓着脸把骆纬的手拍开，不理他，扭过头面对“郁淮”，问起另一件最关心的事：“我问你呀，我现在是兽能者了吧？” “理应算是。” “可我不太能控制好自己的变形啊……”郁淮皱着张脸，说：“变大以后，只能维持人形和半兽，都变不回去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他的变形从最初就不稳定，当初说变人就变了人，郁淮甚至偷偷怀疑过，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骆纬的“异能血”而产生的神秘突变。 之后，他又因为咬死了个奇怪的黑衣人，而变成一只巨虎。 “此处没有相关的检测器材，我无法断定你是处于什么状况。”“郁淮”沉吟片刻，缓缓说：“通常情况下，退化后的异兽会通过恢复记忆来达到迅速进阶。而你退化后，记忆和意识被我们人工植入，应当会开始自我进阶。” “我猜测，无法稳定变形，可能是受突发的实验事故影响，导致意识和异能的双重紊乱。从异兽进阶到兽能者本身就是跨越物种的进化演变，即使实验成功，也需要更多的时间让身体适应。” 听罢，郁淮垂眸想了想，丧气道：“好吧……” 他从心理上已经接受了这个既定事实，看来是他的身体还不能接受这一巨大的变化。 往后的日子还很长，郁淮倒也不急于一时，或许慢慢适应也不错。 而且，有人许下承诺了，会一直陪着他的。 想到这，郁淮沮丧的情绪只一瞬就消失不见，抱在怀里安分了好一会的毛尾巴摆动起来，从手里溜出去，偷偷摸摸地爬上了身后人的手腕，绕了足足三圈。 骆纬只觉虎口发痒，刚刚还不让碰的部位自儿活了，主动摸过来，圆鼓鼓的尾巴尖正往他的手心里一个劲地蹭。 再看郁淮，小家伙表面是一脸严肃，像是一本正经地在跟人说话，绿宝石般的眼瞳却灵动地打着转，心思早就神游在操控尾巴上了。 小情绪一览无遗，有的时候，骆纬当真无法判断郁淮是不是故意的。 前一刻傲娇得不给摸，下一刻就对他实行各种不经意的小动作，每次都撩得骆纬心痒难耐，只想把人吃干抹净。 正在寻思着另一种新鲜的用餐方式时，骆纬的感知异能向他发出了外物入侵的警报。 他的额上青筋猛跳，抱着郁淮站了起来。 同一时间，山庄外，一道猛兽的咆哮声响彻云霄。 吼—— 第67章 放我去咬他 密林丛中，咆哮一声接着一声，一声又高过一声。 仔细听辨，像是有一头狼站于山顶之巅，仰颈长嚎，惊起一群鸟兽。 嗷呜—— 同是兽族，郁淮听懂了吼叫里的恶意挑衅，他躁动极了，耳朵朝后撇着，眉心蹙起，瞳色由绿转红，脸上有难以抑制的怒气。 郁淮低声怒骂，因为是人形的关系，听起来反而像是小朋友的碎碎念，“可恶！哪里来的臭狗！想找死吗！” 没有一个兽族能忍受这番程度的挑拨。 吼—— 很快，另一道兽叫声响了起来，来自于熟悉的墨豹，他与郁淮反应完全相同，先一步用吼叫来表达应战。 郁淮在骆纬的怀里，小兽般张牙舞爪起来，锁链被挥舞得铮铮响。 “宝贝？”骆纬试图安抚，用手轻拍他的头，却不起什么作用，被激起战意的兽族，不放出去打上一架，看来是很难顺好毛了。 但他不打算让郁淮面临危险，也不急于去查看情况，而是看向躺椅上的人。 “郁淮”似被接二连三的异兽叫声惊吓到了，他的嘴唇发白，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身体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骆纬冷哼一声，手上一挥。 “郁淮”身下是一张竹质躺椅，此时发生了变化，数十根粗厚的竹条仿佛活了起来，它们慢慢延长，往上缓缓伸张，最后，在“郁淮”头顶上方相互连接，形成一个圆形笼子，将下面的人整个罩住。 骆纬不留情面地说道：“你最好跟这事无关，否则……我马上送这条刚捡回来没几天的小命上黄泉路。” 随后，骆纬头也不回，抱上郁淮，几步一跃，跳出了阳台的窗户。 他们就要朝发出咆哮声的源头奔去，左侧忽地窜出来一只通体黑色的豹子。 墨玉泽从隔壁房间一跃而出，落地的瞬间朝天震地怒吼，接着身姿矫健地飞奔出去，跑向同一个方向。 带着郁淮，骆纬的速度比墨豹慢上半拍，迟了一会才赶到山庄外围的密林。 只是没几步的差距，就见密林深处已混乱不堪，参天大树被尽数撞毁，轰隆隆地倒下，一片黑土飞扬中，可以瞧见树干上野兽留下的抓痕。 一白一黑，两抹身影凶狠地撞在一起，撕咬着对方，激烈地打了起来。 同时，两道来自于不同猛兽的吼叫声，交叉叠加，似在互相较劲和压制，震响了周遭。 骆纬脚下步子顿停，没再上前去，而是选择驻足在不远处观察，他紧紧圈住怀里好像一撒手就会飞扑出去的人。 “臭狗！敢来我们的地盘撒野！看我不咬死你！”郁淮的情绪受到一豹一狼的影响，暴躁得根本无法克制自己，胡乱地叫嚷着。 他的眼前滚起一片血红，本能地扭动身体，四肢并用着极力挣脱骆纬，要扑上前去，加入这场兽战。 骆纬抱着人不撒手，更让郁淮狂躁不已。 “骆纬快放我下来！放我去咬他！”郁淮喊道，他正上头，下手没有轻重，激烈挣脱的情况下，骆纬的衬衫被他撕出了好几条大口子。 “嘶……”手臂上立即出现几条深浅不一的血痕，骆纬脑筋一转，连忙叫出声：“唉，宝贝啊……你抓痛我了。” 青面獠牙的郁淮面色瞬间一僵，低头瞧去，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变了样，指甲均变得长而尖锐，近似兽态。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一变化，一不小心弄伤了骆纬。 淡淡的血腥味让郁淮回过神，伤口虽然可以分秒痊愈，可他还是心虚地收起声，缩起手团在胸前，被骆纬乖乖地抱住，不敢再乱动了。 情绪因此稳定下来，眼前的血红褪去，郁淮这才认真去瞧前方干架的两只兽。 黑色的豹子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而另一只白色的猛兽，则形似狼犬，它的体型比墨豹小了一圈，全身覆盖浓密的白色皮毛，因为两兽的扭打与撕扯，这会儿已经染上了血色。 一豹一狼，或是用身体撞击彼此，或是用前爪抓挠摁压对方，想尽办法利用强悍的咬合力试图一口咬断对方的脖子。 每一次的攻击均是冲着对方的致命要害，发了疯似的要把对方降服，压在脚下。 白狼的身体更小些，但身手敏捷，总能逃过黑豹挥来的利爪。 黑豹也是同样，他的脑门一撞来去，就把白狼击飞出好几米远。 两只兽实力相当，打得难舍难分，即使咬着了对方，自己也落下一身狼狈，竟有一丝要两败俱伤的趋势。 “我们不去帮忙吗？”郁淮问着，挠起了自己的手臂和腿，形态变化不够稳定的缘故，他的皮肤表面好像长出短小的绒毛，痒痒的，不太好受。 “不用，让他们先分出胜负呗。”骆纬语气懒懒地说，刚一说完，目光忽地锐利无比，望向右前方的林子，道：“竟然还来了其他人？” 话音刚落，带着郁淮，骆纬的身形一闪，朝着目标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林子里，借着高耸入云的绿植遮挡，一棵树后，藏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这这这……白虎兽没有找到，怎么跑出来一只豹王啊？！”说话的略高一些，声线听起来是一名男子，一头火红的头发特别惹眼。 他的外表看起来像是被火点着了似的，身上各处都有一簇簇正在燃烧的小火团。 男子似乎畏惧于两只猛兽间的打斗场面，说话也是轻声轻语的，两手紧紧抱着树干以获得安全感，因此把树皮都点着了。 没有得到应答，他接着说：“小毓……雪狼答应把我们从RM牢狱里救走，要求我们带它来找白虎兽。白虎兽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我们到底算完没完成任务？” 顿了顿，他又问：“他们这打得也太惊天动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我们就没必要参合进去了吧。雪狼现在也顾不上我们，要不……小毓，乘现在！我们赶紧溜了吧？” 被称为小毓的正是男子身侧站着人，看体形应是女性，她身形高挑，身材婀娜，面无表情不似男子那般恐慌。 “嵇阳焱，这有什么好怕的？！又咬不到你身上来。”她嫌弃地瞅了眼男子颤抖的两腿，没好气地说道：“要走你先走……我……” 女子的话未完，突然之间，两人觉得背后一凉，强烈的压迫感和杀气，席卷而来。 下一刻，不等他们使出异能应敌，颈后被一样重物捶中，两手两腿亦如此，有什么东西瞬间制住了他们的手脚和颈部，让他们无法正常活动。 骆纬站在他们的身后，冷冷道：“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紧接着，两人像是踩中陷阱的猎物，被不知名的重物束住手脚的同时，被树藤做成的镂空袋倒吊着挂在了树枝上。 嵇阳焱对上骆纬的视线，认出他来，把要使出的火球吞了回去，惊恐万分地叫道：“啊啊啊！果然是是是你！” 被落进同一个袋子里，相比之下，蓝毓镇定得多，她在手脚难以使力的情况下，仍然能身体一翻，坐起身来。 她坐在嵇阳焱的后背上，把男人当作了肉垫。 蓝毓看向骆纬，眼神里有藏不住的恐惧，她同样认得骆纬，还在他那儿吃过亏，是她与嵇阳焱加在一起都打不过的异能者。 她深呼吸一口，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沉着地应对道：“我们只是受雪狼委托，并无恶意，请放过我们。” 骆纬刚张了张嘴，被郁淮抢先发话。 郁淮两手叉腰，小脸严肃地审问他们：“你们跟那只白狼是一伙的吗？你们是RM的人？来做什么？是不是要来杀郁淮？” 蓝毓飞快地与嵇阳焱对视了一眼，回答道：“我们确实是陪同雪狼前来，但我们不是RM的人，也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 郁淮麻溜地从骆纬的怀里跳了下来，高举一对长出尖甲的手，威吓道：“我不信！不是RM的人你们这里做什么？说！” 为加强自己的威吓力，他挥动一下双手，尖锐的指甲瞬间划断面前的两三根藤条，使镂空袋破出一个大洞。 洞大到足够里面的人钻出逃跑，蓝毓怔住了。 没明白郁淮这是要做什么，被俘的两人一时震惊，都没说话。 郁淮厉声催促道：“说呀！” 蓝毓臀下的嵇阳焱先回过神，他开口解释：“我们跟RM没有半点关系，也没有要杀谁。我们只是陪雪狼来找一只白虎异兽，也就是前不久出现在黑行街的那只飞天巨虎。” “嗯？”郁淮眨了眨眼，“你们来找……” “我”字还没吐出口，他被骆纬往后一推，严严实实地被挡在了背后。 骆纬将郁淮破除的大洞重新堵上，居高临下地瞧着里面的人，与他们一样，骆纬也认出了他们。 一个是任务对象之一，一个是为了救这个任务对象而找自己挑衅还烧了他屋子和婴儿床的人。 因为婴儿床被烧成灰烬，小老虎还跟骆纬发了小脾气。 “我认得你，你们的确不是RM的人，你是怎么找过来的？”婴儿床的事暂且不提，骆纬问道。 嵇阳焱回答：“除了火系，我还有追踪异能。” 怪不得随随便便就能找上门来，骆纬问：“哦？追踪异能？像狗闻味那样的？” 嵇阳焱：“……” “骆纬你干什么呀？”话被打断，又被挡住视线，郁淮不甘心地往上一蹦。 双手攀上骆纬的肩膀，抱住脖子，郁淮费劲地挂在骆纬的身上，他探过脑袋，接着问：“你们为什么要找我啊？雪狼是谁啊？” 嵇阳焱和蓝毓皆是一愣，惊道：“什么？你就是那只白虎兽？” 郁淮不悦地反问：“是啊！不可以啊？” “对啊……雪狼要找的白虎兽也有可能是兽能者啊！我们……”嵇阳焱正要往下说，忽听一道高声尖啸，不远处的两只凶兽似乎决出了胜负。 “呀！！墨豹！”郁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叫道。 墨豹打输了，他侧卧倒地，正被雪狼摁在身下，咽喉出被雪狼叼住，只要对方一口下去，必然丧命。 墨豹与雪狼具是一身血淋淋的伤痕，各自都气喘吁吁。 雪狼并没有致墨豹于死地的意图，只为了遏制对方，除去嘴下致命部位，还一脚踩在墨豹的腹部，利爪一动，即将开膛破腹。 墨豹被压制得毫无反击之力，看到这一幕的郁淮气极了。 浓烈的血腥味飘进鼻腔，郁淮顿时双目充血，骨骼嘎啦作响，就地变成小老虎。 身上的衣服因为变形而被碎成了片，颈前的项圈被绷断，锁链掉在地上，小老虎煽动起背后的翅膀，一脚蹬地，飞天而起，冲向了那只雪狼。 “嗷呜！！” 郁淮又把自己当成一枚可以发射出去的原子导弹，对准雪狼其中一只眼睛，圆圆的脑门直直地撞了过去。 “嗷！”脆弱的眼瞳被击中，雪狼吃痛地发出叫声，当即松开了墨豹。 他倒退两步，正要找准目标发起反击时，猛然间瞧清了攻击自己的是何物。 雪狼停在原地，没再动了。 小老虎可不管这么多，他紧接着跳上雪狼的头顶，死死扒住他的白毛，朝着那对大大的狼耳，一口咬了下去。 雪狼屁股一放，坐了下来，他任由小老虎啃咬自己，低声叫道：“嗷呜……（终于找到你了……）” 小老虎嘴上没停，跟啃牛排似的，哼哼唧唧，不忘骂街：“嗷呜！（咬死你！）” 啃到一半，反应过来，“嗷？（嗯？）” 第68章 关了起来 骆纬活到连自己都数不清是第几个年头了，第一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可以达到如此焦躁的程度，是哪怕在异变日都没有体会过的焦躁。 他烦闷地来回踱步，手里抓着那根被郁淮挣脱的锁链，视线始终紧盯不远处湖畔边上的白色身影。 雪狼趴在湖边的草地上，下巴垫靠着前肢，垂眸望向幽静的湖面。 他背后的大毛尾巴懒散地从左扫到右，又从右扫到左，来回晃动的节奏与他头顶中央蹲着的小白虎保持了一致。 湖面波光粼粼，犹如镜面般倒映出一虎一狼亲密的姿势。 郁淮不到雪狼十分之一，坐在他的头上，正与雪狼嗷呜嗷呜地说着话。 他晃着自己的尾巴和脑袋，嘴巴一开一合，翅膀一抖一抖，心情好像特别愉快。 往常时，小老虎嗷呜叫着撒娇，能把骆纬听得脚下不着地般得飘飘然，这会儿，嗷呜叫声，他是越听越烦躁。 该死的，骆纬一句都听不懂！ 光凭浅薄的心灵联结，他只能感受到郁淮不停加值翻倍的愉悦，而骆纬的心头跟打翻了醋瓶子一样，酸得要命。 骆纬眉头紧蹙，问远处躺着的墨玉泽：“老豹子，他们在说什么？能说这么久？” “他们才聊了两分钟，两分钟而已。”墨玉泽翻了个白眼，提醒骆纬。 他已经变回了人形，身上留下不少战后的伤痕和血污，他折下了一片大叶子盖着身体，惨兮兮地背靠一棵大树休息。 “老豹子，你怎么连条狗打不过？”骆纬把情绪的宣泄口转向墨玉泽，讽刺道。 墨玉泽：“……”想骂人。 墨玉泽咬了咬牙，不咸不淡地回呛道：“那你去打呀！这条狗可是小崽子异兽时的旧友，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下手，不怕小崽子跟你翻脸？” 刚才那一战，把墨豹折腾坏了，原先输了架，他存有怨气还想再来一局找回场子，知道对方是与郁淮相熟的异兽后，他输得顺理成章，心安理得地收了手。 骆纬面色跟蜡般僵硬，他抿着嘴唇，过了好一会才回嘴：“我的宝贝怎么可能为了条狗跟我翻脸？” 说是这么说，但是口气听来明显底气不足，以墨玉泽对骆纬的了解，他品出来了。 墨玉泽直截了当地揭穿道：“不怕？那你用项圈和链条拴着小崽子作什么？不就是怕他生气，从你身边溜走，自己跑了呗？” 骆纬被说脸色铁青，他哼了一声，没理墨玉泽，看向被绑在另一颗树前的一男一女，准备转移怒火。 他的左手仍旧拿着那根连在无名指上的锁链，另一手化出一把长刃，尖部对准了嵇阳焱，质问道：“你们来说，这条狗打哪儿来的？来做什么？只是跑来找人聊天？” 嵇阳焱和蓝毓安安静静地窝在镂空袋里，大气都不敢出，等着骆纬一会能大发慈悲，放他们出去，或是雪狼想起他们，来救一下。 冷不丁方被这么一问，嵇阳焱吓了一跳，一把抱紧旁边的蓝毓。 蓝毓妆发凌乱，脸色也不太好，但还是挺直胸膛，竖起脖子，言辞切切地回答骆纬：“我们与他并不相识，当初我被你抓了送去RM，嵇阳焱来搭救我但打不过RM的人，一起被擒。被送进牢狱时，我们正好遇上雪狼来狱里闹事，我们乘乱逃过一劫，逃跑的路上是雪狼主动找上我们的。” 蓝毓边说，嵇阳焱边在一旁拼命点头，以示附和。 等她说完，嵇阳焱急急地补充道：“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明明是一只异兽，却能在我们的脑子里说人话，跟我们交流。他看中我有特殊的追踪异能，让我们帮忙找白虎兽，除了这些，他没再说过其他的了，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打哪里来，找白虎兽要做什么……” 停顿一会，嵇阳焱皱起脸，忍不住不合时宜地抱怨起来：“说是找我们帮忙……其实就是威胁我们，如果不帮他，就吃掉我们。我们被他威胁着找白虎兽找两个多月，一直没找到，要不是前不久白虎兽在黑行街出现，我都担心我和小毓就要被他一口吞了。” 嵇阳焱说话的速度很快，都没有给蓝毓打断和抢话的机会，等他闭上嘴了，蓝毓掐了一下他的胳膊，磨着牙，用牙缝吐字，“后面的话，不提也可以。” 嵇阳焱：“哎哟！疼……” 他们的话没能让骆纬减少一丝一毫的焦躁，反而警惕心更重了。 下一刻，看向湖畔的那一眼让他更是怒火中烧。 小老虎跳下了雪狼的头顶，落在雪狼的鼻端旁，拿毛脑袋蹭起了他的脸，末了还探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雪狼湿乎乎的厚重鼻头。 手上的刀刃怒挥而出，瞬间削平了吊着嵇阳焱和蓝毓的那棵大树，两人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后方的树缓缓倾斜倒塌。 即使这样，也没让骆纬的表情缓和，那脸色怕是马上要提起刀，上前亲手屠狗了。 “你不知道吗？兽类彼此亲近都是这样的咯。”看到树塌下，墨玉泽坐起身来，掐着时机，故意阴阳怪气地打击骆纬，语速放得特别慢还刻意浮夸起来，“可会舔～来～舔～去～了～” 这一招还挺见效，眼见骆纬忍耐不下去了，额上青筋突起，左手的锁链蠢蠢欲动。 他想把锁链立即甩出去，紧紧环住小老虎的脖子，将人捆回到自己的身边，离那只雪狼远远的。 想这么做，想疯了。 最终，骆纬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他刚才答应了给郁淮一些空间和时间，允许他与雪狼聊一聊，不可言而无信。 这一要求，骆纬不可能轻易同意，却抵不过郁淮一张格外严肃的小虎脸，还有撒娇似的蹭弄和哀求。 郁淮在雪狼停止攻击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端详了好几分钟，不知从哪一点认出了对方，继而宣布停战，跟雪狼滚做一块，叙起了不知道哪门子的旧。 骆纬此刻有点后悔，他就应该让郁淮变回人形，像跟“郁淮”对话时那样亲自守在旁边，把话一字不漏地听全。 一阵嗷呜乱嚎，鬼才听得懂。 听不懂便罢了，骆纬最不放心的是郁淮聊着聊着头也不回地跟雪狼跑了。 骆纬缓缓吐气，静下心，走到墨玉泽的身边，头一回放低姿态，求向墨玉泽：“老豹子，你给我翻译翻译他们的说话内容。” 墨玉泽眉头一挑，不买账道：“当初让你学兽语好跟我说话，不是拒绝得很彻底吗？” 骆纬怒瞪他：“我跟你这头老豹子有什么好说话的？” “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墨玉泽两手一摊，气势见长地嘲讽骆纬，这种机会放在平时可不多，“当初，你口口声声嫌弃兽能者长毛，说绝对不会找他们作伴侣。现在呢？连个那么小的崽崽都不放过。” 他逮住机会骂道：“呵！你这个老不死的禽兽！” 骆纬懒得回嘴，结果被墨玉泽连番数落，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怒火熊熊燃烧，“你是不是刚才没被那条狗揍够？还想打架？啊？” 墨玉泽冲他摆手，贱兮兮地拒绝道：“诶！不打不打！你不能欺负战后伤残人士。” “行，那我去把江治找过来，给我翻译兽语。”骆纬没空与墨玉泽东拉西扯，他着急着想知道他的宝贝在跟那条狗聊些什么玩意。 “诶！别！别叫他！”提到江治，墨玉泽慌了，他不想让江治看到自己眼下的伤势。 于是，他态度一变，连忙应道：“好好好，我来！我来！” 说罢，墨玉泽轻咳一声，像模像样地翻译起那一声声的“嗷呜嗷呜”。 “哦，我刚才听小崽子问那条狗，为什么他可以长这么大，平时吃的是什么，小崽子也要长这么大。” “那条狗好像没有马上回答，过了会才说，他们会生吃活的小动物。” “小崽子听到后吓了一大跳，滚下了狗的头顶！” 骆纬：“……” “小崽子又说，狼犬的气味特别特别熟悉，要凑近点闻一闻蹭一蹭，好好再确认一下，想知道能不能因此想起什么来，还问了些关于他们的旧事。” “那只狗叽里咕噜地说回答了一大堆，最后让小崽子跟他回去，回到他们居住的平原，那里是小崽子出生的地方，能帮助小崽子恢复记忆，完成真正的进阶。” “小崽子考虑了一下，说……” 翻译到这，墨玉泽停了下来，带有浓浓同情意味的目光投向骆纬。 骆纬急道：“宝贝说什么？” 墨玉泽叹了口气，回答道：“小崽子同意了，同意跟那条狗回去。” 怒值爆表时的人反而会无比平静，听到墨玉泽的话，骆纬没再强行逼迫自己忍耐下去。 他一个闪现来到湖畔边，一把握住小老虎的脖子后颈，将小老虎提了起来。 只见骆纬的身形再次一闪而过，连人带虎，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消失的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雪狼在片刻后才反应过来。 他猛地站起身，掉转过头，朝向墨玉泽所在的方向，发出极其愤怒的吼叫声，他前肢伏地，死死盯着墨玉泽，有马上就要冲过来干他的架势。 墨玉泽：“……” 小老虎压根不知道自己被骆纬打劫走了，在一阵天旋地转之后，郁淮觉得身上一松，屁股着地，落在了软绵绵的床铺上。 “嗷呜？”郁淮东倒西歪地爬不起来，晕晕乎乎地找不准方位，本能地叫着。 却没有声音回应他，因为晕眩感，郁淮觉得眼前眼花缭乱，好多东西在面前一掠而过，又有许多嘈杂的声音响在四面八方。 他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是能闻到熟悉的气息，于是唤道：“嗷呜？（骆纬？）” 一会后，周围安静了下来。 郁淮总算看清楚了自己身在何处，可刚一看清，他一瞬间头顶冒火，足够炸开一大锅子的爆米花，噼里啪啦地连环爆。 老男人居然在短时间内拆掉了他们的卧室，做成一个有铁栏杆的大笼子，连带着粉色婴儿床，把郁淮关了起来。 混蛋！疯了吧！ 第69章 不放 肉肉的虎爪团成一团，揉了好几下碧绿的眼瞳，肯定自己没有在做梦，郁淮才敢确信自己正待在一个无比巨大的笼子里。 他跟雪狼的话还没说完！ 郁淮环顾四周，发现笼子内部的空间不小，有原先的卧室一半大，黑漆漆的栏杆围住了前后左右，隔绝了卧室门和阳台、窗户。 老男人好像特别贴心，没有挪动两人睡在一块的床和进食用的餐桌，让他睡和吃都在笼内进行的意思咯？！ 可恶！相当可恶！ 小老虎气死了，全身的毛发都炸开，一骨碌爬起身，就地起飞，飞出婴儿床，一个飞扑，来到笼边。 为防止郁淮偷跑，栏杆封了顶，每一根都又粗又厚，彼此间隔的缝隙又十分狭窄，一看就知道，咬不断。 这阻止不了愤怒的小老虎，郁淮把毛毛的小虎脸硬是往缝隙里挤，挤得脸都变了形，两颊胀痛也没放弃。 不知道是不是被挤开的，缝隙不知不觉间变大了些许，小虎脸噗得一声，露了出来，卡在两根栏杆间，毛都扁塌塌的。 郁淮没发现自己的模样有多蠢，他气得鼻子都在喷火，大睁着绿瞳，到处张望。 很快发现几步外站着的男人，郁淮抬起前肢，愤愤地扑打栏杆，叫嚣道：“嗷呜！（骆纬！）嗷呜！（你过来！）” 骆纬垂眸站在暗处，一动没动，也没回应郁淮，一片阴影打在头顶，瞧不清楚脸上是什么表情。 郁淮怔了下，兽族敏锐的洞察力告诉他，房间内的气氛不对劲，有着一种被强行压抑住的危险感。 直觉在说，老男人好像在生气，而且气得不轻，气到拒绝交流。 郁淮回过神，停下前肢扑打的动作，从空隙间拔出自己的脑袋，扇着翅膀落下地，尾巴一卷，坐在了地上。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小老虎只好试探性地又叫了一声：“嗷呜？（骆纬？）” 骆纬跟着弯腰坐下，将左脚曲起，一手架在曲起的膝盖处，隔着栏杆，与小老虎视线相触。 失去阴影的笼罩，视线一对上，郁淮又愣了一下。 骆纬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连眉头都没皱起，郁淮却隐约能觉出老男人眼里微妙的情绪，有一丝气恼后的憋屈？甚至还有一点受伤？ 看得郁淮只觉小心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有点疼。 ……等等！ 委屈什么呀？在生气以及该生气的人是他好吧！ 郁淮冷静下来，小脑筋一动，就地变回了人形。 他用长腿踢了踢栏杆，没有什么感情地说：“骆纬，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骆纬没有马上回答，片刻后，才沉声道：“没有解释。” 的确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他就是想这么做。 在听到郁淮说要离开时，骆纬任由自己病态的占有欲在那一刻被引爆，实施了被他埋在心底很久的念头，把郁淮关起来。 他可以陪着郁淮长大，可以陪着郁淮慢慢老去，但这些岁月里，郁淮能待的地方只有他的身边，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去。 没有了毛，郁淮光着屁股，身上又没有穿衣服，应当凉飕飕的。 可郁淮一点都不觉得冷，面颊甚至都被骆纬理直气壮的话气出了两团红晕。 他不知道骆纬的心思，深呼吸了两口，跟骆纬理论起来：“不是说好了吗？半年的项圈，那就半年好了嘛！骆纬，你怎么能随便变卦，改成笼子？！” 骆纬保持姿势没有任何变化，微微垂首，没有答话的意愿，也不再看向郁淮，大有化身一座人形冰雕，永远呆在这儿的打算。 说出去的话有去无回，郁淮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再说什么，就听两道猛兽的嚎叫声从远处传来，使得地面都轻轻晃动了一下。 应当是墨玉泽变身墨豹，与雪狼又打了起来，凭咆哮声判断，战况比前一次还要激烈，但似乎更接近于雪狼对墨豹单方面的殴打。 见骆纬对外面的动静都不为所动，郁淮唰得一下站起身，扒在栏杆上，把铁质栏杆拍得咣咣作响。 郁淮急切道：“你先放我出去！你答应了让我跟雪狼说话的，我们话还没说完呢！” 骆纬没理。 郁淮拍得更加用力，比屋外还响，喊：“骆纬！说话啊！” 冰雕总算有了动作，骆纬抬起眸，冷淡地道：“不放。” 停顿两秒，又说：“你倒是提醒了我……” 忽然，郁淮的左边，有一根黑色栏杆被截断成好几份，叮呤咣啷地碎落在笼外。 在郁淮震惊的注视下，那根熟悉的锁链从栏杆留出的空档里，轻松地钻了进来。 锁链的一头携带着那份完好无损的项圈和铃铛，晃晃悠悠地飘在半空，朝他挪近。 郁淮：“……？” 刚挪到跟前时，啪嗒一下，郁淮伸手，凶巴巴地把项圈拍在地上，人则往婴儿床的后面一躲。 然而，项圈和锁链被骆纬操控，像是有生命的活物。 它很快自己从地上飘起来，还长了眼睛似的，马上找到郁淮的位置，有意识地继续往他的方向飘来。 靠近的速度不快，足够郁淮判断好方向蓄好力道，再次一巴掌拍掉它。 几次之后，郁淮躲到了床上，一把掀开被子，钻在下面。 就算这样，也没躲开锁链无孔不入的袭击。 “骆纬！！”郁淮大声嚷嚷，三番两次地跟骆纬抗议，可老男人怎么叫都不应。 他更恼了，某种程度而言，这更像是骆纬在逗他玩，又像是骆纬在不断试探他的底线。 在锁链第三次撩开被子，钻进来时，触到了郁淮的底线，他一把抓住项圈，紧紧地握在手里。 郁淮用被子包住自己，只露出脸，朝笼外的人愤怒地警告道：“骆纬！你再这样，我就不要你陪我了！你信不信我……我我自己跟雪狼回平原去！” 话一落下，活如蛇的锁链瞬间不动了，在僵硬一秒后，失去控制地垂落在郁淮的掌心。 更微妙的事情发生了，前方，有好几根栏杆齐齐碎开，十数支栏杆互相扭曲，彼此缠绕，形成细长的锁链。 锁链松垮垮地落在地上，须臾间，锁链重新竖起来，疯了似的一起冲向床上的郁淮。 它们的目标不是攻击，而是钻入被子下方，找到能让郁淮活动的手腕和脚腕，盘绕上去。 短短几秒间，郁淮的双手双脚被捆住，被迫拉直，他以非常羞耻的姿势被禁锢在了床上。 第70章 陪你（正文完） 栏杆变成锁链，笼子因此空出一块来，骆纬长腿一迈，从那处跨进笼里，慢吞吞地朝床边靠近。 压抑许久的危机感顷刻间爆发，骆纬的脸色阴沉极了，仿佛变了个人，与郁淮认识的骆纬完全不一样。 往日里，骆纬虽然蛮横无理了一些，但对待郁淮总是特别宠溺的。 即霸道又温柔，根本不像现在这样。 随着骆纬一步步的靠近，房间里的空气像是被一点点抽走了，气压极低，让郁淮难以呼吸，心口急喘。 郁淮头一回感到害怕，他的身体僵直着，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四处腕部在碰触到冰凉的锁链后，因为郁淮本能的挣脱而传来阵阵疼痛，他越是反抗，锁链勒得越紧，就越是疼。 这惶恐的感觉太陌生了，是与骆纬所有的接触中从没有过的，郁淮下意识地想躲开他，却又躲不了。 郁淮像一只被擒住的小猎物，一脚踩中陷阱，无力挣脱，深陷其中，无助地等待着猎人前来收割他的性命。 他完全被吓到了，大脑一片空白，迟钝到做不出任何反应，连要发出声音都忘了。 “呜呜呜……” 两道热流夺眶而出，不争气地从眼角滑落，郁淮哇的一声吓哭了，不自觉地抽泣起来。 听到哭声，骆纬的脚步一滞，心脏一抽，僵在原地。 片刻后，缠住郁淮手脚的所有锁链慢慢地松开了，它们从床边滑落下去，转眼消失在床底。 束缚消失，郁淮没有立即意识到，仍以大字型横躺在床的中心。 等反应过来，他速度很快地爬起身，不敢回头看骆纬，可怜巴巴地躲到床头的一角，抓起被子盖在头上，缩手缩脚闷在下面，要把自己整个都藏起来。 动作太快了，单薄的被子没有盖全，露出郁淮光洁的背部和一头银白的长发。 他颤着肩，偷偷地用手背抹眼泪，呜咽个不停，“呜呜……” 郁淮听到骆纬在背后叫他，声音嘶哑，“宝贝……” 他朝床角更缩进去了一些，反手把没盖好的被子全部扯下来，把自己与骆纬阻隔得很彻底，不想搭理对方。 床上空间就这么大，躲无可躲。 最后，郁淮被骆纬从后逮住了，被子被掀起，骆纬抱着人轻声叫道：“宝贝……” 郁淮的眼角挂着泪珠，鼻间抽抽搭搭，不仅没应，还拼命挣扎，扭着身体要躲开骆纬，试着去到床的另一边，离骆纬足够远。 骆纬抱得紧，却不敢太用力，“我弄疼你了？” 挣扎无果，郁淮低下头，看向环在自己胸前的一双手，那是小老虎时候摸他摸得最舒服的一双手。 现在嘛……又气又讨厌！ 郁淮张开嘴，亮出最尖的两对虎牙，恶狠狠地朝骆纬的前臂咬了下去。 这一口下去，带上了一百倍的报复心理，使出了超过一万分的力气，郁淮立马尝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他没有收嘴，甚至越发用力地闭合牙关，让虎牙和其他牙齿都死死地深入到肉里去。 一定要给老男人一份一辈子都忘不掉的深刻教训！ 骆纬把下巴搁在郁淮的头顶上，一声不响，任郁淮咬着，反手把人抱得更紧了。 咬完一条胳膊，不够，郁淮吐出骆纬的左手，转而咬向另一条。 嘴上咬着，一对绿瞳却还在啪嗒啪嗒地往外掉金豆子，稚嫩的脸庞看起来既委屈又愤怒，还特别凶狠地发出声音，却让人分不清是哭鼻子还是在吓唬人。 “呜呜……” 骆纬的自愈能力太快，直到嘴角溢出鲜血，郁淮松开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几分钟。 伤口被忽视，骆纬亲了亲他的头顶，用手抹走血渍，问道：“不咬了吗？” 郁淮喘着气，往后一仰，胸膛微微起伏，倒靠在骆纬的胸前。 许久后，他才虚弱地说：“……嘴巴酸了。” “对不起，宝贝……”骆纬转过郁淮的脸，亲了一下他的嘴唇，道歉道。 “你干嘛呀？”郁淮的眼泪已经收了回去，心情也静了下来，他蜷缩身体，气势汹汹地质问起他：“骆纬，你这样子，我很害怕，我不喜欢。不许再这样绑着我！以后都不可以！” “我以为你……”骆纬没说下去，只轻叹一声，应道：“好，我答应你，不会了。” “把项圈也收回去！”郁淮乘机逃避处罚，“我不要。” “行。” 郁淮眼瞳一转，又追加道：“以后我不喜欢的事，你都不许对我做！” “……” “嗯？快说好呀！” “……好。” “哼！唔……” 两人抱着亲了一会，骆纬心头有根刺，仍旧扎得他不舒服，忍不住问出口：“宝贝……你会跟那条狗回去吗？” “那条狗？”郁淮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是说雪狼？” 骆纬：“是吧。” 郁淮若有所思道：“雪狼说，那片平原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所以我是有要回去看一看的想法。” 骆纬一怔，确认道：“只是看一看？” “嗯……看一看就够了。”郁淮回答，刚才又哭又咬，情绪早发泄完了，也很快被哄好，赶着骆纬正心存愧疚，郁淮还有一个请求没有提。 正好说到这茬了，郁淮的手指头搅来搅去，小声地发出邀请：“你说会陪我，那骆纬……你陪我去一趟平原吧？好吗？” 骆纬不假思索地应道：“好，陪你。” 郁淮心上一喜，正想攀上骆纬的肩膀，抱住人再亲一亲。 眼角忽地瞥到一片血红，瞧见骆纬布满血色的手臂，郁淮微微一愣。 方才咬得太专注，又气上心头，现在仔细一看，骆纬的两条胳膊上全是凝固了的血块血痕，好像从血池里被捞出来似的，惨不忍睹。 这是郁淮咬过骆纬最狠最凶的一次了，不免有一点心疼，可转念一想，是老男人活该！ 想是这么想，郁淮还是小心翼翼地捧起骆纬的胳膊，探出舌尖，在自己前面咬过的位置上舔了舔。 舔了才两下，他的下巴就被骆纬一把掐住，被迫抬起脸，被逼着接了一个带有血腥味的吻。 “唔……” 一吻结束，郁淮没有心思再理会骆纬的胳膊了，红着脸摊倒在对方的怀里。 他的虎耳抖了两下，察觉到屋外持续的嚎叫声好像停了下来，好奇地问：“他们打完了？” 骆纬没答，掐着郁淮的下巴，还想再吻。 这时，一股不知名的巨大冲击袭来。 骆纬反应极快，护住郁淮，飞身跃起，躲到了后方。 只见屋子的一面墙体被那股力道撞击，应声破裂，石块坍塌，出现一个大洞。 一道黑色身影从洞内急速跃入，跃入的同时，身影逐渐缩小。 墨玉泽跳进屋内，往前翻滚了好几下，才堪堪停住，他用黑豹的身躯撞坏屋子，变成人形后躲了进来。 豹王级别的兽能者一头朝下，狼狈地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大喘气，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屋外的动静没断，只听墙面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地砸击着，声音自下而上，有人正从墙下攀爬上来。 不多时，一颗白色的狼头出现在破洞外，他利用前肢的利爪，扎入洞沿，以固定自己不会掉下去，爬上来后，正龇牙咧嘴地朝屋里喷气。 雪狼的体型对于洞而言太大了，只够狼嘴伸进来半截，他怒气冲冲地对着地上的墨玉泽低吼。 骆纬捞过衣服给郁淮披上，抱着他，气定神闲地走出笼子。 正巧，他们出现在雪狼的视线范围内。 雪狼先是一怔，随后死死盯着郁淮，鼻尖微微抖动，似在通过嗅闻来识别郁淮的身份。 半晌后，他不死心地问道：“嗷嗷嗷呜？（你现在真的是兽能者了？）” 郁淮打算去劝架，被问及便理所当然地点头。 他扬起下巴，掏出尾巴献宝似的地对雪狼说：“是啊！我能变人，还能变半兽呢！你看见我的耳朵和尾巴了吧！” 雪狼没说话，可在雪狼的眼瞳里，郁淮清晰地瞧见了没有掩盖的怅然若失。 这让郁淮不解，他歪过头问道：“怎么了？” 雪狼重重地叹了一声，接着抽出狼嘴，身体一滑，自己跳了下去。 郁淮挣脱骆纬，快步追上去，走到破开的墙体边，往下看。 只见雪狼孤傲地立在楼下，已经背过身去，面朝密林，像是要离开了。 郁淮急忙叫道：“你要走了？” 雪狼没有抬头看他，高声嚎叫以作回答：“嗷嗷嗷呜嗷呜呜……（是，我不喜与人类相处。如若你愿意以兽形生活，可以随时来平原找我。）” 随后，他不等郁淮再说什么，向屋外密林的方向踱步而去，蓬松的尾巴垂在身后，背影孤单且落寞。 郁淮：“……？” 郁淮呆愣几秒，才反应过来。 他一手扒拉住骆纬的上衣，虎耳胀大一圈。 郁淮的尾巴直挺挺地竖起，尾巴上的毛统统炸开了，好似一张卷起来的大毛毯。 指着雪狼离开的方位，郁淮两颊胀鼓，张口骂道：“骆纬！这这这条大狗好没道理！刚才还说要带我回平原，知道我是兽能者就翻脸不理我了？他他他竟然！竟然敢嫌弃我！” 骆纬笑出了声，将人一捞，重新搂进怀里。 犹如蜻蜓点水，无数个亲吻落在脸上，以及带有节奏的不停歇地抚摸，他竭尽全力地去安抚炸毛的伴侣。 他轻声道：“没错，狗子不长眼，太不讲理了，太坏了……宝贝别理他，我陪你回去……” 边哄着，骆纬的身后慢悠悠地浮起一根黑色的环状物体，物体被一根链条拽着，链条的另一头连接在骆纬的无名指上。 它摇摇晃晃地绕过两人，悄悄地来到郁淮的后面。 在郁淮光顾着生气没注意周围的情况下，咔哒一下轻响，项环正确无误地贴上了他的后颈。 那是一根带有金色牌牌的项圈，牌子上精致地刻有两个字。 骆纬。 正文完 第71章 番外2 记忆（1） 墨玉泽的自愈能力随着年龄增长，有所退化，但经过一整晚的休息，自觉好些了。 他伸了个懒腰，发现江治不在，便慢吞吞地下了床，活动了几下筋骨，打算出去找江治。 刚出房门没走几步，墨玉泽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的说话声。 匆匆一瞥，发现“郁淮”的房门虚掩着，他的耳朵立刻竖了起来，脚下的方向转动，悄悄凑向房门。 房间内，骆纬坐在沙发上，懒散地注视着不远处那个大大的藤笼。 藤笼的材质坚硬，将人牢牢关押，狭窄的缝隙连一根手指头都伸不出去。 “郁淮”被关在里面将近一天一夜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一筹莫展，要不是骆纬突然前来，他都怀疑自己要被关到世界末日。 即便如此，他没有丝毫气恼，轻轻吐了一口气，心绪平和地与骆纬发出请求，“骆先生，先前发生的事确实与我无关，您可否放我出去？” “想出来？可以。”骆纬没什么表情，双手交叠抱胸，后半句话没说。 他觉得即便不说，“郁淮”也应该懂了。 “郁淮”当然不傻，很快领会骆纬的意图，低咳一声，主动接话：“有什么我能做到的，请骆先生尽管吩咐。” 骆纬没答，忽地摸出好几枚导管，摊在翻开的手掌里，呈给“郁淮”瞧。 隔着藤笼，“郁淮”辨别许久，才认出导管里流动的银白色晶莹液体，惊讶地问骆纬：“这是……RM的抑制晶体？” “是。”骆纬说着，将它们又收了起来。 “您是要……”RM的抑制晶体大多用于捕获和控制异能者，“郁淮”欲言又止，一时间不明白骆纬要做什么。 骆纬低眉：“你说呢？” “郁淮”：“……” 搁这猜谜呢？ 小命还在对方手里，权衡利弊下，“郁淮”只好谨言慎行。 他从缝隙间仔细地端详骆纬的神色，思考片刻，试探性地说道：“您是需要抑制晶体吗？大量需求？这我倒是可以……” 话没说完，沙发上好端端坐着的男人突然站了起来。 骆纬打断“郁淮”，说：“等等，先暂停一下，我一会再来找你。” 说罢，他没给出更多的解释，迈开腿，往门的方向走去，是要准备离开。 同时，在“郁淮”愣神间，藤笼顶端的藤结逐渐散开，藤条根根垂落，往下掉，像是花蕊绽放，让他重获自由了。 “老豹子，藏这偷听？”门还没被推开时，骆纬就察觉到门后贴耳偷听的人。 墨玉泽面不改色地直起身，一眼望尽房间里的情况。 他指指被释放出来的“郁淮”，问道：“你把他放出来了？不继续调查RM了？” “你来得正好。”那几枚导管被再次拿出来，骆纬将它们统统塞给墨玉泽，吩咐说：“人交给你了，记得把他知道的事都审问清楚。我还有事，先走了。” “啊？！”墨玉泽还没回神，骆纬的步子飞快，一会功夫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他望向骆纬离开的方向，手指间把玩着再熟悉不过的抑制晶体，忍不住低声骂：“啧，得了吧！你个老不死，除了去折腾小崽子，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房门本就敞开，墨玉泽抬腿进了屋，朝阳台走去，接下了这活，“行吧，我也正有话要问……” …… 正是清晨，骆纬的卧室里。 破开的墙洞被骆纬重新堵上了，铸起的栏杆保持着原样，仍旧像个大笼子，将卧室床和婴儿床围住。 房内没有点灯，分明青天白日，却宛如黑夜。 卧室的床凌乱不堪，花色床单和被子都掉在了地上，床头处斜躺着两个花纹奇特的枕头。 枕头紧紧相挨，光线昏暗，很难让人发现到枕头下的缝隙间藏着一只毛毛茸茸的团子。 这时，枕头边缘动了动，左边的那一只被拱了起来。 一条细长的尾巴从缝隙间钻出来，懒洋洋地左右晃了晃，忽然猛地一甩，把右边的枕头一下子拍飞出去。 啪嗒一声，枕头被甩到床下，滚了两滚。 再看床上，空出来的位置上出现了半只小老虎，他似是瘫软着身体，卧躺在枕头下面，上半身和脑袋还塞在左边枕头下。 圆鼓饱满的屁股和两条粗短的后腿暴露在外，打飞枕头的尾巴则摆在两腿间，盖住了屁股，尾尖正灵巧地竖起来，呈现出小钩子似的形状。 仔细看的话，能瞧见尾尖上有一圈淡淡的银光，还有两条后腿处，有更加明显的银色标记，像是圈环。 压在小老虎脑袋上的枕头颤了一颤，被他突然顶开，往边上一掀。 “嗷呜～”郁淮慢腾腾地昂起头，嘴巴微张，叫了一声，声调听起来格外软糯无力。 他抬起后半截身体，前身伏地，屁股和尾巴高高翘起，满足地伸了个耗时两分钟的懒腰。 全程，郁淮都眯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下一秒，因为伸懒腰而毛发蓬松的小老虎脑袋一歪，身子跟着倾斜，又闭上眼倒在了枕头上，眼角还挂着几滴小泪珠。 “嗷～～”他舒坦地叫道。 这一觉，郁淮睡得特别舒服。 他的记忆在骆纬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了大半，包括作为异兽时的成长记忆。 梦境里，郁淮看见自己是一只在平原里快活长大的白虎兽，出生于非异兽的普通虎群，好几只幼虎中，独独他一生下来就有一对小巧的翅膀，自带可以飞翔的异能。 小白虎长得特别快，母虎尽可能地保护着他，可虎兽都拥有强烈的领地意识，幼崽成年后就会被驱逐。 作为不同寻常的异类，领头的雄虎本能地察觉到其中的威胁，小白虎在没有成年前就被要求离开。 梦境碎片里，母虎为了小白虎与领头虎狠狠地打了一架，最终遍体鳞伤，险些丧命，仍旧没有保住他。 可怜的小白虎，刚断奶，才屁点大，被独自抛弃在荒芜的平原，近乎于弃养。 刚开始，他胡乱嚎叫，引来其他飞禽走兽，好几次险些被一口吞掉。 看到这，郁淮不禁眼底滚热，替自己难受。 那时候的小屁虎才是真正的出生不久，弱不禁风，不过是野兽打牙祭的口粮，只会拿他填肚子。 残忍的生存法则下，注定不会冒出一个骆纬来，把他救下，把他养起来。 “哼……我长大了可比你们厉害多了。”郁淮不服气地小声嘀咕道，钻到骆纬的怀里去。 他的后背紧贴骆纬的胸膛，又抓起骆纬的手臂，当成一个环锁，圈住自己。 骆纬亲了亲郁淮的头顶，笑着哄道：“以后，都有我。” 郁淮：“嗯。” 郁淮没有说错，超特级异兽比普通走兽强多了。 凭着自己特殊的异能和可怕的生存能力，小小的白虎坚持下来了，他学会躲过天敌的袭击，学会捕猎，甚至学会进攻。 小白虎逐渐长成了一只威风凛凛的大白虎，战胜了其他的虎兽狮兽，夺下自己的地盘。 长大后，白虎知道自己拥有不同于其他兽族的智慧，平原渐渐让白虎感到无趣，他后来离开了平原。 在浪迹间，遇上了能与他交流的雪狼。 雪狼是从大山上下来的，与白虎情况相似，作为异类被同伴驱赶。 两人相伴了一段时间，直到RM组织的人前来捕捉异兽。 白虎为救雪狼身受重伤，被RM抓获。 拼凑的画面被骆纬按下暂停，随后关上了。 郁淮问：“没了吗？” 骆纬骗他：“没了。” 完整的记忆，骆纬早一步核实过，但他不想再给郁淮看了。 “郁淮”说的都是实话，小白虎被RM组织拍卖，辗转送进实验室，被当成试验品。 有所保留的部分是白虎退化的经过，一如骆纬所料。RM的抑制晶体对异兽无效，他们为降服这只白虎，对他百般虐待，每日重伤未愈，又连番添加新伤。 白虎退化成了初生的小白虎，被RM负责看管的人误以为白虎逃走，拿小白虎充了数。 郁淮没有追问，遗憾道：“好吧，那算了。” 他倒也没有特别难过。如今，郁淮的身体被彻底改造，无论是“郁淮”复制给他的意识还是兽态下的记忆，对郁淮而言都虚无缥缈，他是能切身感受，却总觉得那不属于自己，不是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 他的一切，是从实验结束遇见骆纬时开始，那一刻才是真正的重生。 不过，有些本能好似根深蒂固，比如喜欢与兽类亲近的天性…… 郁淮的心思一动，眼神晶亮地望向骆纬。 “怎么了？”骆纬注意到他的目光，里面仿佛藏了一块小算盘，正在被人轻轻地上下拨动着。 “骆纬。”郁淮笑了一下，叫道。 有所求的时候，小家伙就会露出这番表情，像是讨好，又像是故意露出心思要让你猜到，要让你不自觉地答应他。 骆纬笑出声，掐一下郁淮的脸颊，问：“宝贝想让我做什么？” “上次你变的那只黑色大狗……”郁淮一把握住骆纬掐着自己的手晃了晃，恳求道：“再变一次吧？” 两人处在郁淮的梦境里，骆纬因异能产生的控制力高于梦境的主人，他要是想变什么，都是一个念头的事，哪怕变得与郁淮一模一样，都不是问题。 偏偏作为梦境主人，郁淮想什么都不管用，只能开口求人。 郁淮眨了眨眼，习惯性地往骆纬的身上攀，使出兽族的天性，拿鼻子去蹭人，直白地说：“我想……骑狗狗！” 骆纬：“……” 小老虎的胆子越来越肥了！ 骆纬知道郁淮特别喜欢狼犬，光想起他对黑狼的态度以及粘着雪狼的那股劲，就浑身不舒坦。 “可以吗？”见骆纬不作答，郁淮二话不说，圈住他的脖子，啵唧一口亲了上去，撒娇道：“快点变吧！骆纬，想跟你蹭来蹭去，我帮你舔……” 骆纬的眼神忽地暗下来，当即翻身，变出威武霸气的黑色狼犬，将没能把“舔毛”说完的人摁在身下。 …… 第72章 番外2 记忆（2）完 “舔毛”的事后，骆纬一巴掌拍碎了郁淮的梦境，把人弄醒。 心身里的那点不舒坦，他总要加倍讨回来，醒来后的第一件事，把郁淮压在床上。 一回生，两回熟。 郁淮很快反应过来，知道骆纬要做什么，可在各种撩拨之下，没来得反抗，就被从里到外、梦里梦外地吃了个干净。 直到最后，郁淮精疲力竭，怎么求饶都不管用。 在异能紊乱、不受控制的情况下，扑腾一下，郁淮当场变回了小老虎。 剑都出鞘了，骆纬气到无语，反复揉搓软扑扑的小虎崽，却一点用都没有，只得无计可施地放过他。 这招……好用！ 在郁淮昏睡过去之前，偷偷想，还郑重其事地记进心里了。 恍惚间，郁淮又睡了会儿回笼觉，几分钟后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没有彻底睡醒的小老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爪和脖子、尾巴上多了几样身体以外的东西。 这一觉睡得很沉。一旦变回小老虎，铁了心装死，老男人再怎么着，也骚扰不到他了。 小虎耳朵一颤，郁淮睁开眼睛，四脚着地，踩了踩床，习惯性地张口叫人：“嗷呜～（骆纬～）” 漆黑的屋子破开一道亮光，骆纬在楼下感应到郁淮就要醒了，才暂停与“郁淮”的对话，急忙赶过来。 他背对光，坐到床边，柔声问道：“宝贝醒了？” 突如其来的光线太亮，郁淮看不清楚，便眯着眼摸索起来，找到熟悉的气息，一个蹦跳，跃了过去。 在碰触温热的物体后，郁淮也不确定是什么，就迷迷糊糊地蹭起来。 先是拿小毛脸去蹭，接着又绕过去，用身体两侧来回蹭，最后甚至翘起尾巴左右扫动，像是觉得自己在对方身上标记的气味太少了，得加固一番才能彰显是自己的所有物。 是兽类表现独占欲的本能动作，连郁淮自儿都没有发现。 一道沉闷的笑声响起，骆纬说：“宝贝，你蹭我大腿做什么？” 郁淮：“？” 郁淮回过神，注意到自己蹭的部位竟然是老男人的臀侧和大腿。 骆纬正侧身坐在床边，拿半边屁股对着他！ 郁淮嫌弃地往后一跳，正想逃跑，被骆纬大手一捞，抱在半空。 骆纬顺势撸起了小老虎，戳戳那胀鼓鼓的小肚腩。 毛茸茸的小东西很好抱也很好摸，但骆纬更愿意抱着人形的郁淮睡觉，他期待地问：“宝贝什么时候变回来？” 变回去不就等于投怀送抱？郁淮哪里会答应，碧绿的眼瞳滴溜一转，回答道：“嗷呜。（不变。）” 真得去学一下兽语…… 骆纬照旧有听没懂，但这不打紧，他可以杜撰，装模作样地问：“哦？宝贝是说……马上变回来？” 小老虎翻了个白眼，四足齐齐垂下，脑袋往骆纬的手背上一歪，倒头装睡，以沉默作答。 骆纬啧了一声，把小老虎放回床上。 小老虎装得很到位，把自己瘫成了一坨加热过的糯米团，当真像是睡熟了似的，骆纬嘴角带笑，探出手指，去搔弄他露出来的白肚皮和胸膛，拨动起粗短的小爪子，试图挠他痒痒。 骆纬揭穿他：“宝贝装睡是吧？” 郁淮不理。 “嗷呜！！（够啦！！）” 几下之后，小老虎的耐心尽失，被挠得受不住了。 小老虎的胡子一抖，再也装不下去，一个咕噜翻身起来，气焰嚣张地与骆纬的手打了起来。 一来一往，一人一虎看似在玩闹，只有郁淮自己知道，他已经徘徊在生气的边缘了。 老男人要是敢再碰他一下！他就会……毫不留情地上嘴！ 骆纬说：“宝贝还不变回来的话……那下回去梦里，就没有大狗陪你玩了。” 郁淮刚张开的嘴闭上了。 ……再一下，他真的要咬人了！ 又连续闹了一会，郁淮当真不耐烦到动了气，他往后一跃，伏低前身，对着骆纬凶巴巴地哈气。 他的尾巴翘得老高，头部对准骆纬，不像是猛兽捕猎的姿态，倒像是一只小松鼠，用自己的大毛尾巴示威和挑衅敌方。 由于尾巴弯曲着，郁淮注意到一件事，漆黑的房间里，床面上不时亮起的银光是从哪里来的。 尾巴左右摆了摆，银光也跟着动了动，他立即抛下骆纬的手，扭头去看，瞬间头顶冒烟，气炸了。 圆圆的顶端套着一枚银色的圈环，那环小得很，不比戒指大多少，与尾巴完美贴合。 郁淮愣了一下，开始疯狂地甩动尾巴，想把它甩飞，但银色的环纹丝不动。 他的双眼微微眯起，成了一把砍刀的形状，瞪向骆纬。 小老虎一个飞扑，跳到骆纬身上，拿尾巴去拍骆纬的脸，大叫着责问道：“嗷呜！！（这是什么！！）” 丰富的动作语言都不用多作解释了，骆纬抱住小老虎，抓过那条尾巴，放在唇上亲了亲尖部，叹道：“果然很合适。” 这当然是骆纬趁郁淮睡觉时，套上去的。 单单一条有名字的黑色项圈已经无法满足他了，无论是兽态还是人形，郁淮身上各个地方都要留有他亲手做的标记物，且是特属于他的。 只是尾巴，远远不够，四个爪子、脖子和耳朵，要全部烙下他的印记。 没等郁淮发起脾气，骆纬先一步凑过去，积极地亲吻小老虎，边低沉着嗓音，在小老虎的耳边道：“嗯……宝贝戴上银圈，太合适了，真是漂亮！不对……我的宝贝应该是穿什么都好看。” 一个个的吻落下来，比刚才被手指袭击敏感部位还要烦人！ 理应更加恼怒才对，但是，郁淮被一句句灌进耳朵里的夸奖闹得脸红心跳，莫名其妙地消了气，还迎合亲吻，蹭起人来。 “嗷呜～（那当然～）”郁淮被夸得飘飘然，脑袋得意地抬起，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老虎。 “变回人的话……就更好了。”骆纬乘势而上，表白道：“不管是人是虎，我都喜欢宝贝。” 前话一出，郁淮立即察觉到老男人的心思，这是要哄骗他变回人，继续在床上折腾吧！ 小老虎的脑内，警铃拉响，呜啦呜啦得闹起来。 但是，很快，在骆纬过分熟念的抚摸和不断的表白下，微不足道的警铃被那舒服的感觉刺激一脚踢开了。 骆纬使出浑身解数，可劲摸郁淮，小老虎哪里顶得住。 下一刻，周围的气氛突地一变。 小老虎转眼间被摸成了一个大活人，整得像是骆纬随手变出的戏法一般，很是奇妙。 郁淮半跪在床榻上，想要爬起来，脚下一软，被骆纬搂进怀里。 骆纬笑着捻起几簇郁淮漂亮的银发，看着他手腕和脚腕处一起变大的银色圈环，与发色一模一样，满意道：“这才乖。” 小老虎不乐意变回人？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人就范。 郁淮想狡辩几句，嘴巴刚张开，就被堵住了。 老男人吻起他来，力道拿捏得恰当好处，总是不轻不重，撩拨个几下后又会稍稍撤回去一些，勾引着对方紧跟上来，笃定了郁淮会受不住似的。 也确实顶不住，太要人命了。 十分钟后，郁淮喘着气扭着腰，讨饶道：“骆纬，不要了……我……那里还疼着……而且，骆纬，我饿了！” “真饿了？”两人抱得紧，骆纬一下一下轻啄着郁淮的脸，轻声调侃：“越来越能吃了。” 那必须啊，吃得多才长得快。 就算记忆得以恢复，郁淮也没能完成全面进阶。改造后，他的身体一团糟，怕是也很难正常进阶了。 他处于不尴不尬的状态，私心而言，一直是想快快长大的。 不过……倒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比一幢楼还大还高，郁淮心想。 …… 晚些时候，墨玉泽把话问完，来骆纬的房里找人，撞见郁淮正在进食。 郁淮见到有人来，紧张地躬起身，作势要把满桌的肉食藏起来，下意识地护食。 瞧清是墨玉泽后，他愣了两秒，才放松警惕，继续吃饭。 “他说了些什么？”桌旁的骆纬开口问。 手心里拿着先前的抑制晶体，墨玉泽散漫地做了个颠动它们的动作，回答：“知道的差不多都说了，你猜怎么着？” 骆纬没抬眼，专注于郁淮，更是懒得猜，“直接说。” 墨玉泽瞅一眼埋头吃东西的郁淮，痞笑着绕到他的身侧，伸手去揉他的脑袋，瞬间揉乱了他的头顶。 墨玉泽有些犹豫，因此一时没说话。 他很了解骆纬，清楚骆纬压根不是个会大发慈悲的人，救下“郁淮”并带回庄里“照顾”，不单单是为了满足小崽子的所求。 骆纬打算做的，是要替小崽子的过去报仇，闯进RM组织的基地，大杀四方，不搅个天翻地覆不会善罢甘休。 当事人之一的郁淮，怕是不清楚怎么回事。 墨玉泽看见了郁淮身上的环圈，挑了挑眉，在心里骂道，老不死也太变态了，占有欲比一些兽族还离谱。 骆纬的保护欲也很强，不会让小崽子面对那等恐怖的血腥场面，他心下了然，想避开郁淮，提醒骆纬道：“要在这聊？” “老豹子你干嘛呀？别乱碰！”头发被弄乱，郁淮学着骆纬的叫法，不高兴了。 他躲开墨玉泽的手，鼓着腮帮子问：“你们要说什么？我不能听吗？” 小崽子越躲，墨玉泽越想碰，上手掐一把他的脸，故意逗他：“我们准备私下偷偷说一只小虎崽的坏话。” 郁淮的瞳孔微张，怜悯地瞅他一眼，好像在骂他白痴。用眼神骂完，郁淮继续埋下头，啃肉吃，没再搭理他。 墨玉泽：“……” “我和老豹子有事要办，会出去一趟。”骆纬朝墨玉泽使了个眼色，说道。 郁淮停下动作，昂着头问骆纬：“出去？去哪里啊？要做什么？” 骆纬：“处理一些旧事，不会太久。” 怎么没说要带上自己？郁淮将信将疑，扭头去看墨玉泽，眼里是询问。 墨玉泽呵呵笑了笑，贱兮兮地说：“我们大人的事，小崽子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当他小孩子？！ 郁淮眉头一竖，挂到骆纬身上，不满起来：“骆纬，你不带我一起去？” 的确不准备带上小家伙，也没打算告知，骆纬摸了摸郁淮，哄道：“你待在家里，有江治在，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是会不会饿着的问题吗？！ 骆纬的表情很坚决，是以往不容让步的霸道态度，郁淮犹豫了一下，没有再求。 有些时候，不能跟老男人硬碰硬。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拿着手里的盘子，拖着拖鞋，啪塔啪塔地跑到床边去吃了，还刻意背对骆纬而坐，全身心地表达强烈的不满。 “乖，等我回来后，带宝贝去出生的平原看看，怎么样？”骆纬跟了上去，继续哄。 郁淮撇撇嘴，委委屈屈地道：“……好吧。” 当夜，等郁淮睡下，骆纬和墨玉泽捎上“郁淮”连夜出了门，想要早去早回。 郁淮被丢在庄里，但他可不会乖乖听话。在确定两人离开，郁淮立即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转头就去找了江治。 从江治那儿出来，郁淮又镇定自若地敲开了小时的房门。 没多久后，郁淮骑上小时变出来的机械摇摇车，悄悄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不带他去？！ 他偏要去！！ 完 第73章 番外3 心灵联结（1） 一直以来，骆纬跟郁淮之间奇妙的心灵联结，进行的都是单方面的传递，且始终有所偏差。 骆纬习惯后，便不在意了，全当是小老虎的异能紊乱。没曾料到，郁淮也有那么一天，能接收到骆纬的小心思。 这事，郁淮也是措手不及，摸不着头脑。 郁淮残忍地把睡梦中的小时拖出被窝，逮着他，让他载自己去跟踪骆纬一行人。 小时的机械异能是天生的，异能等级逼近超特级。他的飞行侦查能力更是惊人，拥有在限范围内的追踪定位能力。 他带着郁淮，很快扫描到骆纬与墨玉泽他们的位置，悄悄尾随在后。 “郁淮小虎，这次不会打架吧？”双人座的机械摇摇车上，小时坐在左边的驾驶位，苦着脸跟郁淮抱怨：“好困啊，我都还没睡醒呢，就被你抓起来了……你知不知道，司机都要提前预约的啊！” “不知道。不会打架。”郁淮稳稳地坐在右边，随口回答道。 他从江治那儿打听到墨玉泽的去向，他们要去的还是那座熟悉的城市，再结合“郁淮”被一块带上，郁淮很快就猜到骆纬是要去找RM。 去就去嘛，为什么不肯带上他呢？郁淮心上不服，自然是堵着气也要自己偷跑出来。 “别又打架啊……我好怕的……”说困的机械少年看起来精神百倍，嘴里念叨个不停。 “我虽然是机械人，但是我真的很弱啊！我没有训练过实战，对各类武器也是一无所知，都一窍不通的嘛……让我参与打架，也太强人所难了……” 确实，小时变来变去都只有交通工具和日常电子设备，就没见他掏出一把像模像样的枪来，跟别说其他冷兵器了。 战斗力是连下级异能者都达不到的水平，真的好弱，郁淮在心里默默吐槽。 作为一只礼貌且友好的老虎，他选择把话放在肚子里，不吐出来了，郁淮转而道：“真要打起架，你就躲起来呗。” 小时连忙点头：“也对……” 说着说着，郁淮随便一瞥，察觉到一件不太对劲的事。 摇摇车上装有方向盘，被小时有模有样地握着，像是真的有司机在驾驶似的。而盘下，是各种奇形怪状的控制按钮和仪表器，还有小时变出来的电子侦查设备，用来定位骆纬他们的行进方向，以便肉眼观察。 那显示器上，作为目标在扫描的红点……不见了！ “我还小嘛……哪见过这种阵仗……”小时浑然不觉，还在絮絮叨叨。 “等等！”郁淮叫道，打断他：“你追踪的红点呢？他们人呢？” 小时看向显示器，怔了片刻，不敢置信地眨眨眼，抬起手掌，对着侦查设备用力地拍打起来。 哐哐哐—— 小时用的力道不小，敲打的声音很响，仿佛那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可原先的红点没有因拍打而出现。 他皱着脸，不得不道：“呀……糟糕！我好像、好像跟、跟丢了……” 郁淮：“……” “这……怎么办呀？”小时傻住了，顿时没了行进方向，摇摇车被迫急速刹停，悬在空中。 他的追踪范围有限，只能保持在一定距离内，离开太远的话，就会失去目标。 摇摇车已经驶入城内，根本不知道骆纬他们会去往何处，追都追不上了。 明明一路都跟得很紧，这也能跟丢？！ 郁淮一手扶额，脸黑透了，气得牙根发痒。 他忍住咬人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想想对策。 忽然，郁淮的鼻腔里涌进了一道若有似无的气息，他认得，是骆纬的气息。 不应该啊……骆纬都不在他的身边。 “咦？”郁淮用力地嗅了嗅，发现气息犹如一道烟雾，形成细长的牵引线，正为他指明方位。 他找准位置，用手指向左前方，毫不犹豫地吩咐小时：“在那里。” “啊？你怎么知道？”小时愣了一下，缓缓启动摇摇车，问道：“你也有追踪能力？” “我没有。”郁淮摇了摇头，回答他。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但身为兽族的敏锐直觉告诉郁淮，气息指引的方向绝对不会有错，老男人就在那里。 郁淮摸了摸颈上的黑色项圈，猜测是不是这玩意的缘故，让他与骆纬产生了奇妙的联系。 但那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皮质项圈而已，最多就是刻了老男人的名字。 应该不至于…… 下午的时候，身上多出来的几样东西，郁淮都一一查看过了。 全是老男人利用其他东西变出来的银环，郁淮没办法自己摘下来，除此以外，没什么特别的。 还是说……因为他俩是伴侣关系？ 细细一回想他与骆纬身为伴侣而发生的实际性亲密接触，郁淮突然脸颊烫热，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可能！这也太奇怪了！ 几经周转，显示器上的红点再次出现，小时驾驶摇摇车，加快速度，总算又追上了骆纬和墨玉泽。 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在市内来回兜了两圈后，他们来到海边附近，那处事是已被废弃的码头仓库。 红点停了下来，没再移动了。 “这里好大哦。”摇摇车被谨慎地停在码头的外围，小时问：“是做什么的？” 码头仓库，是骆纬曾经向RM组织交付任务品的场所，也是RM组织关押异能者合异兽的临时据点。 海运被弃置，仓库便也跟着废弃了，挤压着大大小小的破旧集装箱。 夜里，箱子间只有几盏破旧的路灯，光线昏暗，鸦雀无声。 越是静，越是能听到突然传出来的若有似无的动静。 吼——呜—— 哐当——嗡嗡嗡——滋滋—— 仔细一听，有像是兽类的叫声、振翅声，又有声音像是金属或是玻璃间的撞击和摩擦，还有带着不明语言的细碎低吟。 各种微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显得周围的气氛诡谲极了。 小时一把抓紧方向盘，压低脑袋，缩着身体，企图把自己藏在方向盘的下面。 他一向胆子小，声音颤抖地说：“这……这里怎么回事啊……好恐怖啊……老、老爷真的在这？郁、郁淮小虎……我……我们还是回去吧……” “不……不回去。”郁淮也跟着有一点害怕，他吞了吞口水，嘴硬道：“也……也没有很吓人啊……” 郁淮心里隐隐发毛，看了一眼没再动弹过的红点，猛地吸了口气。 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一瞬间充斥在鼻腔里，接着快速流窜在全身上下，身体好像被从里到外地笼罩住了。 安全感飙升，郁淮觉得自己像平时那样，被骆纬紧紧抱住。 这到底是什么微妙的伴侣作用？！ 好怪！ 郁淮咬咬牙，强行忽视这件事，给自己壮胆：“没事的！我们过去吧！” 一道尖锐且高昂的啸声忽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寂静。 “啊啊！”摇摇车上下晃动起来，小时吓了一跳，慌乱地拒绝道：“我我我不去！！不去！！” 郁淮刚想稳住他，更微妙的事情发生了。 【**！找死！】 郁淮：“？”你才找死！ 郁淮当即怒了，一拍车柄，回骂道：“**！小时，你骂我？！” 小时慌上加慌，彻底懵圈，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呜呜……我我我没有啊……我我我怎么敢骂你啊……呜呜……” 郁淮：“？！” 该死的！闹鬼了吗？！ 第74章 番外3 心灵联结（2）（全文完） 闹鬼倒是不至于…… 郁淮怔了一瞬，左左右右地张望，很快意识到这声音是自动响在脑海里的，而且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天天听在耳边。 郁淮试探性地叫道：“……骆纬？” 小时当他在叫自己：“啊？” 然而，郁淮没有得到任何来自于骆纬的回应。 随后，接二连三的说话声陆续被郁淮接收到。 【机械哨兵？不过是一堆废铁。】 【准备做什么？当然是把这里夷为平地，关着的全部放了，RM里的人，一个活口都不留。】 【老豹子，你的废话能不能少一点？赶紧开打，我的宝贝正在床上等我回去，能不能别浪费我宝贵的时间了？】 郁淮：“……”好怪，太怪了！ 骆纬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正在发怒，有些许凉凉的杀意，说到最后又有一些急不可待的焦躁。 “小时，这里比较安全，你不要进去了，待在原地等我们。我自己过去。”郁淮不打算再等，吩咐完小时，两腿一迈，当场跳下了摇摇车。 他的心念随即一动，一对纯白丰满的漂亮羽翼穿破外衣，自背后的蝴蝶骨的位置上长出。 银发披散，此时的郁淮犹如神话故事里跑出来的小天使，纯洁而神圣，美极了。 郁淮当场化成半兽人，白色的一抹身影，划破漆黑的夜空，朝红点的方位飞去。 他的进阶没有彻底完成，但是记忆恢复到百分之九十时，郁淮就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了些不太一样的变化。 半兽的状态下，除了耳朵和尾巴，他还多出了一对宽大的翅膀，大到足以支撑他的人形。 他能飞了！ 没等郁淮赶到，远处的上空拉响了警报。 数量庞大的机械哨兵群排成黑压压，从海的另一头应声赶到，蜂拥而至，比上回追赶他们的机械哨兵多了起码十倍。 郁淮心里隐隐发慌，情绪紧张。 很快，骆纬所在的位置接连响起爆炸声，刹那间烟火缭绕，已经展开了一场乱斗。 郁淮总算抵达了，冲进一堆机械哨兵里，试图寻找骆纬或是墨玉泽的踪迹。 可机械哨兵密密麻麻地聚集在空中，好似蜜蜂聚集，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郁淮着急了，两手冒出利爪，上手就是一通胡乱撕扯，想要直接撕裂那群破铁机器人，以破出一条裂缝来，好让自己进入战场。 【老豹子？！】 【墨！玉！泽！你发病的时间，挑得可真是好啊！】 嘈杂的声音里，几道急促的喊叫穿插其中，也是持续在郁淮脑内冒出来的骆纬的声音。 墨玉泽出事了？！ 郁淮与骆纬一样，暗道不好。 墨豹一旦暴走，不受控制，对周围进行的几乎都是无差别攻击，关押着的异能者们铁定会受到牵连，最后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郁淮想起当初骆纬与墨豹打架后的惨状，老男人倒在地上半死不活，胸前血肉模糊，到处都是大窟窿洞，血流满地。 他差点以为老男人死掉了…… 郁淮身体颤抖，紧张得不得了，心口砰砰作响，小心脏像是要撞开心门，跳出胸口。 他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压抑不住，像是激发郁淮内心的兽性，他撕扯机械哨兵的速度更加快了，焦急得两眼发红。 此时此刻，郁淮的内心产生了一个非常疯狂的念头。 他要长成一只大白虎，大到可以把老男人压在身下。然后，他要把这个霸道的老男人一口叼过来，团扒团扒，塞到自己的肚皮下面去。 接着，整只老虎会毫不犹豫地、结结实实地盖上去，盖得密不透风，既能保护住骆纬，又能让骆纬怎么样都逃不走。 最后，郁淮要把他带回家里去，塞到床板底下，严实地藏起来。 不给别人碰，谁也不能看上一眼，连一根头发、一根汗毛都不允许！ 骆纬，是他的！ 这一想法匪夷所思、不切实际，它出现得毫无预兆，郁淮的身体猛地一僵，一时面红耳赤，心跳的频率更夸张了。 他真的被这一想法打动，生出要这么做的欲望来，有点……变态呀！ 太怪了！比能听到老男人说话还要奇怪，怪得莫名其妙！ 正打架呢，他这是在干嘛？！ 拼命地甩动几下脑袋，郁淮赶紧把这念头丢出脑海。 可就在此时，他的骨骼结构猛然间重塑了，四肢缓缓拉长，他的身形突发异变。 在不受本人控制的情况下，他的异能发挥作用，自顾自地向兽态转变！ 砰砰砰—— 化为白虎的瞬间，郁淮把围剿过来扑向他的机械哨兵统统炸碎了！ 几秒间，他不再是长翅膀的小天使，也没有变成小得跟只猫似的小奶虎。空中的他，与梦境里那只成年白虎的体态一摸一样，变成了一只大白虎。 郁淮一阵狂喜，激动地煽动翅膀，旋转飞高，驻足在一轮弯月旁。 白虎纯白的皮毛一尘不染，堪比当空的月色，身形强硕修长，神采飞扬。 郁淮像尊古老的神兽，踏在虚空之中，他晃了晃脑袋，仰天嚎叫。 “吼！！！” 简直威武霸气得不行！ 就该是这样，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郁淮心里乐开了花，没多想，立即调转方向，往下俯冲而去，去帮骆纬他们的忙，也要跟老男人炫耀一下。 一路撞开机械哨兵，他赶到气息指引而来的地点，是一间报废的厂房。 下方战况激烈，骆纬应顾不暇。 左方有多名异能者攻击，右面有成群结队的机械哨兵，前方则是暴走失控的墨豹，见东西就咬，而后方是被释放后加入战局的被擒者。 场面因此混乱不堪，就快分不清谁是谁了。 郁淮管不了这么多，震地怒吼一嗓子，朝偷袭骆纬的人，凶神恶煞地扑了过去！ …… 最终，就如骆纬所说。 整座码头被夷为平地，被擒获的异兽和异能者大部分都乘乱逃走了，RM组织的人和机械哨兵，无一存活。 失智的墨豹被郁淮一记重型白虎拳砸晕，后颈被叼在虎嘴里，不省人事了。 他背上驮着受了些伤的骆纬，撤离现场，领着小时，往家的方向飞。 成年体态的白虎，不如楼房那么高，却也比普通的虎兽大了好多倍，飞行速度很快。 骆纬躺在白虎的背上，盯着白虎的后脑勺，眼神暗昧不明，没有跟郁淮一样，感到喜悦。 他的伤口需要花时间自愈，过了半晌才有力气说话，喊：“宝贝？” “呜……唔呜呜……”郁淮的嘴里咬着只豹子，不太好发出声音来，尽是些吚吚呜呜。 骆纬却松了口气，他翻身而起，伏身过去，垂眸亲了一下白虎，慢吞吞地问：“宝贝怎么没在家里待着？是怎么找过来的？” 郁淮正想着要怎么跟骆纬说话，脑袋里忽然冒出他的说话声，跟他嘴里发出来的完全不同。 【小东西一点都不听话，尽会偷跑。】 【这次回去后，要拉一根带铃铛脚链，弄得粗一些。】 郁淮：“？”说什么呢？ 骆纬似也没有真的要答案，继续问：“宝贝这是进阶完成了？有哪里不适应？” 【变得再大，也是我的】 【不知道宝贝进阶后的人形，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一定更漂亮了。】 虎虎点头，表示赞同。 【这么漂亮的宝贝，怎么能放出去？还是得关起来才行……】 【或许还可以再戴些细长的银链子、十字扣和口环之类的。】 郁淮：“？！”什么扣？！什么环？！ 虎躯猛地一震，郁淮差点松开嘴巴，把嘴里的豹子丢下去。 他重新叼紧那块厚实的颈后皮，在心里骂骆纬：“老男人，坏。” 骆纬好像听不到有人偷偷骂他，他轻叹一声，楼紧白虎的脖子，没再说话。 【宝贝似乎并不喜欢被这么对待，他又爱哭。罢了，不舍得再把他弄哭。】 郁淮：“……”他才没有爱哭！ 【哎……只是因为太喜欢他了，控制不住自己。】 【梦里梦外，都想跟他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郁淮：“！” 藏在心底的表白竟然这么直接又热烈，听得他面颊都微微发热了。 事实上，郁淮没有十分讨厌环环扣扣的那些小玩意儿，他只是害怕骆纬不打招呼就这么做，也对上回骆纬像换了个人似的模样感到后怕。 郁淮是个讲道理明事理好说话的好虎，如果伴侣跟自己好好商量的话…… 他想了想，胡须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面颊的热度攀升。 忽然，白虎的脑袋一甩，把嘴里叼着的墨豹往小时的方向甩了出去。 这一下来得太突然，小时慢了半拍，没能接到墨豹。 眼见黑色重物正自由落体，高空坠落，他遽然间变出一架大飞机，心惊肉跳地接住了墨豹。 小时哼哧哼哧地飞回来，刚要张口朝大白虎抱怨，倏地一看，愣住了。 几秒钟后，他捂住眼睛，扭过头去。 江爷爷教过他，非礼勿视！ 不远处，月光下，在一对雪白翅膀包围的中心，郁淮与骆纬的身体贴在一块，拥吻了许久。 骆纬的呼吸难得乱了，他道：“宝贝怎么突然投怀送抱？” 这回可说是真的投怀送抱了，郁淮主动变回来，一把搂住人，扑上去就亲，特别热情。 郁淮涨红着脸，气喘吁吁地说：“干嘛？不能亲，不能抱吗？” 骆纬笑出了声，“怎么会呢？宝贝想怎么抱怎么抱，想怎么亲怎么亲，我随时恭候。” 郁淮轻哼一声，抿着嘴指指脖子上的黑色项圈，提出要求：“我也要一个。” 骆纬：“要什么？” 郁淮的眼睛一眨不眨，坦然道：“这个项圈……骆纬，你立即变根白色的出来，打上我的名字。马上！” 他的眼神坚定，语气一本正经，不像平时那般，用撒娇的方式来询问骆纬的意见，这一次，他不容你反驳和拒绝，跟骆纬有样学样地霸道起来。 骆纬没有照做，目不转睛地望着郁淮，眉眼间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光是笑，却不说话。什么意思哦？！ 郁淮垂眸，试着接收脑海里的声音，但是什么都没有，在表白之后，就什么也没再听到了。 他嘴角一撇，有点委屈了，催问：“不行吗？” 行，当然行。 骆纬抬起手，朝空中一拉，扯出一根白色的项圈，款式与郁淮脖子上的没差别，就是大且粗了一圈。 项圈被他夹在指缝间，摆在郁淮跟前，骆纬似笑非笑地问：“宝贝准备把它送给我？” 郁淮眼眸晶亮，抢过项圈，仔细打量。 项圈表面的色泽与他的白虎皮毛像极了，中间镶了块银色的牌子，上面刻得的是——妙妙 郁淮：“？” 好像有什么不对…… 没等郁淮细想，他抓着项圈的手被骆纬抓紧，往自己的脖颈上引，骆纬说：“宝贝不打算亲自给我戴上吗？” 自然是要亲手戴上，才能让骆纬真正属于自己，这也是郁淮的本意。 郁淮立马伸出手去，在骆纬的脖子上来回摸索。 咔哒—— 套上了！圈住了！ 郁淮笑弯了眼，心满意足。 骆纬凑过去，在他的耳边问：“满意了吗？” 郁淮：“嗯！” “那……”后面的话，骆纬几乎是用嘴唇贴着郁淮的耳朵讲的，声音轻到只有郁淮才听得到，“……好吗？” 下一秒，不仅仅是耳朵，就连脖子都涨红一片了，郁淮觉得自己好像血流倒逆，全身都烫热了起来。 但他没拒绝，应道：“……好吧。” …… 意乱情迷间，郁淮的脑海里得以再次接收到骆纬的说话声。 只可惜，郁淮已经集中不了注意力，没工夫去细细听辨了。 【宝贝真好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