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他以毒平天下》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公子他以毒平天下 作者: 公子珏 简介: 【双男主，无穿越不重生，1V1】 众所周知，公子云沭救人向来看心情行事。 路人甲：“云公子，黄金万两求你出手救一人！” 云沭：“救不了。” 路人甲：“三万两。” 云沭：“成交！” 江湖传言， 心狠手辣的楼主大人和云沭公子那个身边的书生长得一模一样。 但楼主的手下都表示那不是同一个人。 手下：“对，他们不是同一个人，绝对不是因为刀架脖子上才这么说的，我发誓。” ——“阿沭，我喜欢你，喜欢了好多年。” 第1章 红颜祸水 “不，不，不要！！” 云沭猛的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从床上惊坐而起，任身上的被褥落到了地上，染了些许灰尘。 盯着床头系着的藏青色香囊看了许久，瞳眸有些涣散，良久之后才缓过神来。 手腕一用力，将衣袖半卷在腕上，露出一截白皙，腕上的一串琉璃珠被遮掩了起来。 云沭捏住衣袖的一角，将眉间的冷汗拭去。 薄唇微抿，松了松衣袖，然后才缓缓起身，穿好了鞋，又拿起一旁挂着的灰色外衫穿好。 走到木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将茶一饮而尽，略微清醒了一下，这才转身下了楼。 “公子这么早就醒了啊？” 云沭刚下楼便有一小二迎了上来，那小二似乎有些惊讶，笑着询问道：“可要吃些什么？” 云沭闻言，那双好看的琉璃眸中流光微转，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弧度。 那小二恍了神，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便愣在了原处。 却又见面前谪仙般的人物轻笑着开口，“麻烦来上半斤牛肉，两盘包子，再要一壶好酒。” “什，什么？” 小二猛然回过神来，问话的同时额上也多了些许冷汗，方才他竟是看这位小公子出了神，却没听清对方说什么。 “半斤牛肉，两盘包子，一壶酒。” 云沭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然后又皱了眉，“难道没有？” “哦哦，有的……有的！” 小二心中却又一突，这样一位小公子能吃这么多？ 只是又不能问出来，便只连连点头，知道自己方才失了态，陪着笑。 “公子，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我马上给你送来。” 小二说完直接将手中的布往肩上一搭，便向后厨走去了。 云沭也是转身在客栈的大堂之中略略的打量了一番，然后找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等着自己的菜。 坐在桌前，将腕上的琉璃珠取下把玩着。 然后又倒了一杯茶，却也不喝，只是漫不经心的晃动着手中的茶杯。 “唉，听说南皖和北渚又开战了。” 身后的那一桌坐着三人，那三人将自己裹得严实，还戴着斗笠，面前摆了几盘小菜，杯中倒满了酒。 云沭看着自己茶杯中的茶水流转，听着身后酒盏碰撞的声音，嘴角微勾。 身子往后侧，将那几人的谈话听得更清切了一些。 “南皖和北渚不是经常开战吗？这有什么稀奇的，只要这两个大国开战不影响到咱们就行，我这次回来可是有一笔大买卖……” “不一样，这一次听说是为了一个女子。” “什么？为了一个女子开战……别开玩笑了，这么荒谬的事，怎么可能！” 那穿着粗布衣裳却也掩不住一身富贵气的男子显然是不信，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而另一男子压了压他的手，给他倒了一碗酒，冲着他摇头使了一个眼神，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然后笑着开口道，“诶，赵兄近日才从周国回来，周国还没有被南北两国交战给影响到，想来对这次南北之战还不大了解，但王兄说的也确实不假……” “那女子听说姓云名安，原是云国丞相之女，三年前被云国使臣送给了南帝，成了南帝的贵妃。 听说生得可真真是倾国倾城之姿，宠冠六宫，可就在不久前的国宴上，北帝对其那是一见倾心。 北帝想要云贵妃，南帝自然不允，无论许了多少好处，南帝就是不愿。 后来北帝回了北渚，就直接下令对南皖边疆处的几座城下手了，想要借此逼迫。 只可惜红颜薄命，那云贵妃身子弱，不久便得病去了，后来云贵妃的尸首不知为何也消失不见。 两国都在相互猜疑，北帝怀疑南帝故意将人藏了起来，南帝则觉得北帝将云贵妃给偷走了。” 说完之后，男子又笑了笑，左右看了一眼，声音压低了些，“也是因此才有了如今之战，虽说来可笑，不过这云贵妃当真是个妙人，即便是死了还能引起两国帝王争夺……” “如此看来，若不是因这云贵妃，南北之战也不会发生，哪里是红颜薄命？这分明是红颜祸水！” 那人带着些不屑的语气打断了另一人的话语，让云沭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正了身子，淡淡的抿一口茶水。 “唉，行了，少说几句吧。” “我看就是这两国的野心藏不住了，这人都死了，就算生的再怎么天姿国色，又能有多大的能耐让两国帝王争夺一个死人的尸体？” “我看也是，还是快些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唉，这世道恐怕是要彻底乱了……” 那几人最后皆是唏嘘感叹，推杯换盏，又聊起了其他的事。 云沭浅淡的眸子中幽光明灭，指尖一捻，一动。 恰逢那窗外一阵风吹过，点点白色粉末便随着风飘落入那几人的杯盏之中，沾酒一瞬，化无形。 “公子，你的菜好了，请慢用。” “多谢……” 云沭道了一声谢，然抬手拦住了正要离开的小二。 “小二，不知锦城离这儿还有几日路程？” “公子若是要去锦城大抵还需三日路程，若是走水路则次日便可到，不过水路不太平，公子如果不急还是走山路吧。” 小二说着，又听另一边有人唤，忙应了一声，带着几分歉意的看了一眼云沭道，“公子你慢用。” 云沭点头，那小二说罢便又笑着迎上了那刚进门的两人。 云沭笑着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却忍不住的皱眉，眉头展开来，又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还是习惯了那个人的桃花酿。 “两位客官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两间天字房，再送几个小菜上来。” 第2章 这不是钱的问题 “白、白小姐，一间天字房就好。” 那慌乱又熟悉的声音落入耳中，云沭手上动作一顿，侧首看了过去。 方才进来了两人，最先开口的就是那身着白衣的少女，那少女戴着面纱，眉眼如画，肤如凝脂。 举手投足间皆带贵气，那看似普通的衣裳更是由冰蚕丝织成，腰间别了一支裂冰纹的寒箫。 不过这些东西寻常人都不曾见过，即便是见了也认不出来。 云沭心中有了思量，这少女一身的装扮恐怕比君九殊那家伙在锦城的宅子还要值钱。 “只要一间天字房……怎么，小和尚你还想和我一起住不成？” “不，不是，我不是这意思，白小姐，我住玄字房就好。” 一时之间云沭也来不及去想这少女是哪方势力的人，目光便又转落到那少女身旁的人上。 青衫白袍，看着料子并不怎么好，和少女的衣着简直是天差地别。 那左腕上是和他手中一样的琉璃珠，头上只是简单地裹了一藏青色的块布。 唇红齿白，嘴角噙着一抹极浅的弧度，那双琥珀般的明眸讨人喜欢的很，此刻却有些慌乱。 若不是那个少女的一句小和尚，小二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小公子竟然也是和尚。 只不过面上神情却没有表露出半分，小二依旧带着笑开口，“既然如此，那就请小师父和姑娘随我去那边拿钥匙吧。” 云沭看不清那少女面上的神情，但是也能察觉出那少女有些不悦。 看着小二领着两人上了楼，随之便是摇头。 将琉璃珠收好，杯中的茶饮尽，吃饭的速度也快了几分。 看来他得快点离开这里了。 云沭吃完饭菜留下了几银钱，然后转身离开了客栈，又去买了一匹马，就往城门口走去。 却不料刚出了城便被人拦住了去路。 云沭看着自己身旁有些受惊的马儿，松开了手中的缰绳，袖手一挥，一根银针从衣袖中落出，扎在了马儿的前腿上。 马儿一声长鸣，又不受缰绳的控制，甩掉了背上的东西，直接向着不远处的荒野跑去了。 “呦，这不是云公子吗？还真是巧啊，主上前几日才让我打探公子的消息，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 少年一身青衫，腰间挂着一枚淡青色的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竹”字。 手中持一把折扇，嘴角噙着漫不经心的笑，一双凤眸，为他整个人添了几分妖异，却又莫名的让人心生寒意。 那人见着他，拱手行了一礼。 云沭挑眉，嘴角的弧度淡了几分，弯腰捡起了方才被马儿甩落在地的包袱，弹去了上面沾染的灰尘。 “公子似乎认错了人，我不过一个江湖散人，担不得公子这般，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云公子，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这是要去锦城罢……哎呀呀，看云公子的表现，我似乎猜对了呢——” 君竹再一次挡在了云沭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没有放过云沭面上的一丝神情，微微瞪大了眼。 “惶恐惶恐，简直是不胜惶恐，那让我再猜一猜，云公子这一次去锦城应该是为了白荨花？” 君竹刷的打开了折扇，有些夸张的半遮掩着自己的面容笑着。 “云公子也知道主上他没什么耐心，这年头咱们这些下属也不好当。如果云公子只愿意回去继续替主上解毒，那么这白荨花也好，还是烈焰草也好，君竹必定双手奉上，如何？” “不愧是千面玉君竹，知道的消息还真不少。” 几乎是一瞬间，云沭已经在脑海中锁定了几个有可能把自己的消息给透露出去的人，面上却依旧神色未改。 不得不说，君竹给出来的诱惑也确实是大。 若是其他的草药也就算了，可偏偏这两味却是最难找到的…… 可是，虽然是最难找的，他也不是找不到。 君竹的主子，也算是他的老顾客了，没那么好处理。 君竹又道：“当然，除了这两样之外该有的诊金也定当少不了……万两黄金如何？” “这不是黄金的问题，这件事情真不太好办啊。” 云沭微微垂眸，敛去了眸底的亮光，语气依旧平淡。 “三万两，送去老地方？” 君竹倒也不着急，直接反问了一句。 “谈钱多伤感情，既然君竹公子这般忠心，那么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于你……只不过，我上次说的那个法子需要准备的东西可备齐全了？” 云沭按住手腕上的琉璃珠，阖眸一笑，眼角的余光却是在不远处停留了一瞬。 “对了，楼主想的也应当知道我的规矩，事不过三，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若是以后复发了……即便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绝不会出手。” “东西已经备好，就只差云公子了。不过……就当真没有根除的法子？” 君竹脚步停顿，即便知道若是云沭都救不了的人，那便是当真没了救，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多问了一句。 云沭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然后抬脚向不远处的马车去了。 那个人，在马车上。 “楼主大人，别来无恙啊，我记得我说过楼主不宜跋山涉水过于操劳，还真是不听我的劝告呢。” 掀开黑色帘幕的一瞬，饶是云沭也不由得一愣。 内外可谓是差异极大，触碰到马车边缘，云沭心中有了计较，这种手感，这绝对是一棵完整黑木雕刻成的马车。 虽然耗费的钱财和人力都是极大，但外面并不能看出什么来，只当是普通到了极致的黑色马车而已。 但是马车之内却是布满了白绒，从顶端到四方角落，无一不是白色，和马车外面所见的模样简直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中心是一张三尺宽的白玉台，应是固定在车上的，上面还放着一套青玉茶具…… 第3章 他无依无靠且弱不禁风 云沭目光落在了那马车之中裹着白色斗篷，和马车简直要融为一体，手中抱着暖炉却依旧面色苍白的少年。 少年看起来格外脆弱，像是那外域进贡而来的瓷器一般易碎，可无论是那双桃花眼还是那剑眉都将少年的容貌与美张扬到了极致。 就是这病美人一般的少年，谁又能够想得到这就是那嗜血成性、以杀为乐的冼星楼楼主？ “害怕手下的那群粗鄙之人得罪了云公子，所以千钰只能亲自过来请了。” 白千钰神情有些冷淡，虽然说着抱歉的话语，可是言语之间却没有任何愧疚的意思，“君竹方才说的那些话云公子可不要放在心上。” “楼主这就说笑了，君竹公子说的那些话并无不妥。” 云沭淡笑的看了一眼白千钰，这双眼睛倒是和那个人挺像。 啧，可惜…… 一个活蹦乱跳，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游山玩水。 一个却常年忍受病痛的折磨，甚至还命不久矣。 “况且我也是一个买卖人，既然楼主大人愿意用白荨花和烈焰草来做交易，那我也自然是愿意出手的。” 云沭取下了手腕上的琉璃珠，那双原本带着几分佛性的琉璃般的眸子却敛去了温和。 带上琉璃珠，他便只是浮屠寺的人，江湖恩怨也好，乱世争纷也罢，都与他无关。 取下琉璃珠，他便是那脾气古怪，以毒救人的公子云沭…… “听君竹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既然如此那楼主还是带我回冼星楼罢。” 云沭嘴角噙着一抹有些邪性的弧度，“毕竟这是最后一次了，楼主以后还是得注意一些，要是再不听我的劝告擅自动用内力的话，下次神仙也救不了。” “云公子大可放心，千钰也是一个惜命之人……若是还有第四次，千钰一定不会让手下之人再来麻烦云公子。” 白千钰微微垂眸，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动弹不得。 嘴角微勾，果然，这样才是公子云沭啊…… 这个家伙，倒是记仇的很。 “不过那些东西可不在冼星楼，知道云公子要去锦城，所以那些东西早早的已经让下面的人送到锦城去了。” “倒是有心了。” 云沭微微眯眼，直接靠在了马车中，随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小抿了一口，又挑眉笑道，“红颜醉，楼主大人倒挺会享受…… 不过就连喝的茶都带着几分毒，还想要把身上的那些毒给解了，楼主简直是在说笑啊。” “云公子这话是何意？” 白千钰还未开口，一直留意着马车内动静的君竹听着云沭这刻意扬声说出的话语却是脸色一变。 白千钰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亲手准备的，就算不是亲自准备也全都是过了他的手。 况且这“红颜醉”还是他亲自去向九天阁主讨来的。 九天阁主与他们无怨无仇，甚至最近还有合作，自然不可能下毒…… 云沭说的这番话无非就是要把这个罪名往他身上扣了！ “啧，瞧瞧我这记性，这毒好像是方才不小心从我袖中滑落进去的……” 云沭又放回了茶杯，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懊恼的开口，眼底满是玩味，语气带着笑意，“见谅见谅，毕竟如今世道不好，朝廷乱了江湖也不太平，我一个无依无靠的弱男子，独自行走江湖总是得有点防身的东西。” “云公子以后这种玩笑还是不要随便开为好。不然的话，君竹可不敢保证这扇子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了。” 马车外的话音还未落下，云沭赫然起身便躲过了那把扇子，又看着扇子转了回去，摇头，“君竹公子和传闻之中还是不一样啊。” “云公子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又何必现在说出这种话。” 君竹咬牙切齿的开口，一开始在云沭面前的淡然模样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是白千钰身边最信任的人，前两次也是他去请的云沭。 因为白千钰的缘故，和其他人比起来也还算是熟悉，可正因为熟悉，君竹知道云沭脾气古怪，却也只能够配合。 但是…… 这种配合并不代表要不用白千钰的命来一起配合他的玩闹！ 如果不是因为只有云沭才能够救白千钰，他是绝对不会放任这么一个浑身是毒的人留在白千钰身边的！ 可偏偏现在拿这个家伙还没法子。 “君竹，不要多言，赶路要紧。” 白千钰丝毫没有介意云沭方才在茶杯中下毒之事，又添了一杯茶。 听他这般说了，君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身旁的马夫加快了些。 “楼主大人对手下的人倒是不错。” 云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白千钰，少年只当没有看出他眼底的那股嘲弄和玩味，“君竹不懂事，云公子不必与他计较。” 一个可以当着他的面把毒下在杯子里的人，谁知道会不会下一刻也当着他的面把毒下到君竹身上去？ “不和他计较，难不成和你计较？” 云沭轻哼一声，说着又越发仔细地打量着白千钰，眼底微光闪烁，凑得近了些，“才发现楼主大人竟越发好看的些。” “比不得云公子。” 白千钰像是恭维的说了一句，云沭道了一声“无趣”，然后翻身在马车中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了下去，不再理会他。 白千钰看着这样的云沭，眼底暗光流动，却想起了自己与他初见时的模样。 那时的云沭还没有这般名气，刚入世的少年混得连乞儿都不如。 他是在处理一个叛徒的时候遇到对方的，只不过是因为这人浑身带毒，所以才将人给记住了。 谁又能想到，对方如今却成了万金不出手的公子云沭。 第4章 救人都要看心情 更没想到，再次见面却是在自己毒发的时候。 当时江湖上流传的最甚的便是“毒医”公子云沭。 之所以称为“毒医”，除了那公子云沭行事乖张脾气古怪以外，更重要的是他救人向来都是以毒攻毒。 以毒救人，根本不会有人用自己的命去冒险！ 可是偏偏当初那些冒险的人全都活得好好的，而那些还在观望的人却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救治，死的死，废的废…… 说他脾气古怪，也是因为他救人只看心情，不讲人情。 若是心情好，就是路上的一个乞丐也会救。 可如果心情不好，就算是花重金聘请，刀架在了脖子上也绝对不会出手。 更有一个规矩，同一个病人救治的次数不会超过三次。 当然，云沭也说的很清楚，他以毒救人虽然是把人给救了回来，但是毕竟是用毒做的药引子。 那些毒素不会消散而是会沉寂在体内，只要按照他的要求日后这些毒素也不会复发。 可如果在救人之后，病人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去做的话，这些毒素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发，还会伴随着之前的病症一起。 一旦超过了三次，即便没有之前的那些病，身体里面累积的毒素就已经足够要了一个人的命。 即便如此，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依旧有无数人以重金聘请只求他出手。 毕竟云沭说的那些要求也不算过分，愿意用这种法子来续命的人无一例外都惜命的很，并且已经没有了其他的法子。 想要活下去，只是一些小要求而已，又怎么可能做不到？ 况且曾经更是有传言，那落雪山庄的庄主本来已经没了生息，又恰好遇公子云沭路过，就直接将人给救活了！ 一时之间，生死人肉白骨，能让枯木逢春，能让死人复活，在江湖之中“公子云沭”的名声也让不少人为之忌惮。 毕竟在江湖中行走，无论是谁总有一个受伤的时候，如果这位肯出手，那无疑是多了一条命。 君竹也是知道了这件事之后才狠下心去请他来替白千钰治病。 终归是要赌上一把的。 不过也幸好，赌对了。 云沭离开的时候再三叮嘱白千钰绝对不能够轻易运气，那种霸道的武功也不能够继续修炼，尤其是受不得累。 可是冼星楼明面上收集情，背地里也会干一些买卖人命的活计。 身为楼主的白千钰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他要求的那些？ 若是要做到无疑就是让他放弃冼星楼楼主的身份，这绝无可能！ 白千钰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把茶杯放了回去，将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了两分。 “君竹，速度再快一些罢。” “可是楼主您的身子……” “不打紧的，所有的东西都在锦城，若是不能快些赶过去，我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白千钰那原本淡漠的语气中多了几分疲倦，马车外的君竹紧紧抿唇，给身边的车夫再次打了一个手势。 车夫一言未发，只是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落在两匹马的身上，加快了速度…… 原本三日的路程硬生生在两日便赶到了。 “这锦城倒是和传闻之中一样繁华。” 云沭坐在马车之中都能够听见外面小贩的叫卖声。 白千钰却忍不住的一笑，“这锦城虽然繁华，可到底比不上那周国以繁华闻名的风城，云公子若是喜欢热闹，倒不如去风城瞧瞧。” “大可不必，那周国虽然与西鸾相交，只可惜风城却是靠近南皖，如今过去恐怕会平白遭了战火之灾。” 云沭摆手，“我这人可是惜命的很，没道理知道那里不安定还要赶着上去的。” “云公子此言差矣，风城虽然与南皖相近，但到底还是周国的地盘，尤其是那位守城的将军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不然的话也不可能将风城发展到如今的境界。” 白千钰似乎不赞同他所说的话，“周边的城池也许会受到牵连，但风城有那位将军在暂时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云公子若是真的想见一见风城繁华的模样，最好的时机也就是这段日子了，毕竟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定，但至少现在的风城还是安全的。” “楼主大人有道理。” 云沭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只是抬手掀起了帘幕，看了一眼外面茶楼酒肆交错林立的模样，“看样子快到了，楼主大人可得把白荨花给备好了，不然这交易可没办法继续进行。” “云公子放心吧，东西早就已经备好了，只要主上可以安然无恙，君竹定将白荨花和烈焰草双手奉上。” 君竹在马车之外将“安然无恙”四个字咬的有些重，言语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若是白千钰出了半点意外，这两样草药云沭一样也别想得到！ 云沭只是挑眉一笑，有些感叹，“也难怪楼主大人这么护着手下了，君竹公子这种忠心护主又武功高强的我也想要一个啊。” “你若是想要去冼星楼挑一个便是，忠心恐怕是做不到了，但武功高强的倒是有几个。” 云沭想也没想到直接拒绝，“那还是算了，武功是否高强于我而言倒算不得什么，但必须得忠心才行。” 白千钰认同般的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手上动作如行云流水，不曾停歇。 尤其是那双指骨分明、修长纤细的双手，被那淡青色的茶具衬得越发的白皙。 倒了一杯茶，递给了云沭。 “楼主大人这可就是折煞我了，九天阁主千金不换的红颜醉，还是冼星楼楼主亲自泡的，就您二位的唬头放在江湖上，这杯茶恐怕是多少人抢着要喝也喝不到的吧。” 虽是这么说着，云沭还是接过了茶杯，白千钰看着他直接将茶一饮而尽的模样微微摇头。 “主上，咱们到了。” 马车绕过了好几条巷子，最后停在了一处后院，君竹掀开马车的帘幕，垂头敛眸。 第5章 活下去的代价 “云公子也请下车吧。” 云沭先行下了车，站在马车旁等着白千钰。 君竹目光落在白千钰身上，确定他没什么事之后心中才松了口气。 然后带着两人往后院的小阁楼去了，虽说是君竹在带路，可云沭却仍然注意到君竹脚步落了白千钰半步。 走进那小阁楼，云沭眼底掠过一丝惊艳，方才见那后院之中杂草丛生，荒凉而破败。 这小阁楼外表也是破烂腐朽的模样，没想到里面却是如此干净整洁，甚至还有不少的珍宝存放于此处。 在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意料之中。 之前他也去过两次冼星楼，只不过那两次都是在云国，云国的冼星楼堪称华丽，像是恨不得把所有的奇珍异宝都装饰在冼星楼上。 没想到除了那个马车以外，这锦城的小阁楼倒也有些颠覆他对冼星楼的印象…… “云公子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还请快些开始吧。” 君竹有些急切的开口，当初第二次请云沭的时候他们花费了不少的精力和财力。 只不过第二次救了人，云沭却没有像第一次那般只是叮嘱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事情多做。 而是直接点明了第三次救人需要准备的东西。 甚至连他前两日的出现也没有任何意外，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件事情一般。 云沭目光一一从那些自己早就让他们准备好的东西上掠过。 这些人倒是听话，他走的时候让他们准备这些东西，如今看来倒是他刚走不久他们就已经在准备这些东西了。 断肠花，九月草，百欢果…… 都是带毒的玩意儿，虽然算不得稀少，但当真要把这些东西都找齐的话还是要费些力气。 这两日他也替白千钰看过，之前的伤势和病根以及残留下来的那些毒素复发未曾超过七日。 绝不可能是等到他复发之后才去找的这些。 想起自己之前离开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云沭心中只觉得有些好笑。 他之所以会让这些人提前准备好第三次的东西，也无非是因为以前他救人最多只会救一次。 毕竟那些人都惜命的很，好不容易救回来了，自然不可能再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所以也多半都会按照他的说的话去做。 用毒治病的过程可不好受，没人想要忍受、也没人愿意忍受那种过程。 更没有人会想在自己的身体里面再多加一点毒素进去。 可偏偏白千钰第一次治疗和第二次治病之间只隔了三个月，云沭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只希望他能够警醒一些。 却不曾想自己刚离开这人就已经在准备第三次治病的东西了。 “没想到楼主大人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办法按我的要求去做，居然已经提前把这些东西都给备好了。既然楼主如此自知，那又何必请我出手。” 第一次和第二次只隔了三个月。 从第二次到如今，却只隔了两个月…… 既然如此，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那又何必要等这第三次？ 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浪费草药，也浪费他的时间。 云沭笑得有些玩味，语气也带着恶劣，可是手上整理草药的动作却没有半分迟疑。 “把这两个拿去熬成药汤，断肠花三朵，百欢果……一个就够了，先把百欢果给过一遍，把外壳上的色给退了。 然后重新加温水，沸腾之后放入断肠花，再熬半个时辰，再加上三倍的冷水，小火慢煮一柱香的时辰，然后送过来。 小心不要沾染上了，不然没有三千金我可不会救你。” 云沭说着手上动作一顿，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君竹，“不过看楼主大人那么重视你，三千金而已应该也不会不舍得吧……嘶，那你随便怎么弄，别浪费了就行。” 君竹：“……” “这些事情就不劳云公子费心了，君竹一定会好好注意的，绝对不给公子添麻烦！” 君竹咬牙切齿的说完，又看着云沭那毫不加遮掩的惋惜模样，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的恼怒来。 又怕自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直接带着云沭整理挑选好的草药离开了。 房间中便只剩下云沭和白千钰。 “楼主大人还愣着做什么？那些药草熬不了多久，咱们动作也得快点，赶紧把上衣脱了罢。” 云沭说着已经开始处理手中的银针，处理后的银针寒光闪烁，针尖微微泛黑，看着有些渗人。 回头却发现白千钰依旧站在原处不曾动作，云沭忍不住的皱眉。 “怎么？都已经看过两次了楼主大人还害羞不成？难不成还要我帮忙……” “不必，千钰自己来就好。” 白千钰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然后走到铺好了绒被的软塌前，褪去鞋袜与上衣，踩上软塌盘腿而坐。 想起之前那两次银针入骨所带来的疼痛，白千钰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情绪才又开口道，“云公子，千钰准备好……唔！” “你准没准备好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毕竟我才是医者，你方才已经浪费了不少的时间，现在就忍着些吧。” 随着他的话声落下，又是三根银针入骨。 “嘶……” “痛么，痛也得忍着，毕竟都是你自找的……” 又是两根，左右同时入穴。 “唔……” “知道我为什么定下同一人不会救第四次的规矩吗？除了前三次体内的毒素已经累积的够多，根本没有办法救第四次。 更重要的是，很少有人能够承受第三次施针所带来的痛苦。况且，接下来的这段日子你还得泡在药浴里面呢……” 云沭嘴角微勾，速度又快又准，隐约还带着几分狠意。 想要活下去，就总得付出一些代价的，不是吗？ 半盏茶的时辰过去了。 云沭取下了所有的银针，又一一收好。 第6章 叶九殊留下的信 “这几日可不能操劳了，你暂时就在锦城住下吧，还有你那功法，我早就说过不要再继续修炼了，你偏不听……” 少年的面庞在烛光下也染上了些许红晕，白千钰嘴角微勾，听着少年那絮絮叨叨的话语，忍不住的开口，“你现在倒是像极了那叮嘱自己丈夫的妻。” 云沭手上动作停顿了一瞬，忽然回头看着白千钰，低声一笑，眼底还带着冷意。 “怎么，是我刚才的针扎得浅了，还是嫌自己身体里面的毒还不够多？这药浴都还没有泡就敢如此，看来接下来的治疗也不需要我了。” 白千钰擦拭了额上的冷汗，将衣穿好，连声笑着讨饶，“是我错了，云公子莫要生气，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少年平日里少笑，可笑起来却极为好看，那双琥珀般的眸子微阖，眼角微微勾起，像极了一把钩子。 那微阖的眸中眼波流转，和那把钩子一样钩人心魄。 云沭抿唇，看来这人和叶九殊那家伙不仅是眼睛像，笑起来也挺像。 “你应该多笑笑的……” 白千钰不知道对方为何突然之间眉目柔和，就连语气也软了几分。 “主上，云公子，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在云沭喝了第三杯茶后，君竹敲开了门，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打扮的人，那两人抬着木桶。 “既然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这已经是第三次，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多谢云公子。” 君竹看着白千钰那明显好了不少的面色，拱手道了一声谢，可几分真几分假只有自己才知道。 “不必谢我，我要的东西呢？” “早已备好，云公子请随我来。” 君竹跟那两人使了一个眼神，然后领着云沭离开了。 兜兜转转的绕了好久，君竹才带着云沭在一处小院中停了下来。 “东西就在这里，三万黄金也已经给云公子送去了老地方，可以随时回去查看。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云公子拿着东西就可以离开了，不过若是有其他人问起……” “放心，我从未见过楼主大人，也从未见过千面玉君竹。” 云沭摆手，将桌上的两味草药拿了起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确定是自己要找的东西之后，才拿出随身带着的雕花木盒将两味药装了进去。 “至于离开，现在倒是还不能离开，毕竟楼主大人体内的毒还没有完全清除。身为一个医者，自然是得等到患者安然无恙之后才离开。” 对于云沭的话，君竹并不放在心上，要是这人真的有一点医者仁心，就不可能被江湖中人称为“毒医”。 只是对方说的也没错，毕竟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绝对不能再出半点差错。 “那就劳烦云公子暂且在此住下了。” “那倒也不必，我在锦城有住处，离这里也不远。接下来的这几日我每日都会前来查看情况，到时你将所有的反应仔细说与我听就行。” 云沭拒绝了君竹，说罢便转身离开。 君竹只是一愣，看着对方那有些诡异的身形步伐，回过神来时，那人就已经走出了好远。 君竹终究是没有做什么，只是转身回去了。 而云沭离开了这里，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往叶九殊的宅子去了。 半响之后，云沭站在一处地方推开了门。 目光停留在那院落之中扫着枯枝落叶的老伯身上，“风伯，麻烦了。” “不麻烦，公子接到书信后，知道云公子要在此地借住一段时日，所以前几日就让我赶了过来。” 风伯回头看着云沭，乐呵呵的一笑。 “九殊又去哪了？” 提起那个人，云沭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公子去了风城，说是世道要乱了，趁着还没有彻底乱，他想去看看风城繁华的模样。” “简直是胡闹。” 云沭听到那个地方忍不住的皱眉。 “公子他有分寸的，云公子这一路上应该是累了吧，赶紧进屋休息，我让羽娘给你弄些吃的。” 云沭听着风伯的话，眼底闪烁着微光，眉眼一弯，倒也不在乎叶九殊究竟去风城做什么了。 “羽娘竟然也来了？” “是啊，左右我二人都闲着无事，所以就都来了。” 风伯解释了一句，然后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就往后面去了，一面走一面喊着，“羽娘，羽娘！云公子已经到了，赶紧弄点吃的来。” “知道了……” 羽娘端着一盘糕点走了出来，看着云沭，“云公子赶紧先进屋歇息吧，先吃点东西垫一垫。” 云沭点头，羽娘便领着他往后院走去了，推开了门，羽娘跟着云沭进了屋，然后将糕点放在桌子上。 又拿出一封信递给云沭。 “云公子，这是公子让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你看了自然明白。” 云沭接过了信，羽娘退了出去将门给带上，然后转身离开。 云沭捻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这才慢悠地将信封给拆开。 神情却从一开始的淡然转成了严肃。 “风城么……” 九转离魂果竟然在那里，看来还是得去风城走一遭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云沭就早早的收拾好了东西，往冼星楼那里去了。 街道上没了昨日的繁华热闹，却还是有了一些小商贩开始摆摊，大多都是卖早点的。 云沭买了两个包子，眼角的余光扫过了一条小巷。 原本躲在小巷中的几人见对方的目光扫了过来，往后挪了挪，隐在了阴暗之中。 “确定是他吗？我怎么看着完全不像，九天阁主不会是匡骗我们的吧……” 那人见云沭收回了目光，向着卖包子的人道了谢然后继续往前走，忍不住的皱眉。 另外一人低沉着声音开口，“九天阁主没那个道理骗我们，还是再跟着看看吧……” 另一边的云沭看着面前的小阁楼敲响了门，开门的是君竹。 “云公子？云公子来的早了些，主上还没有醒，不如留下一起吃点东西？” 君竹也没想到云沭这么早就过来了，但还是把人给领了进去。 云沭摆手…… “只要药浴不断，那么问题就不会太大，没有醒正好我过去看看就行，他昨日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反应？” “那倒没有，就是昨晚睡得早了些，主上已经许久不曾睡了这么久了。” “嗯，你们冼星楼又不是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别什么事情都交给他去处理。本来身子就不行，还要修炼那么霸道的功法又不肯听劝，再这样下去我也救不了。” “君竹知晓了。” 君竹点头，把人带到了白千钰的房间。 “主上就在里面休息，云公子自己进去吧。” 第7章 风城的那位将军 云沭推开门，进了里屋看着那床上睡着的人，上前替白千钰查看了一番，眉头赫然皱起。 然后拿起一旁昨日就放着的纸笔，落笔写下几味药的名字和用法，拿着纸转身出去了。 “主上没事吧。” 君竹看着云沭那面色有些不太好的模样，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没什么大事，不过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不只是因为修炼功法和之前我留下的那些毒复发的缘故，有人还给他下了其他的毒……” 云沭把手中的药方递给君竹，“找到这上面的东西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按照上面的法子熬成药，一定要和药浴分开使用。” 君竹脸色一变，但还是把药方给接了过来看着上面的东西，神情严肃的点头。 “多谢云公子。” “不用谢我，这是额外的价钱了，记得给我补上。” 云沭算了算，然后开口，“不过这次倒是我的疏忽，这也不是什么奇毒，所以昨日没注意……就多加三百两黄金吧。” 君竹点头，三百两黄金而已对他们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他现在更在乎的是，究竟是谁对白千钰下了毒，能够给白千钰下毒的人，那么必然是极为亲近的。 除了他以外，也就只有那两个人了…… 君竹阖上了眸，他不敢去多想，那两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看来君竹公子心中已经有了计量，那么我就先行离开了。这药浴再泡两日便无大碍，接下来这两天我也会过来。” 君竹点头，然后带着云沭离开了。 云沭在回去的路上依旧察觉到了那几个在暗中的人，可是对方并没有做什么，云沭也就懒得去理会。 所幸，白千钰恢复的速度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快。 云沭最后一次检查完白千钰的情况后，忍不住的挑眉一笑。 “楼主大人倒也是一个奇人，身体都破坏成这样了还能够撑到现在，恢复倒是不错。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现在即便是恢复了也需要静养，有些事情不该管的就不要去管。锦城倒也还算是远离那些乱事，安心留在这里吧。” “千钰知晓。” 白千钰颔首，云沭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既然楼主大人已经没事了，那我也要离开了，反正言尽于此，以后要是再出了什么问题也别来找我。” “云公子，后会有期。” “别了，咱俩还是后会无期好些。” 云沭摇头，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主上，君竹无能，还未查到那下毒的人是谁。” 白千钰看着那人离开，面上的温和瞬间收敛了去。 “是查不到，还是不想查？君竹，别忘了你的本分。” 君竹瞳孔一紧，猛然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却只见那人有些漫不经心地笑着。 “若是你没有那个能力查得到，那我便让别人去查了，到时候就看你能不能保住那个人……” “君竹不敢。” 君竹咬着牙，“主上请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一定将那个下毒的人亲自带到主上面前。” “最好如此。” 白千钰轻笑了声，挥手让人离开了。 …… 回去后，云沭带着自己早就已经收拾好的东西就要离开。 “云公子这就要离开了吗？” “云公子是要去找公子吧。” 风伯羽娘的声音同时响起，云沭停了停脚步，回头笑道。 “是啊，我要去找九殊，这几日不比之前，回去的路恐怕不太平。锦城暂时不会有事，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吧。” “云公子路上小心。” 羽娘像是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件事所以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风伯却还想跟着一起离开，倒也被阻止了。 云沭离开了锦城，走水路，过西鸾边城至周，也不过五日便到了风城。 还未进城门，远远的便能看见那里面来往的行人，听见那些小贩叫卖的声音，比锦城要热闹不少。 云沭心中不免一叹。 不愧是那两个人所在之处，以繁华扬名的风城，即便不远处的南皖北渚打得厉害，倒也没有影响这里半分。 “小二，一间天字房。” “好嘞！公子里面请！” 进了城，云沭先是找了一处客栈住下。 拿着钥匙上了楼，云沭刚收拾了东西，门便被敲响了。 “谁？” “明诀，求见云公子。” 门外响起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 云沭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转身去开了门，看着面前一身黑袍白衫的人。 “原来是明诀公子，真是久仰大名，不如进来坐坐？” 看着面前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云沭很难想象这就是那个被十三国都奉为座上宾客的公子明诀。 听说这人多智近乎妖，各方势力都想要将其收于麾下，但奈何对方却因风华将军凌无双对其有恩，不肯加入任何一方势力，而是一直留在风城。 “不必了，我等云公子已等了许久，云公子不如先与我回将军府。毕竟公子的故友还在我将军府做客，哪有让你留在这里的道理。” 明诀拱手行了一礼，不卑不亢的开口。 云沭看着对方的反应心中了然，看来这个明诀是早就已经探查到他要找那些药材了。 所以故意放出自己有九转离魂果的消息，引得叶九殊留了信，然后独自来了风城。 想起叶九殊留下的信，云沭眸光深沉了几分。 叶九殊说那位将军凌无双被人下了毒，而如今情况特殊，这件事情又不能让旁人知晓。 他们找的那些医师又都束手无策，所以才找上了云沭。 云沭听过这位将军，却不曾见过。 听说是位女将军，仅凭一己之力便让十三国里最弱的周国有了一席地位，甚至还让南皖曾主动交好。 那位的事迹听得不少，只可惜一直未曾见过。 “既然如此，那我便随你一起回去。” 对方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又是刻意在这里等着他，他要是不去，未免也太不给面子些。 明诀神情依旧冷淡，“请……” “明诀公子找我来是为了将军的病，那应该知道我的规矩，一个九转离魂果可是不够的。” “云公子大可放心，只要公子治好了将军，除了九转离魂果，还有万两黄金奉上。” “明诀公子出手阔绰。” 云沭笑着应了一句，然后跟着明诀离开客栈上了早已备好的马车。 “敢问公子，凌将军如今情况如何、有些什么症状，之前找的那些医师又是何说法，可有用过其他药物？” 第8章 故人叙旧 “将军最近越发的嗜睡，很少有清醒的时候，之前找的那些医师也检查不出来什么问题，所以也没有用药。” 明诀原本是想直接找云沭的，可对方的行踪实在是难测，而他又不能离开风城。 所以只能够利用对方要找的那个东西把人给引过来了。 云沭点头不再言语，明诀看着身边的人那深沉的模样也不打扰。 到了将军府，明诀引人下车。 跟着明诀绕了好几条路，云沭只见这将军府里四处都种满了竹子。 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将军府，更像是那些隐者住的地方。 那些竹间的小道曲折弯绕，又极为相似。 如果不是有人带着，恐怕很容易在这里面迷了方向。 明诀带着云沭走到了一处院落前，停下了脚步。 “叶公子已经等了许久，云公子便也在此住下吧。时辰不早了，云公子可以先同叶公子叙叙旧，晚膳备好了我会让人来请二位。” 见到人点了头，明诀转身离开。 云沭这才收回了目光，推开了门，这处院落之中也种着竹子，却没有外面多，那院落之中站着一人。 青衫白衣，玉冠束发，腰间系着藏青色的香囊，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拿著书卷。 仅是背影也让人心中好叹，好一陌上人如玉的公子。 听到身后的动静那人回了头，如画的眉眼间带着些许的惊愕，看清了人后又转成了欣喜。 “阿沭！你终于来了，白荨花已经拿到了吗？” 叶九殊收起了手中的书卷，快步走了过来。 云沭被人抱得措不及防，却没有将人推开，只是任由叶九殊抱够自己松开后才回应。 “都已经拿到了，这次比我想象中的要顺利不少，也得多亏了那个冼星楼楼主。” 白荨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就连他一开始也只有七成把握而已，可没想到那个白千钰找上来的还正是时候。 “等拿到了九转离魂果，我便回云国。” 云沭眸光一暗，“念卿撑不了太久……” 停顿了一下，又转了话语，“我见你在信中与我说这位将军是中了毒？” 叶九殊敛去了嘴角的笑意，神情严肃。 “确实，我见凌将军的症状有些像你曾经向我提起的一种毒。只是我也不敢断然，所以只能等你过来看了之后才能确定。” “无妨，来之前我已经问过明诀，若真的是那种毒，恐怕还得去一趟落雪山庄。” “我同你一起。” 叶九殊拍了拍云沭的肩笑着，全然没有方才那公子如玉的模样。 云沭无奈摇头，抬手想要将这人的手从自己的肩上拿下来。 却在触碰到手腕的一瞬脸色微变，反手将叶九殊的手腕扣住。 “你体内的气息怎么如此紊乱。” “不碍事，就是为了打听无忧草的事情，有些没休息好，过两天就好了。” 叶九殊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云沭一愣，“你没必要这样的。” 他要找的那些草药实在是太难找了，可这都是他的事情，和叶九殊无关。 叶九殊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怎么没必要，你是我的朋友，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念卿出了这种事情是谁都不想看见的，我自然会尽我所能。等拿到了九转离魂果，我和你一起去云国。” “也好……” 云沭沉默了许久还是同意了，然后拿出了一只白玉瓷瓶递过去，“每日两粒。” 叶九殊好心情的勾着嘴角，将东西收下，“知道了……” 两个人坐在院落之中，云沭听着叶九殊讲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事，不时的回应几句。 云沭从来不知道叶九殊的话竟然可以这么多，说了半个时辰也没有半点打算停的意思。 直到门被敲响，叶九殊这才止住了声。 “两位公子，明诀公子请两位过去用膳。” 云沭开了门，看着面前一身蓝衣的丫鬟。 目光在那丫鬟脖子上的如丝线般的红痕上停留了一瞬。 又看着丫鬟那慌张躲闪的目光，只是笑了一声，“麻烦姑娘带路了。” 丫鬟连连摆手，“不麻烦，公子客气了，还请公子随我来。” 丫鬟说着，低着头就往前面走去，那有些凌乱又快速的脚步，好像身后是什么洪荒猛兽一般。 “这个小姑娘有点意思。” 云沭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叶九殊只是站在一旁并未言语。 眼见丫鬟走远了，两人也抬脚跟了上去。 第9章 需要找点东西 “两位公子，里面请。” 丫鬟将两个人带到了门外，行了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在丫鬟离开后，那间屋子的门被推开。 看着那换了一身黑衣的明诀，目光错开落在了坐在桌前同样一身黑衣的少女身上。 那黑衣少女脸色有些苍白，神情疲倦，却也难以遮掩眉眼之间的那几分凌厉。 云沭收回了目光只道，“这位便是凌将军了罢。” “正是将军，夜里凉，两位快些进来吧。” 明诀往旁边退了一步，见两人进了屋便顺手将门给关上了，这才走到桌前坐下。 “将军，这位就是我曾向你提起过的云公子。” 明诀坐在凌无双身边，“有云公子在，将军便不用担心。” 凌无双淡然点头，看着云沭开口道，“毒医云沭，我倒也听过一些，如今便要麻烦云公子了。” “不过是江湖中人给的称号罢了，不曾想将军竟也听过，还真是荣幸之至。” 云沭拱手恭维了一句，“至于麻不麻烦，只要金子给够了，那就算不得麻烦。” 云沭说着又是一笑，“劳烦将军伸个手。” 凌无双便将手伸了过去，云沭检查了一番之后，又将衣袖往上一掀。 从腰间取出一瓶药，将那药粉撒在了凌无双的手上，药粉吹散而去，从腕处往上，便多了一条如同丝线般的黑色痕迹。 “将军这是中了一种外域的毒，名为噬心。这种毒和普通的毒不一样，若是没有见过的，即便是再高超的医术恐怕也检查不出来任何不对劲。 这种毒刚开始只会让人浑身无力、嗜睡，而这个时候也是最好的治疗时机，却很容易被人忽视，从而错过。 将军现在手上的毒线已经这么长了，这毒已经深入骨髓，就算是我也没有办法彻底解决。” 云沭毫不顾及那脸色有些难看的明诀，只是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将军现在得做一个选择，没有赶上最恰当的时间，我如今能够做的也就只有把这些毒全部都逼到一处地方解决了。 所以，将军是想要留下自己的手，还是留下自己的眼？” 他刚才已经看过，毒素最深的也就是这两个地方，看来是有人存心想要毁掉凌无双的眼睛和手。 “当真没有其他解决办法了吗？不是传闻云公子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甚至可以让人死而复生！” “只是传闻而已。” 云沭看着情绪有些不稳定明诀，后者显然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凌无双抬手给按住了。 凌无双摇头，然后这才看向云沭，“明诀刚才有些激动了，我代他替云公子道歉。” “人之常情。” 为了这位将军，甘心留在风城，可见这位将军对他有多重要。 要是听到他的话没有反应，恐怕那才是不正常的。 “云公子似乎很了解外域，那公子可知外域的东西怎么会流落到这里来？” 外域可不是个好地方，那里鱼龙混杂，有亡命天涯的江湖中人也有被流放到朝廷命官。 有这种毒她倒是不意外，可是她已经明令禁止让外域的人进入风城。 为什么这种毒还会出现在风城，还是将军府。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将军现在担心的难道不应该是自己要舍弃什么东西吗，怎么还在想着外域。” “云公子是江湖中人，自然也知道外域那里的都是些什么人，要是那些人混了进来，对风城的百姓来说可不是好事。” 凌无双说着抿唇，眼底深处还带着隐隐的担忧。 况且云沭还说她身上这毒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如果真的是外域混了进来，那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想要再把人给找出来可就有些麻烦。 “将军即便到了现在都还想着那些百姓，在下佩服。” 云沭虽然是这么说着，可语气中却没有半点敬佩的意思，只是笑了笑，又将话题带回了刚才的上。 “不过将军还是想想，到底是留一双手还是留一双眼吧。将军身上的毒如果再不处理掉，可就不是一双手、一双眼能解决的了的。” 凌无双听出对方的敷衍也不恼，只是沉默了一瞬，“那便麻烦云公子将这双手保住了，我没了眼睛，可还有明诀，要是废了手拿不起刀剑，便守不住风城。” “我以为将军会留那双眼……” 云沭敛去了眼底一瞬的惊愕，凌无双这样的回答似乎在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将军……” 明诀动了动嘴角，到底是没有说出阻止的话语，既然是这个人选择的，那么他只需要遵从便可。 “明日我会替将军开些药，明诀公子就先按照那些药煎来给将军服用，可以暂时压制住将军体内的那些毒。只不过想要彻底的清除掉还得需要一件东西。” “需要什么？” 明诀眸光一凌，只听那人笑着。 “也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外域的一种虫子罢了，我之前在落雪山庄养了几只，明日启程，定当在五日之内赶回来。” 第10章 那你还想做点什么 “那便等着公子回来。” 凌无双颔首，“只是，我不希望这件事情让旁人知道，尤其是南皖那边的人。” 风城和南皖边境相邻，如今那边又正乱。 若是知道了这件事，风城恐怕也会受到牵连。 “凌将军放心罢，既然无其他事，那我便先告退了。” 云沭说着看了一眼身旁一直吃东西的叶九殊，有些无奈，“明日一早还要赶路，早点回去歇息了。” “好吧……” 叶九殊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起了身。 “叶公子也和云公子一起去吗？” 明诀微不可见的皱眉，虽然他知道云沭想要九转离魂果就一定会回来，可若叶九殊留下，他才会更安心些。 “我想要的东西都还没有拿到手，就自然会回来。” 云沭知道明诀在担心什么，停了停脚步，“明诀公子与其担心这些，不如趁早做好日后的打算。” 风城能够变成如今的模样，倚靠的无非是一个凌无双，更何况还有那些人的目的…… 如果凌无双废了，那么南皖或北渚对风城出手也只是迟早的事而已。 “周王本就昏庸无能又软弱可欺，是个脑子拎不清的。若不是因为凌将军守着风城，若不是因为风城是周国的边疆，恐怕早就已经没了周国。 若是南北之战真的波及到了风城，那周王怕是也不会出手。 风城许久不曾经受战乱，要是对上那两方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凌将军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我自是有分寸的。” 凌无双眸光深沉，云沭说的这些她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云沭摇头，反正他已言尽于此，至于凌无双又会怎么做，和他倒没什么关系了。 两个人离开，凌无双差点支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明诀连忙抬手将人扶住。 “将军，先休息吧。” “我不碍事，让人查一下究竟是谁下的毒，把那个人给揪出来。还有件事你得去安排一下，越快越好……” “好……” …… “你刚刚走那么快做什么，说好的去用晚膳，结果饭没有吃酒也没喝。” 叶九殊看着身旁那嘴角带笑的人，实在想不通这人怎么还笑得出来。 “凌将军的情况比你所看到更为严重，只是不愿意在旁人面前表露出来所以才一直强撑着，该说的说了，那么咱们自然是得离开的。” 云沭摊手，刚才他探查凌无双身体情况的时候，也没想到看起来状况还算不错的凌无双身体竟然已经破败成了那样。 要是再晚来几日，恐怕就当真是药石无医了。 “那你不饿？” 云沭见那人笑了，有些哑然，他怎么可能会不饿。 为了尽早赶过来，走水路又没什么吃的。 这一路上的奔波，刚到风城还没来得及歇脚就被明诀请了过来。 又怎么可能会不饿？ 只是看着身旁的人笑得开怀，云沭眸光微闪，“我饿啊，九殊，我好饿的——” “你、你别这样。” 叶九殊抬手想要将扑到自己怀中的人推开，“你这要是让旁人看着去，实在是有辱你毒医的名声。” “嘁，我又不在乎这些，都已经是毒医了，哪还有什么名声，你啊你，还是少看些书吧。不过是说两句而已就受不了了，要是我真对你做些什么那你还不得直接疯掉。” 云沭嗤笑着，叶九殊无奈，这个家伙什么都好，就是总喜欢在这些事情上开玩笑。 “你我都是男子，你又能对我做什么？” “那可不一定，谁让你长得如此之好，我又偏爱美人儿，说不定哪一日忍不住就对你下手了呢。” 叶九殊听着这话耳尖泛红，在黑暗中，却不曾被人察觉。 “以后莫再开这种玩笑了。” 云沭没有接话，叶九殊便抬头看了一眼外面，转了话题。 “明日既然要赶路，今夜多少还是得吃点东西，走吧，风城晚上也是很热闹的。” 第11章 落雪山庄庄主 “两碗馄饨。” 叶九殊带着云沭出了将军府，外面的街道恍若白昼，虽然没有白日里热闹，但也差不到哪里去。 直径带着人在不远处卖馄饨的小摊坐下，叶九殊松开了手。 那卖馄饨的是一灰衣老者，老者听了笑着应了一声。 “好嘞，两位公子请稍等。” “这里的馄饨味道不错，你应当会喜欢的。” 如今没什么客，所以也只是等了一会儿，两碗馄饨就端了上来。 “阿沭，尝尝看。” “味道不错。” 云沭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的人，“你不是喜欢这里的馄饨，怎么就看着我吃？” “啧，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看着那么多的菜摆在自己面前，还能够做到熟视无睹的和旁人聊天么？” 叶九殊摇头，云沭一时无言，“那你还要了两碗？” “都是给你要的。” 叶九殊掩嘴一笑，“知道你饿极了，快些吃吧。” 待云沭吃完之后，叶九殊熟练的付了银钱，两人略略收拾一下，然后转身回去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街道上就已经有了叫卖的小贩，叶九殊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叫醒了云沭。 “也不知道是谁昨天说的今日一早就要离开，怎么还不起来？” 叶九殊有些哭笑不得，云沭叹息，听着这话还是翻身下了床。 “走吧……” 落雪山庄离这里虽然不远，可以也两日的路程了，这一来一回，路上的时间就要花不少，凌无双体内的毒等不得。 “待会儿马车上你可以好生休息一番。” 叶九殊知道云沭为了找那些药四处奔波了好些时日，为人穿上外衫。 见那人清醒了些，这才又开口，“你昨日写的方子我已经交给了明诀公子，用法那些我也已经说明。” “如此甚好。” 云沭颔首，只是随着叶九殊出了将军府，上了马车之后才发现马车之中竟然铺着一层厚厚的软毯。 “好生休息，我守着你。” 叶九殊见他还是一脸的倦意，又从一旁取出准备好的斗篷，递给云沭。 “别着凉……” “知道了，你这些东西倒是准备得齐全。” “和你一起这些东西又怎么能不备齐？” 云沭语塞，便也没有再接话，只是找了一个舒坦的地儿裹着斗篷躺了下去。 路上走了两日才到了那落雪山庄。 “两位公子，从何而来又所为何事？” 门外的守门人见那两人下了马车，一人上前去询问，云沭只道，“踏雪而来，寻故人。” “两位公子里面请。” 那人神色微变，垂着头行了一礼，将两人迎了进去，又给另外一守门人递了眼神。 进了落雪山庄，不远处的那梅花树下站着一人。 领着他们的人停下了脚步，向着那梅树下的人行了一礼，然后转身退了出去。 “阿沭，好久不见。” 那人回了头，嘴角带着淡淡的弧度。 如今时节正值入秋，倒也算不得太冷，可那人还是裹着狐裘，面色有些苍白。 “别来无恙啊，师兄。” 云沭走到了落扶雪面前，叶九殊也连跟了上去，向着落扶雪拱手行了一礼。 “落庄主……” “叶公子不必客气。” 落扶雪只应了一句，然后又看向了云沭。 “阿沭今日怎么有空到落雪山庄来了？” “我来捉只烛虫。” “烛虫？” 落扶雪微愣，随后笑了，“你啊，除了来我这里找药，你就不会来看我。烛虫我给你放在后山养着的，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去吧。” “不是我不愿来看师兄，只是确实忙得很，况且要是让那些人知道落雪山庄庄主和毒医的关系，恐怕师兄就没了今日的清净。” 云沭轻声一笑，落扶雪也只是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你和叶公子的住处一直备着，先去休息吧。” “有劳落庄主了。” 叶九殊一直看着这两人，如今听到这话总算是有了开口的机会，说罢便直接拉着云沭离开。 “九殊，你这有些不对劲啊。” 云沭回过神来时已经被叶九殊拉着走出了好远，有些好笑的开口，“每次来都是如此，你似乎不太喜欢师兄。” “众所皆知，落雪山庄庄主手中钱财无数，落雪山庄又非朝廷非江湖，迟早会被两方势力都盯上，你每次来这里，我总会担心些。” 叶九殊面不改色的开口，云沭挑眉，“就只是这样？” “只是如此。” 叶九殊说着顿了顿，“还有，听闻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都有不少的姑娘想要嫁与落庄主。阿沭日后还是莫要与落庄主走的这般近为好，免得让旁人误会了去……” “误会什么？你是怕旁人误会，还是你自己不想？” 云沭嘴角微勾，“况且大家都是男子，我又能对师兄做什么。” 叶九殊听着这话哑然，两人到了住处，叶九殊看着转身进自己房间的云沭却忽然道，“阿沭，我……” 第12章 小和尚的身份不简单 “怎么了？” “没事，早点休息。” 叶九殊见那人回头终究还是收了手，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 “庄主，我回来了。” 陌怀玉看着面前的人，面色有些疲惫，那缠绵悱恻的一字一句之中却都带着刻骨的思念。 落扶雪只看着面前的梅树，对于身后忽然出现的人并没有半点反应。 “等入了冬，山庄的梅花应当会开的比往年更艳一些。” “庄主，起风了就回去吧。” 那人并不回头，陌怀玉垂着眸。 落扶雪莫名的一叹，“确实该回去了。” 陌怀玉跨步上前，握住那人的手，指尖在他手腕上的那串琉璃珠上轻轻摩挲。 然后往下移，十指交扣，按了按。 默默地将落扶雪身上的狐裘压了压，裹得更紧了些，几乎是将人半抱住。 太冷了，这人的手太冷了。 “怀玉，你……” 落扶雪身子僵硬了一瞬，又想起了半月之前的那一夜疯狂，想要将人推开却被抱得更紧了。 “庄主不要开口，我就抱抱，让我抱抱就好。” 陌怀玉压抑着语气中的情绪。 他的庄主，最怕冷了。 他要抱紧一些才行…… “庄主！外面又有两人来、来……访……” 守门人推门而入，看着面前那紧紧相拥的两人，眼皮一跳，“庄主人呢？庄主好像不在……” 转身退出去，将大门带上。 陌怀玉松开了怀中的人，“庄主先进屋吧，我去处理那两个人。” “不必了，如今这个世道还能来找上我的，我应当亲自去看看。” 南北两国开战，影响的人不少，现在还能找上他的可都不是些什么简单的人物。 “那我陪着你。” “好……” 落扶雪知道自己是拒绝不了这人的，只能点头答应了。 落雪山庄大门打开，看着那门外站着的两人，落扶雪眸光一滞，略带些欣喜的走了过去。 “无念，你怎么来了？师尊允你下山了？” “扶雪师兄！” 无念只顾着冲落扶雪打招呼，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旁的白漓那有些复杂的目光。 她还以为这个小和尚就只是一个落魄的和尚而已，没想到竟然还是落雪山庄庄主的师弟…… “师尊让我下山来找云沭师兄，可我找了许久都不曾找到。今日路过此地，又想起扶雪师兄以前送回来的书信，所以才想着来看看。” 无念说着有些懊恼，“是我太笨了，师尊让我找个人我都找不到。” 落扶雪不动声色的收回了手，“师尊让你找阿沭做什么？” “我也不清楚，不过师尊好像很生气，说云沭师兄逆了天命，让我一定要尽快把人给找回去。” 无念摇头，落扶雪却只是笑着，“无妨，找不到人就慢慢找，不过好不容易才来师兄这里一次，就暂且住下歇歇吧。” 落扶雪说着目光落到了白漓身上，“不知这位姑娘是？” “这是白漓白姑娘，是我的朋友，白姑娘人很好，这一路上都是她在照顾我。” 无念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一路上都被一个姑娘照顾着，说出来着实是难为情。 但谁让这是事实，他从小到大一直在山上呆着，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有白漓，恐怕他早就被人骗得身无分文了。 “如此，那便多谢白姑娘照顾我师弟了，算是落雪山庄欠了白姑娘一个情。” 落扶雪可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帮助另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所有的好，都是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的。 不过他这个小师弟实在是太傻了些，不懂这些道理，他也不想点破。 白漓对上落扶雪那略带警告的目光，“落庄主客气了，我也没想到这小和尚会是您的师弟，只不过是觉得有趣，所以就带着。” 白漓笑着，眸光却有些冷，“不过如今既然已经找到了您，那我便先行离开了。” “白姑娘……” “白姑娘还是留下来吧，也正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无念有些慌乱，却不知该如何挽留。 还是落扶雪开了口，白漓原本转身准备离开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又听无念附和着，“对啊，白姑娘留下来吧。” 第13章 他惯会得寸进尺 “怀玉，替两位安排住处。” 落扶雪说罢，又看向了无念，“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让怀玉先带你们四处转转吧，虽然落雪山庄不大，但景色还是不错。” “没事，师兄先去处理事情吧。” 无念连连摆手，这一路过来他也不是不知道落雪山庄这几个字究竟代表着什么。 落扶雪有些歉意的一笑，然后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陌怀玉冷淡的看着两人。 “我会让人安排两位的住处，只是落雪山庄不比其他地方，我得奉劝两位几句，不该去的地方别去，不该看的东西也别看。” 无念没想到这人的态度是这般，只是讷讷开口，“知道了……” 白漓看着无念这副模样，心中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可这到底是落雪山庄的地盘，又把那些想说的话给压了下去。 陌怀玉让人安排了住处，然后带着两人往其他地方去了。 而另一边的落扶雪却是直接去了云沭的住处，敲响了门。 “师兄怎么来了？” 云沭见他面色有些不好，往旁边退了一步，“外面冷，师兄还是先进来说话吧。” 屋内有暖炉，虽然作用不大，但到底是比外面要暖和些。 “师兄找我有何事？” 云沭倒了一杯热茶递给落扶雪，“许久不曾见过你这般匆忙的模样了。” 落扶雪接过了茶却并不喝，只是紧紧的握着感受着茶杯传到手心的温热。 “无念来了，他说是师尊让他来寻你的，你不是说你下山是为了救你的妹妹？那为何师尊会那般生气，还让无念来寻你。” 面对落扶雪的问话，云沭手上动作停了停，又转头笑道，“念卿，情况特殊。” 见他不愿多说，落扶雪默了许久，直到手中的茶杯再无半点温度，将杯子放在了一旁。 “你向来是做事情最有分寸把握的那一个，所以我也从不担心你，但师尊这次大抵是气极了，你还是想想日后回去应当如何交代吧。” 他不会把云沭的消息告诉无念，不过就算无念找到了云沭，他也并不觉得无念就能够把人给带回去。 “师兄既然已经决定替我瞒着了，那不如再替我做件事。” “你倒是惯会得寸进尺。” 落扶雪无奈的笑着，他没有把这个家伙给绑回浮屠寺就已经是在顾及师兄弟的情面了。 “那还不是有师兄的纵容？” 云沭取出了那放置两株草药的木盒，放到桌上道，“我已经找到了白荨花和烈焰草，劳烦师兄让人帮我将这两样东西先带回云国。等我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拿到了剩下的一样就回去。” “行了，这两样东西我会帮你送回去的，不过无念如今就在落雪山庄住着，你明日起早些，捉了烛虫快些离开吧。” 落扶雪把那两个盒子收了起来，云沭点头，“我会尽快的，不过无念既然已经来了落雪山庄，师兄便将人给留下吧。” “他还得去找你，我又能够留多久？” “只要师兄想留总是会留住的。” 云沭摇头，“他运气不好，入世就是乱世，不管是江湖还是朝廷，现在没有一处地方是太平的。让他留下也是为他好，也就只有落雪山庄才能护得住了。” 落扶雪盯着云沭，总觉得如今的云沭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喜欢缠着自己的少年不一样了。 “阿沭下山之后当真是变了不少。” “师兄不也如此？我还是喜欢师兄以前白发的模样，但人总是会变的。” 落扶雪笑了，不再言语，然后转身离开。 却不曾想推开门就撞上了那站在门外的叶九殊。 “叶公子这般窥听别人的话语可不太好。” 落扶雪挑眉，他对叶九殊的印象不多，只记得是云沭的朋友。 云沭说这人是个书生，他倒是不信的。 也不知道这家伙在这里站了多久又听到多少，他们竟然没有半分察觉。 就凭这点，这家伙就不可能是什么普通的书生。 第14章 不用等下次了 “碰巧路过，落雪山庄那么多事情，落庄主难道都不去处理的吗？” 叶九殊有些淡然，落扶雪也依旧是笑着，只是路过那人身边时却停顿了一瞬。 落扶雪压低了声音，微微侧首，“不管叶公子是因为什么留在阿沭身边，可若是叶公子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了……” 叶九殊挑眉，身旁的人依旧是那传闻中般的模样，温润如玉的落雪山庄庄主，就连语气都是这般。 可这人却就是用着这样温柔的语气说着威胁的话语。 听说这人杀人的时候也是笑着的，就是不知是真是假了。 “落庄主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叶九殊说罢也不顾落扶雪的反应，便直接进了屋，还顺手将门给关上了。 落扶雪无奈，罢了，有些事情也不是他能够管的。 他都能够察觉到这个人的不对劲，云沭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随这两人去吧，就算出了什么事，总归还有落雪山庄为云沭撑着。 “阿沭，我有东西要给你。” 云沭没有问他为何刚才在外面偷听，也没有问他刚才和落扶雪说了些什么。 叶九殊只是递过去了一个雕花木盒。 云沭接过来打开，里面放着一只红色的镯子，看着那镯子上的花纹，云沭脸色一变。 “这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就刚刚突然出现在我房间的，还留了一张纸条，那张纸条上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我还以为又是你的什么病人。” 毕竟云沭每次接触的那些病人都是奇奇怪怪的，各种身份的都有，有这种送东西的也算不得什么了。 叶九殊见他脸色不好，连忙将那张纸条拿了出来。 纸条的下方绘着和镯子上一样的花纹，云沭倒是冷静了些。 纸条上的内容无非就是让叶九殊把这个东西交给他，说是他看了自然就懂。 云沭眸光深沉，他本来都快要忘了这个地方的东西了，没想到现在又出现了。 但是出来了又怎么样，那些人找上来了又能怎样。 毕竟他现在是云沭，也仅仅只是云沭。 将纸条烧掉，又将镯子直接摔碎，看着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碎片，以及那些点点的白色粉末痕迹。 云沭目光微停，“让人来把这些东西清理掉，顺便端盆水来。” 叶九殊察觉到这件事情的不对劲也没有多问，直接出去叫人了。 一个青衣丫鬟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盆水，身后跟着两个高壮些的男子，手中都各自拿着东西。 云沭看着丫鬟手中的那盆水，抬了抬手，止住了几个人的动作。 然后翻找了一翻拿出一瓶白色的粉末倒了大半瓶进去，粉末化水即溶。 “用这水先把那些白色粉末碰过的地方全部都给清洗一遍，别自己碰到了。” 云沭叮嘱了一句，便站在了一旁，看着几个人清理。 “以后这种奇奇怪怪的东西还是不要随便碰了，这毒的都是藏在手镯里面，下次说不定就是抹在盒子上了。” 叶九殊看着身旁人那饶有兴趣的目光，欲言又止。 “怎么了？” 云沭这才注意到叶九殊，正了正神色。 叶九殊苦笑着。 “我想，大概不用等下一次了……” 说着将自己的手伸到了云沭面前，指尖处已经开始泛黑，甚至隐隐有向手指扩散的迹象。 云沭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将方才那剩下的半瓶药全部洒在了这人手上一一涂抹干净。 随着白色粉末的消失，指尖上的那些痕迹也消散了去。 “当初我就说过，和我做朋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确实，只要和你呆在一起三天两头的都要中毒。” 叶九殊颇为认同的点头，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可那又如何，这不是还有你吗？” “万一哪天遇到我也解不了的毒，你可就惨了。” “那也不亏，旁人要黄金万两才能够请得了你出手，仔细算算，我已经赚了不少。” 第15章 昨夜受了风寒 “况且，我信你。” 云沭摇头，见那几个人将东西清理好了就要离开，直接将叶九殊一起推了出去。 “早点回去休息，下次这些东西不要乱碰。” 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每次都是这样，中的毒不少却一点都不长心。 叶九殊无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那不远处的一抹白色，收了回来，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了房门，却打开了窗，那一身白衣的人从窗而入，顺势将窗给带上。 “我说过多少次，这件事情轮不到你们来插手！你们现在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叶九殊冷下了脸，看着身后的那和自己有七分相似的白衣少年。 “有些事情咱们总得谨慎些，毕竟……” “你这是在怀疑他的身份，还是在怀疑我？” 见他当真生气了，白衣少年连连摆手，“我可不敢怀疑你，这件事情牵扯的人那么多，我谨慎些又没错，况且你还不是把那个东西交给他了。” “只不过是顺手而为，他的反应你也看得一清二楚，你还想怀疑些什么吗。” 叶九殊嗤笑，白衣少年沉默了一瞬，神色严肃了起来，“他的身份我不怀疑，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得看你了。” 那人说完转身离开，叶九殊却收起了面上的笑。 这一夜，似乎有些漫长。 有人一夜安稳，有人一夜无眠。 “庄主，这么晚了您叫我来有什么吩咐吗？” 陌怀玉推开了房门，看着那烛火下的人，嘴角微勾。 “这两样东西你帮我送去云国，还是放在美人坞。” 落扶雪将两个木盒放在桌上，陌怀玉却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这件事情不难，不过，我以为庄主这个时间叫我来是想通了……” 指尖缠绕着落扶雪的青丝，陌怀玉嘴角弧度越发的深，将人揽住，轻声低喃，“我的耐心没那么多，庄主，我需要一个答案，今晚给我一个答案，嗯？” “我……” 落扶雪指尖微颤，阖上了眸，“不要在这里，我怕冷。” …… 第二日，一早醒来的时候，云沭看着被陌怀玉小心翼翼搀扶着的落扶雪，忍不住的皱眉。 “天太冷，师兄还是先回房吧，我和九殊去就可以了。” “庄主他不放心。” 落扶雪并没有开口，陌怀玉却回应了，对上那云沭有些打量的目光，陌怀玉解释道。 “庄主昨日受了风寒，嗓子不舒服。” 云沭点头，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目光在落扶雪那青丝中掺杂着的一缕白发上停顿了一瞬。 “看来上次的药效已经过了，待会儿抓了烛虫，我再替师兄配点药膏，那些东西都还在吗？” “如此，那便多谢云公子，东西都还在，公子请放心。” 陌怀玉替人道了谢，“我带两位去后山。” 后山上种满了梅花树，还有各种不知名的花花草草。 原本是只有落扶雪种下的梅树，直到后来云沭找上了门…… “这里的玩意儿都带着些毒，我自己进去就好，陌怀玉，你带着师兄离远一些。” 云沭叮嘱着回头看去，谁知陌怀玉早就已经带着落扶雪站到了远处。 “你也过去等着吧。” 云沭收回目光，从叶九殊手中接过了那个玉盒子，转身踏进了那片梅林。 叶九殊点头，转身走到陌怀玉身边，看着云沭那有些忙碌的身影。 “陌公子，这落雪山庄的蚊虫未免有些太多了。” “叶公子何意？” 陌怀玉挑眉，却只见身旁人的目光在落扶雪脖颈处停留了一瞬，嘴角的弧度消失，将落扶雪身上的斗篷拢得更紧了些。 “没什么意思，就是提醒一句罢了。” 叶九殊轻笑着，往旁边移了几步。 云沭穿梭其中，最后停在了一棵半人高的树前，无论是树干树枝还是树叶全都是红色，远远看去就是一簇燃烧的火焰。 树叶的形状也像极了火焰，在树叶的背面，云沭找到了那几只白色的烛虫。 烛虫通体为白，却偏偏在头上有一簇火焰般的图案，那火焰的颜色越深沉，烛虫的毒性越强，可用性也就越高。 第16章 风城的变化 云沭慢条斯理的从腰间取出一方白色的手帕，手帕上还带着些许红色的药粉，然后包住了两只烛虫。 在烛虫触碰到那些药粉的一瞬间便停止了挣扎。 将其放入了玉盒之中，又顺势用手帕将盒子包裹了起来，云沭这才往回走了去。 “把那些东西送到我房间来，我替师兄调好药膏就得走了。” 不然要是撞上了无念，可就没那么容易离开。 “昨日我已替云公子将东西收拾好，配好了药膏，我便送两位离开。” 陌怀玉点头，说罢扶着人往回走。 落扶雪是天生的白发，那一头白发给他带来的麻烦可不小。 曾经也是因为那满头白发被人当成妖物给抛弃，这才被捡回了浮屠寺。 下山之前还好好的，可下山之后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没多久就写信让云沭替他配了一种药膏。 涂抹在发上可以让白发变黑，不过也只能够维持一段时间而已。 回到了住处，云沭看着陌怀玉拿过来的那些草药开始捣鼓了起来。 心中盘算着这一次自己离开后应当很久不会再过来了，指尖在草药上停顿了一瞬，又多加了一些。 这次的药膏还是多调一些为好。 配好了药膏，陌怀玉亲自将两人送了出去，陌怀玉拱手作揖，笑着看两人上了马车，“两位，多保重。” 马车扬长而去，陌怀玉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冷淡的冲着那几个守门人开口。 “关门，从今日起，再有外人来访先告诉我。” “是，陌大人。” 守门人不知为何，也不多问，只是点头应是。 毕竟他们的职责只需要守住这落雪山庄的大门就好。 “阿沭，你不觉得那个陌怀玉对落庄主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吗？” 马车上，叶九殊看着云沭，却只听他轻声一笑，摇着头。 “九殊，你莫要太小瞧师兄，他若是不愿的事，没有人能强迫的了他。” “阿沭对落庄主还真是了解。” 叶九殊轻哼，云沭手上给烛虫喂毒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眼皮一掀，略略的抬头看了一眼叶九殊。 “前几次都不见你这般，这次是怎么了？怎么提起师兄的语气这么怪。” “我……” 叶九殊想要解释，却被面前的人抬手打断，面前的人忽然凑得很近，让叶九殊身子一颤。 听这人笑着开口，“哎，这是醋坛子打翻了吗？九殊放心，我这心中永远只有你一个，不信的话你摸摸，看看我这心是不是在你手下才跳的最厉害——” 叶九殊愣愣的看着云沭，对方那眼底的一片清明和冷静让他瞬间回过了神。 叶九殊苦笑，“阿沭总是喜欢这么开玩笑，也就幸好是我，要是换了别的小姑娘听了这话早就已经羞红了脸，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那得看那小姑娘好不好看了，若是好看的话我便负责到底，若是不好看……那我便向她道歉。” 云沭依旧笑着，虽是这么说，可姑娘家面皮薄，他却是从不会这么对姑娘家说这种话，万一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 那双琉璃般的眸之中波光流转，许是曾经在山上呆久了，清冷又带着些许的佛性。 斜斜的看了眼叶九殊，眸光掠过来的那一刻，叶九殊叹息。 “你啊……” 两人回到风城的时候已经明显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明明前两日离开之时风城还是一片的繁华热闹景象。 可如今那风城…… 繁华热闹不减半分，可是那些街上的人却不像是普通的百姓。 马车进了城门，云沭挑开帘幕看着外面街道上那些百姓装扮的人。 脸上挂着夸张的笑，眸光中带着杀意，即便是粗布衣裳也压不住那一身的血腥气息。 看起来是在和身边的人交谈，可那些人的目光却若有若无的全都落在了他们的马车上。 直到明诀出来迎两人，那些人才又各自的收回了目光，装作无事一般的散去了。 “明诀公子，那些百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当就是凌将军手中的那些人了吧，风城之前的百姓呢？” 听闻凌无双无数次以少胜多，皆是因为手下有一支部队，那些人只效忠凌无双，就连周王的命令也不听。 “百姓还在，只是都在家里面呆着的，街上的那些人也确实都是将军手下的兵。” 第17章 名声这种东西值几个钱 明诀眸光闪烁了一瞬。 云沭将对方的反应皆收入眼底，知道对方没有说实话，也没有继续追问。 “东西我已经拿回来了，凌将军这几日怎么样？” “每日都有按照公子的方子吃药，却也不见好转。” “不见好转才是对的，毕竟我这药又不能够根治，只是帮着将军暂时压制体内的毒而已。” 云沭说着，侧首看了一眼叶九殊。 “明诀公子让人去准备一些热水，还有不要让府中的人靠近将军的房间，其他人我信不过，需要明诀公子和九殊一起守着。” 明诀应下了，随口叫了一个丫鬟吩咐了下去，然后继续带着人往前走。 三人走到凌无双屋外，踏进院子时，看着那满院的竹子云沭眸光却是亮了一瞬。 甚至忘了自己原本的目的，直径走到那一片竹子面前，眼神中带着惊叹。 “这是紫竹，看这色泽和竹节实属是上品，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在凌将军的府中看见这样的紫竹。” 古书中有言，紫竹三年一节，色至深，药性愈强。 竹节竹叶都是制伤药的圣品，只是其节韧性极强，利刃难断。 若制其为器，竹剑之利亦可削铁为泥！ 只是想要种出紫竹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曾经也尝试过，只可惜好不容易找到的那些苗子却一直都没能存活下来。 “云公子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可以带一些。” “带走不方便，不过我得在这里多留两日了。” 云沭眉眼一弯，笑了。 紫竹做成的武器倒是没有书中所说的那般削铁如泥。 虽然功效有所夸大，但是用来做成伤药的药效确实不错。 毕竟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带着一个不长心眼、隔三差五就得中毒的叶九殊。 这种东西还是得多留一些防身才好。 “云公子想留自然是可以，不过公子回来的时候应当是路过南皖那边的月城了吧。那里的战况如何云公子再清楚不过，若是留的久了，在下也不敢全然保障公子的安全。” 明诀的话让云沭嘴角的弧度都淡去了不少。 月城那边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南皖和北渚的人打得不可开交。 他路过的时候尚且是在休战，即便是坐着马车刻意的绕了过去，但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就足以让人心惊。 战火的摧残，月城窗外寸草不生。 那黄沙漫漫，即便是隔着那么远也能够感觉得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血腥和死亡的气息，着实有些让人眼迷心乱。 “弄点药就走，明诀公子想来倒不至于这般小气。云沭虽然不是个聪明人，可你和凌将军想要做什么事情我们绝不会插手也不过问，等弄完了药我们自会离开。 若是不信，你也可日日夜夜守在我身边直到我离开为止，毕竟明诀公子长得不错，放在身边也养眼，我倒是不介意。” “如此最好不过。” 明诀见云沭突然靠近，说着往旁边退了退，抬手止住了这个话题。 “咔——” 竹子折断的声音，让两个人的目光落在叶九殊身上，后者只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一截竹子，解释道，“实在是抱歉，本来是见着这竹子有些好看想要仔细瞧瞧来着，结果不小心力度大了些。” 云沭挑眉，紫竹这种东西也能够不小心给折断？ “将军已经等很久了，云公子还是先进去吧。” 明诀眼底闪过一丝探究。 云沭点头，收拾好东西进了房间，明诀和叶九殊则是留在门外守着。 “凌将军，别来无恙啊。” 凌无双在房间内将几个人方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如今也只是点头。 “劳烦云公子了。” “凌将军先去床边坐下吧，将外袍褪去便好。” 云沭说着转过了身，凌无双也没有迟疑，直接走到了床边褪去了自己身上的外袍。 只是抬头看着那人，眸光停顿了一瞬。 “不是说医者眼中无男女，云公子为何要蒙眼？” 是了，凌无双目光落过去的时候，却只见云沭取出了一条黑布蒙住了自己的眼。 “凌将军放心，即便是蒙上眼也不会影响我的治疗。” 云沭笑了一声，耳尖微动，凭着声音渐渐的靠近了床边的人。 “找我治病的也不乏姑娘家，这该避嫌的还是得避嫌。” 云沭说着，手中的银针落了下去。 “我还以为云公子是如江湖传闻中那般……” “江湖传闻如何？” “听说云公子喜欢男子。” 云沭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小心翼翼的扎着针，抬手隔空比划着，脑海中全然浮现的都是凌无双的背影，却不曾触碰到凌无双半分。 如今听到这人的话也只是笑着，“我啊，我就喜欢美人儿。” 凌无双听着这话，低声一笑。 “是吗，美人千千万，为何云公子却偏生喜欢撩拨男子？” “美人儿不分男女，但是姑娘家的美我独自欣赏便好，可不能做出轻挑之事，坏了人家的名声。” “可你这般便是坏了自己的名声。” 终于，手中最后一根银针也入了穴道，云沭便是轻松了许多，“名声？我的名声值几个钱？不值钱……不过将军问这么多做什么？” “随意问问罢了，云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第18章 将军，是他要护着的人 凌无双声音渐弱了下去，甚至还带着轻微的喘息，云沭已经从盒子里面取出了烛虫， “劳烦将军将手伸出来，食指放在烛虫头上的那处火焰花纹上，过程可能会痛苦些，但是将军一定要忍住了，不要将手移开。” “好……” 凌无双此刻的面色已经是苍白的可怕，如同宣纸，却不曾有人看见。 指尖颤抖着放在了那烛虫的头上，几乎是放上去的一瞬间，原本安分的烛虫开始躁动了起来。 那种钻心的痛从指尖处传来，凌无双忍下心中想要将烛虫捏死的冲动。 移开了目光，紧咬着唇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凌无双甚至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正在向着指尖流动而去。 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只白色的虫子越来越红，从一开始的隐忍，到最后当真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凌无双只觉得自己的视线越发的模糊，眼角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鼓动着，紧闭着眼。 没过一会儿，又察觉到自己方才流失的血，像是再一次回到了身体之中。 面色虽然依旧苍白，却没有方才那般惨淡。 那双紧闭着的眼，顺着眼角处流下了有些暗沉的血。 云沭坐在床边，毫无节奏的敲击着床沿，算着时间。 直到察觉到有东西滴落在了自己手上，而手中的烛虫也再一次安分下来，这才移开了手，“差不多了，将军体内的毒已经大部分都清理干净了，不过还有些残余。只要将军按照我说的去做，不出五日那么将军体内剩下的毒就可以完全清除。” 凌无双没有开口，确切的来说已经全然没了力气，云沭把手移开的那刻，她的指尖也终于和那只烛虫分开，还在往外冒着血珠。 可是离开了烛虫就像是完全失去了支撑一般，直接倒了下去。 听着那声声响，云沭收拾东西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摸索着身旁的被褥，替凌无双盖在身上之后才转身离开。 房门打开后，云沭扯下了蒙眼的黑布，门外两人的目光落了过来。 明诀有些紧张的往里面看去，“云公子，将军她应当没事了吧？” 云沭低声一笑，“明诀公子既然这么不信我，那又为何要让我来医治？” “实在是抱歉，我太激动了些，我没有不信云公子，只是担心将军。” “将军已无大碍，只是方才解毒的过程有些痛苦，现在睡了过去而已，找个丫鬟去提将军清洗一下吧。 体内的残毒待会儿我再开张方子，明诀公子按照方子上去拿药就行，近日也不要让她太过操劳，好生养着。只不过，将军这双眼睛算是彻底废掉了……” 云沭说着有些叹息，“只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一双眼。” “我知道了。” 明诀点头，语气有些低沉。 即便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准备，可如今听到凌无双以后当真看不见了，还是难受的紧。 “云公子想来也累了，先回住处吧，九转离魂果等将军醒后我会亲自给公子送过去。” 云沭知道明诀到底是没有完全信自己，也不在意，只是笑了一声，“明诀公子这般在乎将军，倒是让我好生羡慕，总是听说明诀公子是为了将军才留在这里的，以前倒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传言也可能是真的。” 云沭说着顿了顿，“你若当真只在乎将军，那你大可带着将军离开这里，那么她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将军救过我的命，她要守风城，我便同她一起。” 明诀不在乎风城会如何，可他在乎凌无双，甚至被云沭这么一问，让他想起了很早以前的记忆。 那年天启国灭，各国战乱纷争不止，百姓流离失所，富足人家尚且难以存活，更不要说他们这些被抛弃的人了。 那一日的雪下得很大，那一日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了凌无双。 在他差点以为自己要饿死街头的时候，是凌无双分了他半个馒头。 两个人在寒风中相互依偎，靠着半个馒头撑了下去。 后来是风城的老城主找到了他们，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凌无双并不是和他一样的乞儿，凌无双也将他带回了风城。 凌无双说，是老城主捡到了她，收养了她，所以她才能够活到现在，所以风城就是她倾尽所有都要去护着的地方。 于他而言，没有凌无双就不会有那些人口中的公子明诀，只会有一个十年前就已经饿死街头也不为人知的乞儿。 所以，凌无双也是他要用尽一切去守着的人。 明诀想起凌无双说的话，垂在身侧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 “明诀公子还真是重情重义，实在是让我心生敬佩。” 云沭笑了一声，那双好看的眸子之中闪烁着流光，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看向了某一处地方，若有所思的开口。 “听说这次北渚攻打南皖派来的将领是风流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风流月虽然是北渚人，却从小在外域长大……” “是吗，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 明诀听着这话收敛了自己的思绪，眸光有些深沉，他自然是知道那个风流月的，听说是北渚横空出世的一位奇才。 战场上屡战屡胜，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就已经坐上了将军的位置。 他们也曾见过一面，那还是在风城最为繁华的时候。 风流月说他是路过此地，想要见一见那位被誉为“风华战神”的将军，所以才来拜访。 将军也说过风流月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只可惜风流月心性太急切了，喜杀戮，两人终究是谈不到一块去。 可是那一次见面之后，风流月就再也没来过。 他本是不在意的，却不知风流月竟然是在外域长大的…… 明诀眼底多了几分狠意。 云沭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 毕竟在外域待过的人，只要想去查，就总会查到的。 云沭倒是不在乎明诀想了些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凌无双那双眼睛那么好看却废了让他觉得有些惋惜，他也不会多言。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先行告退了。” 第19章 这个丫鬟有问题 云沭和叶九殊转身回了明诀之前安排的住处。 明诀原本是想要直接进去的，可是想着云沭说的话又将退回了脚步，转身出了院落，随手拦出了一个丫鬟。 “去看看热水准备的怎么样了，赶紧送过来。” “是，公子。” 丫鬟突然被拦住心中有些慌乱，眼神躲闪不敢抬头。 明诀目光瞥见丫鬟脖子上的那一道红痕，眸光冷冽。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个风流月最擅长的东西就是那些奇怪的线，柔软如丝绸，却又顷刻之间便能取人性命。 见丫鬟转身就要离开，明诀抬手按住了她的肩。 “你是谁手下的，我怎么不曾见过你？” 他分明说过不准任何人靠近这里，刚才云沭和叶九殊都在院落之中，自然是不会有人知道里面的情况。 所以这个丫鬟为什么会这么巧现在就出现在这里。 “回公子的话，奴婢红妤，是前段日子将军买回府中的，将军人好，见奴婢年纪尚小所以就让奴婢做一些轻巧的事，公子不曾见过也很正常。” 红妤解释着，始终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轻轻咬唇，甚至还带着哭腔。 “将军待奴婢好，奴婢也担心将军，所以一直在这外头守着。” “呵，年纪尚小……抬头让我瞧瞧。” 红妤无法，只能够抬了头，眸光依旧有些躲闪，还带着胆怯。 看着那和老城主有几分相似的样貌，明诀算是知道了向来谨慎的凌无双为什么会买这么一个不知根底的丫鬟回来。 “你这双眼睛倒是生的不错，去准备一下，把热水水送过来。” 见明诀没有继续追问，红妤心中松了口气，面上却是神色不改，依旧是那副担忧的模样。 “公子，那将军她现在没事了吧？” “将军自然是已经没事，下去准备吧。” 明诀说着抬了抬手，红妤低头应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去，脚步有些匆忙却不曾察觉到身后的人一直远远跟着…… 而另一边的两人回了住处，叶九殊倒了一杯茶，却被云沭给顺势接了过去。 “你倒是自觉得很。” 叶九殊微愣，随即笑了，看着云沭整理自己的东西，叶九殊神情也严肃了些。 “凌将军的情况到底如何？” “不是很好。” “难不成这就是连你都解不了的毒？” 叶九殊挑眉，他倒是难得看到云沭这副模样。 云沭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去，“那倒不是，将军体内的毒我能够彻底清除，可风城我却救不了。” “你说风流月是外域的人，所以凌将军体内的毒，也是风流月下的了。” 云沭略带打量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人，“你继续，我倒想看看你心是否如我心所想。” 叶九殊听着那几个字，耳尖有些泛红，却还是开口，“阿沭日后还是要注意些言辞。” “我向来如此，你莫不是还不习惯？” 云沭说着摇头，又道，“你和那冼星楼楼主一样无趣的很，我若是同旁人这般说，或是面红耳赤，或是谩骂，又或是因为有求于我即便想说也不敢说，都有意思的很，倒也不至于你这般毫无反应。” “阿沭似乎很喜欢将我与冼星楼楼主相比。” 这样的话已经不是云沭第一次说了。 “你们的眼睛很像，很好看。” 云沭盯着叶九殊的那双眼看了许久，“只可惜仅仅只是像而已。” “阿沭别这么看着我，每次和你呆在一起久了，我总觉得你会把我的眼睛给挖下来，我可不想变成下一个凌将军。” 叶九殊一阵苦笑，打破了两人之间那有些莫名的气氛。 云沭听着这话也只是笑了一声，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那你继续说，这毒是风流月下的，然后又如何？” “风流月是北渚的将领，这一次目的就是要攻打南皖的月城。南皖又曾经和周国交好，而风城又距离月城如此之近，有风华战神也有公子明诀。 风流月想来是害怕风城会对月城出以援手，所以才先下手为强了……这倒是也像那个风流月能够用出来的手段。” 第20章 风流月 “啧，或许如此吧。” 云沭又想起了云念卿曾经说的那些话，敛去了眼底嘲弄的情绪。 “不过这件事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明日便去收拾一些紫竹，等拿到了九转离魂果就回云国。” 叶九殊点头不再言语，只是走到云沭身旁帮忙一起收拾。 …… 明诀跟着红妤。 红妤先是随手找了一个丫鬟，让那丫鬟去送热水，然后又加快了脚步。 明诀不想凌无双如今的模样被人瞧见，拦住了那个丫鬟，叮嘱了两句之后继续跟了上去。 看着红妤离开了将军府，走到一处杂草丛生的破败院子。 明诀微眯着眼，抬脚往旁边绕了过去。 “凌无双的情况怎么样？” “大人，那个公子云沭倒是有几分真本事……” 红妤低着头，而她的面前却站着一个身穿黑衣，戴着黑色斗笠，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那人听见红妤这话，冷笑一声，“所以凌无双体内的毒现在就是解了。” “我会再找机会的，大人，再给我一个机会！” 红妤有些慌张的抬头，她不能够被这个人给放弃。 “红妤，你知道我这人用人的规矩，一次不成，就没有第二次机会的说法。 可谁让你是红妤呢，谁让你偏偏生了这么一张脸，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三日之内我还不能得到我想要的消息，那你……” “那红妤便以死谢罪，以偿还大人的救命之恩。” 红妤咬了咬牙，她原本还以为那个“毒医”的名声只不过是江湖中人夸大其词罢了，可不曾想这人还真有几分本事。 不过就算是有真本事又如何，她见那人倒不像是练过武的，身边跟着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没什么作用，只要找个机会，把这两个人处理了…… “把你那点小心思给我收起来，云沭不是你能够动的人。” 那人微微眯眼，冷淡的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警告，红妤却有些不解，“大人，为何不动？那云沭我见他不曾修炼过武，身边也就只跟着一个柔弱书生，可他却是我们除掉凌无双最大的阻碍！” 只要云沭还在风城一日，那她就不可能通过下毒这种法子解决掉凌无双。 “红妤，你逾越了。” 那人猛然转身，看着红妤，话语响起的同时，手腕上缠着的金色丝线也是向着红妤去了。 速度之快，让她根本无处可避！ 红妤只是瞪大了眼看着面前的人，她不知道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为什么这人会突然之间对自己出手。 “大、大人……” 红妤不是没有见识过这种诡异丝线的厉害，此刻被这金色丝线给缠住了脖子让她根本不敢动弹。 “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说，你做，这次懂了？” 如果不是因为他调查到凌无双警惕性高的很，旁人根本没有办法接近，却偏偏最为敬重风城已经去世多年的老城主。 而恰好，这个红妤又长着一张和老城主有几分相似的脸…… 他早就把这个三番五次踩着他底线的丫头丢去那白骨窟了！ “啪啪啪——” “什么人！” 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了过去，看清楚了那坐在矮墙上躲在树后的人。 “明诀……还真是没想到，你现在不在将军府里面守着你的将军，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我也没想到会是你，风流月。” 明诀虽然已经有了猜测，可是如今当真看着这人就这么站在自己面前，说出那些话，心情却有些莫名。 “上次我们就说过了，你们北渚和南皖的事情，风城是不会插手的，况且和南皖交好的是周国，不是我们风城。 可你偏偏还要这般……这种费力不讨好还容易得罪人的事，恐怕不仅是害怕我们帮南皖吧。” 早知道当初这个家伙只身一人来的时候，他就应该把这家伙永远留在风城当那些花花草草的养料！ 明诀翻身下了墙，风流月却没有半点被揭穿的自觉，只是看着这人向自己走过来，反而笑得开怀了。 “都说公子明诀仍为奇才，我不知传言是真是假，不过你倒确实是合我口味，不如放弃风城，跟我走怎么样？” “白日做梦。” 明诀冷笑，“来者都是客，既然你都送了这么大份见面礼，那我也得好好回报才行。” 话还没说出几个字，明诀就已经是出了手，风流月只是挑眉，将一手背于身后回应着。 那些金色的丝线在空中凌乱的挥舞缠绕，明诀借着巧劲躲过，却还是被缠在了手腕上，手腕翻转绕了好几圈，想要将那丝线给扯过来。 腕上已经多了一圈红痕，风流月眸光暗了几分，指尖微动，缠绕在明诀手腕上的丝线也松了些。 “明诀公子是个聪明人，其实我也不想对凌将军出手，毕竟凌将军这样的奇女子可不多了……可是谁让我无论怎么说你们就是不肯放弃风城！没办法，风城我是要定了，至于你们……” 第21章 她必须留下 “周王昏庸，以将军和公子的才能，在这乱世之中又何愁无用武之地？你们又何必死守着这风城！你们若是担忧风城的百姓，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绝对不会动这里的一草一木。” 明诀察觉到缠绕着自己手腕的那些丝线力度松了，又听着风流月这番言论，只是轻笑了一声。 “风将军说笑了，现在可不是百姓的问题……” 手上猛然一用力！ 脚步毫无章法却速度极快！ 风流月一时不留神，明诀就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那几条丝线还缠绕着两人的手，明诀快速的绕了好几圈，最后勒住了风流月的脖子。 这样突如其来的转变，让红妤也没想到，“大人！” 惊呼了一声，可是风流月现在在明诀手里，红妤也根本不敢动，只能够咬着牙愤愤的瞪着明诀。 “明诀！赶紧将大人放了！” “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敢对将军下手，那就应该想得到绝无和解的机会！” 明诀并不理会红妤，只是低下了头，嘴角还带着笑。 “你……倒是我小瞧了你。” 风流月原以为明诀睿智名声在外，在武功这方面想来是没有太大的成就的，却不曾想这人的手段倒是够狠。 虽然他现在是被明诀给擒住的，可是他的东西他最清楚不过。 这些丝线的锋利程度就连他都不敢轻易去触碰，平日里也只是缠在手腕上，还用了一层冰蚕纱隔着。 明诀要是再这么和他僵持下去，那么明诀的手…… “就算你抓住了我又如何，你敢杀我吗？明诀，你就当真敢杀我吗？！明诀公子应该不会蠢到以为我想要对风华战神下手，会只安排了一个红妤吧。 今日我要是死在了这里，就算是你杀了红妤，也会有其他人把这件事情给传出去，我北渚有十万将士，你风城除了三千精兵以外剩下的也就只有那些普通百姓了。 我们可是做了十足的准备，而你们……呵，十万人围一座城，你觉得你们又有几分胜算能够全身而退？” 就算是被誉为战神，但终究是人。 明诀瞳孔一紧，“风、流、月！你是真的该死！” “只可惜，我死不了。” 风流月能够察觉得到身后的人有多气愤，却依旧没有半点慌张，还是笑着。 “明诀，放我走吧。今日我若是死在这里，那么明日十万大军便会直逼风城，你们毫无对抗之力，甚至还给了他们出手的理由。 可是如果你放我离开，我不能保证不会对风城下手，但我保证十日之内不会踏足风城半步。” 凌无双就算是现在没事了又怎么样，可是刚解了毒身体肯定虚弱，就算想离开也走不远，要是这个时候对上，那简直是必死无疑。 如果再等十日，不管风城会如何，但至少凌无双会恢复的差不多。 风流月最忌讳的就是凌无双，不然的话也不会选择暗中下毒这种手段。 如果不是因为明诀，他是断然不可能给她留下疗养的机会，给自己留下隐患。 他没得选…… 明诀，也没得选。 察觉到那人的指尖有些颤抖，就连自己脖颈上都被丝线划过流下了血迹，风流月嘴角的弧度越发深了，“不相信我还有其他人吗？怎么样，明诀，要赌一赌吗？你敢赌吗？” 用凌无双的命来赌，他倒是无所谓，可是明诀敢吗？ 明诀不敢…… 就像凌无双会因为红妤长得和老城主有几分相似就把人给留下来一样，因为老城主是她最在乎的人。 而凌无双也是他最在乎的那一个。 如果把风流月放回去，那么风城恐怕就要彻底的完了，可如果不放回去…… 风城如今的情况，凌无双如今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在那些人手中活下来。 更何况，这两个人不知道，他却是清楚的很，凌无双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一柄红缨可定天下的风华战神。 “你最好信守承诺。” 明诀阖上了眸，风流月虽然手段如此，但是说过的话倒也还算是守诺。 十日的时间，也已经足够他把接下来的事情安排好了…… “啧，我就知道明诀公子是个聪明人。” “你可以走，但是红妤必须得留下。” 放走一个已经够憋屈了，总得留下一个让他出气才行，将军被下了毒，这件事情怎么可能轻易翻篇。 第22章 一出好戏 “自然是可以。” 风流月只是有些冷淡的看了红妤一眼，便点头同意了，明诀能够找到这里来说到底还是红妤露出了破绽。 犯了这么大的错，别说明诀要把人给留下来了，就算红妤能够跟着他一起全身而退，回去以后他也绝对不可能放过红妤！ “红妤，看来你和风城的缘分不浅啊，那我便先行告退，就不打扰明诀公子了。” 在他点头同意后，明诀就已经松开了手腕上缠绕的丝线，原本金色的线此刻被染得暗红，明诀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那些痕迹，眸光深沉。 风流月手指一钩，那些线就又回到了手腕上缠着。 “大人！” 红妤有些慌张的看着那个人转身离开。 从明诀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风流月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却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就把她给舍弃掉。 红妤咬了咬牙，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离开了，毕竟明诀都可以那么轻松的和风流月交手，以她的实力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明诀公子，我知道给将军下毒是我的错，红妤不求原谅，只愿以死谢罪！” 反正都没有活下去的机会了，不如早点死掉，还少受一些折磨。 红妤眼神一凛，直接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就要往自己的命门刺去！ 明诀也只是冷眼看着，然而下一刻不知何处一块飞落的石头落了下来，稳稳的打在了红妤手腕上，将那把匕首打掉。 明诀下意识的顺着那石头落过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却看不见任何人，又想起风流月说的那些话。 看着红妤有些茫然的模样，明诀也只是换了一个动作，让红妤误以为刚才扔石头的人是他。 同时借用那宽大的袖袍遮掩住了自己已经受伤的手。 “明诀公子非要折磨我一番才能解恨？” 红妤微微抿唇，明诀不曾见过她，她却是经常见过这人的。 正如外界传言中那般，明诀之所以留在风城，全然是为了凌无双。 她对凌无双下了毒，明诀又不让她死，那绝对是想到了其他的法子折磨她！ 明诀没有解释，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风流月已经彻底放弃了你，就算他在风城还有其他的人也不可能让他们暴露自己来救你。你要是想死的好看一点，就不要白费力气，跟我回去听从将军发落。” 那人冷淡的语气让红妤心头猛的一颤，红妤紧紧的抿着唇，终究是什么也没做只是跟在明诀身后往回走去了。 明诀加快了速度，像是笃定了红妤一定会跟在他身后一般，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红妤不知道这个人会用什么法子折磨自己，可是如今在风城，风流月又离开了，明诀一身的武功和风流月也不相上下，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只是各自离开的几个人，却无一人发现那另外一段的矮墙头瓦房遮挡着的还有两人。 云沭手中把玩着一块石头，叶九殊收回了目光，问道，“阿沭，你那么匆忙的收拾完东西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些？你是怎么知道风流月会出现在这里的。” 叶九殊有些好奇，云沭收拾完东西之后就带着他跑到这处僻静的小破院子。 他还以为是有什么要事，没想到竟然就是为了看一出“好戏”。 可是云沭怎么会知道他们在这里，还有那个风流月刚才说的话…… “你和那个风流月关系很好？” 不然风流月也不会阻止红妤对他们下手了。 “只是有过一面之缘，他欠了我一个人情。” 云沭随手丢掉了石头，翻身下去，走到刚才几个人站立的地方，目光落在草地上一处暗沉的地方停了停。 “真是可惜了，那个红妤要是再观察仔细一点就会发现明诀已经受了伤，恐怕这段时间手都没有办法拿重物了。” “明诀对自己挺狠，即便手快要废了也没有表露出半分，况且刚才还制住了风流月，红妤被唬住也是正常的。” 叶九殊走到云沭旁边，面前的野草上沾染着血迹，赫然正是明诀方才留下的。 “确实是够狠的，不然的话也不会放出九转离魂果的消息了。” 九转离魂果有传闻说可以让死人复生，得到了他就可以多一条命。 传闻毕竟是传闻，九转离魂果这种东西和紫竹一样的夸大其词，但是确实可以让还没有死透的人吊住一条命，即便是死透了的人，也可以保尸身万年不腐。 九转离魂果原本只有一棵果树生长在外域，可惜后来众人的争夺闹出了不少的争端。 让守着九转离魂树的人一怒之下放了一把火，把整棵树都给烧了。 听说只剩下了两个果子，不过那个人带着那两个果子消失了，后来就再也没人见到过。 三年前九转离魂果的消息在南皖出现过，所以他本意是想要去南皖的，却不曾想叶九殊先在这里发现了。 他要找到那些东西没有一样是简单的，想要找到那自然得要去打听，也就不可能瞒得严严实实。 所以也不排除和君竹一样探知了这些东西的消息，来找他帮忙的人。 不过，把这个东西的消息放出来，他还真不知道明诀是怎么敢的。 这人也不怕他们得到消息之前别人就先赶了过来…… 到时候风城就当真成了众矢之地了。 不要说救人，要是那些人在知道凌无双的情况，那么到时候恐怕就不是一个九转离魂果能够解决的事了。 第23章 并不妨碍他可惜 “他是故意让人把这个消息放给我的。” 叶九殊叹息般的一笑，“如果不是在他手里看到了九转离魂果，我也不会给你留信。” “行了，这天色也暗了下来，我们回去吧。” 云沭不想管明诀当初究竟是怎么想的，凌无双现在应该也已经醒了。 那么遵守承诺明诀待会就得把九转离魂果给他们送过来，要是见不到人，可就不好了。 他原本还想着多留两天，弄一些紫竹带走，可是就按方才的情形来看恐怕是不能留了。 这风城也要乱了…… 等拿到了九转离魂果他就离开。 “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为什么知道风流月会在这的。” 叶九殊追上了云沭的脚步，街道上的那些人已经完全被换掉了。 只是那些人各自办着手中的事，看起来就和普通百姓差不多，甚至没有一个人将多余的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云沭加快了脚步，应道，“自然是因为那个红妤，上一次我见她的时候，她脖子上的血痕就已经让我怀疑了，只不过当时没证据也不想管这些事，所以就没有说。 可是我们今日回来进府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她，虽然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但是她脖子上的血痕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确切的来说是新伤。 目光躲闪，脚步凌乱，四处张望像是在躲避着旁人。 脖子这种地方算得上是人的一个软肋了，实在是太脆弱，能够将这处地方伤了那么多次，却还没有要那个人的命。 也就只有风流月才能够弄得出来了，我让明诀吩咐不准任何人靠近凌将军的房间，那么红妤势必是坐不住的。她从一开始就在外面守着，我不开口提醒，并不代表我不知道。” “所以你才会在出来之后故意提起风流月是外域的人，而红妤一直在外面守着，必定会落入明诀的眼中。 脖子上的血痕又是刚弄出来的，而你又刚提起风流月，这两者联系起来，要想让明诀不怀疑些什么都难。” 叶九殊微微垂眸，眸光有些深沉而又复杂。 云沭哈哈一笑，抬手拍了拍叶九殊的肩，然后将人揽住。 “九殊，你真是越来越懂我了，凌将军不应该就这么无端的废了眼，却连凶手都找不到。但是你知道的，我这人向来不喜欢管这些事，所以只能够提醒明诀了。” 叶九殊身子僵硬了一瞬，目光落在云沭的手上，然后不动声色的把这人的手给拿了下去。 “阿沭，莫不是喜欢凌将军。” 除了云念卿，他还没见云沭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 云沭挑眉，也不在乎叶九殊的动作，只是依旧笑着。 “九殊不要想多了，我只不过是觉得可惜而已。” 其实一开始他也不想管的，不然的话在去落雪山庄之前他就可以提醒这两人。 可是他回来后，就改变主意了。 凌无双就当真没有察觉到不对吗？ 如果没有察觉到，那么现在街道上的那些人就应该还是风城的百姓，而不是她手下的那些将士。 既然已经察觉到了不对，那她完全可以离开。 正如风流月所说，如今是个乱世，以她的本事在这个世道之中又何愁无用武之地？ 可是她没有，因为她可以全身而退，但是风城那些百姓不能。 她在这个世道可以活下去，但是那些普通人不行。 她把让自己手下的人装成百姓的样子，恐怕早就已经将那些百姓送走了。 风城依旧是那个日日夜夜繁华不断的风城，虽然只是表面的假象，但是这样的假象足以骗过北渚和南皖的人。 而她留在这里也无疑是拖延时间。 风流月不清楚她的具体情况，甚至没有察觉到风城的半点变化，也不敢保证红妤究竟有没有得手，所以他不敢轻易出手。 这样一来也就给了凌无双更多转移百姓的时间。 云沭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最无法理解的就是那些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人付出一切的人。 他劝凌无双早做打算，可凌无双却依旧只想着那些百姓。 这种行为他无法理解，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可惜，也不妨碍他做点什么。 第24章 这是在试探他了 回了将军府的住处。 两个人刚收拾整理了一下，明诀就找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那木盒上雕刻的花纹精致，却让云沭嘴角的弧度淡了几分。 “阿沭，这个花纹……” 不正是他们在落雪山庄的时候那封信上的花纹吗？ 云沭抬了抬手，止住了叶九殊还未说完的话。 “明诀公子，凌将军现在如何了？” 云沭倒是没有忙着把那个盒子给接过来，明诀察觉到了这两人的不对劲，便将手中的木盒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多谢云公子关心，将军现在已经醒了，除了身体还虚弱些并无大碍。” “如此便好。” 云沭又从一旁拿起了自己准备好的方子递给明诀。 “这是我为凌将军准备的方子，具体的用法以及需要注意的东西我都写在里面了。” “好……” 对于云沭的话，明诀皆是点头应下。 云沭说着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虽然缠着纱布但是血迹还是渗透了出来，看来回来以后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处理自己的伤口。 “明诀公子，我这里有些伤药你先拿去用吧，你这手要是再不处理恐怕就要废了。” 明诀抖动了一下衣袖，遮住了那只受伤的手。 “不必了，一点小伤没有公子说的那么严重，云公子好生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明诀说着转身就要离开，却察觉到身后一个东西向他砸了过来，猛地往旁边退了一步，抬手将那个东西接住。 “云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手中是一只青色的药瓶，只听他轻声笑着，“你放心吧，这瓶药不收钱，我只是舍不得明诀公子这么好看的手就这么废了而已。 把伤口清洗干净，然后把这个涂抹上去，可能会有点痒，但是效果却是极好的，千万不要去碰他。明诀公子还是得对自己好一点，不然的话我可是会心疼的……” 明诀瞳孔猛然紧缩，却又无法把手中的药给丢出去，握着药瓶的力度又紧了几分。 “那就多谢云公子了。” 明诀握着药瓶拱手行礼，然后立刻转身离开，不再停留半分。 叶九殊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的皱眉，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立场，他和云沭不过是朋友关系。 况且这种事情他也不止说了一次了，但云沭喜欢这样，他要是再说的多一些，恐怕会引得对方的厌烦。 “阿沭，这个药盒子上的花纹和我们在落雪山庄见到的那个一样，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只不过你不愿意说，我也就没有多问……” 叶九殊走到桌子前拿起了那个木盒，指尖摩挲着木盒上的雕花。 “这个花纹你是在哪里见过吗？” “年幼时见过，九殊不知道吗？这是天启皇室的花纹，就是那个已经被灭了十年的一等国天启。” 云沭依旧是笑着，只是这笑容之中却多了些许的冷淡。 将叶九殊手中的木盒子拿了过来打开，里面躺着一枚拳头大小的紫色果子，上面还有九道裂纹般的花纹。 “九殊不是最喜欢看那些和天启有关的书，难道就没有一本书中有记载？” “如你所说，这种皇室的花纹又怎么可能记在几本杂谈之中。” 叶九殊打着哈哈。 “那，九殊就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见过这种花纹的？又或者说，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以前是谁……” 云沭忽然换了个位置，站在叶九殊面前，一只手撑在桌上，另外一只手中还拿着木盒。 慢慢的靠近，嘴角还带着玩味的弧度，逼迫着叶九殊只能够靠在桌上，双手后撑，才勉强支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 “我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的朋友，而你永远不会害我就可以了，至于你的身份究竟如何，我倒不是那么感兴趣。” 叶九殊微微侧首，躲过了云沭那有些炙热的目光。 “是不感兴趣，还是早就知道了，所以无所谓？” 云沭低下了头在叶九殊的耳边轻声开口，两人此刻的动作实在是暧昧。 叶九殊耳尖有些泛红，可是那人语气中却带着冷意。 “阿沭……” 叶九殊声音有些颤抖，却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眼底深处的暗沉。 云沭这是在试探他，所以，是知道什么了吗？ 第25章 就此别过了 “啧，九殊这是害羞了吗？还真是难得看见你这副模样，不过这样的你可比平时好玩多了。” 云沭敛去了眼底的寒光，忽然转身退开，笑着开口，“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风城。” 云沭说完拿着东西回了自己的房间，好像刚才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叶九殊见他离开，眸光明明灭灭，然后将门关上。 如果不是因为有些事情还得借用那些老东西的身份，他还真不想和那些人合作。 不过云沭如今对他起了怀疑，以后做事情还是得小心点才行。 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不能够让云沭知道他的身份。 叶九殊倒了一杯茶，却也没有心情喝，独自在房间中坐了一宿，思考着接下来究竟该如何…… 第二日清晨，云沭敲开了房门，看着那面色有些不太好的人，没忍住的一笑。 “九殊昨夜这是去做贼了吗？脸色这么差。” “脸色差又怎么了，阿沭又不会心疼。” 云沭一愣，他完全没想到叶九殊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心疼，我怎么不心疼，不信你摸摸，我都要心疼死了——” 刻意把最后一个字的调子拉的有些长，又压着声音，带着若有若无的引诱。 一边说着还一边走近，抬手握住了叶九殊的手。 云沭以为这个人肯定会甩开他的手，然后又是一番大道理，毕竟次次都是如此。 却不曾想这个人竟然顺着他的动作，直接放到了他的心口处，那人的手甚至还有些不安分的按了按。 云沭身子僵硬了一瞬，将他的手不留痕迹的移开，依旧是笑着，“既然已经醒了，那准备离开了。” 云沭说着转身出了门，“我在外面等你，你先收拾一下吧。” “看来阿沭是真的心疼了啊，以后我会注意的，绝对不会让阿沭再心疼第二次。” 叶九殊有些低沉的笑了声，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云沭直接关上了门。 站在外面的院子之中，云沭有些惆怅。 叶九殊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难不成是他昨天晚上做的太过分了？ 看了以后还是得注意些分寸啊。 听见那敲门的声音，云沭上前去把院落的门打开。 “凌将军，明诀公子，这一大早上的，您二位怎么来了？” 云沭挑眉，凌无双看起来恢复的不错，但也仅仅只是看起来而已，毕竟这位将军实在是太能忍了…… “听说云公子对那些紫竹感兴趣，不敢劳烦云公子亲自去收拾，我这里倒是有之前就做好的药粉和药膏，所以就给公子拿过来了。” 凌无双淡然开口，即便身上只穿着最简单的白袍，即便手中什么都没拿，甚至那双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可那一身的傲气凛然，那眉眼之间的杀戮气息，让人完全无法将面前的人当成一个普通的少女来看待。 仅仅只是站在那里就让人心中升起一股敬意和惧意。 明诀把手中的几个药瓶递了过去，云沭倒也没有推脱。 “啧，紫竹可是个好东西，将军真的舍得把这些全都给我？” “作为昨日云公子给明诀的那些伤药的交换。况且这些东西留在我手里也没什么用处，还不如交给云公子，说不定会发挥他们更大的作用。不过云公子还是得省着点用，毕竟以后恐怕很难再找到紫竹了。” 云沭有些愕然，“凌将军……” “既然公子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也别怪我不留客，明诀已经替两位收拾好了东西，两位也收拾一下赶紧离开吧。” 凌无双从始至终都淡然的很，云沭微微抿唇，垂着眸子。 “即便将军不说，我们也打算收拾了东西就离开。” 他们不想掺和进风城的麻烦事，却不知凌无双也是这般想的。 凌无双没有半点意外，毕竟风城如今这个情况只要有眼睛能够看得出端倪的人，都不会想在这里多待。 “如此便好，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就不打扰两位了。” 明诀听着凌无双开口，连忙上前将人扶住，带着人往回走了。 “云公子，就此别过。” 第26章 云国乱城 看着那两人离开，消失在那条种满了竹子小道的尽头，云沭收回了目光。 而叶九殊也收拾好了东西，推开门，却只见云沭手中拿了好几个药瓶子。 “阿沭，你手里的这些东西是……” “凌将军刚送过来的谢礼，走吧。” 云沭轻笑着摇头，将手中的药瓶放进包袱之中，叶九殊便也不再多问。 只是两个人离开了将军府，看着那门外早就已经备好的马车，以前那早就已经坐在马车之上的车夫，叶九殊挑眉。 “阿沭准备的倒是齐全。” 虽是这么说着，可他知道云沭从来不会准备车夫，毕竟云沭行踪向来不定，有时候就连他也不知道，又怎么可能准备一个车夫？ “凌将军准备的。” 云沭说着只是看了一眼车夫，然后上了马车，叶九殊也跟了上去。 “驾——” 车夫沉默不语，等两人上了车之后，才将手中的鞭子打在了马背上。 马车之中放着一个小箱子，云沭将箱子打开，里面满是黄金，而黄金之上还有一封信以及一块玉佩。 看着信上的内容，云沭神色淡然，只是捏着信纸的手指却不由得紧了紧。 ——云公子，这里是五百两黄金，也不知云公子接下来要去哪，只是万两黄金带在身上多少有些不方便，所以剩下的已经按照江湖规矩送去了云公子的美人坞。 我知道公子向来不喜欢旁人跟着，为公子准备的车夫是最后一位不肯离开的百姓。 那风流月或许会顾忌公子不会动手，所以劳烦公子将这人带离风城，当公子路过下一座城的时候将他留下便可。 这块青玉作为报酬，还望云公子不要介怀。 “怎么了？这信上写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说剩下的诊金都给我送去了美人坞，顺便让我把他给送走。” 云沭放下了手中的信，抬手将那块玉佩拿了起来，把玩了一番，眉眼间都带着些许的笑意。 “凌将军还真是好大的手笔……” 为了一个普通的百姓，竟然把这么好的玉都给了他。 叶九殊拿起信看了一眼，轻声一笑，“把所有人都送走了，看来凌将军是完全没有留后路了啊，还真是可惜了，周王昏庸无能，却偏偏得了这么一位将军。” 偏偏这么一位将军身边还跟着公子明诀。 若是其他的小国有这么两个人在，就算是成不了二等国，也不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哪里会像周国一样被欺压到如此地步。 “我倒是记得你以前和我谈起的时候，只觉得明诀呆着风城屈才了，现在倒是开始惋惜凌将军。” “那是因为以前不曾见过，如今见了才当真觉得这两位都可惜至极。” “可惜吗？哪有什么可惜不可惜，只不过是值不值得罢了，他们若是觉得值得，那便说不上什么可惜。” 马车绕过了月城，想要回云国最近的路线就是要从南北两国的交界之处过去。 他们两个倒是无所谓，可现在还带着一个普通人，所以只能够绕过月城，先往旁边的陈国去了。 找了一处还未被战火侵蚀的镇子，两个人把车夫留在了那里，便是连夜离开。 即便是从南北两国交界之处穿过，到达云国也已是五日之后。 因为和南北两国相交，况且云国没有凌无双也没有明诀，所以那些人毫不顾忌。 云国边界的城池也受了战乱的影响，看着城外的荒草丛生，看着那城墙上的破败痕迹。 城门大开，灰尘漫天，一片的荒芜凄凉，街道上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有抢别人吃食的，有卑微乞求的，有怒吼声，也有隐隐的哭泣声，更有衣衫褴褛坐在街头一脸麻木不知在等些什么的…… 云沭放下了马车的帘幕，直接出了马车和叶九殊并排的坐着。 这么一辆马车，突然之间从那远方进入了这座城，像是一块石头落入了一汪死水。 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们的身上，那些目光复杂的很。 有贪婪，有渴望，有羡慕，有欲望，甚至还隐约带着些许的杀气以及怨恨…… “阿沭不在里面呆着出来做什么？” “这不是担心你一个人害怕，所以出来陪着了。” 云沭嘴角微勾，但是那双琉璃般的眸子却冷得可怕。 第27章 美人坞，云念卿 “那你得坐稳些，咱们的快些离开了。” 毕竟如今这个情况看来，今天就算是在郊野度过一晚，也比在这座城里面待着要安全的多。 叶九殊嘴角微勾，说着手中的鞭子，高高举起又狠狠地落下打在了马背上！ 马车的速度瞬间快了起来，而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盘算着的，在这群人里面看起来高壮些的男子看着这一幕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朝着马车追了上去。 只可惜太久没有吃东西，那马车的速度又是越来越快他们根本追不上。 只能够把手中的东西朝着马车砸过去，试图让马车停下来，却依旧没有半点作用。 “该死的！就那么让他们跑了！” 为首的男子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句，然后又一脚踹翻了身旁的一只破碗，瞪了一眼那目光呆滞满脸沧桑的老人。 那个老人却不敢说什么，只是瑟瑟发抖的往后退了几步，原本呆滞浑浊的目光中也多了些许的惊恐。 周围的人看见这一幕也只是各自退远了一些，生怕牵连到了自己，根本无一人敢上前。 现在世道乱成这样，还能够坐着马车安然无恙出现在这里的肯定不简单，那马车里肯定不缺吃的！ 就那么让他们跑了！ 云沭往回看了一眼，却碰巧看见了这么一幕，什么也没说。 只是漫不经心地抖了抖衣袖，袖口处飘散出了点点的白色粉末，被风吹散，落在了那几个人的身上。 叶九殊也注意到了身旁人的动作，并未阻止，只是笑着。 “阿沭是在心疼那个老人家吗？那不如我们回去帮他一把？” “别了，我可不想多管闲事，只不过是看不惯那几个人而已，况且现在这个情况能够保住自己就不错了，谁还有那么多心情去管别人。” 云沭嗤笑，可怜的人多了去，如果人人都要他去管那还得了。 叶九殊哑然，他差点忘了这家伙可是一个喜欢记仇的人。 只能怪那几个人运气不好吧，乱世之中弱肉强食，却偏偏撞上了云沭。 …… 美人坞是云沭下山过后救的第一个人送给他的，那处地方在云国的皇都之外。 原本是叫梨花坞的，因为那处地方的四周都种满了梨花，只是云沭喜欢美人，后来也就改了名。 云沭也从来没打算把这处地方藏着掖着。 只是在美人坞外面弄一个阵法，让旁人轻易进去不得，又留了两个人守着，负责收那些诊金。 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只要是想要请他出手的人，有些消息都是得知道的，比如美人坞，又比如他只收黄金，不收银票…… 云沭倒是不怕那些人会出尔反尔，毕竟他可以救那些人，自然也就可以悄无声息的再把那些人的命给收回来。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 云沭当初接手美人坞的时候就已经让人把外面那一片梨花给砍了，种上了桃树。 更是用这些桃树弄的阵法，又用了一些药物，让这些桃树保持四季盛开的模样，倒也成了一处奇景。 那一片桃林之中走出来一身青衣的少女，少女看着马车上下来的两个人显然有些激动。 “你赶紧去看看小姐吧！小姐前几日又受了风寒，到现在都还没醒。” 她已经等了两天了，总算是把公子给等回来了。 “我不是说过不要让她出门吗，怎么会又受了风寒？青荧，把马车里面的东西拿进去。” 云沭听着青荧的话忍不住的皱眉，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半点淡然，就连脚步都带着些许的凌乱。 叶九殊抬了抬手，却连那人的一处衣角都不曾碰到，无奈，也只能够快步跟了上去。 青荧点头，看着那两个人离开，连忙上前将马车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将马车引到其他地方安置好，这才有些慌张的跟了上去。 “这段时间情况怎么样？” 追上了两人，青荧抱着木盒子，听云沭开口问，青荧便是一边走一边开口，“前段日子有两人送来了诊金，我都一一记下了，还有落雪山庄的陌怀玉送来了两株草药，我也已经放到了公子的药房。” 青荧说着云沭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云沭却有些不耐，“我是问你念卿情况怎么样，就算是出来透透气，在美人坞也不至于受了风寒才对。” “是前两日的夜里，小姐也不知怎的突然想看夜里的桃花。可那个时候我和红挽都已经睡下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才在后院中发现小姐竟然在外面站了整整一夜。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还并无大碍，但是第二日就开始发热，意识昏沉。 小姐说你已经快回来了就不让我们写信，免得让公子担心。 只是第二日晌午开始，小姐一觉睡过去到现在都还没有醒，我们又不敢乱用药，只能够等着公子回来了。” 第28章 她的毒复发了 虽然这话说出来青荧自己都不信，但云念卿是这么告诉她们的，如今她也只能够这么告诉云沭。 “简直是胡闹！” 云沭皱着眉，几个人穿过了桃花林，轻车熟路的绕过了好几条道，甚至毫不顾忌自己踩到了曾经细心呵护的药草。 走到一间竹屋前，云沭敲响了门，开门的是一红衣少女。 “公子，你回来了。” 红挽唤了一声，然后上前把青荧手中的东西接了过来，放到了屋内的木架上。 云沭只是点头，算是回应了，竹屋并不大，一眼就可以看见那珠帘之后躺在床上的少女。 云沭心中一紧，又想起那个人曾经的预言，紧紧抿着唇。 云念卿可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是断然不能出任何事的！ 云沭跨步走到床边，看着那旁边放着的一盆水，神情冷漠的可怕，即便是叶九殊此刻站在一旁也不敢说什么。 云沭简单的检查了一番，心中有些了然又有些慌然，云念卿可不是什么风寒，只不过是体内的毒又复发了而已。 只是他想不通明明走之前他已经压制住了云念卿体内的毒，只要没有诱因，就不可能再复发才对。 更不要说还复发的如此之突然，要是他再晚回来一天，恐怕云念卿的命就保不住了。 而这里只有青荧和红挽，这两个人也不可能把诱因故意送到云念卿面前，别说是故意，就算是无意也不可能。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他思考那么多了。 “红挽，去换一盆热水，青荧，你去把我药房里面第一个架子第三层上面绿色的那瓶给我拿过来，九殊……你出去，不要进来。” 三个人闻声而动，叶九殊只能够站在屋外看着两个人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青荧！把之前陌怀玉送来的那两株药给我拿过来！” “红挽，换水！” “九转离魂果拿去研磨成粉，再烧一壶热水。” “红挽，你去药房把第三个木架第二层上面挂着的所有草药全部拿去熬了，三碗水熬成一碗，然后给我送过来。” “青荧，去准备一些冷水……” 叶九殊听着里面的动静有些紧张，奈何他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够在这外面继续守着。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地暗淡了下来，竹屋里面的动静才消停了下去。 青荧走出来，面色轻松了许多。 “叶公子，小姐现在已经没事了，公子让我带您去休息。” 青荧说话的同时，红挽也端着一盆水走了出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并未言语。 小姐才刚醒过来，她得去准备一些清粥。 叶九殊无奈，每一次都是这样，云沭在这种事情上从来不肯让他插手帮忙。 “好，劳烦青荧姑娘带路了。” “叶公子客气了。” 青荧笑了笑，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领着人往另外一处地方去了。 而此刻竹屋中，云念卿靠在床头，面色苍白的很，看着面前一脸冷淡的云沭。 “哥……你别这样，我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去吹风了。” “傻丫头，我没怪你，我只是在想究竟是什么让你这一次的毒复发的这么猛烈。” 美人坞是他的地盘，能够闯过外面的桃花阵进来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这里面他还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都是一些带毒的东西。 能够避开这些所有的东西进来的，根本寥寥无几。 所以他走的时候才那么放心，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在他的地盘闹事。 “念卿，你那天晚上为什么会突然想看桃花？” 云念卿微愣，眼底有些茫然，“我也记不太清了，就是，突然想看了……那天晚上我好像听到了笛子的声音，后来的事情，我真的记不太清了。” 云念卿说着抬手揉了揉眉心，云沭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只是扶着人躺下，又替她盖好被子。 “你先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幸好我这次回来了，不然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云沭微微垂着眸，语气中还带着些许的后怕。 他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了云念卿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哥，或许这就是命吧……或许当初国师说的没错，我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的……” 云念卿有些惨淡的一笑，面色越发的苍白了，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开口。 她是想要活下去的，谁不想活下去呢。 可是如今外面都不知道乱成了什么样，云沭还要为了她这副破败的身子到处找药。 她是真的害怕云沭哪一天就回不来了…… “那个老头自己都死了，你还管他说的话做什么？我说你能活下去，你就能活下去！” 第29章 云沭的过去，天启 “抱歉，刚才吓着你了吧。” 云沭轻声一叹，抱住了少女安抚着，却在云念卿不曾看见的地方眼底暗光明灭不定。 “念卿，你要相信我，会没事的，南帝我也不会放过，你只需要好好在这里养着，等我把剩下的药找到了，你就会好起来的。” “哥，我信你，可乱世终究还是因我而起。不应该存在的人是我，不是天启公主这个身份……命理如此，无可更改。” 云念卿微微抬着眸，想要将泪水逼回去。 命理如此，无可更改。 这是当初天启国师说的话。 听见这八个字，云沭眼底的光犹如那深潭九尺下的一抹寒冰。 “我已经失去了忆安，也失去了他们，我不能再失去你，念卿，就当是为了我，活下去。” 就算他真的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可如果这个人已经心存死念，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念想，那说什么都没用了。 云念卿没有回答，只是泪水还是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云沭紧紧抿着唇，那些曾经被他刻意遗忘的记忆如今却因为这几个字疯狂的翻涌了起来。 那一日漫天的火光和血色，那些人的哭泣，让他无处可避，也无法再忘记…… 曾经的天启乃是一等大国，让十三国俯首称臣，天启的王，是九州真正的王。 直到那日国师连夜进宫，恰逢天启两位嫡公主诞生。 国师说，天生异象，两位公主只能留存其一，否则此二女将祸乱天下，天启必灭，乱世仍至。 云沭不愿，天启帝也不愿。 他们不愿意把这惑乱天下的名让两个才刚出生的婴孩背负，更何况这两人还是他们的血脉至亲。 国师态度坚决，天启帝无奈，只能够将云念卿假死送走，养在了云国丞相府，改名云安。 既然说是二女合而乱天下，那只要将这两人分开便好。 天启帝如此说，国师却是直骂糊涂。 他说，命理如此，无可更改。 当夜一把火烧了国师府，也烧了他自己。 却不曾想六年后天启当真被灭。 城门大破的前一日，身为太子，也身为唯一的皇子，云沭被提前送走。 天启帝告诉那些护送云沭的人，只要有他在，那么天启就没有被灭。 却又在他离开之前和他说，让他好好活下去，不要背负仇恨。 云沭知道天启帝之所以会那么告诉那些人，是因为那些人对天启实在是太忠心，可谓是愚忠。 也只有这么说，那些人才会拼尽全力把他给送出去…… 那些人把他送到了云国丞相府，这里不是他第一次来，每次逢年过节的时候，他都会偷偷跑出来让人带着他来看望自己这个一年只能见几次的妹妹。 这个本应该是天启最尊贵的公主，最后却成了一个三等国丞相府大小姐的女孩。 云念卿和云忆安长得并不像，除了眼角的泪痣，可谓是毫无关系。 但云沭知道，这两个人都是他的妹妹，是他这世上的血脉至亲。 他无力阻止天启国灭，也无法挽救云忆安…… 那一日的桃花开得很好，天启灭亡的消息传遍了九州的每一个角落。 曾经的太子殿下，也在一夜之间成了云国丞相府常年在山上养病的大公子。 那些带着他逃出来的旧臣有人死在了路上，也有人各自隐在了其他地方…… 那时候的云沭出乎他们的意料，不哭也不闹，只是每日站在那桃花树下，一站就是一整日。 云念卿不在天启长大，也无法理解云沭的心情，可云沭是她哥哥，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劝对方，每日也就陪着站。 直到第十日，枝头的最后一朵桃花也落了。 云沭抱着来找他的云念卿却只说了一句话。 “念卿，我只剩下你了。” 第30章 云念卿的那个“普通”朋友 哄着云念卿睡下，云沭这才转身出了门。 将房门关好，看了一眼守在屋外的红挽和青荧，嘴角的弧度淡去了不少。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两人不敢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月色散落了满地，踩着那一片月色，进了桃花林的深处。 “有人破了我的阵法进了美人坞，你们两个就当真没有半点察觉？” “自然没有，若是我们察觉到了，那个人即便是能够进来，也断然不会让他离开了去！” 青荧微微抿唇，如果她们当真察觉到了那个外来者的存在，即便没办法阻止对方进来，那也有法子把人留下。 也不至于让云念卿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那日晚上我们也睡得沉，确实没有察觉到有外来者，也没发现任何痕迹。” 红挽沉稳的开口，云沭抬手折下了一支桃花，“念卿说她那天晚上听见了笛声，也记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出来看花，可她却知道是自己要出来的……” “公子，江湖之中能够以笛声操控人的只有九天阁阁主，公子莫不是怀疑月阁主？” 红挽问了一句，面前的人却没有半点回应，青荧也接话，“如果是月怀烟那就错不了了，毕竟她也确实有那个本事，不然也不可能在当着那些人的面杀了前任阁主，还能够坐稳现在这个位置。” 九天阁的人忠心耿耿，可这份忠心最终还是会臣服在绝对的实力之下。 月怀烟这个人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没有人查的到她的来历，就连冼星楼也查不到。 这个女人比江湖上任何一方势力都神秘，也比他们都疯。 出现就直接拿了九天阁阁主的位置，听说那一夜，九天阁被血洗，笛声响了整整一夜。 在所有人都以为九天阁肯定会把这个女人追杀到底的时候，他们都收到了九天阁的请柬。 那个裹着一身红衣的女人，即便是戴着面具都能够让人感觉得到她面上的狂傲。 她说，九天阁从此易主。 江湖十多年的格局，被她一人打破，却又不曾完全打破。 所有人都忌惮这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人。 江湖之中不分男女，只认强弱。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强，尤其是手里的笛子…… 能够悄无声息进入美人坞又能和笛声联系起来的，也就只有月怀烟。 “可是我们和月怀烟无怨无仇，她又为何要对小姐下手。” 红挽眉头微皱，青荧小声的嘀咕着，“月怀烟那么邪性的一个人，做事情哪需要什么理由。” “公子，月怀烟不会无缘无故对小姐下手……不，她绝不会对小姐下手！这点红挽愿用性命担保。” 红挽忽然看向了云沭，面前的人却只是一笑，那双琉璃般的眸子淡漠到了极致。 “你倒是肯定的很，看样子是很了解月怀烟了。” 云沭手上力度一松，那支桃花落在了地上，踩在桃花上，半阖着眸子。 “我原本还没怀疑她，毕竟念卿的身体情况知道的人并不多，可你看起来似乎和月怀烟关系还不错。” 青荧也是微微瞪着眼，她没想到红挽会这么说，抬手扯了扯红挽的衣袖。 “红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月怀烟……” “公子误会了，我不是相信月怀烟，我只是相信小姐。” 红挽看了一眼青荧，将她的手拿开，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叹了口气开口，“月怀烟和小姐是至交好友，她不会害小姐的。” “公子！这定是风大了，红挽受了风现在有些糊涂，胡言乱语呢，我先带她回去吧。” 青荧想要将红挽带走，云沭声音冷了几分。 “你继续说，我竟不知道念卿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一个朋友！” “小姐与月怀烟相识已久，可小姐却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我也是在一次替小姐送信的时候才知道月怀烟和小姐关系那般好。 月怀烟认出了我是美人坞的人，还赠了我一块九天阁的令牌，说是日后有事可以去九天阁找她。 还说，只要不是太过分，看在小姐的面子上她都会帮忙，她是真的在把小姐当朋友，而不是因为小姐的身份。” 青荧松了手，“你是说一直和小姐有书信往来的那个就是月怀烟？” 难怪红挽替小姐送了一次信之后每次总是自己亲自去送信，再也没过她的手。 云沭怕云念卿出事，所以下山之后就直接把人接到了美人坞。 他也知道云念卿有个一直书信往来的好友，但他也只当是云国哪家的小姐，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月怀烟。 “你明知道我不愿让念卿接触江湖中的那些人，这件事为何不告诉我？” “公子，小姐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而且我见小姐与她相聊甚欢，抛却两人的身份，她们只是朋友。” 红挽就是怕这一点，所以才不愿让这两人知道月怀烟的存在，青荧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告诉云沭。 云沭太在乎云念卿，如果知道月怀烟就是云念卿的那个好友。 他不会去劝云念卿，但绝对会去找月怀烟。 红挽不想让云念卿失去唯一的好友，也不想让云沭因为去找月怀烟而受伤。 可如今云沭却怀疑到了月怀烟的身上，这件事也不得不说出来。 即便不说出来云沭去找了月怀烟也会知道这件事，到时候就真的不可控制了…… “所以你是怕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会禁止她们来往？红挽，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云沭一时间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我不想让念卿和江湖里面那些人来往，是因为那些人弯弯绕绕太多了，我怕念卿会吃亏会出事。可如果月怀烟是真心想和她交友，我又怎么会阻止，你倒是好能瞒，连我都瞒。” 红挽到了这时却颇为无辜的开口，“公子，当初是你说的把我给了小姐，那我就是小姐的人，一切要以小姐为主，所以这件事情我自然是得要先替小姐考虑了。” 云沭：“……” 第31章 也不是不可 “不管这件事情和月怀烟有没有关，我都得去找她好好聊聊。” 云沭停顿了一瞬，又道，“听说西鸾那个小女帝手段狠辣，我倒也想瞧瞧。” 九天阁在西鸾的地界，西鸾女子称帝，可惜前任女帝只有一女，前些日子又因操劳过度而崩了。 在西鸾国师的扶持下，小女帝不过十三岁就坐上了那帝王的位置。 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也在等一个机会。 但因为国师的鼎力扶持，以及那小女帝本身雷厉风行的手段。 那些原本以为西鸾会有一场内乱，还准备动上一动的人，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小小年纪就能够把女帝的位置坐稳，确实不简单。” 青荧点头，她平日里无事也喜欢去那些茶楼酒肆，在那些地方能够探查到很多的消息。 “不过公子真的要去吗？西鸾国师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要是让他知道了公子的身份……” 西鸾前国师和天启曾经的国师一直不对付，甚至有人怀疑当初天启国灭是否和西鸾那位前国师有关。 但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天启已经灭了十年，没人知道传言是真是假，若是假的也就罢了，但若是真的…… 那位国师恐怕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云沭。 “我又不会进都城，只是去找月怀烟而已，不用担心这么多，时辰也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不要让念卿看出异样。” 云沭知道青荧在担心什么，可他并不在乎。 两人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 青荧随手折下一枝桃花，递给了红挽，借着月色微微侧首看着身旁的人。 “红挽，你方才为什么要那么说？月怀烟和你到底什么关系？” “什么？” 红挽一怔，下意识地将青荧手中的桃花接了过来。 青荧笑了声，“你真当我这么好骗，如果只是因为小姐，你会说出那句以性命担保的话？你和月怀烟……” 红挽有些无奈，“你啊，这股聪明劲也就放在我身上了。” “月阁主是个好人，不像传闻中那般凶神恶煞，她，救过我的命……” “救过你的命，你就把她当好人了？” 青荧瞳眸微微紧缩，“红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真的是月怀烟，你那一句以命担保，公子可真会要了你的命。” “我说过了，月阁主不是那样的人，她与小姐是至交好友，不会对小姐下手。” 红挽微微皱眉，知道这人已经有些不悦，青荧又小声嘟囔了一句，到底没有继续说下去。 青荧实在想不通那个月怀烟到底给红挽灌了什么迷魂药，不过是救了一命，就值得红挽在公子面前替她这般说话。 第二日一早，云沭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去看云念卿。 却不曾还没到云念卿的住处，就瞧见了正在给他以前种下的药草浇水的叶九殊。 “这天心草叶子还未绿得透彻，花也没开全，你水浇的太多了些。” 叶九殊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云沭，那人按住了他的手。 “这些事情交给青荧就行，你来我这美人坞是客，这些事情怎么能让你来做。” 云沭说着又拉着叶九殊离开了那处地方，又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认没事之后才松了口气。 “我之前可说过，这里的花草多多少少都带着些毒，让你不要随意去碰触，你怎么就是不听？” “以前见你爱极了这些草药，昨日你又那般慌忙，踩到了不少，我只是想帮你照看一下。” 云沭听了心中觉得有些好气，却又笑着开口，“怎么？你想要帮我照看这些草药，要是真有个什么事，我是不是还得愧疚一下然后再来照顾你。” 叶九殊沉默了一瞬，极其认真的开口回应，“也不是不可，若是阿沭愿意亲自照顾，即便是出点什么事，也不是不可。” 云沭垂下了眸子，随即又是一笑，“九殊和以前还真是不一样了，你这样可是会让我误会的。” 叶九殊并没有接话，只是在心中思考着自己要是真的因为这些草药中了毒，云沭亲自照顾他的可能性。 却又想起自己第一次来美人坞时，那时他并不清楚这里的情况，不小心踩到了一株草药。 他本是想要将那株草药给扶起来，看看还有没有挽救的机会。 却不想触碰了那草药的汁水，当场便晕了过去。 还是云沭熬夜给他配了解药，第二日他便瞧见那人的面色极其不好。 叶九殊心中想着又打消了念头，云沭若是能够守在他身边照顾他自然是高兴的。 可他却不愿这人太操劳，尤其是现在还有个云念卿，他还是不要让这人劳神了。 第32章 那个许久不曾做过的梦 “九殊，你说无忧草会在西鸾吗？” 云沭和叶九殊往云念卿的住处走去，却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叶九殊苦笑一声，“你明知道无忧草只在北渚皇室才有。” 无忧草生长环境特殊，也就只有那北渚帝王才能拿的出来，又怎么可能会在西鸾。 “我要去西鸾，但是无忧草的事情也不能耽搁，念卿这次的情况已经超乎了我的预料，毒诱发得太快太猛烈。 原本拿到了那几株草药就已经能够清除她体内大半的毒，先好好调养着，只要等我把剩下的无忧草和九节竹弄到手，在等天心草成熟……” 云沭说着眸光越发的冷淡，若不是红挽写信给他，云念卿竟然会被送去南皖。 更不知那南皖皇帝为了自己的野心，甚至找出了如此荒谬的借口。 叶九殊听着云沭的话倒也没说什么，云念卿的情况他有多少知道一些。 毕竟云沭此次下山就是为了云念卿。 南皖和北渚近年来大小战乱不休，但都没有出过什么大乱子，可这两国的帝王野心藏不住。 南帝听了身边那位总管的话，竟是打算以云念卿为由。 明面上挑起两国战乱，然，实则却是相互合作只为了吞并其他小国，甚至还想要吞并另外两个二等国。 这理由虽然荒谬，但后史记载这场乱世恐怕也只会将罪名推到云念卿身上。 为了戏做全套，南帝给云念卿下了毒，北帝却是怕南帝下不去手也派人给云念卿下了药。 云念卿身边的两人无意知晓了这件事，便帮她假死回了云国，又让人给山上的云沭送了信。 云沭这才又下了山，直接抹去了云念卿的所有痕迹，把人接到了美人坞。 云念卿体内两种不同的毒混合着，虽然难以清理但也不是不能解决，只是需要的东西都很难找。 可如今已经不是东西难找了，而是云念卿现在的情况比之前更糟，也幸好找到了那几味药，还能够暂时压制住。 云沭心中想起又是一阵后怕，若是他再晚回来几日，恐怕就再也没法见到云念卿了。 “阿沭，为何突然想去西鸾？” 明知道云念卿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办法再拖，也只有北渚才有无忧草，为何偏要在这时候去西鸾。 叶九殊眸光微闪，云沭又问他无忧草会不会在西鸾，难不成西鸾还真的会有无忧草？ 这怎么可能，在西鸾，无忧草根本不可能存活。 “去见见九天阁阁主，九殊要同我一起吗？” 云沭眸底依旧一片冷淡，两人站在云念卿房前停了下来，云沭压低了声音。 “你是在怀疑月怀烟？” “不是怀疑，十有八九已经确认，我只是想知道她的目的。毕竟在这江湖之中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就只有月怀烟。 红挽说月怀烟就是念卿一直有书信往来的那个好友，所以月怀烟不会害念卿。 这说法未免也太可笑了些，哪有什么绝对的朋友，只不过是利益还没有出现冲突而已，我倒想看看月怀烟到底想做什么！” 叶九殊还是第一次看见云沭这般模样，一时间便愣在了原地，可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屋子的门便被推开了。 “哥，九殊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云念卿瞧着云沭那激动的模样关上门走了过去，看着那一袭白衣向自己而来的少女，云沭连忙上前，“怎么这么早就醒了？身子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外面风大，要不还是先回去……” “哥，我没那么弱的。” 云念卿勾了勾嘴角，有些勉强的笑着，眉眼间带着些许散不去的忧愁。 她从记事开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留在云国丞相府，她不曾见过天启的那位国师，可是那人说的话却让她记了好久。 云念卿不明白，天启已经灭了，那个自出生起就从未谋面的姐姐也死在了那些人的乱箭之下。 可为何这乱世还是来了。 “你脸色有些不好，还是先进去吧。” 云念卿按住了云沭的手，“我只是昨夜又做了那个梦，我没事的。哥，我想出去走走，整日呆在屋子里烦闷的很。” 她昨夜又做了那个梦，梦里的那些宫人都告诉她。 这乱世因她而起，天启也因她而灭。 从始至终的罪魁祸首都只是她一人。 否则为何忆安公主已经死在了十年前，可乱世还是如预言中那般来了？ 在梦里，那些看不清面貌的人浑身带血，所有人都在指责她…… 她想要解释，一个裹着血衣面目全非的老者却质问她。 那为何偏偏会是她？ 为何那些人却偏偏选了她做导火的引子。 她，无言反驳…… “念卿，你不要想太多，你要记住这件事情都是南帝和北帝的野心。是他们害了你，乱世也是因他们而起，当初天启国灭也是他二人联手所至。 这件事，从始至终都与你无关。你是云念卿，也只是云念卿，不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红颜祸水。” 叶九殊看着这幕只觉得刺眼极了，可他又不能做些什么。 云沭知道云念卿说的那个梦是什么，耐着性子轻声安抚了一番。 她自从到了美人坞几乎夜夜都会做那个梦，身体本来就差，再加上每夜都被噩梦缠绕，情况更为严重。 他之前专门用了些草药，原本已经缓和了一些，可没想到云念卿昨夜又做了那个梦…… 第33章 云念卿的计划 “念卿，明日我便要去西鸾，你留在美人坞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若是再有什么异常，就让红挽她们告诉我，别再自己一个人扛着。” “去西鸾？” 云念卿微愣，一时间就连昨夜的那个梦也忘了去，神情有些严肃。 “西鸾如今那个小女帝才上位不久，即便有西鸾国师的鼎力扶持，内忧解决外患却不可避免。 南帝野心不小，第一个准备下手的就是西鸾，但西鸾到底是二等国，南皖如今也正是在试探，你若现在过去恐怕会……” “这些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你只需要相信我。” 云沭心中一叹，他所念所求并不多。 那些人的野心与他无关，他在乎的也就只有云念卿，也不求云念卿日后如何羡煞旁人，只愿她平安喜乐。 可那些人却偏要踩着他的底线…… 那这些人、这些人在乎的东西，他也就不介意动上一动了！ 云沭心中想着，脸上却是笑得温和，抬手替云念卿拂去了头上的一片花瓣。 “多走走也是好的，让红挽陪着吧。” 云沭说着又唤了一声，“红挽，替小姐拿件斗篷，好好照顾着。” “是……” 一直在外面候着的红挽点头应道，便进了屋子又捧着一件绣花斗篷走了出来，走到云念卿身边，将斗篷披在少女的身上。 “小姐，今日后山的桃花开得正好。” 云念卿紧了紧斗篷，又看了一眼云沭，“那就去看看吧。” 后山有一处湖，那湖水清可见底，便是靠近一些都让人觉得有股寒。 湖边却是种满了桃树，山间的一阵清风吹过，便扬扬洒洒落了不少的桃花于湖面上。 云念卿走到湖边，俯身从湖面上拾起一朵，湖水的冰凉有些刺骨。 “小姐……” “昨夜他叫你们出去问话，可有让他发现不对？” 云念卿神情有些冷淡，眼底的淡然和那湖水一样冷得刺骨。 红挽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云念卿，垂下了眸子。 “公子并未察觉，不过似乎已经确信这次的事情就是月阁主做出来的，此次去西鸾也是为了寻月阁主，小姐就不怕月阁主出事？” 若只是云念卿说听见了笛声，云沭或许只会怀疑月怀烟，可如果她说了这两人是至交好友，并且还担保不会是月怀烟。 那云沭必然是要去查个清楚，心中也定然会认定月怀烟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 毕竟一个能够让自己的人替她人说话的月怀烟，云沭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放过的。 “我已经和阿烟说过此事，她会做好万全的准备，况且他知道我与阿烟是朋友，那就不会轻易动手。” 云念卿指尖微动，那朵桃花便被揉捏得不成样，又随手丢弃了去。 少女笑着，语气轻柔到了极致，“本该属于哥哥的东西，我就一定要替他拿回来！南皖那个老皇帝想的倒是好，想要得到九州，我倒要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 云念卿说着眸光凛冽，又忽然转身看向了红挽，“红挽，等哥哥走了之后你就去北渚给白丞相捎个信，告诉他，是时候该动手了。” “是……” 红挽眸中的光芒越发深沉，从云沭把她交给云念卿的那一刻起，她就只是云念卿的人。 “不过，青荧已经有些怀疑了，她知道我不会轻易说出以命担保的话，我只告诉她月阁主救过我一命，她似乎也不信。” “青荧和你关系最好，也最了解你，会怀疑也是正常的。但同样，你们关系这么好她没有证据就不会轻易说些什么，也别误了我的计划就行。” 云念卿看着那平静的湖面，语气也是平静得很。 “红挽，这乱世终究还是因我而起，当初国师说的倒是不错，只可惜他看不见了。” “若是那两人没有野心，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说到底也只是他们自己的野心罢了。” 红挽只是站在云念卿身边，抬了抬手，“小姐，风大了，咱们回去吧。” “不了，我就在这里站一会儿，青荧待会儿该找过来了，你也留在这里陪我吧。” 红挽看着少女那有些苍白的面色，心中轻声叹息。 两人又站了一会儿，才听见青荧的声音。 “小姐！红挽！” 青荧手中捧着暖炉，跑到两人面前将暖炉递给了云念卿，确认云念卿无事之后，才有些不满的看着红挽。 “红挽你也真是的，明知道小姐身子弱，怎么现在起风了还让她在外面，而且这冰湖这么冷，你怎么能让小姐在这里呆着。” “是我想在这里多看看的，不关红挽的事。” 云念卿抱着暖炉，只觉得身子都暖和了不少，那毫无血色的唇勾起了一抹有些浅淡的弧度。 “我们回去吧。” 第34章 九天阁阁主 云沭第二日清晨的时候就收拾了东西和叶九殊准备离开，走之前又再次叮嘱了两人一定要好好照顾云念卿。 红挽将当初月怀烟给她的那块令牌交给了云沭，这倒是让云沭有些意外。 这块令牌对他来说可有可无，红挽虽然提过一句，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想过要从红挽那里要过来。 毕竟这种东西留在红挽身上在乱世之中也算是多了一条保命的路子。 但云沭还是收下了。 “九殊，这块令牌你留着吧。” 两人坐在马车外，叶九殊驾着车，云沭把令牌给了叶九殊，“毕竟你也不可能一直跟着我，九天阁的势力也不小，有这个东西你要是遇见什么事还能够找他们。” “阿沭既然如此担心我，那不如以后就都将我带上。” “我要走的路，不适合你，我要去的地方，也不适合你。” 云沭轻声一笑，害过云念卿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哪怕那些人的身份不简单。 可这些事情他一人就足矣，无论最后结果如何都没必要把叶九殊给牵连进来。 “你不曾带我一起，又怎知不适合我？” 叶九殊指尖摩挲着那雕花的令牌，收了起来。 “阿沭也知道如今的世道乱，我一个柔弱无力的书生要是没个靠山……只靠着家里那点钱财在这乱世之中是活不久的，甚至还容易被人盯上。 在云国边城的时候你也瞧见了那些人的模样，现在的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阿沭就真的忍心把我一个人给抛下，任由我死在这世道中？” 云沭无奈，“你能不能不要把事情说得这么严重？” 叶九殊只是附和着一笑，云沭神情严肃了些，“既然你要跟着我，那我便会尽我所能护着你，可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可别怪我。” “我永远不会怪你，阿沭。” 叶九殊也是认真的回了一句。 不管这个人做什么，他都永远不会怪他的。 两人到了西鸾，马车停在了那九天阁的门外。 若非江湖中人，恐怕也只当那是普通的茶楼。 九天阁的茶是一绝，毒也是一绝。 云沭和叶九殊下了车，进了九天阁就有一小二模样打扮的人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要点什么茶？是在这里喝还是……” “我想要无忧草，不知这里有还是没有？” 叶九殊和那小二都愣住了，两人都没想到云沭会这么问。 小二随即又扯着嘴角笑着，“这，我得问问我们掌柜的，还请公子稍等。” 小二说着转身离开了，叶九殊却是看着身边的人。 “阿沭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无忧草怎么可能会在九天阁，无忧草分明是在北渚。” 无忧草采摘下来之后活不过三天，而被采摘后的那三天就是用药的最好时间。 这也是为何明知道无忧草在北渚，可他们却迟迟没动手的缘由。 因为他们没办法保证能够在三天之内在北渚拿到无忧草又给送回美人坞。 “会有的，只要见了那阁主，无忧草就会有的。” 云沭眸光明灭，叶九殊见云沭这副模样到底是没有多问。 这人向来是有自己的主意……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那小二从楼上下来了，依旧是笑着，只是这次的态度也恭敬了不少。 小二压低了声音，“两位，我家阁主楼上有请。” 两人便随着小二上了楼，进了楼上的一处包厢，推门便看见了那四处挂着的红色纱幔以及铃铛，透过纱幔隐约可见窗前坐着一人。 那人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便抬手推开了窗，一阵风吹进来，吹动了红纱幔，也吹响了那满屋的铃铛，发出一阵阵声响。 叶九殊忍不住的皱眉，摇了摇头，这些铃铛的声音像是毫无规律却又总让他觉得有些头晕的很。 就连眼前也只剩下一片迷离的红色，实在有些坚持不住，便向身边的人靠了过去。 云沭连忙抬手将人接住，然而他此刻的注意全在那红纱幔之后的少女身上，却完全不曾发觉到靠在自己身上的人嘴角勾着一抹弧度。 叶九殊默默地抬手搭在了云沭的肩上，云沭倒也没多想只是扶着人穿过了那片红纱幔，找了一处地方将人放下。 这才走到了那少女面前，“月阁主，久仰大名啊。” “云公子客气了。” 月怀烟晃动着手中的茶杯，递给了云沭。 “上好的红颜醉，云公子，来一杯？” “这就不必了，我今日来找月阁主，是为了一人。” 月怀烟挑眉，“我与云公子素无往来，不知公子今日前来是为何人？” 云沭瞧不出面前少女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便是笑了一声继续开口。 “听说月阁主和念卿是至交好友，今日路过此地，所以想着来看看。” “云公子认识念卿？” 月怀烟在听见那个名字的时候脸色明显的一变，云沭心中却沉了沉，这样的变化未免是太刻意了一些。 月怀烟他以前也见过几面，虽然是在不同的场合，也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但他也清楚月怀烟不会是那种因为一个名字就露出这么大破绽的人。 要么是故意演给他看，要么就是那个名字对她很重要。 可，念卿对月怀烟会有那么重要吗？ 第35章 九天阁主的另一个身份 云沭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面前的少女。 “之前听念卿在信中提起过她还有个兄长……” 月怀烟半眯着眸子，那微长的眼睫垂了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到不曾想就是云公子。” “月阁主是个聪明人，我这次来找阁主也是为了念卿，月阁主既然和念卿是好友，那你可知她的身体情况，又可知她的身份。” 云念卿不知道月怀烟的身份，但月怀烟这样的人会在不知道云念卿的身份情况下就和对方交友吗？ 云沭越看越觉得月怀烟身上处处是疑点。 月怀烟沉默了一瞬，云沭这反应和她所预料的不太一样，将杯中的红颜醉饮尽。 月怀烟又笑了一声，“我知道云公子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既然要挑明了说，那我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我确实知道念卿的身份，也知道云公子的身份，但念卿此次毒发却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知道念卿身份的本就不多，月阁主不但知道我二人的身份，甚至还知道念卿毒发的事……月阁主告诉我这件事情与你无关，莫不是真把人当傻子了！” 云沭语气中都染了几分冷意，月怀烟却只是晃动着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地笑了一声继续开口。 “念卿是我的朋友，她的事情我自然是清楚，云公子得清楚一件事，若是你没有及时回来，那么救她的人会是我。” 月怀烟放下了茶杯，又倒了一杯清茶，推到了云沭面前。 “我知道我没有云公子的能耐本事，自然是救不了，但我却有法子能够让她缓解，撑到你回来。” “云公子在念卿的事情上可以永远相信我。” 云沭面上神色不改，只是听着月怀烟把话说完，指尖摩挲着茶杯，“那月阁主认为会是谁。” 月怀烟，比他想象中知道的更多。 能够知道这么多的，恐怕也就只有那些人了。 月怀烟会是他们的人吗？ “云公子现在可是在西鸾的地盘。” 月怀烟忽然说了一句，云沭抬头，又听她继续开口。 “说起来云公子怕是还不知道吧，西鸾那个小女帝被人下了毒，西鸾国师让人把这件事情给封锁了。毕竟如今南皖对西鸾是虎视眈眈，这件事情传出来可不得了。” “可月阁主还是知道了。” 云沭不知道月怀烟为什么会突然和他说起这件事。 月怀烟望着那楼下的人来人往，忽然抬手指着那卖糖葫芦的小贩。 “西鸾皇室暗卫，瞧见了吗？” 云沭顺着月怀烟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小贩的手腕上刺着黑青色的花纹。 每个国皇室都有自己的暗卫，而那些暗卫身上都会刺刻着代表着皇室的花纹。 “这里离西鸾的都城也不过两日，云公子不妨猜猜，你今日进了我九天阁，两日之后又会在何处。” “月阁主的意思是，念卿是那个小女帝害的。”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我听说西鸾国师也擅长以笛声控人心智，只是端着那国师的架子，不曾在外人面前显露出来而已。” 月怀烟轻声一笑，又转了一个话题。 “云公子找到那些东西不简单，虽然其他药材知道的人不多，但唯独无忧草的事情闹得沸沸腾腾。大半个江湖的人都知道云公子肯定会去北渚取无忧草。” “所有人都知道公子云沭必定会去北渚，不管云公子在北渚何处，但绝对不可能在西鸾。” 云沭眸光一直落在那卖糖葫芦的小贩身上，看着那个小贩隐入人群之中这才收回了目光。 西鸾女帝如今中了毒，他的行踪一向难寻，如今那么多人都知道他要去北渚，那个小女帝肯定坐不住…… “月阁主说笑了，若是那女帝真的想让我治病救人，那又为何要对念卿动手。更何况，那女帝又是从何处得知念卿的情况？” 就算下手的人是那个小女帝，可这件事情和月怀烟也绝对脱不了关系。 “小女帝向来心狠手辣，她只管把你给引到西鸾。手段简单粗暴些又如何，云公子现在不也还是来了，她觉得自己有的是法子让你出手，自然不会在乎这么多。 至于她为何会知道念卿的情况……云公子难道还觉得念卿的存在如今还算得上是一个秘密？ 云公子这两天在路上难不成就没听到那些人谈起过……说是公子云沭有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宝贝的很，就藏在那美人坞。” 云沭这几日都在奔波，也就在美人坞那里停留歇息了两日，虽然没有太多的在意这些。 如今听月怀烟这般说，云沭眼底划过一丝血色。 “这件事情是谁传出来的？” “这谁知道呢，突然之间就传开了，你要是找根源那还真找不到，不过最擅长这些东西的不就是冼星楼，云公子要是有空倒是可以去那里问问。” 月怀烟始终是笑着，如今嘴角的弧度倒是更深了几分。 “但云公子现在该想的是应该如何应付那个西鸾的小女帝，毕竟那些人可是亲眼看着你进了九天阁，你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我这不离开。” 在这里得到的消息比他预料中的要多太多，云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遗忘了，却又想不起来。 “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既然那个女帝费了那么多心思，那我自然是要去看上一看的。” “云公子可要想好了，毕竟那女帝身边还跟着一个西鸾国师。” 月怀烟终于正了正神色，云沭突然瞧见面前的少女这般正经的模样还有些不习惯。 “月阁主突然之间这样，实在是让我……” “我不过是提醒一句，毕竟，云公子身份特殊，要是让那西鸾国师知道了，恐怕很难走出都城。” “就连月阁主都知道我的身份，我还能瞒得了谁？” 云沭半开着玩笑说了一句，月怀烟微怔，“云公子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应当是为了我九天阁的那只寒冰盒吧，等云公子从都城回来，我必然把那寒冰盒交给云公子。” 北渚采摘了无忧草不过三日就会枯萎，可如果有寒冰盒那就能够让无忧草储存半月之久。 “月阁主对我的目的倒是十分清楚。” 这人像是从一开始就知道他要来做什么，所以特意在这里等着，还把他需要的东西全部都给准备着了。 “云公子，这世上知道你们身份的人并不多，我以为云公子也应该猜得到我的身份。只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把念卿当朋友，并不代表我认可云公子。” “我也不需要你的认可，但这些人我也会解决掉。” 云沭心中原本已经确认了七八，月怀烟如今这番话却却让他彻底确信了这人的身份。 月怀烟，是那些天启旧臣的人…… 第36章 那个说书人她姓纪名茶 “云公子当真不喝一杯吗？” 月怀烟见云沭起身要走，又不紧不慢的问了一句。 “不必了，月阁主说的话我一句不信，月阁主说了那么多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我去解决掉那个小女帝，只有这样你才会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不是吗？” 云沭轻声一笑，月怀烟说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不知道。 但他只知道，如果不把那个女帝给解决掉，月怀烟就不会把那个盒子给他。 月怀烟眼底闪过惋惜，语气颇为无奈，“我这人直来直往惯了，早就说过我不擅长撒谎，可他们非要如此，我也没法子。” “他们，是那些天启旧臣吧。” 云沭依旧是笑着，当初那些护着他逃出来的天启旧臣。 把他送到云国丞相府之后，那些人也是各自离开，都已经十年过去了，他没想到那些人居然还要活着。 “有以前的人，也有像我们这种他们培养出来的人。” 月怀烟抬了抬手，忽然掀起了衣袖，手腕上刻着花纹，正是天启皇室的花纹。 “他们虽然隐藏在各国各地，但无一例外，那些人都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光复天启！这是他们撑了十年的念，这场乱世，注定没有那么容易结束。” “你说的是他们，那月阁主你呢？那些人能够在如今的状况还培养出一个月怀烟，想来是不容易的吧。” “我没那么厉害，只不过是传言而已，只不过是他们帮我弄出来的唬头而已。若是我不配合，他们自然也会把我换下去，换上其他的人来坐这个位置。” 月怀烟笑着，她就算再怎么强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灭了九天阁主，还让整个九天阁都臣服。 不过是那些人需要九天阁的势力，而她也只是被推上来当了一双明面上的眼睛而已。 “云公子，希望你不要再遇到身上带有这种花纹的人。毕竟，那些人都是疯子，彻头彻底的疯子……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的。” 月怀烟说着动了动手腕，他们从来不怕自己的花纹被别人看见。 毕竟能够知道这种花纹存在的，能够认得出来的，那都是天启那些旧臣了。 当初他们各自隐在不同的地方，养精蓄锐，就为了等这么一个机会。 如今正逢乱世，他们又怎么可能放过？ 这样的花纹反而就成了他们相互确认身份的存在。 云沭瞧着面前的少女一脸的真诚，但语气中却带着幸灾乐祸甚至还有几分期待，拂袖起身。 “我相信念卿的事情与月阁主无关。但，我也会把那个害她的人给抓出来，不管那人是谁。” 天启那些旧臣坚守了十年的信念，无非就是光复天启，而当初天启帝说的话，那些人也自然不可能忘记。 云沭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这些人无非就是要让他对西鸾那个小女帝下手，让他彻底和他们站到一边。 云沭掀起那些红纱幔，走到了叶九殊身边，云沭眉目柔和了一些，“月阁主，九殊就麻烦阁主帮忙照顾一下了，不会超过五日，我必定带着阁主想要的消息回来。” 月怀烟挑眉，“云公子放心，我会替你照顾好这位公子的。” 念卿给她写的信里可没提到还有这个人。 云沭转身下了楼，却不曾见在他下楼的那一刻，那原本昏睡着的叶九殊也睁开了眼。 “你们动作倒是挺快。” 叶九殊冷眼看着月怀烟，少女抬手恭维了一句，“彼此彼此，毕竟如今的他们可不像十年前那样只能够落魄的躲着，你们那边的人不也是派了你来跟着他吗？” “我警告你，别动不该动的心。” “啧，那我还真是好怕啊。” 月怀烟满不在乎的笑了一声，忽然眼神一凛，闪身躲过了一把匕首，一缕青丝被削落，那把匕首也是插在了身后的雕花木窗上。 “你来真的？” “记得告诉你后面的那几个老东西，别动我的人。” 叶九殊说罢，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襟，也不管月怀烟的反应，转身下了楼。 却瞧见楼下的那人正坐在那里喝茶，叶九殊脚步一停，脸色苍白了一些，还带着些许的担忧，抬脚走了过去。 “阿沭，我还以为你又将我抛下了。” “九殊？” 云沭没想到这人这么快就醒了，便是抬手招呼着。 “过来坐……” 云沭倒了一杯茶递给叶九殊，目光却不曾从那台上说书人的身上离开，喝茶的人有不少的瞧着那说书人。 一身白衣，带了面纱，头上却斜插着一朵他也不曾见过的红色花儿，手中一把折扇，木桌上一杯清茶。 云沭还是第一次见着女子说书，也是颇感兴趣。 只见那说书人扇子一开一合，便继续开口，“那日黄沙漫天，风流月手持利刃，立于风城之前，瞧着那城墙上立着的人，扬声斥道，“若是将军此刻开门投降，我便不动风城一草一木一位百姓！” 然，那风流月却不知凌将军早就料有今日，便是于数日之前将风城百姓暗中送走，如今城中之人皆为三千将士所扮。 凌将军自是不降，风流月便又道，“周王昏庸无能，将军本应为乱世之才，又何必守着这大周。” 却只见凌将军手中银枪一挥，开口便只道，“今日我守的只是风城，与周王无关，更与大周无关！”” 茶楼之中喝茶的不少，尤其此处是九天阁的地盘，不少的江湖中人都在此处打探消息，如今听着那说书人的话，台下也是一阵唏嘘感叹。 说书人也借此歇息了一番，拿起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才将接下来的故事继续说完。 “不护大周，只守风城。” 云沭轻声低喃，叶九殊听着那说书人的话也是摇头笑了一声，“还真是个傻子，明明已经把百姓都送走了，她也可以离开的。” 云沭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或许从一开始她守的就不是那些百姓，或许她守的就仅仅只是一个风城而已。” 不然又为何将那些人送走，自己却不愿离开。 “阿沭之前那么关心凌将军，如今倒是不说什么了。” 云沭摇头，“这样的结局意料之中，十万人围一城，被誉为风华战神又如何，终究也只是一介凡人？这种情况又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她又能拿什么去和那十万人对抗。” 战神，战神，可终究也只是一个人啊。 “那说书人说，北渚十万将士折损三万有余，可风城不过只有三千精兵……周国虽小，但也不至于小到连三万人都拿不出，若是守着风城的有三万精兵，那最后胜的会是谁还真不好说。” 叶九殊也是少有的收敛的嘴角的笑意，云沭叹息，“只可惜，周王连自己的将军都不信，也活该被北渚给吞了。” 两人又沉默了一阵，楼上走下一红衣少女，将整个大堂之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寻常人只是瞧见了这样的少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但那些江湖中人却是眸光深沉了许多。 月怀烟瞧见了那坐在一旁喝茶的两人便直接走了过去坐下。 “云公子，刚才的故事可还合两位心意？” “月阁主的人倒是不少，都安插到了北渚那里。” 否则风城的事情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这里。 月怀烟看着那台上收拾东西的说书人，也只是一笑，“这可和我无关，也就今日两位运气好，毕竟这说书的可不是我九天阁的人，什么时候来说、又说些什么，就连我也不知晓。” 只是这说书人知道的太多，来历也蹊跷，所幸没做过什么对九天阁有害的事，她也就放任不管了。 毕竟没必要得罪这么一个不知根底的人，虽然不是朋友，但也没必要成为敌人。 云沭这倒是来了兴趣，“不是九天阁的人？” 月怀烟点头，继续开口解释道，“她姓“纪”，单名一个“茶”三月以前突然寻到了我这九天阁，说是希望找一个活计，赚点茶钱。” 第37章 这是一个标题 月怀烟这里正说着，台上的说书人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纪茶拱手行礼道，“月阁主，别来无恙啊。” “三掌柜……” 月怀烟点头，这一声称呼让云沭半眯起了眸子，细细的打量着这蒙着面纱的少女。 那面纱很薄，云沭向来觉得这种面纱没什么作用，可他却怎么也看不透面前这少女的容貌。 心中颇有疑问，但到底是没有问什么。 纪茶顺势坐下，将手中的折扇放在桌上，笑着。 “实在是想月阁主的红颜醉了。” “哈哈哈……” 月怀烟毫无忌惮的笑着，笑够了之后才开口，“三掌柜不是说要喝遍这世间的茶？哪里是想我的红颜醉，莫不是又没茶钱了。” “月阁主倒是了解我。” 纪茶摇头，“只可惜九天阁的茶是一绝，却又不集天下所有茶。” 月怀烟这次没有接话，这个人第一次出现的时候她就想过把人给留下来。 不过可惜纪茶说她只想喝遍天下所有茶，不想掺和进任何一方势力。 那日和今日何其相似。 两人也是这般坐着。 月怀烟说，“九天阁的茶是一绝，天下所有好茶皆在此处可寻。” 纪茶也只是一笑，“好茶在此处可寻，却不是所有茶，大家都是做买卖的人，利益最大，其他倒是次之了。” 月怀烟并不反驳，纪茶说的也没错。 不管是做买卖，亦或是其他，不能带来利益的东西，是没有资格留在九天阁的。 纪茶目光落在了云沭身上，又转到了叶九殊身上，若有所思的开口询问，“这两位公子是……月阁主的朋友？” “正好和三掌柜介绍一下，说不定日后你们还能遇到见。” 月怀烟笑着，“这就是那位行事诡异的毒医公子云沭，三掌柜唤一声云公子就好。” “略有耳闻。” 纪茶点头，月怀烟却没有半点介绍叶九殊的打算，只是想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对云沭继续开口，“说起来，云公子不是还有事情要做。 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要是快些离开说不定在天黑之前还能到下一座城，我这九天阁就不留着云公子了。” 云沭手上动作一顿，只是朝着叶九殊一笑，“九殊，我这几日要去办点事，你就暂且留在九天阁。” 这次的事情没那么容易，那个国师要是真的知道了他的身份，想要离开恐怕就更难了。 没必要把叶九殊给带上…… “阿沭明明说过会带上我的，这才没过多久，就打算将我一个人留下了？” 叶九殊眼底带着云沭也看不懂的情绪，有些压抑，也有些低沉。 云沭一愣，片刻沉默之后才又笑着，“那你就跟我一起吧，我会护你周全。” 大不了行事小心些，不像之前那般放纵，想要护住叶九殊也是行的。 “月阁主，将东西备好，我会回来取的。” 云沭说罢带着叶九殊离开了，月怀烟只是摇头，“三掌柜这次又打算说几日的书？我这九天阁可有不少人都喜欢听。” “今日的钱已经赚足了，明日就打算离开。” 月怀烟叹息，但也没阻止，“既然如此，那就……后会有期？” 纪茶去掌柜那里取了钱，转身出了九天阁，瞧着那不远处隐于人群之中的两人，抬脚跟了上去。 “云公子……” 云沭侧首，看着身旁跟上来的少女挑眉，带着几分试探的叫了一声，“三掌柜？” “有些话我想与云公子单独说说。” 纪茶说着看了一眼叶九殊，后者则是颇为识趣的转身去买糖葫芦了。 “云公子，你真的要去都城，你可要想好了，你这次去了恐怕以后都不安生了。” 云沭眸光一闪，“三掌柜知道的还不少。” 能被月怀烟说上一句不简单的，那定然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云沭摸不透这个少女的底细。 “我这人除了喜欢喝茶，就是喜欢到处跑去听那些人的故事，不然也没那么多故事到九天阁去说书。” 纪茶说着忽然看向了云沭，那双眸子泛着亮光，“云公子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只是这故事是简单还是复杂，就得看云公子自己了，我怕公子日后会后悔今日所为。” “那也是日后的事，至少如今的我不悔。” 云沭有些不明白纪茶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到底还是有些顾忌。 纪茶叹谓了一声，“那就希望公子得偿所愿，好歹相识一场，我还是得提醒公子。小心那些天启旧臣，不是每个人都将光复天启作为信念。” 云沭念着少女说的话，抬头却见那人已经转身离开。 叶九殊手中拿着两串糖葫芦也回来了，“那位姑娘呢？她同你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 云沭摇头…… 第38章 九殊的糖葫芦最甜 叶九殊知道云沭不愿说，垂着眸子也没有开口继续问下去，只是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云沭。 “这糖葫芦挺甜的，你尝尝。” “甜？能有多甜？” 云沭瞧着叶九殊自己也拿着一串在吃，也不管这是在街上，也不顾街上那些人来人往，咬下了叶九殊手中那串糖葫芦的第二颗，眯起了眸子。 “看来确实挺甜的，九殊的，确实挺甜。” “阿沭……你别这样。” 叶九殊先是一愣，回过神来后眼底莫名的情绪翻涌着，只是云沭还不曾看清，那些情绪就被压了下去。 “我可没说错，你的确实要甜一些。” 云沭勾唇笑着，抬手搭上了叶九殊的肩。 只是叶九殊要比他高上一些，这样的动作让他觉得有些累，没走几步又把手给收了回来。 “九殊啊九殊，你说你长这么高做甚？” 云沭摇头，“我记得咱俩年纪相仿，可你却偏偏比我高了这么多，还真是不公。” 以前本来不在意的，又或者说云沭以前从来不曾注意这些。 可今日才发觉这人竟然比自己高了这么多，心中竟是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 叶九殊将自己的糖葫芦送到了这人嘴边，轻声开口，“多吃点，说不定就能长得高些。” 云沭带着心里的那股情绪，咬下了剩下的山楂。 其实这糖葫芦当真说不上有多甜，甚至酸味还压过了甜味。 但云沭看着身旁的人，心情也好了不少，心情好了，就连这糖葫芦也觉得甜的很。 “前两个给我买糖葫芦的人，已经死在了十年前，九殊是第三个，你可要小心啊——” 云沭开着玩笑，叶九殊也知道这人肯定心情不错，不然也说不出这种玩笑的话。 “那以后可得给你多买点，谁要是得罪了我，我就让他拿着糖葫芦来找你。” 叶九殊跟着笑，两人笑够了，云沭才又开口，“走吧，我们必须尽快到西鸾都城，解决掉那个小女帝，然后回来拿东西。” “西鸾女帝与我们无冤无仇，和九天阁又是什么仇怨，他们不亲自动手非要让你去。” 叶九殊皱着眉，像是对九天阁的行为有些不满也有些不解。 云沭没有回答，叶九殊就跟着他去取回马车，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淡了下来。 街上的人并不多，只有那么三三两两的也是各自收拾着回家的东西。 云沭翻身坐上马车，冲着叶九殊伸手，把人拉了上来一起坐着。 “你既然那么急，那为何还要在街上停留那么久？” 如果说云沭需要准备什么东西也就算了，可他分明只是在街上闲逛，还买了一大堆的吃食和两身衣裳。 逛的时候倒是没说自己着急的话，现在倒是急了。 “刚才街上的人太多，我怕撞着他们。” “阿沭就这么不信我？居然要用这种话语来糊弄我。” 叶九殊无奈的笑着摇头，驱使着马车。 云沭摊手，拿起刚才买的一块糕点，“我不管那几个人究竟是不是那个小女帝派来的，但总得甩掉他们才行。” 他主动去找那个女帝，和被那些人给“请”过去，这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一个是杀人，一个是救人。 他可不想还没到西鸾都城，就已经把自己完全暴露在那个国师的眼中。 叶九殊微怔，“你说的那几个人是卖桂花糕的老板，成衣铺的那个掌柜，街头的那个断腿乞丐，还有糖葫芦的那个……” “九殊真聪明，不愧是你啊，我只是提了一句，你就能够猜出是哪些人。” 云沭眉眼一弯，笑得眯起了眸子，叶九殊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身旁的人捻起一块糕点递到他嘴边，“给你个奖励。” 叶九殊眸光一暗，将那块有些甜腻的糕点含住，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少年的指尖。 云沭指尖微颤，收了回来。 叶九殊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又道，“毕竟你今日只碰过这些人，想要猜到并不难。” 云沭浑身是毒，只要他想，即便那个人只是和他擦肩而过，他也能够把毒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到对方身上。 更不要说今天那几个他还碰过的人。 云沭伸了伸腰，发出一声舒服的谓叹，“解决完了小尾巴，咱们才能够放心的离开，九殊，你现在可是真的回不去了。” 云沭往回看了一眼。 天色已暗，到了时辰，城门已关。 他不可能在这里等到第二日天明再把叶九殊给送回去，叶九殊也只能够跟他赶着夜路前往下一座城。 叶九殊手中的鞭再次落在马背上，“就算回的去也不回，阿沭，我……” 马车的速度加快，叶九殊说着声音又弱了下去，云沭有些没听清，“你说什么？” 叶九殊摇头，“没说什么，就是让你坐稳一些。” 第39章 花月阁，风雪苑 西鸾的都城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这里不但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繁华热闹，甚至可以说是冷清到了极致。 街道两旁的茶楼酒肆全都关上了门，也没了那些摆摊的小贩，就连街道上的行人也是匆匆忙忙，脸上带着惶恐，像是在躲避着些什么。 尤其是西鸾皇宫的那处地方，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死气沉沉，完全没有半点辉煌庄严可言。 两个人是赶着过来的，原本两日的路程却偏偏被这两人一日一夜给赶到了。 云沭先是带着叶九殊找了一处住的地方，客栈里的人并不多，就连掌柜看着这两个外来人都有些惊讶。 云沭把马车和人都安顿下之后，拿着钥匙去了房间，关上了房门，这才叮嘱道，“为了避免多生事端，等入了夜我就去西鸾皇宫探探，你就在客栈里面等我。” “阿沭，带上我一起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叶九殊有些担忧，云沭也只是一笑，“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你应该也累了吧，就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会尽快处理完然后回来的。” 叶九殊只是抿唇，却并不回答。 云沭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下了楼，像客栈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最适合探查消息。 可是这里的客栈实在是太冷清，他也只能够去找那些小二探话。 云沭要了两个菜，又看了一眼冷清的客栈，随手拦住了一个小二。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云沭眸光微闪，慢慢的把话题转移到了西鸾女帝的身上。 小二叹息，“这女帝年纪不大还是个姑娘家，可手段着实是残忍。就陈大人他们家，听说只不过是和女帝在边疆战乱的意愿不同，就被女帝屠了满门。 实在是残忍，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现在整个都城人心惶惶，就连那些边疆逃难的难民都不敢到这里来。若不是我们的根基在这里，我们恐怕也早就离开了……” 云沭若有所思，又继续开口，“听说西鸾国师十分扶持女帝，女帝这么残暴难道国师都不管的吗？难不成国师也是这种人？” 小二原本是苦笑着，可是听云沭说起国师，脸色一变，又十分认真的开口，“国师是个好人，和女帝当然不同，若不是先帝只留下了这么一个血脉，国师定然不会扶持她的。” 云沭笑着打趣，“听说国师一直住在国师府，你连见都不曾见过就说是个好人？” “公子是外来人，这些事情我也跟你解释不清，总之国师是个好人，和那个女帝不一样，公子以后这话莫要让旁人听了去，否则旁人没我这么好说话。” 小二依旧是笑着，但语气中已经带了一些不满，仅仅是因为云沭说的那两句话。 这倒是让云沭对那个国师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被这些人这么维护。 另外一个小二上了菜，云沭端着菜上了楼，回了自己的房间。 “九殊，先吃些菜吧。” 云沭看着窗外已经暗淡的夜色，换了一身衣服，只是离开前还是没忍住的叮嘱了一句。 “你就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离开。” 他总觉得今晚要做的事情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 云沭叹了一声，翻窗离开。 进了西鸾皇宫云沭才发现这皇宫之中的守卫少的可怜，完全不像是一个二等国该有的，就连那些小国都比不上。 而且那些守卫虽然手中持着兵刃，可态度着实是懒散，几乎是很轻松的他就找到了西鸾女帝的住处。 云沭看着那处灯火通明的宫殿，却并没有急着进去，只是等了半柱香的时间那宫殿之外也没有一个守卫路过，这让云沭忍不住皱眉。 身为西鸾女帝，宫殿外面连一个巡逻的守卫都没有，到底是太放心，还是太不上心。 云沭正准备进去，却又看着两个宫女从里面出来，便闪身躲到了一旁的假山后。 “陛下今夜又去了国师府，只可惜了国师大人，若不是陛下体内流着的血脉……” “你小点声，小心这话传到了陛下耳中谁也保不了你。” 另外一个宫女压低了声音，还左右看了一眼。 云沭瞧着那两人手中提着的灯，抬脚跟了上去，继续听着两人的谈话。 最开始开口的那个宫女像是有些不满，“不会有事的，你怕什么，陛下这几天做的事情实在是太过分，国师不可能让她再继续这么下去的。” “也是，陛下除了国师的话谁说的话也不会听，但愿这次国师能够好好劝劝陛下吧，再这样下去……” 那两个宫女说着已经转了道，云沭也没有继续跟上去，没想到女帝这种时候居然会在国师府。 云沭有些犹豫，西鸾前任国师和天启前任国师的矛盾实在是太深。 他年幼时见过这两人见面的时候，两个人连话都没说上一句就直接开打，大有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态度。 西鸾国师厌恶天启国师，甚至连带着厌恶整个天启皇室的人。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应该去和那个新国师接触，免得多生事端，毕竟女帝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国师府，大不了就再等一天。 可是那两个宫女的话又让他想起了白日里那个小二提到国师的态度。 云沭心中不免来了些兴趣，所有和女帝作对的人都被女帝给砍了。 可唯独这个国师，既然他们说的那么好，那肯定和女帝是对立面的，可偏偏又说女帝只听国师的话。 一个当真善良的人，又怎么会去扶持一个残暴的人称帝。 云沭离开了皇宫，国师府也并不难找，就在整个都城的最中心处，那处的台阶又高又长。 云沭看着高高的台阶直摇头，天启国师府可没这么麻烦。 最后爬上了台阶，还是翻墙进了国师府，云沭坐在那墙头上原本是想要先打量一番国师府里面的布局，只是这一看却让他瞳孔猛然一紧。 这西鸾国师府的布局居然和天启国师府的布局一模一样…… 那一花一树一座假山，无论位置还是模样都完全一样。 云沭翻身下墙，这一切的一切陌生得让他熟悉，也让他心惊。 按照那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云沭竟然当真找到了一处还点着灯的院落。 云沭停下了脚步，看着那院落牌匾上的三个字，一瞬心悸。 “风雪苑……” 这个名字好生文雅。 如果，他不曾见过那个老国师的住处，不曾知晓老国师住处的名字。 花月阁，风雪苑…… 第40章 理应受万人敬仰 云沭正想着这二者之间的联系，原本虚掩着门的风雪苑中却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来者皆为客，云公子既然来了，那还请进来一叙。” 云沭挑眉，看来这西鸾国师还是有几分本事，左右已经被发现，云沭便直接推门而入。 风雪苑之中只种了一棵树，那是一棵枯树，枯树枝上缠满了白绸缎，夜里有风，吹动着那些白绸缎。 云沭看着那棵树，甚至有一瞬间恍惚地觉得自己回到了年幼时，在天启国师府的时候。 “云公子……” 树下站着一人，那人一身白衣，裹着绣花斗篷，还戴着斗笠，斗笠的白纱上也绣着银色花纹，一直垂落到地，将那人整个笼罩了起来。 除了白色的衣摆和斗笠的白纱，云沭完全瞧不见那人的模样。 “国师……” 能够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还是这副打扮，想来就是那位只闻其言不见其人的西鸾国师了。 云沭只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云沭向着国师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轻声笑着，“早就听闻西鸾国师惊为天人，我以前倒是不信，今日一见却才知果真如此。” 云沭停下了脚步，瞧着那棵树下石桌上摆放着的酒肉。 “看国师这模样，像是已经知道我今日要来，刻意在这里等着的？” 国师没有回头，有些叹息般的开口，“云公子，这些酒肉无毒，你可以放心的吃，吃完了便回去吧，今夜你算是白走了一遭。” 云沭笑着坐下，看着石桌上的酒肉却不曾动，“国师知道我的目的，还要让我回去，难道你就不怕？” “我不但知道你的目的，我还知道你的身份，你想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 “无忧草有很多，寒冰盒只有一个。” 云沭眼神一凛，语气中也带了些许的冷意。 “可寒冰不是只有一块。” 国师依旧背对着他，云沭盯着这人的背影看了许久，又笑了，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 “国师说笑了，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甚至曾经两位国师还有化不开的矛盾恩怨，你又为何要帮我？” “我不是为了帮你，我只是想保住陛下。” 国师也是笑着，“你若真的想杀陛下，我无力阻止，可你与我们也无怨无仇。你来这里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从九天阁那里拿到寒冰盒，我想，只要我把你想要的东西给了你，那你应该就没有理由要对陛下出手了。” “我把尾巴清理的很干净，知道我身份的人也不多……” “天机……” 面对云沭的不解，国师薄唇微启只说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让他又想起了天启老国师说的那些话，心中没由来的多了一股厌恶。 云沭还想说些什么，夜里的风却大了，就只看着面前的国师将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了一些。 “国师还怕冷？” 云沭戏谑的笑着，国师点头，却并不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解释些什么。 “云公子如果想好了，那便吃了酒肉就回去吧，明日我会将寒冰给你送过去。” 国师的语气漫不经心，云沭沉默了一瞬，“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这与我无关，你若真的能把寒冰给我，我也不是不能放弃九天阁的寒冰盒。” 国师低声一笑，转身，抬手取下斗笠行了一礼。 “那便多谢云公子了。” 云沭瞧着面前的人将斗笠取下，那熟悉的容貌让他原本戏谑玩味的目光瞬间收敛了起来，就连握着酒杯的指尖都有些颤抖。 酒杯落在地上，碎了一地，云沭猛然起身看着面前的人，死死的盯着。 “你……” 国师看着面前人的表情，也是皱着眉，“我怎么了吗？” “国师和我师兄很像……你们，真的很像。” 云沭只觉得自己现在脑海中乱成了一片，这个西鸾国师不但知道他的身份和目的，竟然还和落扶雪长的那么像。 更重要的是…… “是吗？世间如此之大，容貌有相似也是正常的。” 国师并不在意，只是笑着，那笑意却不达眼底，“但像我这般天生白发的恐怕是没有。” 云沭动了动嘴角，心中的那些话到底是没有说出来。 “天生白发，国师也不怕旁人说闲话？” 云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问出这句话的，他此刻心中想的全是落扶雪下山之前那白发的模样。 若只是长着相似的容貌，他恐怕还不会想些什么，可偏偏这两人都是天生白发…… 云沭宽大袖袍下遮掩的手不由得握紧了拳。 国师像是有些不解，笑着反问，“旁人为何要说我闲话，天生白发是西鸾历代国师的象征，理应受万人敬仰，又如何会被说闲话？” “我年幼时见过西鸾国师，她分明……” 云沭眉头皱起，国师沉默了一瞬，“云公子，那都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国师说着带着斗笠就要转身离开，“不管如何明日我便将寒冰送去云公子的客栈，今夜云公子就先请回吧。” 云沭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忽然开口，“天生白发，就当真应受万人敬仰？” “这是自然。” 国师头也没回的进了屋，云沭垂着眸。 可有人却因为那天生白发，被当成妖物欺辱…… 第41章 与传闻不符 云沭在那棵树下站了许久，也想了许多，最后也只是叹息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看来有时间都得回落雪山庄去一趟。 落扶雪是孤儿，是被人抛弃的，可偏偏这西鸾国师和他那么像，还有这白发…… 云沭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必要告知落扶雪，也有必要和这个国师说清楚，至于要怎么处理，就得看他们了。 云沭瞧着那点着烛火的屋子，走了过去，正准备敲门，却听见屋内又有一少女的声音响起，让他停下了动作。 “墨漓……我还是怕，我好怕……” 少女的声音有些稚嫩还带着哭腔，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恐惧，云沭微微皱眉，转身走到一旁的窗户外，透过了雕花木窗往里面看了去。 只见国师此刻怀中抱着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看着也就十二三的模样，身着华服，容貌精致还有些稚气，此刻却是在国师的怀中哭着。 墨漓轻声安抚着，“不会有事的，有我在，绝对不会让陛下有事的。” 云沭心中有了思量。 这就是西鸾女帝西鸾雪？ 哭成这样，和传闻中的凶残的模样倒当真是不同。 “我怕赵怀良他会狗急跳墙，他会谋反，这些年他贪了不少的银子，甚至还私下养兵，我不敢动他，可是我怕他会反。 我打不过他，我的人还打不过他养的那些兵……” 西鸾雪哭着，小姑娘越哭越厉害，墨漓也没了法子，只能够抱着小姑娘哄。 “陛下不要担心这些，你是西鸾唯一的帝王，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 云沭看着墨漓把西鸾雪哄着睡了过去，已经是一脸的木然。 他向来知道那些传闻有多可怕，也知道传闻有多不可信。 可他实在是没办法将传闻中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帝和这个哭了将近半个时辰的小姑娘联系起来。 甚至云沭看着那不停哭着的小姑娘，还想起了自己上山拜师时，他走的那天云念卿也是哭成了这样。 云沭心中一叹，直摇头。 突然之间有些庆幸，幸好这个墨漓手里有寒冰。 如果真的要他对这个西鸾雪下手，这小姑娘又一直哭，他恐怕还真下不去那个手。 云沭还在想着，房间的门却被打开了。 刚才还在温柔又耐心哄人的墨漓，此刻却是一脸的淡然，“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云公子还不离开莫不是反悔了？” 云沭拱手道歉，“实在是抱歉，我本无意窃听这些，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想要和国师商量商量。” 墨漓顺手将门关上，往院落中走了去，“什么事？” 云沭抬脚跟上，“国师说世间容貌相似之人大有，那若我说世间有一人不但容貌与你相似，甚至同你一般天生白发，你是否也会一句巧合解释？” 只见墨漓猛然回头，原本平淡含笑的模样瞬间破裂，眼底带着震惊。 “云公子莫要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我还不屑于在这种事情胡说，若不是国师与我师兄……我也不会提及此事。” 云沭笑着，如果不是因为另外一个人是落扶雪，哪怕他知道世间有这么一人，他也不会同这个国师多说。 墨漓眼底带着打量和探究，细细的看着云沭，只听那人继续开口，“我以为国师还会说一句是巧合。” “那是因为我确有一兄长下落不明、生死不知，这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云公子，你那师兄当真与我一般？” “若是当真如此，那么云公子的那位师兄想来就是我的兄长。” 墨漓的反应和云沭所预料的不同，他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说，也没想到墨漓竟然真的有一兄长，甚至现在还不曾见过面就这般肯定。 云沭只觉得今夜一行所遇见的一切都让他意外不已。 像是想到了什么，墨漓顿了顿，情绪平静了下来，有些嘲讽的开口，“或许这就是缘，没想到他会成了云公子的师兄。” 云沭实在是摸不清墨漓对自己这个“兄长”的态度如何，便只是那么看着他。 此刻的墨漓哪还有方才那国师的清冷模样，手中托着自己的一缕白发，“若是兄长还在，国师的位置本应由他来，若不是因为遇见了你天启的国师，兄长也不会被……” 墨漓言语之间的嘲讽越发明显，可是看着云沭眸光停顿了一瞬，又是一声叹息。 “罢了，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这些事情本来也与你无关。” 墨漓不想将上一辈的恩怨牵扯到现在。 更何况云沭也只是天启的太子，和那个老国师算起来也并无关系，他没必要将那个人的事情牵扯到云沭的身上来。 “他，过的怎么样？” 第42章 名声和命，总得选一个 墨漓有些迟疑，“他现在在哪？” “师兄自幼被师尊养在山上，他从未提起自己有亲人，我也只听师尊说师兄是被人抛弃的，师兄不记得有你，你倒是还记得清楚。” 云沭说着，墨漓也只是摇头轻笑，“不是我记得有多清楚，我只是知道有他的存在而已……可他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是唯一与我血脉相同的人，云公子懂吗？” 云沭微怔，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逐渐深沉，微微垂着，敛去了眼底的情绪。 “我懂……” 云沭说着又抬头，“落雪山庄庄主，落扶雪，国师应当也听过这个名字。” 墨漓先是一愣，将这三个字念了一遍，反应过来之后又笑了，“确实是听过的……这件事算我欠云公子一个人情，只要不伤害陛下，不危害西鸾，云公子可以向我提任何条件。” “不必了，这件事情我会托人给师兄送信，想来他定然是高兴的。” 云沭说着忽然看了一眼那屋子，“说起来，我瞧这女帝也不像传闻中那般，不过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姑娘，怎么会被传成这样？” “名声和命总得选一个，不过这是我西鸾的事，云公子似乎没有太多的立场来管。” 墨漓眸光一暗，“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不会对陛下动手。” 云沭笑着摆手，“放心吧，我这人说到做到，这点国师还是可以放心的。既然没有什么其他的事那我就先告辞了，还希望国师也记得自己说的话，明天把寒冰给我送过来。” “这是自然。” 墨漓点头，看着云沭离开，也重新回了屋子。 借着烛光望着那床上熟睡的小姑娘，墨漓眼底只剩下一片冷意。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但既然已经做了，那就没有了回头的选择。 坐在床边替小姑娘压紧了被角，墨漓嘴角微勾，“陛下，好眠。” 云沭离开了国师府，心情实在是复杂的很，他原本只是想要解决掉女帝然后回九天阁拿寒冰盒，谁知还发现了这么多事。 云沭揉了揉眉心，想要将那些事情从脑海中抛出去。 有些事情想太多实在是太麻烦了，他还是乐得轻松一些。 “阿沭！你怎么会在这里？” 熟悉的声音响起，云沭回头看去，却瞧见了那和他一样一身黑衣的叶九殊。 叶九殊像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云沭，云沭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拉着拽进的一条巷子。 云沭愣了愣，以前他也会开玩笑一样的对叶九殊上下其手，可两个人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这么近的接触过。 叶九殊完全是压在他身上的，在黑暗之中，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云沭甚至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这人的呼吸声和脉搏的跳动。 “阿沭……” 叶九殊刻意压低着声音，还有些沙哑又带着轻微的喘息。 云沭瞳孔微紧，抬手把人推开。 “我不是让你在客栈里呆着，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这大晚上的，万一出了点事怎么办？ “我本来是在客栈里呆着等你回来的，可你一直没回来，我怕你出什么事，就出来找你了。” 也不知是不是云沭的错觉，他总觉得从这人语气中还听出了几分莫名的委屈。 这个认知让云沭一笑，这家伙怎么可能会委屈。 叶九殊又继续开口，“你说你要去皇宫，我原本也想去那里，谁知道还没有进去就看见皇宫里出来了好几个人。那些人看起来不简单，而且全都是向一个地方去的。” 叶九殊抬手指了指那几个人刚才离开的方向，云沭借着月光看着叶九殊所指的方向。 他方才也瞧见了掠过去的那几个黑影，但并没有在意。 云沭心中想着又是摇头，“这些事情别管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无趣又麻烦的事，又何必去管那么多。 叶九殊点头，两人便往客栈走去，一路无言，叶九殊想了想又笑着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我在皇宫门口听见他们说什么赵怀良，看那几个人浑身杀气的模样，那个叫赵怀良的恐怕是活不过今夜了。” 云沭脚步一顿，“你说他们去杀赵怀良。” 叶九殊不知道云沭为什么突然来了兴趣，“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我也确实听他们说要解决掉赵怀良，阿沭认识那个人？” “略有耳闻，九殊，你先回去吧，我得跟上去看看。” 那个小女帝说害怕赵怀良会造反，云沭本来没放在心上，可叶九殊又说看到有人要去杀他…… “不行，你不是说这些事情不管了吗？” “那是因为觉得这件事情无趣，现在又有趣了，自然想去看看。” “那你带上我，反正你别想把我一个人留下了，省的我在客栈也是担心。” 云沭借着月光看着叶九殊，“九殊，我发现你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你以前可不会把担心的话次次都挂在嘴边。” “你以前也不会做这种危险的事情，我当然不会那么担心。” 云沭哑然…… 第43章 你看，这是标题 “算了，我一向是说不过你的。” 云沭摇头，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他们刚才是往那边走的吧，咱们也过去看看。” 叶九殊也只是一笑，“好……” 两人朝着刚才那几个黑影掠过的方向追了过去，追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瞧见了那处华丽的府邸。 云沭看着这府邸的模样一时间忍不住的感叹。 “这赵府堪比皇宫啊，那小女帝把他留到现在也是不容易。” 笑够了之后两人原本是打算翻墙进去的，却发现那朱红色的正门虚掩着。 云沭上前看了一眼，借着月光和地上依旧燃着的灯笼，云沭看着那些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血流了满地。 叶九殊见他神情严肃，也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一起看了过去。 “全死了……” 那些人说要解决掉赵怀良，没想到连个下人都不曾放过。 叶九殊眉头微皱，云沭拉着他绕到一旁翻墙进了赵府，即便刚才已经看过了，但如今站在这里面看着那遍地的尸体，还是忍不住的心惊。 云沭倒不是觉得这些尸体有多渗人，毕竟他还见过比这更惨烈的场面。 “不过一个赵府居然有这么多下人。” 光是这前院里被杀的这些人，都已经堪比他在皇宫见过的那些守卫的数目了。 这个西鸾还真是够混乱的。 云沭往后院走去，叶九殊收起了眼底的嫌恶，也抬脚追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两个人又回到了前院，云沭打了个哈欠，“看来我们来迟一步，那些人速度倒是挺快的，能够这么快杀完这么多人，看来是西鸾皇室的暗卫了。” 整个赵府上下已经无一活口。 每具尸体上只有一道伤口，而那一道伤就是致命伤。 下手干脆利落，又能够刀刀致命，这可不是普通的护卫做得出来的。 “阿沭很了解这些西鸾暗卫？” 叶九殊听着云沭笃定的语气，“我们没有见过那些人，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他们杀的。” “我不了解西鸾暗卫，只是暗卫大多都如此，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就只有暗卫了。” 云沭勾唇一笑，却并不打算给叶九殊做过多的解释，有些事情，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看着满地的尸首，云沭又想起自己在国师府瞧见的那个小姑娘，忽然笑了。 皇室暗卫，只会听从拥有皇室血脉之人的命令。 每个国的暗卫训练控制手段不同，身上刺的花纹不同，但这一点却毋庸置疑。 “九殊，你说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伪装得那么好的，也不怕装得太久就连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都忘了吗？” 明明还在哭着说自己害怕，转身就让皇室暗卫屠了人满门。 云沭想起来只觉得可笑，他竟然当真会心软。 叶九殊眼底划过一丝不自在，“阿沭说的是谁？” “西鸾雪，那个小女帝，在国师面前倒是哭得可怜，我还以为她就当真与传闻无关。没想到一边在国师府里面哭，一边让人解决赵怀良，完全不耽误。” 云沭笑着，倒也没有察觉到身旁人的不对劲。 叶九殊沉默了半响才回答，“有些人习惯了把自己凶残的一面在心上人面前伪装起来，他们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看见自己最不堪的模样，他们只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对方，仅此而已。” “那你呢？” 云沭忽然又问，“你要是日后有了喜欢的人，也会这样吗？” “阿沭不要拿我寻开心，我有什么好伪装的，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叶九殊并没有回答云沭的话，只是笑着打断了，然后又转了个话题，“该看的热闹没看着，那咱们就回去了吧，我有些困了。” 叶九殊说着像是当真困极了，直接将手搭在了云沭的肩上，一脸的困倦模样。 云沭连忙将人扶住，摇头失笑着，“九殊这样要是让你日后的心上人知道了，恐怕会闹的。” 叶九殊轻声开口，“那我倒是挺期待，等我心中的那个人和你闹。” 云沭没听清这人又说了什么，也没放在心上，“你给我清醒一点，这里离客栈还远得很，我可不想把你给背着回去。” “那阿沭就把我拖着回去吧，我实在是太困了……” “让你在客栈好好休息，你偏要出来，现在知道和我叫困了。” 云沭无奈，却又拿这家伙没办法。 第44章 毒，是她下的 第二日云沭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叶九殊把自己抱得死死的，昨夜的记忆渐渐回笼。 昨夜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叶九殊又困得不行，也没回自己的房间。 云沭也有些累了，所以两人甚至都没有过多的收拾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可是…… 云沭现在只是头疼的看着还没醒的叶九殊，昨天晚上睡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这样了。 “九殊……你醒醒……” 云沭想把叶九殊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奈何这人抱得太紧，他又怕把叶九殊弄伤，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又陪着躺了半个时辰，抱着他的人才悠悠转醒。 “阿沭……” 叶九殊眼底还有些茫然，看着怀中的人下意识的抱得更紧了一些，但也只是一瞬间就被人推开。 “阿沭，我、我昨夜……” “醒了就赶紧起来收拾，你压得我手疼。” 云沭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叶九殊，然后翻身下床拿起一旁的外衫穿上，见床上的人还有些茫然，又将他的衣袍丢了过去。 “我让小二送点热水上来，你先把衣服穿好。” 云沭说着就出了房门，下楼叫住了一个小二，让人送热水上楼，又准备叫点吃的。 只是刚在大堂之中坐下，客栈便又进来了几人，云沭瞧着那些人的穿着眸光一暗。 就连那一直在算账的掌柜也是笑着迎了出来，“哎呦，几位大人，几位大人来小的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那人抬手打断了掌柜的动作和话，目光在整个大堂之中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到了云沭身上，抬脚走了过去。 走到云沭面前，几个人拱手行礼。 “想必这位就是云沭云公子吧，陛下有请，还请公子进宫一叙。” 几个小二和掌柜看着这一幕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他们只当是两个普通客人，没想到竟然还能和宫里扯上关系。 尤其是昨日还在云沭面前说陛下残暴的小二，现在更是只有扶着身边的人才能站得稳，嘴角蠕动，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云沭眸光越发深沉，西鸾雪找他做什么，还偏偏是在这个时候来找，难道是那些尾巴没有清理干净，让他们回来通风报信了。 心中思绪转动，面上却依旧神色不改。 “劳烦几位等一下，我去收拾些东西。” 不管西鸾雪找他做什么，都得先和叶九殊说一声才行，免得那家伙又跑出去。 那几个人脸色一变，还是为首那人有些勉强的笑着，“那就烦请云公子快一些，不然陛下那边不好交代。” 云沭点头然后转身上楼，却和刚收拾完站在那房外的叶九殊四目相对。 “阿沭，我同你一起去吧。” 云沭还没开口，叶九殊便是一脸的严肃，“那个西鸾雪这个时候找你只怕没什么好事。” “你……” “你要是把我一个人留下，等你走了，我照样会找过去。” “我……” “我知道你做事向来有分寸，可我不放心。” 云沭：“……” 他是不是因为和叶九殊呆得太久了。 最后云沭还是妥协，回房间拿了一些东西，然后和叶九殊一起下了楼。 那几个人对于叶九殊的出现到并没有说什的，他们现在只想赶紧把云沭带回宫，赶紧完成他们的任务，离得远远的，免得女帝一个心情不好就要遭殃。 云沭昨日夜里来的时候只觉得安静人也少，可现在下了马车，进了皇宫。 除了一个早就守在宫门口等着的宫女，一路上他却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那宫女将两人带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云沭原还在想着这种院落不应当出现在皇宫这种地方。 踏进这处院落，他才发现这里竟和国师府的那处风雪苑一模一样，一时间心情也有些复杂。 “两位公子，陛下已经等候多时。” 宫女从始至终都垂着头，看着两人踏入院落，也只是行了礼，然后转身离开了。 云沭看着里面的那一身素衣的小姑娘，小姑娘笑着，像是完全没察觉到有两个外人走了进来，心里眼里全是自己手中的那只纸鸢。 叶九殊眉头皱起，这应该就是西鸾雪，可是她把人叫过来，自己却在那里放纸鸢，又是什么道理？ 西鸾雪收了收手中的线，随手缠到了一旁的那棵树的树枝上，那棵树上还吊着一个秋千，确认纸鸢不会飞走之后西鸾雪又顺势坐在了秋千上。 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这才看向了刚才进来的两个人。 “你就是那位毒医公子云沭？” 西鸾雪像是有些好奇，笑得无辜且纯良，还掰着手指，细细数着自己所听闻的那些传言。 “你和他们说的不一样，他们说你冷血无情，说你见钱眼开，还说你行事诡异乖张……” 云沭也只是一笑，“陛下和传闻中也不同。” 西鸾雪跟着笑着，笑够了之后才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走到云沭面前，抬头打量着云沭还有跟在他身边的叶九殊。 对上叶九殊那双带着寒意的眸子，西鸾雪又往旁边走了几步，笑着，“云公子可知今日朕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因为陛下中了毒。” 除了这个原因，云沭想不出任何一个西鸾雪会找他来的理由了，月怀烟说西鸾雪被下了毒，而他刚才瞧这小女帝的面色也确实如此。 小姑娘摇头晃脑，一本正经的开口，“云公子说错啦！朕找你来可不是因为朕体内的毒。” 云沭却继续道，“陛下体内的毒不是什么难解的，但时日已久，再拖下去恐怕也会有性命之忧，这么久了，难道陛下就不曾让太医瞧过？” 有些毒本身不难解，可偏偏一直拖着，就成了致命的东西。 西鸾雪微微歪头，“云公子这点倒是和他们说的一样，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过也是，要是没点本事，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名声，又怎么可能在江湖和朝廷中混得下去。” “陛下谬赞了，传言不可信。” 西鸾雪又道，“不过这毒，云公子就不用管了。” 云沭还在想自己已经说的很清楚，这个毒再不解决掉会有性命之忧，西鸾雪为何连自己的命都不在乎。 只见小姑娘笑盈盈的盯着他，轻声开口，“这毒，是朕自己下的。” 第45章 一命换一命 “朕中了毒，那些老东西才会放松警惕，只有朕快死了，他们才会忍不住，一旦他们忍不住想动手，破绽就来啦——” 西鸾雪拍手笑着，笑够了，又有些无奈，“墨漓不准我乱杀人，只有他们先对我下手，我才能够顺势而为。” “陛下不用同我说这么多，既然不是为了陛下体内的毒，那陛下今日叫我来又是为何事？” 云沭眸光微闪，就因为这样要对自己下毒，这个小女帝连自己的命都不放在眼里，是该说这个人够蠢，还是该说这人确实够狠。 西鸾雪叹息，“朕就是想找你聊聊，为了让那些老东西知道是朕中毒了，又不让他们察觉不对。 朕还专门派了几个人去找你，不过是为了让他们无意的知道这件事，就连西鸾都没出，做做样子而已。谁知道你居然把那些人都给杀了……云公子这样让朕很难办啊。” “那陛下想要如何？” 云沭依旧笑着。 西鸾雪抬头看了一眼叶九殊，顿了顿，又摆手道，“算了，左右不过几个暗卫而已，今日朕让你来也不是为了为难你，只不过是想见见传闻中的毒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罢了。” 西鸾雪说着又是一笑，露出的虎牙和那两个小小的梨涡，让她显得乖巧又讨喜，完全没办法将面前这个小姑娘和她的所作所为联系起来。 甚至没有办法将这么一个小姑娘和女帝这个身份联系起来。 “关于云公子的传言有很多，听说云公子喜欢男子，今日所见到当真如此。” 云沭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叶九殊，也没反驳，“陛下若是只为了看我一眼，那已经看过了，我就告辞了。” “走吧走吧！朕就不留你们用膳啦——” 西鸾雪说完就当真没了其他动作，两人已经走到了院落门口，云沭却忽然回头。 瞧着那个小姑娘又坐在了秋千上，手里还握着纸鸢的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动着。 “阿沭？” 叶九殊不知道云沭为何又停了下来，云沭却只是压了压他的手，又走了过去。 “云公子还不离开吗？” 西鸾雪乖巧的笑着，松了松手中的线，纸鸢飞得更高了些。 云沭瞧着身旁的石桌，从腰间取出一个雕花的小玉盒子放下。 “既然陛下是自己下的毒那应当自己有解药，可陛下体内的毒已经太久，陛下手中的解药也不一定能解全，若是哪日陛下后悔了，这个药应当能帮到陛下。” 西鸾雪目光落在那玉盒子上，沉默了一瞬，“他们说公子万金不出手。” “那他们也应当同陛下说过，我这人出手看心情。” 云沭嘴角微勾，说完转身离去。 西鸾雪看着那两人离开，嘴角的弧度收敛了起来，起身将那个玉盒子拿在手中把玩，另一只手中还握着纸鸢的线。 方才领着两人进来的宫女从暗处走了出来，走到西鸾雪身边，垂着头。 “陛下，都准备好了。” 西鸾雪抬头望着纸鸢，将玉盒抛给了宫女，“把东西给他们送过去吧，顺便替朕带句话。” “陛下？” 宫女有些惊愕的抬眸看着西鸾雪。 却只见西鸾雪将纸鸢的线往回收，纸鸢落在地上，西鸾雪将它踩在脚下，眼神冷淡的很。 “去吧……” “是，陛下。” 那宫女便转身离去了。 “阿沭，那个西鸾雪刚才说你喜欢男子，你却并未反驳，还看着我……” 整个皇宫空无一人，两人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离开了皇宫之后，叶九殊却忽然停了下来，捏住了云沭的手腕，“这是何意？” 云沭一愣，以为是叶九殊生气了，便低着头轻声开口，“我身边就你一人，我不看你难道看西鸾雪吗？传言是传言，九殊大可放心。且不论我是不是真的喜欢男子，即便是，我也还没有到那种其不择食的地步，不会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 然而低着头的云沭却并没有看见叶九殊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 叶九殊还想说些什么，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那赶过来的宫女，手上力度更紧了几分。 宫女走到两人面前，手中还捧着一个木盒，“云公子，这是陛下让转交给你的。” 云沭目光落在宫女那已经有些泛红的手上，抬手将那个木盒接了过来，手心中传来一股隔着盒子都能够察觉到的寒意。 不用打开，他都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云沭忽然一笑，墨漓说会把寒冰给他，没想到竟然是经西鸾雪的手给的。 宫女看了一眼叶九殊，又冲云沭开口，“云公子，陛下还有一句话转告你，这位公子可否……” 云沭和叶九殊对视了一眼，后者便松开了手，转身走到了一旁等着，却时刻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宫女压低了声音，“陛下说，其实，她并不打算让云公子活着离开的。” 宫女说着又是一笑，“跟在陛下身边那么多年，云公子还是第一个陛下想杀却又活下来的人。公子果然聪慧，一命换一命倒是公平的很。公子的药我们收下了，公子的命，我们也就放过了。” 云沭沉默不语，他给药的时候还真没想这么多。 只不过是想着日后墨漓和落扶雪必定会相认，而墨漓又在乎这个小女帝，这才顺手而为的帮了一把而已。 “云公子，就此别过。” 第46章 明天一定有标题 宫女说完最后一句，又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回去了。 叶九殊见那两人说完话，又走到云沭身边，目光落在云沭手中的那个盒子上，“这是什么东西？” “这个啊，寒冰。” 云沭说着将盒子打开，看着盒中那块寒冰嘴角微勾。 “现在有了这个东西，倒也不用去和九天阁的人打交道，这样也好。九殊，我得去北渚走一趟了。” “北渚？去找无忧草吗？” 叶九殊瞧了一眼，“这东西对无忧草有什么作用吗？” 不然云沭也不可能特意跑到这里来，就为了拿这个东西了。 “九天阁有寒冰盒，我本来是想要拿那个盒子的，毕竟有了寒冰盒就可以及时把无忧草带回美人坞。可没想到那个西鸾国师手里居然会有寒冰，这样也倒是给我省去了一些麻烦。” 云沭依旧是笑着，两人往客栈走去，云沭说着又有些感慨，“还是我小瞧了那个西鸾雪，不过一个十三的小姑娘，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可以狠到自己对自己下毒，就为了有一个合理的理由杀那些人。 即便如此，西鸾雪那张乖巧的脸实在是太有欺骗性了，就连他也没想过西鸾雪今天把他找进皇宫就是为了杀他。 云沭心中想着又是一阵笑，只是笑得更为开怀了些，“西鸾有这么一个女帝也不知是好是坏。” “是好是坏都与我们无关，阿沭你可一向不喜欢管这些事。” “是啊，我最不喜欢管这些事了，但这个西鸾雪也确实有意思。” 云沭说着忽然看向了叶九殊，“九殊，如果我告诉你咱们可是差点就死在那出宫的路上，你怕不怕？” “不会的。” 叶九殊摇头，语气十分肯定。 这倒是让云沭挑眉问道，“什么不会？难不成你就这么肯定我们不会有事？” “死在那条路上的不会是我们，我不会让你有事，哪怕是我死，我也不会让你有半点事。” 叶九殊轻声开口，可话语之间的坚定和认真，却让云沭一愣。 一时间哪怕想说些什么玩笑话此刻竟然也说不出口。 叶九殊对他好、对他包容，他向来都知道，可他没想到叶九殊会做到这种地步。 沉默了许久云沭才又笑着开口，只是这一次的笑，却比之前淡了几分，“九殊这样为了朋友两肋插刀的可不多得，看来我要好好珍惜才行啊。” 叶九殊看着云沭，却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的跟在云沭身边，听他继续开口，“如今想来才知道那个西鸾雪看起来不正常的一举一动，其实才是最正常的。” 昨夜西鸾雪留在了国师府，对他的到来也绝不可能一无所知，至少墨漓知道他会到国师府也知道他的目的，就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西鸾雪会留在那里恐怕也是因为墨漓对她说了什么。 墨漓说会把寒冰给他，西鸾雪找他进皇宫，却并没有把寒冰给他，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墨漓让西鸾雪转交给他的。 看来应当是西鸾雪离开的时候从别人手中将寒冰带走的，没有把寒冰给他，也是因为对西鸾雪来说他根本不可能踏出皇宫，给了也没用…… 只是后来或许是因为他随手给的那瓶药改变了主意，所以才有了那个宫女出来给他送寒冰的事。 云沭心中理清楚这件事之后又觉得有些惆怅。 西鸾雪给自己下毒为的就是反杀那些想杀她的人，如果西鸾雪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那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只是看着那个小姑娘乖巧又讨喜的模样，让他实在是没办法和传闻中那些凶残的模样联系起来。 哪怕，那样的一面他已经亲眼见过。 云沭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带着叶九殊直接离开了都城，没有停留片刻。 谁知道西鸾雪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放过了他，会不会下一秒又改变主意，虽然他倒不至于怕，但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更何况，他已经知道九天阁和那些天启旧臣有关，自然是不想和那些人打交道的，已经拿到了东西那就不可能再回去。 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要赶紧去北渚把无忧草给弄到手才行。 云沭和叶九殊赶上了去北渚的路，顺道写了一封信让人带给落扶雪，打算将这里的事情告诉他，至于该作何选择，那就看他自己了。 然而在两人离开后，西鸾雪也确实有些后悔了，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墨漓就进了宫。 “陛下，听说你想要杀他。” 面对那有些清冷的质问，小姑娘回头笑吟吟的开口，“我想要杀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我可没有滥杀无辜，那些人都是想要杀我的……国师大人，你说的是哪一个？” 第47章 下次一定有标题 西鸾雪说着，走到一旁坐下，倒了一杯茶。 “国师大人莫要生气，这么急，先喝口茶缓缓吧。” 墨漓看着小姑娘乖巧的模样只觉有些头疼，就连语气中的冷意也多了几分。 “听手下的人说陛下早上走的时候从他手里把寒冰拿走了，又叫人找了云沭进宫，不知寒冰现在何处？” 墨漓听人说西鸾雪把寒冰带走了的时候也没多想，只是想着再让人送一块过去。 毕竟寒冰盒只有一个但寒冰却不少。 寒冰本就产自于外域，想要寻到也不难，可是想要把它制成盒子，却没那么容易。 但寒冰盒的功效可比寒冰要大些，这场看似公平的交易，终究还是云沭亏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块寒冰还没有送出手，就听到那些人说西鸾雪见了云沭。 还让那些暗卫在宫门口准备着…… “我只不过是想见见那个传说中的公子云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而已，国师大人想多了。况且你本来就是要把那寒冰交给他的，至于是谁教给他的，重要吗？” 西鸾雪笑得乖巧，半眯着眸子，声音也是软糯的很，还带着撒娇的意味，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小虎牙简直是要让人心化。 “陛下莫要胡闹，云沭身份不简单，他后面的那些人势力错综复杂，能不为敌就尽量不为敌。” 前朝天启的那些人，如今休养生息了十年，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势力究竟有多少又有多大，甚至他在西鸾朝中都有发现那些人的踪迹。 云沭身份摆在那里，要是真的在他们这里出了什么事，那些人绝对不可能轻易罢休，西鸾如今的情况还要惹上那些人，可不是明智之举。 墨漓皱着眉直接将话挑明，西鸾雪不知道他为何会这么说，只是听着这话嘴角的弧度也淡了几分，却还是依然笑着。 从那上位跑了下来，扑到墨漓的怀中，蹭了蹭，颇为委屈的开口，“明明是他想要对我动手的，一个想要杀我的人，我为什么要放他离开？这不是给自己留下隐患吗。” 墨漓见不得小姑娘委屈的模样，哪怕明知道面前这人是装的，却还是软下了态度。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陛下，况且他们已经准备离开，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西鸾雪闷声闷气的点头应了一声，然而墨漓却并没有发觉怀中的小姑娘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寒光。 墨漓以前可从来没这样为一个人来质问她过，还是一个不曾见过的江湖中人…… 看来她就不应该心软把那两个人给放走的。 西鸾雪压下了心中的想法，又抬头笑着问，“那你今天来找我还有什么其他的事吗？难不成就为了那个云沭？” 墨漓原本就只是因为这件事，可听西鸾雪这么一问，又想起在来的路上听见的那些坊间传言。 “陛下，赵怀良的事情可是陛下所做？” 墨漓心中想着这些事，也几乎是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可问了之后又觉得有些荒唐，下一刻便察觉到怀中的小姑娘身子微微颤抖，面上的笑也消失了。 “赵怀良怎么了？他是不是反了？墨漓……” “没什么，陛下不用担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墨漓安抚性的哄着，他差点忘了他的陛下有多怕那个人会造反，也差点忘了他的陛下昨天在他怀中哭的有多难受。 他怎么会觉得那个人的死和陛下有关。 墨漓叹了一声，西鸾雪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有些小声的嘟囔着，“朝中那几个老臣又让我选夫，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可我才十三，我不想。” “陛下不想的事情没有人能逼你，陛下如今尚且年幼，更何况边疆的战事不断，朝中也是内乱不止，选夫这些事还是得往后放放。” 墨漓眸子紧缩，就连抱着小姑娘的力度都大了几分，说着半蹲下了身子，耐心的哄着。 “陛下，究竟是哪几个老臣说的这话，我去找他们聊一聊、劝一劝，这样他们以后就不会逼迫陛下了。” 西鸾雪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那几个名字说了出来。 墨漓温和的一笑，“陛下好好休息，我先回去处理一些事。” 小姑娘笑着点头，“好……” 第48章 九殊这是害羞了吗 “这北渚可比西鸾热闹的多。” 云沭瞧着外面街道上的那些人笑着，身旁的叶九殊也只是跟着点头，“外面的风大了，你先进去休息吧。” “我身子又不弱，又不是吹不得风。” 云沭摇头，“算算时间，月怀烟没有，等到我回去九天阁的那些人想必是气坏了吧。” “那你想好怎么拿无忧草了吗？无忧草只在北国皇室手中才有，想要拿到它，恐怕没那么简单。” “谁说一定是皇室中人才有了。” 云沭说着又是笑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瞧这个速度，天黑之前也到不了北城，今晚就先在这里留宿一晚，咱们明日再赶路。” 叶九殊挑眉，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马车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我还以为阿沭是打算做一回梁上君子。” 叶九殊调笑着，云沭抬头，“我可不是这种人，九殊为何会这么想？” “是吗？” “难道不是吗？” “好吧，阿沭不是这种人，我才是。” 叶九殊忽然凑的近了些，云沭瞳孔微震，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把人推开，可在他做出反应之前叶九殊已经先回了自己的位置。 云沭垂着眸，他刚刚都在想些什么？ 实在是太不对劲了，叶九殊不对劲，他也不对劲。 两人找了一处看着还不错的客栈住下，又见天色虽然暗了下来，但远处却还是一片热闹灯火通明。 云沭瞧着那处地方颇感兴趣，抬手指着，“九殊，你看那里倒是热闹，不如咱们过去瞧瞧。” 叶九殊原本还是笑着的，可是顺着云沭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之后，脸色一变。 “阿沭，那种地方还是不要去了。” “为什么不去？” 云沭挑眉，“什么叫那种地方？九殊看起来好像很了解的样子，不如同我仔细讲讲。” 叶九殊脸颊泛红，云沭瞧着觉得有些稀奇，“我让你给我讲讲，你居然还红了脸？那今夜我还非要去瞧瞧了。” 云沭说着又打量着叶九殊，“不过九殊这样模样还是不要去了，只是远远的看着就已经红了脸，那要是跟着一起过去了还得了。” 叶九殊欲言又止，云沭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带上了荷包就出了门。 叶九殊眸光一暗，完全没有方才那害羞的模样，收拾了东西也跟了上去。 云沭看着那挂着各式各样花灯的地方，以及那进进出出的人，还有各种言语，心中一阵感叹。 他向来只在话本中听说过，有时也会远远的看一眼，但还从未真正到过这种烟花之地。 自从下山以来整日里奔波也确实劳累的很，如今也只剩下两味草药，等弄到了手，云念卿也会安然无恙。 “这位公子……要进来玩玩吗？” “公子……公子是第一次来吧，不如来咱们这醉香楼，咱们醉香楼的姑娘啊那可当真是……” “公子别走啊！” 云沭只想看个热闹，却不想成为那个被看热闹的人，见过了这里的场景，又觉得有些无趣，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处冷清的竹楼。 那处地方也算不得冷清，可是和旁的比起来也确实算不得热闹。 同样的挂着花灯，开门迎客，也有那么一些人，只是那些人只进不出，就连站在门外的也是两个少年。 这倒是让云沭来了兴趣，抬脚就走了过去。 一个少年在招呼着另外一个中年男子，另外一个少年瞧见了云沭连忙迎了上来。 眼角的余光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番，笑着开口，“这位公子怕是外来人，不过既然来了竹雨阁，那我们保证会让公子满意的——” 云沭第一次见涂脂抹粉的少年。 这少年长的不错，只是涂抹了那些脂粉却让云沭看着有些不舒服，甚至想要拿东西把这少年脸上的脂粉给擦干净。 压下了心中的冲动，云沭笑着，“那我倒要看看你这竹雨阁又要如何让我满意了。” 少年面上一喜，将人迎了进去。 云沭进了门之后又有其他人上来接待，同样都是男子，只是这次迎上来的这人却比门外的少年要大一些，容貌也要好看一些。 而将云沭送进去的少年，此刻又站在门外继续招呼着别的客人，眼帘中忽然映入一抹白色。 少年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艳，心中只道好一公子陌如玉。 他还以为方才那位公子容貌已经是世间少见得很，没想到这又来一位，这几日竟有那么多的外来人，还都有如此样貌，当真是难得。 “这位公子……” 少年压下了心中的感叹，笑着，只是话还没说完，就瞧见那一身白衣的人神情冷淡的抬脚走了进去。 第49章 假装这是个标题 云沭看了一眼，却发现这里全都是男子，看着那两两相拥的男子，云沭眼皮一跳。 这里……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看来是第一次来我们这竹雨阁。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同我说说，我保证让公子满意——”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搭上了云沭的肩，笑吟吟的开口，云沭还没来得及回答，又一少年迎了上来。 “公子不如考虑一下清月，像公子这样的妙人，清月还是第一次见着，保证会让公子……” 清月说着手已经放到了他的衣领上，若有若无的拉扯着，云沭抬手将清月作乱的手握住，依旧是笑着，低声开口，“我来这里是图个清静。” “阿沭！” 熟悉的声音响起，云沭下意识的回头看去，看着那一脸冷淡的叶九殊，“九殊，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这些地方吗？” 这家伙不是提到这种地方都要脸红，怎么现在还跑到这来了。 不过，外面有那么多家，却偏偏来到这里，难不成这家伙喜欢男子……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云沭心中翻涌着一股莫名的情绪。 然而就在他想着这件事情时，叶九殊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那些原本还打算过来的少年们看见这一幕也只是讪笑一声，然后各自离开了。 云沭心中在想这事，也没注意自己还握着清月的手。 “阿沭是打算今夜和他一起过吗？” 叶九殊脸色有些难看，以前云沭喜欢调笑别人他还可以忍，因为他知道那些人不会做什么，云沭也不可能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可是如今在这种地方、这种时候，云沭还握着那个人的手…… 叶九殊只觉得面前的这幕刺眼极了，清月原本还在感叹着白衣公子的容貌。 可是对上那双像是要撕烂他的眸子，清月身子一哆嗦，干笑着，“公子……不如公子先放开我。” 云沭将人松开，清月便是立刻转身离开了，躲到一旁和方才的少年看着这边发生的事。 这种事情他们竹雨阁以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只不过以前找上来的都是女子，没想到今日竟然还有一男子找上来了。 两个人小声讨论着，而另一边被他们讨论着的云沭却是挑眉，“我只不过是嫌外面太闹腾了，就这里人少，所以想进来躲个清净而已。” 可他没想到这里人少，竟然是因为这里全是男子。 叶九殊脸色却没有半点缓和，“既然嫌闹腾，那就跟我回去吧。” 叶九殊说着握住了云沭的手，眸光冷得渗人，“不是说明日还要赶路。” 云沭还是第一次见叶九殊这副模样，原本还想说的话语也压了下去，只是跟着他离开了。 “九殊是生气了吗？” 叶九殊捏着他的手力气越来越大，云沭停了下来，叶九殊也停下了脚步。 叶九殊拿出一块手帕，仔细的擦着云沭碰过清月的手，云沭的手都被擦得有些泛红。 “阿沭要是当真喜欢男子又何必去那种地方，万一惹上什么病怎么办？你要是真的喜欢……” 叶九殊小声的开口，那带着委屈的语气让云沭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明天还要赶路，先回去休息吧。” 云沭总觉得叶九殊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收回了自己的手，就往客栈走去了。 叶九殊眼底寒光一闪而过，微微垂着眸子，遮住了深处疯狂翻涌的深沉。 他以为这人是不喜欢男子的，毕竟云沭每次说着那些调笑的话语，却从来没有动过半点情绪。 每次听着这个人对自己说的那些话，他都恨不得将这个人紧紧的困在怀中，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可是他不敢，云沭不是普通人，不管身份还是实力，都不是什么普通少年。 他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恐怕最后两人连朋友都做不成，他连陪在这个人身边的机会都不会有…… 可他没想到云沭会去这种地方，那是不是云沭其实也当真喜欢男子。 那他是不是也可以做点其他的事了…… “阿沭……” 叶九殊忽然抬眸，盯着那远处的身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才抬脚跟了上去。 第50章 这场交易，他不亏 云沭本来是想着明日还要一早赶路，回了房，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 第二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有东西压着自己，云沭有些艰难的想要把压在自己身上的东西给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动。 无奈之下睁眼才发现躺在自己身上的竟然是叶九殊。 “九殊？” “阿沭，你醒了。” 叶九殊笑着，云沭一脸的麻木，只觉得自己还有些不太清醒。 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这又是怎么回事？叶九殊为什么会在他的房间还趴在他的身上？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 云沭说着想要把叶九殊推开，昨天晚上也不知怎的，睡得太沉了。 这家伙压在他身上恐怕是压了一整晚，现在只觉得浑身都有些痛，手上也没有太大的力气，完全没办法把这人推开。 云沭无奈，没好气的开口，“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叶九殊便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开口。 “这是我的房间，我昨夜本来已经睡下了，谁知又听见了敲门的声，开门就见是你。不过你好像不太清醒，进了我的屋子就直接往我床上去了，我没办法，只能同你挤在一张床上……” 云沭：“……” 他晚上睡觉应该没那么多毛病才对，况且两人的房间还隔了一间，他是怎么跑到叶九殊的房间来的。 “叶、九、殊！” 云沭目光落到一旁挂着的衣袍上，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你这是在把我当傻子？” “我可不敢，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叶九殊笑得无辜，却又怕这人真的生气，连忙开口，“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先走吧，不然可没办法及时赶到北城。” 云沭倒是有心想做些什么，只是此刻身上只穿着里衣。没办法，也只能够先下床穿衣。 两人倒是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下去，而是下楼吃了点东西，然后离开了。 北城是北渚的都城，和西鸾完全不同，这里被重兵把守，四处都是巡逻的守卫。 街上的那些人像是对这些守卫已经习以为常，有的还会退让，有的却直接视而不见，那些守卫也没做些什么。 云沭和叶九殊到了这里光是进个城门就已经被盘查了三次，进了城门之后找了一处客栈又被盘查了两次。 云沭都有些不耐烦，但没办法，谁让他们还要来这里找无忧草，也只能够先留在这里。 “阿沭，你说无忧草不一定只有皇室中才有，那你这次又打算去找谁？” “北渚那个权臣，白沐。” 云沭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听说只要是北渚有的，白丞相那里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那你就那么肯定他那里会有无忧草？” 叶九殊知道那个白沐，手段能力都还不错，更有一套忽悠人的法子，北帝倒是十分信任这个白沐。 不过听说白沐面容倒是恐怖得很，甚至就连上街都能将街上的小孩吓哭。 后来白沐弄了个面具，就再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貌。 “他那里有没有无忧草，咱们只需要等着就行，我已经给他写了信，要是他那里有的话，他会主动来找我们的。” “你什么时候写的信？” 叶九殊皱眉，云沭很多事情都会瞒着他，他也不会去过度干涉。 可是这一路上这个人一直都跟在他身边，又是什么时候背着他写的信，他竟然完全不知晓。 云沭笑了一声，“在美人坞的时候就已经写了。” 白沐虽然没有回信，可他既然已经来了，那么对方势必是坐不住的。 不管白沐那里有没有，无忧草他是拿定了。 如果有，那最好。 如果没有，凭白沐的身份和本事，想要从皇室那里拿走无忧草也是一件容易的事。 “就是他那里有，你就那么肯定他会给你吗？” “因为我这里有他要的东西，一场交易而已。” 云沭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哈欠，“九殊，你说这权臣的名头哪有皇帝的名头听着顺耳，都已经是权臣，又怎么可能没有野心？” “所以你打算帮他坐上那个位置？” 叶九殊眉头皱的更紧了些，要是牵扯进了这些事情，是没那么容易脱身的。 云沭会为了一颗无忧草就做出这种事？ 云沭摇头，“我只是告诉他，我这里有一种药，能够让人神志混乱甚至产生幻觉，为下药者所控。” 造反这种事情太麻烦了，可不适合他。 他只需要提供一点小小的东西，做一场公平公正的交易。 只是他在信中没有告诉白沐的是，那种药会让人的寿命大为缩减，哪怕还能再活五十年，用了那种药，最后也活不过三天。 北帝也是对云念卿下手的之一，他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放过。 既然现在有了人可以帮他，那他自然是要顺水推舟的。 这笔交易，他不亏，也不怕白沐不做。 第51章 他来了他来了，他真的找来了 正如云沭所说，两人到了北城不过半个时辰，就收到了小二送上来的信。 叶九殊本来还想跟着，但云沭这次却说什么都不肯，让他一定要在客栈等着。 “你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忙，况且北城这里查的这么严，又何必出去给自己找罪受。” 云沭摊手摇头，“那个小二说只有一封信，看来白沐是打算让我自己过去，想来也不想太招摇，你不用陪着我了。” 叶九殊无奈，也只能够妥协留了下来。 “丞相府离这里虽然有一定距离，但对你来说也不算太远。” 叶九殊说着，走到一旁的烛台看着那只剩下一半的蜡烛，将它点燃。 “在这半截蜡烛燃完之前，你若还没回来，那我就要去找你了。” 云沭沉默了一瞬，“好……” 说完，然后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客栈，往丞相府那边去了。 丞相府外无人行走，反而是守卫在外面守着，见了云沭也只是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将门推开，然后就没了其他动作。 云沭挑眉，看来是那个白沐提前安排过了。 进了门之后一个丫鬟迎了上来，“阁下可是云公子？” 丫鬟虽然是问着，但已经在领着云沭往后面走了，毕竟敢靠近丞相府的还真没有。 这人定然就是丞相方才说过的那位云公子了，虽然早有准备，但她却没曾想这人来的这么快。 云沭颔首，“不知白丞相何在？” 这个丫鬟带着他的路好像是往后院去的，既然知道他要来还要安排在后院…… “丞相现在还有事，烦请公子待会儿到了之后稍等片刻。” 丫鬟从始至终都垂着头，语气也是不卑不亢，云沭挑眉，也不再言语，只是跟着那个丫鬟继续往前走。 瞧着丫鬟的步伐，心中暗自想到，这丞相府连个丫鬟都是有武功的人。 门外还守着那么多人，府内也有不少的人，那白沐是有多怕仇家找上门来自己不能应付？ 心中还在想着，丫鬟就已经停下了脚步，推开了门，领着云沭走了进去。 云沭在踏进去的那一刻，目光就被那不远处的戏台给吸引住了，然而更吸引他的是那戏台之上的人。 云沭愣在了原处，一时间没了动作，丫鬟也不急，确切的来说是不敢出声打扰那台上的人，陪着云沭站在那里。 台上的人唱着戏，只是脸上却还戴着面具。 云沭终于回过了神，一时间眼底情绪有些复杂，轻声询问，“台上的那位就是白丞相？” 丫鬟的头低的更深了一些，声音比他还要轻，“是，丞相喜欢唱戏，云公子说话待会儿要注意分寸，莫要惹恼了丞相，也莫要在这件事情上多提。” 丫鬟说着身子都颤抖了一下，云沭见丫鬟这么害怕，放软的声音问着，“我第一次与丞相相见，还不知这是为何，不知姑娘可否与我说道说道？也免得我惹恼了他。” 丫鬟耳尖泛红，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台上的人，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之后，才又压低了声音，“公子是其他地方来的吧，北城人都知道，曾经有位大人到府中来找丞相。 恰巧遇上了丞相一时兴起正在台上唱，便嘲讽了一番，第二日那位大人的头就挂在了北城城外，即便是陛下知道了，也未曾说过什么……” 云沭挑眉，他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嘲讽的，毕竟人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东西。 更何况，这白沐唱戏倒是唱的不错，只可惜戴着面具多多少少有些让人出戏。 “云公子先到旁边坐着等着吧，奴婢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丫鬟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一处地方，然后转身离开了。 云沭便走过去坐下，看着那台上的人心中情绪再次恍然，白沐这身装扮倒是让他想起了年幼时买的那两个人偶。 那是他第一次偷偷溜出宫去见云念卿，那个时候的云念卿还太小，却喜欢缠在他身后叫他哥哥。 又恰逢佳节，丞相府中也让戏班子来唱戏，云念卿对那些惊喜又欢喜。 他就特意买了两个人偶，一个送给了云念卿，一个带回了天启，给了云忆安。 白沐这身装扮和他送给云忆安的那个人偶实在是太像了，那些被他遗忘了许久的记忆再一次翻涌了上来。 云忆安很闹腾，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缠着他和他讲，他以前还开玩笑说，如果哪天云忆安可以安静一点就好了。 可没想到，最后就当真再也没有听到过那些闹腾的话…… 云沭收回了目光垂着眸子，台上的人唱了些什么又做了些什么，他完全不知。 他必须快点拿到无忧草，已经失去了云忆安，他不能再失去云念卿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台上的人终于下去了，换了一身素白的衣袍，从那台后走了出来。 “云公子，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了。” 白沐戴着面具，云沭抬头看着面前的人，那面具将他整张脸都遮挡了起来，却还是遮挡不住那脖颈处一直往上的烧痕。 云沭目光在那些地方也只是停顿了一瞬，便收了回来。 “我说过我会来，那就自然会来，不过白丞相既然让人找了我，那不知无忧草……” 第52章 他已经失去了 “我既然找了云公子，那公子想要的东西我自然也能给得了，就是不知公子在信中提到的那种药……” 白沐笑着在云沭身边坐下，云沭也跟着笑了，“做交易么，自然是要把东西给带齐了，只不过那东西可不在我身上，在我朋友那里。” “云公子这是不信我？” 白沐戴着面具，云沭看不出他的喜怒，只是听着语气明显要冷淡了些。 “我和白丞相只不过是交易关系，谨慎一些总是没错的。况且像我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和白丞相做交易，总得要留点后手。不然的话今天恐怕把药给了丞相，我连丞相府都出不去。” 白沐一时间没有接话，云沭又开口，“不过白丞相可以放心，等我拿到了我要的东西，那么丞相要的东西，我也定然双手奉上。” “我这里没有无忧草，但是老皇帝手里有，云公子若是把药给我，若是那药真的有控制人心的作用，那无忧草自然也是有的。” 白沐面具下的嘴角微勾，这个云沭倒是有点意思，至少比那些江湖传言中的要有意思得多。 “白丞相既然叫我来那就是同意了交易，可如今却连一点诚心都没有，这倒是让人很难相信啊。” 云沭语气也冷了下来，白沐当时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我想要有诚心，但我这里也真没有无忧草。况且我也不知道云公子说的是真是假，正如公子所说，有些东西还是得谨慎一些为好。 毕竟，这种药又不是用在普通人身上。 那公子何不让我先用药，用了药，我知道那要的真假，公子也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不过这就要看你信不信我了。” 白沐说完之后就不再言语，他等着云沭的回答，可他也知道，云沭既然为了无忧草都能够特意跑到这里来，那他肯定不会拒绝。 “如果白丞相还需要我的药才能够从北帝那里拿到无忧草，那我看这东西还是我自己去拿吧，倒是省了一些药，也免得和丞相相互猜忌，还怕丞相反水。” 云沭冷哼一声，他想和他做交易，无非就是为了把自己从这件事情中给摘出去，免得以后留下麻烦。 这人都已经说到了这种地步，那他还不如自己去动手，把无忧草给偷出来得了。 白沐像是已经猜到了他会这么说，摇头，“云公子这样可不行，北帝把无忧草种在哪里只有他知道。” “那我可以自己下药，又何必和你合作。” “你进不去皇宫，而我可以，我能光明正大的进去，更能随时随地的进去！ 何必和我合作？你若真的可以做到，那你从一开始就不会给我写信。我不管你的顾虑有多少，但是现在你也只能和我合作！” 白沐忽然站了起来，那目光有些灼热。 云沭沉默了许久之后也跟着站了起来，笑了。 “白丞相果然聪明，我待会就回去把药给丞相送过来，但我希望可以在今天就见到无忧草。不然的话，我这里的药可多的很，至于它们的作用，想必丞相是不会想知道的……” 白沐依旧是不紧不慢，笑了一声，“云公子客气了，不如公子今晚留在丞相府歇一晚，毕竟外面不安全，我这丞相府倒是不会有人来。” “那还是别了，我只想快点拿到无忧草，至于危险不危险白丞相不用担心这么多。” 云沭摇头拒绝，白沐也没有再说让他留下来的话，只是忽然开口，“我在那台上瞧见云公子情绪有些不对，可是因为我唱的那戏有什么问题？” 云沭眼底划过一丝暗光，那双琉璃眸子都暗淡了几分。 “丞相唱得极好，只不过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白沐从宽大的袖袍中拿出戏本子，又坐了回去，漫不经心的翻着。 “这本子上说，人若是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不是将要失去，就是已经失去，云公子是哪种？” 云沭背对着白沐，脑海中全是当初那个闹腾的小姑娘，已经完全笑不出来。 “我是后者。” “啧，那还真是可惜了，早知道现在会这么难过，当初就应该多珍惜才对。” 云沭听着那略带幸灾乐祸的语气也没有反驳，只是转身拱手行了一礼，“白丞相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白沐把手中那个戏本子递了过去，“云公子是第一次瞧见我唱戏却没有嘲讽我的，这本子就送给云公子了。” 白沐说着又笑了一声，“刚才我在台上就想，即便这交易不成，我也愿意和公子做个朋友。” 第53章 你当真不知道我的心？ “我可不想和白丞相做朋友。” 毕竟除了这次的交易以外以后恐怕也没了见面的机会，他也不想和白沐这样的人有太多的接触。 “无妨……” 白沐摆手，“需要我让人送公子回去吗？” “不必了。” 云沭说着就要转身离开，他原本是不打算把那个戏本子带走的，只是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戏本子上的名字，还是将东西收下了。 “但是这戏本子我就收下了，多谢云丞相。” 云沭带着东西离开，白沐低沉的笑了一声，拍了拍手。 那暗处就走出来几人，那些人浑身裹着黑衣，单膝跪在身后，“丞相……” “你们觉得那个云沭怎么样？我想把他拉拢过来，如果他手里的那个药是真的，这样的人为我所用最好不过。” 白沐晃动着手中的茶杯，看着杯中的茶叶浮沉，身后却无一人回话。 “算了，这件事情问你们又有什么用，还得看他肯不肯合作啊。” 白沐说着又笑了起来，抬手打了个手势，声音中都带了几分疲倦，“下去把那些人处理了吧。” 总有些人想看着他死，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是！” 那些人离开了。 白沐才抬手取下了面具，露出那已经被烧毁了大半的脸，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他确实想要拉拢云沭，可如果那个人不愿的话…… 白沐笑了一声，又重新戴上了面具，也起身离开了。 而另一边的云沭离开了丞相府，指尖摩挲着那戏本子上的名字，最后落到那写书人的名字上。 纪茶…… 云沭有些失笑的摇头，将东西收好，然后加快了脚步回了客栈。 “阿沭，东西拿到了吗？” 叶九殊看着云沭安然无恙的回来心中才松了口气，此刻那蜡烛燃了还不到一半。 “我回来拿点东西，去给白沐送过去。” “你要把药给他？可是，他把无忧草给你了吗？” 叶九殊看着云沭手中只有一本书，忍不住皱眉，“这种药如果功效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就那么给了白沐万一他反悔怎么办？” “我自有分寸。” 云沭按住了叶九殊的手，安抚性的开口，“你不用担心。” “你永远只会说自有分寸，永远只会让我别担心，可你做的事情哪一件事是能让我安心的？” 叶九殊捏住了云沭的手腕，眼底深处的情绪疯狂翻涌，像是再也没办法被囚牢控制住的猛兽，随时都会脱笼而出，将面前的人疯狂的撕咬、撕碎。 “云沭！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你说我们是朋友，好，我们是朋友！可即便是朋友那也有关心你的资格吧？ 你为什么不管什么事都要瞒着我？我跟在你身边，不是为了让你事事都瞒着我，不是为了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你去做那些事情，换来的只有一句不用担心！ 阿沭……算我求你，不管什么事你都带上我，如果没有你，我就算安然无恙又怎样……” 云沭愣住了，任由叶九殊将自己紧紧的抱着，垂下眸子，遮住了眼底的复杂和震惊，“九殊，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只是在做我一直都想做的事，说我一直都想说的话。” 叶九殊抱着云沭，压抑着哭腔，近乎于咬牙切齿的开口，“云沭，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哪个朋友会像我这样一直跟着你，会像我这样……像我这样为了你的事情到处奔波。” 云沭抬手，指尖都有些颤抖。 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把叶九殊给推开，因为他清楚自己并不喜欢男子，可他却只是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如果这个人是叶九殊，是一直陪着他的叶九殊…… “九殊，我觉得，你需要冷静一下。” 云沭阖上了眸子，还是把人给放开了，然后转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要去一趟丞相，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了又怎么样？他又应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叶九殊？ 云沭有些无奈的苦笑，甚至都不敢回头去看叶九殊现在的模样，只是收拾了东西就匆匆地离开了。 叶九殊看着云沭那脚步慌乱的模样，嘴角微勾。 虽然有些操之过急，恐怕将这人给吓着了。 但，也算是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云沭对他也不是全然没有反应，不然刚才就应该直接把他推开。 叶九殊想着心情也好了许多，就坐在那里看着剩下一半还在燃烧的蜡烛，眸光深沉。 第54章 琉璃珠有了裂痕 “云公子？云公子，你还好吗？” 白沐眉头紧皱，云沭不过是回去拿了个药，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云沭猛然回过了神，带着些许歉意的开口，“实在是抱歉，刚才在想一些事。” 白沐笑了一声，“难不成还在想那个已经失去的人？既然已经失去了，那云公子就没必要一直纠结于过去，好好珍惜现在的人，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云沭沉默了一瞬，“白丞相想多了，不过药已经给你送来了，那我希望在今天可以看到无忧草，劳烦你拿到无忧草之后给我送到……送到客栈。” 云沭说着又想起了客栈中的人，叶九殊已经把话说成了这样，那两个人就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维持所谓的朋友关系。 云沭越想越觉得头疼，起了身，“如果没什么其他问题，那我就先走了。” 白沐没有阻止对方离开的动作，只是看着云沭走出几步之后，又停下了脚步回来了。 “云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云沭放下了一只拳头大小的玉瓶，“差点把这药给忘了，这个药每日涂抹一次，可以去除烧伤留下的疤痕，算是白丞相那本书的谢礼。” 云沭说完之后就当真离开了，白沐收起了眼底的玩味，看着那只玉瓶，有些嘲弄的笑了一声。 他如果真的想要去除那些疤痕有的是法子，又何必留到现在，可是他不想去掉。 有些伤，是这辈子永远都不能忘的。 有些事，他也永远不会忘记！ “万金不出手，行事看心事。” 白沐想起自己查到的东西又是笑了一声，这种东西即便他可以弄到。 但这种药膏也确实是珍贵，就因为一本书，云沭竟然把这种药膏给了他。 好一个行事看心情的公子云沭。 云沭回了客栈，推开房间的门就看着坐在那里一直等他的叶九殊。 “九殊，这时辰也不早了，你要不还是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吧。” “我同你一起。” 叶九殊微微抬头，“你放心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只是想把自己心中所想告诉你而已，若是没有你的同意应允，我绝对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云沭原本沉重的心情听着这话也是笑出了声，“你还想对我做些什么？你应该担心的恐怕是我会对你做些什么吧。” 就这家伙看起来一副柔弱书生的样子还想对他做些什么，简直是笑话。 云沭只是随口说了一句，叶九殊却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微微低下头，嘴角噙着一抹弧度。 “阿沭要是想对我做些什么，我也不介意的。” “别了，我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你先回房间睡吧，我也要休息了。” 云沭说着就把人赶出了门，关上门之后才松了口气。 看来叶九殊之前对他说的那些话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他必须要好好冷静一下才行。不然的话，恐怕真的会对这家伙做出点什么。 云沭摇了摇头，想要把脑海中的那些念头给甩出去。 他还要等着白沐把无忧草给他送过来，所以也并没有休息的打算，只是坐在那里，有些漫不经心的玩着手腕上的那串琉璃珠。 这琉璃珠还是当初在山上的时候师尊给他们的，说是在关键时候还能够保他们一命。 云沭想着那个将他们照顾长大的人，嘴角微勾，又快速的收敛了起来。 师尊一共收了三个弟子，落扶雪，他，无念，他们三个以前关系很好的。 只可惜，在解决完云念卿的事情之前，现在他还要躲着无念。 不过有落扶雪在，无念应该也会安然无恙，这两个人他倒是不担心。 只是想起自家师尊，云沭觉得有些无奈，他不但私自下山，还搞出了这么多事情，师尊恐怕是很生气了吧。 等解决完了这里的事情回去之后得想办法好好哄哄那个老头，不然免不了又是一顿责骂惩罚。 云沭摇着头，大不了回去之前多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那个老头就喜欢这种东西，再怎么也不至于真的把他给赶浮屠寺。 云沭手中把玩着琉璃珠，却忽然坐正了身子。 那其中一颗琉璃珠上多了一道裂纹。 很小，并不明显。 如果不是刚才指尖触碰到察觉到不对劲，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云沭并不知道这些琉璃珠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但绝对不是琉璃，师尊给的东西从来不是这么简单的。 曾经他觉得好奇的时候用过石头砸，也用过刀剑砍，甚至还放在火里烧过，这琉璃珠都没有出过半点差错。 可现在却突然多了一道裂纹…… 云沭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看来无忧草恐怕没那么好拿了。 默默的将琉璃珠收了起来。 云沭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木窗，看着已经暗淡下来的天色，看着远处的一片灯火通明。 忽然身后响起了敲门声。 第55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谁？” 没有应答。 云沭过去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是一浑身裹着黑衣的男子，那人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中的一封信递给了云沭，便转身离开了。 云沭顺手关上门，白沐写的信。 白沐说那个老皇帝吃了药就昏了过去，没有半点反应，也没办法拿到无忧草，让他只能够等明天看看情况了。 云沭皱眉，虽然这个药用了不出三天人肯定会死，但也不至于刚用了就昏过去。 除非那个老皇帝的身体状态已经差到了极致。 但是身为北帝，再怎么差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吧。 云沭不在乎北帝到底如何，他现在关心的只有这个人，会不会影响到他拿无忧草。 要是这人真的承受不住，没了命，那就没人知道无忧草在哪里了。 即便就在皇宫之中，想要找到也是一件麻烦的事，他怕云念卿撑不到那个时候。 这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 云沭没有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在信上又说的不详细，只能够明天再去丞相府看一看，仔细问问才行。 云沭压下了心中那有些不好的预感，便灭了蜡烛，上床休息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第二日醒来又在叶九殊的房间。 云沭：“……” 这要说这家伙不是故意的谁会信？ 云沭面无表情的将那只搭在自己身上的手给拿下去，然后看着躺在他身边熟睡的叶九殊。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叶九殊没有反应。 云沭有些气急反笑，“行，那你慢慢在这里睡，我还有事。” 话音刚落，就看着身旁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然后将他抱住。 “那带上我一起。” 云沭：“叶九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拿我当朋友，现在你还能吗？” 云沭一时语塞，不得不说，在这些事情上叶九殊确实是了解他。 “不要闹了，赶紧起来收拾，我们去丞相府。” 云沭避开了这个话题，叶九殊知道他是特意避开的，眸光有些暗沉，但也顺着他的动作起了身。 反正这个人已经开始向他妥协，那他也就不介意再多等一段时间。 两个人收拾好到了丞相府的时候，那些门外的守卫确实没有拦着云沭，只是看着叶九殊却有些警惕，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叶九殊跟着进去。 还是昨日领着云沭进门的那个丫鬟又跑出来说了几句，然后才把两人都放了进去。 “实在是抱歉，刚才的事情多有得罪了。” 丫鬟有些歉意的说了一句，然后又带着两人去了偏厅，又给两人上了茶。 “两位公子，请在此稍等片刻，丞相马上就来。” 丫鬟说完然后离开了。 叶九殊看着杯中的茶有些嫌弃，“好歹是一个权臣，家中的茶竟然就是这种，这种茶在九天阁都排不上名。” 云沭端起茶抿了一口，“九殊，谨言慎行。” “这位公子说的也没错，我这人不爱茶道，也不懂那些品茶，只是听着这茶的名字好听就留下来，为这事以前可没被他们笑过。” 白沐从外面走了进来，笑着打趣般的开口。 只不过当初笑他的那些人，现在都已经笑不出来了。 “不如这位公子给我推荐几味好茶，日后我让人常备着。” “想必这位就是白丞相。” 叶九殊也是瞧见了白沐那脖子上的烧伤疤痕，脸上神色不改的收回了目光，心中倒是松了口气。 没人见过白沐的面容，也并不代表着人就当真如同传言中那般丑陋。 昨日云沭从丞相府回去之后情绪就有些不对，如果不是害怕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他也不会将心中的那些话全部说出来，把两人的关系闹成这样。 现在亲眼见着了，他倒是放心了一些。 云沭就喜欢美人，那他就绝对不可能看上白沐。 叶九殊好心情的勾了勾嘴角，甚至还拱手行礼，“白丞相年少有为，实在是佩服。” “这位公子客气了，云公子今日还带着朋友来，这倒是让我觉得新奇。” 白沐自然是知道云沭身边还跟着一人，只不过云沭昨天都没带着这人，今天却把人给带过来了。 白沐不知道云沭又想做些什么。 “白丞相应该知道我今日来的目的吧。” 云沭不想看那两人虚与委蛇的相互寒暄下去。 “无忧草的事，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解释，我的药绝对不会有问题，北帝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晕倒？北帝又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白沐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一眼叶九殊。 后者挑眉一笑，“白丞相为何这样看着我？” “这件事情不用瞒着他。” 云沭也注意到了这两人之间有些不对劲的气氛，白沐耸肩，“那好吧，老皇帝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可是他野心又不小。 御医让他安静修养，可他却把人家给砍了，按了个乱臣贼子的罪名，后来那些人也不敢让他休养，只能够用一些药把他的命给吊着。 这些年常年用药，身体破败了一些也很正常。可我没想到那老东西昨天晚上还直接昏了过去，啧，简直是一点用都没有。” 白沐眼底的厌恶不加遮掩，就连语气中都是嫌弃。 说着又顿了顿，忽而又笑，“实在是抱歉，我刚才的情绪有些激动了，应当没有吓到两位吧。” “没有……” 云沭摇头，不是老皇帝就是老东西，看来白沐真的是厌恶极了北帝。 不过这些事情和他无关，更何况，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他也厌恶北帝。 白沐在两人对面坐了下来，翘起了腿，又整理了一下衣袍，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 “所以云公子打算接下来如何？那个老东西爱权势也爱自己的命，放不下自己的野心，又想要保住自己的命。 听宫里的人说那个老东西已经醒了，昨天我给他药的时候告诉他这是我找你要的，他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却又没有死干净，那肯定不会放过云公子的。” 白沐说着颇为无辜的摊手，“但我这也是实话实说，云公子应该不会怪我吧？” 云沭冷笑，“怎么敢怪白丞相，北帝醒了之后又是什么情况？” “状态和以前差不多，倒是没有你说的那样有什么奇特的功效，我刚从他那里回来，可他似乎不是很听我的话啊。” 云沭颔首，“这种东西是要配合使用的。” 说着又看向了一旁的叶九殊。 “九殊，把今天我给你的那个盒子拿出来。” 叶九殊微怔，云沭今天早上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确实给了他一个小盒子，当时他没多想，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时候要用的。 不管心中怎么想，可听到云沭的话，还是将那个盒子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把这个放到皇帝的香炉之中，待到他神情恍惚之时，你就可以控制他。这里只有一点，你只能控制他半个时辰，我相信半个时辰，你应该能够拿到无忧草了。” 云沭说着看了一眼那小盒子，“我这里还有很多，正好也让你看看功效，你把无忧草给我，我就将剩下的药粉给你。” 第56章 第一次见面，就看上了 “好啊。” 白沐眸光在那盒子上停留了半响，才笑着应了下来，“不过在此之前还得请两位公子先留在这里了，免得惹出什么事端。” 云沭也不打算再跑一趟，这一次倒是同意了。 “希望得到白丞相的好消息。” 昨天晚上那一股不安让他不想再继续留在北渚，他现在只想快点拿到无忧草然后离开。 不然再留在这里恐怕真的会发生什么事。 白沐拿了那个盒子然后离开了，虽然他不想去那个老东西的地方。 但是，如果这药真的有用，真的可以控制那个老东西。 那他就不用畏惧北渚皇室的那些暗卫，他要做的事情也就简单的多…… 白沐只是想着，面具下的嘴角都忍不住的勾起，完全压抑不住眼底的兴奋。 这还是他第二次去皇宫如此的兴奋，第一次就是昨天晚上，只可惜让他失望了。 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再让他失望，不然的话他可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够控制得住，不做出点什么偏激的事了。 白沐离开了，两个人留在那里也有些无聊，尤其是想着昨天的事，云沭只觉得坐在叶九殊身边心中情绪都有些莫名。 叶九殊看着云沭起身往外走，也跟着起身走了过去。 不管云沭干些什么他都跟着，云沭却偏偏还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像是妥协一般，“九殊，我们好好谈谈吧。” “好啊，阿沭想要谈些什么？” 叶九殊嘴角勾着一抹温和的笑，就连那双眸子之中都闪着温和的光。 云沭有些犹豫，他以前随性惯了，虽然爱看美人但他却从未想过日后真的会与一个人共度余生，更不要说这人还是一个男子，还是他曾经的朋友。 如今面对这些事情，他是当真不知该如何办。 “九殊，你若是喜欢男子，我也不会说些什么，可是……” “阿沭，我不喜欢男子，我只是喜欢你，只是你恰好是男子罢了。” 叶九殊像是无奈，“我以为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等着的，等你自己发现的那天，可我发现我做不到。 你总喜欢当着我的面去撩拨别人……我真的忍不了。我知道你都是玩笑话，但我怕你哪一天假戏真做，到时候我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云沭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叶九殊居然对他有这种心思，又或者说在风城那里开始。 两个人在那之前分离了半个多月，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已经察觉到叶九殊对他的态度有些变化了，只是他并没有多想。 毕竟叶九殊还是叶九殊。 甚至中途有时候他也怀疑过叶九殊那些所作所为是否对他有心，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怀疑而已，这种事情没有必要深究，免得最后闹得两个人都尴尬。 可他没想到叶九殊竟然真的对他有这种特殊的感情。 云沭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应这份感情，他不排斥叶九殊，但也仅仅只是不排斥。 “反正比你想的要早一些。” 叶九殊笑着，“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喜欢你了。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一定要跟在你身边，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永远跟在你身边，不会让旁人伤害你半分。” 可是，云沭从来不给他保护他的机会，哪怕是把他带在了身边，也仅仅是把他带着。 云沭又是一怔，两个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也是他第一次下山。 那个时候的他还不是那些人口中的毒医公子云沭。 很久没下山了，他也不知道山下究竟是什么情况，并没有带太多的东西，结果最后就混成了一副落魄样。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遇见了叶九殊。 “那个时候的我那么落魄，你也看得上？” 云沭都有些怀疑这话的真假。 叶九殊叹息，“没办法，谁让我就看上了，不然你那么落魄，我又为什么偏偏要跟在你身边？” 第57章 别看了这就是标题 “九殊，我没喜欢过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 可我不讨厌你，也不讨厌你对我说喜欢的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 云沭斟酌着话语，他从来不知道还有个人喜欢了他这么久，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真的有一天喜欢上叶九殊。 但，这样被人喜欢着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他也不想一直和叶九殊拖着，叶九殊既然已经把话挑明了，那就总得给个答案。 “阿沭，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喜欢了这么久，喜欢了好多年……” 叶九殊将人抱住，“其实这样的一天在我心中已经想了很久了，可是我一直不敢告诉你，也不敢说出来，我怕你会厌恶，也怕你会永远离开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不管怎么样，咱们终究是朋友，你对我来说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你是我下山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现在不是了，阿沭，现在我们不是朋友。” 叶九殊打断了云沭的话。 只是两人还来不及多说点什么，之前那个丫鬟就又走了过来，叶九殊不想把人给放开，但是在云沭的眼神警告下，没办法还是松开了手。 云沭看着身边那人委屈的模样，直摇头。 丫鬟走了过来，“两位公子，丞相回来了，想见两位公子。” “好……” 云沭挑眉，这么快就回来了吗？看来速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快一些。 两个人跟着丫鬟回去了，看着那背对着他们的白衣少年，云沭开口问道，“白丞相丞相这么快就回来了，不知道有没有拿到无忧草。” 白沐转身看着两人即便是戴着面具都压抑不住那人愉悦的心情，“云公子果然名不虚传，那药当真是有用。” 白沐说着又拿出一个盒子，“云公子要的无忧草，我给公子拿回来了，只不过这无忧草不过三天就会枯萎，就是不知道公子该如何处理了。” 反正东西他是拿到了，那么这场交易也就算是结束，至于云沭又要如何处理这无忧草可就和他没关系了。 白沐笑吟吟的开口，“云公子现在应当把剩下的药粉交给我。” 云沭点头，“这是自然。” 取下了腰间挂着的那个藏青色香囊，走到白沐面前，看着他身旁的那个木盒。 打开看了一眼，确认是无忧草之后才把香囊放下，然后带着盒子回到了叶九殊身边。 “既然交易已经结束，那我们就不多留了。” “等等，云公子何必走的那么急，我这可还有些事情想同公子商量商量，交易这种东西一回生二回熟，既然已经有了第一次，那咱们不如再来一次？” 白沐扬声开口，云沭就看着面前门外多了几个黑衣人，那些人手中空无一物，却站在门口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云沭眯起了眸子，这些人的身手不简单，如果要硬闯的话，他一个人还能闯出去，可问题是她现在身边还跟着一个叶九殊。 想要硬闯出去还不受伤，恐怕有些困难。 “白丞相这是什么意思？” 白沐摇头，颇为无辜的开口，“自然是云公子看见的意思了，我这人惜才的很，现在世道乱了，所谓的江湖也只是一个笑话，做不得栖身之地。 云公子的才能不小，不如考虑一下和我合作，等我拿下了北渚，就会转向其他国，总有一日，整个九州都是我的！ 那个时候恐怕就不存在什么江湖一说了，云公子也没了其他去路。 不如云公子现在就归于我手下，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而你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把你的那些药给我用用就好。这个交易很划算的，不是吗？” 白沐那愉悦的语气中还带着引诱，像是料定了云沭不会拒绝，又或者说现在这个情况，他知道这人也不可能拒绝。 云沭问，“要是我拒绝了，我今日还能离开丞相府吗？” 白沐点头，“当然可以离开了，只不过，我可就不敢保证公子是完整离开的。” 白沐说着坐下，又端起了一旁的茶杯，“毕竟我能够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不能为我所用的，我也不稀罕他还留着。” 白沐说着又皱眉，“这茶凉了，去给我换一壶。” 那门外一直守着的丫鬟就走了进来，只是在离开之前又低头在白沐耳边说了几句。 白沐戴着面具，没人知晓他此刻究竟是何神情，只见他站起了身，轻声笑着走到他面前。 朝着那些黑衣人打了个手势，黑衣人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退开了。 云沭不知道白沐这又是要做什么，但是见他走了过来，还是下意识的把叶九殊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白沐瞧见了他的动作也没说，只是笑着，“实在是抱歉，刚才同你们开了个玩笑，合作嘛，讲究的是你情我愿，既然两位不愿意留下，那离开就是，我绝不阻拦。” 虽然面前的人是笑着的，云沭却还是能够察觉得到这人的不情愿，却又不知为何这人似乎只能妥协。 但，不管他是为什么妥协，这样的最好不过。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云沭微微颔首，直接带着叶九殊离开，只是两人这一路上都带着戒备，直到离开了丞相府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阿沭，那个白沐看起来可不像是在开玩笑，可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叶九殊问着，云沭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丞相府，也只是摇头，“谁知道？不过既然放我们走了，就免得了一场打斗，已经拿到了无忧草那就赶紧收拾东西回去吧，北渚恐怕也要乱了……不，已经乱了。” 从他把药给白沐的那一刻开始，北渚就已经乱了。 叶九殊点头。 只能够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离开的白沐将那茶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碎片落了满地，杯中的茶水也还泛着热气。 “白丞相，我知道这件事情你很生气，不过你要是真的对公子下了手，小姐那边可不好交代。” 那个丫鬟笑着，完全没有半点之前那唯诺的模样。 “我倒是没想到云沭和云念卿会是兄妹。” 白沐冷声一笑，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打算，云沭这样的人如果没办法为他所用，那必然是要毁掉的。 可没想到云沭和云念卿还有那么一层关系，而他现在还需要和云念卿合作。 云沭，他动不了。 “公子来找无忧草也是为了小姐，这点白丞相你不是不知道。” “她是告诉我云沭来找无忧草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可他没告诉我她云念卿就是那个妹妹！” 白沐咬牙切齿的开口，说完之后沉默了许久，丫鬟也没有继续接话，白沐看着丫鬟把地上的碎片收拾了离开。 整个偏厅只剩下他一人，白沐看着云沭方才所站的地方有些出神，又有些嘲讽的笑着。 “你还真是有个好哥哥，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还敢来和我做交易……也不怕自己回不去。” 如果这样的人是他的兄长该多好。 这样，他就不需要用威胁这种手段了。 第58章 有空和他好好聊聊 “现在无忧草也拿到手了，只差一个九节竹，九节竹恐怕只能去外域才能找得到……” 云沭提起外域语气都低沉了许多，外域原本是曾经天启的领域，那里的域主同他父皇关系极好。 只可惜后来天启没了，域主也没了依靠，听说后来的结局也不太好。 再后来外域就乱成了一片，成了无主之地，聚集着一群江湖之人和那些各国朝廷流放之人。 那里鱼龙混杂，手上都是沾过数十条人命的，没有一个好的。 云沭手上的人命也不少，他倒不是怕外域那些人，只是每次看到外域如今的模样又想到曾经的辉煌，总觉得有些无力。 所以他向来是不愿意和那里接触的。 “阿沭，你要是不愿的话，我可以替你去那里找。” 叶九殊沉默了一瞬，也不知心中想了些什么，只是笑着开口，“外域我也不是没去过，里面还是有几个认识的人，想要找九节竹也不算是难事。” “你在说什么胡话？那里那么乱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过去。” 云沭无奈，他虽然不愿意和那里接触，但也不是不能接触，既然是为了九节竹，那他自然要亲自过去才行。 只是那里毕竟曾经是天启的领域，估计那里天启的旧臣也不少。 要去外域恐怕得小心一点才行。 那些人究竟是什么目的，又究竟想做什么，他不在乎，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云念卿的身体养好，然后回浮屠寺。 “阿沭……” 叶九殊忽然唤了一声，直接靠在了云沭的肩上，云沭下意识的将人扶住，“小心点……” 叶九殊半眯着眸子，笑着，“阿沭，你说我们要是一直这样该多好，等解决完了念卿的事情，你跟我回去好不好？回我家，和他们见一见，然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他喜欢现在的感觉，喜欢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呆在云沭身边甚至对他做些什么的感觉。 叶九殊眸底的微光闪烁着，云沭也只是笑着将人推了回去，“好啊，不过你确定他们能接受你喜欢一个男子，还将人带回了家？” 叶九殊眸光一暗，“他们，会接受的。” 说着又忽然笑了，“如果他们不接受，那我就带着你一起离开，反正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无妨。” 两人在中途休息的时候，云沭收到了信鸽，看着那封带着梅花图案的信，云沭眼底情绪都柔和了一些。 信上说，他已知晓，且一切安好，勿念。 “落庄主给你的信？” 叶九殊从身后将人抱住，语气有些沉闷，“说了些什么？” “他是我师兄。” “我知道……” 云沭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叶九殊，后者看完之后又还了回去，“可你们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阿沭，这段日子我时常在想这是不是一场梦，我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之后，你就又不见了。” 云沭总觉得叶九殊越来越不安，可叶九殊不愿意说，他也没有多问。 如今也只是叹了一声，“他真的只是我师兄，我要是真的喜欢他，在下山的时候就会跟着他一起走了，就不可能和你遇见。” 云沭就差没直接说，如果他真的很喜欢落扶雪，根本不会有他叶九殊什么事了。 “不过师兄的态度有些不对劲，每次给我回信的时候都恨不得长篇大论的写好几页信纸。比师尊还罗嗦，这次竟然只短短回了几句，看来这件事情给他带来的影响不小。” 云沭心中想着摇头，将那页信纸收好，不过想想也是，突然之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还知道自己还有个亲人，这带来的影响也确实是不小。 更何况，落扶雪被那些人抛弃、厌恶就是因为那一头白发。 虽然他不知道落扶雪下山之后，在成为落雪山庄庄主之前又发生了什么。 可也能猜到一些，绝对和那头白发脱不了关系，不然落扶雪也不会让他弄药膏了。 “阿沭，落庄主的事情他身边的人会去管，就那个陌怀玉，我看他对庄主也不简单。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去处理，咱们现在快点回美人坞好不好？” 叶九殊微微抿唇，打断了云沭的思绪。 云沭挑眉，“陌怀玉对师兄的不简单，你倒是清楚的很。” “落庄主和你不愧是师兄弟，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哪怕是被身上的人盯上了也不知道。” 叶九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勾起了嘴角，“不过，若是下次去落雪山庄我倒是想和那个陌怀玉好好聊聊。” “你和他又没有什么交集，又要聊什么？” 云沭只觉得自己现在是越来越弄不懂叶九殊到底在想些什么了，怎么说着忽然又扯到了陌怀玉身上。 这两家伙又能聊些什么。 叶九殊笑而不语。 云沭看着这笑只觉得没什么好事，但叶九殊总归不可能害他，所以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只是看着自己手腕上那串琉璃珠，云沭心中还是有一股不安，他们就那么容易离开了北渚，毫发无伤。 可这琉璃珠要怎么解释？为何他会突然之间裂开…… 南皖北渚吞并的曾经天启的领土，如今的领域也和云国边域相交。 到了那三国交界的三汇城，两人决定暂时休息一下，顺便买点干粮。 三汇城顾名思义也是三国交界的地方，曾经北渚和南皖也签过合约，不管日后发生何事，即便是战乱，双方也不会动三汇城。 以前都没有人在意，如今的三汇城倒是人满为患，有不少的难民，三汇城本来就不大，突然之间涌进了这么多难民，也不可能全部都接收。 每日那些人守在城门外，想要进城的人都必须交够了钱，还要再仔细盘查一番才能够进去。 那些大多没钱的全部都被关在了城外，看着那辆马车从他们面前过去，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如今的他们和死了，倒是没什么区别。 但好歹南皖和北渚也确实没有动这里，而他们也还尚且保住了一条命，可日后又会如何，这就不得而知了。 两人进了城，城里的难民虽然也有，但比起城外实在是好了太多。 对于三汇城城主的做法云沭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三汇城本身是属于南皖的地盘，难民那么多，甚至还有很多是北渚的，他们又怎么可能敌国的人？ 况且就这种乱世，如果将那些人全部放了进去，谁又能保证不会危害到三汇城原本的那些百姓。 谁又能保证这些难民里面就没有敌国派来的探子。 更何况三汇城本就不大，接收了这些难民，总得要安顿下来，总不可能让他们自己白提供住处提供吃食，却什么都没有吧。 世道本就现实如此，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 第59章 标题被我夹馒头吃了 两个人找了一处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只是踏进客栈的那一刻，那客栈中就有无数双眼睛盯了过来。 云沭不紧不慢的交了钱拿着钥匙上了楼，叶九殊目光停留到某一处，和那坐在角落中的几人对视了一眼，情绪冷淡那些，收回了目光也跟着上了楼。 “老大，既然已经确定是他了，那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坐在角落中的那些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甚至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这样的装扮在客栈之中倒不算是奇怪，面前摆满了饭菜却没有一个人动。 被称为老大的人只是抬手，“现在还不急，咱们只需要跟着确定他不会被那几个老东西给带走就行。” 一开始说话的男人有些不乐意，语气都有些烦闷，“这么多人就为了找他一个，找到了还不能把人带走，要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我早就……” “你要是不乐意，你可以回去，反正违抗的命令的后果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另外一个女子也是笑着开了口，说着玩笑一般的话语，但眼底却是一片冷意。 “行了，你们不要再闹了，都给我好好盯着，顺便注意着那些老东西有没有派人过来。” “有咱们的人跟在他身边，就算那几个人有派人过来，也绝对靠近不了。” 那女子晃动着手中的酒杯，有些懒散，“不过得让小七过去和那家伙好好交谈一下了，这么久了，我们想要的消息半点都没得到，如果他不行的话，我们不介意换一个人。” “等小七回来让他去找他吧，你们先上楼，我先出去看看情况。” 老大起身拿起一旁背部包裹着的剑然后离开了客栈。 剩下的两人对视了一眼，另外一人也上了楼，只剩下那少女坐在原处，摇头感叹，“好歹也点了这么多菜，说不吃就不吃，还真是浪费了。” 城外那么多人连饭都吃不上，这两个家伙…… 少女叫来了小二把这些饭菜都送回了她的房间，也是起身上了楼。 “阿沭，你怎么只要了一间房？” 叶九殊心思全在刚才那几个人身上，只是跟着他上了楼过后才反应过来云沭竟然只要了一间房。 “我们被人盯上了，为了以防万一，今夜你就同我一起。” 叶九殊面色微红，云沭说着回头看去，却见那人还站在门口呆愣着。 “赶紧进来，还在想些什么？” 叶九殊也收敛了思绪，进了屋将门关上。 “饿了么？饿了我就让小二送点吃的上来，你留在房间里不要出去。” “还是我去吧，如果有人盯上了我们，那盯上的肯定是你，毕竟我什么都不会。” 叶九殊颇为认真的开口，云沭半眯着眸子打量了他许久，到底还是同意了。 叶九殊有事情在藏着，恐怕和刚才下面的那几个人有关。 云沭想了想又拿了两包药塞到了叶九殊手中，“我不知道那些人和你是什么关系，但为了以防万一，这些药你带着吧。” “阿沭……” “早点回来，我都要饿死了。” “好……” 叶九殊目光深沉，刚离开房间，就看着对面那间屋子也开了门。 一身玄色衣裙的少女走了出来，正冲着他笑。 叶九殊神色冷淡，还是进了少女那间屋子。 “慕容月，我记得我说过，别让你们出现在我们面前。” 慕容月不紧不慢地坐下，倒了一杯酒放在旁边，然后自顾自的开始吃菜。 叶九殊已经有些不耐烦，慕容月这才抬头看着他，“你别气啊，这是大人的命令，我们不敢不从。” “他到底想做什么。” “当初说好的合作，我们帮你留在了他身边，但是你却没有把我们想要的东西给我们，大人说，如果你不想合作的话，我们也不介意换一个人。” 慕容月吃着东西，言语还有些含糊不清，但叶九殊也听了个大概。 “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去外域，消息我是告诉你们了，能不能把握得住那可就和我没关系。” 叶九殊略带警告的看了一眼慕容月，“别再让我看到你们的人。” “啧，还真是够无情的啊，除了在云沭面前，你是不是对谁都这样？” 慕容月放下了碗筷，依旧是笑着的。 “你是动心了吧，你放心，我不会说什么的。” 慕容月瞧着那人冷淡的目光，笑得更欢了，“你也知道我的竹雨阁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不过我也是真没想到，你们居然会去竹雨阁。” 要不是这两人去了竹雨阁，想要找到他们的行踪恐怕还没那么容易。 第60章 他觉得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诶，好歹合作一场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你可别忘了他是什么身份。那些人没有一个人会同意你们在一起，他们不会动云沭，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动你。” 不管是那些一心一意为了光复天启，又或者借着这个名号想要在这乱世之中做些什么的。 云沭的身份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那些人是绝不可能允许云沭和一个男人搅和在一起。 她说的这些话倒也没有夸大其词，就像她身后的那些人。 同样都是曾经天启灭国之后活下来的旧臣，可他们却只想利用云沭的身份，有一个光明正大可以在这乱世之中搞事情的借口罢了。 慕容月心中清楚明了，但那些人再虚伪再狠毒又怎么样？ 当初天启国灭，那场动乱害得太多人流离失所，他们这些全部都是那些人在那场动乱之中捡回来的。 她不喜欢这些人的做法，可她还是会顺从他们的心意和命令去做。 毕竟，她的命是他们给的。 “所以你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了？” 叶九殊眸光冷了下来，他现在还需要利用那几个人，他还没有把他要的东西给找到，还不能和那几个人翻脸。 如果那些人知道了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好处理。 慕容月摇头，“大人只让我们调查你们的消息和行踪，这些私事可就没有必要向他们说了。” “你们几个人还会分公事私事？”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慕容月目光又落到了一个鸡腿上，抬手拿了过来咬了一口，才又继续说道，“你也别误会，我和你说这些可不是为了威胁你，只是让你注意点分寸，惹上大人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叶九殊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容月，少女好像已经完全忽视掉了他，说完这番话之后就自顾自地啃着鸡腿，那些人都说慕容月是绝杀阁“七杀”中最弱的一个。 可慕容月也是“七杀”之中唯一的女子。 他也试探过，慕容月不满绝杀阁已经许久了，却从来没想过离开，也从来没想过做任何危害绝杀阁的事。 简直是个矛盾的女子。 甚至有时候还会站在绝杀阁的对立面，但绝杀阁的主人对她似乎纵容的很。 甚至还有传言说绝杀阁的主人和慕容月有其他关系，不然绝杀阁七杀之中又如何会有慕容月。 慕容月眼角的余光瞥见叶九殊，手上动作停顿了一瞬，抬头看了过去。 “你还不走吗？再不走的话云沭应该会发现不对了吧。他现在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只要你别玩得过火，我们也不会拆穿你。你现在还不回去，要是让他发现了不对，那你可就有的哄了。” 慕容月笑着挥手，叶九殊甚至怀疑要不是这人手里还拿着一只鸡腿，可能都直接上手赶他离开了。 叶九殊还是拂袖离开了，下楼去叫了一些菜，然后拦下了小二自己亲自端上了楼。 推开门，只见云沭面前的桌上摆放着一堆瓶瓶罐罐，手里还拿着几根银针。 云沭抬头看了一眼叶九殊，“回来了，事情解决的怎么样？” “这几天他们应该都不会走，不要放在心上就行。” 叶九殊脚步停了停，将饭菜放到了桌上。 两个人都没有把话完全点破，云沭看着饭菜，全都是他喜欢的。 把面前的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这才继续开口，“他们走不走和我有什么关系，咱们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早晨就离开。” “我刚刚在下面听那些人说三汇城城主得了一种怪病，若是有人治得好赏金十万。” 云沭：“我觉得这件事情咱们还可以再商量一下，抽一点时间出来去看一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是三汇城城主。” 第61章 他是在威胁他们 “前段日子城主夫人去了，城主江锦也是一病不起。 听城主府中的那些丫鬟说江锦的房间中时时刻刻都散发着一股恶臭，甚至从那日开始就再也没人见过江锦。 江锦脾气也变得暴躁，一日三餐都不出门，有什么重要的事都让身边的那个贴身丫鬟去做。 现在还有人说，如今城主府明面上还在江锦的手中，实际上早就已经是那个贴身丫鬟的囊中之物了。” 叶九殊不紧不慢的将自己刚才在下面听到的那些传言一一道来，云沭挑眉，“还能够拿出十万两金来寻医，城主府看来还是在江锦的手中。” 否则断然不可能拿出这么大数目的金子。 “也说不定是那个贴身丫鬟掩人耳目，毕竟人心难测，这种事情谁能够料得准呢。” 叶九殊眸光微闪，又倒了一杯茶放到云沭面前，“别光吃东西。” “管他们想做什么，既然有人愿意花这个钱来求医，那我肯定得去看看了。” 云沭将叶九殊递过来的茶饮而尽，他们的目的也好、算计也好都和他无关。 他在乎的只是谁能够给他那十万金，至于能不能救江锦…… 这件事情还不在他的考虑之中，除非那个人已经死透了，否则到了他手里，想要保住一条命还是容易的。 “九殊，你也赶紧吃啊，等会我们再出去打探一下消息，明天和我一起去城主府看看。” 叶九殊一愣，随之又是笑了起来，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云沭这次也总算没说出什么让他一个人在客栈等着的话，看来上次他说的那些话还是有用的。 两个人吃完了饭又叫小二上来收拾了一下，然后下了楼，点了一壶茶就坐在那大厅之中，听着那些人的言语。 只是听了许久也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倒是听到了一些其他的事。 按照时间来算，那个北帝原本应该已经死了才对，白沐说不定已经在想着应该如何找他算账了。 可没想到听着那些人的话，北帝不但没有死，现在还好好的坐在那个位置上。 只不过更加信任白沐了，甚至连自己的几个皇子都不放在眼里，朝中大事全部都交给了白沐…… 云沭皱眉，他对自己的药向来有信心，北帝就算是身体再好也绝对熬不过三日。 更不要说北帝身体差成了那样，第一次用药就直接昏了过去，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 除非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不是北帝，而是白沐弄出来的一个“傀儡”。 但如果是他弄出来的傀儡，他大可自己亲自坐上那个位置，又何必要让旁人来？ 而第二种可能，就是白沐临到头心软了，又或者还有别的算计和顾虑。 所以最后没有给北帝继续用药，反而还用着一大堆东西吊着他的命。 除了这两种可能，云沭实在想不通北帝为什么现在还会活着。 不过，他更倾向于是第二种。 云沭不动声色地起身走了出去，叶九殊看着他的动作，难得的没有立刻跟上去。 只是抬手指尖沾了一点茶水，在桌上留下了几个字，这才不紧不慢的出了客栈。 在两人走后，他们方才坐过的地方又走过来两人。 “老大，那个叶九殊这是在警告我们？他是认真的吗，就算他是冼星楼楼主又怎么样，居然还敢威胁我们绝杀阁？” 那和叶九殊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少年瞧着桌上的字，微微瞪大了眼，像是瞧见了什么足以令他不可置信的东西。 “不管他想做什么，容月说叶九殊已经把云沭会去外域的消息告诉她，那他就还有用处。” 对绝杀阁有用处、对他们的大业有用处的人，他们也不介意再纵容一下。 小七无奈的摊手，“那好吧！早知道这么麻烦，大人当初就应该直接让我去接近云沭，就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 “你接近不了他。” 老大毫不留情的开口，小七也只是撇了撇嘴，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 因为他也知道老大说的没错，而他也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第62章 以前见过的 叶九殊看着云沭轻车熟路的带他去了城主府，城主府外守着的那些人原本是将两人拦住了。 云沭却只是摸索了一番，拿出了一块木牌，那些人看了之后脸色一变，什么也没说只是各自退了去。 “我记得应该是往这边走，九殊，你可要跟紧了。” 云沭停了停脚步左右看了一眼，然后往右边去了。 叶九殊抬手拉住了云沭，“阿沭对这里这么熟悉，看来没少来啊，你和那个江锦是什么关系？”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还有些复杂，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得先见到江锦。” “那就长话短说。” 叶九殊眼底划过一丝暗光，自从他和云沭相识开始，除了云沭上山回浮屠寺的那段时间，他几乎都是跟着这人身边的。 云沭什么时候和江锦这么熟了，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之前师尊下山救人，救的就是江锦，我那个时候跟着他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回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 云沭想起几年前的事情忍不住的勾起了嘴角，当时他还在想，能够让师尊亲自下山去救的人究竟有多重要又有多厉害。 谁知下了山、进了这三汇城城主府，他才知道师尊之所以会带他下山，原来是因为江锦身体情况特殊。 这种特殊的体质虽然少见，却也并不是没有，只是他每次呆在山上便不曾遇见过，若是要给这种体质的人治病和旁人是不同的。 那个时候的江锦情况和现在倒是相似，不能移动半分，见不得光也吹不得风，所以师尊只能带着他下山。 那段时间他都跟着师尊住在这城主府，走之前江锦给了师尊一块木牌，说是以后若到了三汇城便可凭借着那块牌子去找他。 只是师尊之所以下山也是为了让他见见这种特殊体质的人，那块木牌留着自然也没什么用就交给他了。 “怎么还闷闷不乐？” 云沭没想到自己解释了过后叶九殊神情却越发郁闷了，“可你之前却不曾和我说过这件事。”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还有好多事情都不曾同你说过，但那些事情都是以前的了，现在说了又有什么用呢？” 云沭笑了，“更何况我也没想过会和江锦还有交集，不然之前也呆过几次三汇城，甚至有两次你也是陪着我的……我早就拿着那块木牌去找他了。” “可你还把这东西留着甚至还带在身上的。” 叶九殊眸光迷灭了一声，看着云沭手中把玩着的那块木牌。 云沭摇头，把那块木牌顺手递给了叶九殊。 “这个木牌做工不错雕花也好看所以就留着了，更何况这里面有个三个小暗格，我在里面放了一点药，你要是喜欢的话那就送给你了，只不过得小心点。” 叶九殊：“……”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云沭看中的就是那三个可以让他放药的暗格。 云沭总是能够在他都想不到的地方放着药。 “阿沭身藏了这么多药那你可得把解药都备好，万一哪天我死在你身上怎么办？” 叶九殊压低了声音在云沭耳边轻声开口，云沭那双眸子猛然紧缩。 略带狐疑的看了一眼叶九殊，“你真的是九殊？” 叶九殊什么时候会说出这些话了，甚至以前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这家伙都要劝说一番。 “如假包换，你要是不信的话不如自己亲自上手来摸摸？” 叶九殊说着就要去拉云沭的手，云沭也没有躲开，只是挑眉瞧着叶九殊的动作。 却在触碰到叶九殊面容的那一瞬间收回了手，“还是先去看江锦吧。” 这城主府还是和几年前一样。 云沭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找到了江锦的住处，整个城主府中的丫鬟下人都少的可怜。 剩下来的那些人全都低着头，对于身旁发生的事不闻不问也不管不顾，任由两个陌生男子在城主府中四处走动，却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云沭嗤笑，“看来江锦这个城主混得越来越不行了，要是咱俩是来杀他的人，就这些人的态度，恐怕他早就死了千百遍了。” 第63章 没有标题了 “如果现在的江锦真的变成了那些人口中说的那副模样，这城主府里面的下人，恐怕巴不得来两个杀他的人吧。” 叶九殊玩笑般的说了一句，只是眼底却晦暗不明。 云沭摇头否定道，“要是城主没了，那谁给他们工钱？没有谁会和钱过不去的。”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到了江锦的住处。 那门外站着一蓝衣少女，少女神色冷淡，对于两人的出现似乎并没有意外，只是打量了一番之后目光落在了云沭身上。 “阁下便是那位毒医云公子？听说云公子手段了得，那落雪山庄的庄主原本已经断了气都被你给救活了。” 瞧着少女那冷淡的模样，云沭眼眸中多了几分趣味。 这人知道他会来，不过也是了，三汇城也没什么事情是瞒得过城主府的。 更何况他和叶九殊又是那么光明正大的进来，想必这城主府中的人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至于面前这个少女是何身份，又为何会在这里…… 云沭想起叶九殊说江锦把什么事情都交给了一个贴身侍女。 看来就是面前这个少女了。 “云公子远道而来，虽不是为了我家城主的病，但公子为客，我三汇城为主，再怎么也该招待公子一番。 不过府中人手欠缺，公子来的时候想必也看到了，所以只能够委屈公子一下。 兰苑已经替两位公子备好了酒菜和住处，不如两位先休息一会儿，咱们再谈城主的病。” 兰苑从始至终都冷着一张脸，眼底的情绪也不动半分，甚至有点麻木。 那样的冷淡，让云沭莫名的想起了傀儡。 随后又觉得自己的念头有些可笑，傀儡术这种东西早就已经消失了，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或许是这姑娘天生如此吧。 “兰苑姑娘倒是清楚的很，就这么肯定我是为了城主的病而来？” 兰苑摇头，冷声开口，“云公子当然不是为了城主的病，公子来城主府只是为了那十万金而已，兰苑明白。” 云沭挑眉，“所以那些消息都是姑娘放出来的吧，姑娘从一开始放出这些消息就不是为了找那些所谓的医者，只是为了让我过来？” 兰苑微微颔首，“云公子还不算笨。” 说了一句之后，并不打算给两人继续解释下去，只是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位跟我这边来。” 云沭叹了一声，也只是拉着叶九殊跟了上去。 只是看着面前那行动有些僵硬的少女，云沭心中又是一沉。 只是转念又想，他这算是被算计了吗？ 应该算是吧，毕竟这个兰苑从始至终都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甚至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和意料之中。 不过竟然被这么一个看起来同他差不多大的少女给算计了，还真是难得。 云沭只觉得自己最近实在是有些松懈了，和叶九殊待在一起呆久了，太容易让他放松自己。 虽然这样的感觉他还挺喜欢，但是，如果任由自己沉沦在这种放松的情绪之中，恐怕总有一天他也会死在乱世之中…… 云沭一时间心中想了许多，跟着兰苑进了一间屋子，随着兰苑推开门发出的声响，云沭也回过了神。 叶九殊也沉默了一路，只是看着身旁的人，却明显的察觉到这人的情绪不对劲了。 叶九殊眼底情绪有些凛冽，他好不容易才让这个人尝试着靠着他一些。 也不知云沭又想了些什么，不过这么一会儿，这人竟然又像极了他当初第一次看见的模样。 好像对所有人都带着防备，将自己裹在一层假面之中，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更不要说把他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叶九殊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他不想云沭将他和旁人一样对待，将他也一样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阿沭……” 叶九殊唤了一声，默默的抬手握住了云沭。 第64章 关于那些年九殊吃过的醋 “怎么了？” 云沭看了一眼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也没有挣扎，只是笑着开口问了一句。 叶九殊不知这话应该如何说，便只是摇头，“没事，就是想叫叫你。” 云沭见叶九殊这副模样明显就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兰苑就已经停下了脚步，也就只能把心中的话给压了回去。 兰苑推开门，“饭菜已经备好两位可以稍作休息。” 那桌上果然是摆着不少的菜，云沭走近了，才发现那些菜还散发着热气。 “兰苑姑娘，不知江城主的病到底是什么情况。” “云公子来的时候不是也听那些人说过了，既然云公子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兰苑依旧是冷淡的开口，即便是提到江锦也没有半点情绪的起伏。 “传言也只是传言，要是根据那些人口中说的话，就能够治好江城主的病，那我就不是毒医，而是神医了。” 不管那些人说的是真是假，他现在连病人都没有看见，又不知道具体的情况究竟如何。 要是仅仅是依靠着那几句不知真假的传言就能够治好江锦，那他也不需要费那么多心思到处给云念卿找药了。 听出了云沭语气中的嘲讽，兰苑开口道，“城主自从夫人去世之后就卧病在床，没顾及着整个房间之中就开始散发出恶臭，没有人愿意靠近。” “没有人愿意靠近，那你又如何愿意？” 云沭打断了她的话，兰苑也只是停顿了一瞬，然后继续开口，“城主从小将我养大，对我恩重如山，即便是得了怪病，我也不可能和那些人一样离开他。只有我愿意接近城主而城主也信任我，所以这段时间也是我在料理城主府的事，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城主的意思。” 兰苑解释了一番，云沭却没忍住的笑了出来。 他曾经和师尊在这里也住过一段时间，如果兰苑真的是江锦从小养大的。 那他不可能一面都没见过，而他见过的人也不可能就那么忘了。 云沭心中有了计量，却没有拆穿兰苑，只是点头又问道，“那么兰苑姑娘，江城主如今情况又如何，可有找过别的医师，又可曾用过其他的药？” “之前也找过，只是那些人都还没有靠近城主的房间就转身离开了，也没说城主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说给再多的钱也不救。” 兰苑平静的陈述着这件事，说着最敬重江锦，可如今提起这个人却像是这个人和她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一般。 “那你还真是难得的忠心，别人都不愿意进去，就你还愿意了。” 叶九殊嗤笑一声，这个兰苑哪哪看着都假，不管是一举一动还是那言语。 可偏偏云沭就像是看不出来，还和这丫头聊得起劲。 “你说，究竟是那些人不愿意进去，还是你不愿意让那些人进去？” 叶九殊倒了一杯茶，笑着挑眉问道，只是那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云沭也是看着兰苑，少女依旧没有半点反应，然而就是这样的反应才让他觉得心又沉了沉。 “兰苑姑娘，九殊说话就是这样你不要介意，我们也很关心城主的情况。但如果只是光听你说的这些，不亲眼见着人，我也没办法出手。 所以就得劳烦姑娘让我们见一见城主了。” 兰苑微微点头，“那就还请两位在这里稍等片刻，兰苑去准备一些东西。” 说完就转身离开，还替两人关上了门。 几乎在兰苑离开的一瞬间，叶九殊就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动作有些大，云沭想不注意都不行。 “这又是怎么了？那个兰苑惹你生气了不成。” 兰苑也没做什么，这家伙怎么就这么生气了？ “那个兰苑长得倒是不错。” 叶九殊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云沭愣了许久，叶九殊才又开口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就喜欢美人，那个兰苑浑身上下那么多问题，你倒是和她聊的开心。” 云沭：“……” 他有聊的很开心吗？ 第65章 今天有标题啦 “我知道兰苑身上的问题有很多，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只不过是一个被推出来的靶子而已，就算是我们拆穿了她也没什么用。” 云沭语气也染上了几分沉重，如果兰苑真的和那个原本应该已经消失在十年前的傀儡术有关，那她背后的人，问题才是最大的。 只要背后的人不松口，不愿意暴露，那么就算他们说再多做再多也没有半点作用。 叶九殊见云沭神色有些凝重，心中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倒没有了方才那不乐意的模样，只是静静的看着云沭。 云沭合上了眸子，长叹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力，“九殊，这件事情与我们无关，只要兰苑背后的人不来招惹我们，我们也没有必要去惹他。” 那个傀儡术那些炼制出来的傀儡牵扯到了太多，甚至牵扯到了那些十年前就应该彻底被掩埋的东西。 叶九殊这次倒没有说什么，微微点头，“好……” 两个人都没什么心情吃饭，只是坐在那里又等了一会儿，兰苑敲开门走了进来。 手中还捧着两块布，那两块布上哪怕是隔着一段距离都能够闻到香味。 “城主现在的住处实在是有些难以靠近，所以待会还请两位戴上了。” 兰苑说着走到两人面前，将两块布递给了他们，又看了一眼还没有动过的饭菜，“两位要不先吃点东西再过去？” 云沭笑了，“还是城主的病情更重要，毕竟在完全不清楚的情况下哪怕多拖一刻，那也是多了一刻的危险。” 兰苑似乎觉得这个人的话有道理，也没有反驳，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又开口，“那就请两位随我一起来吧。” 兰苑带着两人走到了一处偏远的院落，云沭看着院落周围的杂草丛生，只是那些杂草又全都枯萎了。 哪怕是远远的看着，都已经隐约闻到了一股臭味。 叶九殊忍不住皱眉，几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云沭，后者却是握住了他的手微微摇头。 叶九殊只觉得自己手中多了一颗药丸，又看着云沭一脸平静地将那颗药丸含在了嘴中，然后拿出兰苑给他们的那块布围了起来。 叶九殊也就跟着做了。 只是将药丸含在嘴中的那一刻，药丸就已经化开，叶九殊眼底微亮。 不但察觉不到那股臭味，甚至也察觉不到其他的气味了。 可是又看着兰苑那一副淡然的模样，叶九殊挑眉，这个兰苑是完全闻不到味道了吗？ 他原本还以为那些人是夸大其词了，可没想到现在才知道这股臭味到底有多离谱。 这些院落外面的枯草之所以生长的如此疯狂，恐怕是没有人愿意来修剪，至于为什么会枯萎掉，怕是因为这些味道了。 叶九殊心中想着，兰苑却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见两人面色如常，也只是淡然开口，“不愧是云公子，和那些人果然是不一样，以前跟着我来的那些人只走到云公子现在所在之处就已经受不了转身回去了。” 云沭颔首，“兰苑姑娘也是难得，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够照顾城主，果然是一片忠心。” “云公子谬赞了。” 兰苑回了一句，然后继续往前走。 开了门，云沭这才看见院落里面的模样，种着一些花草，看起来再普通不过，只是那些花草已经全然枯萎。 云沭停了停脚步，看着脚边那朵已经枯萎还有些泛黑的花，弯腰就要去摘它。 只是还没有触碰到就被叶九殊给拦住了。 叶九殊微微摇头，这些东西看起来都不像是什么正常枯萎的，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怎么办。 云沭也只是按住了他的手，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将那朵花摘了起来。 兰苑察觉到两个人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过去，目光落到那朵花上，“这花以前是城主种下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是我的疏忽。” “确实是疏忽了，兰苑姑娘可懂医药？” 兰苑冷声开口，“自然不懂。” 云沭有些莫名的笑了一声，“是吗？那姑娘还真是……” 第66章 更新了，就别要标题了 “是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兰苑姑娘对城主还真是忠心，都已经这样了还不离不弃，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在想着应该如何……” 云沭后面的话也没说完，但是兰苑也听得懂他的意思只是平静的开口，“谁让城主待我好。” 兰苑说完就领着云沭进了房间，只是在踏进房间的那一刻云沭眉头就微微皱起，却在兰苑转身之时又恢复如常。 云沭的目光不留痕迹地将整个屋子打量了一遍，这个屋子并不算太大，屋内的摆件也很少，那些青色的帘幕纱幔让他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他虽然和江锦只呆过一段时间也算不上是太了解。 但也知道对方极其喜欢那些古玩字画其次就是金银珠宝，自己的房间恨不得都堆满了那些东西，更是极其讨厌那些淡雅的东西。 即便是身染怪病，也不可能待在这种房间里才对，况且外面的那些花花草草都已经枯萎了，却唯独那窗口处的两盆兰花还活的好好的。 云沭收回了目光，不过这间屋子的古怪之处却不是那两盆兰花，而是点在一旁的熏香。 云沭故作漫不经心的态度，像是随意的走到了那熏香旁边，指尖微微一抹，就沾染上了一些。 一捻，一嗅。 心中也是了然。 这熏香也是外域的东西，寻常医者不曾见过，也没那么容易察觉得到。 这种熏香本身对人体是无害甚至还有安眠的作用，偶尔点一下，也能够静心凝神。 可要是用的久了，就会让人四肢无力，甚至比很多迷药都还管用。 这玩意儿对人的伤害也是极大，要是长期处于这种熏香之中恐怕悄无声息的死去都不会被察觉到。 所以很少有人敢点这种，要是把握不好量，那就是一条命。 云沭又看了一眼兰苑，当真是半点都不懂吗？要是真的不懂，又怎么会恰好用这种东西来做熏香。 江锦要是真的在这个房间里，恐怕早就已经没命了。 所以，兰苑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又是想要做什么？ 云沭心中思量着，面上却神色不改半分，“兰苑姑娘，城主所在何处？” “城主现在应当还在休息，两位不如先等一等。” 兰苑微微垂着眸，“自从城主生病以来，就已经很少能够入眠了，所以我不希望两位现在打扰他，还请见谅。” 云沭颔首，“那我们就在此等一等吧。” 云沭说着就拉着叶九殊在一旁坐下，他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到这种熏香。 又或者说他没想到以前只是在师尊的威逼利诱下背的那本书里的东西现在还真能够见到。 那本书里倒是有说该怎么做解药，可是他现在手里没东西，暂时也没法子。 不过他倒是更好奇兰苑现在想做些什么。 难道就只是为了把他们骗到这个房间里来？就只是为了给他们点这个香？ 可是就算他们到这里来了也不可能呆多久，这点时间这个熏香对他们起不了半点作用。 兰苑也走了过来，拿起桌上的茶壶给两人倒了两杯茶，“城主应该还有一阵才会醒，辛苦两位了。” “阿沭……” 叶九殊见云沭要喝茶，将自己的茶一饮而尽，然后抬手按了下来，轻声一笑，“正好我口渴了，我先喝吧。” 说着就将云沭的那杯茶也夺了过去。 云沭眸光微闪，兰苑面色也是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但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只是又倒了一杯。 “叶公子，这茶还多的是，你要是口渴了，我可以再给你倒一些。” “不必了……” 叶九殊嘴角噙着一抹有些冷淡的弧度，“我就喜欢阿沭的。” 云沭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果然，他就说兰苑如果另有目的，那么把他们带到这里来怎么可能就只有一个熏香那么简单。 这个茶他没喝，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东西，但是兰苑刚才神色明显不对劲，所以这玩意儿肯定有问题。 不过是和那个熏香配合起来的问题，还是单独有毒…… 云沭眼底划过一丝暗光，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阿沭！” 叶九殊微微瞪着眸子，对云沭这种突然将那杯茶喝掉的动作显然有些不满，只是动了动嘴角，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什么。 云沭还笑着，只见兰苑也是勾起了一抹浅淡的弧度，那双冰冷的眸子之中似乎也泛起了点点的波澜。 这茶也是用了熏香的原料泡的，里面还加了点其他的东西，遮盖住了香味。 这两者混在一起，再加上这茶里面的其他药材，都是可以催化这种香料快速发挥作用的东西。 云沭眼角的余光瞥向了叶九殊，只见身旁的人脸色有些苍白，甚至连指尖都控制不住的颤抖，像是在努力克制些什么。 “阿沭……阿沭，我好像有点困，我有点困了……” 第67章 这不就找到了 “困了，那就先睡一觉吧，我待会就带你回去。” 云沭轻声开口，那低沉又轻柔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安抚性，叶九殊便是在这声音之中直接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兰苑似乎没有预料到是这样，那平静的面容上也是多了几分异样的神色。 “云公子……” 话音还未落下，就只见几根银针向自己袭来，兰苑下意识的侧身躲过，一抬手将那几根银针捏住了。 又听见那边的少年冷淡的笑了一声，“如果还想保住你这双手，就让你背后的人出来，我这人可没有和傀儡谈事的习惯。” 云沭这话不是对兰苑说的，兰苑只不过是一个被炼化操控着的傀儡而已。 既然要操控这个傀儡，那么背后负责操控的人肯定也在附近时刻注意着这边的情况。 炼化一个这样的傀儡并不容易，付出的代价想来不小，这么一双手要是就那么废掉了那还真是有些可惜。 云沭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眼底却是越发冷淡了，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披在叶九殊身上只是看着兰苑，又打量着屋内其他能藏人的地方。 然而此刻的少年却没有注意到，那原本应该已经昏睡过去的叶九殊，在他将外袍披在他身上的那一刻墨发下的耳尖却是泛起了红色。 指尖微动，将身上的衣袍默默捏住。 然而这一切云沭没有注意到，屋内的其他人更没有在意这个本应昏睡过去的人。 “看来阁下是不相信我的手段了。” 云沭看着面前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依旧紧紧捏着那几根银针的兰苑。 没有等到幕后的操控人出现嘴角的弧度都淡了几分。 “既然城主不在这里，阁下又不愿意现身，那我也就先告辞了。” 云沭淡淡开口，向兰苑走了几步，要将她手中的针拿回来，只是还没有动手，那原本站着不动的少女却是猛然往后退了几步，冷眼看着云沭。 “云公子，你逾越了。” 兰苑冷声开口，随手将银针丢了出去，而她的指尖已经开始泛黑甚至还在向掌心中蔓延，却也全当看不见，继续开口道，“我家主人说想和公子做场交易，交易一场无需太多交集，主人的意思由我转达就好。” “啧……你家主人还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云沭眼眸微眯，眸底深处波光流转，若有所思的看着兰苑的手。 “所以你们费尽心思把我引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又或者说我身上有什么你们需要的东西，而你们又能给我什么。” 在他这里没有敌人朋友，毕竟，也很少有人愿意与他为敌。 只要能够拿出让他心动的东西又或者是足够的钱财，那么都是可以交易的人。 他的规矩一向如此。 只是…… 云沭眼角的余光瞥见还趴在那里睡着的叶九殊。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刚刚明明是随手将衣袍搭在叶九殊身上的。 不过是说了几句话的时间，怎么现在看那件衣袍位置好像有些不对？ “我们只是想要借用一下云公子的身份而已，希望云公子可以配合我们。当然，在必要的时候还需要公子的一点血。” 兰苑忽然咧嘴笑了，那笑容有几分诡异，也让云沭收回了目光和心思。 “作为报酬，我们会放了江锦。” “你们觉得一个江锦就能让我妥协？那你们是不是太高估我和他的关系了。” 云沭说着自己都笑了，他和江锦确实是认识，也有那么一点交情，但是倒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一个人把自己给搭进去。 “是吗？一个江锦不够，那么如果再加一个叶九殊，公子觉得够不够呢？” 兰苑依旧是笑着，只是那一只手已经全然变黑，面色也是惨淡到了极致。 见面前的少年神色微变，又继续开口，“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消息和那落雪山庄的庄主有关，想来你应当是感兴趣的。” “抱歉，我不感兴趣。” 云沭宽大的袖袍放了下来遮住了那双手，面上依旧平静。 “如果你们给出来的条件就这些，就想要让我帮你们做些事，那未免也太可笑了。” 兰苑动了动嘴角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站在那里根本动不了。 面上已经彻底没了血色，甚至还渐渐地爬满了诡异的黑纹，只能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 那双冰冷的眸子有些缓慢的转动着看向某一处地方。 云沭冷眼看着兰苑的变化，然后抬脚向兰苑目光停留的地方走了过去。 这不就找到了。 第68章 他的底线，只有云沭 “阁下既然在这里，又何必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傀儡毁掉，也不愿意出来？” 云沭笑着，看着那一直坐在帘子后面的人。 那是一中年男子，白玉发冠束发，身着一袭黑色暗纹华袍，面上戴了和衣服上同样花纹的黑色面具挡住了大半的容颜，却遮不住那眼底的肃杀气息。 中年男子坐在黑木雕刻的轮椅上，腿上还搭着一件白色狐裘，黑白鲜明到了极致，甚至有些莫名的刺目。 手中还在擦拭着一只骨笛，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和浑身的杀气让云沭忍不住的眯起了眸子。 刚才他可是半点没有察觉到这里有第四个人的存在，可偏偏此刻这个人散发出来的杀气又是如此之重，看来是个难缠的对手啊。 云沭在和这个人对上的一瞬间，心中已经开始思量自己能够带着叶九殊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不太大…… “一个傀儡而已，毁了就毁了，为了一个傀儡和云公子对上，不值当。” 白荇咧嘴笑着，那声音有些粗犷低沉，“云公子也知道在下的目的，那么就请公子给出一个答案吧，不然的话今天你和那位小友想要离开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云沭眉头微微皱起，面前这个人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只是他一时间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而他更不知道这个人要他的身份来做什么。 可如果不答应的话，叶九殊…… “哈哈哈，以前明明那么会权衡利弊的一个人，怎么现在面对毫无选择的情况倒是犹豫了起来，还是说在你心里，那边昏过去的那个人，比不上你的身份重要？” 白荇见面前的人犹豫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够了之后才又开口，“这样吧，既然那位叶公子在你这里的分量没那么重，那么落雪山庄的庄主落扶雪呢？ 现在这个世道那么乱，落雪山庄不属朝廷又不入江湖，山庄里还有那么多的金银财宝还有你种下的那些毒花毒草，本来就是人人眼红觊觎者的存在。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那里又发生什么了吗？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落扶雪现在怎么样了吗？” “你什么意思！” 云沭心头一紧，落雪山庄算得上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更何况那里还有落扶雪，还有他留下了那么多东西。 落扶雪的本事他是知道的，想要在这乱世之中保全自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可偏偏这些话从面前这个人的口中说出来却让他觉得莫名的心慌。 尤其是此刻他又想起前几日那琉璃珠上的裂痕。 云沭默默的按上了宽大袖袍下遮掩着的那串琉璃珠，“落庄主他怎么了？” “云公子还没说答不答应。” 白荇微微摇头，云沭却是眸光一冷，他笑着，“即便你不说，我也能够查得到。能够让绝杀阁阁主亲自来找我这么一个江湖游医想必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我这人没什么大志向又怕死的很，所以，我不答应。” 云沭说着转身就要往叶九殊那里走去。 却只听身后的那人不紧不慢的开口，“听说南皖皇帝前几日往国库里送了一大笔钱财，又拿了一笔钱去打造兵器收购粮草，现在南皖国库充盈，兵力强盛。 不过这些钱，还有那些南皖皇宫之中多出来的宝贝，这些东西的来路云公子想来是很感兴趣的，好像是……来自落雪山庄？” 云沭指尖一颤，猛然回头看着那坐在轮椅上依旧漫不经心的人，他眼底有些发红，哪怕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要保持冷静，可他却仍旧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你说什么？” 白荇没有回答，只是笑着看着他，眼底却是一片冷淡。 “你什么意思！那个老东西他怎么敢？他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胆子！他不可能去动落雪山庄。” 云沭不知道是在和白荇说还是在和自己说。 “他没有那个胆子，他要是没那个胆子，就不可能和北渚联合起来一起演这出戏，还想要吞并整个天下了。” 白荇说着有些嘲讽的笑了，“云沭！这件事情由不得你不信！说起来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毕竟你们现在隔得远，只是暂时不知道而已。 但落雪山庄被烧了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想来你也过不了多久就能从其他人耳中听到了。 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杀了那个老皇帝，可是你没办法，如果你做得到，那么在你妹妹出事的时候那个老皇帝就已经死了。 只要你同意和我合作，我保你一生荣华富贵，我也可以替你报仇，要了那个老皇帝的命！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是绝杀阁阁主，那么你就应该知道我的能耐，这场交易你没有选择。” 白荇说得也有些激动了起来，眼底是一片炙热的疯狂，就连手中握着骨笛的力度都大的几分，像是要把那东西生生捏碎。 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迂腐的老东西只认云沭的身份，如果不是因为那些老东西手里势力…… 他又何必费尽心思来和这个人谈这么多？ 可偏偏这个人还油盐不进！ 云沭深深的看了一眼白荇，整个人都在颤抖，他不相信落雪山中会出事，即便是出了事，落扶雪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况且这个绝杀阁阁主出现的太巧合，说的话也有太多的漏洞，而且他本身就带着目的，说的这些话更是不能全当真。 云沭闭上了眼，努力的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可偏偏指尖又触碰到了琉璃珠的那道裂痕，让他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 师兄从小待他极好，无论山上还是山下都如同兄长一般照料着他，他惹出祸事，师兄也只会不温不火的说他几句，又转身去替他善后…… 如今这世上待他那般好的不多，落扶雪是其中一个，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云沭一想到曾经落扶雪和自己相处的模样，还有说的那些话语做的那些事，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头也是疼得厉害。 他眼底划过一丝腥红的血色，看着坐在那里的白荇正想做些什么，却突然被人抱住了。 “阿沭！你冷静一点，他是骗你的，落庄主怎么可能出事？就算落雪山庄被烧了，也不能证明落庄主就出了事，你先冷静一点。” 叶九殊将云沭的外袍裹回他的身上，一面轻声开口安慰有些失控云沭，另一面却是冷眼看着白荇。 “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啧，别生气啊，是你一直没能够让我满意，达不到我要的效果，我也只能够亲自来了。” 白荇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模样，“更何况我也只是想要看看当初陛下说的是真是假，不过如今看来是真的了，既然这样……” 叶九殊心头一紧，直接抬手点了云沭的穴，抱着怀中晕过去的人，叶九殊打断了他的话。 “你别忘了阿沭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你想要利用他的身份帮你拉拢那些人，现在却这么对他，你也不怕那些人知道了先要了你的命！” “要不是他还有个身份，我绝对不会让他活着！” 白荇冷声开口，然而下一刻叶九殊的剑已经抵在了他脖颈上，他手上力度一重，那脖颈上就多了一道血痕，“要不是你还有个身份，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活着。” “我既然答应了，那么我就绝对会做到，可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和底线。” “你的底线？怎么，像你这样活在黑暗里苟延残喘还没挣扎够的人也有底线这种东西？” 白荇嘲弄的看着叶九殊，那人却只是拢了拢云沭身上的衣服，将他抱起。 “我的底线，只有云沭。” 第69章 结束了 叶九殊抱着云沭刚离开了这间屋子，本来是想要回客栈，谁知看着面前和来时不同的路一时间竟是出了错。 踏着那条幽静的小道，旁边种满了竹子，叶九殊越走越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连速度都慢了下来，怀中的人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若是此刻还醒着定然会发现那个平日里被自己当成柔弱书生的人，此刻抱着他兜兜转转的绕了那么久却毫无疲惫勉强之色。 叶九殊耳尖微动，听见不远处的那片竹林之中隐约传来的敲击声。 那敲击声他从未听过实在是有些奇怪，但此刻他却不知从何处出去，也只能够先带着人往那边去了。 这次他没有走多久就看见了竹林深处的一人。 那是一个穿着奇怪的少女，如今虽已快要入冬但气候却上不都太冷。 少女一身毛茸茸的绿色衣服将她完全裹了起来，身边放着火炉，那衣服有些像只兔子，不但看起来奇怪，就连那衣服的材质他也从未见过。 叶九殊有些戒备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她盘腿坐在铺了厚厚软毯的地方，还抱着一个黑色的物件。 刚才他所听见的敲击声，就是那个物件被敲击发出的声音，这种东西他也从未见过…… 这样的时间地点，这样奇怪的少女。 叶九殊心中还在想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少女却已经抬头看向了他。 “啊，被发现了。” 少女似乎有些惊讶，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继续在黑色的物件上敲击了起来。 一边敲击，一边碎碎叨叨的念着，看着这一幕叶九殊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想开口问些什么。 面前却是出现了无数的泛着金光的字，那些字不断的组合排列，形成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词都让叶九殊心沉。 “你到底是谁？” 少女却又是猛然一抬头，冲着他咧嘴一笑，“对不住了，你知道的实在是太多。” 少女话音落下，抬手敲下最后三个字—— 全书完！ —— 这是一个大纲； 男主（受）； 云沭：原为天启太子，天启灭后，以云国云家大公子的身份入浮图寺，法号长生，后下山化名毒医公子云沭，亦正亦邪，以毒救人。 喜欢热闹与繁华，不爱吃甜食，可杀人于无形，却不轻易与人动手。 【自带寻宝财迷属性，语言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男主（攻）； 叶九殊：冼星楼楼主白千钰，前朝暗卫，因强行修炼不适合自己的功法所留下病根，甚至影响心绪，嗜血成性以杀为乐，但认出云沭后化名留在他身边。 【有钱，并且喜欢给云沭花钱】 背景： 南北两国吞并天启王朝后野心增长，暗中商量挑起战乱，想要趁机吞并其余小国和东隍西鸾，云安发现南帝阴谋后诈死出宫，并让人给浮图寺中的兄长送信。 副线1； 天启旧臣得知云沭身份后，为了自己的野心名正言顺，希望云沭可以趁乱称帝光复天启，多次寻求商量无果，又以下山寻人的无念与白漓作为人质威胁，均以失败告终。 副线2； 无念奉师命下山寻人，与白漓结伴，多次寻找无果与人错过，被天启一旧臣设计，用以威胁长生，白漓意外身亡，无念不再寻人，独自带着白漓的尸体回浮图寺，终日伴佛，终身不下山。 emmm……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