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者遇见王》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隐者遇见王 作者: 隔川江 简介: 少年抬起沉默的头,对泰安王说,“我愿意对你表现天真,不是我傻;因为我想放下防备,先靠近你一步。” 胥晟揉了揉少年的头,成人危险的爱,从不说出口。 胥颜卓满身伤痕站在囚牢里,望着自己曾经的谋士,“曾经我对你敞开机密,选择信任,想让你步入我的世界。” 却从没想到,有一天因为你倾覆所有。 齐文修站在遍山孤坟前,守一场折磨。 第1章 神秘黑衣人 冬日里的暖阳,照进山崖底部。 胥泰言迷迷糊糊地醒来,却看到入眼的一丝阳光。 有些刺眼,难道自己还活着吗? 想伸手,却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黑色衣服,而且身体底下不是膈应人的石子,而是枯木的落叶。 看到面前真正烧着一堆火苗。火苗已经渐渐熄灭,有一堆烧过的木炭。自己骨折的手,已经被树枝固定住,包扎好。 是昨天的那个黑衣人救了自己吗? 胥泰言摇了摇昏昏沉沉的头,思绪飘远。 昨天慌张中。 “站住!”“站住!”身后的大批追兵在身后紧追不舍。 胥泰言跑得精疲力竭,却发现身后还是有甩不掉的追兵,拼命地往草木丛林深处跑。 必须跑,否则再也没有机会。 一边是大道,一边是悬崖陡峭的边沿小路,只要稍有不慎,就会滚落山崖。 胥泰言咬了咬牙,脚下步伐迅速朝悬崖边上跑去。即使地势再陡峭,再危险,也不能被抓回去。 被脚踩落得碎石,不断滚落悬崖,跌跌撞撞。 或许下一个就是自己。胥泰言强迫自己不看脚下,拼命地往前跑着,甩开身后的追兵。 “啊!”胥泰言慌乱之中,没有踩稳,失足滚落山崖。 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等胥泰言醒来时,却已经是天黑,视线不清,脑子混沌。 好像在一处山崖底部,身下是膈人的石子,不远处有水流的声音,应该是一条小溪。 艰难地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骨折了,难以支撑用力。而且左腿也没有力量,小腿肚子那里痛的厉害,应该是受伤了。 浑身发冷,冬天的夜里寒风一阵阵吹得像鬼哭狼嚎。 胥泰言还想爬起来,却仍然没有力气。几步外就是小溪,想爬过去,喝口水,让自己清醒清醒。可是脑子里却昏昏沉沉,完全没有控制力。 想动却动不了。 难道自己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要死在这里吗? 怎么也不甘心,还有那么多事情等着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胥泰言迷迷糊糊地看到那山崖上方,好像有一只硕大的鸟落下。 不对,看那下落的速度和姿势,应该是一个人。 胥泰言正在惊心的时候,却发现那人的下降速度减慢了。 可以在黑暗中看到一些火花。应该是硬物相互碰撞摩擦出来的火花。 那黑影离山崖底越来越近,胥泰言终于看清了。 那细微火花的来源是利剑与山崖壁石的碰撞,那人在用剑减慢自己下落的速度。 到最后却像山鸟一般轻盈地落在地面。 夜里太黑,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又或者他穿着黑衣,只看到银色的剑反着晶莹的月光。抽刀入鞘,连最后的光也消失了。 胥泰言脑子沉重地犹豫着,该出声让人来救自己,还是尽量祈求这人不要发现自己的存在。 显然还轮不到他做出决定,那人就已经发现他,并大步朝他走过来。 那人像阎罗似的逼近,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挡住了月光,巨大的黑影,铁搭似的笼罩着自己。 胥泰言想抬头尽量看清楚一点,却发现那人一身黑衣,遮挡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夜里却像豹子的眼睛一样闪烁着明亮的金黄色,强大地威慑着夺人心魂,令人心生畏惧。 胥泰言看到那人抽出利剑,直指自己。只得惊慌地祈求着,但偏偏声音却微弱得近不可闻,“救我,救我……”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看着面前这年仅十三四岁的孩子,终于转身欲要离开。 胥泰言看那人收回剑,放过了自己,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抓住了那人的脚,“求,求你,救我。” 那人挣了挣,却并没有挣开抓住自己的手。 将死之人总会用尽全力来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正欲挥刀砍断那只碍事的手,却看到脚下那蜷缩成一团,瘦下得就像一只动物一般柔弱的孩子,终是没有下去手。 而是选择抬脚,用力挣开了胥泰言的手,朝前走去。 胥泰言拼命地想睁开眼睛,看看自己无力的手,渐渐模糊远去的黑影。 或许真的要命送在这里了。 本以为那个黑衣男人能不杀自己就已经不错了,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救自己。 冬日的太阳晒得有点暖和。 胥泰言想起身,可是腿上的伤还是很痛。掀开盖着的衣服,看到腿上的伤已经被清理包扎好了。 不过头还是很晕,似乎感染了风寒,又或者是因为伤口感染而引起的发热。 那人丢下自己走了吗?胥泰言想着,又想到,什么叫丢下? 一个陌生人能把你救起来,已经仁至义尽,是你的恩人了。 可是他救了自己,自己却想着他能送佛送到西,把自己救出山崖,不必被困得这里。 胥泰言抬头看了看陡峭高耸的山崖。这若是单单人力,绝没有能爬上去的希望。 正在胡思乱想间,黑衣人回来了。 一身黑衣,连面部也带着黑巾,只露出两只金黄色的眼睛。身材高大,黑衣包裹着挺拔的身姿,一看就是一个练家子。 黑衣人一手持着剑,剑上有血,另一只手,抓着一只山鸡,一只野兔。两只眼睛扫了一眼少年,“醒了?” 好像是自说自话,又好像是在问胥泰言,把死了的山鸡野兔放在地上,就转身去捡拾柴火。 “嗯。”胥泰言微弱地后知后觉应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烤了山鸡和野兔,金黄诱人,香气四溢。可以看出他的手法很熟练,应该是经常在野外过活的人。 黑衣人撕了一只腿给胥泰言。 胥泰言咽了咽口水,默默的接了。 黑衣人看着小孩开始小口小口,像个兔子一般的啃着,后面却像饿极的狼,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半大的一只腿,瞬间就没了。 便把整只烤好的野兔递给胥泰言。 胥泰言看着突然递到自己面前的野兔,金黄喷香,空空的肚子正饿得很,刚刚尝到甜头,现在嘴里不自觉地咽着口水。 正在犹豫要不要伸手接过来。偷偷地看了一眼黑衣人,正看到他那豹子一般金黄的眼睛盯着自己。有一种被强大压制的感觉,只能默默地把野兔接过来。 “你害怕吗?”黑衣人突然问道。 “嗯?”胥泰言抓着手里的烤兔子,怕他没听见,又有些紧张的回道,“什么?” “你怕我?”黑衣人看着眼前的孩子,昂了昂头,示意他吃。 “唔。”胥泰言听话的咬了一口兔子,然后轻声说道,“你救了我,我不怕。” 黑衣人拾了拾柴火,无意说着,“可能过两天,找到出口就会杀了你。” “啊?”胥泰言受了惊,显然拐不过这个弯,满脸的疑惑和不可思议。 黑衣人看着小孩像个受惊的兔子,微张开着嘴巴,很像一只雪地里的小白狐,这孩子的长相就挺引人注目的,绸缎般墨黑的长发披散到地上,皮肤雪白得像一个精灵。瞧这个长相,不像司寇国人,但也不像是皓元国人。 “真的吗?”胥泰言被黑衣人金黄色的眼睛盯着,很是不自在,低下头问道。 感觉应该是在开玩笑,否则又何必救自己。 “看看吧。”黑衣人吃完手中的烤鸡,拿着剑起身,“我去找找出口。” “嗯。”胥泰言看着黑衣人的背影,觉得他应该不是司寇国的人,从他的说话习惯和刚才的饮食习惯看来。 他会用剑割开烤好的食物递给自己,而不是直接用手撕开。 那可能是皓元国的吗?怎么可能,这里可是司寇国境内。那他又为什么一身黑衣?甚至连脸都不露? 胥泰言看了看早上盖在自己身上的黑衣,想从上面找到一点线索。 可是这件黑衣只是一个中规中矩的黑衣,没有任何一点的特色和文饰,找不到任何的特点。 等天快黑的时候,黑衣人才回来。这次手上拿着一根棍子,上面插着两条大鱼,手里还抓着一把草药。 烧了火,把鱼架在架子上烤。就看到黑衣人就走到胥泰言面前蹲下。 “有,有事吗?”胥泰言看着一只带给自己压迫感的黑衣人,此刻却蹲在自己面前,紧张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把脚伸出来。”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草药递给胥泰言,“自己嚼碎了敷上。” “哦。”胥泰言听话的把脚伸出来,也没明白既然要自己嚼碎敷上,那还把脚伸出来给他看做什么? 黑衣人伸手把腿伤处包扎好的布条解开,瞧了瞧,伤口确实有点恶化感染的趋势。 抬头看了看胥泰言,示意他快点。 胥泰言被黑衣人金黄色猎豹一样的眼睛盯着,连忙把手里的草药往嘴巴里抓,嚼着,一嘴巴都是生涩草药的味道。胥泰言被这苦涩的草药味道辣得眯着眼睛,整个脸苦得皱巴皱巴的。 黑衣人看着孩子,还催促道,“快点,不然肉坏了,得全割了。”还用手指了指孩子的小腿,“这整块……” “啊?”胥泰言被他吓得微微张开嘴出了声,又连忙闭上嘴巴,怕嘴里的草药汁液流出来,不过已经有一股绿色的汁液顺着他的小嘴巴缝流出来了。 胥泰言连忙伸手捂住嘴巴缝隙。 就算很痛,就算可能感染了,可是真的不至于全割了吧? 可是看这个黑衣人很严肃的样子。不像开玩笑的。 “行了,敷到伤口上。”黑衣人把手里原本包扎伤口的布条抖开,“我帮你包扎好。” 胥泰言连忙把嘴巴里的草药吐到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里,绿色的汁液顺着手指缝隙滴到地上,有点可惜。连忙把草药按在小腿上,一阵刺激的痛感,痛得胥泰言想直接撒手。 “别动。”黑衣人明显看出胥泰言下意识想撒手的冲动,同时用手按住了他的手,“你把小腿面朝上。” 胥泰言听话的把小腿换了一个角度,折向一边,让小腿肚的伤口朝上。 “放手。”黑衣人看到孩子的手放开了,就小心地给伤口包扎上。 胥泰言看到自己的伤口被包扎好了,嘘了一口气,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道,“现在不会要割了吧?” 黑衣人包扎完伤口,抬头就看到孩子大大的眼睛,映着旁边的火光,像天真动物一样地透着无知,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并没有回答他,而是起身回到火堆对面,继续烤鱼。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胥泰言偶尔抬起眼,看了看火堆对面的黑衣人,正专心致志地烤着鱼,微眯着眼睛,金黄色的眼睛在火光里,十分漂亮,但也令人心生畏惧。 可是想着既然这个人能给自己带草药,帮自己包扎伤口,心里已经开始选择相信这个一直蒙面的黑衣人。 胥泰言想从他口里问到一些现在的情况,眼睛默默的盯着眼前的火光,“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什么?”黑衣人没有听清对面孩子模糊的话,他好像有话想说,又很害怕自己的样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胥泰言终于大声了一点,自己要如何问到距离父皇母后,冥山坍塌已经过了几天了,他们现在又在哪里? “今天?狩猎节刚过第二天。”黑衣人看着小孩,疑惑问到,“怎么了?” “不是。”胥泰言想要的并不是司寇国的日子。可是又怎么问呢,埋了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撒谎道,“我忘记了事情。” “忘记了?”黑衣人瞧着对面埋着头,显得很丧气的孩子,看了看上面的山坡,如果他是顺着山坡滚下来的。 那么蠢,确实是有摔坏的可能。 “嗯。”胥泰言索性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司寇建元八五年,七月二十七日。”黑衣人看了看孩子,说出了这个时间。 “司寇建元八五年?”胥泰言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怎么可能,难道是自己以前记错了司寇国的时间吗? “嗯。”黑衣人看孩子一直低着头,很内敛的样子,此刻却满脸震惊的看着自己。这个时间有什么不对吗? “那,那,皓元多少年?”胥泰言已经震惊的忘记隐藏了,冲口而出的询问后,才意识到,在敌国暴露自己时多么的危险。 “皓元国?”黑衣人金黄的眼睛眯了眯,打量着火光对面的孩子,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的眼睛望着自己,满脸震惊和焦急。 “不是,我……”胥泰言忙低下头,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可是已经过去了十七年了吗? “皓元万历三二年。”黑衣人回答道。 “三二年?”胥泰言震惊得头脑发蒙,真的过去十七年了? 黑衣人看着对面一脸懵的孩子,说道,“你是皓元国人吧?” 本来两国人长相可以很明显的辨别出来,司寇国常年的边界苦寒处,五官较之皓元中原人,更为深刻粗狂。 可是这个孩子的长相独特,先不说那少有的墨黑光滑得像绸缎一般的长发,就是那精致得像精灵画里一般的五官,和远比常人白皙的皮肤。既不像司寇国人,可是也不能确定是皓元国人。 只能从这一天相处下来的习惯判断出来。 “你知道了?”胥泰言抬头看着对面的黑衣人。被揭穿了,反而终于像抓住稻草一样,问道,“那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我想逃回皓元国。我要回去的。” “逃回去?”黑衣人捕捉到这个字眼。 “嗯,他们软禁我。”胥泰言咽了咽口水,终于慢慢说出,“你也是皓元国人吧?” “哦?”黑衣人似乎没有猜到,这个看起来像动物一样无知,年仅十三四岁的孩子,还能判断出自己是皓元人。 果然太掉以轻心了,不过原本就打算,对于这个人,要么除掉,要么带回去好好审问。 “你能带我回去吗?”胥泰言追问道。 “行。”黑衣人回答道。 “谢谢。”胥泰言心想幸好自己遇见了贵人,否则真是不可想象,可能会直接死在这里了,心里感激的看着对面的黑衣人,“谢谢你……” 黑衣人笑了笑,看着火光对面满脸感激的孩子,满是一副天真无知的样子,说道,“不客气……” 第2章 已过十七年 第二天,黑衣人又独自一人沿着河水的流向,继续找出口。 到了中午回来,仍然没有结果。河水到下流一里处,就被截断了,是飞流直下的瀑布,常人根本不可能再继续往前走,也看不到那瀑布究竟有多高,但是听水流冲击的声音,想必百米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正为着这出口着急的时候,胥泰言却被黑衣人突然抱起,躲到一角落处。 “嘘,别说话。”黑衣人低头对怀里的孩子说道,并指了指山崖上面,居然有一队的人马正要陆陆续续的下来。铁索长绳,飞速而下,看来是有备而来。 “怎么办?”胥泰言心里焦急着,肯定是来抓自己的。 自己莫名出现在司寇国的那段时间,简直就不想想起。短短半月内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正在胥泰言发愣间,被黑衣人打断。 “走。”黑衣人把他甩到背上,抓着他的两只手缠到自己脖子上,命令道,“抓好……” 胥泰言连忙紧紧地揽住黑衣人的脖子,心跳得很快。 黑衣人背上背着一个人,却仍然灵活,训练有素地弓着身体,靠着岩壁,以树木杂草为遮掩物,灵敏快速地撤退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如猎豹一般灵活迅猛。 周围的景物快速地后退着,胥泰言回头看着那队人马快落到山崖底下。 幸好自己可以逃脱。紧紧地抓着黑衣人的脖子,生怕他这个速度太快,把自己给甩下去了。 可是没多久,眼前就没有路。河水化成瀑布飞速地向山崖深处坠下,水流冲击的声音震彻整个山谷。 黑衣人放下背上的胥泰言。 “怎么办?”胥泰言抬头焦急的看着黑衣人,原本一直害怕,令人震慑,如猎豹一样的眼睛,现在却散发着强大的令人安心的力量,如今他越强大,带着自己逃出去的可能性就越大。 “走。”黑衣人用胳膊横夹起胥泰言就往瀑布旁边跑去,钻进被草木岩石遮挡住的一个小山洞缝隙里。 这是黑衣人昨天观察时找到的。此处面积很小,仅够容纳三两人的面积。常人很难发现,如果只是从外面看,就是山崖峭壁而已。 因为很小的容纳面积,两人都侧身面对面地站着。胥泰言的面部正贴着黑衣人的胸膛处,鼻子里都是黑衣人的气息,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不再是那震彻山谷的瀑布声音,而是他一下一下震动胸口的心跳声。 胥泰言因为紧张,呼吸不自觉的加重。 “放松,轻呼吸。”不知什么时候,胥泰言感觉到,黑衣人低着头,耳边轻声地说道,气流直窜进胥泰言的耳朵里。紧张得自己浑身僵着连动都不敢动。 同时也注意到外面,正在搜罗的队伍已经全部下来山崖下。正一寸一寸逼近,搜索得很仔细。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年纪半百的老国师居然也来了,并且向外面搜索的队伍吩咐着,“一定是这里,仔细搜。” 黑衣人显然也诧异,老人的出现。“上届谬老?”看来不是抓自己的,又低头看了看此刻正窝在自己怀里的孩子,果然不简单,“抓你的吗?” “嗯。”胥泰言紧张地抓紧黑衣人胸口的衣服。 看着外面司寇国的队伍,四周都搜罗了一圈,向老国师禀报道,“没有发现人。” “不可能,仔细找。”老国师眯着眼睛,必须得找到。山崖低生火的痕迹,必然是有人的。 眼睛看到瀑布处,不可能,从哪里跳下去,绝无生还可能。 那个孩子年龄小,才十三四岁,而且给人的感觉就是偏懦弱内敛,不像是那么激进能跳下去的人。 又找了一圈,仍然没有。 “拿火来,放火加烟。仔细一寸一寸的找给我把石头翻过来也得找。”老国师就不相信了,能飞了? 胥泰言看着搜罗的人数又增加了两倍不止,而且找得十分仔细,一寸一寸地伐开荆棘,连树叶不放过。 按照这种形式和进展,连只苍蝇也不可能躲过了。更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加上四周烟熏火燎的十分呛人。 胥泰言拼命忍住被呛得想咳嗽的声音。忍得自己耳朵里听到的是自己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还有旁边人的心跳声。 胥泰言抬头看了看黑衣人,这两天来,他一直是一身黑衣,露出的只有两只像猎豹一样的眼睛。 第3章 逃脱遇险 他必然也是在躲着司寇国的追捕,如果不是自己,他不会陷入现在这个危险的境地,老人本来就是来找自己的。而且,如果不是黑衣人救了自己,自己可能已经死在了河边。 “我出去。”胥泰言拼命忍受着呛人的烟雾,轻声说道。 “别动。”黑衣人揽住他想往外走的身体,“再等等。”一边说着,一边把之前一直蒙在脸上的黑布取了下来,伸手给胥泰言系上,免得他被烟呛出声,“再忍一下。” 胥泰言抬着头,第一次见到黑衣人脸,出乎意料的是黑衣人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成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而已。 眉目英俊,带着少年正向成年过渡期的青涩和成熟。再加上金黄一般的眼睛,如太阳一样的漩涡,让人看到的瞬间有些呆了。 胥泰言连忙低下头,黑衣人的相貌明明很英俊而自己却不敢再抬头看第二眼。伸手摸了摸系在脸上的黑布,好像带着黑衣人的气息。 原来自己一直畏惧的黑衣人居然只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可是为什么他的能力却是这么的强? “报,没有。”搜寻的队伍找了一圈仍然没有发现人。 “怎么可能,就这么大的地方,难道飞上天了?”老国师一改往日的淡定,有些气愤。“放火!!没有就把这块地烧了。” “是。”搜寻的队伍还在继续照找着,同时有一支队伍已经开始放火,四处的草木大树,都点上的火苗,火势窜得很快,一会儿,整个山谷都被映照着火光,已经有四处哀嚎的动物声。 火苗不断地蔓延,上蹿。就连山崖的赤壁都好像着了火,被炙烤的分外灼热。 胥泰言一身的都是汗,有之前吓得,也有现在因为大火热的。 他抬头看着黑衣人坚毅英俊的脸庞,正眯着眼睛看着外面,被大火映照的一片金黄的眼睛。 自己不应该连累他,现在的情形,就算插翅也难飞了。或许国师抓了自己以后,他能找到机会,借助那些下来的绳索逃出去。 黑衣人感觉到小孩盯着自己的目光,低头看了看,正看到小孩一脸坚定得想大义赴死的神情。便朝他动了动嘴角。 胥泰言低着头伸手解开了黑衣人帮自己系在脸上的黑布,放在了他的手上。 他不明白,黑衣人刚才一瞬间牵动嘴角,露出的是笑,还是鼓励?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想太多了,只是低头轻声说道,“下次,你会带我回皓元国吗?” “好。” 胥泰言转身钻出峭壁之间夹隔的缝隙,弓着身子钻出荆棘洞口,拔腿拼命地冲出去,跑了一段路,咳嗽出声。 火光冲天,烟雾弥漫中,马上就被人发现了。 “找到了,抓住他。”有人呼喊着,胥泰言周围立马就被许多人围住,被前前后后的押着。被抓到老国师面前。 “不错,现在才出来。”老国师手里拿着湿布,捂在鼻子处,看了看周围火光冲天的景象,看着好似乖巧的小孩,还挺能跑,也挺能忍,看来之前确实低估了他。 胥泰言没有说话,被那些高头大马地押着,显得格外的瘦小。 没有挣扎也没有气愤,只是低着头,长发遮掩了一切,少年的削瘦的模样,显得可怜又听话的样子。 老国师把手里的湿布给了胥泰言,胥泰言并没有接,只是低着头,瀑布一般的黑发披散着,遮住大半张脸,露出分外白皙精致的下巴。 老国师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带回去吧。” 一队人马护送着胥泰言和老国师上了山崖,别看老国师年近半百,身手却分外灵活,倒是很符合仙风道骨的模样。 其余队伍也快速地爬上山崖,迅速撤退。 撤退队伍的最后一个人,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 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他身后,捂着他的嘴巴,瞬间割喉,拖到一隐蔽处,迅速换了衣服,爬上绳索,消失在黑夜里。 胥泰言被一群士兵押着,推推搡搡,看到远处的司寇国皇宫。 黑夜里灯火通明,但是在少年眼里,就像鬼地一般,是无尽的黑暗和无力。 旁边的老国师,打量着一直低头,一副怯懦的孩子,真是没有想到,他还能跑了。 半个月前…… 大草原上一望无际,寒风呼啸席卷着整片寂寥。 寒冷如冰的河道旁,一年幼少年浑身湿透,额角有伤,鲜红的血珠顺着发丝滴进眼睛里,少年神智不清,迷迷乎乎睁开眼睛,看到一条蜿蜒远去的河流,感到浑身冰冷。 为何会在这里?冥山坍塌,父皇,母后。少年神智不清,又晕倒过去。 司寇国地处边界苦寒之处,一到冬天,草木枯寒。 老妇人推开房门,寒风瞬间侵入灌满屋子。妇人连忙关回房门,裹紧身上的衣服和头巾,肩上挑着两个桶,想去河边挑些水用。 到了河边,正准备打水,却发现不远处居然躺着一个人,好像还是一个孩子,小小的缩成一团。这么冷的天,又怎么躺在河边? 妇人连忙跑去一瞧,果然是个孩子身量,俯面趴在地上,只是衣服着装太过奇怪,应该不是司寇国人。 妇人犹豫着,但看着孩子浑身湿透,头发都结了冰,如果放着不管,定是会被冻死。妇人伸出手,试探着推了推少年,“孩子?孩子?” 但是没有反应。 妇人边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边伸手把孩子正面翻过来。 当看到孩子的脸时,却吓得失声叫了出来,连忙抽手,倒退了几步。 妇人连忙把脸转到一边,甚至连看都不敢再看一眼,嘴里慌张地念叨着,“罪过!罪过!圣光神保佑保佑!” 妇人又好像怕自己是昏了眼,看错了。又哆哆嗦嗦看了一眼,真的是三只眼! 妇人连来时挑着的桶都无暇顾及了,慌不择路地跑着,嘴里不清不楚的念着,“罪过,罪过。” 没过多久,在妇人的带领下,一支骑着马骑兵模样的队伍又出现在河道旁。 领队长下马,伸手把少年翻了回来,赫然看到,这孩子的额头上居然长着第三只眼睛。 领队长吓得连忙抽手,旁边围着的骑兵也都倒抽了口冷气,吓得倒退了几步。 虽然来之前,妇人报告说了,可是还是不相信,也知道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开这样大的玩笑。心里矛盾得做了些准备。如今真正见到了却是另一回事。 该庆幸的是,现在孩子一脸惨白,闭着眼睛。蒋杰咽了咽口水,伸出手到少年额头前,想挣开那少年闭着的眼睛看看是真,是假。 后面的骑兵又倒抽了口气,不敢出声,虽然说是皇室亲兵,什么事没见过。只如今这事,说句罪恶滔天也是不为过的。 蒋杰却发现自己的手哆嗦的厉害,根本没法用力,只好收回手,转向孩子的脖颈处,有跳动的脉搏。确认人还活着。向手下吩咐道,“包好,秘密潜回。” “是。”一众骑兵低头领命。 “那个将军,我能回去了吗?”妇人向蒋杰询问道。 “恩,你放心,这次有功,皇家会奖赏你的。”蒋杰看着可怜普通的妇人。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妇人跪在地上向将军拜谢道,从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能见到如此大人物。 “不过,你得拿一样东西来换。” “谢谢大人,什么?”妇人跪在地上,还没有意识到背后的危险。 蒋杰向妇人身后的手下,看了一眼。 一把银色的弯刀,瞬间穿透妇人的胸膛,鲜红的血液喷薄而出,落在地上,留下唯一的一点痕迹。 司寇国皇室里。 首领焦急地等待着,听到密探回来的消息,确实是有一少年额间长有第三只眼。首领一震,汗然念道,“三通眼,莫非天真的要降罪于人了么?” “首领,您别担心,眼见为实。五百年了,又岂会莫名出现三通眼?” 一身着黑色长袍,长相艳丽的女子说道。女子额间点画圣光,召示着司寇国国师之位的尊严象征。 “报,首领,人已秘密带回。” “走,去看看。”首领带着国师前往,此事必须秘密解决。越快越好。 司寇宏达怎么也无法真正相信,自己真有一天会见到,五百年前的古籍记载上才有的事。 一少年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头上绑着一额带。身上穿的衣服显然不是司寇国服饰,而是皓元国服饰。看其长相,确实没有司寇国人所特有的豪迈深邃长相。 司寇宏达伸手解开的少年额头上的额带,赫然见到额头上闭着的第三只眼,栩栩如生,绝不像是假的。 犹豫着另一只手伸向少年额头,手指轻轻挣开少年额间眼皮,竟和常人眼睛一样,眼白眼珠一应俱全。 甚至眼珠还调皮的转动了一圈。 司寇宏达吓得手哆嗦着连忙收回。竟有这样荒谬之事。忙向身后的国师问道,“国师如何办?” “首领,臣认为当将其入供化炉,尽早祭天赔罪。”缪昆瑶看着床上的少年,“绝不能让其将灾祸带给司寇国。” “何时入供化炉?”司寇宏达询问道。 “立即……” 第4章 敌国遇险 “如此……”司寇宏达想说过于草率,可也知如此诅咒之物不宜久留,谁知背后又有什么阴谋诡计,还是真天意难为? “是,当立即秘密焚化,再择日隆重祭天。”缪昆瑶道。 司寇宏达在原地踱了几步,将手里的额带给床上的少年系上。 这才仔细看了少年惨白的脸,竟是少有的精致。五百年了,距离三通眼绝世已经过去五百年了,不管你的出现是人为诡计还是天意使然,都必需了结。 招了招手,命令道,“立即秘密送往圣光供化炉。” “是。”部下领命,熟练得如包裹货物一般,将昏迷的少年包裹起来,扛着就撤下,秘密送往圣化炉。 司寇宏达回到宫中,摆驾圣化炉。 缪国师已经做好了圣化准备,焚香祭祀诵经,圣化台上,那半径三米长,比一间屋子还大的供化炉已经被烧得火红。像个大太阳似得,散发着灼烧皮肤的热量。 司寇宏达站在供化台下,仰头看着上方燃烧得通红的供化炉,离得足有十多米远,却已经热得皮肤发烫。 “首领,已经准备好了。”缪昆瑶穿着背部印着圣光的国师服,跪在地上,虔诚的说道。 司寇宏达,摆了摆手,“那就开始吧。” “是。”缪昆瑶领命。 一群身着祭祀服的仆侍,恭敬地抬着鲜花编织成的架子,走上供化台。架子上隐约能看出是一个人的轮廓,上面覆盖着印着圣光树模样的布。 到供化台上,将架子恭敬地放上传送台上。开始讼歌。 下面十几个侍从,听到颂歌开始,都开始拉一根绳子。传送台慢慢地上升,朝着像太阳一样火热的供化炉顶部升起。 到达供化炉的高度,超过供化炉的高度,慢慢上升,比供化炉高出十米的距离,传送台又开始慢慢的朝供化炉上方的中间移动。终于停在了供化炉的正中央位置。而下方是毫无遮拦的炎炎烈火。 缪昆瑶双手合十,虔诚的望着供化炉上方的祭品,只等自己一声令下,他就会灰飞烟灭。 缪昆瑶慢慢张开双手,下面的侍从紧张的望着国师,就等她一声令下,立马放开手中的绳索。 “不可!不可祭祀!不可供化!”一苍老的声音焦急地阻止道。 “师父?”缪昆瑶不相信已经多年不理世事的师父,为什么会突然出来阻止?难道事情真的严重到要惊动老人家了吗? 老国师一身白衣,来到首领面前,躬身行礼道,“首领……” 首领询问道,“老国师,连你也惊动了?”老国师已经多年不问世事了。如今又怎会突然来阻止这事,他又是怎么知道三通眼少年的事情? “老朽占卜此少年来这里乃是天意啊。” “天意?”首领不解其意,这诅咒一般的罪恶,常人逃之不及,又是什么天意? “是,而且这少年将会是我们占领中原的契物。”老国师犹豫着,还是决定说出来。 毕竟司寇国这么多年被皓元国赶来一直在这苦寒之地。民生不济,环境恶劣。回中原一直以来都是历代所有司寇国民的愿望。 “占领皓元国,夺回中原,的契物?”司寇宏达昂首想了想。 如果是,那么也愿意冒这个险。“看那少年的长相打扮,却是皓元国模样,难道不是皓元国诡计?” “这个,先放下来,让微臣仔细瞧瞧。”老国师也想看看这个让天有异象,五百年来,又现世的的少年时什么模样?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放下。 “司寇宏达挥了挥手,侍从们只好拉着绳子,把即将送进供化炉里的祭品慢慢按着原路返回,下降下来。 老国师走到架子前,用手掀开遮布,入眼看到的是,毫无血色,一脸苍白得如死尸一样的少年,只是额头上竟然多出了第三只眼睛。 老国师颤抖着手,伸向少年,不知是因为年迈,还是因为紧张。用手撑开了少年额头上第三只眼睛的眼皮。 少年的第三只眼突然像活了一样,竟然滴流滴流地转着。就像刚出世孩子的眼睛,懵懂无知全是天真。 老国师连忙把手抽回,眼皮又盖了回去。仔细看这孩子的面相,虽然苍白毫无血色,可是可以看到孩子的长相却像精灵一般精致特别。 这长相不像司寇国人的豪迈深邃,也不像皓元国人细腻柔和。 老国师继续掀开遮布,看到孩子的服饰,一阵沉默。这服饰该是皓元国人,而且猜是皓元国皇室的私服。虽然不敢确定,但必然是隆重至极的服饰。 “老国师,现在如何办?”司寇宏达恭敬地向老国师询问道。 “带下去,找人看守。我和昆瑶去请圣光树暂时封印他的三通眼。”老国师思索道。如今也只能瞒天瞒世人,走一步看一步了。 胥泰言醒来的时候,整个脑子都是昏沉沉的,浑身发热,应该是感染了风寒,很是难受。拼命地想睁开眼睛,睁眼后看到的却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处境,很是陌生。 仔细看了看床帘帷帐,还是想不起来这是哪里?眼睛看到墙上挂着的弯刀,才惊醒了。 难道这里是司寇国内?胥泰言仔细看了周围的房间装饰,确实是像以前司寇国进贡来的样式。 难道我成了俘虏?不,父皇,母后,还有冥山,脑中还回旋着那声巨响,地动山摇,冥山坍塌。 对,父皇母后呢? 胥泰言,艰难地撑起浑身疲软的身体,前一刻的记忆和现在的处境,完全对不上。年仅十三岁的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父皇病重,不顾众人反对,没有把皇位传给太子,而是要传给年仅十三岁的自己。每位皇上的继位仪式都少不了去冥山拜祭新人祖,传接皇位。 众人到冥山,一众皇子皇妃等在冥山墓外。 父皇仅带着母后和自己,入冥山,新人祖墓里,在新人祖面前举行继位仪式。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突然冥山大震动,四处开始坍塌。新人祖空中墓,竟然掉了下来,棺盖摔开,一直被供奉了五百年的新人祖仙躯竟然睁开了眼睛。 大块大块的碎石,从上方不断坍塌下来,父皇母后都在嘶叫着自己的名字。 可自己却看到新人祖睁开眼睛,那眼睛好像有魔力一般,又像一个巨大的漩涡。 双眼浑浊一片,却又若黄金一般通透。棺中不断有尖叫的鬼气四溢出来。 而自己最后一眼,看到的却是一道霸道的金光,从新人祖睁开的眼中,横冲出去。 而自己也被坍塌下来的大石,砸入黑暗之中。 胥泰言以为自己必然是死了的,可是又怎么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司寇国处。想爬起来,仔细看看现在这陌生的环境。 却发现自己额头上绑着一条额带。胥泰言伸手摸了摸,发现了异样。自己的额间,好像,好像有一只眼睛? 胥泰言慌张地解开额头上的额带,不用手摸,就能知道自己额头上长了第三只眼睛,因为它能看到! “啊。”胥泰言吓得惊叫出声。连忙用手捂住了额头,只一瞬间,他再也不想再用这个眼睛,再看一眼。 一切的东西都不是表面的形象,而是成了虚无缥缈的质感。 毫无颜色,毫无实感,好像只是空虚的影子。还是孩子的他,早吓得慌了神,为什么接二连三的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门外守着的人,听到了屋里的叫声响动。连忙去禀告了老国师。 胥泰言还在慌张中,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了一位老人。 穿着白色玄袍,留着花白胡子,和花白的头发。陌生的老人朝他走来,胥泰言不知该如何是好? “孩子,你醒来了?”老人好像很慈祥的样子。“昏迷了两天,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不饿。”胥泰言窝在床上,尽量让自己镇定一些。 “还是吃点吧。”老国师看着他一直低着头,却也看到了他额头上原本系着的额带,已经被解开,放在边上。“孩子你知道了吧?” “嗯?”胥泰言无意识的回答着,他意识到老人正慢慢地靠近自己。身体往后缩了缩,想避开。 “不要害怕,我们在河边救了你,所以并不会伤害你。”老国师安慰着说。 “救了我?”胥泰言抬头问道。 “是啊,孩子你当时浑身都湿透了,大冷的天,怪可怜的,就把你救回来了。”老国师已经坐在床边,像普通和蔼的老人一样,看着胥泰言。 “是吗?”胥泰言只好顺着老人的话,含糊的答着。“谢谢您救了我。” “怎么?孩子你不记得了吗?”老国师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示意胥泰言。 “记得什么?”胥泰言慌道,一手捂着额头,“不记得,我的头好痛。” “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为什么额头长了眼睛?” “我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是不是成了怪物?”胥泰言面对老人的提问,索性什么都不记得了。 老国师看着才十三四岁的孩子,捂着头,一脸痛苦的模样,浓墨一般的长发,披散下来,显得还在病中的孩子分外瘦小可怜。 摸了摸孩子的头,笑着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没关系,我们会帮你的。” “帮我吗?” 第5章 三通眼 “嗯。”老人捡起放在一旁的额带,慈祥地给孩子系上。“孩子先吃个饭吧,你一定饿了。” 一群仆人鱼贯而入,原本空荡荡的桌子上,瞬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色。 看的出来,这里必然是一个大家。胥泰言看到那些仆人的服饰,以及这些盘子菜色,更加确定了这里就是司寇国。 “来,孩子,我们边吃边聊。有什么疑惑不懂得,你尽管问我。”老人牵着孩子走到桌子前,给他摆好的碗筷,夹了饭菜。 胥泰言坐在桌子前,低头吃着,沉默不语。 “孩子,你知道五百年前,关于额间眼,或者是三通眼的记载吗?”老人看着正在吃饭的孩子问道。 “我不记得了。”胥泰言嘴里塞着饭,一脸茫然,闷闷地回应道。 “不记得也好,你只需要知道,这第三只眼并不是好事,我们会帮你变回平常人的。”老人说道。 胥泰言吃完饭,说想出去晒晒太阳,却被老人以病还没好,不能吹风为由,阻止了。 连门都不能出,这是被软禁了吗?胥泰言躺在床上,闷闷地想着。摸了摸额头上的眼睛,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三通眼的诅咒。 曾经在藏书阁里看到过古籍记载。而且这也该是天下百姓都知道的大事。 在皓元国,供奉新人祖是最重要的事情,甚至是全民的信仰。或者可以说是这天下都在求不要再出现三通眼的罪恶。 千年以前,世人有三眼,第三眼,就是眉心额间三通眼。 看虚物缪形。常常有资质高的,经过修炼,可以看到仙形鬼气畜道。 然而人世太过强大,扰乱了天道平衡。天下开始山蹦移海,大旱大涝,民不聊生。 蔚旗山仙人求神问道,日,人生有此一劫。众生中,人已经违反了天束,当覆灭。 若要让苍生躲过此劫,需闭三通眼。则需要人不自生三眼。 冥山出一神剑,阿鼻剑,皇上命人将其与玄铁一切炼化,筑成千根玄铁棍,下发至各个郡县。 无论男女老少都必须闭三通眼,由官府直接安排,全部人员到官府用烧红的玄铁棍烫瞎额间眼,速度极快,十日内,天下众人皆烫瞎额间眼。这才天下山水渐平,不再移山蹈海。但是仍然天灾人祸不断。 后有新生儿,皆是刚出生就烫瞎双眼。如此过了三十三代,有一妇人产下一男婴,竟然额间光滑平整,只生双眼。 举国皆庆,奉其为新人祖。连皇上都对其尊重,敬重有加。 天下渐渐出生的新生儿都是双眼。这才山不动,田不摇,海水平,民生安稳,开始繁衍。 后有记载,新人祖年仅25岁终,被后世人请保仙体,安葬于冥山。 与此同时,天下再无三通眼婴儿出生,官府收回天下历任了三十三代的各处玄铁棍。 烈火煅烧九九八十一天,玄铁融化,重铸阿鼻剑。与新人祖一同葬于冥山新人祖墓。 后历任皇上,继位大典中重要环节,必然要新人祖墓内行礼。 胥泰言坐在镜子前,看着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古籍上记载,千年以前,世人都是三只眼睛。天降灾祸。 过了五百年,人才不自生第三眼。如此安稳了五百年。那自己突然出现的第三眼,又意味着什么? 而且父皇,母后,自己或许明明应该死了,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年仅十三岁的胥泰言,很难接受这些突如其来的变故。他不知道现在这个处境里,究竟还有多少未知和危险在等着他。 现在发生的事情,都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和接受,更不用说还在敌国境内。一定要逃出去,还有父皇和母后,他们是否还活在人世。 一想到父皇,母后,就一阵悲从中来,如果他们也像自己一样,还活着,即使是在某一个角落也好,那么自己一定会去找到他们的。 胥泰言一直在惶恐不安中过了三天。第三天,老人又来了。 老人带他去了一个地方,开始胥泰言还默默的跟着。到了一个类似于祭祀台的地方。 老人要他躺下,安抚着说,“孩子,我们要封印你的额间眼,你可以像平常人一样了。” 宽大寒冷的水晶床,已经胡子花白,头发花白的老人,还有老人身后一身神秘的女人。这陌生的一切都让胥泰言觉得恐惧不安。 胥泰言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 心里全是紧张,胥泰言咽了咽口水,趁其不备,一下就挣脱了老人握着自己的手,反身就朝着门口跑去。不管什么,先逃出去再讲。 可是还没有跑几步,就被莫名出现的仆人逮住。强制地把胥泰言抓到老人面前,神秘女人一个手刀下去,胥泰言就眼前一黑,意识逐渐模糊,最后完全没有了意识。 胥泰言惊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的还是那个房间。慌乱的用手去摸额头,竟然真的像普通人一样平滑,没有任何痕迹。 连忙冲下床,来到镜子前,看到镜子里的人,却是像常人一样,两个眼睛一个嘴,正常得不得了。 胥泰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能有如此神法,把自己软禁在这里的人,必然不是普通的贵族了。 必须得逃出去,回国。一定要弄明白怎么回事。 可是一直都没有机会,胥泰言醒来好几天了,却一直被软禁在这个房间里,连门都不让出。也见不到任何人。前次见到的老人如今也不出现了。 如今胥泰言才能好好想想,似乎一直以来,也不是没有预兆的。 以前在宫里,自己就比常人敏感,常常能莫名的知道天气变化,动物通性。 还记得母后但是养了一只猫,那猫性格怪癖的很,连母后也不让撸。可偏偏对自己却乖顺异常,而且自己却似乎能感觉到他的性情。 不仅是猫,儿时在宫里总是苦闷枯燥,常常就会有好玩的小鸟,常常在自己窗前叽叽喳喳的,十分有趣。 那时父皇也觉得甚为惊奇,但当时自己外貌如常人一般,并无第三只眼。 父皇以为是我天赋异禀,有着通灵之性,若好好培养,必然能是天下苍生之福。如此想来,父皇才会在病重之时,不顾众人反对,要把皇位传给自己。 只可惜的是出,自己并不是什么天下之福的人,或许正是大灾之人。 不然,为什么冥山偏偏在父皇母后要把皇位传给自己时居然坍塌。都是自己的错,所以把灾难带给了父皇母后。 无乱如何,自己都必须逃出去,弄清楚这一切。 可是却总没有机会,日复一日,胥泰言已经被软禁在这个房间里半月有余。任谁也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和毅力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满心的焦躁,日常观察到,此处偏僻,很少人来此。只是守在门外的人大概有二三十人左右。 也不确定,毕竟可能还有隐藏着的。但是确实没有让胥泰言有可乘之机。 可是这几天,胥泰言能明显感觉的,这些人身上的氛围和往常不太一样。 没有了往常的严谨,更多的是开心和活泼。好像要过一个重大的节日。胥泰言想起来了。 或许就是司寇国,一年一度盛大的狩猎节日,为期七天,日日狩猎饮酒。 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但是令胥泰言失望的是,虽然外面守着的人,精神明显松懈了,却人数众多,反而好像还增加了人手。 正在胥泰言为此十分懊恼的时候,好久没有出现的老人又来了。 “孩子,闷坏了吧。带你出去看看。”老国师看着多日不见得少年,没有了第三只眼睛的怪异,相貌却异于常人,好看得扎眼。 长发墨黑如瀑披散着,皮肤却雪白得晶莹剔透,如野外的小雪狐,一看就不像普通人的相貌,而是如一个精灵一般。 “我可以出去吗?”胥泰言微微抬起头,有些畏缩又茫然地看着老人。 “当然,今天可是大好的日子。”老人慈爱的摸了摸孩子的头,只是这小雪狐却出乎意料的怕人。 胥泰言被要求,换了一身隆重的节日服饰。一身纯白,下摆却绣着司寇国皇室才有的尊严象征的大雕图案。还被要求戴上了面纱,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跟着老人出了门,却看到等在门外上次见到的神秘女人。不过此次她却穿着一身黑色长袍,点画圣光标志。 胥泰言记得,这个应该是司寇国国师的标志。 难怪,早该想到了,应该连司寇国的首领都惊动了吧。如此看来,想逃出去就更为困难了。 “师父。”谬昆瑶向老人躬身行礼。抬头看到一身华服的胥泰言,惊了惊,便收回表情,退到一边。 连司寇国国师见了都要行礼的老人,胥泰言看了看站在旁边的老人。一切都还来不及细想,就被带着到一个狩猎场上。 旗帜潋滟,四周重兵把守,场地中间不断地发出振聋发聩的呼和声音。胥泰言跟着老人来到一高处看台。走上看台后,便是一祭祀台。 祭祀还没有开始,还得再看台下等着。 “你跟在我身后,不要妄动。”老人回头向胥泰言嘱咐道。 “嗯。”胥泰言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离得有些远,不太看得清楚。 一会儿,看到一身着司寇国王服饰的中年男人,走上看台。 身后跟着两男两女,看服饰应该就是司寇国的皇后,和两个皇子,一个公主。 他们在看台上举行仪式,焚香,祭酒。 胥泰言有些慌,他不知道等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但是他必须抓住这个难得出来的机会逃跑。 可是这盛大的场面,仍然重兵把守。 看台离得有些远,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好像突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刺客,皇上周围一阵混乱,一些侍女侍从,统统变成手持利剑的杀手。 周围的守将都混乱的赶紧护驾。 第6章 名不符实 老国师看到了,也震惊不已,连忙命令道,“昆瑶,快去看看怎么回事。” “是。”女国师焦急不已,连忙抽身超看台上去。 胥泰言趁着周围一阵混乱,转身就逃。一边跑,一边脱了身上的隆重的华服,幸好这里是狩猎场,周围都是草木丛生的山林。 胥泰言管不了那么多了,能看到路,就只管跑,身后或许有追兵,又或许没有追兵,已经无暇顾及,只想着跑远一点,再跑远一点。赶快回到自己的国家。 胥泰言惊醒过来。 押着自己的士兵,旁边的老国师,一切都在提醒他,那次逃跑,不过是又回到远点的徒劳。只是不知道那个被自己连累的人,最后有没有逃出山崖。 猎豹一般的金黄双眸,一身黑衣,还有最后俊逸的脸庞,不知道他最后有没有逃出去? 可笑的是,胥泰言连为自己操心都来不及,居然还有时间担心别人。 七日狩猎节后。 首领司寇宏达在狩猎节后,通知众臣举行了一次封赏仪式。 而这次走在他身后出席的,却不只是他的皇后和两个皇子,一个公主。在最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 少年一头墨黑长发,皮肤白皙得像冬日的冰雪,五官像精灵一样精致,丝毫没有司寇国人的长相,却穿着司寇国皇子才配穿的皇服。 这个莫名出现的少年,为什么可以跟在首领的身后,同其他皇子公主一个等级待遇?下面的百官都在议论纷纷。 司寇宏达带领着大家落座。 皇后坐在左侧,一身凤冠霞服,分外高贵。顺下来是大皇子司寇逸,二皇子司寇阔库,三公主司寇景莲。 可是在尾巴位置,从来没有见过的少年又是什么人? 众人虽然都有疑问,却也不敢表现出来,都等着首领的解释。 “各位爱卿,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结束,大家都表现得十分英勇,不愧是我司寇国的子民。此此次必然重重有赏。”司寇宏达举着酒杯,豪迈地笑着。 “谢皇上。”百官都举杯行礼。 一通封赏进行到尾声,司寇宏达才似有似无的说道,“此次还有一事要与各位爱卿知道,就是我找回了四子,分外高兴。”说着司阔宏达招了招手,示意少年过去,“四皇子,司寇霖。” 少年低着头,走到司寇宏达的身边,朝司寇宏达躬身行礼,低声道,“父皇……” “来,与爱卿一同喝一杯。”司寇宏达示意旁边的侍女,侍女托着盘子到司寇霖面前。 司寇霖只好拿起酒杯,在这盛大的场面,面对这一双双探究的眼睛,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该行什么礼,说什么话。 只好迟钝停着,气氛一度尴尬。 下面的百官只好附和道,“喝!喝!喝!” 坐在一边的皇后,看着这个莫名出现的四皇子出丑,心里的气终于顺了一点。 前两天首领突然带回一个孩子,说这个是他以前流落在外的孩子。如今,孩子遭难,母亲死了,也失忆了,要把他接回来,给他皇子之位。 三公主司寇景莲看着那个莫名出现,说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 父皇对母后一直恩爱有加,从来没有二心,谁能想到,突然跑出来一个私生子,还把他接回来,让他名正言顺地成为司寇国的四皇子。 少年低着头闷了杯子里的酒,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给皇子满上。作为我司寇国的四皇子,这么婆婆妈妈可不行!”司寇宏达示意道。 旁边的侍女又给司寇霖满上。一连喝了三杯。 司寇宏达才让他回去座位上。 司阔霖一连闷了三杯,皇室之酒本就是极度浓烈的好酒,再加上一连的紧张害怕,司寇霖回去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抬酒的侍女。 一壶美酒,眼看着就向大皇子的身上洒去。 却被旁边快速横出来的大手给拦住了,挡了大半的酒水,却还是有一些洒在了大皇子的衣服上。 大皇子司寇逸,一身天山白狐绒,手里捂着手炉。五官深邃却又白皙俊俏,更有着一丝文弱苍白的憔悴感。 酒水洒在白狐绒上,细细密密如晶莹的露珠,折射着百官惊吓的唏嘘声。 这突然而来的安静气压,让少年瑟缩着肩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大皇子仍然抱着手炉,没有丝毫生气的模样。 反而是旁边的二皇子司寇阔库,粗糙宽大的手,甩了甩刚才拦住的酒水,另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丝帕,转身仔细地给司阔逸白狐绒上的细小酒水露珠,慢慢擦干。同时看了一眼少年,朝他笑了笑。 给人感觉明明是该拿大刀,骑骏马,放荡不羁驰骋草原的贵族,此刻却慢条斯理地给另一个人擦着衣服。 这种怪异和带着压迫性的笑,让少年倒退了一步,这种盛大的场景,威严的皇室,随时都给他带来深不可测的危险和压迫。更何况脑子里一片空白,没有任何记忆。同时没有任何依仗。 他们告诉自己,从前自己和母亲相依为命,遭遇了追杀,母亲死了。 而如今唯一的亲人,是昨天醒来才突然被告诉是自己父亲的人。但是他却是司阔国高高在上的首领。 “在皇室里可要小心。”司寇阔库站起身,好像在说警告,却又像在说提醒。 “行了。”司阔逸抬手按了按司寇阔库的手,阻止他想给少年警告的想法。然后转身在位置上坐好,优雅地吃着糕点。 司寇阔库这才笑了笑,收了身上瞬间而出的威压气势,转身坐下。 大家回到各自座位上坐好,又开始谈笑风生,好像刚才的小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或者本来就不是事。 只有司寇霖自己一个人担心害怕,分外无助,所有的一切都显得格格不入。 就这样,大家知道了司阔国多了一个四皇子。可是又好像司阔国从来没有这么一回事。 有这么一个人,却总是被大家遗忘,在皇宫的一个小角落里,开始大家还会私下谈资笑料他的身世,或者他的无能懦弱。 慢慢地大家也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司寇霖身边只有三五个专门负责伺候的奴才,经常偷懒,没有尊卑之分,甚至几天不见人影,偷偷克扣主子的口粮物资。 反正这个半道跑出来的四皇子,也可有可无。没脾气,就是一个软柿子,听说之前失忆了,跟个傻子似的人畜无害。 而且常常神经兮兮的,自说自话,常常神经兮兮的很,估计脑子也有点摔坏了。 反正也没有人理会,怪可怜的,不过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权利的欲望中央,可没有人有闲情逸致来理会这些小事。 就这样一晃眼,就过了三年。 当初十三岁被带回皇宫的四皇子已经十六岁了。在大家快要把他忘记的时候,又被大家记起来了。 司寇国攻打皓元国边界,两国交战。却被皓元国打得连连败退。不得已投降。 此次战事令司阔国国力大损,只好答应皓元国的投降要求。 不仅需要每年给皓元国进献千匹良马,投降物资。甚至要求司寇国将一皇子做质子到皓元国学习交流文化,以促进共同友好。 是人都明白,什么到皓元国以促进友好。明明就是远去皓元国当人质而已。 最后,司寇宏达决定送往皓元国的质子,就是四皇子。 就这样,一个突然出现的四皇子,没有多久又被人遗忘了的四皇子。 在深宫的角落里,默默无闻的过了三年,又突然被推上百官大殿上,像一个没有主见的木偶,就决定送往皓元国,当质子。 皓元国边界,寒风簌簌,冰雪千里。 胥晟正在训练场上,骑着刚驯服的烈马驰骋着。 下属来报,“将军,东西已经准备妥当。” “好。”胥晟应道,这汗血宝马,果然不愧是马中之王,更何况这匹又是难得的野生宝马,难以驯服。 “将军,该回朝了。”李老将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训练场上,看着场上意气风发的青年将军,骑着高大的汗血宝马,身姿挺拔,气质卓越,金黄色的眼睛映着太阳,带着睥睨天下的气势。只是这份气势和卓越,也只有在这边疆场上,才能尽情肆意的飞扬。 “李老,那就回朝。”胥晟下马,走到李老将军面前说道。 李老将军是威武大将军,南征北战地三十多年,在皓元国边界守护着皓元国的安宁。 “三皇子,消息探到太子和瑞王爷都在找一个人,传言说,得卧龙子得天下。”李老将军落在青年半步后的位置,一边走着,一边说着。 “得卧龙子得天下?”胥晟停下来,伸手抚了抚仍然还在躁动不安的烈马,浑不在意的说道,“真会有此等好事?” “不知,当太子和王爷都各自较这劲儿花大力气找此人。”李老将军说道。 “可有他的消息?”胥晟转身进马鹏,亲自把马拴好。 “天下度罗门的宗主。”李老将军看了看四皇子,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很惊讶的意思,便继续说道,“也传言说,此人是蔚旗山神的弟子。” “哦?”胥晟挑了挑眉头,给宝马扔了些草料,说道,“天下度罗门,蔚旗山神,倒是个大来头。” “度罗门或许可能,可是这蔚旗山神,一直都是传言。”李老将军思索道,蔚旗山却是奇怪,天下公开,谁人都可以登山望远。 几十年来,上山找蔚旗山神的人不计其数,可是从来就没有人找到过。“恐怕只是打著名号罢了。” “堂堂度罗门宗主,需要打蔚旗山旗号?”胥晟回头看着李老笑了笑,“你还是小瞧他了。” “这,四皇子也注意过度罗门?”李老将军吃惊道,度罗门一直是江湖门派,而且甚为神秘。 最重要的是,这个刚上任不到一年的度罗门主,听说谁也没有见过其真正面目。更何况四皇子一直驻守在这远离中原京都的边疆。 “嗯。”胥晟把马事打理好了,转身出了马厩,“回朝再说。” 第7章 回朝封赏 皓元国内,车水马龙,民生繁衍,京都繁华。 这次边疆一战,大败司寇国,解决了一大隐患。可谓大快人心。 百姓们都在夹道欢迎凯旋而归的英勇战士们。 在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战袍,身姿高大挺拔,面目英俊,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映着阳光,像黄金一般耀眼的双眸,如雄狮猎豹一般威严而具有攻击力。 而且同其他面对百姓欢呼而微笑的士兵对比起来,这将军满脸严肃,一丝不苟。 胥晟巍然不动的骑着烈马,走过一路欢呼的百姓。进入城中。 曾几何时,天下人还以胥晟天生异常的相貌,而常常诟病他那异于常人的金黄色的双眸。 连老皇上也是听信迷言,四皇子会给天下众生带来不幸。常年不受宠,所以让年纪轻轻的他镇守条件恶劣的边疆。 朝中另外两个皇子都势均力敌,大皇子是当朝太子,身后有皇后家族。 二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被封为瑞王爷,赐七颗龙珠王,地位真可以与太子相当了。而且二皇子母妃是当朝阮妃,那身后可是百年大家阮家。 这势均力敌的两方,将来谁都有可能坐上皇位。朝臣百官自然是分成两大派系,自然谁也没有在意,那个在边疆呆了四年,年仅二十岁,没有任何家族背景,又不受宠,连个王都没有封的四皇子。 在皓元国盛大的宫殿里,百官叩拜觐见。 这次大败司寇国,皇上论功行赏。赏太子尚方玉佩一对,嘉奖其镇守后方有功。 奖励瑞王爷又一颗龙珠,说保障物资调遣,为此次大战的胜利做到物资无忧。 太子开始赏了尚方玉佩一对,还挺高兴的。没想到,转眼皇上就给二弟赏了一颗龙珠,如此说来,这王爷可是八颗龙珠王爷了。这父皇的偏心,可真是有目共睹。 皇上赏了三皇子胥晟,因其常年镇守边疆有功,此次更是带兵大败司寇国,让其俯首称臣。 封为泰安王。赐京中府邸一座,泰安王府。并命四皇子既然平了战乱,便回去边疆做好妥当安排,后留在京都。 皇宫后院,阮贵妃处。 阮贵妃一袭华裳,雍容华贵的躺在贵妃椅上,四个俊俏的丫鬟正轻轻的给贵妃按摩着。 已经年近四十的人,却人像二十出头的少女一般娇艳美丽,当初可是京都第一美人。只是眼角脂粉遮不住的细纹,才可看出一点岁月留下的痕迹。 “儿臣见过母妃。”二皇子胥颜卓穿着一身绛紫长袍,身姿挺拔,五官样貌有七分阮贵妃模样,既有男性的俊俏,却又偏偏眼角带有风情,偏艳丽风情了一些。 “起来吧。”阮贵妃躺在椅子上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母妃,没有找到。”胥颜卓回到。 “怎么可能,连个人都找不到?”阮贵妃挥了挥手,让侍女们都退下,“如果让太子夺得先机,你还有什么用?” “母妃教训得是。”胥颜卓表面恭敬道,“只是这卧龙子也不过是传言。” “传言?”阮贵妃轻笑到,“无风不起浪,更何况这传言就是一把助力的刀。” “是。”胥颜卓抬头看了看母妃,上吊的丹凤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心里还是不以为然。 都说知子莫若母,这一闪而过的不屑又怎么能躲过阮贵妃的眼睛,“你舅舅进宫说了,长老已经下命要找到卧龙子,并为己用。” “是,儿臣明白。”胥颜卓心里一阵烦躁,又是族里,堂堂二皇子,竟然要受他们牵制。 阮贵妃似乎也明白儿子心想,加了句,“光是度罗门就值得你费尽心思拉拢了。” “是。儿臣思虑不周,让母妃劳虑了。”胥颜卓低头回道,从来母妃都是强制地要求自己做所有吩咐下来的事情。 而家族,既是自己的后盾,但自己却又像是被他们操纵着的棋子。 “行吧,你回去抓紧些。”颜妃挥了挥手。 京都城偏僻处,有一座荒废已久的府邸。 胥晟带着老管家到了皇上赐的泰安王府。 位于京都的偏郊外处,而且是一落魄荒废了好久的废宅,看里面虽然占地宽阔,可是杂草丛生的,一看就知道至少荒废了也有数十年了。 宋管家看着这蜘蛛都快成了精的地方,心里是拔凉拔凉的,这皇上怎么能这么偏心呢? 那大皇子二皇子,在京都中干坐着,什么也没见着出力,打了胜仗干他们什么事,却封赏了一大堆,而自己的主子,十六岁就主动请缨,跟着李老将军去了边疆。 这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更何况这不是大败司寇国了,打了胜仗,好不容易盼来的封王,可是就是这么一个破旧的府邸。 要说封王,那二皇子,可是十五岁的时候,就被封王了。到如今已经是八颗龙珠王爷了。那分量,可是说真的和太子不相上下。 到头来,自己主子有什么? 宋管家很是不平地念叨着,“主子,这破宅说是王府,都让人笑话。” “行了,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头一回见。”胥晟看着破旧的宅邸,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早就不对他们抱有什么希望,要什么就要自己去挣去抢。 “话是这么说,可主子这宅子真能用吗?”都已经四五十岁的老管家开始操心整理王府的事。 “如此挺好,偏僻一些,不招人耳目。”胥晟逛了宅子。 大致看了看,这个宅子整个结构还是很不错的,可以看得出来,当初应该也是花费了挺大工程,只是多年无人居住,看来杂草丛生,分外寂寥罢了。 历年历代来,京都里皇宫贵族数不胜数,府邸宅子多了去了,“去查查这个宅子以前的历史……” “是,主子。”老管家躬身领命。又说道,“听说太子和二皇子都在翻天覆地地找卧龙子,我们要不要也派人出去找?” “不用了。”胥晟抬头看了看院子里的一颗大树,少说也有百年了吧。看来还是个有些历史的宅子。 “不用了?那让太子或者二皇子哪个先找到了?”老管家担心又费解。 “你看到那树上的鸟没有?”胥晟指了指大树上叽叽喳喳成群的鸟雀,“良禽择木而栖,但凡有才之士都有几分脾性。” “可是,那让别人捷足先登了?”老管家没能明白。 “蹬不了。”堂堂度罗门的宗主,如果要现身,又怎么上任一年了,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京都外,官道上。 一个文人模样的俊朗书生,正骑着一只骡子,慢慢悠悠地晃着。 路过一家茶亭,便停下来栓了骡子,准备到茶亭里喝口茶,歇息一会。 茶亭老翁见有客人来了,瞧那一身穷酸的书生装扮,腰间佩戴的玉佩也不值钱,但文饰却特别,仔细一看,连忙上前招呼,“公子喝杯茶。” 俊朗书生看了一眼老翁,“那就上一杯雨前茶。” 老翁瞧著书生,笑的,“好嘞好嘞。”端了一杯茶到书生面前,说道,“公子要不来些糕点解饿。” 书生喝了杯中茶水,笑了笑说,“不了,今日没了银两,以后再来。” “公子玩笑。”老翁看著书生起身,便退到一边说道,“公子慢走。” 这穷酸书生牵着骡子,进了城门。在糕点铺子里买了几方糕点,便牵着骡子,提着着寒酸的糕点到京都大儒世家,闻太傅的门前,扣响了门环。 小厮开门,无理的推搡着。没一会儿,却让闻太傅亲自出门来接了进去。 堂堂当朝太傅连忙出门,将寒酸书生请进屋内,让侍女奉茶,才退开所有下人。 太傅躬身行礼道,“宗主大驾光临,属下有失远迎。” “不必行礼,如今我只是你的一介门生而已。”齐文修端着茶杯,慢慢喝了一口茶。 “是,宗主。”闻太傅领命道。 宗主上任不到一年,但能力是有目共睹的,从来没有见过真人面目,这次如果不是上面传了消息过来,加上宗主腰间的私人玉佩。 恐怕自己真不相信,令江湖人人畏惧,堂堂天下度罗门的宗主,竟然是这幅书生模样的文人。 “往后人前称呼我为文修即可。”齐文修起身扶起闻太傅。 “是,宗主。”太傅又躬身领命道,“京都中太子和二皇子都在花大力气的找您。您看如何是好?” “无妨,让他们找去。”齐文修看了看渐渐暗下来的天色,说道,“我乏了……” “属下不周,这就带您去厢房。已经备好了饭菜。” 谁也没有想到,天下间太子和二皇子,都在争分夺秒,派人出去各个江湖处,翻天覆地找的人,此刻居然已经送上门来,自个儿就在京都呆着了。 胥晟把京都中事宜安排好,就与李老将军又动身赶往边界。 具体安排好镇守边界的行兵布防,和司寇国的投降事宜,还有一个重要的就是,把司阔国质子接回京都。 在大草原上,皓元国,司寇国数百万军马,两军对列。距离却是有史以来最短的,不过三里。 气势宏大磅礴,两国气质潋滟,马儿的喘气声,踱步声,都如雷声阵阵。 清一列的铠甲战士中,一名少年被带了出来。 第8章 质子动身 少年身穿司寇国皇子盛服,一身纯白,长发墨黑如瀑布。只是十五六岁的身量,却分外削瘦。一直低着头,看不到什么神情。 旁边与他一同走上前来的都是司寇国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一身铠甲,手持大刀或长矛,满脸浴血奋战后的坚毅和成熟。相对比下,少年的显得格外的瘦小可怜。 司寇霖被六名将军护送着走出司寇国军队,向着敌国皓元国军队走去。 只是三里的距离,却像走了几个世纪。 刚开始看到的是一群乌泱泱的大军,走了许久,能看到鲜红飘扬的旗帜和磅礴骇人的全军气势。 再往前走,看到万军之中,最前为首,身姿傲然,身着银色铠甲的大将军。身后一排迎着烈风飞扬的皓字旗帜。 司寇霖不敢再抬头看,寒风吹得整个人生疼,更是冻得人心寒。默不作声的被带着到敌军面前。 “这是我国四皇子,愿随将军前往皓元国。”为首的司寇国大将说道。 胥晟骑着马,高高在上地看着一身白服,低着头,长发如瀑的少年,“抬头看看。” 司寇霖并没有什么反应,旁边的大将军语气有些不善,向司寇霖道,“抬头……” 司寇霖这才慢慢抬起头来,看着马上的将军。逆着冬日的阳光,看不清面目,却看到一双如雄狮猎豹一般金黄色的双眸,怔了怔,便马上又低下头去。 是他,胥晟刚开始觉得有些眼熟,司寇霖这一抬头,他便认出来了,是三年前在山崖下的那个少年。这幅长相绝不可能认错。原来是司寇国的四皇子? 早在三年前就听说,司寇国找回了流落在外的四皇子,原来是他? 只是看他这神情,似乎并不记得自己了。 两国完成协议,交接了一切事宜。司寇国皓元国各自领军撤退,不同的只是,一个少年将去往一个他不知危险的国家。 皓元国士兵押着司寇国质子,多年来两国敌对,大家为了镇守边界,背井离乡,受这天寒地冻之苦,更有常年不断的战事,多少兄弟朋友都死在战场上,自然对这个敌国送来的质子没有什么好态度。更何况,这个可是胜利的果实,态度自然肆意自大了些。 两个士兵押着司寇霖,推搡着他快点,跟上行军进度。 一直久居深宫,甚少出门的司寇霖,怎么能和这些常年训练,镇守边界的士兵们比,要被人推搡着要跟上他们的步伐,已经是很难的了,何况还有周围这些像看被捕猎物一般的轻慢态度。 无论是三年前在司寇国宫里,还是现在,一直以来都不是自己可以决定的,就好像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需要了就被推出来。 走了许久,终于到了皓元国的行军驻扎地。 胥晟领着大军,好到驻扎地后。骑在马上就问旁边的护卫,“司寇国质子呢?” “报,在队伍后面跟着。” “把他带到我营帐。”胥晟下了马,走入账内,特意吩咐道,“准备一辆马车,下午出发回京。” “是。”护卫领命出去安排。 司寇霖被人带到皓元国大将军的营帐内。 看到方才还一身银色盔甲,骑着汗血烈马,于万军之中有着震慑天下气势的大将军,此刻却穿着一身玄黑色长袍,端坐在案桌前,手里握着长豪,行云流水一般挥笔着,写着墨字。 胥晟看到少年进来,低着头,也不说话。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毛豪,说道,“坐……” 司寇霖原本被带到营帐之中就很是紧张,只是站在那里,低着头,周围的空气都胶着地安静,呼吸的声音还有案桌上那人挥笔落纸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突然听到一声,“坐……” 司寇霖抬眼看了看营帐内布置,两排却是分别放着三把椅子,想来是日常商量军事时下属坐的。自己要做哪里?看了一眼,却仍然埋头站着。 胥晟看少年没有反应,想来谁被送到敌国当做质子,都会不满。便说道,“下午动身启程,你有事吩咐小马就行。” 旁边一配着大刀,满脸胡子的护卫,接命道,“是……” 胥晟又吩咐道,“中午了,伺候四皇子去用膳。” “是……” 司寇霖被带出营帐,这样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被安排好了。 跟着这个满是络腮胡子的护卫来到一处营帐中。 “四皇子歇息一会,属下立刻安排午膳。”小马态度恭敬道。 将军都称一声四皇子,自己又岂能逾距,能跟在王爷身边,自然有这点眼力见儿。 司寇霖并没有应答,等护卫出去以后,才仔细看了账内的布置,账内有一张床,供午休睡觉。还有一张桌子,几方凳子。 找了一张凳子坐在桌子前,走了一上午的路,嘴里有些渴,看到桌子上有茶壶茶杯,却不敢拿来喝。 自己是失忆了,可却也不是傻了,三年前刚醒来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一切事情都来得太快太猛太猝不及防。 而所有都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也不是自己又能力改变,只能像一只浮游被大浪卷席着。 他们都认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没有感情的物品吗?随意安排着。三年来随意放在深宫的角落里,现在敌国需要人质,就拿出来送上。 自己确实没有能力反抗,可是也是有思会想的人。与他们没有感情,虽然没有期待过他们能给自己什么家人的温暖,可是却也想不到,竟然会是这么冷酷。 不过又好像确实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不是自己,那么会是谁? 这么想来,那聪明却又体弱多病的大哥,还是骁勇善战,放荡不羁的二哥,又或者是美丽漂亮的三姐。 好像谁都不可能。他们是皇后的孩子,他们活的那么鲜明而漂亮。也只有自己模糊得像一个只有名字而无形象的影子。 可有可无…… “四皇子,用膳了。”小马带着两个小兵进来,打断了司寇霖的沉思。送上了四菜一汤。摆好后,躬身退到一边。 却没有看到少年动筷子,仍然是一头长发,一身白衣华服,就默然不动地低头坐着,只露出掩在长发下的半张白到透明的小脸。 如果不是那低垂的眼睫毛还偶尔颤动着,会觉得他就像一个用冰雪雕成的山精灵。 小马心里想着,这个司寇国的四皇子,从一开始见到他到现在,就一直是这么个低着头,长发像瀑布一样披散着,遮掩了所有的情绪表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又觉得他很可怜,又瘦又小,应该是很内向的人。“四皇子您慢吃,小的告退。” “嗯。”司寇霖含糊的应道,肚子很饿,可是也不想在有人看着的情况下吃饭,这让他很不自在。 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甚至不习惯和人交流,更何况是在这种处境下。 小马听到少年低不可闻的回应,才躬身退下。 等侍卫退下了,司寇霖才自在了一些,一直紧张防备的心神终于可以放下一些。 咬着唇,看着桌子上的菜,两个素菜,两个肉菜,还有一个汤,比自己平时在宫里吃得好多了。 肚子很饿,可是却没有想吃的意愿。随意吃了些,休息了一会儿。 小马又进来了,说,“四皇子,要准备启程了。” 这就要去了吗?去那个草木茂盛,花红绿柳,繁华的地方,只是那些繁华美丽,却是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未知和危险。 数万士兵,排列整齐,都骑着马,配着刀剑,硕大的皓字旗帜,在寒冷的冬风里,却飘扬得呼呼有声。 司寇霖被带到一辆马车前停下来。全军中唯一的一辆马车。 “四皇子,请上马车。”护卫小马躬身说道。 军中将士都直率,旁边却有一些不平的将士小声嬉笑道,“就这细皮嫩肉的还得坐马车。” “别耽误了我们行程。” 挺小声地私下说着,可是也可能故意放大了一些声量,故意让司寇霖听见。 司司寇霖低着头,上了马车。坐在靠窗的一边。马车很大,足以容纳四五个人,也布置得很舒适,有厚厚的兽皮毯子垫着。只是显得很空旷,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马上,军队就启程了。行军很快,四周都是马蹄声,马车一路颠簸,令司寇霖很不舒服,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 到了中午才停下来,吃午餐。 有人送到马车上,司寇霖随意吃了两口,胃里总是想吐。便没有再吃。很快就有人来撤走了。 休息的时间很短,刚午餐完,立马就开始赶路。 一直到下午,司寇霖实在是强忍不住,吐在了马车上,酸腐的味道弥漫着车厢。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要喊人进来收拾吗?还是就这样? 司寇霖掩着头,太难受了。 一直到晚上,有人端来了晚餐。才看到马车里的一滩呕吐秽物。那人转身退下。 一会儿小马就来了。 “四皇子,您不舒服?”小马看着窝在车厢里的四皇子,小小的,一脸苍白没有一点血色的模样,说道,“要不,小的给您问问军医。” 司寇霖半垂着头,说道,“不用。”又停了一下,才声音低微,说道,“收拾一下这个。” “好的。”小马没怎么听清,可也明白他的意思,这四皇子说话的声音都跟蚊子似的,小得很。 第9章 动身途中 有一小兵过来把车厢里的那块毯子给收走了。却没有铺上新的,想来是没有了。果然是为了这辆马车专门准备的吗? 夜里停军休息,这里荒郊野外的,大家只好就地铺帐篷,生火过夜。 司寇霖被带到一处帐篷里,地上铺了一床被子,还有一床盖着的被子。 冬天的夜里寒凉,更何况还是打地铺盖着。帐篷外有一些士兵的守夜交谈声,也有一些因为夜里太冷而睡不着的,都出来围在火堆旁烤火,聊天,打闹。 司寇霖自己一个人卷着被子,却仍然冷的瑟瑟发抖,一天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本来很累,却仍然无法睡着。 听着外面热闹的聊天,那些士兵好像很开心,打了胜仗,回京迎赏,老婆孩子团圆,誓死追随晟将军。信仰,家人,事业都齐全了。 不知道是谁开了头,听着将士们都在唱着思念家乡的歌谣,开始是外面的士兵在唱,后来是一片的士兵在唱,声势浩大的回响着这个寂寞的野外,偶尔会有一些野兽的嚎叫,可是没人理会。 这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早在多少潜伏的夜晚,多少刀兵见血的瞬间,经历过太多雄壮的生死。 司寇霖听着歌谣,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可是仍然透过被子闯进耳朵里。 很好听,好听的甚至觉得好像在曾经听过。经历生死,总是为了活着。 很温暖震撼的歌声,却也更让自己心酸,他们为了家人妻儿活着,为了兄弟热血活着,为了保家卫国活着,为了追随信仰活着。而自己呢? 从三年前有记忆开始,自己就一直活在压抑寂寞的深宫角落里。 第一次,在这个夜晚,真切的感受,想到,对即将到来的未来的害怕无助未知。 冬天天亮得晚些,开始刚刚凌晨,士兵们训练有素,就已经开始收拾营帐,整理东西,准备启程。 司寇霖在马车上颠簸得难受。早上吃得一点东西,都被他吐出来了。不过这次他没有吐在车厢里,而是即使拉开帘子,吐在了外面。 小马见他实在是不舒服的样子。就去找了军医。 这就惊动了胥晟。 胥晟到马车前,掀开帘子,见到里面的的少年,病恹恹的窝在车厢的一个角落里,埋着头,小脸惨白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挥手让军医进去看看。军医把了脉说,周途劳顿,着了凉,再加上心里郁结。 要多加休息,放开心思,不要多想。弄些酸甜的山楂吃了就行。中药的话,行军路上不好熬药,另外味道苦涩难吃,更容易吐。 军医诊断完退下。胥晟同军医一同出去。 过了一会儿,胥晟回来后,又让人拿了两本书过来,上了马车,坐在一边,说道,“途中枯燥,可以看些书打发时间。” 少年仍然低着头,并不应话。 胥晟把书放在旁边,像家常聊天一般说道,“你还记得我吗?” “嗯?”司寇霖疑惑抬头,看到英俊的脸庞,和那双金黄色的双眸正熠熠生辉地看着自己。司寇霖忙低下头,车厢中只有两个人,距离又是这样的近。 第一次与外人如此近地呆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你见过我?”司寇霖小声问道,心里甚是诧异,难道在自己失忆前,两人见过? 他为什么这样问?第一次见他,昨天上午,是千军万马的两军阵列中,自己刚被送到皓元国军中。 第二次,昨天中午在他会客营帐中。第三次,是现在,在这个车厢中,只有两个人,如此近。 “见过。”胥晟看着少年苍白得脸上,满脸的诧异,加上刚才问军医的话,想来是真失忆了。 “是三年前吗?”司寇霖小心翼翼的询问的,太想知道三年以前的事情,可惜从来没有人提过。 “嗯。”胥晟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开看了看。 “三年前,你哪里见到我的?”司寇霖看着将军,正翻开书,低垂着眼睛看著书上的内容。 常年不与人交流,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问下去,还是咬了咬牙问道,“有发生什么事吗?” “你要逃跑,在山崖下受了重伤,我救了你,不过还是被司寇的国师带回去了。” 司寇霖心里惊骇,看着车厢内端坐的男子,手里翻著书,好像在说天气真好一样,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难道是真的?自己曾经想要逃跑,并不想呆在司寇国吗? “你救了我?”司寇霖微微前倾着身子,仍然一脸疑惑。 三年前,那自己才十三岁,皓元国,千军万马身份尊贵的大将军,战事无数,杀伐决断的人,又怎会出现在司寇国山崖下,还好心救一个孩子? 胥晟看到这两天来,一直低着头的少年,终于抬头看着自己,满脸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嗯……” “为什么?”司寇霖脱口问道。却并没有等来答案。 “只是顺手而已。”胥晟放下书,整了整衣服,便掀开帘子出去了。 司寇霖想叫住他,怎么可能这么简单,想问出其他答案,可是又害怕。留自己一个人在车厢里反反复复地想了好久。 留在车厢里的两本书,根本就没有心思看。 一直到晚上,又在野外露营扎寨。司寇霖才鼓足了勇气,让小马带自己去找他们的将军。 小马自然不敢怠慢。带着司寇霖,到晟将军私人营帐外,打了报告。 “进。”胥晟正在擦刀,看到进来的司寇霖。说道,“四皇子请坐。” 司寇霖看到营帐内难得有一把椅子,并没有动。 胥晟挥了挥手,让小马退下。“四皇子来此何事?” “我就想问,清楚三年前山崖的事。”司寇霖强迫自己一定要把想问的话说出来。 “其实我并不清楚,我只是遇见你,然后救了你而已。”胥晟将剑入鞘。 “就这么简单吗?”司寇霖不相信似的问着。 “行事匆匆,一场缘分而已。”胥晟笑道,哪里会弄清什么缘由。 “那你又为什么救我?”司寇霖仍然不信,虽然明白在这权利中心的人,有很多事不能说,却仍然不相信,这样一个看着杀伐决断,严肃坚毅的男人,怎么会心软救一个敌国的人? “看来,我不说,你是不会死心了。”胥晟转身说道,“那时我也不过十七岁的年纪,不可能让一个孩子死在我面前。” “十七岁?”司寇霖看着眼前的将军,居然如此年轻。才二十岁。 就能带领着千军万马大败司寇国。不死心地问道,“没有其他了吗?我当时没说过什么话吗?” “没有。”胥晟走到司寇霖面前,低头看着他,说道,“三年前我救了你,现在告诉你,只是希望现在你自己能珍惜。” 司寇霖仰头看着面前的胥晟,那双金黄的眼眸,如坠漩涡,心头一震,听着他说的话,下意识地倒退了一小步,保护自己似地低下头,仓皇地出了营帐。 在来之前,明明想来千万种可能,想了许多要问的话。可是,却好像得到了答案,又什么实质性的答案都没有。 但是,最起码像他说的,他救过自己。 胥晟看着少年出了营帐,这个司寇国的四皇子,真不像是皇室里打磨出来的人,倒更像从来没有教化过的小动物。 军队走了四天五夜,终于到了有人烟,比较繁华的州郡了。 大家都停下来,准备吃些好的,喝些好的。补给粮食,再还有十多天就可以回到京都了。已经过了那片荒原,现在已经进入皓元国慢慢开始有人烟的地方了。 司阔霖会常常掀开帘子,看着路边形形色色的人群,各种吆喝着买卖,很是热闹。 他从来没有见过。甚至有时候会见到一些奇怪的东西。毕竟是少年心性,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总会露出好奇的神色和向往。 如果自己就一个人,既不用去敌国当质子,也不用回司寇国当那个窝囊的四皇子,就在这里,在路边卖糖葫芦也不错。 胥晟给大家半天时间,好好休息打理。然后又要开始赶路,不过后面应该不会走进市镇里,而是直接走官道。 胥晟还故意来到马车前,吩咐小马带几个人领着司寇霖去逛逛。还分拨了两个私人护卫给司寇霖。 只可惜,司寇霖并没有领他的情,一通逛下来,什么都没有买,也没有吃。只是从这边的街头,走到那边的街尾。 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也不说要什么东西,只是领着几个人,习惯性地低头走着而已。 小马心里想着,这四皇子还真是,天天一副低着头的姿态,都没有变过。 想着这民间的小玩意他该是看不上。不过再想也是,哪个当了质子的皇子,会有闲情逸致逛这些东西。 一行人回到马车前,司寇霖回到马车里呆着。 不是不想要,而是自己不敢表现出来。 胥晟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司寇霖什么也没买,什么也没吃。 这才上了马车,叫他下来,再带他出去吃。 司寇霖只好默默地跟在胥晟身后。 第10章 与他同行 司寇霖跟在胥晟身后,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街边各种小吃和小玩意。这次身后没有其他的护卫跟着,就他们两个人。 胥晟一把把一直躲在身后的司寇霖拉到自己旁边,“躲后面做什么?” “没。”司寇霖浑不零丁地被胥晟拉了一把,吓了一跳。 “看看,想吃什么,想买什么。”胥晟一边看着街边的东西,慢慢走着。 “没有。”司寇霖低声回到,只是这熙攘的人群中,声音小到几乎可以听不到。 不过胥晟还是听到了,慢声说道,“别不珍惜,等你入了宫,那真是入了笼子的鸟。” 司寇霖心中一震,入了宫,哪里还能看到这些东西,恐怕连自由都没有了。 抬头看看身边一身黑色长袍,满脸严肃的男人。明明身份高贵,忙得不可开交。他还专门带自己出来,是为了什么?从来没有人会为了自己着想。 路过一个吆喝着,卖糖葫芦的。胥晟停了下来,没有过问司寇霖,直接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司寇霖,“拿着……” 他也不问问自己要不要?抬头看了一眼男人,看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又没有什么强人所难,衣服理所应当的样子。难道他一直习惯命令吗? 想来也是…… 司寇霖接了糖葫芦,却并没有吃,而是一直握在手里。都走了半条街了,还没有吃。 胥晟带着他到了一个酒楼里,两人坐下来,点了饭菜,吃了饭。 回去的时候,胥晟又给他买了一个风筝,一个竹子编的小蚂蚱。 司寇霖低着头,长发还是习惯性的挡了半张脸,这样让他有安全感。 同一直缩在袖子里的手不一样的是,现在手里却紧紧握着着糖葫芦,风筝,还有一只翠绿色的小蚂蚱。身边这个人高马大的大将军,是完全把自己当孩子了吗? 胥晟低头看着又慢了自己小半步的少年,低着头,手里紧紧握着那些小玩意,还真是像无知的小动物一样。 这司寇国四皇子,却是让人出乎意料。是自己想的得太简单,被蒙蔽了,还是真是如此? 回到队伍里,又启程赶路。 司寇霖上了马车,掀开窗户帘子,让风吹进来,把风筝放在窗口,看着七彩的风筝被风吹得呼啦呼啦的转,转得都没有了影,成了一个大大的圆。 胥晟到马车前,掀开门帘子,就看到这一幕。 一直习惯性低头沉默的少年,此刻正仰着头,嘴角带笑看着面前的风筝,如墨一般的长发被风吹起,飘散在身后。 少年的削瘦与清隽,黑的发,白的人,精灵一般的样貌,像一副生动活着的山水墨画卷,美得不可思议。 司寇霖转头看到一只跑着的马车前,居然有人掀开帘子要进来,却只停在了门外,高大的身影遮挡了光。司寇霖立马低头放下了窗户帘子,收回了手中的风筝,垂在一边。 胥晟看着,只不过瞬息几秒的功夫,刚才还活的像精灵一样的人,现在又恢复到死气沉沉的模样。 还真是像那年冬天里抓到的一只小雪狐,有人的时候,一动不动装死,没人的时候活蹦乱跳,咬破了袋子逃跑了。 胥晟笑了笑,进了马车,坐在一边,看到旁边原来的糖葫芦只剩下一根棍子,说道,“接下来的几天,我可能要和你一起呆在马车里了。” “啊?”少年显然很是诧异,抬头看了一眼胥晟,又低下头,轻声问道,“为什么?” “我要行军办公处理一些事情,马车里方便。”胥晟看着这一见人就紧张的四皇子,不善与人相处的模样。 “嗯。”司寇霖还是觉得别扭,虽然这几天下来,自己不再是像刚见到他那样畏惧害怕。 而且他也救过自己的命,一路上还给自己很多照顾,可是并没有与人共处的习惯。 “你无需在意,互不干扰就行。”胥晟说完,向外招呼道。 就有护卫抬了一方小桌子安放好,又有文房四宝,一踏文书,稳稳地放在桌子上。 即使马车一直在飞驰着,马车前把东西摆放进车厢的护卫却丝毫不受影响。一行一动如履平地,迅速摆好东西,便悄无声息地撤退出去。 司寇霖在马车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甚是吃惊。早知道能领千军万马的大将军,堂堂皓元国的三皇子,泰安王爷,不会那么简单,可是这连一个侍卫都如此训练有素,武功高强。 更别说,此刻正端坐在自己旁边,明明只是坐在一边处理文书,却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眼,却心生畏惧,臣服于强者的复杂情感。 司寇霖低头不敢再看,足以容纳五六人的车厢,现在却因为加了书桌,各种东西,还有一个人,变得无限拥挤狭小。连空气都变得让人不自在。 司寇霖偶尔抬头看一眼胥晟,那人却无限自在的处理的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好像这样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多了一个人也不是什么事,又或者像习惯了似的。胥晟的坦然放松,让司寇霖也慢慢不再像开始那样紧张,不自在。 胥晟看了一眼,不再像竖起毛发,满是戒备的小动物。拿了一本书给了少年,“打发时间也不错的。” 司寇霖接过书,看到将军并没有在意自己,正低头处理这文书。 司寇霖才慢慢的翻开书页,这是一本皓元国民间神话故事的书籍,里面的故事内容还挺有趣。 一人处理公事,一人低头看书,互不干扰,却也习惯了多这么一个人。 吃饭的时候,侍卫会把饭菜端进车厢里,两个人一起吃饭。 司寇霖总是默默的吃着碗里的白米饭,甚至连伸手夹菜都不会。胥晟看不过去,把菜端到他面前,让他尽管吃。 可少年一个命令一个动作的,真怀疑他是怎么长大的。 不过看着样子,也真不像是权利中央,一个皇室里长大的皇子。实在木讷笨拙地连做自己身边的小厮都闲不灵活。 到底是这皇子故意伪装成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还是天性如此? 即便是之前失忆过,也不至于这一举一动都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稚气的很,行为举止一点都不周到端方,更没有皇室出来人的高雅礼节。 到了第三四天的时候,胥晟终于忍不住,给少年夹了菜。 夹了之后,胥晟菜愣了愣,从小到大,也就和母妃一起吃饭的时候,相互夹过菜。自从母妃过世以后,都已经六七年没有与人这样吃过饭了。 司寇霖看着将军给自己夹菜到碗里,也是一愣。之前他会强迫自己快点夹菜,吃饭,不准光吃饭不吃菜。 自己都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不是不乐意,而是自己也喜欢有人为了自己好,少有的温暖。 可是从没想到,这样一个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男人,会主动给自己夹菜。 司寇霖把脸埋在碗里,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低头吃着饭。 夹菜也就那一回,后面几天,胥晟还是会命令着少年吃着吃那。少年仍然不知好歹,只低着头,一个命令一个动作。 时间很快,一晃五六天就过去了,到了皓元国京都。 司寇霖躲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这少见的繁华景象。 完全是不一样的景致,繁华的街道,四处飘香的食物,衣着华美的行人,各种酒楼招牌,熙熙攘攘,很是兴隆。 即使是冬天也不是枯木落败的景象,各处繁花似锦,锦带飘扬,好不热闹。 可惜自己没有机会下去亲身感受,越来越近的是,即将进入敌国的皇宫,等待自己的是真正未知的危险和无可奈何。 心事越重,看着美丽繁华的景象就越美,美得分外沉重。不过没有人会知道,也只有自己了。 胥晟看着正掀着帘子,探头往外瞧着的少年。五六天的朝夕相处下来,少年在自己面前,也不再是时时刻刻低着头,满脸防备躲避的模样。正像此刻,少年看着外面的繁华,却眼中不自觉的流露出落寂的模样。 司寇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正揉了揉自己的头。习惯性的向后,却撞上了车厢。 “怕什么?”胥晟笑了笑,转头看着窗外的繁华,云淡风轻的说道,“你可是一国皇子。” 司寇霖看着男人映着光的半张脸,望着窗外,金黄色的双眸映着一片繁华,好像看进了眼里,又好像什么都看不进眼里。 他身上为什么总是能看到这种感觉,越是云淡风轻,越是让自己感觉到强大得不可捉摸,那种无形的强大铺天盖地而来。 司寇霖低下头,并没有应他的话。 什么皇子,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一无所有,无能为力。 当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会羡慕男人身上那种千军万马不在话下的强大。 胥晟低头看了看,拘谨地低着头的少年,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转头看着逐渐靠近的宫门,望了一眼皇宫,在边疆四年了,如今才是真正故事的开始。 第11章 现卧龙子 到了宫门口,有官兵拦着。胥晟出示了官牌才进了宫门。 在这巍峨森严的皇宫里,司寇霖越发觉得自己渺小无力。 金碧辉煌的皇宫朝堂上,皇上在高高的皇位上端坐着,一身龙袍,庄严肃穆。朝堂百官手持官牌,躬身而立。 “报,泰安王爷领司寇国四皇子上朝觐见。”公公见着嗓音道。 所有百官都回望着,那一身银色盔甲,威风凛凛的将军,以及跟在他身后,一身白色华服的少年。 司寇霖挺直了背,低着头,跟着那大将军的脚后跟,亦步亦趋地走着。 四周审视得眼光,凝屏沉静的威压,较之三年前,第一次以皇子的身份出现在司寇国时,更有过之无不及。 胥晟带着司阔霖到堂前,一掀衣角,恭敬地向皇上跪拜道,“儿臣叩见父皇。” 司寇霖站在一边愣了愣,也才慢慢跪在地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辞。 下面百官一阵骚动。 胥晟回头示意了一下司寇霖。 司寇霖才慢慢说道,“降国四子拜见皇上。” 好在皇上并不以为意,抬手笑道,“都起来吧。”复又和蔼说道,“皓元司寇,如今是友好相交。孩子,你尽管把皓元当自己家就行。” “是。”司寇霖低头作揖道。 “父皇,这四皇子年岁还小,不如让母后带他吧。”一旁太子踱步出来。虽然明眼人都看得到,什么年岁还小?都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了。 已经是可以带冠束发的年纪了。不过太子说还小,那自然是还小了。 可是,另一边,一身绛紫华服的瑞王爷轻笑了一声,“皇兄,这年纪的孩子都贪玩,颜雪天天吵着要我陪她念书,不若让他去和颜雪做个伴。”四公主胥颜雪正值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天真烂漫的好时候。 “颜雪明年就及笄了,还是要多学些女儿之道。”太子躬身向皇上道,“父皇,还是让母后带着好。” 皇上向百官询问道,“百官如何觉得?” 下面王丞相站出来,“皇上,微臣觉得应让一国之后教养,以示恩厚。” 当朝首辅躬身说道,“皇上,微臣以为四皇子已到束发立冠之年纪,应分配宫人侍奉,平日同皇子公主一同入太学即可。” 司寇霖低着头,僵着身子,听着这群与自己不相干的人,争论着自己该何去何从。 抬眼偷偷看了看旁边的一言不发的将军,站得笔直,正一脸肃穆的望着地面,好像周遭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似的。之前在在边界一路上看到的桀骜,此刻都被收敛了。 皇上按了按眉头,最后说道,“那就让皇后代为照顾。” 就这样一句话,决定了自己未来日子的去向。司寇霖低着头,手里紧紧抓着袖子,不想承认。 但还是不得不承认,如果让自己在这一群陌生人中选,自己宁愿未来的去向是跟着身边这个带着自己一路回来的大将军。不,应该是皓元国的泰安王爷。 可是他却甚至没有说一句话,没有一个表达。 既然如此,又为何要这一路上,对自己颇为照顾? 司寇霖埋着头,自然沉默着,自然不可能做出什么反应或者抗拒得表示。 下了朝,司寇霖便随着奴才,被带到皇后宫里。 在凤孝殿里,拜见了雍容华贵的皇后,很是随意地给他分配了一处住所,安排了两个小太监和俏丽奴婢。便让司寇霖退下了。 夏皇后更有端庄大家之相,是一国之皇后,举止言行都是国志礼仪之态。长相也不像阮贵妃那一般美丽妖娆,更多的是人近中年的慈祥和蔼。 但是手腕和能力却远远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能在这个深宫里活着,不行差错步。 “母后,我们可算扳回了一筹。”跟在夏皇后身边的,是当朝太子胥昊穹。一身尊严黄色,太子九龙服饰。 “谁知道呢?”夏皇后端庄的坐下,说道,“这件事只能说主动权在我们手上了。” 太子看到母亲依然不喜于色,只好收敛了自己刚刚的笑意,“是……” “如今当下还是要找到卧龙子。不可让他人捷足先登了。”夏皇后叮嘱道,“态度要恭敬些,不可乱来。” 太子心里不以为意,就是因为您总是这幅不争不抢的性子,才让其他人爬了上来。但是这个话自己不能说出口,“儿臣知道了,母后您就放心吧。” “我怎么能放心?你一直不明白,你身为太子,就该行端坐正,心怀天下,有太子之风,不可太过偏狭,你没有大智,却是身在仁厚之名。” 皇后苦口婆心的要继续给太子说道,“你儿时尚且仁厚一些,如今却偏狭多了。” “母后,您怎的这么说您的儿子呢?”太子在皇后身边道,“儿臣幼时愚笨,长大了自然想得就多了。您都说了,儿臣幼时就仁厚,那是本性,不会改的。现在只是不斗不行。” 夏皇后听着太子没有听进去的话,甚至还在狡辩。“你是听不进去了。罢了罢了,退下吧。”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才会明白。现在他还不能够懂,说再多也没有用处。 “是,儿臣告退。”太子躬身出来。心里仍然觉得母后是老了,不然以皇后和太子的身份。 但凡取些手段,又怎会让其他人爬到这个位置,特别是居然还出了一个八颗龙珠王爷。 幼时不懂,无人教导这些。如今,那个不是明争暗斗,才能踏过他们,坐上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位子。 太子来到质子处,母后还是如此。给人安排了这个一个僻静的好地方,还有美丽丫鬟和仆人。这是来当质子,还是来这繁华的皇宫里享福的? 太子招来那两个婢女太监,吩咐了一些话。先给他一点苦头吃,然后自己再来把他带走。 给个棒槌给颗枣。如今他这个境地,还不是自己说的算。 正如太子安排的,胥泰言在这个皇后宫苑某处,过得并不好。 刚开始两个婢女和三个太监还毕恭毕敬的。转眼就目无尊卑。 半天的功夫,可真是看到了这皇宫深处的趋炎附势和百张面孔。 即使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和太监都有这幅本事。换脸的态度就像换个人似的。 不过也只能默然受之。在此地,甚至仍然像是被软禁了。 胥晟回到泰安王府。 泰安王府以然被打理的井井有条,门外的两头大石狮子,门上的赤红大字,泰安王府。 霸气有力。距离上次入府邸,去了边界了结事务,已经快一月有余。接回质子又是直接去了皇宫。并没有回府。 上次还是破败不堪,杂草丛生。如今,总算有了一些王府模样。 胥晟停在府邸门外,笑了笑。金黄色的双眸里又浮上桀骜之色。 说来可笑,可又奈何?摸了摸胯下的汗血烈马,心道,慢慢来,总是我的。 下了马,进了府邸。不得不夸奖宋管家的能力。 原本杂草丛生的院内,现在竟是如此美丽颜色,假山碧水,亭台楼阁,各处布置无不讲究,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只是许多花草刚刚种下,有些萎靡,并不十分生机活泼。慢慢来,总能长得花红柳绿,生机盎然。 刚回府安顿下来,就有密探来报。甚至夹着画像。一副干净书生的模样,这人居然会是度罗门的宗主。 那可有意思了。而且,现在恐怕是故意泄露自己身份的。 原来是闻太傅的得意门生,却不知竟然是度罗门的宗主。 恐怕这闻太傅家的门槛都要被太子和瑞王爷踏破了。胥晟顺手烧了手中纸条。 果然,陆续几天都有探子来报,太子和瑞王爷隐秘拉拢,却发现那书生竟然丝毫无动于衷。 恰逢闻太傅爱女及笄之日,生辰大庆。广邀各大重臣来闻太傅府中庆祝。 胥晟收到帖子并不奇怪,他历来与闻太傅有往来。幼时母妃曾与太傅私交甚好。儿时也太傅家女儿一起嬉闹过。 备了厚礼,到太傅家。 在周遭宾客中,扫视了一圈,总算找到了那个书生,在角落里,独自饮酒,甚是有文人风采。只是如此之人却说他是天下度罗门宗主,却是不能让人信服。 当然,能人自然不可常人之理夺之。 正在胥晟隔着祝贺人群打量那角落里书生的时候,恰逢书生抬头,两人目光子相对。 胥晟笑了笑,隔空抬手示意了一下酒杯,就自己饮下了酒水。 没想到,那个书生竟然也是豪爽之人,也抬起酒杯,遥遥向胥晟进了一杯酒,就喝了下去。 胥晟莞尔一笑,果然不是想象中的那个迂腐模样。 就在这时,有仆人大声来报,太子到。 在庭院里的众多官员都十分惊讶,没有想到,闻太傅的女儿及笄,居然连太子都惊动了。 莫非这天下美人真有这么美?而且听说闻太傅的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不仅是京城第一美人,更是有闻太傅的教导,贤良淑德,真是世间少有。 如此说来,太子在她及笄之日前来祝贺,难道是想让他做太子妃? 在众人的猜测和思量中,太子一身金色皇服,脚下生风。后面更是跟着一群抬着礼物的侍从。足足有两箱子的珍宝。 “下官参见太子。”闻太傅和众人一并向太子行礼。”太傅请起。 “太子虚手扶了扶太傅的手。”太傅爱女及笄,寡人前来道贺。““下官惶恐。”太傅急忙向太子躬身,“下官代小女谢过太子。” “无妨。”太子转身看了看庭院里的众多官员。最后目光却锁定在一个角落里的寒酸书生。 闻太傅正准备带太子入席安坐。却又有仆人声报,“瑞王爷到!” 第12章 质子落水 百官又一阵唏嘘。纵然这闻太傅的女儿如此难得,可竟然有这样的能耐,让太子,瑞王爷,当朝权利中央的两个人,都通通来给他祝贺。 太子低头笑了笑,果然还是来了。现在恐怕谁也耐不住气了。这次必然要将人抢在自己的手里。 瑞王爷前来,与太子不同,孤身前来,身后并没有其他侍从和带众多礼物。 一身绛紫长袍,雍容肆意。 闻太傅又同众官员一起拜见王爷,“下官参见王爷。” “请起。”瑞王爷转身向太子行礼道,“见过皇兄。” “皇弟也来了?”太子皮笑肉不笑。“莫不是太傅爱女有如此魔力?” 瑞王爷起身与太子平视,笑道,“确实,早听闻盛名。” 此话一出,下面百官心里又一阵唏嘘,真是像自己想的那样。 如今这当朝量大实力之首,堂堂王爷,当朝太子,都聚在这里,只是为了见那闻太傅一直养在深闺之中的爱女。 “臣弟见过大皇兄,二皇兄。”胥晟走到太子,瑞王爷面前,躬身行礼道。 “三弟?”太子甚是诧异的模样,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原来三弟也来凑了这热闹。”口气甚是不在意,有些玩笑之意。 胥晟听出太子口中的不重视,玩笑间带着的揶揄。 面上毫无波澜。 倒是旁边的瑞王爷眉梢微调,不失风度,轻笑了一声,就主动往席间入座。 胥晟素来不受宠,甚至常年在远疆,这几年京城中各种活动,自己没有他的身影。 如今突然出现,却是令人意外。却也情理之中。毕竟他已经封王,在京城也有了自己的府邸。 只是这地位却远远不能和瑞王爷,太子相提并论。 下面的众多官员,好像现在也才想起来,对啊,在此之前,就已经来了一个王爷了。如今,是朝中三个皇子都聚齐了。 难道真是因为这闻太傅有如此能耐? 坐在角落里的书生独自饮酒,看来这三个皇子倒真像传闻那般不被重视。 三人入了座位。不过太子和瑞王爷的眼睛都有意无意的锁定在角落里的那个书生上。 胥晟喝着酒,眼光只在太子和瑞王爷中流动。假装丝毫不知道角落里那个真正的源头。 酒过三席,太子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向太傅提到,“太傅桃李满天下,寡人听闻你有一得意门生,何不引荐引荐?” “得意门生?”闻太傅好像很疑惑。 “甚是。”太子看向席间角落处,“寡人看那书生打扮之人,真有一番风采。” 闻太傅看到角落了的人,正与齐文修目光相对。齐文修微不可查的向太傅暗示肯定。太傅才恭敬地向太子回话道,“小人这给太子引荐。” “文修,过来。”闻太傅向角落的书生招了招手。 齐文修这才起身,来到中间,向不卑不亢的向太子和两个王爷行礼。 “好,好,甚好。”太子一连到了三个好。神情甚为真挚,“早听闻太傅门徒风采斐然,如今一见,倒真是有才之士。” 胥颜卓心里嗤笑,“皇兄,这才行了个礼,你就知道此人有才?” 转头打量书生,倒确实是一副好相貌。眉目英俊,身姿挺拔,眼中有欣赏,却挑眉说道,“未免太过无端恭维。” 齐文修自然没错过那话下,的一抹欣赏。 “恭维?”太子被如此明面的扫了面子,扫视着众人道,“寡人金口玉言,即使断土是金又有哪个人敢反驳?何须恭维?” “却是。”胥颜卓眉目含笑,“皇兄好魄力。” 胥晟从始至终都没有参与到其中,只自己在旁边无意看着。现在看来,太子是被胥颜卓摆了一道了。 短短几句话,不仅暴露了自大武断的弊端,还说了断土是金之话。 太子听了胥颜卓的那句好魄力的揶揄,才明白自己又被套了。 居然敢说出即使把黄土判断成金也无人敢反驳的话来比喻。 心中懊悔,却也更恨不得把当前这个笑的眉目如飞的人给撕了。不过当下最重要是要拉拢这天下卧龙子。 只是这齐文修仍然恭恭敬敬,面上丝毫不露分毫。只怕他把一切都明镜似地看在眼里,却什么也不说,也不知道这奇人是如何思量的。 “文修,好名字。”胥颜卓赞道。 齐文修抬头。 “刚听太傅如此唤你。”胥颜卓笑了笑,“我便记住了。” “谢王爷,不过草民陋名,不值一记。”胥颜卓看着下面站着的人,倒真是不卑不亢的很,如若是任何一人,哪个不得诚惶诚恐的谢隆恩? 正此时,太傅女儿及笄之礼完成了。正出来真正见过宾客。 闻舒雅已经是一个待字闺中,可以出嫁的大女儿了。 一身粉色绸裳,如那三月娇俏的美丽挑花,一卷细带,圈出盈盈细腰,如弱柳扶风,眉目清俊,姿态怡人,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美人儿。 下面百官都在心里称道,果然远赴盛名。 闻舒雅细步莲花,来到主桌前,即使面对的是当朝太子和两位王爷,也不会失礼失态。端庄优雅的行过礼仪,“臣女见过太子,见过瑞王爷,见过泰安王爷。” “平身。”太子连忙赞叹道,“如此才貌双全,太傅真是生了个好女儿。” 闻舒雅起身谢过太子,准备站在旁边太傅旁,抬头却对胥晟笑了笑,如三月挑花新开,更是如春风入怀一般温暖。 只可惜,胥晟仍然满脸严肃,看到那个笑后,只露出一个重见故人的礼节点头,作为回应。 胥晟年幼时,母亲与闻太傅是好友,而胥晟与闻舒雅是玩伴,儿时的闻舒雅常常哥哥,哥哥地叫着这个总虎着一张脸,却事事周到的大哥哥。 自胥晟十三岁,母妃死去之后,便少了往来。更何况三年后,胥晟十六岁便去边疆了。 太子见拉拢不过那刀枪不入的书生,只好从旁边下手。先是赞叹了太傅女儿如何如何美丽娴熟。还赐了一个京中第一美人的称号。 下面一众官员更是觉得,太子想要娶这大儒女儿做太子妃了。 倒是瑞王爷此刻倒没了什么动静。反而问那太傅门生,对这京城中第一美人感觉如何?书生自然说才貌双全。 瑞王爷居然说了一句,“你是大儒得意门生,世间稀才。才子配佳人,甚好。” 齐文修这才明确说道,“与师妹向来是兄妹之谊。” 一场宴席下来,太子和瑞王爷倒是见了这个天下人人都在抢的卧龙子,只是好像谁也没有进展。 都不明白这人要怎样才能拉拢。明明看起来只是一阶普通书生,规规矩矩,端正的很。 倒不像朝廷中各种周旋之人狡猾面貌,但是这一番下来,也明白无形胜过有形。 朝堂中两个权利中心的主首,他谁也没有得罪,也谁也没有得到好处。谁也不知道他更有可能站在谁哪一方。 胥晟整场下来,倒像是一个局外人。心中却也在思量,是否正如传言那样,得卧龙子者得天下。但是这书生倒真是有几分能力。毕竟把瑞王爷和太子周旋的团团转。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整个晚上的瑞王爷更胜一筹才智,可是他好像不在意。 凭着沙场多年的经验,感到几次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闪而过。 看来他不仅把太子王爷考虑进去了,甚至连自己这个多年不得宠的也放进他得考虑了。 酒尽散席以后,宾客告退。 经过这次以后,闻太傅简直就是成了香饽饽。大家都知道,太子和瑞王爷都在拉拢他。 更是三天两头的,太子和瑞王爷居然各种送拜帖大礼,世间奇珍异宝都往闻太傅那里送。 闻太傅很为难。齐文修找了一处院子,带着几个仆人,便搬出去了。免得影响闻太傅和他的女儿。 齐文修这一搬家,虽然太子和瑞王爷都明明知道他搬去了哪里。 只是却无法再名正言顺的各种送礼。而且此举也明确的表明了,他们这不断送礼拉拢的行为,已经让齐文修深受其扰。 就在此僵持之下,宫里却发生了另一件事情。 太后宫中,司寇国四皇子居然出事了。 司寇霖被胆大妄为的婢女在推搡之间,失手推下了荷花池。 正在司寇霖拼命挣扎,边上婢女着急却又不敢呼喊的时候,这紧急之刻,被路过的婢女碰见。大声呼救,才引来宫人,救起司寇霖。 只是这质子向来体弱,加上惊吓过度,竟然晕了过去,甚至不断高烧起来,病危得厉害。 这才惊动了皇上,恰好太子和瑞王爷都在皇上书房。三人才一起去司寇霖的住所。 “皇上,是奴家失察,竟然有这胆大妄为的婢女。”太后想拦下所有的责任。 毕竟这孩子虽然是质子,可毕竟是皓元国的四皇子。如果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那么谁也担当不起,后果无法想象。多年来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战乱。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又发起两国之争…… 皇上没有理会皇后,而是让太医诊治。 “禀告皇上,之前就感染风寒,一直没有医治,现在落水着凉,加上惊吓,高烧不断。再加上一直以来颇有些营养不良。很是危险。” 太医全然不顾旁边太子的眼色,把所有病情全是道来。他本就是皇上御用的太医。 第13章 入泰安王府 “皇上,皇上,都是奴家的错。”堂堂一朝皇后,主动认错。 “是奴家一直忙于宫中之事,疏于照料,枉费了皇上当初将孩子交到我手里的信任。求皇上责罚。” “母后。”太子不忍心母后将所有的事情都拦在自己的身上,当初是自己吩咐奴才们对这质子一番照顾,才让这些狗奴才胆大妄为。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给了棒槌,还没有给甜头拉拢他,居然就出了这么一件事情。 “都是那些狗奴才,欺上瞒下,一群实力的东西。定要好好惩罚,给四皇子出气。” “那也是奴家的错。”皇后伸手将太子拉到身后,示意他不要说话,“是奴家管教下人不周,才会出此大事。绝无下次。” “父皇,这孩子真是可怜。如若出事了,那些奴才十条命,百条命,也抵不过这两国之间的一条命。”胥颜卓躬身向皇上说道。 “你别在这里不嫌事大。”太子转身对着胥颜卓说道。 “四皇子不过是自己年幼,又离家来此,年少多愁,心中郁结,才容易得病。” 胥颜卓倒是希望他说出这些话,“如此说来,皇后繁忙宫无,看来是不变照顾四皇子的,甚至连下人如此欺上瞒下,目无宫规都不知道。” “好了。”皇上看着两个儿子越来越不对付。无非就是想争夺这个养着敌国质子的权利罢了。“把伺候四皇子的太监婢女带上来。” 下人带上来以后,才从实知道,在这过去的一个月里,下人真是目中无人,仗着皇后忙于公务,太子不理后宫之事,欺负这个宫中无权无力,放在角落的四皇子。 把太监婢女全部罚了以后,皇后罚了三月俸禄。 “父皇,母妃近来甚为寂寞。不如让母妃来教导四皇子吧。”胥颜卓向皇上建议到。 太子听了,明明知道今天这落水事件绝对不可能那么简单。 恰好就落水了,恰好就有人经过,又恰好又在他在宫中碰巧发生。只是却是让他抓了把柄,自己过去一个月却是怠慢了这个敌国四皇子。 只是现在如果让他抢了去,以后再好生对待,如今司寇国投降归顺了,岂不是又有了司寇国的助力?绝对不能如此。 “这事不用再说了。”皇上又怎么会不明白他们两个人在这里整些什么? “是,父皇。”胥颜卓好像很犹豫,可还是躬身说道,“父皇日理万机,再让这事劳心劳神实在是为人子不该。不如让三弟养着吧。” “恩?”皇上看着躬身在自己面前的孩子,明白他是不想让质子继续呆在太子这边,趁着出了此事,想把太子移到自己那边。 可是现在,又说给老三?不过老三确实是个好人选,毕竟他没有可能争皇位。 怎么忘了这么个人,“如此不错。传旨下去,三皇子文修武德,司寇国四皇子跟随泰安王爷学习。” 胥晟接到圣旨,急忙赶往皇宫。将病重昏迷的司寇霖接回府邸。还有两名御医跟随着。 司寇霖被人抱在怀里,有些惊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在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里。 上一刻的记忆还在冰冷的水里挣扎,甚至是再在生命危急的时刻,最后都已经被冰冷的池水呛晕了过去。 现在,微微醒来,抬头看见的是坚毅英俊的下巴,一身朝服,原来是他。 只是这一个多月没有见,甚至是不闻不问。来不及多想些什么,已经被疲倦和一点安心代替,又昏昏迷迷的晕睡过去。 把人接回府邸,胥晟特意在自己房间旁边安排了一个房间给病重的四皇子,好方便照料。 胥晟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少年,才一个月没见,居然削瘦了很多。不过这不是又回到自己的手中了吗?不用动手,自然有人会送回来。 宫门外,胥颜卓看着领了质子回去的胥晟,笑了笑。终于还是让太子棋差一招。倒是要好好谢谢那个人。 夜里趁着无人,从瑞王府里带着暗卫出去。来到京城偏郊外,一处小院。 正看到一书生在灯前落子,院子空旷萧条,仅有一个管家,三个仆人。 一盏油灯,影影绰绰,明明书生打扮的人,却在墙影子上看到另一方形象,身姿挺拔,半脸剪影甚是英俊,就着跳眨的灯花,闲敲着棋子。 观那棋盘上,杀伐不断,围攻阻拦。 一手攻,一手防,倒自己把自己逼得左右为难。胥颜卓看着棋局,有些痴了,想露一手,但仔细看那棋盘,却发现也没有了退路。 齐文修这才放下手中棋子,抬头看向已经在自己庭院中站了挺久的当朝王爷。 堂堂八颗龙珠王爷,身后更是百世家族阮家,未来最有可能走向天下至尊皇位的人。 胥颜卓看到他似乎没有再下棋子的意思,才走上前去,眼角含笑。“此次冒昧打扰,是前来多谢齐公子的提醒。” 齐文修起身行礼道,“见过王爷。”抬手示意请坐。 胥颜卓坐在齐文修对面,中间隔着一张简陋桌子,但桌上那副棋局却是天下人求之不得的无价之宝。 胥颜卓早就想要把太子手中的质子收回来。要栽赃嫁祸很容易,而且明明知道太子那方有意给质子难堪的愚蠢行为。 只是没有想到如何让皇上能同意自己母妃来养这质子。却忘记了还有三皇弟这个人。 原来那天在宴席上,太子与瑞王爷都在争齐文修这个人。 已经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了。这个时候,齐文修已经无路可退,必然要在两方之中尽快选出一方。 后来,胥颜卓居然胆大偷偷带着暗卫潜进了闻太傅府中,见了齐文修,想说服他帮自己。 齐文修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说了一句话,“三皇子无谋无权无圣宠,却是你的皇弟。” 胥颜卓回去以后,左思右想,恰好在谋划质子之事。才想到将质子放在三皇弟那边再好不过了。如今看来,是要有意拉拢三皇弟了。 “齐公子,你看今日之事,三皇弟会怎么看?”胥颜卓说道。 “此时他如何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还有一事。”齐文修看了看对面的王爷,在油灯下,影影绰绰的眉目竟是少有的精致,既有男儿的英俊,却眉目间却偏偏和阮贵妃像了个七八成,桃花眼中有几分艳丽之色。 如此长相,而且手段又精明狠辣。倒是和他那母亲一样,是个十足的蛇蝎美人。 “还有一事?”胥颜卓一挑眉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这是遗漏了什么?“还请齐公子提醒。” “等着吧。”齐文修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撵着一颗白棋落在黑方守要处,霎时整盘死棋居然又活了起来。白方之前的处处掣肘此刻却成了铺垫助力。 胥颜卓看着这一方棋局,倒也不恼他和自己说话之时,原来却想着其他事情,三心二意。 倒是惊叹他那一处落手,有如此化腐朽为神奇之效。看来这个人,必然要让他为己所有,只是十分不好掌控,如果不然,只好除去。 心中瞬间百转千回法,却面上丝毫不显,只赞叹到,“齐公子棋艺真是让人惊叹。那我就等着齐公子带来的好消息。” “谢王爷夸奖。”齐文修起身,“如若无事,让在下送送王爷。”这是要赶人的意思了。 “齐公子留步。”胥颜卓笑道,“下回再来叨扰。” 齐文修站在原地,看着出门的绛紫身影。猎物上钩了。转身随手将手中的黑子一弹,稳稳落在棋盘上,瞬间,整个棋盘的局势又翻天覆地的变化。刚刚还在被逼到死局的黑子,又占着上风了。 泰安王府…… 司寇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 房间里灯火通明,被窝柔软温暖,整个房间的布局不是自己原来住的地方。这里是哪里? 胸口气息不顺,不断地咳嗽。外面仆人听到里面人醒来的声音,连忙去报了李管家。 胥晟房间就在隔壁,听到声音后也过来,看到原来躺在床上的少年,已经起身,正想下床。 上前阻止道,“大夫说了,你不宜着凉。”边说着就边把刚爬出被窝准备下床的人,又笼回床上,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好。 司寇霖躺在被窝里,露着头,看着一月未见的大将军,不明白,为何自己现在会在他这里。 许是司寇霖苍白脸上的疑惑之色太过于显而易见,胥晟开口解释道,“你落水生病,皇后那边照顾不周,皇上已经让你暂时跟着我练舞习字。” 司寇霖埋了埋头,原来这样。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原来自己已经又被推到了另一处地方。 胥晟看着少年对自己不理会,将头埋在被子里,想来他是累了。 “你要继续睡也可以,如果饿了,就喊下人。他们早准备好了吃食,等你醒来。” 仍然没有回答。胥晟才出了门,对外面的仆人吩咐道,“弄些吃的进来。” 胥晟又转回房中,拿了一件披肩道,“起来……” 司寇霖刚才的拒绝之意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以为他会直接走掉。 如今这僵持着,只好撑在床上,慢慢起身,坐在床头。刚坐好,肩上便披了一件披肩。 “等会儿丫鬟喂你吃饭,吃完再睡。”胥晟旁边嘱咐道。 一会儿便有下人端上来各色小菜,和一些粥。 被分在这个房里做事的小丫鬟,想上去照顾四皇子,他碍于王爷在此,不敢放肆。端着一碗清粥,左右不是。 司寇霖看到,本就不习惯于被人照顾,或者与人相处,声音沙哑微弱说道,“我自己吃。” 丫鬟这才将粥端给司寇霖。 只是这司寇霖大病刚醒,高烧不断。手脚酸软的没有力气,刚把碗接在手中,却一个失神,就整碗的粥水都倒在了衣服被子上。 旁边的胥晟连忙将碗甩出,早看出他大病刚醒,手脚虚弱无力。 只是自己不会照顾人,也不可能说喂谁吃饭。“快去叫两个丫鬟过来给四皇子换衣服。床上的被褥也换了。” “是,是,奴婢这就去。”丫鬟早吓得不知是何是好。连忙退下,交了李管家来安排。 第14章 太子设计 胥晟利落的把撒到粥的被子守在一起,放到地上。想着帮着司寇霖脱了外面的撒到粥水的湿衣服。 司寇霖抗拒的扭了一下身体位置,不想让胥晟碰到自己。 “快点,要不然着凉大病,不是你我能负担得起的。”冷漠严肃的带着压制性的命令语气。 司寇霖才听话的,顺着胥晟的帮忙把外面撒了粥的衣服给脱了。幸好冬天天冷,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里面的衣服没有湿。 恰好李管家带人及时地送来了衣服。一群仆人立马围上去,司寇霖还来不及发出反抗的意愿,仆人们就手脚利落的帮司寇霖穿好衣服。麻利的换好床上的被褥。 胥晟又一个反手就把司寇霖塞进了被窝里,严严实实地盖好。 只一瞬息的功夫,李管家就带着下人退下了。 胥晟看着床上那个像兔子一样被人提溜着的孩子,心情有些愉悦,问道,“要吃什么?” 司寇霖偷偷的把眼睛溜了一圈桌子山的吃食,却没有回答。既然他们什么都能安排,又何必问自己? “燕窝粥?”胥晟难得好耐心说道,“山药粥?芹菜粥?”胥晟看到随着自己的话,眼光落在芹菜粥上停留了片刻。“桂圆粥?”目光又落回了身前的被褥上。 仍然一声不吭。埋着头,长发披散着掩盖一切。 胥晟将芹菜粥端到少年面前,“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司寇霖看着端到自己面前的芹菜粥细微的撇了撇嘴,犹豫着刚想伸手,却被胥晟有力的手轻巧隔开。 胥晟坐了下来,舀了一勺粥,动作生疏地递到司寇霖面前,离得有些远,司寇霖得向前倾斜身体,伸长了脖子,才能张嘴够到勺子。 胥晟看着少年,犹犹豫豫,像个小长颈鹿似的,伸长了脖子,够到了勺子里的食物,又快速的回到原位,从始至终都低着头,但从他那僵着姿势可以看出他十分地不自在,甚至很是紧张。 明明已经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却总是像一个孩子,甚至像一个动物一般原始透明。 记得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早学会了隐忍和沉默,十六岁已经上了边疆的战场。 人和人之间如此不同,他已经到了如此境地,难道脑子里就没有些阴邪之思吗?倒偏偏就不信了,如此乖巧无能,恐怕只是表面吧。 胥晟给司寇霖喂了粥以后,便命人把其余吃食退下。喊来了大夫诊断无碍。 下人送来了药,胥晟盯着他喝下以后,一切安排妥当。才回去休息。 司寇霖是越来越不明白这个堂堂的边疆大将军,皓元国的三皇子。 一个月前在接送的路上,对自己颇为照顾,却在朝堂上,对于自己的去处一声不吭。 以为他早不关心自己这个敌国质子。不闻不问一个月后,虽然是因为自己落水之事,皇上下旨才被送到这里。却又是如此,对自己颇为照顾。 浑然不像在太后宫里,安排一处偏远院落,几个仆人,甚至故意刁难自己。明明只是一个月,却感觉像是过去了很久。 相信谁都没有用,自己不过是被随意安排的棋子罢了。不用期望所以不会失望。 司寇霖在胥晟府中养病,明明是少年之人,却没有丝毫少年心性。 总在床榻之上,也不喜出门。总埋着头,一副憔悴病弱的样子,也不好说话。 他房里的仆人婢女最是清闲,常常一天也听不到一个命令。 胥晟刚回京中,挂着清闲王爷的表面,却要暗地里忙于许多事务安排。倒是每天都来瞧一瞧,只是呆的时间不长。 这十天半月里,太子也没有闲着。出了质子落水一事后,心里甚为不平。 更想着一定要把胥颜卓踩在脚下。这两天总在给闻太傅送拜帖,打了一手好算盘。 想娶太傅的女儿做自己的太子妃。这样既拉拢了天下鸿儒闻太傅,让他站在自己的门里。 这样他的得意门生必然也会在自己这一方。何愁这个齐文修不为自己效力。 只是没有想到,这闻太傅的女儿却迟迟不肯答应。闻太傅也没有丝毫表态。 借着女儿刚及笄,年龄还小了些,想以后再说为借口,一再推脱。而自己却又是有心求之,不能用强硬。 底下的谋士出了个生米煮成熟饭的方法,虽然方法老了些,但能达到目的就成。 皇后生辰,本无意操办的,却因为太子劝说,便请了一些大官女眷以及他们及笄的待字闺中的千金,和那些年轻未婚的大官之子,为他们制造机会,牵线搭桥。 如果真有人成了好眷属,皇后再为他们赐个婚,自然两家结好,而那两家也会心之所向皇后太子这边。还有就是想为太子选侧妃一事,一直迟迟未定。 这次操办的甚为隆重,许多大家之女都奉命来宫里参加此次皇后生辰的游园宴会。更有许多世家子弟前来露脸。 瑞王爷和泰安王爷自然也都到场。还有太子陪在皇后身边,一扫之前的阴霾,显得春风如意。 闻太傅家的刚及笄不久的千金闻舒雅也来了。上次太子和瑞王爷都前去为其祝贺,更被太子赞叹为京都第一美人的声誉。到现在得被大家津津乐道。 胥颜卓仔细地瞧了瞧这跟着一种女眷一起的闻舒雅,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心中纳闷道,今日齐文修让自己留意闻太傅女儿,究竟是会发生什么事情? 众人入席,皇上携着皇后款款而来,天尊皇威,逼仄人眼。 年轻男女都怀着青春小心思,也为皇家威仪所震慑,更有许多人是从来没有入过皇宫,这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见到皇上皇后。诚惶诚恐,也都是青春模样,少了宫中官场老人的狡猾和圆溜。 酒过三席,皇上要处理政事,由皇后带着众人一起游览御花园。 众人细声慢语,三两成群,跟着皇后身后,慢慢游览细品着这天下权利的最中央,天下最尊贵人住的天人仙境之处。 正在游园尽兴的时候,胥晟却发现这闻舒雅不见了。细加思索,及这几日探子报来的消息,恐怕今日之事,不会如此简单。莫不是太子在下套? 再细看,原本跟在皇后身边,陪着游园的太子,早已经不见了人影。 胥晟悄无声息地退开人群之后,原路返回,却没有看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到宫苑得僻静小径处,一小太监匆匆忙忙地撞了胥晟,连忙跪下赔罪。胥晟将其扶起,便离开了。 只见那匆忙离开的小太监手法隐蔽的从手中卷开一小纸条,上面只有“太子行踪”四个小字。小太子随手借着擦嘴的动作,便将小纸条进口咽了下去。 不过短短一刻之间,胥晟旁边就匆匆路过一抬着餐盘的小宫女。 小宫女连忙躬身退到一边,让王爷先过。 胥晟走过小宫女,匆匆瞥了一眼餐盘上,便抬脚往太极殿走去。 那小宫女餐盘上的器具,就是太极殿专用,有阴阳太极花样的杯子。最重要的是,那杯子的盖子是错开的。 胥晟快步找到太极殿,果然见到平日少有人来此的地方,今天外面居然有人把守。 胥晟借着要拿太极旗给皇后助兴的借口,想要入内。却被外面的守卫给拦住了。 “放肆,本王难道连一个区区地太极殿都入不了吗?”胥晟喝道。 “还请王爷尽快离开。”一众守卫丝毫不退。“王爷不要为难小的。太极旗过后再取也不迟。” “放肆,迟不迟是你个狗奴才能说的?”胥晟一副严厉着急的模样。 却凭着深厚内力,听到里面隐隐约约有女子求救的声音。 胥昊穹就竟会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只此一次,也足够他身败名裂了。只是得尽快,如若真被他玷污了舒雅,太傅哪里也不好交代。 正在胥晟想把事情闹大,却一直被一众小小的护卫拦着。也无可奈何的时候。 “放肆!”一身绛紫色华服的胥颜卓走上前来,“我与三弟要进太极殿,狗奴才何人敢拦?” “这个,瑞王爷。”护卫统领为难道,“瑞王爷,您别难为小的。这个让人进去,小的性命也难保啊。” “哼,无需多言。”胥颜卓太不就准备往里面闯。却仍然被侍卫阻拦。 胥颜卓伸手就抽出一守卫的佩刀,捅进那守卫的小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干净利落。艳色的眉目间带着狠厉,“还有谁,敢拦本王?” 一众守卫这才慢慢退开,都明白这死了也就白死。 胥颜卓扔下染血的佩刀,狠厉瞬间退去,英俊的脸上,带着的却是分流的艳色,转身就向太极殿里走去。 跟在胥颜卓身后的胥晟,看着那绛紫色的身影,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能找到此地,看来他也不简单。倒真是出乎意料。 两人进到太极殿里,破门而入。看到太子正对闻舒雅上下其手,衣裳已然退了一半,露出圆润的香肩和纯白色的里衣。 闻舒雅拼命挣扎,却手脚无力。想来是被下了药了。 太子抬眼看到闯进来的两个人,自知大事不好。 第15章 太子陷害 “舒雅。”胥晟急忙上前,把太子一把摔开,脱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太子看了一圈周围,竟然扑到桌上,抓起桌上的酒壶,就往嘴里倒着酒水。 胥晟连忙抢过酒壶,闻了闻,有股子酒香,却细不可闻的夹杂这一股子桂花香。而这酒壶又是银质酒壶,银白纯正,不可能有毒才对。 “你们,你们居然敢害寡人!”太子捂着头倒在一边,倒是做足了十成十的戏。 胥颜卓拿起桌上的酒壶,打开闻了闻,闻到那股子桂花香味,了然一笑。那么,看闻舒雅的症状确实是如那人派人传来的消息一模一样。 外面穿进来了一大批的护卫。是胥颜卓提前就知道了事情,叫了护卫过来。 此时已闹大,宫里的皇后急忙赶来。 “皇儿,你怎么?”皇后一看现在的状况,也能猜出一点原委,却不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怎么回事?” “母后,母后!”太子扶着头,浑身无力,“他们居然陷害与我。” 皇后连忙上前,扶起太子。扫视了周围一圈,朝中两大王爷皆在此,还有闻太傅的女儿,差点被毁了清白。胥晟扶着闻舒雅,闻舒雅浑身瘫软的依靠在胥晟身上。 “皇后,还请父皇来明辨是非。”胥颜卓躬身向皇后行礼道,“此事关系重大。” “不易惊动皇上。”皇后摆了摆手,“此事关系到闻姑娘的声誉,切不可外穿。” “那闻姑娘岂不是要被白白糟蹋了?”胥颜卓反笑道。 “这,本宫自会明察秋毫。”皇后看着同样被迷药迷得有些神志不清的太子。 “皇上驾到!”门外皇上身边的黄公公报道。 一向端庄的皇后瞬间眼神锋利的看向胥颜卓。 胥颜卓倒也不怕,态度轻轻巧巧,眼睛含笑,“是儿臣禀告的父王。” 皇上一到太极殿里,就明白绝对不会是简单的事情。这两个皇子,朕还没有老,就各种勾心斗角是,以前在外面也就罢了,现在居然闹到宫里来了。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儿臣参见父皇。” “臣妾参见皇上。” 皇上瞧着胥晟扶着一个女人,那女子浑身无力,像中了迷药的样子。而皇后却也扶着太子。太子得症状模样和那个女子一模一样。 “怎么回事?”皇上责问道。 “父皇,我与三弟撞见皇兄正在对闻太傅的女儿行不轨之事。”胥颜卓躬身向父皇禀告道。 “胡说。”太子浑身无力,声音虚弱的反驳道,“明明,明明是你们,陷害与我。” “是。臣妾接到太子求救,连忙赶了过来。太子和闻姑娘都中了迷药的厉害。”皇后扶着太子,条理清晰地说着过程。 一人一番说辞,都是宫里鬼怪之人,自然谁都不可信。不然也不会聚得那么整齐,都到了这偏僻的太极殿里。皇上指了指闻舒雅,“你来说说。” “是,皇上。”闻舒雅经过惊吓,还没有平复,声音虚弱,却也明明白白地说着,“是太子,太子想要……”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说法。女子清白是女子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事情。 女子甚至在未及笄之时,都不可趴头露脸。如今自己却差点毁了清白。 “哼。”皇上明显是动了气,“你有何话可说?” “父皇,父皇。”太子挣开皇后扶着的手,跪在地上,声音虚弱,却声嘶力竭,“儿臣是被他们陷害的,儿臣再怎么愚蠢,也不可能做出如此道德沦丧之事。儿臣是父皇的儿子,是天下太子,儿臣要什么女人没有?何必做出如此勾当?” 胥颜卓看着这一唱一和的母子两人,把黑的化成白的。早知道太子此人大智没有,脸皮却是城墙之厚。 闻舒雅心里大震,为何这个太子,刚才还一副饿狼狠厉模样,现在却如此委屈被冤枉。 被害的明明是自己! 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轻轻的往外推了推,回头看了旁边扶着自己的胥晟哥哥一眼,看到肯定鼓励。 闻舒雅一个才16岁的女子,在这诺大的皇宫里,面对着天下权利最中央的几个人。自己居然卷入到如此的漩涡中。 这才勇敢的站出来,跪在地上,声音微弱,却也条理清晰慢慢说道,“民女有话要说,今日游园时,有个宫女和奴婢说,我父亲在宫中,此刻正等着我回去。我便跟着那宫女走着,来到偏僻处,我便觉察出不对。” 闻舒雅顿了顿,想极力理清条理,和混沌的脑袋,“却被另外出来的几个人捂住口鼻,拖到此处。被呛了酒水以后,便浑身无力,脑子迷迷晃晃。然后看到太子出来,要对我行不轨之事。” “胡说!闭嘴!”太子想极力阻止,“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闻舒雅并没有理会太子的打断,而是继续说着,虽然声音微弱,却也能清楚,“太子说我不识抬举,多次提亲都不答应。我拼命挣扎,幸好两位王爷及时赶来,救了我。太子见情形不妙,便自己灌了桌上的酒水。以此蒙蔽圣上。” “你敢诬陷太子!”皇后恨子不争,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一口咬定,太子是被陷害的。 “对,你敢诬陷寡人?!”太子面目疯狂,“诛你九族都不为过!” 陷入如此胶着之时。 皇上自然明白,此事背后必要蹊跷,可是此事干系重大,一个是天下闻名的鸿儒闻太傅爱女。 更重要的是,关系到皇家威严,皇后,太子,哪一个不是国之大事? 必须得压下此事。可又关系到一个姑娘的清白,和所有干系难断。真是令人头疼。 “报!”皇上身边的御林军来报,“禀告皇上,方才属下在宫外墙抓住一老妇人。” “老妇人?”皇上甚为惊诧。宫外闲杂人等,怎么可能随意进出宫门?“带上来。” 太子听到此消息,刚才还靠着一股气,声嘶力竭模样,瞬间像是被抽了气的破气球,颓败在地上,脸色苍白,两眼无神。 皇后一见太子此等模样,就知道大事不好。一把跪在地上,“求皇上降罪!此事是臣妾所为。” “如何?”皇上看着向来端庄仁厚的皇后,想不出她怎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勾当。 “不,不是母后。是他们陷害与我,宫外那调药的老妇人,也是他们陷害与我!”太子,显然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调药?”胥颜卓嘴角挑起一丝讽刺的笑,“太子可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不是,是儿臣,儿臣听到他们说的。”太子辩解道。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子,皇后,哼了一声,“把人带上来。” 一老妇人被两个御林军押到太极殿前。 老妇人自知此事已经败露,吓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看到太子那威胁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浑身僵硬。 “说,怎么回事?”皇上威严的声音在老妇人头上响起,像是天雷滚滚,行差踏错半步,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宁愿自己死了,也不能连累孩子。 “草民,草民不知。”老妇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 “放肆!”皇上喝道,一个老妇人也敢来朕面前胡话连篇。 “是,是,草民,草民……”老妇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道。 “她是本宫叫来采买的人。”皇后说道,“此次宴会,需要许多东西。” 胥颜卓站了出来,“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说……” 胥颜卓看了皇后,太子一眼,“采买为何不让宫人出宫采买?这才符合宫规。而且,这老妇人身上有和此酒一样的气味。” 说着,边走到桌子前,拿起酒壶,打开酒壶盖子,恭敬地拿到皇上面前,“请父皇明辨。” 皇上仔细闻了闻,有酒香,和一股子桂花香,没有发现有什么区别,这酒可能是加了桂花酿制而已。“继续说……” “据儿臣所知,这酒,就是有名的虚忆情。”胥颜卓扫了一眼众人的脸色。据是震惊之色。只有那太子面色苍白,犹如鬼色。 既然他们如此震惊,那不防再说一遍,慢慢地凌迟他们,胥颜卓把话仔细明白地说清楚,“这虚忆情无色有一股桂花清香,常常与酒水混在一起,不易察觉。其功效更是让人为之称道。” 胥颜卓眉目含笑,扫了一眼太子,“让人浑身虚软,意识不清,事后将虚假记忆灌入她脑子,中毒者就会在脑子里有下毒者为他所构述的虚假记忆。而,此药还有也鲜为人知的特性,便是只对女子有用。” 众人都把目光落在那跪在地上,之前装疯卖傻的太子身上。 太子萎靡在地上,瞬间两眼通红地死盯着胥颜卓,恨不得把他撕碎了。 胥颜卓逆着他的通红的眼睛,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至于老妇人,便是此药必须急调急用,放置时限不可超过一时。”说完,便推到一边,等着看他们如何自处。 “皇儿?”皇后喃喃出声,跪在地上,忙扑倒皇上脚下,“求皇上恕罪,此事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从此次扮宴会,还有老妇人,以及把闻姑娘带到此处。太子素来愚笨仁厚,臣妾是不忍心看他再无所为。” “那这就是有所为了?”皇上气极反笑到,“看你做的好事。” “是,都是臣妾,臣妾一时糊涂。”皇后把头哐哐磕在地上,“求皇上降罪,臣妾认罚。” 第16章 幕后主使 “好了。”皇上不耐烦指着老妇人说道,“你说……” “是,是……”老妇人哆哆嗦嗦,看到皇后对自己使的眼色,“是皇后,皇后,草民死罪。” “不,是儿臣,儿臣自己自作主张。”太子扑在皇后身后,“母后向来宅心仁厚,从来不屑于这种猥琐之事,是儿臣自己听了小人妄言,遭人陷害。” “小人妄言?”皇上看着突然说话大声,条理清楚的太子,之前可真是演了一场好戏。 “是,就是二弟,否则他怎么会如此之快,来得如此恰巧,而且恰好抓住了这老妇人,禀告了父皇。如今想来,儿臣才明白,是儿臣愚钝,进了陷阱,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太子抓着父皇的鞋,以头抢地,一字一句的辩驳着。 “是吗?”皇上转身向胥颜卓询问道。 “求父皇明察。”胥颜卓躬身道,“此前是我与三弟一同前来取祖上太极旗,给皇后庆祝生辰。被一众护卫以死相要挟挡在门外,才察觉出里面必有蹊跷。” “那这个老妇人。”皇上看向来报的御林军。 “报,皇上,是瑞王爷给了我他的玉佩,让我速去宫墙外围抓紧巡逻。”御林军从怀里掏出胥颜卓的私人玉佩。递给皇上。 胥颜卓一字一句慢慢陈述道,“我与三弟进来时,就发现太子欲对闻姑娘行不轨之事,看到桌子上的酒水,儿臣闻过气味,加上盛放酒水的是特制的银质酒器,再看闻姑娘的症状,儿臣以前在书中看到过这虚忆情的书籍。便对上了号,着急之下,便差人带着我的私人玉佩让父皇的亲军前去外围巡逻。” 胥颜卓转身看着太子,“没有想到,居然真拿着人了。” “父皇,你听他满口胡言。”太子愤恨道,“前些日子有小厮向我进言此事,儿臣一时鬼迷心窍,才会……” “好了。”皇上摆了摆手,不想再听,此事到这里就大概已经明了。 即使太子真的是因为听信了小人所言,那也是他自己愚蠢。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此事已定。不可宣扬。” “皇上,皇上!都是臣妾的错。”皇后哭着想把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罚皇后进冷宫半年,罚俸一年。”皇上看着太子,“太子禁足半年,不得外出。” 皇上向黄公公招了招手,“宣旨,赐闻太傅女儿为漳平郡主,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是,皇上。”黄公公领旨。 皇上这才扫视了众人,哼了一声,“都好自为之。” 这事算是了结了。 城门外,胥晟准备送闻舒雅回府。 胥颜卓一身绛紫色华服,意气风发,骑在高头大马上。看到胥晟便停了下来,下马向胥晟询问道,“三弟,闻姑娘应该无碍吧?” 胥晟诧异,向来对自己不闻不问,甚至瞧不起自己的瑞王爷,今天居然临危解难,现在还如此客气的唤着自己三弟。 想当初自己去了边疆,也少不了他的功劳。不过仍是笑笑,“闻姑娘无碍。只是多谢二皇兄今日解围。” “小事一桩。”胥颜卓听到胥晟唤自己二皇兄,心里畅快,果然轻易拉拢,想必他因为今天之事,对自己还心怀感激,“你与闻太傅素来交好,与闻姑娘更是儿时玩伴。我不帮你帮谁啊?”伸手拍了拍胥晟的肩膀。 “多谢皇兄。”胥晟躬身行礼,郑重道谢。 “客气了?”胥颜卓挑了挑眉毛,瞧了眼后面的轿子,便说道,“那我先行一步,美人就劳烦三皇弟相送了。”说着便一个跃身,姿势漂亮的落在马背上。 胥晟看着那骑在马上远去的背影,一副风流模样,这是请到了天下谋士? 胥颜卓并没有直接回瑞王府,而是孤身一人去了京都偏郊外处。 身心俱兴,十分愉悦。这卧龙子果真是料事如神。如此大才之人,如若真有几分脾气,倒是可以理解了。 之前看不上他那书生模样,迂腐硬气,居然连自己和太子的面子也不卖。 如今看来,倒真是应该把他抓在手里。助自己成大事。如今他已然设计了太子两回,上次帮自己从太子手中夺回了质子,这次又令皇后进了冷宫,太子禁足半年。这明显,已经成了自己的人。 等太子那半年出来,这天下早已经变了一个样子。那朝堂政事,恐怕到时早已经偏到自己这一边了。 胥颜卓到了京郊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前,正大光明的从前门叩响了门环。 来了一个仆人,开了门。见到是胥颜卓也并不奇怪,也没有询问,反而说,“先生等您许久了。” 胥颜卓撩了衣摆,就往门里走去。看来他是早料到了,在宫外京郊,却能对今日宫中之事,了如指掌。如若说,这京城乃至宫中没有他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天下度罗门宗主,果然名不虚传。 进了院子,就瞧见齐文修仍然一副书生打扮,正在专心侍弄花草,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倒是可以蒙蔽不少外人。难怪之前在天下撒网,都没有找出他来,上任一年多,居然没有人知道度罗门的宗主真正面目。一向不以为意的胥颜卓,不得不真正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人。 如此说来,自己倒是有幸,能收得此人,让他为己所用。“齐公子倒真是闲情逸致。” 齐文修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着胥颜卓道,“瑞王爷有空来着京郊外,倒也有雅兴。” “不敢,有齐公子这般奇人在此。别说是京郊,就是天涯海角,本王也要追到底。” 胥颜卓看那齐文修在那腊梅盛开下,一副书生模样,五官俊俏,身姿挺拔仪人,到真有文人傲骨姿态。 齐文修又怎么会听不出这堂堂当朝瑞王爷,在打趣自己,“王爷说笑了。” 胥颜卓看这齐大才子,虽然智谋多足,倒也不是会开玩笑的人。 都怪自己,一连打压了太子两回,这次更是狠狠挫败他。 有些得意忘形,才暴露了本性,与人开起了玩笑。“齐公子别介意,本王只是把你当了自己人。” “草民明白。”齐文修听到瑞王爷这有些歉意之话,倒是有些许诧异,据自己了解,这八颗龙珠王爷,平日里飞扬跋扈的很,就刚刚在宫里,居然还能直接在宫中拔刀斩杀了阻拦的侍卫。现在过来,不过是要自己表个态度。 放下手中的花草,躬身行礼,郑重说道,“如今我已上了瑞王爷的船,就必能助王爷摆渡到权利对岸。” “哈哈,好!”胥颜卓听了齐文修的话,怔了一下。便忙扶起他,“良禽择木而栖,本王也定不负你。” “王爷请。”齐文修请胥颜卓到庭院中坐下。 “本王一事不明。还请齐公子解答。”胥颜卓手中撵说杯子,看着茶叶沉沉浮浮。 “王爷但说无妨。” “你怎知那宫墙外围必有未逃出去的老妇人?”胥颜卓可以明白此事他早已预谋好,就太子今日说的有小人进了谗言。 而自己今日也撒了谎。并不是去了太极殿才差侍卫去逮人。 而是自己还未找到太子便已经差下人带着自己的玉佩去宫墙外围逮人。而此事,却是他昨日便和自己说了。 他又怎知自己会何时差人去找?若早了晚了?怎么刚好时机就恰好? “此事碰巧罢了。”齐文修轻轻巧巧一句话带过。 “哦?碰巧?”胥颜卓挑了挑眉,漂亮的挑花眼眯着眼睛闪过瞬间的审量,便又复回风流肆意。 齐文修又怎么会错过他那瞬间的变化,说道,“往后还有许多事,齐某人的城府自然为王爷大开。” 话已至此,胥颜卓自然明白。管他里面弯弯道道是什么,只要能为己所用便可以。 早晚有一天能抓住他的核心。“那本王就等着齐公子为本王大开城门的时候。” “敬请期待。” 送胥颜卓走后,齐文修回到院子,顺手折了一只腊梅,指尖一捻,那支腊梅上的朵朵梅花瞬间散了,花瓣瓣瓣凋零,飘落在地上。 鱼儿上钩了。 院中一道黑影,影影绰绰尚未现行。 胥晟送往闻舒雅准备回到府邸,会王府的路上,却在京都中偏京郊处,却遇到了齐文修。 胥晟骑在马上,看到在路上的齐文修,一阵诧异。瞧这姿态,想来是在这里等候许久了。胥晟连忙下马,问候道,“齐公子,这是?” “没错,就是在等你。”齐文修笑道,一副书生无害的模样。 “等我?”胥晟满脸疑惑。 “正是。”齐文修看着眼前这正直严肃的泰安王爷,三个皇子中,数他最为年轻,年仅二十岁,却已经在边疆历练了四年,身上都是将士之气。却也缺少深宫之中的阴谋诡计之狡猾。“王爷与舒雅是儿时玩伴?” “是。”胥晟脸露疑惑,不明白齐文修为什么提这个,仔细一想,这齐文修不就是闻太傅的得意门生吗,自然认识舒雅。才了然道,“难道此事?”有你在背后帮忙? “正是。”齐文修自然把胥晟为说完的疑惑看得明明白白,“宫中有我一些眼线,幸好来的及时。” 胥晟心中大骇,脸上却不动声色,“及时?你通知了二皇兄。” “这正是草民今日在等此王爷之事。”齐文修拱手端正行礼到。 第17章 白猫鬼祟 “专门等我?”胥晟凝视眼前这个书生,当朝权利中央的两个人,堂堂太子和瑞王爷都争之抢之,他却不屑一顾。如今,倒主动来找自己这个早被人遗忘在角落里的破败王爷。 齐文修自然看出他心中疑惑,伸手请到,“王爷,我们边走边聊。” 胥晟牵着马,两人走在京郊处的小路上。 “王爷定然心中疑惑,我为什么放在瑞王,太子不选,却选择了您?”齐文修也不怕会损了三皇子的面子,继续说道,“您在宫中无权无势,又不得圣宠,甚至多年在边疆,年纪最小,也没有一点基础。”相较于太子和瑞王爷他们,泰安王爷少了老道和狠辣,自然也更好控制。 胥晟停下步伐,转头审视着齐文修,却又笑了,“确实。”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来? 齐文修自然看出这个三皇子有一丝不快,却坦然接受,想来也不会是个太差的苗子。 齐文修自己也才二十六七,看胥晟自然带着年长的优越。“但是,您确实比他们都适合帝位的人。” “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胥晟牵着马,慢慢说道。 “您是皇上三龙子,坐上皇位名正言顺,有何不可?”齐文修此刻明白,他也不是没有野心欲望之人,这样的人才好控制。 “无何不可,只是我一介粗人,卧龙子先生又为何选我?”胥晟反笑道,“正如刚刚所说,我处处劣势,无一之优。” “你有。”齐文修转身说道,“那便是我。太子资质愚钝且性情偏狭,瑞王爷飞扬跋扈没有天下志宏,倒是三皇子,刚正秉直天下之福。况且,我是闻太傅门生,而闻太傅与您相交甚好。” 胥晟看着眼前之人,一双金黄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刚正秉直,天下之福?父皇常说我这双眸子带有兽性,乃是未开化的灾,你倒说我是天下之福?” “是福是祸,等您坐上龙位,自可得知。” “好。即便如此。”胥晟牵着马,仍然说道,“你今日通知了二皇兄,打压了太子,上次帮二皇兄把质子从太子手中夺走这颗棋子。这又是为了什么?” “王爷细想,我是帮您还是帮他?”齐文修书生笑道,“质子如今到了您的手中,太子被禁足,恨得却是瑞王爷。” 胥晟停下步伐,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人,一副书生模样,却瞒天瞒地,轻而易举地搅动了京城中最大的权利漩涡,脸上深思中带着惊诧,反问道,“这还是你对我的见面礼了?” “正是。”齐文修继续说道,“王爷势力未满,不宜暴露。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在帮我用二皇兄这把刀?”胥晟恍然大悟道,“让他除去太子?” “非也。”齐文修补充道,“是两败俱伤。” 胥晟想了一会儿,便躬身行礼道,“本王何德何能,居然得先生相助。” 齐文修连忙扶起泰安王爷,“不过是良禽择木而栖,狡兔死走狗烹罢了。那二人的心性中任何一人,到了他们夺得了天下,我也不可能再存活于世了。” 胥晟捻了捻手中烈马的缰绳。 到了泰安王府前,齐文修谢过王爷便先行离开了。 胥晟牵着烈马,站在泰安王府前看着门上的牌匾,不过是京城中一个匠师赶工出来的,做工粗糙了一些,放在朝中重臣门上,都嫌不够气派,更何况是放在王爷府邸。不过,胥晟第一次如此庆幸,自己藏避锋芒,处于暗处。 否则,真不知该如何自处。之前胥晟还认为,齐文修这个人只不过一阶谋士,今天,他必然不会那么简单,说他一句想夺这胥氏的天下也不为过。 如此,谁鹬蚌相争,谁渔翁得利,还不得而知。 胥晟回到府邸,安排了人私下彻查齐文修的背景身世。看来之前查的并不够彻底,而且之前也有诸多疑点没有查到。 从房间打开一处密道,一步一步世界而下,下面别有一方天地。 胥晟来到一处甲子前,那甲子有机关锁术,胥晟旋转拧了几回,才打开匣子。 如此珍贵机密的匣子里居然只是放了一本书,甚是古旧,却保存的很是完好。 封面上一个字也没有。却画着一个额间有第三眼的鬼魅之形,如不仔细分辨,倒还以为是小孩子随意涂鸦而来。 胥晟继续拧动匣子,匣子底层弹出一处夹层,上面放着几页纸张。 胥晟轻轻摸了摸古籍,说道,“看来,暂时用不上你了。” 这本古籍是上次回京亲自向木匠翁求来的,还花了大心思伪造了最后的几页关键之处。想到合适时机给个卧龙子,让他为己所用,如今看来,倒是用不上了。 胥晟把一切安排好后,才让人摆了饭食,到隔壁司寇霖的房间一起吃饭。 经过这段时间,孩子不再那么抗拒。胥晟也养成了傍晚在这里一起吃饭的习惯。 司寇霖穿着一身白色衣裳,整个人像是一个雪娃娃似的,只是那泼墨一般的黑发,长长地披散在肩上,倒是精致的像话本里的山精灵。 也亏得他最近把病稍稍养好了一些,不像之前,好像脆弱得像个雪人似的,随时会化了一般。 “吃饭了。”胥晟招呼了一声,便自顾自地坐在桌子前,准备吃饭,对这孩子也不需要什么礼数规矩,这段时间下来,是明白着,他就像一个好养的小猫似的。 司寇霖抱着怀里的白猫,坐到桌子前。刚想准备吃饭,却被胥晟阻止到,“把猫放下。” 司寇霖这才不情不愿地把那通体雪白的白猫放下,默默地开始吃饭。 前几天,胥晟看这孩子烦闷,看到一只白猫觉得像他,顺手让仆人买下后,给了他。没有想到,才几天的时间,便成天片刻不离的抱着。 更令胥晟奇怪的是,之前觉得这敌国质子,拘谨内敛,不爱说话,却也正常是个人样。这几天,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什么,居然越发觉得他像是一只猫。 仍然是泼墨披散的黑发,仍然是雪白精灵一般的样貌,却哪里不对劲。 偶尔透露的神情,一举一动,走路的姿势,甚至是神态之间,都是像地上那只白猫一般带着一丝慵懒,疏离,甚至是原始的动物气息。 这是胥晟在边疆四年里,磨炼出来军人所特有的直觉感受。 司寇霖主动夹了一条鱼放在自己碗里,夹了一大块鱼肉放进嘴里,舌头灵活的啖着鱼肉,半低着头,黑长的睫毛半低垂着,眼睛愉悦的迷城一条缝,神情慵懒而自然。 这是他从来不会出现的神色。 胥晟一边吃着饭菜,一边不动声色的瞧着,自从前两天把猫送来,便有些不对劲,今日却越发邪乎。胥晟早听说过,有一些体虚志弱的人,能被邪崇上身之事。 今日见到仍然不敢相信。 却也不敢妄自打扰。早听说如若中邪之人受到惊吓,会吓得魂不附体,严重的,甚至会变成痴呆妄症。 胥晟倒也不怕,夹了一条小鱼,放到地上。招呼那白猫过来吃。 那白猫转了两圈,便慢慢靠近过来,一边警惕,一边迅速的咬着小鱼便到一边墙角慢慢吃了起来。 胥晟瞧那白猫,也不像是没了魂的样子。 胥晟等着那白猫三下两除二地吃完了小鱼,得了一点好处,便不断地绕着饭桌,喵喵地叫唤了两声。 胥晟夹起一条小鱼干,刚收回手。 便看到对面的司寇霖埋着头,闷闷不乐地往自己碗里夹了剩下三条的小鱼干。 倒像是一只护食的小猫。胥晟打量着司寇霖,想到。 胥晟把小鱼放到地上,这次白猫没有把小鱼干叼走,就在原地吃着。胥晟一边留心瞧着司寇霖那边的动静,一边伸手试探着抚摸着那白猫。 白猫瞬间有些僵硬,司寇霖吃食的动作也停了片刻。 过了一会儿,白猫好像知道胥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威胁,便也慢慢放松下来,专心吃着嘴里的小鱼干。 但是司寇霖那边,却没有放松,而是垂着眼睛,盯着胥晟慢慢抚摸着白猫背上的手,一下一下缓慢有力而温柔。 胥晟自然注意到司寇霖默默地看着这边,只是弄不明白,他这反常的态度意味着什么? 或许有一个人可以帮到自己,要飞鸽传书给木匠翁。 如若是平常之事,必然不能麻烦他老人家,只是这鬼祟谢崇之事,轻忽不得。 白猫吃完地上的小鱼,便飞快地逃开了。果然猫还是不习惯和人亲近,这点倒是和那孩子很是相像。 胥晟抬头看向司寇霖,司寇霖已恢复原来的模样,正低着头慢慢吃着小鱼干,像一只优雅的猫,只差头上长了两只猫耳朵,背后摇着一只猫尾巴了。 胥晟轻笑道,莫非自己也被这邪祟迷了心智? 吃完饭,胥晟回到房里,写了一份密条,绑在白鸽脚下,果真是多事之秋。 夜里胥晟办公之时,窗外却有猫叫的声音。好像就落在窗台上,或者是窗外的那颗银杏树上。 胥晟心中好奇,来到窗前,打开窗,冷风瞬间灌进屋子里。 料峭的寒风里,那颗百年的银杏树上,正对着窗户前,果真落着那只白猫,正喵喵地叫着。 第18章 心智薄弱 这院子年代久远,从院子中的许多老树就可以看得出来。 这颗枝干茂密的银杏树倒是深得胥晟的喜爱,所以当初才会把主卧房间定在此处。只是这寒冬腊月之际,银杏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胥晟看了一会儿,便关了窗户。只希望木匠翁那边能早些传来消息。 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半夜胥晟睡觉时,却又听到窗户外又有猫叫的声音。 胥晟开始不以为意,只是听着听着便觉得奇怪了。武功深厚,又怎会分辨不出,这猫叫声下是人的气息? 屏息细听,觉得这气息并不陌生,结合这几日的怪状。猜想难不成是司寇霖? 胥晟动作轻巧如猎豹一般,摸索着下了床,悄无声息地来到窗前,就着一丝窗户缝,往外看到一番不可思议的景象。 窗户外面,那颗百年的银杏树,光秃粗大的枝干上,俯卧着一个纯白的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纯白宽松的里衣,长发披散,向下垂着。冬夜的寒风不断地呼呼灌着,发丝飘然,纯白的衣服灌着风,倒真像仙人一般。 少年俯卧在一支树干上,姿势轻熟,优雅又慵懒。 眉目如画,眼睛却是闭着,小嘴却不断地张张合合,发出喵喵的猫叫声音。 映着冬夜里银霜一般的月光,冷冷淡淡,如仙灵似妖魅。 黑夜里,胥晟金黄色的双眸加深,世界竟然真有此事,是何人欲意为之。 早听说在二十年前,冥山坍塌,鬼气四溢,多有怪事。却被当时的戚大将军及时收复镇压,才没有出乱子。 如今这快二十年过去了,竟然又出了这事。无论为何而来,必然会是一场大乱。 眼前的少年姿势娴熟优雅,整个神态慵懒又天真。 倒真像是早上那只白猫成了精怪的样子。 胥晟本来不想出去打扰,看他最后如何收场。是如猫一般姿势娴熟的猫回房间,还是就在那里等着? 可是冬夜里的气温本来就寒冷的很,少年又是只穿着薄薄的里衣。 本来就才大病一场,刚刚有了一些起色,如若现在又因为此事着凉生病,那真是麻烦事。 等了一会儿,胥晟看着少年慢慢的安静下来。嘴里发出的猫叫声音,渐渐地变得细弱。 最后慢慢的没有了声音。也没有继续的动作,而是把头刻在树干上,就着那个姿势,神情安然地睡了,就像已经睡了很久的样子。没有丝毫不适。 胥晟这才打开窗户,来到窗前仔细打量窗前少年的状态。恐怕真是着了魔。 轻轻巧巧地一跃,便已经跃出窗户,小心地抱起睡熟的少年,稳稳落在那颗银杏树下。睡熟的少年没有丝毫反应,还在他怀里像小猫一样蹭了蹭。 胥晟把人抱回房间里,看见房间里角落里的那只白猫,原本安睡着,此刻感到人进来,便抬起头来看着胥晟抱着司寇霖进来。 胥晟没有理会它,把司寇霖抱回床上,盖好被子。 倒是要看看,究竟是邪祟做鬼,还是人为之事。 经过太子禁足一事,胥颜卓进宫见了阮贵妃。 阮贵妃早已知晓太子禁足,皇后入冷宫之事,心情甚是愉悦,居然罕见地说了几句表扬的话。 还拿出了阮家特也送来的珍品,让胥颜卓给齐文修送去。特别是那两颗珍贵的百毒不侵丸。 那是百年大家,阮家所特有的神药。乃是阮家药师采集天下奇药,五年才能炼成一颗。只要服下此药,便能在未来的某一天,为你抵挡一次中毒之灾祸。 胥颜卓从皇宫出来,便直接去了京郊处,齐文修小院。 让下人把那一箱子奇珍异宝抬了进去。 齐文修看到正走进来的胥颜卓,和那抬着箱子的下人,便也知道他此次前来是为何事了。 倒真是趁热打铁。 胥颜卓让人把箱子放下,“齐公子,这都是俗物,不过聊表心意罢了。” 齐文修并没有推辞,“那齐某人恭敬不如从命。” 胥颜卓看齐文修收下了,心情大好,这些东西都是自己三挑四选,开始还怕他这书生瞧不上这些东西。“除此之外,本王特地前来,还有一要事。” “还请王爷但说无妨。” “那便是齐公子的安危问题。”胥颜卓思量到,“太子一事,他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此处偏郊人少。”看了看小院,并无什么护卫,只有几个仆人而已。“不若搬到王府更为安全。” 齐文修有些诧异,这疑心甚重的王爷,竟会让一个他什么都不了解的人搬进去王府。是该说他自负还是说他轻信。 不过自己可不仅只是牵制瑞王府一处,便委婉推辞,“这草民自在逛了。” 胥颜卓说道,“当初齐先生搬到此处,是因为身份不明朗,如今你已经是我瑞王府的人了,又何须避嫌?” “与避嫌无关。”齐文修躬身道,“即便是良禽择木而栖,却也是要一片能飞的天空,而不是寸步金笼。” 胥颜卓一怔,笑道,“先生说得极对。本王求贤若渴,思量不周。” 这人倒是明白得很,自己就是想让他进了自己的王府,那么还怕看不透他身上各种谜团。 只可惜,放著名利不上当,那他又所求为何? 齐文修自然能明白胥颜卓一闪而过的思量,解释道,“齐某人原本不愿入世,只是到了如今,事不由人。” 胥颜卓自然明白,当今天下,他必然只能在自己和太子之间选择一个,两相夹击,由不得不选。想到如此,胥颜卓又放下心来,“如此,本王还有一事。” “不知王爷所谓何事?” “先生安危,本王实在挂心。”胥颜卓说着,便从怀里掏出又手掌大的小匣子。 小心递给齐文修。 齐文修接过匣子,细看上面的文饰,精致华贵,更重要的却是,阮氏族徽章,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颗拇指大小的碧绿色药丸。“难道是传说中的?” “没错,便是阮氏族的碧遥丸。”胥颜卓笑道,“还请先生笑纳。” “这,太过贵重了。”齐文修看着手中的药丸,推辞到。看来事情比预想的顺利。不仅这瑞王爷,甚至还有阮氏族。 “何贵之有?不过是一阶死物罢了。”胥颜卓挑眉说道,“先生才是本王良药。” 齐文修嘴角勾出一丝浅笑,这瑞王爷倒真是如传闻那般,风流阴邪得很,这甜言蜜语,敞腹之话,竟随口捻来。“那草民就不再推辞。” 胥颜卓走后,齐文修回到房内,伸手招了招。便有也黑影停在他面前,黑影渐渐浓厚起来,慢慢成了一个影影绰绰的人行模样。 “速去把碧瑶丸送回度罗门,研制出来。”齐文修将手里的匣子交给黑影。 黑影接过匣子,收在手掌中,瞬间化为无形,消失的悄无声息。 胥晟停在窗户前,接过飞鸽,打开飞鸽脚下的传书。昨天刚发出的传书,今天傍晚便有了回信。木匠翁家的机械飞鸽倒真是名不虚传。 此飞鸽模样外观,与寻常飞鸽毫无诧异,栩栩如生。不过确实机械之物,飞行速度是寻常各自的三到四倍。 传书上说,恐怕是癔症。少年自我志弱,心性不坚,加上一些人确实有通灵之气,较之常人容易被邪祟感染入侵。 只需要把源头隔开,多入阳气,多去游玩,自我意识强大开朗,不要密闭烦思。也无大事。 胥晟看了以后,这少年确实较之常人古怪了一些,也不嬉笑打闹,也不需求玩乐。之前以为是处境不顺,内敛罢了。 如今看来,倒真是自闭自封,思虑过度。 让下人把司寇霖房内的白猫带走,暂时安排在厨房养着。 把一直窝在房间里的少年,提溜出房门,让他在院子里溜达溜达,多晒晒太阳。 只可惜那少年还是一副猫咪的神态模样,半天不见,管家找到他人的时候,是在一个草丛里,像一只小猫一样,翻着肚皮在哪里慵懒地晒着。 李管家找到人,瞧那个样子,急忙去找了主子。这质子如今这幅奇怪的样子,出了什么事,可担待不起。 胥晟听了,却没有什么吃惊的神情。只是放下手中的笔,跟着管家去了后院的一处草丛里。 看到像小猫一样慵懒自在躺在地上的少年,谁能想到,会出现这种怪事,当初那个拘谨沉默的少年,居然会不顾礼节,像一只原始动物一样,自在的闭着眼睛在哪里晒太阳。 胥晟让管家不用去打扰,想来他现在仍然还在自己的异想世界里。如今把猫和他隔开了,过两天再看看,有没有好转。 司寇霖晒了一天的太阳,傍晚才迷迷糊糊的被管家送回房间。 一起用晚饭的时候,胥晟便观察到,少年身上那股子猫的习性有一些减少了。更多有了一丝人的气味。看来是有用的。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司寇霖又被带出房间,晒了一天的太阳。 冬日里的太阳不大,暖洋洋的,他倒是晒的舒服。只是把管家的奇怪坏了,这质子莫不是脑子有毛病? 幸好的是,连续三天以后,司寇霖就慢慢的恢复原来的样子。 傍晚吃饭的时候,胥晟看到少年的眼睛不再是,迷迷茫茫,目中无神,被魔魅的样子。现在看到的是清明生涩拘谨,虽然都是沉默着,倒这才是一个人的样子。 胥晟主动给他夹了饭菜。 “谢谢。”司寇霖回到,埋头吃着饭。并没有什么异常。想来是忘记了前几日发生的事情。 “明日带你出去走走。”胥晟一边吃一边说道。 第19章 一人饮酒醉 “嗯?”司寇霖很是疑惑,来这里那么久了,都是自己一个人呆着,除了傍晚一起吃饭,府邸里的人好像都很忙,胥晟更是,总像是又忙不完的事情。为什么突然之间,会想到带自己出去走走? “你不烦闷吗?”胥晟又给他夹了一些饭菜,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习惯偶尔给他加些饭菜,“成天呆在这小房间里。” “可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去哪里?”司寇霖低着头,默然说道。 胥晟看着低头的少年,难怪会被邪祟上身,心中无支柱,无快事,从来不策马奔腾,从来不畅怀天下,倒像一个漂亮的活木偶。 胥晟是不太看得下这种状态的,倘若是旁人,定然要他滚得远远的,放在军营里,狠狠历练一番,自然不再是这幅模样。 不过,这有着司寇国四皇子身份的人,还是要好生留着。 第二天早上起来,着装妥当后,胥晟便带着司寇霖出门了。 开始管家准备了马车,却被胥晟拒绝了。给少年准备了一匹半成年的马,让他自己骑马。 司寇霖毕竟是马背上国家,司寇国的四皇子,有一点会骑马,可是实在是生疏的很。动作别扭生涩。生怕一不小心就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胥晟实在看不过去,从马背上下来。抓着他的手,握住缰绳,“要握紧,想要掌控就得握紧用力。”拍了拍他的大腿,“夹紧马背。”抚上少年微微蜷缩着,僵硬的后腰,“挺直腰杆,目视前方。放心大胆的往前走。” 司寇霖坐在马背上,浑身僵硬,大气不敢出,被他这一番弄得,哪里还敢放心大胆得往前走? 胥晟看少年还是没有动静,便用力拍了一下马屁股,马瞬间往前奔腾出去。 司寇霖没有反应过来,瞬间就整个人往旁边倒去,千钧一发之际,眼看着就要摔落到马蹄下。 幸好胥晟反应极快,一个跃步,起身,便利落稳妥的把要摔下去的少年捞了起来,两人稳稳地重新落在马背上。 司寇霖吓得手脚发凉,心跳极快。只是短短几秒之间,便走了一个来回。 “司寇国的四皇子没有骑过马?”胥晟磁性的声音就在司寇霖耳边响起。 像鼓一样擂着的心跳,扑通扑通,跳的飞快而有力。身后是包围着自己宽阔的肩膀。 胥晟两手抓着缰绳,将少年圈在自己怀里。少年削瘦,倒像是一个小动物似的,两人共乘一匹马并不拥挤。 也没有觉得那里奇怪,就着这个姿势,两个人一匹马,胥晟带着少年就在这京郊外策马奔腾。 冬日里的寒风的还是很厉害,呼噜呼噜,却分外又一份肃杀的壮气,胥晟觉得好像又回到了边疆,那个自己的天地,策马奔腾,将士齐心。不像在这京城,处处小心为营,分分忍耐。 司寇霖看感觉脸上被寒风刮得有些难受,背后却温暖如春。 从来不敢骑马,因为没有人教导自己,也没有人给自己骑马的机会,害怕摔倒,害怕出丑,害怕出现在人群里。 而现在,寒风呼啸,两边景物飞速的后退着,前所未有的感受着速度的感觉,有一种从心中溢满出来的畅快。 泼墨一般的发丝飘扬开来,飘过胥晟的脸颊上,觉得有些痒痒的。胥晟腾出来一只手,将少年的头发顺到一边,才不会阻碍自己的视线。 司寇霖连忙伸出手,将已经被揽到一边的长发按住,不想此时此刻因为任何一件事情而被干扰。 胥晟故意在京郊处多绕了一个大弯,才带着司寇霖进去京城中。 到京城街道上,两人下了马,熙熙攘攘的人群,繁华的京城街道,好像很熟悉,又好像不熟悉。 司寇霖站在街上,看着这热闹的景象。 三个多月前,自己在被接回皓元国的路上,也是这个人陪着自己走在街上。 有记忆以来,两次走在这种熙熙攘攘人气的街上,都是因为他。 “要吃什么,要玩什么,尽管放开了吃,放开了玩。”胥晟牵着马,说道。 “我又不是小孩子。”司寇霖难得多话再稍稍抗议着。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跑遍了京城,跑遍了边疆,跑遍了京城到边境的千里之遥。”胥晟不在意地说道,“人活一世,自己不畅快活着,你永远都只是被摆布的棋子。” 司寇霖抬头看着面容坚毅,双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人,又是如此,在他身上总能看到这种强大。 自己曾经刚想试着选择相信他。可是,最后还不是一句话不说,就被安排了。 虽然后面知道了他在京城中的处境,对于太子和瑞王爷而言,他不过也是不得圣宠的皇子。可是从他的身上看到他必然不会止步于此。 可自己不是他,自己没有边疆誓死追随的百万将士,没有他的勇敢坚毅,自己甚至连是一个名正言顺的皇子都不是,不过是一个被送到敌国当质子的棋子罢了。 胥晟又怎么会没有看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亮光,而后又被眼中的自卑自哀所占满。 “走吧。”一边说着,便走到那买糖人的小铺前停了下来,买了一个金黄色的糖人,直接递给了司寇霖。 这次司寇霖没有拒绝,还是一样的强硬决定那些事情。低头吃着糖人,味道甜甜腻腻,原来那晶莹剔透美丽的糖人是这个甜甜的味道。 胥晟带着司寇霖在街上买了许多东西,到了中午的时候,两个人上了京城中最为高的酒楼。 这京城中第一酒楼,足有十层楼高,最顶层数来是京城中达官重臣来此欣赏观光的好去处。 胥晟要了一个临江的包间。 司寇霖跟着胥晟,层层叠叠上了无数层楼梯,终于到了。 进了包间,小官推开两扇屏风,来到凭栏处,下面便是整个京城,还有一条长垣江,像一条漂亮的绸带,勾勒着整个京城。 司寇霖被胥晟引着站在这栏杆前,眺望着整个京城美景。真是高耸入云,手一伸便可以捧一朵白云。脚一踏,变回摔个粉碎。 在高处,好像风特别大,无处着力,好像风一吹,自己就会被带走似的。 胥晟看着少年手紧紧握着栏杆的模样,如临大敌一般,有些想笑。转身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两杯酒水,“凭栏饮酒,畅怀世事。” “我不会喝酒。”司寇霖想拒绝,生怕自己握着栏杆的手一放开,自己就会摔下去。 “怕什么?”胥晟将少年的手从栏杆处抓开,将手中的酒杯放在少年手中轻笑道,“喝了,风便吹不跑你了。” 明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像哄着小孩似的,却也仍然握着酒杯,试探着往嘴里送。 这酒是京城中最好的密花甜酒,胥晟专门为他要来的。司寇霖喝着,觉得挺好,就像好喝的甜汤,甜甜的,又有一股子酒的味道。 胥晟看他一口气把整杯子的酒一口就喝了。刚想阻止,却又算了。 反而回身将桌上的酒壶拿了过来,又给司寇霖倒上。喝酒就应该畅快淋淋的喝。 司寇霖一连喝了三杯,胥晟才让他慢点,好好品品这京中好酒,如牛饮水可是糟蹋了。 喝了酒水的司寇霖,开始还好,就是有一点上头,原本如冰雪一般白皙的脸颊,慢慢染上粉色的红晕。 神情姿态也不再是那么拘谨,甚至没有形象的偷偷趴在栏杆上,痴痴地看着下面的整个京城美景。 手中却仍然把甜酒当甜水喝着。胥晟看他喝得差不多了。 有些醉意,便不再给他倒酒。没有想到,司寇霖居然自己伸手把胥晟手上的酒壶夺了过来,到了一杯后,又把酒壶放回胥晟手里。 这个动作倒是令胥晟有趣的笑了笑,之前的孩子死气沉沉,这喝醉后,倒是鲜活了许多。都说酒后露真情,又或许这个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我还想喝。”司寇霖转头直直地看着胥晟,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干净。 胥晟把酒壶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喝醉了。” “我没有喝醉。”司寇霖歪着脑袋,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又把抓着栏杆的手抽回来,放在嘴巴前,神神秘秘的,“只告诉你一个人。” 胥晟看着他这反常的模样,倒是想知道他能说出什么来,“好……” “我和你说,我在另一个世界。”司寇霖摆着脑袋,想把迷糊的脑袋理清楚,却没有办法,“我好害怕的,前两天,我觉得我成了一只猫。” 胥晟眯着眼睛,看来今天也不负此行了,引诱哄到,“成了一只猫?” “嗯。”司寇霖瘪起小小的嘴巴,“还有另一只猫,总和我抢吃的。” 另一只猫,想来就是那只白色的小猫了,胥晟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晒太阳,晒太阳。”司寇霖眯着眼睛,好像就是一只猫在晒着太阳一样。“就忘记了。” “哦,这么有趣。”胥晟声音亲和缓慢,附应着司寇霖。 “嗯,有时候有趣,有时候我害怕。”司寇霖手又紧紧地抓住栏杆,“以前我自己一个人在宫里的时候,偷偷养了一只鸟,后来,我觉得我在飞,我在好高的地方,我在吃虫子,可是,我没有翅膀。”说着便声音哽咽起来。 第20章 暴露秘密 胥晟仔细看,少年眼角有一丝泪珠。 伸手轻轻的用拇指腹给他擦了。如果没有猜错,一个人的时候,应该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司寇国呆在深宫角落里的那三年。 就像探子说的那样,身边连个忠心的仆人都没有,即使有也是欺上瞒下,还不如没有。 胥晟看着自己润软的手指,诧异于自己居然会伸出手给他拭去眼泪,大概深宫中受宠的皇子各有千秋,而不受宠皇子都大概相同。 自己幼时还有母妃陪伴,可自从母妃逝去以后,自己一个人在那深宫过了三年,隐忍窝囊,处处留心。稍有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又怎会不明白,那种坠入荒凉之地,却全是孤独的恐惧。不知道是对少年说,还是对自己,喃喃道,“那你就不为鸟,要成龙。” “嗯。”司寇霖自然听不明白,仍然自己絮絮叨叨的说,“我会和蛐蛐玩,皇宫里小太监斗蛐蛐。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才是最厉害的蛐蛐。”说着便踏出自己的脚,“我一个脚,就能把那些蛐蛐踩死。”说完便呵呵地笑了起来,“全部蛐蛐都怕我,我让他们绕着墙走,他们就绕着墙走。” 司寇霖心中微动,试探道,“你能让他们绕着墙走?” “当然啦。”司寇霖眼睛微眯,摇头晃脑,拍着胸脯,“我可是蛐蛐之王。”“这么厉害?”胥晟轻笑道。”当然。 “司寇霖又伏在栏杆上,声音渐渐小了,慢慢说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厉害。 我很害怕“说着便慢慢哭了起来……”我害怕有的时候,会有突然跟着我的东西,有时候觉得好大好大,我突然就不见了。 可是,我却不敢和任何人讲,因为谁也不会听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天生通灵?看来这个孩子不仅仅是志弱心虚,甚至就是有那种灵慧。如果得了癔症,被鬼祟入侵,是没有了自我。 而他这个是把自己放进了另一个空虚道处,或者说他是不由自主,莫名其妙的被吸引进去,他还不会控制自己。五百年前,人通三眼,二十年前便有鬼祟,如今蔚旗山仍有仙人传说。 如果他现在说的话可信的话。 胥晟伸出手,顺着孩子的头,安慰道,“不怕,不怕,我看见了,我听见了。” 司寇霖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静静地,好像怕他跑了似的。 如此说来,从前的沉默拘谨也不是说不通了。那三年来,司寇国知道吗? 或者知道,所以突然出现这个流落在外的四皇子,又或者不知道?那为什么把如此干净无防的孩子送过来? 看来这天下不仅是皓元国在争夺了,还有暂时匍匐在侧卧的猛虎。 胥晟接了披风,披在司寇霖身上,抱起喝醉迷糊的少年,把少年揽在胸前,驾着马回到京郊府邸。又传了一封密信给了木匠翁。 第二天,司寇霖头疼脑涨的醒来时,早已经是日上三竿。 头疼的厉害,但对昨天的记忆却是清清楚楚。甚至细致到自己说了什么话,仍然记得。 自己原以为自己又精神失衡到另一个虚度的维度。没有想到却是因为喝了酒。 昨天对着那个人掏心掏肺地说了那么多的话,把所有的秘密都说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怪物? 然后?然后怎么办?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从来都是到祖上的鱼肉,能做的就是尽力让自己正常一点,像一个平常的人一样。无声无息,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可是这瞒了这么久的秘密,突然之间,就全部说出去了。 为何要说那么多话?为何要如此多话?每一次说话都会错,每一次说话都要小心翼翼。昨天为什么要那样做? 司寇霖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又懊又恼,又气又怕。 一直到胥晟敲响了房门,走进来,看到把头埋在被子里的少年。明明已经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了,为什么还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是因为记忆的缺失,还是环境的影响,又或者是那奇怪的体质,所以更为原始自然,如同孩童一般。“醒了?” 处在懊恼中的司寇霖听到胥晟的声音,背上僵了一僵,却没有答话。 胥晟嘴上笑了笑,又来了。像个小动物一样,天真的以为不闻不动,天敌就不会发现你而略过你吗?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头痛吗?” “没。”司寇霖起身避过他的手,飞快的看了胥晟一眼,好像并没有什么奇怪的神色。 “那就起来吃饭吧。”胥晟把他抱在怀里的被子扯了出来,随手放在床的一边。 这个动作胥晟以前也常做。所以并没有什么奇怪,这个孩子敏感而细弱,总需要人以为他好的出发点,来强制做一些事情。才能被推着走。 司寇霖没了手里的被子,便跟着胥晟来到桌子前。 下人鱼贯而入,马上摆了一桌子他爱吃的菜。 胥晟拿过筷子,塞进他手里。 司寇霖握着筷子,看着桌子上的食物,还有旁边正坐着若无其事吃饭的人。这一切那么平常,又那么不常。 原来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一个多月了,甚至有了一起吃饭的习惯,更甚至于都能从自己一直抗拒沉默里知道自己爱吃些什么。 看了看旁边的人,一双金黄色的眸子低垂着,正专心吃着饭。 深邃俊秀的五官,身上有着军人的气质,明明是严肃的人。 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那么的害怕畏惧。而如今,却能习以为常地和他坐在一起吃饭。 胥晟自然知道少年在偷偷的打量自己,顺手给他碗里夹了一夹芹菜。 少年连忙收回自己偷偷打量的目光,看着碗里的食物怔了怔。所以,他会和其他人一样吗?还是和他们不一样? “发什么呆,快点吃。”胥晟敲了敲司寇霖面前的碗,把他从思绪里拉出来。 司寇霖埋头在碗里吃着,突然眼里有点发热,应该是不一样的,他不是还救过自己的命嘛? 此事他没有提,或许他只是以为自己在撒酒疯,并没有在意。 下午的时候,司寇霖便被胥晟带到后院,手里塞了一把木剑,“身体太弱了,必须得习武练剑强身健体。” 胥晟没有提此事,是因为喝醉酒的人自然不可全信。需要再次确认。 还有就是司寇国那边。不过无论如何,这个人最后必然是要为己所用。而正如木匠翁说的,当下这个孩子需要强大意志来掌控这种能力。 司寇霖哪里是一个练武的料子?握着木剑的姿势都像握着一个木棍似的,直挺挺的,木讷得很。 司寇霖故意在军中找来了练武的教练过来教他,却发现这孩子一副抗拒的很,很不配合,总是精神游离在外。 胥晟在旁边看得不耐烦,只好亲自下去教他两下,给他开一个好头,让他快些接受。 司寇霖握着木剑的手,手背上包着一双大手,温暖而有力。 “四指相扣,拇指抵住剑柄。”胥晟掰着他僵硬的手指,教导他正确地握剑姿势。 司寇霖按着他教的技巧,一招一式,慢慢比划着,别扭却也在认真的学。 傍晚吃完饭后,胥晟接到消息。齐文修居然被人下毒刺杀,不过幸好只是受了一些小伤,想来是太子的人下的手。 胥颜卓也得到消息说,齐文修被人下毒行刺,便连夜来到京城郊外小院处。 夜里敲响了小院的门,仆人开门看是胥颜卓,便直接开门让进去了。 胥颜卓进了庭院,直奔齐文修的卧室,看到齐文修正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以往的书生卷气中有着洒脱傲气,现在却多了几分脆弱之感。忙上前关切问道,“齐公子,这是伤到哪里?” “无妨,只是小伤。”齐文修想要掀开被子向瑞王爷行礼. “你我之间何必来这些虚的。”胥颜卓忙上前阻止到,“在床上好好养伤。” “草民何德何能,能让王爷连夜赶来。”齐文修躺在床上想要拱手说道。 “别动。”胥颜卓也看到,应该是左边肩膀受伤了,恨不得剐了那斯,好不容易收拢的臂膀,怎么能出意外,“一定是太子怀恨在心,都是本王行事不周,才让齐公子陷入如此危险境地。” “与王爷无关,还要多谢王爷的碧瑶丸,草民才躲过此劫。”齐文修向胥颜卓谢道。 “你既然跟了我,我必然要护你周全。”胥颜卓明白太子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齐文修看着眼睛闪过坚定的瑞王爷,倒是越来越看不懂这飞扬跋扈的八颗龙珠王爷了。 如果说之前对自己以礼相待,是因为要拉拢自己,那么现在倒像是真的担心自己安危似的。 这次是故意受些小伤,目的就是为了让这个多疑的王爷彻底相信自己,已经是和他一条船上的人,取得他的信任。 现在看来,效果却好的出乎意料,最起码自己是失算到,堂堂王爷会连夜到这京城僻处,只为了瞧瞧自己的伤势。 胥颜卓看齐文修脸上露出疲惫之色,也不好多打扰,毕竟三更半夜的。告辞回到府邸,便命下属连夜给齐文修送来了碧瑶丸和黄金软甲。 齐文修看着匣子上放着的两样东西,随便哪一样拿出去,都是千金难求的宝物。 第21章 入冥山 本就是小伤,休息了几日,齐文修便已经没有大碍。从小院后方出去,来到泰安王府。 李管家带着齐文修到后院,正看到胥晟在手把手的教导司寇霖习武。看两人的相处,倒也不像是质子与王爷该有的疏离样子。 齐文修在旁边安静的看了一会儿,胥晟才放下手中的剑,让司寇霖自己练习。”齐公子来了。“胥晟接过仆人送上来的汗巾,擦了擦练武出的汗。“听说你受伤了?” “小事一桩。”齐文修看着仍然在庭院里练剑的少年,“质子在你这过得可还好?” 胥晟把擦巾递给仆人,“这孩子怯懦了些。” 齐文修转身看着胥晟调侃说道,“如此上心,就不怕将来养虎为患。” 胥晟一怔,转头看着院子里正在埋头练剑的少年,“其虎可畏,但幼虎犹怜。” 齐文修笑了笑,倒没有想到这看起来严肃正直之人,却也会可怜弱小。 两人进了书房,密谈了一会儿,齐文修便起身向胥晟告辞。 胥晟看着棋盘上对弈的黑白子,连下了三手,才破演了桌上的棋局。 不得不感叹这齐公子的厉害,和背后虚实难测的力量。幸好自己在暗处,还有时间留一手后招。否则只怕像是太子和瑞王那样,被他玩弄在鼓掌。 又或者,自己也是他手中的棋子。只是自己还不得而知? 想到这里,胥晟不寒而栗。有些事情必须加快速度,本来就羽翼未丰,如今只能走好每一步。 皇后被发入冷宫,太子禁足佛殿,半年。 太子对瑞王怀恨在心,发誓必定要铲除他。只是现在他身边多了一个齐文修。所以自己才会落的今天这个地步。 必须得除去齐文修,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么就没有呆在这个世上的必要。 这次刺杀虽然失败,可是也弄清楚了一点,就是这齐文修的身边,仅有那四大高手护卫而已。 就是那小院里的四个仆人。虽然那四大护卫名不虚传,可也不是那天他们没有办法。 命人下去,必须尽快动手。探子来报,居然还是没有增加护卫,看来这度罗门的宗主是极度自信了。 太子派出了八鹰,甚至请出了夏老祖。 八鹰是太子一直圈养着的亲信,个个武功高强,人人有所忌惮。 老祖更是退出江湖多年,一直被太子收拢,如今全部出动,只为了要一个人的性命。 这次紧随其后的刺杀,来的猝不及防。 不过,齐文修就等着他。 夜黑风高。平静无常的冷月里。 八个黑衣人影,迅速包围京城郊区的一处小院落。如八支利剑射入庭院,庭院中立马出来四个人与之相斗。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的是,一个速度极快的人影,悄无声息的避开前面打斗的所有人,潜入主卧房中。 齐文修正端坐在椅子上,看着一本文书。影子倒映在墙上,一副是不关心的样子。 一个头发花白,面目扭曲的老人速度之快,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房中,眨眼一刻,便到了齐文修身前,举起的斧头,瞬间劈下,眼见着那端坐的书生立马便身首异处! 却有一柄长镰刀横空而出,挡住那有千斤之力的斧头,瞬间火花四溢,亮过房中烛火。 老人扭曲的脸上诧异万分,不可能,自己从没有感觉到这房间里有第三几个人! 只那一瞬间的诧异,老人便感到腹部一凉,低头一看,另一把镰刀在自己身旁泛着凉光,染着鲜血,滴答落下。 瞬间肠子爆出,上身向旁边倒去,下肢却稳稳的立着,已然成了两截。 眼睛瞪得不可思议,看着倒映著书生影子的墙上,一高大黑影,如修罗厉煞,手持两柄长镰,自黑暗中弥漫出来。 齐文修把视线从书上移开,看了一眼地上的段成两截的尸体,伸手慢慢抹去那溅到脸上的一滴血。低声嘱咐道,“匡厥,把所有的处理了。” “是。”黑影手握两柄长镰,声音沙哑得如同石头相互摩擦出来的。 第二天,胥颜卓接到消息说,齐文修又遭人刺杀,甚至触动了太子的八鹰和退出江湖已久的夏老祖。 胥颜卓的第一反应是,齐文修有没有受伤。 知道他没有受伤才把心放下来。然后知道八鹰死伤惨重,老祖被杀,这才喜不自禁。 这太子的一只臂膀都被削了。 这段时间,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质子之事,闻太傅的女儿,还有此次重伤他的暗翼。 太子已经远远处于劣势,不得不说,这齐文修实在是厉害。幸好他选择站在了自己这边。否则,自己也会用尽手段除了他。 不过,现在对他的却是更多的赏识和钦佩,有如此大能之人,还怕天下不在自己手中? 大家手中都有训养着自己的暗卫,太子的这八鹰,是他一直颇为忌惮的事情,许多消息和暗中之事,都是掣肘。如今却方便了许多。 连忙备马,到齐文修小院。 一点也看不出来昨天晚上经过了一场恶战,开门的仆人仍然还是那个面目忠厚,一直无言的中年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奇特之处。 甚至庭院里扫着落叶的人,都是如普通人家的仆人一般。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又怎么能想象出来,他们居然让太子八音非死即伤,甚至杀了老祖。 齐文修正在后院的花架下泡茶,给胥颜卓倒了一杯,请他品尝。 “你这府中,真的只有四位手下?”胥颜卓喝着茶询问道,经过这么久的相处,和对他的赏识,如今说话也不再那么客气端着。 齐文修了然道,“当然……” “如若说太子音八鹰我还相信,可是这夏家老祖?” “草民不过是使了点巧罢了。”齐文修给胥颜卓满上茶。 胥颜卓挑眉道,“什么样的巧法,能让老祖身首异处?” “瑞王往后自可知道。”齐文修并没有坦诚和自己要追随的人说,这可是大忌讳。 多疑的上位者,从来都不喜欢自己掌控不了的人,更别说连看都看不透的人。 不过胥颜卓倒觉得有趣,明明一副书生打扮,却有着半身江湖之气,另一半全是重重迷雾,更让人觉得神秘至极。总有一天,我要重重剥开,让你彻底臣服在脚下。 素来拒之高位的惯性让胥颜卓如此想,但是现在一起闲聊喝着茶,搬来棋盘,落两颗棋子,倒是有一番知己赏识的感觉。 胥颜卓倒真是把齐文修当成自己的衷心谋士,三天两头的带着各种珍宝往京城郊区的小院跑。 又或者他明知道此人身上不可控的因素太强,可是仍然会想三天两头的往这小院里跑,恨不得能把这人身上的秘密一探究竟,把他了如指掌。 开春之际,万物复苏。 胥颜卓邀请齐文修一起去冥山打猎。冥山向来是皇家私有之处,只有供皇家人狩猎游玩。而且只能到冥山半山腰,上面是历代皇上登基换位才可上去举行仪式。 原本冥山山顶便是新人祖墓,可是自从二十年前坍塌以后,便已经设为是禁地,自从那二十年来,冥山半山腰以上,从来没有人再涉足过。 而这冥山山脚,也只有皇家才可以入内。 山内多有高深古木,五百年,千年以上的大树,随处可见。入春之际,更是万物复苏,麋鹿见兔,各种珍稀兽品数不胜数。 此次瑞王邀请齐文修一起游猎赏玩这难得一见的冥山之色。 带了侍卫,却在冥山脚下就让他们停下,不再入内。两人骑着烈马驰骋入内,好不快活洒脱。 万物发新芽,古树百米高,直耸入云霄,野兔狐狸遍地跑,还有各种珍稀野兽。 胥颜卓引领着齐文修到冥山半山腰的一处断崖上,可以往下看见大半个冥山,一眼便看百米直达冥山山脚,千米高崖,往上可以看到冥山顶,切面光滑笔直,如一把破天神父劈开一般,不可思议。 站在那断崖处,往下看,如坠深渊,往上看,连天峭壁想要倾倒压下来一样。 这般神奇之境,纵使是齐文修也叹为观止。 这里便是冥山,这里便是二十年前,鬼气四溢的源头。 文修看着这天地间独有一处神景,眼中波涛汹涌。 “此处不错吧?”胥颜卓站在突出的峭壁衙前,山间狂风鼓起他绛紫色的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叹为观止。”齐文修走到胥颜卓身边,仰头看那千米高的峭壁,“世间真有这得天独厚之地。” “你没上过那冥山之上。”胥颜卓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头顶上方那千米高的峭壁,“我幼时上去过。二十年前……” “嗯?”齐文修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询问。 ”你知道吧,那事。”胥颜卓想着,这天下人只知道冥山二十年前坍塌了,“皇太祖本来不是要把皇位给我父皇的,而是给当时的七皇子,他才十三岁。而父皇是太子,也已经有了皇兄和我。却没有想到祖父居然不顾众人反对把皇位传给我七叔。” “然后呢?” 第22章 心动 “更没有想到的是,在祖父带着七叔进冥山新人祖墓立举行仪式的时候,冥山顶整个墓地坍塌了。皇太祖,皇太后,七皇子无一生还。” 胥颜卓抬头看着那峭壁,“那时我还小,才五六岁,跟着母妃还有大军在冥山墓外等候,却看到坍塌的冥山顶像一个沸腾的蒸炉,不断冒出白气。” 齐文修吃惊道,“白气,鬼气?” “没错,就是鬼气四溢出来。”胥颜卓回忆道。 “戚家军。”齐文修喃喃出声。 “嗯,就是戚大将军去蔚旗山请来了鬼玺,趁着那些鬼气还未成型,在半年内就全部收服。” 胥颜卓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就是想成为像戚大将军那样的人物,“那时我真崇拜那杀天下之敌,镇无形孽鬼的大英雄。只可惜……” 齐文修低头看着脚下的万丈悬崖,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可惜什么?” “却在两年后,戚家却因鬼怪乱天下之罪被抄了满门。”胥颜卓也低头看着脚下悬崖,那时自己不过八岁稚童,却也知道必然是被陷害的,而且和自己的家族也脱不了干系。 不过其中道道,却一直没有弄清楚,因为后来整个家族都将此事列为禁事,不允许任何人再提起。 而鬼怪乱神之事,更是皇上降旨,不得任何人私究。 但是到此至今,阮氏仍然在不断秘密的尝试圈养小鬼之事。只是从未成功。 “鬼怪乱天下。”齐文修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似的,“人心才是天下大乱之根源。” “却是如此。”胥颜卓想着人心难测,不自觉地想把一直压抑在心里的东西一吐为快。 几百年根基,阮氏族的强大,也是胥颜卓一直被牵制得喘不过气的原因。阮氏既是自己的后盾,当更是自己的负重。 “你看我堂堂八颗龙珠王爷,身后是阮氏大家,朝堂之上,压得太子一头。可是呢?”胥颜卓看着眼前这书生打扮,却强不可测的人说道,“我其实活得像阮家的一颗棋子罢了。” 齐文修转头看着这眉目如画的王爷,惊讶于他居然会对自己说出这些示弱的话,虽然自己早心知肚明,为什么费尽周折的接近他? 太子或王爷从不放在眼里,只有阮家,才是真正要解决的。慢声道,“你和阮家相互依存,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哼。”胥颜卓自嘲道,“阮氏在朝中可以有十个八个贵妃才人,甚至五个六个皇子公主,连我的替身都养着三五个。哪一天我可能死了,这世间的人,都以为我还好好地活在那里。” 齐文修看着胥颜卓那皱着漂亮眉头,一向风流艳丽的脸上居然满脸苦涩,柔声问道,“你怕吗?” “怕?怎么不怕?”胥颜卓向左边迈出一小步,稍稍靠近了齐文修,回忆道,“在你十岁时,偶然发现居然有三个孩子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甚至学着你所学的一切,连说话动作都一模一样。 而我却不敢告诉任何人,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在十几岁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必须按照他们安排的一步步在走,否则随时可能被替换掉。而我却要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傻瓜。” 胥颜卓感到自己发冷的手被人握紧,被扯着向后退了一步,才醒神过来,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迈出了一步,如果刚才再稍稍迈出一步,便是万丈深涯。自己居然出神至此,如有不慎,或者身旁之人…… 正思虑间,却突然被人揽在怀里,被山崖冬风吹得发冷的身体瞬间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背后又一双大手安抚性性地拍了拍。只是那温暖转瞬即逝,正措手不及,还来不及好好感受。 眼前这书生便已经放开了自己。 齐文修放开抱着的人,转身看着山崖,迎着狂风,混着风声呼啸过山崖的破响说道,“我会送你一个你一人的江山。” 胥颜卓听到这话,内心一震,看着站在山崖前方人的身影,书生发带顺风上下飞扬,一身浅色长袍迎风猎艳,莫名想从后方抱住他,紧紧地抱住就是自己的了。谁也抢不走,谁也夺不走。 齐文修感到如芒在背,回头看到胥颜卓眼中疯狂弥漫的黑色欲望,怔了一下。 胥颜卓便立马收起神色,眼神清明中带着一抹风流艳色,是动心的颜色。 两人离开山崖,骑马游猎,欲返回时。 胥颜卓坐下的马竟然失心发狂,完全不受控制,马蹄乱蹦,埋头直冲。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马蹄竟然凭空陷进地里,千钧一发之际,踏马跃身,在空中翻了一圈才落在地上。 可脚上才刚碰地,四周便射来无数之利箭,胥颜卓措手不及,幸好齐文修跃到身前,从腰间掏出软剑,将利剑阻隔在外。 胥颜卓这才反应过来,有人埋伏。居然有人刚在这皇家重地的有猎场埋伏。想来也知道是太子狗急跳墙,只是自己居然疏忽了。 齐文修一边挡着乱箭,一边与胥颜卓边且战且退,退到一颗大树后。 黑衣杀手训练有素地从四周包抄过来。 胥颜卓看着眼前的境况,两个人要面对这二三十个杀手,各个都是顶尖杀手,根本就没有胜算的可能。 只是令胥颜卓没有想到的是,齐文修居然武艺如此高强,平日里看他一副书生打扮,以为一般。如今一见,却能以一敌十。只是自己却脱了后腿。 正在分神之际,腿部却被偷袭豁开了一个口子。 齐文修看到胥颜卓腿部受伤,无力跪在地上,连忙上前,隔开那正要劈上胥颜卓头顶的长刀。拦腰抱起胥颜卓便飞身上马,也顾不得那仓促之间被人在后背划了一刀。 幸好这马是千挑万选的好马,而且这冥山上草木丛生,树木茂盛,地势险峻。 沿着蜿蜒小道跑去,齐文修一边驾着马,一边动作迅速地,顺手折了一根树枝,脱下外袍,将树枝插在马鞍上固定住,将外袍挂在树枝上打了个结。 在一僻静处,便拦腰抱着胥颜卓滚下马,自己的背部着地,翻了一圈,便手脚利落的将人甩到背上,瞬间钻进丛林深处。 过了一会儿,后面的黑衣人都追着马的声音飞掠而过。 齐文修这才背着人,在丛林中快速移动,准备找地方藏起来。 趴在齐文修背上的胥颜卓才发现自己的手居然是湿湿黏黏的,一看居然全是血,这才低头看到,这背着自己在快速逃跑的人,背上已经全是一片鲜红。“你受伤了?” “无妨。”齐文修含糊答道,那准确的判断力和迅猛的行动力,一点都看不出来居然已经背后鲜血满背,而且还背着一个人。 一向以自己的命最为重要的王爷居然会说出,“放我下来吧,我自己会走。” “别说话。”齐文修低声说道,背着人躬身在草丛里,一动不动。 原来有黑衣人返回来这边。 等黑衣人过去以后,齐文修才背着胥颜卓快速移动。终于找到一处四周遮挡易守难攻之地。 齐文修这才把胥颜卓放下来,背后的刀伤已然豁开,浅色的长袍已经染满了鲜红的血色。 “快,我给你包扎。”胥颜卓一落地,便顾不上自己腿上的伤,从怀里掏出也瓷瓶,准备给齐文修包扎伤口。 “小伤无妨。”齐文修说着就把胥颜卓抱到一处石头上坐好。 抽出他手中的瓷瓶,蹲下身,挽起他的裤脚,沿着那小腿上,皮开肉绽的刀口,倒上药粉,顺手撕了衣袍一边,给他包扎好,才好生将裤脚放下。坐在一边,将药粉递给身后的人。 胥颜卓接过瓷瓶,小心翼翼地将那染血的衣袍脱下,看到那宽阔漂亮的背上,居然自上而下被豁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皮开肉绽,如果再用力一些。 如此重的伤,他居然一声不吭地背着自己跑了那么久,自己是压在伤口的哪里?这里,又或是这里?手情不自禁地触到那宽阔背上的肌肤。 “看什么?”齐文修觉得后背有些痒,提醒道。 胥颜卓这才手脚利落的给伤口倒上药粉,却不知道要怎么包扎,撕了衣袍的边,笨手笨脚地想把衣袍唱过他的胸前,却不知道该怎么比划好。 齐文修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尊贵王爷,现在也有这么笨拙的时候。 想来是从来没有帮人包扎过伤口。提醒示意道,“左边肩上绕上来,右边腋下穿过去。” “知道。”胥颜卓站在齐文修背后,笨拙地左手将布条绕到他胸前,准备右手结果布条,却发现自己这样好像从背后抱着他,距离那样近,脸甚至能碰到他头上的发丝,痒痒的。 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包扎好后,胥颜卓发了信号,通知自己的暗卫过来。 两个人在暗卫的护送下,才下了冥山,回到府邸。胥颜卓好说歹说,才让齐文修同意一同回瑞王府养伤。 次日,阮贵妃便得知胥颜卓受伤一事,来到王府。 第23章 一处秘境 一身雍容华贵的阮贵妃,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已经年近四十的女人,却如二十年华的少女。 只是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胥颜卓,并没有慰问伤势,或者其他的。 反而严厉地训斥道,“为何如此疏忽鲁莽?护卫暗卫都不带,你知不知道,你这背后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舅舅早就说过,太子不是那么简单,他还有皇后夏家。” 胥颜卓即使再不耐烦也只好听着。又是家族,皇室,从来就不是我。 贵妃走后,胥颜卓才让仆人扶着自己来到齐文修养伤的房间。 齐文修背上受伤,不能躺着。现在正穿着纯白色的里衣,披散着头发,趴在床上,手里玩着九连环。突然显得年轻稚气许多。 一点都不像平日里书生打扮的俊秀书生,更不像是昨天那个以一敌十,强大坚毅的人。他到底有多少面,他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是自己没有看见的? 情不自禁地吸引,想要了解更多,就像现在,即使受伤了,也想过来看上一眼,瞧瞧他在做什么? “王爷来了。”齐文修看到正站在被仆人扶着门前看着自己的人,说道,“你怎么下地了?” 胥颜卓让仆人把椅子摆在床前,扶着自己到椅子上坐下,反问道,“不下地我还能上天不成?” “王爷说笑了。”齐文修把自己手上的九连环放在一边,“王爷有什么事吗?” 胥颜卓把被放在一边的九连环拿起来,一看,已经解开了。便又摇散了,在手里把玩。“刚才母妃来了。” “来看望你的伤势?”齐文修闲聊道。 “是就好了。”胥颜卓玩这手里的九连环,“可惜不是,我母亲是家族最忠实的傀儡。” 齐文修看着低头的王爷,居然说出这么孩子气的话,他说的不是母妃,而是母亲,甚至语气中又怨愤之意。 可见他对这母妃是又爱又恨了。“等你强到能掌控家族时,皇妃就不必再受制于人。” “谈何容易?”胥颜卓抬头看着齐文修,希望他能帮自己。“几位长老,还有两大部门都环环牵制着。” 齐文修迎着胥颜卓信任的眼神慢慢说道,“王爷要开始培养自己的力量。” “怎么能不被发现。”胥颜卓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自己就像那棋盘上的棋子,一目了然。 齐文修换了个姿势趴着,“从前王爷是孤身一人,现在王爷有我,有整个度罗门。” 齐文修看着那像乌龟一样趴在床上的人,说着这样人人求之不得的豪言壮语,反差很大,却分外入心。他如今会这样趴在床上,不就是因为自己吗? 他趴在床上,是因为自己。 想到这里,那艳丽的眉眼,便不自觉地染上桃色,却假装镇定问道,“那本王该如何做?” “王爷需要有自己的精英军队,还需要培养自己的阮氏族人,慢慢的偷梁换柱,侵蚀三大长老,两大部门,最后变成王爷的阮氏。” “精英军队,偷梁换柱,把自己的人不断地安排进阮氏?” 胥颜卓明白,这些事情,说的容易,可是要具体实施却难于登天。就光这养一支军队,不被发现都难。 齐文修自然明白他的思虑,开口道,“这天下之大,某处与世隔绝的偏山僻谷,农民锄耕,谁会在意。至于钱财物资,王爷只需要准备好,草民可帮王爷一一落实。” 确实,毕竟度罗门在江湖会方便许多事。胥颜卓突然觉得这世上就没有难不倒他的事,有他在,从前冥想不通,没有路子的事情,都会变得简单不过,“那此事就劳烦文修了?” 齐文修没有反应过来,居然有人直接唤自己的这个名字,不过看着王爷一副亲近之意,也不好说什么,“为王爷分忧,本就是草民职责。” “别王爷草民的了。”胥颜卓摆了摆手,“日后你唤我颜卓,我唤你齐修便可。” “这不合礼数。”齐文修准备起身。 胥颜卓按住准备起身的齐文修的手道,“你我之间,这过命的交情,还谈什么礼数。何况本王从不是什么守礼数的人。” 泰安王府,胥晟接到探子来报的消息。 这齐文修为了取得二皇兄的信任,倒真是豁得出去。 顺手烧了消息,出门看到在那里练剑的少年,招了招手,“过来,今天带你出去玩。” 司寇霖收了桃木剑,跟着胥晟去了马棚,把马牵出来。经过这段时间,司寇霖已经学会骑马了,还有一头他专属的小红马。 “去哪里?”司寇霖询问道,一般都是跟着胥晟在京城偏郊区的地方骑马玩玩。 “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咱们也去山中狩猎。”胥晟回道,有件事情也必须要确认一下了。 “狩猎?”司寇霖对狩猎的影响还停留在司寇国的时候,一大群人拿着弯弓,在山林中狩猎。可这仅仅是两个人。 “你一直窝在家里,不挺无聊?”胥晟骑马在前,在前面带路。不快不慢的骑着,让司寇霖能跟着上。 这次去的地方有点远,还没有出京城,却是在京城的最郊区。 两个人在一处山脚下听了下来,胥晟在马上看着这片狩猎之处,可比不上冥山。这里是京城里大官贵族都可以来这里狩猎的地方。 “我们今天在这里狩猎。”胥晟给司寇霖讲解到,“里面会有各种动物,你如果喜欢,我们可以带些回去。” “啊?”司寇霖不解到,“他们又不是果子,怎么能说带走就带走呢?” “那行。”胥晟抽了一鞭子马,骑在前面,“可别忘记我们今天是来狩猎的。” 倒要看看少年是不是真的通灵性。 司寇霖驾着马跟在胥晟后面。 一直驰骋到半山腰,胥晟突然停了下来,弯弓搭建,瞄准了一丛林处。 司寇霖跟在胥晟后面,也停了下来,好奇地看着胥晟在干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看到一头鹿。 一瞬间,司寇霖看到那头鹿的眼睛,明显感觉到,那头鹿感受到了到了危险,全是恐惧与害怕。 胥晟正准备开弓,却突然听到身后少年阻止的声音,“不要杀他。”胥晟回头看了一眼少年。 司寇霖驾着马来到胥晟旁边,“能不能不要杀他?” 胥晟放下弓箭,正准备向司寇霖询问原因,却看到原本躲在丛林里的那头鹿居然跃到少年面前,好像一点都不怕他似的。 骑在马上,笑得像精灵一般的孩子,试探着伸手摸了摸鹿头上的角。 摸完便快速地收回了手,侧过头冲着胥晟笑着,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可爱的样子。 那头鹿几个跳跃便钻进丛林里,消失了。 司寇霖找不到理由来解释,自己刚才的行为。 倒是胥晟先开口了,“挺有意思不是吗?” “嗯?”司寇霖想他一定会问自己一些什么,如果他问,自己就和他说。 “上次你喝醉了,我就知道了。”胥晟慢慢说道。 “你知道了?那你不会觉得我奇怪吗?”司寇霖一脸不可思议,虽然之前也猜想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可是这段时间他对自己并没有疏离自己的样子。 胥晟驾着马靠近他一步,一双金黄的眸子盯着司寇霖,“你觉得我奇怪吗?” “不,不奇怪。”司寇霖被他眼睛盯着,不敢看他,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那不就成了。”胥晟的眼睛仍然紧紧地盯着他,“怪不怪,只有我们自己说了算。” “好。”司寇霖别开头,避开他的目光,雪白的皮肤上有一点点红晕。 “那走吧。”胥晟带着司寇霖在这山上驰骋了一圈。期间少年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胥晟便主动问道,“你在这山上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司寇霖不解地反问道,难道不是看到的一样吗? “无事,只是觉得无聊罢了。”胥晟下了马,准备慢慢走一会儿。 司寇霖也下了马,心里一直想着自己该不该说。牵着马缰,走在胥晟旁边,看了他一眼,犹豫着说道,“其实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他们都喜欢去那里。” “谁?””就是这里的动物。“司寇霖解释道,又像孩子间分享小秘密似地说道……”你想不想去?“胥晟停下脚步,看着司寇霖说道,“好……” 两人把马拴在一起,司寇霖便在前面带路。开始走的路还好,都是有些人迹的地方,慢慢的就走进了深山处,到处都是荆棘草丛,连路都没有。 胥晟只好在前面开路,一只手拿着剑在前面单开丛林,一只手握着冒失的孩子。 走了好久,可是谁也没有说停。 胥晟想看看孩子说的奇怪地方,甚至这次来也不是没有目的,一个是证实他的通灵天性,另一个就是这里传说有一处秘境。 达官贵族年年在此狩猎,可是谁也没有见过那一处地方。久而久之,都成了传说罢了。 但是,木匠翁曾经告诉过他,这秋神山确实有睛蚩潭这一处秘境。 司寇霖没有说停,是因为想带胥晟去看看那个只有自己可能知道的秘密。 就像一个孩子迫不及待的愿意带着自己最喜欢,最亲近的人去分享自己的秘密。 走了许久,胥晟感觉自己手里握着的手突然挣了一下。旁边的孩子也停下了脚步。 胥晟停下来,询问似地看了孩子一眼。 “到了。”司寇霖抬头望进胥晟的眼睛里,第一次强烈的感受到一个地方,就好像自己原本就属于这里一样。 第24章 睛蚩潭 ”到了?“胥晟看着眼前仍然是一片荆棘丛林,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伸手拨开眼前那片丛林,突然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 简直就是一片世间奇景。 入眼最震撼的是那一望无际的蔚蓝湖泊,就像是镶嵌在天地间的蓝宝石。 中间好像有一座岛屿,若隐若现,隐藏在重重迷雾下。无数飞鸟海鸥在湖泊上方盘旋。狝猴狐狸野兔山鸡甚至于老虎麋鹿都在这里自由散漫的嬉戏着。 完全没有捕食者与被捕食,丛林中的生存法则,好像有一种强大的力量,让他们放下所有的厮杀。 最重要的是,现在明明是冬天,即使是快要开春的时节,可是这里的景象居然是秋天的景象。目光所及,全是秋意。 所有的树木都是秋天的黄叶遍布,地上也是落叶漫天。 一天金黄弥漫着蔚蓝的湖泊,连着湖蓝的天空。 他们站在一小片山崖上。眺望着下面的丛林树木和各种珍惜奇兽,还有远处连成一片的蔚蓝色的海天。 谁也想不到,在京城之中,居然有这样一个世外挑源。虽然是在郊区,可是这片湖泊,远处究竟连着哪里?恐怕所有人都不知道。 居然藏着这么一片天地,这里就是古书上说的睛蚩潭,自己一直以为是假的,是传说。 毕竟在京城重地,毕竟在皇家的狩猎场,不是没有人找过,但是所有人都没能找到。如今,居然被身边的孩子发现了。 有些事情,果然需要命数。 “好美丽的地方。”司寇霖情不自禁的感叹道,“住在这里多好。” “这就是你发现的小秘密?”胥晟牵着孩子的手,往前走了一步,进入这个美丽得不像话的世外桃源。胥晟能想象得到,这里将会有更大的秘密在等着。 “嗯!”司寇霖牵着胥晟的手,抬头看着胥晟。就像孩子信赖地看着自己的大哥哥,甚至孩子气地想要炫耀说,看看我多厉害的模样。 胥晟低头看着精灵一般的孩子,摸了摸他的头。 自己可能捡到了宝,不过这宝贝的背后是什么样的代价? “我们可以下去吗?”司寇霖看了看脚下面的山崖,旁边有很多藤条,密布了整一片山崖,就像一个巨大的金黄色帘布遮着一样。想下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是令人有些害怕。 毕竟这里美得太不真实,甚至觉得自己的任何涉足,都是会破坏这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而受到惩罚。 可是,就是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属于这里。或者这里有什么强大的力量吸引着自己。 胥晟看着跃跃欲试,又有点胆怯的少年。今天既然到了这里,如果不去看,以后可能都没有机会了。能来这里便是一种机缘。 胥晟伸手扯了粗壮的一根藤条,在手上试了试力道,一只胳膊夹紧少年,“抱住我……” 司寇霖抱着胥晟的腰,就整个人被胥晟带着,从高处的崖壁顶上飞入那整个美丽的画卷里。如飞鸟一般,居然是这么自由的感觉。 足足有百米高的山崖,飞速在眼前移动。 胥晟抱着少年,减慢了速度,稳稳地落在地上。 柔软的泥土,芬芳的草地,一群小鸟惊飞起来,四散而去,还有各种小动物蹦蹦跳跳地躲进丛林里。 不远处就是那片蔚蓝的湖泊,即使这么近距离地看,仍然美的不真实。 胥晟带着司寇霖来到湖泊前,看着远处湖中央的小岛,若隐若现。说道,“你知道这里的传说吗”。” “传说?”司寇霖蹲下,用手捞了一瓢水,冰凉冰凉的。“这个传说一定很美。” 胥晟笑了笑,慢慢说道,“确实很美。” 司寇霖看着胥晟金黄色的眸子,映着这漫天的黄叶,觉得他才应该属于这里。 觉得那金黄色如漩涡的眼中,便是一整片世界,深陷其中,痴迷问道,“是什么?” “这连绵在一起的山群名叫秋神山,传说古天神掌握这着秋天,却爱上了凡子,触犯了天道。 便摘了一只眼睛化作这睛蚩潭,元神还原回巨蚩,守护着凡子。凡子世世在此出生,于此终老。” 胥晟看着远处的迷岛,回头看着少年,慢慢说道,“如此,他便在他眼中活了生生世世。” 司寇霖看着胥晟金黄的双眸,跟着他慢慢说道,“在他眼中活了生生世世……”这么美丽的眼睛,自己也想,想什么?!司寇霖被自己的想法惊到。 “而且,此处易生妖物。”胥晟从来就知道,这世界上,必然有那些东西。“你能感觉到?” “有,那里。”司寇霖抬手指了指远处的湖泊。我觉得那里有一个东西。 “什么?” “不知道。只是觉得。”司寇霖闭上眼睛,慢慢感受到,“又好像本来就是这样的。好像什么都没有。” 胥晟低头,看了看闭着眼睛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柔软的发丝,在手中的感觉很细腻。 司寇霖僵着头,一动都不敢动。 两个人在这漫天黄叶秋景的地方边走边看,时间差不多便准备回去了。 胥晟让少年趴在自己肩膀上,搂紧自己的脖子,运足内气,有力的胳膊攀着藤条,爬上山崖。 按着来时的路返回。 胥晟已经记不得来时走过那些路,可是少年却记得很牢,好像冥冥之中被指引着一样。 回到府邸天已经黑了。 两人吃了晚饭。胥晟回到自己房间,开了暗门,拿出了那本从木匠翁那里秋来的古籍。 出来后,到隔壁房间。 司寇霖正穿着里衣,躺着塌上,披散着长发,看着一本书。 胥晟将古籍交给司寇霖,里面是关于一些心智的修法。能让他加强心智,不会被邪祟鬼魅所侵袭,也不用常常精神失衡。 胥晟原以为这件事情到这里,都是在自己的掌握中,并没有什么岔子。 可是在半夜的时候,司寇霖却突然闯进他的房间,神色害怕地将他摇醒,躲在他身后,冲着房间门处,悄声说,“那里有东西。” 胥晟安抚着少年,看着房间门处,什么都没有,问道:“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好像是鬼。”司寇霖犹豫着说,“又好像不是。他好像听得懂我们说话。” 胥晟阻止司寇霖继续说下去,抽出剑,走到房间门口,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跟在胥晟身后的司寇霖说道,“他走了……” “什么?”胥晟仍然还是很疑惑。 “我不知道,他身上有鬼的气息,却不像是人死后,而是另一种强大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感觉过,甚至让人一想到就觉得阴森寒冷。” 胥晟更关心的是,“你说,他能听懂我们的话?”一般小鬼是死的,没有意识,而这个居然有意识? “对。”司寇霖还是很紧张,如果是从前,他绝对不会和任何人讲这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可是现在,他信任胥晟,“我和你说有东西的时候,他好像很惊讶于我发现他了。便走了……” 胥晟想到,或许是今天去的地方,哪里有东西跟来了。 却没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 而是哄着少年回去睡觉,但是司寇霖心中十分害怕,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一直冥冥之中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那些东西,却有一天突然见到了实物一样。怎么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呆着。 胥晟没有办法,只好在旁边陪着,等他睡着了才回去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胥晟就让特意秘密命人,从木匠翁那里那里讨了一些机巧,拦鬼鸡过来在院子里摆着。 司寇霖觉得惊奇,拆了好几个在哪里研究,不过有了这些东西,倒也不怕那些鬼怪邪祟了。 京郊的一处小院处。 一书生面前站着一个黑色的阴影。 齐文修听着匡厥禀告这泰安王府里,那个通灵质子的事情。 原来今天到泰安王府的并不是什么秋神山上的东西,而是齐文修身边的驭鬼。 齐文修其实一直有派人隐蔽的盯着胥晟。所以今天早上在秋神山上的事情,被齐文修的探子看到,禀告了齐文修。 在秋神山居然能让野鹿停下来,乖乖在停他面前。后面却不知所踪。一直到傍晚才突然出现回到王府。齐文修思量到,果真不简单。 齐文修以为这个少年也就有一点通动物习性的特殊才能,故意让匡厥前去查看,以匡厥的能力,不可能让别人发现他。 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却能感觉到他。 而这个胥晟藏着这样一个宝贝,也不声不响。 自己还以为,这个年仅二十岁的将军,虽然聪明,却不够深沉。居然把这件事逃过了自己的眼睛。 看来明天要自己去一趟了。 次日,泰安王府。 齐文修拜访胥晟。 说来也巧,胥晟正与齐文修在院子里谈事情的时候,司寇霖真好来找胥晟教自己练剑。 自从上次司寇霖和教练练剑的时候,不小心受伤。而且这孩子,实在是不亲近其他陌生人。除了胥晟,还想每一个人在他的面前,他都感到很拘谨。 从那以后,便就是胥晟亲自教导他。 胥晟并不知道齐文修已经知道了此事,他还以为昨天晚上的怪事,是因为秋神山的原因。所以并没有防着。 第25章 发现试探 司寇霖一身白衣,手里拿着木剑就来找胥晟。到院子里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胥晟潘旁边还有其他人在。 这个人自己见过,就是以前常来找胥晟谈论事情的人。司寇霖正站在远处,考虑自己要不要过去的时候。 却被齐文修发现了,朝着远处的少年招了招手,一边说道,“这质子被你养的挺好。” 胥晟一怔,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向来齐文修都不屑于这么个怯懦的敌国质子,“不过一个孩子罢了。” “让他过来瞧瞧。”齐文修说道。 司寇霖看到那个书生朝自己招了招手,便询问性地看向胥晟。 胥晟点了点头。 司寇霖才握着手里的桃木剑过来,走到胥晟的旁边,看了胥晟一眼,便静静地站在那里。 看的出来,是一个内敛拘谨的人,不过对胥晟倒是依赖,齐文修看着少年一路走过来的时候,从一开始因为自己招手,而看了自己一眼。 后来就没有再看一次旁边的自己,反而粘着这个泰安王爷。“上次来,你便在教他练剑,现在练得如何了?” “让他练着玩罢了,上不了台面。”胥晟看了看旁边低着头的孩子,替他回答道。 齐文修调侃着,“堂堂边疆大将军,三泰安王爷亲自教导,如此谦虚,必然有可取之处吧?” “要不下去比划比划?”胥晟看着齐文修,反笑道。 又一边看着司寇霖,说道,“让齐公子看看阿霖你练得如何?” 司寇霖有些吃惊的抬头看着胥晟,脸上不乐意的委屈一闪而过,他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和人和人相处。 齐文修看着少年脸上看着胥晟露出一闪而过的委屈,还一边朝着胥晟身后迈了一小步,尽量把自己躲在他身后的孩子气模样。 明明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倒真的像是一个孩子,难怪胥晟会一直说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可是,如果在昨天以前,自己可能会被这表面蒙蔽。但是现在,齐文修倒要看看这个少年是怎么一回事。 齐文修一副书生模样,清隽无害,就像一个突然关心邻家孩子的哥哥玩笑道,“要不试试?” 胥晟想后边退了一步,他明白,齐文修好像突然对这个孩子有了兴趣。 司寇霖握着手里的桃木剑,低着头,半披散着的长发掩盖着,并没有回答。 倒是胥晟说了,“阿霖,你就陪齐公子玩玩。” 司寇霖才握着剑,和齐文修来到庭院中间。才不过两三招,司寇霖手里的木剑就被打落在地。 并不是齐文修的武功高强高强,齐文修不过是随意折了一根树枝,用了最简单的招式,一挡一隔,便把司寇霖的剑挡落在地。 是挡落在地,不是主动攻击。可见司寇霖的剑拿的有多不稳了,同时也是多么不乐意奉陪。 胥晟拍着手,来到中间,看着齐文修说道,“你现在可明白了,这孩子多不像皇室中人了?” 齐文修看着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的少年,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也不抬头看人。 说道,“倒是有一副好脾性。”转而又像胥晟道,“也是泰安王爷宠宅心仁厚宠着。” 不然一个质子,哪个不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行差踏错半步,便万劫不复。还敢在那里像个孩子似的生小脾气。 胥晟一怔,光想着让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看看这个孩子有多简单无用,却忘了,原来自己对这孩子的纵容过了度。“不过是当弟弟养着,蠢了些。” 齐文修又怎么会没有听出胥晟想说的话,放在府邸里,像养家禽一样,好生养着,让他堕了,蠢了,所以才好控制。看看这精灵一样相貌的少年,即使孩子气了一些,倒也赏心悦目。 换自己也愿意放任养着,不过,怕只怕这孩子没有那么简单。 司寇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习惯性地走到胥晟身后,安静的站着。埋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齐文修看着又躲到胥晟身后的孩子,这个泰安王爷是怎么想的,自己不知道。 但是这个孩子倒是像背着透明壳的蜗牛,自以为安全地缩在里面,其实一目了然。明显把胥晟当成了自己信赖的人。 齐文修走后。 司寇霖才突然像活了一样,捡起地上被打落的木剑,突然间从背后偷袭胥晟。 胥晟转身空手一抓,就把那软绵绵的木剑抓在手里,调笑的看着司寇霖,“怎么,生气了?” 司寇霖气鼓鼓的扯了扯木剑,然而木剑却像长在了胥晟手上一样,纹丝不动,便把手撒了,“我学练剑,又不是为了比剑。” 明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还让自己比剑,而且还说自己蠢,别以为自己不知道。 胥晟把木剑换了一个头,我在手里,“那为了什么?” “因为你教我,我才学的。”每天练剑累的半死,腰酸背痛,不过自己从来没有喊过,只是怕会少了他手把手教自己练剑的机会。 胥晟怔了一下,用木剑敲了敲少年的头,金黄色的双眸发深,“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忘了初心,可是会烂舌头的。” 司寇霖撇了撇嘴巴,谁还信他的鬼话,总是这样,明明看着很严肃正经的人,却能似真似假地说一些吓唬自己的话。 “其实我是故意让你和他比剑的。”胥晟把剑收起来,解释道,“故意让他看看你有多蠢多无用,才能放心地把你放在我这废王爷府里。” 司寇霖不高兴道,“我是没用,可是你不废。” 胥晟看着长相精致,却敢噘着嘴反驳自己的孩子,居然觉得有些可爱。 看来好像自从昨天知道他有着常人不可及的能力以后,自己对他的纵容度又多了。 齐文修回到小院,正看到庭院花架下,胥颜卓正在泡着茶等他。 自从上次在冥山遇险以后,这瑞王爷三天两头频繁地往这里跑,一直文修文修地叫着,又是喝酒下棋,又是聊天弹琴,一副知音相遇恨晚的感觉,恨不得像伯牙子期那样,恨不得日日一起谈天说地。 这点倒是令齐文修有些不适应,自己确实是想方设法的要让这瑞王爷信任自己,却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容易,而且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原以为胥晟会是好控制的人,而这瑞王爷需要自己多费一些心思。现在倒是相反了。 胥颜卓老早就在小院里等着齐文修了,这一等就是两三个小时。 问了院子里的仆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想要继续问,也问不出来。 虽然说这四个下人,在这个小院里打扫,可是谁知道其实是什么样的人物。毕竟有能力跟在齐文修的身边。 从前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想把他拉拢做自己的谋士臣子。 现在看着这一些,都恨不得让他成为自己的,一时一刻都不要离开自己。 可是却偏偏让人捉摸不透,越是让自己强大得捉摸不透,就越是欣赏着迷,越是挂心挂怀。 特别是知道,这个人人求之不得的人,已经站在自己这边,为着自己谋划着想,总是有出乎意料的能力,办好那些事情。就越是想把他牢牢抓在手里。 可自己就像一只手,抓着一个硕大的圆球,拼命地想把他攥在掌心,却无处着力。 齐文修从房间里手来了棋盘,摆在胥颜卓面前的小桌子上,“什么时候来的。” “等了许久。”胥颜卓看著书生摆好棋盘,漂亮的眼睛挑了挑眉毛,“昨天的棋局继续?” 齐文修轻笑道,“那一盘棋,我已经为你退了三回棋子了。” “文修不就是本王谋天下么?先委屈委屈又何妨?”胥颜卓摸起黑子,按着昨天的局摆了回去。 齐文修也按着昨日的棋盘摆着棋子,边摆边说道,“齐某从不觉得为王爷谋事有什么委屈。” 胥颜卓白棋子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顿,挑花眼上扬靓丽,“本王可绝不会让文修委屈。” 两人坐定落子,来了几回,齐文修又退了一步,让胥颜卓。 齐文修才慢慢说道,“今天我去了泰安王府。” “三弟那里?”胥颜卓是知道齐文修又和胥晟联系的。因为自己听了文修的建议,要把三弟拉拢到自己这边。 从上次质子之事后,两个王府里的关系已经缓和很多。朝中都已经知道,胥晟必然是支持自己这边的。 “此次前去,是因为觉得质子不适合放在泰安王那里.”齐文修解释道。 “嗯?”胥颜卓鼻音有些重,不在意地说道,“当初不是你说放三弟那里合适?” 一边说着一边往棋盘上下了一子。觉得此子下的不错。 “可是微臣听说,质子有通灵资质。”齐文修慢慢说道,“昨日泰安王带着质子去秋神山打猎,却被探子看到,质子居然能让野鹿停在他面前。” “如此神奇?”胥颜卓停下手中的棋子,众人皆知,野鹿最是胆小,遇人狩猎,早逃之夭夭,又怎么会停在人前? 第26章 瞒天过海 “确实如此。” “那也无妨,想个法子,把质子放母妃那里便可。”胥颜卓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事,当初就是自己把质子放在三弟那里,如今要拿回来,轻而易举的事情。 毕竟在胥颜卓眼里,那个没权没势,没有背后力量的老三,自己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 “不行。”齐文修反驳道,“此事不宜我们出手。” “为什么?”胥颜卓有些不解。 “这正是我前去泰安王府的原因,此次前去,发现你那只会带兵打仗的三弟,与那质子的感情甚好。” 齐文修慢慢说道,“我们不宜做这个坏人。” 齐文修明白,以今日在泰安王府看到的情景,如果由瑞王爷出手把质子带走,那么自己架在中间便不好做人。 但是如果由太子破坏,泰安王不得不将质子给瑞王,那么就不一样了。 “那由谁来做?”胥颜卓疑惑想着。 “太子……” 胥颜卓焕然大悟,一个是做恶人主动把质子抢走,一个是做好人收留处境危险的质子。 性质当然不一样。 不过,只有齐文修才明白,真正不一样的是什么。他要的是世间能驭鬼的只能是他一人,只能是一家。 自从皇后被罚入了冷宫,太子被禁足在宫中。再加上接二连三的事情,太子这边的势力便弱了很多。 但是,弱了不代表没有。 就像现在太子接到消息说。原来那个被自己随意欺负的质子,居然有通灵的天赋。能感召动物,特别是在秋神山居然能让野鹿停在脚下。 有此等才能。而这质子又是在泰安王府,泰安王虽然无用,不得皇宠,却怎么也是当朝三皇子。居然也站在他的对立面。 那质子要为自己所用,已经是不可能,那么就必须得除掉。 齐文修,胥颜卓自己动不了手,怎么可能连小小的质子也动不了手? 而且兵不厌诈,之前二弟居然能把祸嫁给自己,那么这次就能让质子是因为瑞王而死。 孩子天性,司寇霖自从上次去了秋神山,看了那处美丽的神奇景色,就总想着什么时候再去一次。 因为那里的感觉实在是让自己太舒服了,就好像那整个环境都是吸引着自己。 近来胥晟也察觉到,这处于京城偏郊外处的泰安王府,周围居然热闹起来了。 常常府邸外面有影子在查看等着。自己离开府邸入京城的时候,却没有感觉到那些人,想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那么,就是为了府邸里的另一个人。 把之前秋神山发生的事,还有之前齐文修突然对司寇霖感兴趣,又或者那天夜里被司寇霖惊醒的怪事等等所有的联系再走一起,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可能知道了司寇霖的能力。 不过,他们知道了多少,就不得而知。泰安王府里肯定不会有内鬼,只有秋神山,到睛蚩潭应该也不可能,普通人不可能有那个能力跟上。如果不是司寇霖,纵使是自己也会迷失在重重山林里,叠叠草木间。 那么他们看到的,只是那头野鹿停在孩子面前,还有那个晚上的胡言乱语。 当司寇霖听到胥晟又准备带着自己去秋神山玩的时候,特别高兴。 因为那里不仅仅是秋神山,而且还有睛蚩潭,而且还是自己和胥晟的小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 我们要走过许多山路,穿过重重层林,胥晟会紧紧牵着自己的手,一起走。 出发前,在司寇霖的房间里。胥晟给司寇霖一种好闻的香包,亲自给他带在胸前。给他说着利害关系。“上次在秋神山你让野鹿停下来的事让人知道了。” “啊?”司寇霖惊了一下,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但是只有自己和胥晟,难道有其他人也在秋神山? “没错,我们在外面的行踪,已经被人监视起来。”胥晟叮嘱道,“所以这次你要演一场戏。让他们以为,你喜欢自言自语,假装神秘因为带着这个香包,所以上次才骗过我,让所有人以为动物停在你面前。” 司寇霖抬头看着胥晟,白皙的脸上全是疑惑,“可是要演一场什么样的戏,才能让他们以为上次是假的,这次才是真的?” “所以,这次就看我们两个人的演技了。” 胥晟带着少年到马棚,命人牵出了两匹马。特意选了一匹还没有驯服的年轻烈马。 胥晟连上了好几次,那马都还是很不驯服。 胥晟却故意要司寇霖上去试一试。 司寇霖走到马前,自然有些许害怕。 “怕什么,你上次不是做的挺好?你说的能力,总不可能只有用一次吧?” 胥晟在旁边想看看司寇霖怎么驯服这匹烈马,是否像上次在秋神山一样,能有奇怪的能力让动物真的乖乖听话。 司寇霖走到马前,试探着伸手摸了摸马头,出乎意料的是,马开始只是甩了甩头,不耐烦的喷了几口粗气。 可是连续摸了几下后,那马竟然慢慢乖乖低下了头,就像是听话的老马那样。 胥晟走到司寇霖旁边,惊诧到,“真不可思议。那就上马试试才知道真假。”说着便跃上了马背。 司寇霖看胥晟已经上了马背上,咬了咬牙,也乖乖上了马背上。自己原本习惯骑那匹熟马,现在却要骑这一匹完全尚未被驯服的烈马。 开始马在原地拱了几个起身,司寇霖害怕的牢牢抱紧马背,过了几下,那马也老实了下来,乖乖驮着司寇霖。 胥晟看那马听话地驮着司寇霖,便一抽马鞭,马便疾驰而出,“带你来去狩猎。” 司寇霖骑在马背上,跟着前面的胥晟,看着他骑在马上英俊的身姿,被风鼓起的衣袍。 如果按胥晟所说的,那么,现在后面是不是有许多影子在跟着,或者在旁边埋伏着,又或者知道此去前行的目的地,早已经在前方埋伏着。 想到又那么多人,那么多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便觉得四处而来的逼压,前面那骑着马的人,就像引领着自己的利剑,只要跟着他,便突然有了方向。 到了秋神山,胥晟停下马,问身后的孩子,“来找找,你如果可以让那只跪在你面前,我便允许你带回王府里养着。” 司寇霖有些诧异,跪在面前?跪在面前,万物平等,而且动物本性,他们会害怕屈从于强者,却从来不是跪是什么意义。 他们跪的时候,只是因为本能或者需要,而不是用跪拜来表示屈服尊重。自己即使有能力让动物亲近自己,也无法真让他们跪下。 两人骑着马在秋神山晃荡了许久,胥晟终于挽弓要射一只狐狸。 那狐狸狡猾的很,胥晟连发了三箭,都没有射中,被他左躲右避灵活逃开。 却被胥晟最后一箭上了腿。 司寇霖连忙下马,将那头花狐狸抱起,来到马前,眼里都是祈求,“能别杀他吗,我想带回去?”端坐在马上的胥晟慢慢问道,“你能让他跪下吗”。” “不能。”司寇霖无奈的低着头,自己确实没有能力让一个动物学会主动对自己跪下这个动作。 “那便不行。”胥晟拒绝道。 司寇霖埋着头,满是委屈,只好慢慢地把花狐狸放下。正准备回马上,却突然从旁边冲出来一头野猪,就像发了疯似的。 径直就扑向了司寇霖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直接就把司寇霖吓傻了。 眼看着野猪就要对着司寇霖张开血盆大口咬下去,却突然停了下来,那张开的大口,居然在他的胸前拱了拱。 司寇霖连忙把手握在胸前,却被野猪用力顶开。衣襟处被野猪拱开了,露出里面如雪一般白皙的皮肤,更重要的是,还有一个香囊。 野猪就一直拱着那个香囊,十分亲昵的样子。明明刚才还是发疯的模样,现在却显得像家里的禽畜一样听话。 胥晟慢慢地走到旁边,看着那个红色的香囊,“所以是因为这个吗?” 伸手想去拿那个香囊,但是却被野猪凶狠的顶开手臂。便命令道,“你把那个香囊给我。” “不,不行。”司寇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野猪压着。 胥晟便抽出刀,突然如迅雷一般将野猪砍伤,并且掀翻在地,伸手就把地上的少年拉起来到自己的身后。 眼看着前腿受伤的野猪,要冲过来,胥晟一把将少年推开,自己迎面而上。 却没有继续要杀野猪,而是显得很吃力把它阻挡着不伤害自己,喊道,“把香包给我。” 司寇霖连忙扯下自己脖子间的香包,扔给胥晟。胥晟连忙接过香包,将香包抵在因受伤更加发疯的野猪面前,放在他的猪鼻子前。果然,慢慢的,发疯的野猪便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即使野猪前腿臂还是鲜血淋淋的样子,却也表现的很驯服的样子。 事情到此,原来并不是少年有什么反常的能力,而是那个莫名其妙的香包。 胥晟刚想将野猪杀死,以为事情到此应该可以掩人耳目,恐怕不能真的骗过谁。 但是可以有一个遮拦,转移一下注意力,最起码他们会去查香包。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有一批黑衣人领队,在看完这整个过程后,仍然一挥手,便又有一批黑衣人突然杀了出来。 太子给得命令是,先探听到质子能力如何,后必须除掉质子。 第27章 杀手遇险 胥晟看着突然之间从四周杀出来的黑衣人,连忙冲到司寇霖的身边,一把将司寇霖拉到身后,掩护住。随手就发射了一个信号弹,反身开始与黑衣人厮杀。 原以为不会赶尽杀绝,却没有想到,真的会有人如此愚蠢,竟然会对敌国质子下手。如果因此被司寇国作为借口,引来祸端。 想来应该是太子的臂膀。 那群黑衣人,都是冲着司寇霖前去的,都是势在必得想要司寇霖的命。 胥晟只能挡在前面,将司寇霖掩护在后面,好几次,有黑衣人从背后偷袭司寇霖都是被胥晟险中求胜,救了回来。甚至因为如此,胥晟手臂还受了伤。 此次本来是让他们放心,质子之事只是因为香囊,而自己也没有带什么随从出来,而暗里的护卫必然不能让他们出现。 胥晟只好且战且退,拼死厮杀。 庆幸的是那群黑衣人并不是训练有素,十分正规的精英部队。 想来是太子的手臂了,毕竟他之前已经损失了那么多,也就只有他,才会想让质子死在自己手里。换句话说,死在二弟手里。 刀光剑影中且战且退,即使胥晟的武功再强,也是血肉之躯。一人也难抵过那二三十人包围着的的杀手。 司寇霖被胥晟掩护在身后,看着挡在身前的人,手里握着一把长剑,上面染满了鲜血。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生死之间的厮杀,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自己再愚蠢也看得出来,那群黑衣人就是冲着自己而来,明显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样子。 只是胥晟武功如此高强,他明显可以离开,不管自己,又何必拼上性命挡在自己身前。 而且手臂胳膊多处被刀尖划伤,身上也染满了血,有他的血,也有被他杀死的人的血。 长相精致的少年脸上原本满是恐惧的神色,随着打斗变成担忧的神色。 可是在胥晟腹部处中了一剑之后,眼中的怯懦,担忧,恐惧都变成了愤怒。 司寇霖扶着胥晟,一向清明干净的眼中,却突然席卷过疯狂,恨不得那些杀手立刻死在这里。 这群黑衣人,自己与他们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如果是自己也就罢了,可是胥晟不可以! 他绝对不可以、突然之间,丛林里四周都在响动,好像有许多动物像是受到了什么影响一样,开始很不安分,四周的草丛树木,像是被乱风席卷着。 所有的人都震惊的看着四周,明明没有丝毫的风。 突然野猪猎豹豺狼周围的各种动物,都从丛林里冲了出来,像是自己的伙伴受到了伤害一样,冲出来就朝着那些黑衣人撕咬过去。 所有的人都收到了攻击,却唯独司寇霖和胥晟两个人。 胥晟捂着受伤的腹部,震惊地看着司寇霖,没有想到他能做到这一步。 那么,眼光转向被野兽撕咬着的那群黑衣杀手,这些人便一个都不能留! 从刚才发射信号弹到现在,自己的家军大概也快要赶来了。 只是如今,胥晟掏出另一个信号弹,发射以后,便像是金鸟鸣叫一般,很特殊,却不会让外人注意到。只是以为是一种鸟在鸣叫。 一时片刻便出现了四个影子护卫,原本是一直暗中保护胥晟的,只是这次胥晟要以要做一场戏给他们看,便让他们退得远了些。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如今,胥晟坐了一个便是格杀勿论的手势。 只过了半刻钟,司寇霖目瞪口呆得看着便解决的所有的黑衣杀手。四个影子护卫又突然消失,隐匿在丛林里。 司寇霖不明白,胥晟既然如此厉害,那为什么还要受伤?直接让他们出来不久行了? 只是已经没有精力再细想这些,那些野兽在四个影子暗卫出来与黑衣杀手厮杀的时候,司寇霖精神突然之间松懈下来,就已经四散逃开了。 而现在,司寇霖整个精神状态就像是一个透支过度的人,白皙的脸上全是惨白颓废之色,连嘴唇都退成白色,实在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胥晟摸了摸晕倒的司寇霖的脉搏,还好,只是精神透支,劳累过度。 四个暗卫刚退,家中的护卫军便冲了上来。 胥晟将失去意识的司寇霖交给管家。亲自上前去查看那些黑衣人。 意外的是,他们表面一模一样的打扮,而且里面的衣服里,有绣着瑞王府的徽章样子。 但是有一点不一样,那就是胸口处都点有一颗红痣。命手下将所有人的胸口处扒开,这二十余人的杀手里,竟然有六人胸口处点有红痣,显然不是偶然。 那么,表面是一拨人,其实有两拨人想要让司寇霖置之死地。 会是谁呢?其中必然有太子。那么还有一波会是瑞王? 不可能,这显然是嫁祸。他必然认为,质子在自己手中,便是在他手中。如果质子出事了,他也不见得好。 第二波,要置质子死地的人究竟是谁?又究竟出于什么原因? 如果是因为知道了司寇霖的能力,那位居高位者,没有谁会不垂涎这种能力。 为什么不想着利用,而是消灭? 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那人早就发现知道了这种邪乎的东西,并且已经我在手里。所以不允许再出现第二个。 所以那天夜里,司寇霖冲进房间里,说的话,有一个强大能听懂人话的鬼祟,必然被某一个人所掌控着。 想到这里,胥晟就是一阵冷汗。那个人究竟有多强大。而自己在此前竟然远远疏忽了这些事情。 二十年前鬼气四溢时,朝中贵族常常会在家里置办那些阻挡鬼魅邪祟的镇压之物,而在戚家被满门抄斩以后,皇上便下旨,全国上下,不得在异议任何鬼怪之事,扰乱人心世道。而那些镇压之物,门派书册,都被清除得干干净净。 如今,所有的东西都卷土重来,怪事不断。 司寇霖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床上。刚想到胥晟因为救自己而受了重伤。便连忙爬起来去找胥晟。 胥晟手臂上被划伤了两处,伤的最重的地方就是腹部被刺了一剑。已经大夫看过,包扎好了。 司寇霖找来的时候,胥晟正躺在床上养伤,看着一本书。 司寇霖看着原来高大威猛的将军,因为自己,如今却躺在床上,一副憔悴的样子,莫名的心里酸酸涩涩,很是心疼。 明明他那么厉害,那么强,一个人挡住了二十多个人,可是现在自己却发现他也会受伤,他也只是普通人的血肉之躯。 为他心疼,为他难过,很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胥晟看着少年默默坐在床前,低着头,一副懊悔愧疚的模样,安慰道,“我没事,只是小伤而已。” 明明不是小伤,自己又不是瞎子,腹部那里流了那么多血,胳膊上被划伤了那么多处。可是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的更难受了,“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真是蠢。”胥晟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摸了摸少年的头,“保护你就是保护我,你在我这里,我们就是一体的。” 司寇霖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居然抓住胥晟的手,说道,“那我永远在这里好不好?我会变强,不会再让你受伤,就像就像,秋神山……” 少年的眼睛是那么的澄澈,说的话是那么的真,胥晟明白,他如此说便是真的如此想,“好,以后你无论是在皓元国,还是在司寇国,你都是曾经在泰安王府里的孩子。” 司寇霖一怔,是了。都快过了半年的时间,自己在这里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是司寇国的四皇子,还是一个质子,未来自己在哪里又岂能是自己说的算。 大夫来换药的时候,司寇霖就在旁边定定的看着,仆人过来帮胥晟脱了上衣,司寇霖一下就将头转到了另一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明明只看了一眼,却好像看到了什么自己不应该窥视的宝贝。 可是却还在眼前浮现着,宽阔有力的肩膀,胸肌,还有修长的腰腹,八块腹肌。但是却碍眼的缠着一条白色的包扎带。 大夫拆开包扎带,给胥晟的伤口换药。 司寇霖又将头转过来看胥晟腹部的伤口,一指长的剑伤,却深可见骨。 大夫小心翼翼地擦洗这伤口,他一定很痛吧,虽然从他坚毅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神色变化。 整个换药的过程,司寇霖的紧张程度远远超过当事人。好像受伤的是他,而不是胥晟似的。 大夫和下人退下后,司寇霖仍然呆在胥晟房间里陪着胥晟。 胥晟也随他,反正不碍事。这次受伤倒是意外地让这个孩子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 看着乖乖坐在床边的孩子,低着头,柔软的头发披散下来,头顶有一个小小的发旋,很乖巧的样子,正看着自己给他的那本古籍。 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诱拐孩子的坏人,明明已经是十七岁的少年,却仍然是一个孩子模样的天性。 天天在这床榻间陪着自己,胥晟算是明白了,小孩才是最认真的人。 其实这些伤,在胥晟看来,根本就是小伤,过去的四年里,自己在边疆,有过太多次比这危急得多的事情,自己根本没放在心里,毕竟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只有上前的小孩,才会觉得是天塌下来一样的大事。日日夜夜守在自己的床边,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到恨不得那伤口是伤在他自己的身上。 第28章 花楼传信 虽然胥晟受伤了,不过胥晟这次做的事情,也有一点效果。 齐文修和胥颜卓听到探子来报,原来这敌国质子并没有什么天赋通灵,而是靠着一个香囊,才得以让动物亲近臣服,来取悦泰安王。 “香囊?”胥颜卓并没有怀疑其中有什么蹊跷,毕竟事情都是齐文修在办,他是相信他的。 “以前听人说过,司寇国地处偏寒,常年有豺狼野兽。有一种香囊,乃是皇室密制,皇族中人常常佩戴在身上,以免遇到野兽奇袭。”齐文修解释道。 “如此说来,事情也说得通。”胥颜卓就想着,这世间怎么可能有如此怪事。 齐文修并没有反驳,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把质子放在泰安王府,总比把质子放在阮家好。 没错,以太子的能力远远不可能伤到胥晟。那第二拨人就是齐文修安排的。 混在太子的人中,杀了质子,太子嫁祸给瑞王,再由自己出面把太子揪出来。 而如此麻烦绕一大圈,是因为阮家一直试图养小鬼。绝对不能让质子落入阮家。唯一最保险的办法,就是假借他人之手,让他在这世间消失。 只是可惜了这次的谋划,下次合适的时机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文修,那我们还要把质子拿回来吗?”胥颜卓想着,既然已经证实他没有通灵之能,不过是借着香囊作事罢了。 “不用了,让他在泰安王府挺好。”齐文修慢慢说道,“转移太子注意力。” 是了,转移太子注意力。私养的精英军队已经开始了好一段时间,现在还有很多要筹备的东西,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理会这些小事情。“军队那边有什么需要的我再筹备一些。” “无妨,那叁拾万辆军饷,和百万物资,足够养十万精英兵。”齐文修想着养兵马却是耗资巨大。 胥颜卓伸了伸懒腰,很是信任的抱怨道,“不严兵马的时候,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富有的人。养了兵马以后,却处处要钱,处处掣肘。” “这是必然的一个过程,将来会成为你最大的助力。”齐文修好生说着厉害关系。“还有那些准备安排进阮家的替换人选,也要开始物色了。” “我知道,只是这能替换成自己人的都是外围无关紧要的位置。” 胥颜卓想了许久,都觉得那些位置不大不小,都是鸡肋,而且十分难以选择人。 “职位无关大小,只要放对人……” 胥颜卓觉得文修说的甚是有理,许多难事与他一说便就通了,将那些能趁虚而入的位置,和能拉拢成为自己的人选,都一起与他说了,一起合计着应该如何让他们死心塌地追随自己,如何让他们到合适的位置上,将来成为自己的埋下的棋子。 太子派人出去刺杀的人,却无一生还。恨得咬牙切齿。这天下还有自己能做的事情吗? 居然连刺杀一个敌国质子都不能得手。真是事事不顺,不过禁足半年的时间终于可以出来了。 原本以为可以再继续找机会动手,没有想到,居然接到消息,司寇国的使臣快要进京面见圣上。 如此时刻,自然是不能动手。 要说这司寇国的使臣,还在路上。可是有人却已经在所有人都不知道时候,提前来到京城了。 司寇国的大皇子,司寇逸和二皇子司寇阔库已经乔装打扮成商人,早就来这繁华京城。 几日前,司寇逸一身白色衣裳,肩上披着白狐皮草,五官偏深邃,却苍白俊俏的很,只是身体常年不好,整个人是一个病恹恹,十分容易破碎的感觉。 旁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五官深邃的男子,男子身姿挺拔,气质宏达,眼神中,大有一副天下间我都不在乎的傲慢,甚至是目空一切的洒脱。 司寇阔库护着司寇逸站在烟花楼前,瞧着这中原之地的烟花之地,穿着红红绿绿的女子,衣着甚是露骨,轿厢软玉的,眉眼如苏,倒是很有糜烂之风。 想着自己大草原上,寒风凛冽,天地间都是一片萧条,哪里来的这些繁华消弭之处。 两人进到翠香楼里,立马就有老嬷嬷上来,邀着两个人进楼里好好享受享受。 司寇逸文弱,有礼的回拒嬷嬷的邀请,疏离又有些客气,“请问嬷嬷绿雯姑娘可在?” 嬷嬷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居然一来就要找绿雯姑娘,这可是京城里的头牌,那里都是数得上号的乖巧人儿,都是大家争着抢着要见的人。“这,这两位公子?” 一边犹豫着吞吞吐吐,一边试着眼色。 司寇阔库随手淘了一定金子给了那涂脂抹粉的嬷嬷手上,“爷们不会亏待她。” “诶呦,瞧您说的,一看就是大贵人,怎会亏待呢?”一边说着,一边连忙把手里的金子攥在手里,掂了掂,分量足成色好。 喜笑颜开道,“绿雯姑娘可是我们这里一等一的好姑娘,两位爷稍等片刻,这就给您瞧瞧去。” 老嬷嬷说着,便将手里的帕子拂了拂,“多少人等着呢,你们算是找对人了。稍等啊……” “劳烦嬷嬷了。”司寇逸后退一步,低头掩了眼鼻子,这衣服袖子,都是刺鼻的脂粉味道,实在是太过于浓厚了些。 司寇阔库注意到司寇逸后退一步地不适感觉,便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语气不耐地催促道,“劳烦快些去。” “好嘞,好嘞。奴家这就去。”那嬷嬷福了福,便扭着身子往上面的香楼里走去。 司寇逸和司寇阔库在这里等着,四处都是软语绵绵的调笑声音,可以看得出来,这里全是一些达官显贵之人,才会来这里消遣。倒真是一个消息接通的好地方。 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小丫鬟出来请了两人到楼上的一处厢房。 两人进了厢房处坐好,却空无一人。 司寇逸坐在司寇阔库旁边,随手给他摘了一颗葡萄,“阔库,张嘴。” 司寇阔库低头看了看司寇逸修长洁白的手指上,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紫葡萄。 倒是漂亮得很,含情脉脉的看着他,张开嘴巴,葡萄进了嘴,却也含着那修长美丽的手指不愿意放开。 司寇逸感觉到之间有被舌头舔过的酥麻感,连忙将手指抽了回来,耳朵红红的,像是训诫,声音却嗔多余怒,“你这人怎么在外面还如此放肆。” 司寇阔库眼神直白赤裸地看着他,舌头舔了嘴唇一圈,“有你在的地方都不是外面。”说着就将司寇逸揽进怀里,“因为你,每一处都进了我心里面。” “油嘴滑舌。”司寇逸摆好端正的神情,伸手想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 这被外人看了多不合适。 却被司寇阔库一个用力又揽了回去,声音沙哑又坚定,“阿逸,你明知道的,真心实意。” 两个人推推揽揽地,正纠缠不清,房门被人敲响,迎面走进来一个窈窕美丽的女子。 司寇逸连忙将抱着自己的男人推到一边,顺手整理了衣裳,端坐好。 被怀里人推开的男人也不恼,眼神仍然定定的看着文弱男子,等他两下手整理好衣服,才神情散漫地转过头来看刚进门的女子。 女子一身浅绿花裳,怀里抱着一把琵琶,半遮着面容,姿容如天上花仙,盈盈袅袅漫步走上前来。 女子明明看到了刚才的场面,却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姿态自然地来到两人案桌前,福了福,“绿雯向两位爷问好。” 司寇逸仍停留在被司寇阔库弄得尴尬的事情上,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司寇阔库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不必客气。” 女子这才起身,抬头看了客人一眼,便怔了怔。 司寇逸这才优雅疏离的笑道,“姑娘落座弹琴即可。” “奴家遵命。”绿雯这才抱着琵琶到一旁放好,开始弹奏。绿雯这手琴艺本就是京城中数一数二,远近闻名。 多少人花巨资来此,就是为了一饱耳福。 司寇逸专注地听着这琴声,显然已经入迷,手指在桌子上轻点着。司寇阔库倒在旁边喝着闲茶,眼睛却没有离开自己这个病弱的哥哥。 一曲奏毕。绿雯询问性地抬头看向司寇逸。 司寇逸也停下手中的节奏,拍手称道,“绿雯姑娘的琴艺果然是世间少有。又说道能否再为司某弹奏一曲霓裳羽衣。” 绿雯起身福了福,“奴家有幸。”便有姿态优雅的落座,葱葱秀指拨弄着琴弦,悠扬美妙的音符便从指尖流出。 司寇逸细心倾听着,一副沉醉其中的模样。 司寇阔库终于转身看了看那弹奏女子,倒是有几分姿色,那美丽也与自己常见的女子不同,这里的女子好像都是十分的娇弱。 即使明明知道阿逸来此是办正事的,可是自己仍然看不得他因为其他人沉醉其中。 弹琴的女子,似乎感受到司寇阔库虎视眈眈的眼神,手指又一瞬间的僵硬,却仍然流畅的将曲子弹奏完成,还有里面的消息。 一曲弹奏完成,厢房里一瞬间寂静无声。 司寇逸仍然凝神着,好像仍然在倾听一样。 第29章 四公主 谁也没有出声打扰,过了一会儿,司寇逸抬头看了看旁边男人一眼。司寇阔库才转头对着绿雯说道,“你去找两个姐妹过来陪陪。” “是,绿雯这就去。”女子抱着琵琶慢声退下。 “如何?”司寇阔库又顺手将旁边的男人揽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询问道。 司寇逸抵了抵他的胸膛,终是没有办法避开,就顺着他轻声回答道,“给他备个驯兽香囊。” “嗯?这么珍贵的东西,就给那个小废物?”司寇阔库在他耳边埋着头,半真半假的笑道。 司寇逸靠在他怀里,耳朵有些发红,“以后总好有用。”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才能瞒过所有的人,成为最好的伏笔。 司寇阔库将他揽在怀里,伸手握着司寇逸的双手,在手里暖着,即使已经是春天的季节了,一年四季都手脚冰凉,“何必操劳这些,你要这天下,我为你打下来便成。” 在司寇阔库看来,这些弯弯道道的阴莫诡计,还不如一场百万大军直奔而入。他不是不懂,是懒得看,也不屑于看。 “不是我要。是我要为你要来。”司寇逸被这花楼的味道呛到,掩着嘴巴咳嗽着。 司寇阔库忙将人安抚好,用力的手运着内气,在他背后一上一下的抚着,“我从不在意这些。” 司寇逸咳嗽停了,才半喘着气说,“阿库,我没事的。” 怎么会没事,这条命就是不断的用珍惜药材吊着的。大夫明明说要少思少虑,慧极必损!天妒英才,大夫说活不过三十岁。还有五年的时间。 司寇阔库揽着怀中的人,自己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此次入中原,我一定会给你找到血阳珠。” 司寇逸埋在阿库的怀里,就是如此的戏剧。 明明知道,世间不可能找到血阳珠这种东西,他还是为着自己走这场天下。而自己明明知道命不久矣,却要为他一世长平,谋一场天下。 绿雯领着进来了两个美貌少女,皆是衣着暴露,肩上披着薄薄的纱衣,露出圆润的香肩。“奴家见过两位爷。” 司寇阔库懒得理这些花花调子的人,倒是司寇逸客气的说道,“过来陪陪旁边这位爷。”一边说着一边向旁边挪了挪位置。 司寇阔库转头盯着旁边病弱的男人,看着他苍白英俊的脸,恨不得直接抓过来狠狠地揉虐一番,看他怎么摆出这么一副清高不在意的样子,“你敢……” “阿库,逢场作戏罢了,哪里有来青楼不叫女子陪的道理。”司寇逸退到一旁,往桌上的杯子里倒了一杯水,慢慢饮着。 司寇阔库实在耐不住这身娇体软的女子纠缠,一摆手,便把她们甩在身后,站起来,走到司寇逸旁边,将旁边悠闲饮茶的人拉起来,贴近他的耳朵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不立马和我走,我便在这里办了你。” 本就虚弱的司寇逸被男人突然拉起来,他知道司寇阔库必然是说到做到,在他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大不了的事情,更没有不能做的事情。 司寇逸整理了衣裳,随手给了绿雯一个钱袋,说道,“绿雯姑娘今天伺候的不错。” 两人便出了青楼。 “你将驯兽香囊给她了?”司寇阔库看着司寇逸就这样将香囊给了那个女子,他的东西,从来都只能是自己的。 在司寇国,所有的事情都由自己掌控着,或者是阿逸替自己操心着,可是到了这里,却处处是小心翼翼的掣肘。 “给她了。”司寇逸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多时候,自己迷恋的就是他与生俱来,傲视天下的狂妄和目空一切的不羁,却对自己处处留心,霸占到极致。 正因为如此,才要为他铺下一片天,将来自己不在了,他才可以随心所欲。 司寇逸握着司寇阔库的手拍了拍,“还不是为了你”两人乔装打扮,化身商人在这京城繁华中,享受游历了一番。吃穿玩乐,倒真是花样百出,与司寇国苦寒的边疆全然是两片天地。 找了一处酒楼,要了两间房。 夜里司寇阔库却潜入了司寇逸的房间,习惯性地爬上床,摸着被窝就躺了进去。 浅眠的司寇逸醒来,感受着熟悉的温度,自然知道是他来了,本想和他说。 如今在外,万事要小心一些,不要如此张扬,但是困乏地很,也就懒得和他说话。 感到冰冷的背后,依偎着一个温暖的胸膛,有力的胳膊将自己揽在怀里,圈在自己的腰上。 司寇逸迷迷糊糊,嘤咛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圈在自己腰上的手,却被一双大手掌反握住。 司寇阔库看着怀里小冰人一样的人儿,迷迷糊糊仍旧睡得要醒不醒的样子。 便低头在他耳朵上轻轻的亲了一口,牢牢地将怀里的人抱紧。从来不会因为他体弱多病所以异于常人的低体温而感到任何的不适。 在边疆苦寒,司寇逸常常因为夜里太冷而无法入睡,常常要司寇阔库抱着,才能有些常人的体温,不至于瑟瑟发抖。这次司寇逸原本是吩咐他,要注意分寸。 可是半夜里仍然还是来了,而且自己明明醒来,却也将错就错。他怀里的温暖,原本就是自己一直所要渴求的,能多一刻,就是一刻。 这命,长一刻,也是一刻。 最近齐文修倒是经常应着胥颜卓的邀请,常去瑞王府。甚至常常留宿在王府里。 要说这堂堂瑞王爷,对自己谋士有着如此殷勤的好感,倒是令齐文修本人也觉得奇怪。 他信任自己是一回事,可是现在的相处状态,齐文修能明显感觉到,里面有一股子怪怪的气氛。让自己甚至觉得有无事献殷勤的诡异感觉。 明明自己才是操纵着一切的人,却好像那个入了圈的猎物,比谁都殷勤乐意。 常常风流挑逗似的话语,无端的温柔,莫名其妙就是送各种东西。 虽然都是点到即止,可是方方面面,各个小点上,就好像突然自己的领地被人慢慢的窥视着,居然有人想要进入。 这一点常常令齐文修心里有些不快,可是他却偏偏都是为了自己好,那种生活上的温柔倦意偏偏让人无法拒绝。 好在这件事情,被四公主来王府后边打破了。 胥颜卓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本觉得天真烂漫,有些刁蛮的皇妹,居然是如此的碍手碍脚。 自从她上次出宫来王府见到齐文修,两人下了一次棋以后,便开始常常偷偷溜出宫,来王府找齐文修下棋,弹琴,说诗。 明明是朝中的四公主,自小被父皇宠着,架子大得很,可是现在却像情窍初开的平常人家的女子,装的贤良淑德,日日往这里跑。 胥颜卓看不懂齐文修的意思,他对胥雪的态度,就是臣子对公主的距离,客气而疏离,从来没有越距过。可是他又愿意陪着她下棋,喝茶,弹琴…… “皇兄,齐公子呢?”胥雪又偷偷溜出宫,来瑞王府找齐文修。 胥颜卓看着眼前这十五六岁,正是及笄女子,桃花一支的好年华,转身走开,不想搭理她,“你是朝中四公主,成天溜出宫成何体统?” 四公主昂着头,不满的辩解道,“溜出宫怎么了?我是来我皇兄这里,试问这世界哪儿有妹妹不能去哥哥那里的说法?” 胥颜卓回头看那撅着嘴巴的女孩儿,“那你来这里是找你哥的吗?嗯?不是就不要来了?成什么样子了?” “喂,皇兄,你也看出来了?”四公主鼓着个小脸,低着头,刚才的小煞气突然就没了,一脸害羞和别扭,“可是那个木头怎么就不知道呢?你还说他是天下第一谋士!”一边说着一边把食指竖在面前,比了个一字。 “他本来就是个木头。”胥颜卓微微咬紧牙关,低声说道。 第一次羡慕这个曾经总瞧不上眼的愚蠢可爱的妹妹,自己爱了那么久,掏心掏肺的好,却什么都不敢说出口。 她才来这几天,就肆无忌惮的想昭示所有人。“你还是回去吧,他今天不来王府。” “为什么呀,他不是每天都来吗?”四公主连忙拉住要走的胥颜卓,问道,“他干嘛就不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胥颜卓将拉住自己袖子的手拿下,“再说,你一个公主这样上赶着追着男人,你觉得合适吗?” 胥雪一听他这样说,就放下手,委屈了,“皇兄,你怎么这样说你妹妹?而且,你看,文修不是你的第一谋士嘛,他能助你得天下,我这嫁给他不是挺好?” “不好。”胥颜卓叹了一口气,转身看着委屈的妹妹,不知道该怪谁,说的理由连自己都不信,“他是江湖中人,是天下度罗门的宗主,你身份高贵,要嫁也是嫁给皇亲国戚,而不是这种山野中人。” “什么山野中人,什么皇亲国戚?”四公主十分委屈,眼睛都含着眼泪,“你就和母妃一样,想拿我当联姻的工具罢了?” 胥颜卓一时间无法反驳,自己确实是这样想的,在深宫之中,权利中央,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事情,原来自己也成了母妃那样的人。 第30章 吐露真心 胥雪看皇兄竟然不反驳,十分伤心,“我就你一个亲哥哥,所以我才那么相信你。”说着就拉着胥颜卓的袖子,左右晃着,一边哭着,一边求着,“你别像母妃一样,要我嫁给什么司寇国的皇子。那么远还那么冷,我会死的。” 胥颜卓摸了摸妹妹的头,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在这权利中央,都是身不由己,“都是这样的。” “我不管,我就不去,死也不去!”胥雪甩开胥颜卓的手,“我要去找文修,他不是最聪明吗?他一定会帮我的。” 说着就想往府外跑。却被胥颜卓拉住,“你这是去哪里?” “我要去城郊,我要去他小院里找他。”胥雪是铁了心要去找齐文修。 “不准去!!”胥颜卓突然喝了一声,也意识到自己瞬间的失态,转而平稳下来说道,“你堂堂一个公主,偷偷溜出宫,来我瑞王府也就罢了,还想去京郊陌生男人的小院,还要不要皇家脸面了?” “皇兄,那你去把文修找来嘛?他不是常常来府邸里找你商量事情嘛?” 胥雪在原地无可奈何的撒娇道,又软声软气地到胥颜卓旁边,低着头,“过两日,司寇国的使臣就要进京了,一同来到还有司寇国的皇子和公主,母妃说,总要联姻的,要么你娶了公主,要么就是我嫁到司寇国去。哥!” 胥雪感觉皇兄迟迟没有反应,抬头看胥颜卓脸上表情木木的,什么神情都没有,“哥要不你把司寇国的三公主娶回来当王妃吧,反正你也迟迟未立妃子。” “好了。”胥颜卓退了一步,“现在快点回宫吧,不要闹出其他事。” “皇兄!!哥!!”胥雪看胥颜卓仍然没有反应,就想往外冲,“我不管,我就要告诉文修!” 却被胥颜卓一把拉住,“文修!文修!你怎么可以直唤男子名讳?”可是手里的胥雪正发着疯,根本就不听,就要往外冲。 胥颜卓招了招手,叫来了几个护卫,“将四公主好生送回宫里。” “是。”护卫刚刚领命,就要强制将四公主带回宫里,拉拉扯扯往外走的时候,瑞王府门外却走来了一个人。 一副书生打扮,浅色长衫,却掩不住那身俊秀雅致之气。 胥雪看到时齐文修,便连忙挣开了侍卫,冲到他身边,抓着他的袖子,满脸委屈,“我总算见到你了!” 齐文修看着这平日里总古灵精怪的女孩,居然红着眼眶,头发有些散乱,不着痕迹的将袖子偷偷移开了些,“这是怎么了?” 胥雪看着自己一直在找的人,居然把袖子移开,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疏离客气的模样,索性豁了出去,“我喜欢你!我不要嫁到司寇国去!我……”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人拉到旁边去了。 胥颜卓将胥雪拉倒一边,对齐文修问道,“你今天怎么来了?” 齐文修看着这一把将公主拉到一边的人,回到,“探子有消息。” 胥颜卓这回强硬了些,对护卫说道,“把公主送回宫里。” 这四公主从小就在宫里宠着,哪里受过这种气,挣开被抓住的手,“我说了,我不要回去!你们怎么就没有人听,齐文修,我说了我喜欢你。什么司寇国王妃,我才不稀罕!只要你同意,我就愿意和你私奔……” 话还没说话,却被胥颜卓扇了一巴掌。 胥雪捂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的亲哥哥,眼眶通红,一直虚着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静止了,两人默默的对峙着,胥颜卓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下去了手。 齐文修掏出帕子,递给胥雪,示意他擦擦眼泪,“妆都花了,成了漂亮的小花猫。” 胥雪听到他的话,才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 胥颜卓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人,自己是该庆幸他没有直接给她擦眼泪吗?冷声道,“送公主回宫。” 胥雪却转头,问道,“皇兄,你会和母妃说吗?”或许就再也出不了宫门,又或者再过几日,司寇国进京,也就定下来婚事了。 胥颜卓将视线投到旁边,没看着胥雪,也没有回答胥雪的问题……”将公主送回宫。“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将公主送回宫。 胥颜卓看着默默被侍卫拥在中间,走出瑞王府的胥雪,自己要怎么回答,该和母妃说什么?不要让他嫁去司寇国,又或者管好胥雪,不要出乱子? 齐文修这才走到胥颜卓面前,说道,“小女孩罢了,说话当不了真。” “齐公子倒是魅力无限,哄得我那公主妹妹为你团团转。”胥颜卓有些负气道。 齐文修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件事情,这段时间,都把四公主当作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从没有意识到居然会误会,而且可以避免和胥颜卓单独相处的古怪气氛。“齐某绝无高攀之心。” “哼。”胥颜卓嗤之以鼻的冷哼了一口气,“你没有此心,怎的还一起下棋喝茶?” 齐文修觉得今天不仅刚才闹着的公主反常,就连胥颜卓也很是反常,这样因为小事儿,斤斤计较,咄咄逼人的姿态,怎么也不是一个王爷能做的事情,反倒是想一个嫉妒妇人。 想到这里,齐文修又甩了甩头,怎么可能,居然连自己也不太正常了。“公主王爷要齐某陪着下棋喝茶,齐某岂敢不从。” 胥颜卓也冷静下来,“算了,进里屋说吧,探子有什么消息?” 两人到里屋,胥颜卓的书房里。 齐文修才慢慢说到,“有探子消息传来,司寇国大皇子和二皇子,早已出现在京城中。” “嗯?他们不是和使臣一起前来?理应还在路上才对。”胥颜卓细想到,“难道他们掩人耳目,兵分两路。” “应该是。”齐文修继续说道,“或者他们两人先到这京城有事要做。” “能有什么事?”按理说,这京城中早已经像一个铁桶,被两方势力团团围住,错综复杂,应该不至于被外国奸细有机可乘。 “探子说,那大皇子与二皇子两人在京城中逛了青楼,游了戏院,倒是欣赏了好多处风光。” “沉迷于这游乐之中?”胥颜卓反笑道,“让探子继续跟着探查。” 机密事情谈完以后,胥颜卓又让齐文修留下来一起吃饭。让人在后庭院里摆好了酒菜。 齐文修拒绝不了,便一同去后院。 后院里倒是一片花红柳绿之美,两人在亭子处斟了酒,胥颜卓便让下人退下。 偌大的一个庭院,春花浪漫,只有亭子里的两人相对着饮酒。 胥颜卓自己一连喝了三杯,齐文修才阻止道,“王爷可有烦心之事?” 胥颜卓又饮了一杯,漂亮的挑花眼斜飞入鬓,脸上有一丝苦涩,为他恼,为他烦,他却问自己有何烦心之事,“无烦,有什么可烦?” 说着就将杯子放在桌上,又倒了一杯,甚至起身给齐文修也满了一杯。 齐文修连忙接过酒壶,怎么可以让王爷给自己斟酒? 两人的手都按在酒壶上,手指相碰。 胥颜卓一怔,手指酸酸麻麻的触感,还没来得及好好体会。 齐文修就已经将手抽回。 这么怕我做什么?连和我一点接触都不乐意吗?胥颜卓给齐文修斟了酒,便若无其事的坐回自己位子上,“从来没有见过文修肆意畅酒的模样。” “齐某不爱喝酒。”齐文修婉拒道。 “那你爱什么?”胥颜卓看着齐文修半挑着眉头半真半假的问道。 “爱什么?”恨都来不及,那里还有时间爱?齐文修抬起酒杯,一口饮下,“有心之人,才配爱。” “那你有心吗?”胥颜卓看到齐文修有些悲戚的模样,愣愣的问道。 “齐某无心。”齐文修半开玩笑的抬起酒杯,要敬胥颜卓一杯酒。 胥颜卓也抬起酒杯,看着齐文修,默然说道,“纵然你无心,可却仍有人深陷不可自拔。” 齐文修一怔,这幅神情的模样,可不像是对自己说的,仔细一想,难道是因为四公主的事情?自己又怎会想过娶阮家的人?“我与四公主无意,王爷大可放心。” 听了这话,胥颜卓摇了摇头,“文修误会了。”却也没有继续说误会了什么。只是低头将就喝了。 如此几个来回,齐文修仍然是一片晴朗,只有胥颜卓已经有了醉态,神情越发的肆意不端庄,漂亮的桃花眼染上红色,一片迷茫半点情色,“文修,你可知我第一次见你的模样?” “齐某不知。”齐文修避开那双半挑着眉毛,专注看着自己的眼睛。 “想来你也不会记得。”胥颜卓一边喝着酒,一边慢慢回忆道,“其实第一次见你,不再闻太傅府邸,而是在京城街旁,你独自一人在买糕点。一个衣着寒酸的书生,牵着个驴子,居然在京城中第一大糕点坊要最贵的糕点,可笑的是付账的时候,不紧不慢地在那里掏了半天的银钱。 当时我在旁边就觉得有趣,甚至嗤之以鼻。没有想到再在太傅府邸里见到的天下第一谋士,居然就是那个在糕点坊掏了半天钱的人。 原来大家都在找的人,我早就见过了。后来,所有的人都想这拉拢你,我心里却不以为然。可是后来,谁能想到后来……” 第31章 使臣觐见 胥颜卓苦笑了一声,声音渐渐变小,变得底气不足,“谁能想到,竟然如此在意……” 如果到现在,齐文修还不明白,那可真的是个傻子了,又或者其实从上次在冥山以后,便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却一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便谁也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 原本只是想尽力取得他的信任,没有想到,却要欠人情债。 齐文修也苦笑了一声,握着桌上的酒杯,一口饮尽。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整个戚家又有何错之有? 齐文修唤来下人,将胥颜卓扶回房里休息。便离开了王府,这层纸,最好永远都不要捅破,自己的内疚会少一些。 春末时节,司寇国使臣进京。百官隆重相迎。 泰安王府里,司寇霖穿着一身白色隆重的华服,将泼墨一般披散着的长发用簪子梳起,少年长成如青翠修竹挺拔俊逸。 胥晟看着少年,现在这幅打扮,倒也有几副少年初长成的自豪感。 毕竟当初来自己府邸里,是多么拘谨内向的人,苍白削瘦的像个营养不良的小孩。现在仍然是个孩子气的性情,却也长大了不少。 “王爷,这衣服太大了些。”司寇霖穿着宽大隆重的华服,来到胥晟面前,双手张开,给他看看自己的身量,这衣服又大又重,还碍手碍脚。 “今日得进宫里,司寇国的使臣来了。”胥晟摸了摸少年的头。 司寇霖低着头,撇了撇嘴,一点都不想他们来,更不想回去。就这里挺好,就现在挺好。 胥晟心里暗笑道,还是这幅孩子模样,心里想什么,脸上一目了然,自己和他相处了这么久,更是清清楚楚。“不仅使臣,你皇兄皇姐也来了。” “为什么?”他们不会是要把自己带回去,又或者有什么事情?司寇霖不想打破现状,“我不想进宫了。” 胥晟将少年的衣服整理好,“不仅你要进宫,我也要进宫,所有的人都会在宫里。所以,你不能再有过多的表现,遇到难事,就像以前那样,低着头就好。” “嗯,我知道。”司寇霖低着头,想了想,还是犹豫着说道,“如果他们要把我放到其他地方,你能不能,能不能把我留下来?” 司寇霖知道,胥晟的处境在这京城之中并不好,自己如此说就是在为难他,可是自己是在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他。 胥晟看着少年小心翼翼,满脸的祈求神色,安慰道,“他们此次进京,应该不是为了你的事。” 就目前而言,把司寇霖放在泰安王府这里,应该是质子所处位置的最好现状。想来大家都会乐见其成。 “不是为了我的事?”司寇霖这才把提着的心放下,“那时为了什么?” “去宫里看看不就知道了?” 皇宫盛宴上,皇上高高坐在最上方的龙位上。 下面是身穿金黄皇服的太子,太子禁足半年,显然已经解禁,此刻正坐在太子位置上。 下面瑞王爷胥颜卓,旁边的是阮贵妃,还有四公主胥雪。再然后就是胥晟和旁边的司寇霖。 还有下面一众朝臣。 一直以来,司寇国都是皓元国的劲敌,两国之间一直彼此相互牵制。 这次的降国使臣还是第一次,自然整个朝堂都是十分重视,彰显著自己胜利国家的优越姿态。 金碧辉煌的朝堂,从皇上到皇子公主再到朝中众臣,都是隆重出席。从衣着到酒席,无处不在彰显著一个强大国家的实力。 还在九朝殿外,就有太监报门,“司寇国使臣到!” 一层层,一重重,声音回响在皓元国皇宫中,“司寇国使臣到!” 司寇逸领着司寇阔库,司寇景莲还有其他三个臣子踏过重重宫门,来到到金銮殿上。 见到如此盛大的场面,并没有下跪,而是将手放在胸前,行礼道,“司寇国使臣觐见圣上。” 皇上坐在皇位上,威严而又不失慈祥,“免礼。使臣此次前来,是行两国之好,乃天下之福。” “谢圣上。”一众使臣齐声说道。 由专人引着进入专门准备的位置上,美丽的宫女们为他们斟酒倒茶,所有人入座。 司寇逸在位置上做好,看了朝堂上一圈的人物,以前只在画像中见到,现在算是见了真人。 眼睛又看向最上面,龙位上的圣上,显然已经到了迟暮之年,所以下面的皇子们蠢蠢欲动,“司寇国此次前来,为圣上献来了良马千匹,珍兽皮毛百张,黄金万两,以示两国只好。” “好!”龙位上的皇上摸了摸胡子,两国征战多年,自己是让司寇国臣服的皇上,此刻的功勋荣耀让圣心满怀,“结两国之好。” 司寇逸见皇上甚为开心,脸上的褶子都皱成了笑纹,便起身拱手道,“司寇国愿与皓元国永结两国之好。” 旁边的司寇景莲起身,福了福。 司寇逸继续说道,“此次前来还有件天下喜事愿促成,司寇国三公主明年便到婚嫁年龄,愿与贵国皇子结秦晋之好。” 司寇景莲轻纱半拂面,一身异域风情的隆重服饰,五官深邃却异常艳丽明媚,身材高挑修长,披着长纱,笑着说道,“景莲无才,愿为跳一曲国平长安舞祈祷天下昌盛。” “好。”众人在沉醉于这异域美丽的相貌,终于被皇上一声道好所惊醒。也附和着拍手道,“好……” 司寇景莲漫步莲花走出席位,向旁边的侍者要来了一柄长剑,一卷水色长袖。 左手缠卷水色长袖,右手握着一柄漂亮长剑。 在鼓声擂起,乐曲奏响的一刹那,那站在中央的女子,瞬间就变了全身的气场。 霸气凌厉中又带着妩媚的柔美,一刚一柔,恰到好处的结合在一起,一个挥手,手中利剑划出肃杀的风范,一个转身,臂上的水袖就带出悠扬的软风。 漂亮修长的腰肢,有力又柔软的扭动着漂亮的舞姿。 一动一静皆是柔与刚的结合,动静之间皆是牵动人心的步伐。 鼓声越擂越响,节奏越来越急,所有人的心思都被她那美丽的舞姿所吸引,一阵舞曲,是天下的宏达肃杀之风,一阵舞曲,是是河岸上养育儿女的悠扬安稳…… 一曲舞毕,众人皆沉浸在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待到司寇景莲走上前来,福了福,曼声说道,“景莲献丑了。” 众人才醒悟过来,拍手叫好。 没有想到这边疆蛮国居然有如此妙人,这种美丽同中原内的美丽有所不同,中原女子的美丽大多是娇柔得如弱柳扶风,美的如三春娇花,让人怜惜。 而这三公主却美丽得像天空的飞鸟,既有漂亮的羽毛,更有迎风的姿态。 或许之前朝中众臣觉得要娶这蛮国的女子,而为了权利联姻,那么现在恐怕大家都争先恐后的乐意之极。 “果然非同凡响。”皇上十分欣赏,满意道:“司寇国的三公主当真是天下第一妙人。倒是要看看朕的哪个儿子,有此福气了。”说着便看向下面坐着的皇子们。 太子连忙起身,拱手行礼道,“父皇,儿臣觉得这景莲公主一静一动都如同见了天上仙女。都觉得此舞天上有,此人更胜仙。”说着就朝着景莲公主的方向温柔的笑了笑。 “好。此舞天上有,此处就是天朝圣殿。”皇上乐意洋洋的说道。 景莲朝着太子福了福,“景莲谢过太子夸奖。” 太子下方位置上,一直默默无言的胥颜卓却被阮贵妃推了推,“此人只能是你的王妃。” 令人意外的是,胥颜卓却像没有看到,没有听到阮贵妃的提醒似的,自己在那里饮着酒。 同样焦急忧心着这件事情的还有司寇霖。 少年抬头看了看旁边的男人,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东西,这么优秀的皇姐,他有没有想过要娶她? 景莲回到座位后,司寇逸有些意外。 原本以为,最起码那三个皇子都应该注意一下景莲的,却发现只有太子一个人频频把视线放在景莲身上。 而其他两个皇子,都看不出什么,更没有主动示好的行为。 按理说不应该,无论是出于景莲的表现和姿色,还是出于与司寇国的联姻优势,都能让他们积极主动的示好才对。 那向来不受宠的泰安王倒也罢了,可是那一直与太子争斗的瑞王,又怎么会无动于衷? 现在却只有太子一个人如此积极。司寇逸起身抬起酒杯,向着皇上的方向说道,“此次进京,司寇国四位皇子公主给圣上敬酒。” 这话有些奇怪,司寇阔库和司寇景莲都站起来,手中握着酒杯。 殿中却安静下来。 司寇霖被胥晟在桌子下的手,推了推,才被示意到,原来四位皇子公主包括自己。 这才对慌忙起身,低着头握着酒杯,偷偷的看了一眼胥晟,可惜的是他并没有看向自己,也没有给什么暗示,自己要怎么办。只好低着头,默默地等着。 司寇逸扫了一眼仍然那么怯懦的司寇霖,便没有继续理会,抬起酒杯,“敬酒……” 司寇霖连忙跟着他们三个人一起把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第32章 姜丝虫 “好。甚好。”皇上今天已经说了无数个好,命人斟酒,“朕龙心甚是喜悦。” 说着便朝着他们扬了扬酒杯,一口饮尽。还命人拿来了珍藏的美酒,“给使臣门满上。” 司寇逸也抬起酒杯,又饮尽杯中的酒水。 旁边的司寇阔库皱了皱眉,以前是绝对不会允许他这么无节制的饮酒,司寇逸一直身体不好,不能饮酒,现在这个样子,回去必然有他好受的,又得好好调理了。 司寇逸自然感觉到了旁边人的警告似的目光,却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圣上,司寇逸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我们兄妹三人,甚是思念四弟。”司寇逸眼中露出思念的神情,“请圣上特许司寇霖今天与我们同桌畅饮。” 皇上愕然,但是也觉得情有可原。因为质子既然来了皓元国就不允许再和司寇国有任何消息往来。 所以现在,同为兄妹的司寇逸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也是情有可原。 而且即使是叙旧,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旁边还有无数侍奉的宫女太监,到处都是自己人,随处都是耳目。 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动作。只能是亲近亲近,聊表相思。 “兄弟情深,来人,给加一张椅子。”皇上命人在司寇逸的旁边夹了一张椅子。 司寇霖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兄弟情深,自己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过去三年里,他们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一次,甚至连理都懒得理会自己。 自己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连威胁都不可能会构成的透明人,三年来甚至没有讲过几句话。 眼看着就要过去和他们坐在一起,司寇霖偷偷在桌子下面攥了攥胥晟的衣服角。 胥晟将少年的手握在手里,用力握了握。然后就放开了,脸上却没有任何神情,仍然是一副正直严肃的模样。 司寇霖看胥晟没有什么表示,只好放开手,慢慢起身,走到司寇逸旁边,坐下。 “小霖,来坐进来点。”司寇逸给他让了让位置。 旁边的司寇阔库伸手想将司寇逸揽进来一点,不要靠着其他人那么近,却被司寇逸不着痕迹的躲开。 司寇阔库的手,在空中扑了个空,也不甚在意,却看着那低着头,浑身僵硬着都在表示不乐意的少年,恨不得让他离得十丈远。 倒是司寇逸,给少年夹了一块糕点,“记得你最喜欢吃山楂糕,以前常常带在身边。” 奈何司寇霖却仍然低着头,一副木然的样子。 司寇逸笑了笑,心里道,真是朽木不可雕啊,现在也还是这幅德性,能有什么用处呢?如果不是有那常人不能及的灵质。 之后也不管司寇霖如何木讷,司寇逸都是一副关心的大哥模样,说着许多关心的话语。当然,期间司寇霖偷偷地看了几次胥晟,都被司寇逸一次不拉的瞧见了。 司寇逸心想,看来,这小家伙好像有了信任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不受宠的三皇子,对他又有几分是真的。 无论真假,只要是呆在身边,就有可用之处。 一场隆重的宴席散会以后,太子的眼睛仍然没有离开司寇景莲,因为司寇国已经答应,明年就会结两晋之好。 回去的时候,司寇霖反常的很,一直低着头,一副紧张心不在焉的模样。 胥晟以为他是因为见到了他的皇兄皇姐,心情不好,有所感触,所以才会这般。 毕竟在司寇霖过去那边坐的时候,自己虽然假装什么都不在意,可是自己一直在留意着那边的情况。 不可能让自己身边随时放着一个定时炸弹。即使司寇霖没有威胁,可是那个一副病弱却多谋深算的司寇逸远不出那么简单的人物。毕竟自己在边疆四年来,对司寇国也了解颇多。 当然,对司寇霖的处境也故意派人去了解过。自然知道,今天这事有些蹊跷。 可是全程在眼皮子底下,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事情。又或许真的只是试探性的闲聊? 在轿子里,胥晟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谁让他一直低着头,而且投放很软的样子。 司寇霖却像心虚一样,浑身僵硬的很。本来这段时间以来,当胥晟揉他的头的时候,少年会乖乖的低着头,整个人像是被撸顺的猫一样,显得信任又舒服。 可是现在,司寇霖却心虚的很。 自己该不该和他说。这个正伸着手试图安抚自己的男人,是唯一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人。自己绝对不会听司寇逸的话,虽然自己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处。 司寇逸低着头一边想着,一边紧紧地握了握藏在衣襟里的那个拇指大的小木盒。 隔着衣服,仍能感觉到,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恨不得它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两人无话,一直到泰安王府,下了马车,司寇霖魂不守舍地回到房间。 胥晟自然看在眼里,也知道他很反常。可是他在等,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不愿意说,那便需要好好查查了。 出人意料的是,回来还没有半刻钟。司寇霖就敲响了胥晟的房门。 少年站在门口,一副苦恼的样子,神情之间很是踌躇。 “怎么了?”胥晟让司寇霖进屋,司寇霖走到胥晟面前,下了很大的决心,咬了咬牙,终于声音像蚊子一样小,“王爷,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什么事?”胥晟放下手中的文案。”我说了,“司寇霖终于抬头看着胥晟,眼里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说了,你不要怀疑我好不好? “胥晟被司寇霖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心里也有一丝畅快,毕竟有一个人如此在乎自己,便温声说道,“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会的。”司寇霖握紧了手中的东西,它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自己的身份,那便是一个天大的鸿沟,即使自己和他说了,他也会怀疑自己。“因为我是司寇国的质子。” 胥晟站起身,伸手握了握司寇霖的肩膀,看着他说,“要记住是四皇子,不是质子。” 司寇霖被胥晟掰正肩膀,面对面的看着胥晟那双金黄色的双眸,喃喃道,“一样的……” “质子,你永远只能被别人利用处置,四皇子,你要自己去争取你要的一切。”胥晟看着司寇霖,眼中坚定地说,“而你,一直是我心里的小皇子。” 司寇霖被胥晟这突如其来的话,整得五迷三道,便伸出手,向上张开,将手里紧紧握着的小匣子给胥晟看,“我把这个给你。” 胥晟低头看到少年手掌心里放着一个拇指大小的木匣子,十分的小,却十分的精致。“这个是什么?” 司寇霖低下头,“是司寇逸给我的,他让我戴在身上,三个月后,偷偷地把他放进你的耳朵里。”犹豫着还是说道,“里面有一个小虫子。” 抬起头,想让胥晟相信自己,“可是我没有打开过……” 胥晟也惊讶于这种东西,自己是知道,边疆常有蛊虫,可是这也太过邪门了一些。伸手将匣子拿起,“我相信你。” 想打开拇指大的匣子,却发现没有任何可以开启的地方。 仔细看,仔细端详,却发现,就像一个完全密闭,无接无缝,自然而然长出来的果核。 因为它是棱角分明的正方形,所以会让人误以为是巧夺天工的小匣子。 这长相奇怪的果核里面会是什么东西?胥晟将东西收起来,放好。 转身看到默默站着的少年,笑了笑。如此神奇的东西,居然交给了一个小傻瓜。所以司寇国时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少年居然转身就将东西交给自己手上。 胥晟翻阅古籍都没有做找到这样东西的记载,甚至把司寇国的国志都看了一遍,还是没有丝毫头绪。 直到收到木匠翁的传回来的消息。 原来这个拇指大像木匣子一样的东西,真的像是自己猜想的那样,是一种果核。 而且来头大得很。 这是司寇国秘境处的供奉神树,圣光树。五十年开一次花,五十年结一次果。 再将果核取出,经过调蛊师选择适合姜丝虫寄生的果核。 经过多重工序注入姜丝虫的卵,并让其在里面进行孵化五年。第五年春末期要入夏时,果核里的姜丝虫变回孵化出来。 胥晟把玩着手里拇指大的小果核。所以里面是有一只幼虫了? 这姜丝虫很难被人所控制,但是它有一项世人趋之若鹜的奇特能力。 此虫相通人性,开始畏惧生人。是不会愿意钻进陌生人的七窍,在人脑子里筑穴。 但是这虫如果在一个人身边呆久了,熟悉这个人的气息,甚至是开始愿意亲近这个人,便会迫不及待地想进入这人脑力。 趁人熟睡,从七窍中任意一窍爬进,穿皮头血到人脑里寄居,吐丝连筋,控人心神。 不得不让人惊叹这神奇的东西,好在此物难得。要不然天下岂不大乱。 还有一个重点,就是此虫十分难以对人产生亲近感。 而这司寇逸却让司寇霖带在身边三个月,放进胥晟的脑子里。 第33章 使臣离京 这点值得琢磨。司寇霖有让动物亲近,感同身受的能力。 所以姜丝虫呆在他的身边,刚孵化的幼虫会同司寇霖一样,感同身受、而司寇霖最多接触相处的人就是胥晟,也最有好感,最愿意亲近的人也是胥晟。所以,姜丝虫会对常在身边的胥晟也产生亲近之感。 那么,司寇逸将姜丝虫交给司寇霖,就说得过去了。如此说来,这个司寇逸远在千里之外的司寇国,明明最近才进京而已,却对这安排的如此精妙。好像一切都了如指掌。 胥晟可以确定司寇霖这大半年来绝对没有同他人通信。那么只可能是这泰安王府,或者自己周围出现了内奸。 还有一点便是,这司寇逸明明知道司寇霖对自己的情感,却仍然让他做这些事情,那他必然有理由笃定了司寇霖会按照他的安排去做,不会同自己说。 如今,却是司寇霖转身就将东西交给自己,而且交代得一清二楚。 出错的只有两个。要么是司寇逸威胁司寇霖,但是司寇霖没有把被威胁的事情告诉自己。 还有一个便是,司寇霖同自己说这些,抛出这么大的明面,这个也是司寇逸的计划一部分,为了掩盖更大的另一个暗面计划。 胥晟敲了敲桌子,到底是哪一个?无论是司寇霖没有说出的威胁,还是背后更大的安排,都必然要查清楚,不宜打草惊蛇。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太子禁足刚出来,瑞王阮家,还有齐文修,现在甚至司寇国也来参上一脚。 如此看来,自己这无用王爷倒真是做对了。齐文修对自己放松警惕不说,就连这司寇国也想渔翁得利,想从自己这弱者开始安排棋子入手。 傍晚吃饭的时候,胥晟问司寇霖,“你母亲是否还健在?” “不在了。”司寇霖正吃着饭,突然停下来,诧异胥晟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对于自己来说,父亲母亲都是很遥远的存在。 因为自从三年前有记忆以来,他们便告诉自己,母亲已经去世了,而父亲就是高高在上的父皇。但是自己从未真正感受过他的父爱。 或许,对于那些皇兄皇姐们来说,他是一个父亲。可是对自己来说,他更像一个陌生人。在那三年里,他从来没有私下见过自己,也没有和自己说过几句话。 更别说母亲了,连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对不起。”胥晟歉意道,“我只想你应该有个人好好照顾你。” 司寇霖砖头看着胥晟,有些犹豫却还是说了出来,“我觉得你就很好……” “我也把你当成弟弟一样看待。”胥晟看着司寇霖真挚的脸,心中一动,有些柔软,却只是笑了笑,“所以,我想你感受到更多温暖。” 司寇霖底下头,攥了攥手中的筷子,声音很弱却真挚,“谢谢,但是我不想要更多了,就这样就挺好的。” 胥晟看着紧张的少年,知道他可能真的是动了真。 在他艰难封闭的境况下,自己给他伸出了援手,怕只怕他把自己当成家人甚至是兄长,“只要你愿意,泰安王府永远是你的家。” 听了胥晟的话,司寇霖像是得到鼓励一般,“那,那你会娶三皇姐吗?” “嗯?”现在的话题和他的三皇姐有什么关系?胥晟心里想着,难道那把柄要从那女子入手,这点倒是出乎意料,不过这个问题确实让人难以回答,“不知道,得看以后。” “明年吗?”司寇霖询问道,“你喜欢她吗?” 胥晟看着孩子气的少年,他又能知道什么情事,给他夹了一把菜,“这么大人了,哪里还有什么喜欢不喜欢。” “可是,我就喜欢你。”司寇霖看到胥晟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情急之下就冲口而出,待说完,自己都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的不是司寇霖自己,胥晟也吓了一跳。 普天之下,这是第一个明明确确说喜欢自己的人。而他那满眼的真挚,焦急,羞涩,甚至是胆怯,都变成一把无形的手,深深地抓了一下自己坚硬的心,却意外的变得柔软温柔。 司寇霖看着胥晟金黄色的双眸定定地望着自己,一下子血便从脸上红到耳朵跟,慢慢地向脖子处蔓延。 胥晟看着原本白皙的像雪精灵一样的孩子,羞红了脸,整个人白里透红真的第一次明白,有人会将美人比作三月里初开的桃花。 心里莫名软软的,但说出口的话确却是,“你依赖我,把我当成了哥哥。” 司寇霖惊讶地看着胥晟,怎么可能,自己没有把他当成哥哥,司寇逸,司寇阔库在自己心里远远比不上他,胥晟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话,索性将心里的话通通说出口,“不是哥哥,皇兄他们娶谁,我根本不会在意。” “那是因为你本来就和他们感情不好,所以不会在意。”胥晟摸了摸少年的头,软软的,“你以后长大就会明白了。” 意外的是,司寇霖没有像以前那样,只是乖乖地让胥晟摸着自己的头,而是伸手将胥晟的手抓在手里,眼睛里是少年认真的神色,“我现在真的懂的,不骗你。” “好了,好了。”胥晟像是浑不在意的样子,敷衍着,不知道是在敷衍他,还是在敷衍自己,“你就还是一个孩子天性而已。” 司寇霖看胥晟回到座位上吃饭,并不当真的模样,瘪了瘪嘴巴,“我真的懂。”却没有继续辩解下去,因为自己也是偷偷从小话本里看来的。 自己的所有症状都和小话本里的一模一样。从心里想到,到身体上的,到看到胥晟的所有感觉都一样。可是这小话本是千万不能让胥晟知道的。 没过几日,司寇国使臣就要动身回司寇国。 皓元国又举行了一场隆重的欢送宴席,百官众臣都出席。 太子表现得尤为积极,对司寇景莲各种嘘寒问暖。 阮贵妃看见了,一直在旁边催促着胥颜卓也表现表现。 胥颜卓抵挡不住母妃的强势,只好也上前慰问了一番。 只有胥晟,一直站在一边,也没有什么表示。 不过大家都不在意,毕竟他在大家的潜意识里,就是一个无足轻重,不受宠的王爷而已。 他只会在边疆带兵,为别人打仗,这种联姻天下的事情,他自然不可能参与。 倒是司寇霖,一直偷偷观察着胥晟和自己的三皇姐,怕他们有什么可能。 司寇逸看了一眼一直黏在胥晟旁边的司寇霖,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一番送别后,这件事就算拉下了帷幕,司寇国使臣来访,算是完美结束。 可是,胥颜卓跟着阮贵妃回到后宫,屏退了所有人,两人却发生了一次难得的争吵。 “你怎么回事?”阮贵妃严厉地看着胥颜卓,实在是想不通自己的儿子,怎么愚蠢至此,白白浪费了这样一个好机会。“前两天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你是没有接到族里给的消息吗?” 胥颜卓面对母妃的质问,恭敬中,却也表现的有些嗤之以鼻,“母妃,我不用娶这个番邦女子,依然可以得天下。” “就凭你?”阮贵妃怒极反笑,自己这个儿子是怎么了,以前表面再怎么飞扬跋扈,可也能为着大局着想,要手段有手段,要谋虑有谋虑,“也不瞧瞧自己……” “瞧自己什么?”胥颜卓知道阮贵妃没有再说下去的话,还有前两天家族里差人送来的话,“母妃,我是您的儿子,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差遣的东西!” “那又如何?有阮家才有你,没有阮家,你就像你那三皇弟一样,谁都不会多瞧一眼。” 阮贵妃早知道自己儿子心中不满,却没有想到他会现在爆发出来,而且还是明面上的拒绝这件事情。毕竟,他依然还是要靠着阮家。 胥颜卓看到母妃怒不可就竭的样子,甚至还那么维护一直把自己当棋子的阮家,“母妃,你难道就不想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皇太后吗?你难道就不想你儿子做一个真正的天下之主吗?” 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难道等我登上龙位的那一天,还要被阮家控制着吗?难道……” “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阮贵妃打断胥颜卓的话,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你只要记住,你一日没成为圣上,一日不自由。” “母妃,你信我一句。”胥颜卓走到阮贵妃面前,想让她相信自己,“从前的我或许如你所言,可是现在儿臣不是了。您是我母妃,您也一定不愿意儿臣一直受制于人。未来,阮家还是阮家,只不过换我们来当家做主不好吗?” 阮贵妃漂亮的脸上闪过一丝晃神,随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要作什么?以你现在的实力,是绝对不能二心。只有当你成为圣上,权利尽握的时候,阮家虽牵制你,却是你最好的盾!” “母妃!说来说去,你总是这样说。”胥颜卓将眼睛看向别处,“一直以来你都是这样说。可是现在我不信了,我觉得我可以。” “你可以?”阮贵妃看着倔强的儿子,责问道,“是谁给你的信心?嗯?” 从前的他,虽然不正经了些,却绝对不会如此看不到厉害关系,如鬼迷心窍一般。“是你身边的那个齐谋士?” “与他何干?”胥颜卓断声否定道,“他不过是个谋士而已。” 第34章 捅破窗纸 “哼,不是他吗?”阮贵妃回身反问道,“你以为我真无知?不是他三天两头到你王府,就是你三天两头跑他京郊别院。如若不是看他有几分能耐助你,我早就要与你说这件事了,堂堂王爷,天天往京郊平民处跑,成什么样子?” 胥颜卓有些愕然,一直以为母妃在深宫之中,即使自己王府里有她安排的耳目,却也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古来便有三顾茅庐,更有圣者与贤者抵足而眠的美谈,这齐文修能辅助我得天下,那又有何妨?”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状态,反思反思真是一个王者该有的姿态?”阮贵妃看着这反常的儿子,“为王者,不可尽信人。更何况那样的人,你真觉得是你真能驯服的了?未来不会反扑于你?” “母妃!”胥颜卓不想听任何人说齐文修的坏话,又或者她说的就是一直自己藏在心底里,理智上阴影存在,当心理却一直逃避不愿意想的问题。 “儿臣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有能力,能信任的人,你为什么就一定要断了儿臣的后路,让儿臣受制于阮家,受制于这天下……” 阮贵妃不可思议地看着胥颜卓,“按你这说法,你有了他,就能有了这天下了?” 胥颜卓无法反驳阮贵妃的反问,他是同自己说过,要送给自己一个人的江山。 虽然自己也知道,不可尽信。可是刚才与母妃争吵中,没有多想,便说出了那些话。 原来,自己当了真。 阮贵妃看到自己的儿子反问后,却难得的愣在那里,无话可说,便气到,“古有妖女惑主,现在倒好,被一个谋士唬得团团转。看来,他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母妃!”胥颜卓诧异,又极力辩驳到,“他可是天下度罗门的宗主,卧龙子,能助儿臣得天下的人!” “那又如何?”阮贵妃眼里闪过一丝狠辣,“再强,却不是你能掌控,还不如毁了好。” “不行!”都说知子莫若母,可是现在阮贵妃眼中闪过的杀意,胥颜卓却看得一清二楚,“不能动他!” “不过是一个谋士罢了。”反应这么大作什么? “母妃,儿臣与你说真的。”胥颜卓语气软下来,看着阮贵妃继续说道,“如果有他在,儿臣真的能铲平这天下所有阻力,但如若没有他,反正儿臣心意已决,只能来个玉石俱焚。” 阮贵妃看着胥颜卓眼中的坚定神色,明白他说的是真的。 真的决定与阮家开弓,又或许已经早早就在谋划中了。“滚,本宫没有你这么愚蠢的儿子。既然你心意已决,那还来同本宫说什么?” “母妃,儿臣只是来同你说,阮家……” “阮家怎么了?阮家是我的娘家,是你的后盾,人活着本就是要以家族为重,离了根的的叶,你看那个能长青?”阮贵妃一双漂亮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满是咄咄地逼问。 “儿臣没说不要阮家,而是要给阮家换一个当家做主的人!”胥颜卓克制自己拼命说道,“母妃,你怎么就甘愿成为舅舅,叔父他们那些人手中的棋子呢?” “你都说了,他们是你的舅舅,叔父!想换个当家做主的人,也不看看现在的你配不配?” “是,我不配,你就等着其他的嫔妃,娘娘他们上位吧。” 胥颜卓多年以来,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愤懑和不满,终于发泄出来。 一直以来,都是被否定做的这不够好,那不够优秀。她到底先是自己的母妃?还是阮家的族女? “滚!”阮贵妃转身甩了甩袖子,现在是明白了,自己的儿子已经是铁了心了。无论自己再怎么说也没有用。不然他不会现在大动干戈的和自己说这些。 “儿臣告退。”胥颜卓行了告退之礼,看了看一直没有继续看自己的母妃,知道她是气坏了。 今天的争吵是意料之外的事情,自己也冲动太多,最重要的是,自己根本不可能听阮家传来的消息那样,去和那司寇国公主示好,甚至在一年以后,去娶她。 因为自己知道,如果是自己真的答应了,那么把她娶到手,是必然的事情。 可是自己不愿意。 胥颜卓从宫里出来后,就去了京郊齐文修的小院子里。 齐文修正在那后院的空地上舞剑,自从上次在冥山后,自己才知道他武艺高强,远不是表面看到的那副书生模样。 那副书生装扮,到底是消去了他身上的江湖气和戾气。现在看他在那里舞剑,那一身的气场和剑锋的戾气,远远不是一个书生能承受的。 胥颜卓就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从头发丝到脚尖,自己都那么喜欢。 明明不是温香软玉,自己要什么有什么,却偏偏对这个自己琢磨不透的人痴迷了心神。 齐文修看到胥颜卓静静地站在花架下,看着自己。浅色的花,绿色的叶,下面站着一个身穿绛紫色的风流男子,桃花眼里了的神色满含着情意,却好像在看自己深爱的女子一般。 一瞬间有些尴尬,将剑收在手上,整了整衣服。才加转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胥颜卓面前。 “今天怎么来了?”不是刚送使臣离京? 胥颜卓看着他脸上的汗水,慢慢地顺着额头流下去,划过脸颊,到下颌,再慢慢划过脖颈,到衣襟里。 一身练武的白色长衫,俊逸洒脱中满满都是强大的男人味。神不在焉的说道,“就想过来看看。” 齐文修又怎么会注意不到他那明显的眼神,和这似是而非的话,近来他是表现的越来越明显了,自己极力的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都觉得太过勉强,“那进屋里坐坐。” 两人进到里屋,胥颜卓自己一个人在哪里下棋,等着齐文修。 齐文修将那舞剑汗湿的衣服换下,又换了一身书生打扮出来。 坐在胥颜卓面前,看着他摆在桌上的棋子,显然漏洞百出,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必然是有什么事,便直接问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胥颜卓将来视线从棋盘上收回来,“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了。” “什么?”齐文修不明白胥颜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所有的计划都好好的。 “必须要尽早扳倒太子。”胥颜卓看着齐文修,眼里满是筹谋。 齐文修一愣,他为什么突然撇开了阮家,突然要扳倒太子,却也风轻云淡的笑了笑,捏了一颗白棋子,落在棋盘上,与胥颜对弈,“不可操之过急,否则反而失了先机。” 胥颜卓看着面前仍然一副风轻云淡的书生,腰背挺得刚正笔直,面上不痛不痒的,什么神情也猜不透,看不穿,心里有气,一横道,“本王不想娶那番邦女子。” 这话说得倒像是孩子气的蛮横撒娇,既是王室中人,哪里还有想与不想,“所以呢?” “所以,我必须要趁早扳倒太子,那么皇室就无人与他联姻,我也就不用娶那番邦女子。” 胥颜卓知道,这人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的,自己就不信,这么长的时间以来,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他会没有注意到。 齐文修确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且也知道这堂堂王爷也必然猜到自己就是故意装糊涂,他就赌,赌这高高在上的王爷,不会拉下脸来捅破这层窗户纸,丢不起这个脸。 “可我们要利用太子来分散阮家的实力,让他们相互牵制。最后,不是计划的挺好的?” “可是。”胥颜卓看着这个就事论事,没有一点私情的人,自己就不相信,他也老大不小了,会从没有动过心,“如果是这样,我岂不是要娶一个我不爱的人?” “王爷,你难道不是为了天下吗?”齐文修浑不在意的落了一颗棋子,笑称道。 胥颜卓一怔,是了,自己的初衷是什么? 不就是要这天下,要这权利?自己现在是怎么了,倒像是一个被迫嫁人的女子,在那里胡闹。 可是,如果自己连和自己想爱的人在一起的权利都没有,那这天下之主也太窝囊了。“本王是为了天下,可是本王更想要这美人与江山兼得。” 真是个贪婪的家伙,齐文修看着那眼睛里满是坚定神色,望着自己的男人,只恐怕到最后会梦空一场。 这么久以来,他对自己的好,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如果他不是阮家的皇子。 如果他不是这权利中央的人,但凡是任何一个平民百姓,自己或许也会不顾忌这世俗的眼光,与他迈出那第一步。 毕竟他是第一个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人,第一个直唤自己文修之字的人,第一个关心自己伤势是否痛的人。 可是万事没有如果。 胥颜卓看着那低头把弄棋子,看着棋盘的人,却没有回自己任何一个字,真是受够了这不阴不阳的态度,似是而非的被吊着。 再加上刚才在后宫里与母妃的争吵,这么长时间而来,自己就不相信他会对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索性站起来,猝不及防的将手伸过去,将那正低头下棋的人抓住,快速地在他额头看吻了一下。 吻完,两个人都怔了。 第35章 端午佳节 齐文修那诧异的眼睛,撞进胥颜卓满是坚定,赤裸爱意的眼睛里。 明白,是到了情深不能自拔的程度,不然在这权力欲望的中央,一个堂堂王爷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齐文修还是低估了胥颜卓的飞扬跋扈和任性妄为。居然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捅破这层窗户纸,另两个人都没有退路。“你作什么?” 胥颜卓面对齐文修的质问,索性豁了出去,“吻你……” 齐文修自然不会蠢到问,你为什么吻我。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胥颜卓看着面前的人,被自己的话震的呆呆的,明明脸上的神色好像正经得不行,但是耳朵尖却有一点点的小粉红。 哪里还有以前那个千里之外,运筹帷幄的天下谋士的样子,反倒像是一个不开窍的傻书生,原来不只是自己一个人,再厉害人,面对情之一事,都会失算。“本王喜欢你,文修。” 齐文修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内心一震,好像掏了一个洞,填进去了不同的东西。 可是快到不能察觉,更多的是不知道两个人以后该如何相处下去,他从来不善于处理这样的柔情满意。也不屑于,更没有心思花在这种事情上。 胥颜卓慢慢走近齐文修,一直到面对面的距离,突然发现他比自己高了那么一些,抬起头,眼睛直直地望进齐文修那狭长的眼睛里。 齐文修呆呆地僵硬着身体,一低头,却突然看进那一双满含情意的漂亮桃花眼里,就像一潭绵软的秋水,还没有感应过来,却触电得可怕的感觉。 胥颜卓情难自已,朝思夜想,夜夜入梦里来的情景,正沉迷其中,想更进一步,便被齐文修一个反手就用力推开。 撞在身后的棋盘上,棋盘翻了,好好的棋局,却撒了一地,凌乱不堪的黑白棋子。 齐文修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尴尬转过身不看他,“你先回去吧。” 胥颜卓摸了摸自己的唇,柔软的感觉仍在肌肤上。知道自己迟早会做出这一步,却没有想到会来的这么快,自己本想等他,等他也如同自己爱上他那样,爱上自己的时候。 又或者等到太子除,阮家失控的时候,站在最高处,与他携手天下的时候。 不过这样也好,自己早受够了,受够了这半年来明面上谈着天下大事,当却只有自己一个人为他心动不已,神魂颠倒的样子。 既然暗里对他千好万好不行,那就摆在台面上来,既然踏出了这一步,他齐文修就必然是我胥颜卓的人。 次日一大早,胥颜卓又来到京郊小院。 齐文修有些诧异,昨夜一直没有睡好,原本以为他最起码也要过几日才会过来。装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是最好的选择。 却没有想到,这堂堂瑞王爷是铁了心的。一身绛紫色华服,满脸春色,手里竟然屈尊降贵的提着一个食盒,直奔院子里,去找齐文修,“文修,本王给你带来了糕点。” 齐文修掩头,自己这是招惹了什么邪神煞神,“我不爱吃糕点。” 胥颜卓一怔,到也不在意,漂亮的挑花眼邪魅一笑,“你不爱吃,本王爱吃,等我把这两盘糕点吃完,就回王府。”说着就将食盒里的桃花糕摆在桌子上。 京城中每日限量供应的桃花糕,他居然买了满满的两大盘。等这吃完,估计一天又过去了。 齐文修无奈,也只好坐下来。毕竟还有要事相商,不能因为这些小事而误了大事。“夏季炎热,军队那边少了过夏暑的物资。” 胥颜卓修长的手指,捻了一块桃花糕,一边吃着,慢慢说道,“确实,军饷也需要再筹备一些了。” 这养军队可真是耗费巨资,才短短的大半年,自己的已经快要吃不消了。必须得从其他地方弄一些钱财,好能继续维持下去。 “除了军队一事,有些位置要尽早换人了。”齐文修看着谈起正事,便又恢复正常的王爷,慢慢说道,“太子这段时间,小动作不断,阮家折了几个心腹,正好可以趁机把你的人安排进去。” “本王明白。”转而看向那一本正经的书生,看他这满腹谋略的样子,又想到昨天那呆呆木木的傻样,不禁笑了笑,“只是这何人要安排何位置上,实在是让人苦恼得很。” 齐文修猝不及防地被胥颜卓这灿若桃花的笑闪了眼睛,还有这八分正经,两分情意绵绵的话,实在是让自己不知道该以何姿态继续谈下去,但是这些人的名单又是自己需要,“知人者,善用人,最重要能驱人。” 耳朵尖又红了,胥颜卓看到齐文修微微躲闪的眼神,明明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却又偏偏装作一副谋略天下,侃侃而谈的样子,便把一支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满眼的风流情谊,“文修,倒是帮帮本王?” “嗯哼。”齐文修被这突如其来的热烈,弄得甚为尴尬,咳嗽了一声,转过头,假装没有看到他的表示,“你把核心部门说说,还有准备安排的名单。” “阮家中,最重要的是玄武门,机文门。分别为文向和武向。由三位长老交叉管理着。”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册子,伸到桌子上,“这个是准备发展的名单。” 齐文修正准备伸手去接,刚碰到小册子,就与攀过来的手,手指相触。 连忙将握着册子的手抽了回来,快速扫了一眼,那笑的像偷腥得逞的猫一样的男人。 胥颜卓笑了笑,没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会将可爱一词用在一个男人身上。 而且还是那天下度罗门的宗主,这世人争之不及的卧龙子。 谁能想到,那么强大的男人,居然有一天会因为一个人露出这么窘迫可爱的神情,而那个人就是自己。 距离使臣离京已经过去两月有余的时间。 胥晟三四番打探,还是没有打探处司寇逸背后的另一层计划,又或者司寇霖被控制的把柄。 必定存在,只是自己还没有找到。 看着少年一副孩子心性,却总在关心自己会不会娶他三皇姐。 过几日就是胥晟的生日,也是端午节。 胥晟就是端午节那日正午出生,却有一双金黄色的双眸。 传言在端午前日晚上,圣上便夜里作了一个噩梦,原本要继位的七皇弟死在冥山墓地里,却突然化作厉鬼,满眼金黄色的光芒,冲他而来,说皇位本是他的,终究要从他这里夺回来。 没有想到,第二天便有皇子出生,而且竟然还是天生就有金黄色的双瞳。 原本罗嫔妃就不受宠,原以为生了皇子,可以母凭子贵,却没有想到,居然生了这么一个怪胎。 圣上更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如此过了十三年,之前胥晟还有一个母妃。可是在十三岁以后,母妃就抑郁去世。 自己一个人在宫中孤独地过了三年,其中的苦楚不言而喻。终于在十六岁的时候,去了边界守军。 自从十三岁以后,自己便没有再过一个生日。 端午佳节,包粽子,插菖蒲,佩香囊,饮雄黄酒。各处一副热闹的样子,泰安王府也自然一副热闹。 只不过大家是为了庆祝端午而已,隐在热闹背后的寂寞,只有胥晟自己知道。 这是胥晟在边疆四年后,回来的第一年,在京城中过端午节。 李管家自然是知道胥晟生日的,只是不知道是否该给他操办,往年都没有这个惯例,自己只是一个管家,怕弄巧成拙反而让胥晟生气。 倒是司寇霖得知胥晟的生日在端午节那天,积极得很。自己也从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甚至连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都不知道。 以往自己一个人在深宫中的时候,也没有奢想过有谁会给自己过生日,再加上自己总能感觉到其他常人无法感觉到的东西,又没有人可以诉说,更没有人给自己指引,身边也没有人陪伴,在那种境况下,那里还会想到什么过生日的事情。 司寇霖在这泰安王府,也有快大半年了。在他还没来的时候,泰安王府刚建起来,总是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生气。 泰安王爷总是一副严肃地不苟言笑的样子,自从他来了之后,慢慢磨合中,李管家看的出来,胥晟已经把司寇霖当成了王府里的另一个家人的存在。 毕竟对这个内向拘谨少年的照顾,胥晟对他的关照甚至远远超过自己这个老管家。 而这少年更是一副俨然把王府当成了自己的家,把胥晟当成了亲人一般信任。 刚来时沉默寡言的少年,现在变得慢慢像一个玩熟的孩子,变得开朗许多,甚至有时候还会小孩心性一样莽莽撞撞,有些调皮。 要说这少年也真是奇怪,明明已经快十八岁的人了,却总给人一副没有长大的模样,言行举止间,都是孩子心性的模样。 不够稳重成熟,更不像是那些权利中央的人,总是一副生活在山野中,安抚天真浪漫的心性。 说好听点就是纯净,说难听的就是愚蠢无知。 第36章 端午节 不过李管家对此是十分满意的,毕竟这少年那精灵一般的长相,就是弱智,里管家估计都能满脸慈祥的觉得小孩可爱。更何况,这少年现在心无城府的模样,是最不会成为泰安王爷的阻碍。 更何况,少年还是那副全心全意的模样。 “管家,端午节我想和王爷去秋神山狩猎。”司寇霖犹犹豫豫的和李管家说道。 “那给您准备好那两匹马?”李管家看着长发披散开来,一身白衣的少年,都早已经过了束发的年纪,在家中仍然喜欢披散着长发。 不过看着甚好,如绸缎一般顺滑的黑发,一身纯净的白衣,像雪精灵一般的相貌,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个从水墨画里走出来的仙童,白的纯净,黑的漂亮。 更何况这少年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倒真是让人愿意多给他一些照顾,“要在马上也备好香囊,菖蒲吗?” 司寇霖想了想,“好吧。”看着老管家慈祥的样子,又问道,“王爷会和我去吗?端午节听说大家都去划龙舟了。” “奴才以为,您可以去问问王爷。”老管家看着苦恼的少年,建议到。 “我想送给他一个礼物,可是我不能和他说。”司寇霖咬了咬嘴巴,低着头,“我去看看。” 说着没等老管家答话,就自顾自低着头,想着事情走了。老管家看了看消失在拐角处的少年,还是这幅模样。 司寇霖到胥晟书房门口,敲了敲房门,等胥晟让他进来才进去。 这礼数倒是足了,因为胥晟和他说过,进书房要敲门,才能进。 书房里,胥晟正在看一份文案,看到立在门口,慢吞吞他的少年,笑了笑,“怎么了?” 司寇霖这才走进来,问道,“端午节那天,好玩吗?” 胥晟以为,他是孩子心性,想出去玩了,“好玩,京城里有许多节目,像划龙舟比赛。” “哦。”司寇霖想他是不是也要去参加那些节目,既然他都说好玩了,“王爷你想去吗?” “你想去吗?”胥晟将手中的文案放下,反问道。 “我不想去。”司寇霖还想着和胥晟去秋神山呢,“我想划龙舟肯定很多人,应该不好玩。” 话都说到这样了,少年表现得这么明显,胥晟等着他说出真正的来意,“那小霖想去哪里?” 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坦白着说。 “我想和你去秋神山。”司寇霖看了眼胥晟,想他答应自己的概率有多大,“还去上次那个地方。” 这个提议,倒是有点出乎胥晟的意料之外,毕竟在端午佳节那天,谁还会跑到那荒郊野外去。 不过他这样提议,应该是有什么缘由。反正也没什么事。“好,只是要告诉我为什么?” “这个,这个等你去了就知道了。”既然他已经答应自己了,司寇霖便卖了一个关子,又再一次确定道,“那天我们一起去秋神山。” “行吧。”胥晟将手中的文案收起来,放好。看着少年眉眼里带着欢喜的笑意,心里又一点点想要宠溺的感觉,“你喜欢就行。” “谢谢你,王爷真是太好了。”司寇霖欢天喜地计划着自己要给他一个难忘的惊喜,他就会喜欢自己了。 那个时候,就不会要娶三皇姐了。 这几天,司寇霖总是神秘兮兮的,以为自己忙过了所有的人,其实连老管家都知道他在偷偷计划着什么事情,更别说胥晟了。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就像照顾小孩似的,让他在自己的世界里开心,不会去打扰。 更何况胥晟是明白司寇霖的。司寇霖较之常人不同。在13岁以前的记忆全是空白,也就是没有以前生活的经验和记忆。 所以就像一张白纸一般。13岁以后的3年,在深宫之中,只有自己一个人自己活着。 原本就空白的记忆,更不可能涂上什么色彩,与人相处间,更没有什么经验和圆滑。然后来到泰安王府,自己是从来不会去抹杀他。毕竟蠢蠢的,对谁都好。 于他,很多事情他看不懂,想不到就是一种幸福。于自己,他看不懂想不到,就是最好的信任。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会一直保持着孩子的天性,是因为他身上有着接近原始的纯粹,就像动物一样,就像没有教化开的小孩一样,没有那么多规矩,所有的都靠本能。并不是他的智商心智低龄,而是他的思想天性比所有人都纯净,原始。 就像一个一直与动物一起在丛林里生活的孩子,所以他会有哪些天赋通性,感受到更多常人感受不到的东西。而常人一直在追逐,争夺的权利欲望是他不会在意的。 端午节那天,早早的司寇霖就起床了。 穿上专门定制的新衣服,还是一身纯白。胥晟好像特别喜欢他穿白衣服,每次命人定制新衣服,都是要的白色。 有月光白,有浅白,有素白,各种款式的衣服,却都是以白色为基底色。偶尔会在一些边角上绣上素色的花纹。 新定制的新衣服,很合身。这段时间,司寇霖长高了不少。 宽袖收腰,衬托的少年身姿高挑,青竹似的俊秀飘逸,将长发竖起成大人模样,常常的甩在身后。少年白皙的脸上,有着少年的俊俏棱角,更有这精灵一般的精致细腻。 一举一动,行站之间,带着一股子少年的灵性。 洗漱打扮好,便早早地去后院找正在练剑的胥晟。 胥晟看到司寇霖一身爽朗的打扮,便朝他笑了笑。知道他是来找自己去秋神山的,只是没有想到居然这么早。天才刚量了一小会儿,平日里,她都还在谁懒觉。 “王爷,我们可以准备出发吗?”少年走到胥晟面前询问道。 “可以。”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剑收好。看了看他竖起的长发,平日里都是看他披散着,一副乖巧的模样。现在看来,都真是有点长大了,有着少年初长成的俊逸。 司寇霖感觉到胥晟打量的眼神,不自在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天真无邪地朝胥晟笑了笑。 两人吃完早饭,牵着马就出发了,一路上谈天说地,司寇霖很少有这么放得开的时候,今天却好像异常的兴奋。 到秋神山的一处小路上。两人下了马,将马拴在一边。 胥晟便握着司寇霖的手,一手持着剑,往丛林里走去。 每一次走,每一次都不一样,但是司寇霖总能感受到睛蚩潭所在的方向。 在胥晟旁边,告诉他该往哪里走。胥晟握着自己的手,牵制自己,只有两个人,带着自己去一个只有两个人知道的地方,只属于两个人的地方。 司寇霖喜欢人少的时候,更喜欢人少的地方,但是又害怕只有自己一个人。 就是这样的极致矛盾体。看着前面牵着自己的手,为自己伐开荆棘的人,如果是他,即使前面是一个没有天光的地方,自己也敢跟他去。 胥晟按照司寇霖的指示,两个人在茂密的丛林里走了许久。终于,司寇霖看又说了一声,“到了……” 胥晟牵着少年,拨开眼前的丛林,入眼的又是那一片神奇的景象。 只是寸步之歌,而那里却仍然还是一片金黄色的秋天美景。 铺天盖地的金黄色,远处镶嵌在天地间的蔚蓝色湖泊,四处悠哉的飞鸟,和各种动物。无论来多少次,自己每一次看到,都会震惊。 司寇霖握紧了胥晟的手,抬头看向旁边的男人,看着他金黄色的双眸,“王爷,我想下去。” 胥晟底下头,温柔说道,“那就下去吧。” 还没有等胥晟说话,司寇霖就主动紧紧地抱住的胥晟修长有力的腰。 胥晟被这突如其来的有力怀抱有些猝不及防,却没有多想,一只手抓住一个粗大藤蔓,一只手揽住少年的腰。便接着藤蔓当下山崖,飞入那美丽如画的秋色美景中。 两人落到山崖下,踩在厚厚的落叶上,脚下的柔软,让呆在胥晟怀了里的司寇霖觉得脚底发软,有些站不稳。 知道胥晟放开了自己,才摇了摇站稳了。 然而,司寇霖一站稳了,就好像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没等胥晟说话,便自己一个人跑远了,跑得里胥晟有二三十不远,两手我在嘴巴前,成喇叭状,“王爷,今天是端午节!” 胥晟笑了笑,看着满天金黄色里,白的像精灵一样的少年,那份天真也感染到自己,两手背在身后,悠然说道,“本王知道。” “端午节快乐。”司寇霖又喊着,少年的嗓音,像流水碰撞青石,清脆而有力,带着欢愉的快乐。 “同乐。”胥晟倒要看看少年能耍什么花样? “今天,今天还是你的生辰!”少年又朝着胥晟喊道。 胥晟一怔,来之前已经猜到了三四分,可是现在在这种情境下,听着少年这样隆重的喊出来,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本王知道。” 司寇霖看着胥晟并没有惊讶的意思,而是微笑着瞧着自己,就紧紧的站在那里,微笑的看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在他金黄色的眼睛里看到笑意,也看到宠溺的意味,无论是什么,自己都要说出来,“我,喜欢,你!” 这一句话,说的比之前小声了些,显得有点中气不足。而且距离这么远。 第37章 表白 其实胥晟是听到了的。 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四周的一点风吹草动的声音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更何况是少年的声音。 潜意识地在心里一直避免这一件事,却没有想到,有一天会自己送到面前,本想护他一世天真平安。 可是今天,少年最想要的是自己,那么成全两个人,又有什么不可? 胥晟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伸出一只手,学着少年,将手放在耳朵边,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司寇霖咽了咽口水,用尽全力,把所有的勇气都花在那里,大声喊道,“我!喜欢你!胥晟!我喜欢你!” 原来你这么勇敢吗? 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怯懦的孩子,没长大的少年。 胥晟一边掩着自己的耳朵,一边慢慢走上前去,一边看着一身白衫的孩子喊,“对面的,你在说什么?本王没听到!” 司寇霖看着慢慢走近来的胥晟,他的面上是带笑的,他在叫着自己。 等不急他慢慢走过来。司寇霖便跑向胥晟,想冲进他怀里,更想让他听见自己千言万语在心里的所有声音。自己是无知,自己是孩子气,可是不代表自己的感情比他们少。 胥晟一把抱住冲向自己的人儿,免得他摔倒。 司寇霖在胥晟怀里,紧张得说道,“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好,本王迫不及待。”胥晟看着怀里的少年,还是这样莽莽撞撞,还是这样没大没小,可自己就是喜欢他这幅模样。 “你给我的古籍,我有练习。”司寇霖像是一个邀赏的孩子,“这里是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想给你看更不一样的天地。”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星星,期待的望着胥晟。 胥晟自然一副期待的模样,笑着摸了摸少年的头,眼里其实更多的是宠溺,“我很期待你给我的天地。” 司寇霖收到了很大的鼓舞,放开胥晟,退开一步,仰头看着他的眼睛,“我会让你看到的,我一直想让一个人,能与我感同身受,看到与我看到一样的世界。”这个是自己一直想要的。 在胥晟以前,一直想要一个人,在胥晟以后,那个人就成了胥晟。 “好。即使我只是凡夫俗子,我也会用心,看到你的世界。”胥晟第一次,以情感的名义,看进少年的眼里。 自己当然明白,背后要有多少孤独和寂寞,才会说出这句话。 这个年少的孩子,是多么想,在孤独黑暗的世界里有人与他同行。 他不应该承受这些,这如精灵一般的孩子,应该天真快乐地活在桃花源里。 司寇霖在胥晟的注视下,退开了两步。慢慢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地开始默念古籍里的心术,调动自己的所有意念,来感受周围所有的一切,甚至想着催动周围所有的一切。 前所未有地想要展现自己,前所未有的想要表现给他看。 将神识全部调动开来,感受着所有的花木动物,岸上的走兽野兔,水里的犹豫,空中的飞鸟。 所有的一切,防守者他们,与他们建立联系。驱动着他们。 胥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树上所有的秋叶好像受到的什么催动似的,无风自动,脚边有无数的野兔山鸡各种动物跳跃而出,十分活跃。 就连不远处的水面上也有无数犹豫跃升而出,无数飞鸟飞上天空,在空中翱翔鸣叫。 简直就是一副万物出游的人间仙境。 胥晟看到这令人惊奇的神奇景色震惊不已。转眼却发现面前的少年人是一副闭着眼睛的模样。 但是脸上不是刚开始的神色,现在的模样却像是被梦寐拉住了,额头慢慢的开始生出汗滴。 胥晟连忙将少年拉近自己,摇了摇他的肩膀,“小霖,小霖。” 一连喊了几声,司寇霖才被惊醒过来。 看到面前的胥晟,扑进他的怀里,“我刚才好害怕,觉得自己好像又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就出不来了。” “不会的,你看。”胥晟边变说着,一边安慰道,“你看看这里。” 司寇霖转头看向这万物出游的神奇之境,转头笑道,“我做到了。胥晟,我做到了,你看我们真的能与他们互动的。” “嗯。”胥晟金黄色的眼睛看着远处波涛荡漾的湖水,蔚蓝的颜色,和天连接一天,许多鱼儿不断跃出水面。“你做到了。” “当初你把古籍给我的时候说,只要我变强了,以后我便能要自己想要的。”司寇霖看着胥晟,“我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再被别人随意安排着去别的地方。可以吗?” 胥晟看着说话的少年,一张一合的小嘴,红润的像一颗小樱桃,低头就吻了上去。 可以,为什么不可以?即使你不强大,我也会把你留下。 司寇霖屏住呼吸,双脸通红,紧张爆了。 原来和人亲吻是这种感觉,酥酥麻麻地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就像自己有时候神游,不过这个世界里有胥晟。 胥晟放开司寇霖,看着这个满脸通红的少年,“要呼吸……” “我知道。”司寇霖不想让他认为自己那么傻,辩解道。 胥晟刮了刮他的鼻子,“你会不会很辛苦?” “嗯?”司寇霖没有明白再问什么?在问自己接吻会不会很辛苦吗? “这四周的飞鸟游鱼,你操纵着他们会不会很辛苦?”胥晟怕这次会像上次那样,在秋神山遇险,他就精神透支,晕倒了。 “现在不会了,我只是在感受他们,然后建立联系,唤起他们某种感情的通感。”司寇霖解释道,“就像现在,让他们同事感受到兴奋和快乐。” “可是你刚才好像迷失在里面。”胥晟怕他出什么差错。 “开始建立联系的时候,需要弱化自己为人的意识,强化自己在环境中动物的神识,所以很容易被。”司寇霖想了想,不好意思,自己这是学艺不精,居然被胥晟逮住了。 然而胥晟想到却是另外一点,他害怕,自己当初给的古籍其实是不全的,甚至在后面的几页是伪造的。 看着少年一副全身心信任的模样,自己早已经习惯了每走一步,都计算万分仔细。当初却远远漏算了情字一事。 原本应该惊叹于少年的能力,更高兴于少年能被自己所用。可是现在,却愧疚于自己对他的谋算。 两人敞开心扉,感情更进一步,俨然撕开了那层隔膜。 在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谁也没有发现,在那蔚蓝色的湖泊中,湖水荡漾,一圈一圈,在靠近岸边的不远处,有一条巨大的阴影。 回去后,胥晟第一件事,就是进到书房暗室,打开那个匣子。里面还有五页古籍的真页。 握在手里,却如炭火一般烫手。 次日,胥晟问司寇霖,“古籍你已经看完了吗?” “嗯。你给我,我就好好练了。”司寇霖还是一副孩子气模样,可是神情之间多了情人间才有的撒娇细腻。 胥晟甚至不忍心告诉孩子真相,如果和他说,自己当初给他的古籍,其实是假的。 还有五页在自己这里。他会怎么想,一定会很受伤。便编了一个借口,“你把那古籍先给我,我给人看看,有没有问题。” “嗯?怎么会有问题?”司寇霖不解道,这练得好好地,难道是自己练差了? “你不是会头痛吗?而且容易被梦寐住。”胥晟担心到,“当初得到这本古籍也没有好好验证真假,只觉得适合你,便拿出来给你试试。很多人都看不懂,就像我。没有想到你真的能领悟到里面的真谛。” 难得的被胥晟如此直白的夸奖,司寇霖心里美滋滋的,“所以,我还是很厉害的?” “当然。”胥晟金说着哄他的话,“可是你会头痛,容易失控,还是要找高人看看,或许能点通你。” “嗯。”司寇霖丝毫不怀疑什么高人的存在,因为胥晟原本就和很多人联系着,手下总有莫名其妙的人。 回到房间,小心翼翼地将古籍拿出来,给胥晟。 胥晟接过后,过了四五日,才将古籍还给司寇霖。 同时给他的还有古籍里的最后五页。 “王爷,这个是什么?”司寇霖看着手里的那五页纸张,陈旧异常,拿在手里小心翼翼的很,怕一不小心就给撕坏了。 “高人说,你小子命好。”胥晟调笑着。看着少年仔细看着手中的纸张,解释道,“原本想让他看看你那里练岔了,没有想到,他居然发现这古籍的最后五页被人篡改过,而你现在手上的才是真正的最后五页。” “不是吧?”司寇霖有点难以置信,可是自己居然丝毫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倒是这真的五页,更显得晦涩难懂的很,“王爷,我怎么觉得没有问题呢?” “傻瓜,难道本王还会骗你不成?”胥晟摸了摸少年的头,反问道。 “王爷才不会骗我。”司寇霖感觉头上痒痒的,十分舒服,“那我要把之前的那五页忘记了,重新理顺这五页了?” “嗯。” “可是这五页真的好难啊,和之前的内容完全风马牛不相及。”司寇霖怎么也不明白,“明明只是五页,怎么会差距这么大?” 第38章 古籍 差距当然大了。当初这个古籍的改造者就是木匠翁,他把最后五页给换了。 原本是想拿来贿赂齐文修,一般人是绝对不可能发现有什么不对的。他的衔接简直就是天衣无缝。 倒是真正的古籍的最后五页,才是真的晦涩如天书一般,连木匠翁都无法参透,理解。 只是没想到,后来齐文修自己就上门了。所以,这古籍最后却给了司寇霖。 难得的是,司寇霖居然一点都没有怀疑。 胥晟说什么,他就相信什么。 因为和胥晟的感情敞开了,自然相处之间变得更不一样。 很多话以前不敢说,现在却能说出口,两个人之间的相处,也总是弥漫着不一样的氛围。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这个就是幸福的感觉。 可是那五页古籍在司寇霖手里,他仍然是没看懂。古籍之前的部分,他看得懂,虽然也不能真正领悟掌握,可是毕竟能理解。 可是这最后五页,却突然像是进入了另一个阶段一样,甚至连感觉都不一样。 每一次试图认真看,试图像那五页古籍上说的心经一样开启心智,却总是头痛得很。就好像自己的什么东西被封住了一样。 但是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破点。 胥晟每次看他这幅难受的模样,就会让他不要再练了。把之前的掌握就行了,不像看他受那么多苦。以前想他练习这些,是想能为自己所用。 现在却是想让他能掌握自己的神识就可以了,只是为了他不要陷入失控的地步,能掌握自己的意识,能不再害怕那种感觉。 但是,司寇霖却执意要练习。明明只是一个孩子气的模样,却对事情如此的执着。 他好像不在乎的事情,便从来都不在乎,也不想理会。但是在乎的事情,就十分的执着。面对着胥晟是这样,面对这古籍的练习也是这样。 胥晟看着这冷汗淋淋的少年,明明是打坐的姿势,却像是在经历一场暴风雨一样,脸上神色紧张,额头脸上全是汗水,像陷入一场风雨一样。 胥晟像将少年摇醒,却又怕会适得其反伤害到他。练功最怕的就是被人打扰,在这种关键时刻,很容易练岔了,导致心血气质倒逆,造成走火入魔。 只能在旁边陪着他,万一需要自己的时候,可以给他输一些真气。 没有想到,司寇霖的反应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受控制,整个人眼睛紧紧闭着,头却不断的摇动躲闪着,像是在躲避什么东西一样。 胥晟只好走到他身后,手中运足真气,慢慢地给他注入一股真气。 司寇霖才慢慢的平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一瞬间,弥漫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胥晟从他身后出来,走到他面前。司寇霖看到胥晟才眼睛了有了一丝清明,伸手抱住他的腰,紧紧的搂住,“王爷,我好害怕。” “不怕。不怕。”胥晟揽住孩子埋在自己胸口处的头,轻轻的抚着他的头发。 “我的头好痛,我的脑袋不是自己的了。我觉得,我好像是另一个人,我不是我自己。”司寇霖从胥晟怀里抬起头看着胥晟,说着自己刚在迷失的样子,“还有,我的额头像是能看见光。” “怎么会如此奇怪?”胥晟心里也觉得太过于危险,或许是太过于深刻,以少年现在的阶段,可能还不足以接受这些东西,“那就不要练了,等你以后长大了,再说吧。” “可是我想练。”司寇霖觉得这古籍里的东西吸引着自己,觉得里面有另一个世界,可是太过于神秘复杂。 但是自己又十分地想一探究竟。然而现在,却让自己害怕止步。 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自己想要变强。在泰安王府,自己也知道,胥晟远不是表面的那么简单。可是自己不想他明年为了联姻而娶三皇姐。 “你的心性还小,不适合再练习。”胥晟阻止道。“也太危险了,容易入魔障。” 司寇霖从胥晟的怀里出来,站起来,“可是王爷,我想变强,你不用娶我三皇姐,我也可以让你如愿。” 胥晟看着眼中坚定的少年,原来他已经有点长大了,心里也有想要守护的人。 而自己那么幸运,成为了他心里的那个人。“有我护着你就可以了,其他的你不用多想。” “不是的,以前都是你保护我,现在我也可以的,你看,我发现了自己其实也有用处的。”司寇霖想要解释自己其实并不是一无是处,那么没用。 曾经自己也只能缩在角落里,自怨自艾,被动着接受着所有的一切,被别人安排着走。 是他告诉自己要勇敢,要相信自己。现在因为心里有了自己想要一直守护的东西。 所以,真正地想要变得强大。因为胥晟,心里有的愿望,欲望,有了渴求的一切。所以,自己变得不一样了。 胥晟将少年揽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嗅了嗅他头发上清新的味道,怀里满满当当的,和充实的感觉,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空空落落。 十七八岁的孩子,每一天都觉得自己如果过的像棉花糖里的世界里一样,每天虚晃幸福的不像是真的。 只要胥晟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自己每天心里都想是撒了蜜一样,一层一层,一遍一遍,每一天不断的重叠着,直到心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有时候觉得不真实,这突如其来的幸福,与自己曾经的生活是那么的不相同。 有时候又觉得很害怕,毕竟自己是司寇国的质子,自己与胥晟的情感没有一点保障。名不正言不顺,甚至,不能被世人所知道。 心里越甜越幸福,心里一点点害怕的感觉,就会被无限的放大。就越害怕。 可是仍然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 近来胥晟也很忙,司寇霖即使不关心,也不太能明白朝堂中的事情,却也知道,太子好像动作不断,瑞王爷那里也不断地拉紧。 整个氛围开始变得很诡异。这些都是从胥晟的身上感觉到的。他好像也每天有忙不完的事情,在准备着什么。 越是在这种风雨欲来的摇晃楼里,自己也越发的感觉到不安。即使胥晟给自己关好了窗户和门,让自己安心呆在那里,不要害怕。 可是自己仍然害怕会有其他的变故。 京郊小院里。 胥颜卓一身绛紫色华服,半倚靠在太师椅上,眉眼间懒洋洋的,却带着桃花色的情情谊。整个人对齐齐文修的示爱,已经到了直白,热烈的地步。 倒是边上的书生,一副浅色长衫,面目端正,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彬彬有礼。 只有胥颜卓知道,这个书生又在强行装作镇定罢了。 从他那耳朵尖的粉红就可以判断出来,他紧张害羞的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胥颜卓便发现了一个爱好,那就是逗这表面一副端正有礼的谋士先生。 自己把爱意,情谊表现的越明白,他就越发的不好意思。 “文修,你说这太子最近动作这么频繁,是为了什么?”胥颜卓倚靠在太师椅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齐文修、饶是齐文修的定力再好,也忍耐不住这么直白的视线,将头向旁边转了转,避开他的视线,“掀不起什么风浪。都是些小动作罢了。” “太子绞尽脑汁的法子,在你眼里不过是不入眼的儿戏。” 胥颜卓眯着眼睛,看着那红着耳朵尖,却满是谋略的人。起身走到他身边,低下头,“文修,本王有一事不明。” “还请王爷但说无妨。”齐文修连忙将头撇开,侧着身子到一边,最近胥颜卓越发放肆,齐文修的礼数就越发周到。 只不过这礼数就像洒在糕点上的塘渣,更像是调味的剂料。 胥颜卓倒真是大胆,将手揽在齐文修的肩上,低头在他耳边说着话,“文修看本王,是不是也如同儿戏?” 齐文修一个激灵,忙挣开他的手,站起来,“怎么可能?” 这还儿戏,如同猛虎一般。 胥颜卓看这潇洒俊逸的书生,像避开猛虎一般,失了分寸,简直有些可爱,“那文修为何不回应本王?” 自己明明表现的这么明显,而他对自己的反应,也不像没有感情。 如若真的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让自己为所欲为地如此与他调戏。 放任着自己,毕竟他是什么人,不是什么没有反抗能力的良家民女,而是将整个朝堂搅得天翻地覆的人,会如此默许自己这样和他相处,必然不可能讨厌自己。 如此说来,莫非这是他喜欢的情趣?还是过不了心里世俗的坎?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本王主动些,他受用些。自然水到渠成。 胥颜卓又问道,“文修可有另一个人与你说过,喜欢你?” “没有。”齐文修回道,转身就去拿了名册,面上一副正经的模样,“太子动作频繁,你还是尽早将人安排进去。” 胥颜卓借着那名册的名义,双手握住齐文修的手,却迟迟不放开。“怎么这么急?”当初自己说要尽早除了太子,可是他说不可着急的。 第39章 阮贵妃 齐文修抽了抽手,却没有抽开。 手中运足了气,用力挣开那双紧紧抱着自己的手。 胥颜卓觉得双手有些麻了,是被齐文修震开的。暗自在心里惊叹了一下,早知道他武功厉害,却没有想到,被握着的手,居然能直接将自己震开,“做什么如此生气?” 齐文修看了看胥颜卓,想说什么话,却没有说出口。刚才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用上了内力,有点急了,居然让自己如此失态。 胥颜卓也没有在意,“算了。”说着便翻开手里的手册名单,这些都是千挑万选出来,准备放进阮家内部核心的人选。 看这一个个人,这一个个位置的安排,真是知人善用的完美典范。 如果说齐文修对自己没有半分真心,自己是绝对不相信的。 不然就冲着一路以来,这些弯弯道道,各种呕心沥血的谋划,对自己的所有帮助,不可能没有夹杂着其他情谊。 齐文修暗暗虚了一口气,自己不是不动心,只是不能动心。想尽力把事情控制住,最后好收场一些。 “这些人选换进去,那原来阮家位置上的人怎么办?”胥颜卓看着很多准备安排人选的位置,现在有阮家的人在坐着。 怎么可能将他们一个个拉下来,换上自己的人、“太子动作不断,就让阮家的那些人出来和他对付。”齐文修解释道,“其中一些计划,需要你传消息回去阮家。” “那是自然。”胥颜卓看着手上名册,有了这些人,再加上之前所有的谋划布局,要釜底抽薪,换了阮家大主,指日可待。“让太子和阮家斗,自己做最后的收成者。” 阮家绝对想不到,最大的内鬼居然是自己。他们更想不到,当初那个被牵制着的皇子,有朝一日居然会让阮家彻底换血。 齐文修看了看胥颜卓,漂亮的挑花眼笑成一条细细的缝,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心里就有些痛,不是我欠你的,而是你们阮家欠我的,“要让太子和阮家斗,中间还得有一个搅屎棍。” “促进他们的矛盾?”胥颜卓想了想,这两者的阶层太高,普通人根本就没法子压住,“要用谁?” “你的三皇弟。” 胥颜卓带著名册,回到瑞王府。 却意外的发现母妃居然来了,已经在书房等了许久。 胥颜卓连忙到书房,看见阮贵妃正坐在书房的案桌前,看着上面的文案。“儿臣见过母妃。” “起来吧。”阮贵妃眼睛都没抬一下,仍然看着手里的文件。 胥颜卓等了一会儿,才看到母妃将文件放下,便说道,“母妃此次前来,有何事?” “我再不来,你岂不是要翻了天?”阮贵妃看着面前的儿子,问道,“你上午去了哪里?” “京郊齐谋士处。”胥颜卓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禀告,虽然明明知道母妃不喜欢自己常常去那里,可是自己还是照去不误。 “哼,早说过他不可信,你为什么不听?”阮贵妃这段时间里,总是提心吊胆,既怕自己的儿子行差踏错半步,又怕他在做的事情被阮家发现。 自己却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想极力阻止他,又无能为力,早已经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是更不能让阮家知道。 “母妃,儿臣不想与你议论此事。”胥颜卓十分头疼,“您只要安心做好你的皇妃,等儿臣登基,就安心做皇太后。” “安心?我倒不明白,你那齐谋士到底安的什么心?”阮贵妃看着面露不耐的儿子,现在居然敢公然与自己反抗了。 “母妃,他不过是一阶谋士,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都说了,那人心思深沉,才华谋略远在你之上,不是你能驯服的了的!在这件事情上,怎么就像鬼迷心窍一样,失了分寸呢?”阮贵妃恨不得掀开自己儿子的脑袋,看看他里面到底在装些什么? 胥颜卓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如果没有情之一事,自己当然不可能相信他。 可是现在,自己却觉得,他就是不可能背叛自己。没有理由,却也就是如此认为。 阮贵妃看胥颜卓没有说话,以为自己的话还有些用处,“你再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一边说着,一边就将案桌上的文件甩在胥颜卓面前。 那是上一次,换阮家外层,一个简单的人员替换的粗略安排。 胥颜卓眼睛深了深,自己明明放起来的,怎么会怎这里?原因只有一个,就是被翻出来的。“母妃,你怎么乱翻?” “乱翻怎么了?你既然做了,还怕我知道?”阮贵妃咄咄逼问到,“你就知道这些人可靠吗?就这样吧他们安排进阮家,你要换一个两个我不管你,可是这要换这么多人,你就能保证不出错?” 胥颜卓不想和他辩解,因为确实没有出错,效果还好得很。 阮贵妃以为他要换人,却没有想到这个已经是四五个月前的文件了。 更重要的是,那只是阮家外围,如果母妃知道自己如今要做的是,换阮家核心内层的人员,恐怕反应远远不止这些。 阮贵妃看胥颜卓无话可说,怒不可解,“说话!是谁帮你安排这些的?又是那个齐文修对不对?” 胥颜卓抬头看到,阮贵妃美丽的容颜上,居然全是愤怒狠厉的神色,知道事情已经到了瞒不住的地步了。“是,我们会一起换了阮家,除了太子。” “哼,瞧瞧你这幅模样!”阮贵妃懒得与他议论,如果之前,自己还念在这个姓齐的能助自己儿子一把,一直犹豫着没有动手,可是今天,却必然要除去他了。 胥颜卓又怎么会看不出阮贵妃神色间的决定,连忙阻拦道,“母妃,你不得动他。” 阮贵妃甩开被胥颜卓抓住的袖子,“他必须得死。上次我只是自己猜测,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此人必然居心叵测!” 说着就要往外面走。 “母妃!你别逼我!”胥颜卓看着怒气冲冲离开王府的母妃。知道她一定不会将此事告诉阮家,但是一定会对文修下手。 为什么那么多阻力了,还要加上自己最亲的人这一重? 胥颜卓又连忙赶去京郊小院。 齐文修诧异于胥颜卓今天居然又来了。虽然他常常往这里跑,可是看他现在的神色,就知道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胥颜卓与齐文修进到书房。 “怎么了这是?”齐文修看着拉着自己进来书房的人。 “文修,我母妃知道了我们要替换阮家人员的事情。”胥颜卓将事情说出来,毕竟自己要让他有所准备。 “不是说过,不能泄露任何消息。”齐文修一瞬间心里有些发狠,如果筹划了这么久的事情,功亏一篑的话。 “你别担心,母妃不会告诉阮家的。”胥颜卓看文修一脸忧心的神色,解释道,“如果阮家知道的话,我这个表面听话的皇子也就完了。””那你如此匆忙是为了什么事情? “齐文修虽然听他这么说,但是仍然不放心,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而且这个人还不是在自己的控制以内。 胥颜卓犹豫了一下,“母妃可能想除掉你。” “除掉我?”看来,这阮贵妃对自己构成的威胁就更大了。 胥颜卓抬头看着齐文修,眼里尽是痴迷的神色,坦白着说道,“我与母妃闹翻了,她不知内情,不相信你,可我相信你。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她做出什么事……”你能原谅我,原谅她吗? 可是这强人所难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哪个圣人,面对要自己命的人,会不怀恨意。 齐文修看着陷入左右为难的胥颜卓,仿若看到了一只小狐狸,被自己引诱着走上了无路可退的断壁。 心中酸涩的难受,将面前眼中有着祈求神色的男人揽在怀里,“好,我答应你。” 胥颜卓第一次,被齐文修就这样揽在怀里,还说着这样的话,还愿意为了自己,面对明知道的危险,紧紧地会抱着他的腰,“真的吗?” “嗯。”齐文修感到自己的腰被一双手紧紧地圈着,像是生怕自己反悔,生怕自己跑了似的。 “谢谢你,文修。只是母妃也不是简单的人,所以,你要多加小心。”胥颜卓听到他的肯定答复,心里全是柔情满意。 “嗯。”齐文修放开抱着的人,可是那人却仍然拦着自己的腰。“你就这样与你母亲闹翻了?” 胥颜卓感受到齐文修的手松开了,便也松开了自己的手,“嗯,她太相信阮家了,也太不相信我,所以只能等我们成功以后,她当上了皇太后,这矛盾就自然迎刃而解了。” “嗯。”齐文修却突然如鲠在喉,嘴巴里发苦,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话,一直以来自己都尽量不让自己回应他的感情,以为,慢慢地他会不得趣,便自己淡了。 齐文修却没有想到,居然到了今天这地步,但是又想想,好像一切又如自己计划里的一样。这不就是自己二十多年来一直努力着,计划的事情吗? 所有的都不会改变,戚家几千人,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第40章 渝州 夜里,齐文修出了京郊小院的后门,去了泰安王府的后门。 有一个小童来开了门。 带着齐文修到胥晟的书房里。 “齐公子,请坐。”胥晟招了招手,让下人都退下。 齐文修看了看四周的布置,有段时间没来了,有点陌生,那段时间一直让胥晟直接跟瑞王联系,如今终于有用到的地方了,“瑞王已经给你传消息了吧。” “嗯,只是实在弄不明白。”胥晟但是看到消息的时候,实在是比明白这二皇兄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情,能同时除掉太子和瑞王阮家的羽翼,他已经把名单给你了。” 齐文修看着面前跳动的烛火,好像看到今天白日里看着自己的那双炽热的眼睛。 “是,只是这名单应该有些蹊跷吧?按理说,此次行动,太子无力反抗可以理解。”胥晟看着对面的书生,继续说道,“可是这瑞王,不至于那么傻吧?”居然把自己人的名单也给了,更也是在除掉的名单内。 “你按着去做就行。朝廷这边,会让你没有阻力的。”齐文修回看那,正满眼探究着看着自己的人。 “本王真是才疏学浅,竟丝毫看不懂这其中门道。”胥晟自嘲地笑了笑,一个堂堂当朝的瑞王爷,背后是整个阮家。 可是现在居然愚蠢到要让自己去除了一波自己这边的人,而且还在朝廷压制太子,助自己一臂之力。 “你不必懂,只需要知道,未来是你坐上皇位便可。”齐文修眼里含笑,并不准备给这泰安王爷解释。 “那瑞王对你不错,你又为什么要除去他,反而暗中要扶持我。” 如果是当初说的,因为闻太傅,又或者是因为瑞王飞扬跋扈,现在都说不通了。 毕竟整个京城都知道,齐文修齐谋士是瑞王的心腹,而且瑞王与他甚为要好。 齐文修知道胥晟已经开始起疑心了,便说道,“我与阮家有仇罢了。阮家百年根基,曾经灭我族人,虽然他们像捏死一直蚂蚁一般轻易。” “哦?”胥晟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当初查他怎么没有查到? “你当然查不到,因为那个族已经灭了,而我是唯一生还的人。而这件事早就在二十年前,被阮家抹得干干净净。”齐文修半真半假地说着。 胥晟看著书生脸上难得的有些哀痛的神色,隐忍之间倒不像假装。 即使他这个话是假的,但是和阮家有仇一定是真的。因为从这些安排,以及之前得到的所有消息串起来看,倒真的说的通了。 原来他要对付的不是太子,不是瑞王,也不是自己,而是阮家。 所以之前才会让太子存留到现在,对自己懒得理会,对瑞王却异常关心但又下手最狠。 这样,所有的事情都说的通了。只是,这样谋略的人,真的会止步于那对于他来说唾手可及的皇位前? “还有一事便是,这里面名单的人,你也要假装被牵连除掉。”齐文修说着,便从怀里透出一张纸,递给胥晟。 胥晟接过来,打开一看,都是一些无名小卒,和之前的名单上的人相比起来,根本就不值一提,“没想到这些小人物也能让齐公子特意嘱咐,倒死的值了。” “说笑了。”齐文修起身,看了看那明媚的烛火,行礼道,“无事,齐某变告退了。” 没过几天,皓元国便出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渝州居然出现暴乱,已经被攻下一座城了。在个太平盛世里,居然出现这种荒唐之事!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竟然有三座城池的官兵联合民间乡兵,联合暴乱。 而原因竟然是渝州,梁州,荆州三座相连的城池,因为地处偏远之地,环境苦寒。 还常年管辖不周,竟然被人欺上瞒下,常年克扣军饷,加重赋税,弄得民生苦不堪言,无以为生。 而这么多年来,更是官官相护,腐朽一片。不仅当地地方官贪污腐朽,甚至层层叠叠,一直到京城中,可以说是根深蒂固了。 而此次的事,十分的棘手。出了这事,就是太平盛世的笑话,如果不及时处理镇压,怕其他居心不良的人会用此做文章。 而此时干系重大,朝中许多人都有涉及到。更有许多太子和瑞王的党羽,也有参与到其中。这些人物都是他们的重要羽翼。 太子急得简直就是热锅上的蚂蚁,这件事千万不能被瑞王揽走,不然他必然会包庇自己的手下,而借此次事件,将自己的人手处的一干二净。 本来因为之前的事情,就已经损失惨重,至今还没有恢复回来,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动作,却被这件事情彻底打破。 在朝堂上,皇上坐在龙椅上,看着自己的两个皇子,那里你一句,我一句,像是捉急的跳蚤,拼命地想把这次前去处理暴乱的权利揽在自己手里。 自己还没老,他们就想着把自己拉下龙位,不免心寒。都说天家无父子,今天算是知道了。 如果之前的事,自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现在这事,关系到整个天下和朝野众臣,根深树大,必须得铲除干净。 可是让谁去呢? 谁去都一样,这朝堂之中只有两个派系,一个是瑞王的,一个是太子的。 让谁去都一样,要么是太子的人,要么是瑞王的人。而且此时干系重大,去的人如果位分不够大,都镇压不了。 一是镇压不了那暴乱的乱民,更重要的是镇压不了这当朝太子和八颗龙珠王爷。 到底该让谁去? 退朝以后,皇上还在为此事忧心。 倒是皇上身边的老太监黄公公提醒道,“圣上,奴家看那泰安王爷就骁勇善战,以前还为圣上在边疆镇守了四年呢。” 被他这已提醒,皇上才想起来,对啊,自己还有另一个皇子。 只是一直以来,自己都故意忽视他。久而久之,就真的习惯性的忽视他。现在这件事情,他去处理再好不过了。 既曾经在边疆镇守了四年,骁勇善战。还代表着皇家,这分量看有谁还会镇压不住。 而且此子不善手段,一副刚正不阿的严肃模样,是一个为将者再好不过的人才了。 次日,朝堂之上,百官上朝觐见。都在讨论渝州暴乱之事。 太子与瑞王仍然针锋相对,都想要从圣上那里争取到前去渝州的圣旨。 百官的心也同样悬着,他们都在等着自己靠着的那颗大树,为自己遮风挡雨。 之事谁也没有想到,皇上最后下旨,命令前去渝州镇压暴乱的人居然是,一直不受宠的三皇子,泰安王爷。 “传朕旨意,命泰安王爷为荆,渝,梁三洲大使,赐尚方宝剑一方,如朕亲临,可先斩后奏,平定暴乱。”圣上当朝下旨。 “儿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胥晟跪下接旨。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太子松了一口气,本来自己就是处于弱势之中,此次更是将圣旨握在手里的机会渺茫,可是后果又干系重大,所以才会跳脚似地要想取得镇压的圣旨。 现在前去渝州的人,是那个无所作为的三皇弟,虽然不及自己前去,但是总好过是胥颜卓去。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看到,胥颜卓眼里的一丝笑意。 更没有人知道,在京郊小院里,齐文修看着炙热的烛火,顺手烧了手中的一封密信。 泰安王府里。 司寇霖知道胥晟居然要启程去那偏僻遥远的渝州。离这京城足有上千里远。就算骑快马,也得半月才能到。 怎么可能舍得让他去,一想想那么久,见不到他。再想想,那渝州可是暴乱,而且是三洲同起,又其实那么简单的事情。 司寇霖执意要跟着胥晟前去。 胥晟看着面前的少年,又是披散着长发,一身白衣,皮肤白皙的像冬日里的冰雪,哪里舍得他去奔波劳碌,去那偏僻苦寒之地,“小霖,你就在王府呆着就行。不出几个月,我便回来了。” “几个月?”司寇霖听他这一说,居然要分开那么久,如此长的时间将要见不到他。更是坚定了要和他一起去的决心,“我要去……” 胥晟摸了摸少年的头,“不是去玩,是暴乱。而且还有事要办,你不宜前去。” 司寇霖摆了摆头,将他的手从头上摇下去,认真地说道,“我知道,就是很危险才要和你一起去。”想了想继续说道,“这一路,翻山越岭,豺狼虎豹那么多,我可以帮你的。” “那些和你的安全比起来,都不重要。”胥晟看着少年眼睛里的真挚,说服到,“再说了,本王可是会带兵去的。” 司寇霖是铁了心的,那里还听得进他的话,“不一样的,你说过要带我去很多很多地方,这次我就要和你一起去!” 胥晟有点拿这个孩子没有办法,看他孩子心性,但是他决定的事情,却异常的执着,“这不是开玩笑的。” “我当然知道。”司寇霖点了点头,坚定到。 第41章 启程 “那你得答应我几件事。”胥晟实在没有法子,也怕自己出去的这几个月里,朝堂之中,会有人对司寇霖不利,毕竟在这孩子身上,很多事情都还没有解决。 像上次司寇逸的事情,还有齐文修或者瑞王,到底是谁派出的人,想要置他于死地? 虽然那件事恰好被司寇国的使臣来访所打断。而且,后来自己对他的保护力度也加强很大。 所以才一直没有让他们再次得手。 “嗯,你说。”司寇霖的小脑袋点得像个小仓鼠,“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让我和你一起。” “要听我话。” “嗯。”司寇霖点点头。 “要不准哭。” “嗯。”司寇霖点点头,虽然自己从来不爱哭。 “要不能乱使用能力。” “嗯。”司寇霖点点头,虽然自己每次都是为了胥晟。 胥晟看着点头如捣蒜一样的少年,想都没细想就答应了。 摸了摸他的头,也没有强求,本来就是这样傻不溜秋的,才会放心不下。“行吧,那就一起去。” “好啊。”司寇霖拍了拍手,开心的笑道。 感觉自从上次在秋神山以后,胥晟真是对自己越来越有求必应了。果然,应该早和他说这件事,像现在多好。 胥晟和司寇霖整理了东西,还挑了几个信得过的随行人员,以及两辆马车。 本来是让一人一辆,可是司寇霖却偏偏要和胥晟挤在一起,胥晟无奈,只要让人把行礼东西都放在另一辆马车上,两个人同坐这一辆马车。 出了繁华京城,渐渐走上官道,看到的风景又是不一样。 官道上人烟稀少,只有偶尔有过往的行人,还有偶尔几个人家。倒是一路上风景还不错。 司寇霖就喜欢这种少人的地方,而且随行的几个仆人都是胥晟自己挑选过来的护卫,十分信得过。渐渐就放得开些。 胥晟被少年感染,也难得放松了些,近来在京城中有许多事情要安排,弦绷得很紧,只是向来不表现出来罢了。 按理说,此次前往渝州一事,甚是重大,而且京城中多少眼睛在盯着,等着。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少年明媚的样子,一副好奇模样,掀着帘子,看着外面一路上的风景。就会觉得,很多事情也不过如此,急不来,那就等着吧。 最起码渝州,梁州,荆州,这次的事情,会对太子甚至是瑞王有巨大的影响,可能就是自己的机会来了。 可是到底这齐文修是怎么想的,到现在还没有弄明白,而且这瑞王怎么变得如此糊涂,倒真是现在胥晟最好奇的事。 司寇霖看胥晟在看文书的时候,一般是自己呆在车里发呆,或者自己看着车窗外面的路景,偶尔也看看闲书。 最近因为自己练古籍市场最头疼,胥晟已经不肯自己再继续练那玩意,只好无聊的时候,反复练之前的部分。 两个人会聊天玩闹,都是胥晟看文书看累的时候。 天快黑的时候,就会找客栈入夜。 一行人到一客栈,立马就有小二过来招呼着,“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旁边立马又仆人上来安排,“将马拉去马棚,在这里住一宿。” “得了,客官你跟我来。”小二眼尖地看到这一行人,衣着不凡,肯定是一个出手阔绰的主。 “安排两件最好的客房。”仆人给了小二一锭银子。 小二搓了搓手,连忙喜滋滋的接了,咬了一口,谄媚道,“最好的,最好的,小的保证伺候好。” 司寇霖是第一次见这种情景,怎么会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表现出如此爱钱? 小二这副样子,这副灵活劲儿,可真是令他目瞪口呆,毕竟一直接触的都是那种位高权重,极为深沉的人。 即使是以前在深宫中欺负自己的小太监,也不会在意这些小钱小东西,更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 胥晟看着旁边眼睛里满是好奇的少年,笑了笑,恐怕这次出来,最大收获的就是他了,总算能看到世间百道。 两人跟着狗腿一般的小二,到了天子客房。司寇霖眼看着,就要被领进另一间房间。连忙止住脚步,疑问的看着胥晟,“阿晟,我能先去你房间吗?” 出门前,胥晟就叮嘱他,出门在外,不要直接唤自己王爷。叫自己名字就好。 “当然可以。”胥晟猜想少年应该是第一次所以有些拘谨。 其实司寇霖第一次有些拘谨是一回事,更多的是想多和胥晟呆在一起。 到了房间里,司寇霖就迫不及待地东看看西瞧瞧,简直就是一个十分好奇的小动物似的,哪里还有以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瞧什么呢?”胥晟看到司寇霖站在窗户旁边,一直往外瞧着,就不动了。 “王爷,我看那个小二,你喜欢他吗?”司寇霖瞧着正在角落里兴高采烈拿着拿银子,在那里偷偷咬着,眼里放光,再三确定自己手里的银子。 胥晟一怔,哪里来的喜欢不喜欢,甚至连印象都不深刻,“没什么印象。” “可是,我明明该觉得这种人很不喜欢的。一副卑躬屈膝的狗腿样子。”司寇霖思索道,“可是好像也不讨厌他。” 胥晟回忆着刚才的店小二,一个中年男子,是有点狗腿势利,可是也是正常,“不过都是讨生活罢了。他的家里可能有妻儿老母都要生活。” “嗯。我也觉得他应该要生活。”司寇霖看到老板唤了,店小二连忙将那锭银子藏好,跑了出去。 “如果,以前我总想着,我不是司寇国的质子,是一个随便的普通人,就好了。” “为什么?”胥晟看着思索的少年。 “因为,我觉得我不是质子,那么即使是任何一个人,你也应该会更喜欢我的。”司寇霖慢慢说着,“可是今天我看到这个人,我觉得好像不是自己想到那个样子。” 胥晟摸了摸少年的头,知道他可能心里十分的没有安全感,“无论你是司寇国的四皇子,还是哪个身份,你在我心里都一样,都是我喜欢的人。” 司寇霖回头看着胥晟,金黄色的眸子里全是自己的影子。像是着了魔一样,垫起脚,就吻了那高大的男人。 胥晟一怔,唇间软软的感觉。随后就用力抱住少年,紧紧地将他揉进自己的怀里,一边加重那个吻。搂着少年精瘦的腰,恨不得将他紧紧锁在自己身上。 感觉周身都被一种热度包围,那种肌肤相亲的触感和温情,让司寇霖觉得自己恍若在一个虚空的世界里,只剩下自己,还有抱着自己的人,还有那个吻,还有疯狂的心跳声音。 就这样到永远,就好了。 入夜,在胥晟的房间里吃完晚饭。 司寇霖磨磨蹭蹭地不想回自己的房间,可是又开不了口。不知道该怎么说。 胥晟吃完饭,自然知道司寇霖在想些什么,“你害怕吗?” “嗯。”司寇霖点了点头。 胥晟也不知道少年说的是真害怕,还是只是借口。不够谁也在乎呢?“那我们睡一间房?” 司寇霖没有想到胥晟居然自己提出来了,忙不连跌地点头,“好……” 本来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条道儿,司寇霖靠着墙睡。胥晟靠着床外边睡。 只是半夜睡熟以后,胥晟就感觉到谁在自己身边的人,像一个小老鼠似的,淅淅索索地往自己这边钻。 胥晟知道,却假装自己睡熟了。 少年慢慢吞吞的调整自己的位置,一直到靠着胥晟才停下来。 等了一会儿,司寇霖看胥晟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睡熟了。 才慢慢的起身,俏俏钻进被子里,慢慢地钻进胥晟胳膊下。 好一番折腾才停下来。 胥晟假装睡熟了,无意将头歪向外边,嘴角俏俏扯了一个小弧度。 没多久,钻进自己怀里的始作俑者倒是慢慢睡熟了。胥晟自己却觉得像是抱了一个小火炉,总想做些什么,心烦意乱的很。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早早便起床了。 司寇霖昨晚睡得好极了。前所未有的好。胥晟什么时候醒来的他都不知道。 等他起床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将东西准备妥当,在客栈里吃着早餐等他。 “阿晟,为什么不叫醒我?”司寇霖看着一行人都等着自己,很是过意不去。 一直都是自己在角落里,默默地等着,那么时候,居然让这么多人等着自己。 胥晟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你不是没醒?”亲自给他拿了碗筷,“坐下吃早餐。” “哦。”司寇霖做到胥晟身边,“下次还是叫醒我好,不要因为我耽误了行程。” “知道了。吃吧。”胥晟不甚在意,自己做着继续吃着早餐。 吃完早餐,又继续赶路。 一路走来,早上太阳出来了,就启程赶路,太阳落山就找客栈落脚。 半月有余,才到渝州。 到渝州以前,胥晟将之前的两辆马车和一些东西,让仆人低价转卖给了其他人。 司寇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那么好的东西,怎么这么便宜就卖了? 虽然他不知道具体值得多少钱?可是这些都是胥晟的东西,在他眼里,自然都不应该转卖给其他人。 到了渝州,司寇霖才明白怎么回事。 第42章 入渝州 渝州,荆州,梁州暴乱,边城都是由一些乡兵和一些叛乱的官兵组成。只允许一些逃难的农民进入。 胥晟一行人,只好乔装打扮成落难的乡民,先行进入渝州,好再做下一步打算。 每个人穿着破烂的衣裳,把头发抓的散乱不堪,脸上抹了两把泥。 胥晟看着原本白皙精致地像小仙童一样的人儿,立马就像一个小花猫似的。 倒是有几分其他味道,伸手将手中的泥抹了一把在司寇霖的额头上。 司寇霖傻乎乎地,也伸手想在在胥晟脸上抹一把,却因为比他矮了许多,无论怎么伸手,怎么跳,都够不到。才气呼呼地停下来,看着胥晟。 胥晟奈何不了他,只好半蹲下来,看着他笑。 司寇霖这才一把将泥土抹在胥晟脸上。 胥晟与司寇霖一起,假装是兄弟,混过了守城的门卫。 一行人分了好几拨才全部进去。 到了渝州城内,胥晟先联系了之前在渝州安排的内线,找了一处落脚之地,先秘密把司寇霖安排好。才去办正事。 经过具体线人来报,其实大部分的叛乱士兵都不聚集在渝州城内,而是聚集在离渝州不远,但是地势十分险要的梁州城内。 渝州虽然是最开始出现暴乱的地方,却也是最好着手解决的地方。 因为大多数又力量,又组织的叛乱官兵不再渝州,叛乱者也认为渝州必然被朝廷盯上。 如果朝廷要派兵来,首当其冲应该就是到渝州,而不是深入渝州,过另个险要地势到梁州。 在渝州城内的都是一些没有什么真正力量的乡民。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朝廷并没有真正大肆派兵前来,而是派了胥晟前来。 胥晟在渝州城中潜伏了两日,联系了好几个之前埋下的线人,经过一番动作。便派飞鸽传信给圣上,禀报了情况。 京城中,消息很及时,也很顺利。圣上直接下旨,将与渝州,梁州,荆州相邻接近的七郡的兵符给了胥晟。允许他直接调动七郡兵马,镇压叛乱逆匪。 短短两天之内,胥晟便安排好了七郡人马。 先有五千人马分多拨在五天内乔装打扮潜入渝州城。渝州城外更聚集了三万人马,随时准备动手。七郡内还有七万人马等着调配。 一切安排妥当后,胥晟直接带着圣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和圣旨,直接到渝州府衙,拿下了渝州的知府大人。 一直潜伏在渝州的五千人马重重包围渝州城府衙。 一切突如其来的猝不及防,待渝州乡兵反应过来的时候,渝州城外的三万士兵已经攻了进来,与渝州城内的五千士兵里应外合。 损失十分小,几乎没有打斗,就猝不及防的拿下了渝州城。 等重兵守在梁州的叛军反应过来的时候,正要派兵来打官府的兵,却接到消息,渝州城已经被拿下来,而且还有将近四万的官兵在把守。 胥晟才到渝州短短七天,就拿下了渝州城。这个消息传回千里之外的京城,圣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容。 但是现在朝廷要摆出的姿态是,朝廷许诺,一定会严惩渝,荆,梁三洲以及所有牵连的贪官污吏。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现在百姓投降,即可无罪招安,安排良田住户。 圣上此圣旨一昭示天下,便受到了天下百姓的欢呼。 渝州城内的参与叛乱,被胥晟暂时安抚的百姓,看到朝堂真如泰安王爷答应的那样,不仅免了重罪,还有安抚,安排渝州良田。 在这种民不聊生,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境况下,自然所有百姓都纷纷站在朝廷这一边,奉泰安王爷为再造神明。 胥晟好生安抚百姓,将这渝州城俨然变成了一个官民一体的根据地。好在做准备如何拿下梁州以及荆州。 荆州其实并不难,他只是地势偏远,在梁州后面。 只要破了梁州,荆州自然手到擒来。只是这荆州是一个棘手的难题,地势险要不说,而且所有的乱军都集中在荆州。 更有许多原来是三城的官兵,远比那些临时拿着锄头斧头临时上阵的要强多了。 胥晟既然占据了渝州,自然要把渝州城内那些贪官污吏办了。 按著名册上的名字,一个个揪出来,顺藤摸瓜抓了一大把,都是太子和瑞王的人,各占一半,也看不出来这两方谁占了好处? 管他什么人,胥晟只管添柴加火地办了,这偏远的渝州,荆州,梁州不算什么,要顺藤摸瓜,抓到京城里的一些大头才是真正的顺了心意。 意外又意料之中的是,这么大的动作,居然很顺利。京城中居然真的没有人阻止,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把力在推着一样。 顺利得太过顺利,反而让胥晟十分的不放心。 但是这些对自己明明又百利而无一害。 京城中…… 整个朝堂都陷入了一种人人自危的氛围里。谁都不知道,明天又会有谁突然被指控,然后就入狱了。 而他们倚靠的大树,现在都自身难保。双方都五十步笑百步。 看来老皇上平时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想到这一次爆发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要把朝堂肃清的如此彻底。 太子可急坏了,每天都有自己的人被揪出来,今天是知府,明天是尚书,哪一个不是自己精心安排好的,长年累月下来的所有谋划,现在居然就像拔花生一样,一拔就带出来了一大把。 怎么能不心疼?怎么能不焦急? 但是无话可说的是,瑞王那边也一样。半斤八两的。 只能说,这次这个一直不受宠的三皇弟,却是没有站在任何一边,就代表圣上前去。 现在只能看一个度,圣上想清理到什么程度。 要说太子以为,瑞王和他一样八九不离十。那可是错了。 在瑞王府里。胥颜卓正和齐文修喝着小酒,下着小棋子。 有一些微醺,偶尔含情脉脉的调笑一番对面的书生。一副佳人在身旁,天下将入手,的逍遥快活姿态。 “文修,你说太子什么时候会兔子急了?”胥颜卓一边下着棋子,一边问道。 “等。”齐文修只说了一个字,便落了一个棋子,瞬间就将胥颜卓逼到了死处。抬头看了看那眉色飞扬的瑞王爷。 胥颜卓一看这棋盘上的棋子,就不高兴了。又是这样,每回下棋,自己就没有赢过,也就只有自己会乐意陪着他下一盘一盘从来没有赢过的棋局。“这回不行,你得让我赢一次。” “我还以为瑞王从不需要谦让而来的东西。”齐文修不以为意到,被这当朝王爷,天天戏弄了这么久,自己也慢慢变得习以为常。 有人上杆子的好,开始诚惶诚恐,后来慢慢地就变得可以接受。 “别人不配,但是如果是你,本王就要。”胥颜卓伸手握住齐文修握子的手指,慢慢将他要落子的手,移到了棋盘的另一个地方,“啪。”一声,将棋子落在一个空处。 明显就是为棋盘里对手做嫁衣的空处落子。 齐文修也没有反抗,将手抽了回来,神情上没有什么变化,嘴上却说着,“既然你要,那齐某就给。” “好。”胥颜卓听到齐文修的回应,心里可开心了,盯着面前人,郑重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驷马难追。”齐文修附和道。 胥颜卓觉得难得面前这书生想通了,现在不抓紧时机,将他攻下,更待何时? 便伸手直接将对面的人头揽住,亲了一口。“你说的,只要我要,你就给……” 齐文修看着胥颜卓满眼笑意的挑花眼,觉得自己被亲的嘴唇,热辣辣,麻糊糊,眼睛有一瞬间不敢看他那黑亮的眸子,拍了他抱着自己脖子的手,转头看着地上空虚处,含糊地应着,“好……” 胥颜卓听到齐文修害羞的回答,一副躲闪自己的样子,却仍然答应自己。 便说道,“我也不要你给我什么,文修。”胥颜卓看着齐文修真挚说道,“我答应你,等我们夺了这江山,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齐文修身后,俯身在他的肩头,揽着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哈着气,慢慢说道,“哪怕是这江山,哪怕是我。” 齐文修去一怔,这么明确的暗示,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连忙想起身摆脱突然像妖精一样附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却被胥颜卓紧紧地抱住肩膀,“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我不信,你在我身边这么久,做这么多,都不是为了我。文修,文修……”一边低声喊着他的名字,一边。 齐文修浑身僵硬得很,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心里想的莫名就,突然就想转身抱住身后的人,一个反手,就把身后的人扭到身前,齐文修一想到这里,突然激灵了一下。 瞬间起身,挣开了伏在自己肩头的男人。 第43章 下蛊 “有进步,今天居然这个时候才推开我。”胥颜卓伸了伸舌头,舔了一下嘴唇。 齐文修看到在胥颜卓漂亮的唇上溜了一圈,又藏回到嘴巴里。手握了握,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地面,莫名想撬开他那漂亮的嘴巴。 胥颜卓自然注意到齐文修收紧手指,神色淡漠的望着地上,一副严肃生气的模样。 瞬间像是泼了冷水一般,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生气,难道这次真的做得过了? “你别生气,今天我有点喝醉了,向你赔礼道歉。”胥颜卓斟酌着说道,“我下次会注意的。” 齐文修看着站在面前,一副失落又歉意的男人,一张一合的红色嘴唇,既然他那么喜欢,那放肆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一边想着,便一把将还在说着“喝醉酒,别在意”的话的男人,抱在怀里。 “唔!”胥颜卓甚至来不急在意自己居然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就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怀抱,弄得震惊在原地。轰的一声,像是爆炸一般。 待脑子里的那声爆炸响过,反应过来。 胥颜卓便用力的抱住这想要将自己揉碎一样的男人,也疯狂地回应着他。 相互拥抱,相互挤压,相互推搡,明明只是一个吻,明明只是一个拥抱,却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两个人停下来的时候,都累的气喘吁吁。 是男人都明白,彼此眼睛里,都全是疯狂的欲望。 空气禁止了片刻。 胥颜卓打破了这胶着的状态,手在修长的腰间摸索着。 齐文修抱着胥颜卓,吻着。待到身体感到一丝清凉。 好像如梦清醒一般,一把推开怀中的男人。 转身就将衣服系好。 “怎么?”被推开的胥颜卓还没搞清楚为什么要推开自己,明明彼此喜欢,为什么还要忍,反正自己是日思夜想,迫不及待。 等了一会儿。 “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齐文修说着,就想往门外走。 胥颜卓一把拉住要走的人,“怎么可能?你能当做没发生过?” “嗯。”齐文修将拉住自己的手拨开,准备要走。 胥颜卓恨不得切开看看,这迂腐书生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什么,一把揽住他的腰,“我若就不呢?” 齐文修被人抱住腰,本来就忍得难受,哪里还禁得起这些刺激,却还是忍着说道,“你以后会后悔的。” 胥颜卓以为他说以后,自己做了天下之主,要有后宫佳丽,皇后皇子,现在不宜招惹上他。 否则以他的性情和才智,自己是想甩也甩不掉了。自己巴不得那样,便急的说道,“我不会后悔的,后悔我也认了,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真的,你信我,文修。” 齐文修感到腰间感到腰间的手越发收紧,伸手握住那双手,“好,我信你。”信你不会后悔。 一夜颠鸾倒凤。 次日,胥颜卓排在床上,醒来。 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人,心里全是幸福。趴在他的怀里,伸手摸了摸齐文修那俊俏的五官,从额头,到鼻子,到嘴唇。 却猝不及防地被睡着的人。 胥颜卓看那使坏的人,居然还一副假装睡着的模样。心里全是柔情蜜意,真是爱惨了他。 从来不知道,这世间,原来真会有一个人,能让自己如此全心全意。 他的所有,都是那么的合自己心意,浓墨一样的剑眉,眼睛鼻子嘴巴,到下巴上刚站出来,轻轻的胡渣,都是这么的合心意。 终于明白,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眼前这一张脸,就胜过天下所有美景。 齐文修睁开眼睛,看着胥颜卓,“居然还有心思挑逗我?” ”真是不要脸。”胥颜卓懒得理他,原本以为是多么端方的书生君子,没想到却丝毫不懂得谦让。本来还以为自己吃了他,却万万没想到,居然自己引狼入室。 齐文修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文卓,万一,万一我将来负了你,你就尽管恨我吧。” 胥颜卓将手抽出了,起身趴在他胸膛上,压住他,两手掐住他的脖子,“你要负了我,天涯海角我都逮你回来,除了我,你身边不会出现任何人。” 齐文修就任由胥颜卓这样似真似假地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睛里看不懂什么神色,像一潭深水,浸满了全是眼前的人,“好,你一定要和我斗,把我逮住,我就在最显眼的地方等你。” 胥颜卓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而且被这话弄得莫名其妙,翻身下来,连忙又假装无事趴好。 齐文修自然看到他碰到了,又想到昨天晚上的疯狂。伸手就将人捞进自己的怀里,用力揽住,“我齐某何德何能?” “不用德,也不用能,我就是喜欢。”胥颜卓趴在他怀里,“下次不要说那些话了。我听着不舒服。” “好。”齐文修深吸了一口气,下次不说了。 在渝州城里,这段时间,胥晟都很忙。 既要兼顾京城里的消息,又要拿牌布局这三洲之中的事情。常常从早上出去,到晚上才回来。 司寇霖整天都见不到胥晟人影。本来胥晟是要他乖乖呆在那处小院子里,不要外出。 可是这几日实在是无聊,而且渝州城中还是很混乱,整个秩序,官兵,乡民,还有来自其他地方投奔的乡民等等。 司寇霖想去看看胥晟,想去看看城中大家都奉若神明的人,是怎么安抚大家,处理好这些事情的。 好求歹求了护卫好久,才答应司寇霖乔装打扮可以出去,而且还必须带上两个护卫保护他。 自然可以。司寇霖装成了落难的乡民,身后跟着两个也乔装了一番的两个护卫,像是司寇霖的家人模样。 三个人就出发了。 只是没有想到,司寇霖还没有找到胥晟,就被人截胡了。 来人伸手很好,后面跟着的两个侍卫,只在被人打晕在地。一瞬间,司寇霖还来不及呼喊,就被人捂住口鼻,打晕了直接带走。 等司寇霖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是一处丝毫没印象的房间,像是一个平常人家的住房。粗糙简陋的很。 “醒了?” 司寇霖一听声音,连忙警醒看向旁边。居然看到司寇逸一脸苍白文弱的模样,却柔柔地朝他笑着。 “怎么?不认识我了?”司寇逸走到司寇霖面前,看着躺在床上,一脸懵的少年。 司寇霖习惯性的往后靠,与面前的人拉开距离,“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应该是在司寇国吗?怎么会在渝州城内? “我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这里。”司寇逸看着少年,一脸文弱无害的样子。 “我在这里关你什么事?”司寇霖一翻身,从床上起来,警觉说道,“我不会帮你做什么事情的,更不会去做害阿晟的事情。” 一直站在远处的司寇阔库看到司寇霖突然起身,怕他做出对司寇逸不利的事情。 一眨眼的功夫,就横插在司寇霖和司寇逸之间,深邃的眼睛,警告性地盯着司寇霖。 司寇霖被他这么压迫性的一盯,往后缩了缩。 司寇逸俏俏拍了拍司寇阔库的手,示意他往后退退。 司寇阔库看了司寇逸一眼,便往后退了一小步,侧开了半边,让司寇逸和司寇霖面对面站着。 “阿晟?”司寇逸玩味着这个词,“一个质子居然直接叫皓元国三皇子的名讳,还叫的如此亲密?” 司寇霖情急之下说的话,被他这一点出来,有些着急,“这是我自己偷偷叫的。” “我知道,他挺信得过你不是吗?”司寇逸才懒得理会司寇霖那明晃晃摆在脸上,口里却还在争辩的话。“既然他信的过你,那就好办多了。” “没有,他信不过我的。”司寇霖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大皇兄,有逼近自己的趋势,一退再退,可到床沿上。退无可退,只好站在那里。 “上次给你的东西还在吧?”司寇逸猜他一定没有把姜丝虫放进胥晟耳朵里。 司寇霖抓住自己带着的香囊,里面有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胥晟给自己仿制的那个拇指大的果核。万一司寇逸还有动作的时候,司寇霖谎骗他带在身上,可以暂时蒙蔽他。 司寇逸看到他的东西,猜到应该是在里面,明知故问道,“带了吗?” “嗯。”司寇霖含糊的应着。 “都过了这么久,你没有给他放脑子里去?”司寇逸故意说着,看少年紧张的反应,“不是让你三个月内就要放进去吗?” 司寇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既然你不敢放,就让皇兄来帮你吧。”司寇逸过去想要拿司寇霖挂在身上的香囊。 第44章 被迫 司寇霖紧急之下挡开,“不要动……” 站在一旁的司寇阔库看到司寇霖居然敢动手,一个上步,一抓手,就把少年压制住。 不顾少年的挣扎,直接将香囊扯下,交给司寇逸。“这种人,你费什么话?” “好了。”司寇逸知道司寇阔库做什么事情都不喜欢绕弯子,直来直去的。所以自己才要为他操碎了心。 打开香囊,里面有一个盒子。司寇逸还没有打开,就被司寇阔库拿走。交给一旁的少年,命令道,“你打开……” 司寇霖只好将盒子接过来,打开。 并没有机关。 盒子里面放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像匣子一样正正方方的果核。 司寇逸是什么人,这一眼,就看出来,这个放在盒子里的东西是假的。 虽然做的巧夺天工,更真的一样,如果不是自己,可能就真的被蒙蔽了。 可是有一个细节败露了,就是原本拇指大小的果核,不能与丝布同放。 否则与丝布接触的部分会呈现出不一样的浅色。颜色要比没有与丝布接触的部分浅一些。 可是这果核,没有丝毫色差。 会有人安排这些作假,必然是那个三皇子已经知道了。 “这个是假的?”司寇逸半是疑问,半是肯定的故意问道。 司寇霖手一抖,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被发现了,心里瞬间慌乱,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被抓到一样。 “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司寇国的四皇子,你生是司寇国的人,死是司寇国的鬼,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 司寇逸慢慢逼近面前慌乱的少年,一字一句地问道,“司寇国不介意除去一个背叛国家的无用皇子。” 司寇霖一怔,自己不能死,自己现在还舍不得死。 司寇逸自然看到司寇霖眼中流露出来的求生欲,“记住,你是司寇国的四皇子,你应该为国家着想。” 说着就掏出一小包药粉,“上次之事,司寇国就不计较了,只是这次,你一定要完成。”说着就将手里的药粉塞给司寇霖。 没想到司寇霖却如同碰了火一样,避之不及,“我不会害他的。”说着就闪身到一边,避开司寇逸塞到自己手上的东西。 司寇逸看少年这幅模样,真是愚蠢的很,“你以为,你不做,我就不会下手吗?” “我不管。”司寇霖下了决心,一口气将一直以来,埋在心里的顾忌害怕全部说出的,“当初是你们让我来皓元国当质子,现在居然又要我做这些事。你们如果要杀了我,就杀吧,反正我是不会做的。” “这是向谁表真心呢?你说了他也听不见,看不见。”司寇逸知道少年不易打动,当初也没指望他能成什么事,会乖乖听话。“你以为我们直接让你来皓元国,没有做好控制你的准备吗?” 司寇霖抬头诧异的看着面前病弱苍白的大皇兄,一股恐惧瞬间遍布全身,“你们要做什么?” “实话和你说,你身上早就被国师下了蛊。”司寇逸将手伸向后面的司寇阔库。 司寇阔库从怀里掏出一个匣子,里面放着一个和之前给司寇霖一模一样的正正方方的果核。不同的是,这果核上有一个小洞,像是虫蛀出来的。 如若仔细通过那小洞,看那果核里,可以看到另一只虫子。正伏在果核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一样。 “这是一只雌性姜丝虫,我可以驱动它。”司寇霖拿着那小小的果核,仔细端详着,“它可以驱动另一只雄虫。” 司寇霖看着被司寇逸拿在手里的小果核,浑身感到厌恶,脑子里更是一阵一阵地感到发冷。 “你知道那只雄虫在哪里吗?”司寇逸苍白的脸笑得人畜无害。 “在哪里?”司寇霖弱弱问道,突然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 “就在你的脑子里。” “什么?”轰的一声,司寇霖想要倒退,却一把跌坐在床沿上。 自己的脑子里居然有姜丝虫。想想就恶心的无法抑制,一股想吐的欲望瞬间从胃部翻腾而出。 司寇逸看着跌倒在床沿上的少年,眼里有一丝怜悯,慢慢说道,“你看,你如果乖乖听话,我是不会告诉你这件事的,可能,你永远都不会知道。” “滚开!”一向怯懦的少年,终于吼了一句,眼里里含着恐惧厌恶的泪水,却迟迟没有落下。 想起阿晟与自己说的这姜丝虫的情况。会在自己脑子里穿皮破血,吐丝连筋,控制心神。阿晟…… “你也别怕,只要你听话,这东西永远都不会用上,你就和常人一样。” 司寇逸看着少年这幅模样,对于他来说,却是残忍了一些。 可是所有的光明道都是踏着别人的骨血往上走的。容不得自己怜悯什么。 “只要你把这药粉给他吃下,往后你还是司寇国的四皇子,安安逸逸地过一生。” 司寇霖转头看着那包药粉,手一伸打开那只拿着药粉到自己面前的手,嘶吼道,“滚开,我都说不要了!” 司寇逸的手被他一打,药粉包落在地上,敬酒不吃吃罚酒,站直了身体,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床沿上的少年,“那你就试试吧。” 说着便开始催动拇指大小果核里的姜丝虫。 瞬间,司寇霖就觉得脑子里像是被锯子里面反复拉扯,反复锯着一样疼,有一根锥子,在脑子里搅着肉,扯着筋,不断捣着。 头疼的要裂开了,眼睛里一片模糊。 司寇霖疼得在床沿上撕扯着头发,滚落到地上,大滴大滴的眼泪滚出眼眶,不断地用头撞着地板,嘴里无意识的嘶吼着,“求你了,求求你,停下来!停下来!” 司寇逸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等了一会儿,才慢慢问他,“现在做不做?” 司寇霖疼得几乎快要没有意识了,含含糊糊的没有应,只是不断的说,“求你了,停下来……” 司寇逸看他居然到了这个份上,还在逞强,倒是有点诧异,“做不做?” 司寇霖疼得在地上打滚,不断地用头撞地,“好,好,停下来,求你了。” 司寇逸听到他终于答应了,才慢慢的施蛊,让姜丝虫停下来。 慢慢的,地上的少年才慢慢平静下来,整个人像是在油锅里走了一遭一样,浑身都是冷汗,长长的头发也被汗水打湿,黏在额头上,脸上全是泪水,整个人像是呆了似的,抽空了魂。 司寇逸让司寇阔库,往少年脸上泼了一杯冷茶水。 司寇霖瞬间一个激灵,恐惧的望着上方的司寇逸,像是见了阎罗似的。 不断地挪地,不断的往后退,直到抵在床沿前。眼睛里都是泪水,几乎崩溃的喃喃着,“不要过来,求你了。” 司寇逸慢慢走到少年面前,躬下身,将手中的药粉包塞进少年手里,“乖,听话。以后你都不用受苦了。” 司寇霖看着手中的药包,却没有力气将它扔了。也没有力气反抗,只好就呆呆的愣在那里。脑子疼得要命,现在也还疼,一阵一阵,感觉前额要破了一个洞。 司寇逸看少年没有拒绝,笑了笑。说道,“尽管去做吧,你若和他说了,你不下药,他也再不会信你。” 司寇霖握着药包,没有回话。是啊,如果和他说了今天的事情,阿晟必然不会再将自己放在他的身边。因为司寇逸有千万种方法折磨自己,让自己妥协。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就自己回去。” 司寇逸说着就和司寇阔库一起往房门口走去。 走到房门口,好像想起来什么事情,才回头看着窝在角落里,还是一动不动的少年,“对了,你一定认得路,对面就是你落脚的地儿。”说着还指了指对面。 司寇霖握着手里的小药包,脑子里一怔一怔的抽疼,一动都不想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很久很久。 司寇霖才慢慢扶着床沿起身,眼睛里又是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为什么会这样? 凭什么这样?明明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人,他那么好,可是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突然之间,明明之前还觉得很近很近的人,现在再想想阿晟,就觉得像是中间隔着一个大大鸿沟。 以前也隔着大大的沟,可是那些都是自己想的,自己害怕的。 胥晟慢慢的将它填好,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他就在那里。可是现在,这个鸿沟,永远可不可能真正跨过去了。 司寇霖站在原地,想了很久很久。在胥晟眼里,自己一直就是一个孩子,对自己照顾有加,阿晟一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无害,翻不了风雨的小东西。 才那么放心放任的宠着自己。当然,自己也乐意在他面前,放开所有的束缚,就活出自己欢快,孩子气的模样。 自己是看不懂那些朝堂上真正的变化,也不能弄明白,司寇逸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在这里意味着什么? 司寇霖想了很久,也不能像明白,脑子里像是一团乱麻,一阵一阵疼得厉害。 特备是额头前,现在觉得要破了一个洞似的。刚刚在被施法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居然觉得真正像额头裂开了似的,能感受到光。 可是现在想想又荒谬的可怕,怎么可能额头能感受到光,又不是眼睛。 第45章 背后 司寇霖过了许久,才慢慢起身,浑身无力,摇摇晃晃地走到房间门口。 推开房间门,看到马路对面真的就是自己这几日落脚的破旧小院子,中间只隔着一条街而已。 心中不免惶恐,原来他们一直在在自己和胥晟的对面吗? 司寇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头上的汗水,突然觉得额头上被碰到很疼。 一摸,手上居然有红色的液体,原来流血了。本来已经凝结了,现在被司寇霖一摸,又流了。 看着手上的血,司寇霖脑袋一怔一怔的抽疼。和自已一起出门的那两个护卫呢?他们又在哪里,甚至都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都不知道该如何向胥晟交代。 司寇霖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久,仍然没有想好到底自己该怎么说,犹犹豫豫踏出去的脚又收回来。 正在司寇霖低着头,犹豫的时候。却被出门寻找的侍卫发现了。 侍卫意嚷嚷,“找到了,王爷找到了。” 胥晟本来就急的团团转,在这渝州暴乱的地方,谁的安全都不能保障,更何况那个孩子,有个万一怎么办? 连忙出门,就看到侍卫已经将司寇霖扶着慢慢走过来。少年满脸苍白,额头破了,正流着血。 眼睛通红通红肿的厉害。连忙过去,将人接到自己怀里,话说的有些重,“这是怎么了?不是让你不要出门的吗?” 司寇霖被胥晟这么一凶,更是低着头,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胥晟拿少年也没有办法,将人带回院子里,脸黑得厉害,“快去将渝州城最好的大夫叫过来。” “是。”护卫接命,连忙出门请大夫。 将少年送到房间里,躺在床上,粗糙地给额头做了包扎。 过了一会儿,一个老大夫,就气喘吁吁的赶来,“参见王爷。” “免礼,快来看看。”说着就让开床的位置,方便大夫诊断。 老大夫检查了伤势,把了把脉博,并没有什么大碍,“禀告王爷,公子额头受了伤,心里收到了惊吓,其他没有什么大碍。” 胥晟这才虚了一口气,没有其他地方受伤就好。 大夫给司寇霖包扎好额头的伤口,退下后。胥晟才坐到床前,准备问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寇霖看胥晟坐在自己身边,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小霖,告诉我,你今天去哪了?”胥晟看着少年,安抚着问道。 “我想去找你的。”司寇霖看着胥晟望着自己的眼睛,更舍不得说出这一切,犹豫着说道。 “然后呢?” “然后,那两个侍卫被打晕了,我还没来得及喊,也被打晕了。”司寇霖低着头慢慢说道。 胥晟看少年的脸色越发不好,苍白的厉害,嘴唇白的快和额头上的白色包扎带一个颜色了。 脆弱得好像一碰就会坏掉一样,便将少年揽进自己怀里,拍了拍他的背部,“没事的,别怕,和我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有人发现了这个落脚的地方,想要伺机报复,或者用这个人来威胁自己。 最近在渝州城,自己揪出来了不少人,如果有人想要伺机报复,也是很有可能的。 又或者是叛军知道了这个地方。可是这两种可能,司寇霖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 喏喏说道,“我不知道,我被打晕了。醒来就在对面的院子里,然后出来,就被护卫发现了。” “在对面的院子里?”胥晟眯着金黄色的眼睛,自己居然如此大意。 这一片都是普通的乡民的住宅,自己来之前,已经让人检查了一边,没有问题的,只是这几天实在是太多事情,没有再次检查。居然就让人趁虚而入了。“没看见什么人?” 司寇霖低着头,眼睛看向别处,含糊地应着,“没有……” 胥晟瞧他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满脸苍白,精神恍惚的厉害,以为是受了惊吓,十分累了,瞧着都心疼,“没事,想不起来,以后再想。现在先休息休息。” 胥晟将少年放在床上,给他掖好被子,“什么都不要想,先睡一会儿。” 司寇霖看到胥晟要走,就抓住她的手,自己确实不想说话,可是却很想他陪在自己身边。 胥晟将少年的手握在手里,坐回床上,安抚道,“行吧,我在这里,你睡吧。” 司寇霖虽然头疼的厉害,却也精神耗费巨大,手里抓住胥晟的手,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胥晟俏俏放好司寇霖的手,将他放回被窝里。出门就找来了今天跟着司寇霖一起出门的两个护卫。 但是却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自己亲手训练出来的护卫,居然连人都没有看清,就被打晕过去。 难道这渝州城里,还藏着这样一个高手? 看来,这渝州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卧虎藏龙,必然还有其他人。 这几日自己在禹州城里早就怀里了,却没有怀疑到这点上,自己以为是京城中瑞王或者齐文修的人。因为这几日的事实在是太顺利了,出来今天发生在司寇霖身上的事。 自己揪出来好几个名单上的人,而且顺藤摸瓜抓住了京城中许多众城的贪赃枉法的证据。 而这些都顺利的好像在有人推着走一样。就好像所有的证据,线索都已经摆在那里,就等着自己发现,传到京城去。 自己成了别人手里的刀。 圣上以为,自己是他手里的刀。可是齐文修也以为自己是他手里的刀。 可是一直隐隐感觉到另一股力量,今天才觉得可能真的有另一股力量。究竟是谁,也在极力促成这件事? 看来,这渝,荆,梁三洲大乱,并不偶然。他们也并不是借题发挥。而是有人故意促成这件事。居然用三洲百姓促成这件事。 这天下果然要大乱了,自己必须抓紧时间。 这世上最好用的刀,不是别人的刀。而是握在自己手上的刀。 京城中,事态又有变化了。 今日,随着事情查到皇后家族身上,太子最后的羽翼都要被淋上污水,被剥了。太子急眼了。 更让他急眼的是,原本以为这件事情,是圣上在做。自己和瑞王应该是半斤八两,都应该被查的。刚开始的时候,却是是这样。 可是现在,瑞王那里止住了。 矛头却直接冲向了自己,大有连根拔起的意思。 这个时候,又有探子来报说,以前就见过泰安王爷与瑞王又私密往来。 太子啪地一手,摔了所有的东西。所以这个是二皇弟做的一个局了。 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连父皇都阻止不了了。 “胥晟,胥晟,他是个什么东西?!”太子咆哮道。谁也没在意,这个从来就没有在意过的东西。最后,却要折在这个节骨眼上! 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迷惑父皇,是带着圣上的命令前去。还对两方都下手了,以为真的是中间立场。 等到拿下渝州,叛乱之事天下皆知,天下百姓都在瞧着这件大事,都在等着惩处那些贪赃枉法的狗官,都在等着平定叛乱之事。 等到父皇只能顺着这件事情走下去的时候,他就开始露出真正的目的了,想要将本太子的羽翼全部撕了,甚至可能到最后,都朝着自己身上泼脏水。好废了这个太子,换他上位。 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太子看着远处的亭台楼阁,事已至此,身边一个个众城相继落狱,那就不能坐以待毙!原本还不想的,可是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秘密飞鸽传书给司寇逸。 原来,之前司寇逸就已经秘密联系上太子。说上次使臣来访,司寇国的三公主对太子心仪已久。 将来愿意嫁给太子为妃,结两国之好,更愿意助太子登上皇位,自己成为皓元国的皇后。 大家都知道,司寇国常年在边疆苦寒处。司寇国的兵士善骑马射箭,弓弩手更是十分厉害。 此次联系上司寇逸,就是像他借三千弓弩手,还有自己的两万私兵,趁机逼宫提早登位。 毕竟自己是太子,皇位早晚都应该是自己的,自己只是早点让自己成为龙位的主人,有何不可? 太子等了两日,便有飞鸽传输回来。 司寇国愿意借三千弓弩手给太子,助他夺得天下,以示忠心。 在三日内,三千弓弩手会全部私密潜入京城外,等候命令。两日后,便可全部聚齐。 这件事,本来就要蹊跷。三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三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只要细想,就会发现端倪。 司寇国离皓元国有千里之远。怎么可能短短三日,就能有三千弓弩手到达京城外。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早有司寇兵,潜伏的京城外。 只是太子早已经无暇顾及这些,甚至连想都没有想到。觉得司寇国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调三千弓弩手过来,已经是雪中送炭。 真正才逼宫造反的事情,已经让他焦头烂额,需要联系好所有剩下来的官员,以及所有能出来的私兵。 最后定在五日后的午夜子时。 第46章 逼宫前刻 胥颜卓与齐文修早知道太子会造反。 或者说太子造反,正是他们计划以内的事情。 齐文修得到了太子造反的具体时间和消息,“在五日后的午夜子时。” “你怎么知道?”胥颜卓看着案桌上的所有人员调配,都是为了护驾用的。 齐文修走到胥颜卓身后,揽住他的肩膀,低声说道,“有人偷偷告诉我的。” 胥颜卓抖了抖肩,想把这磨人的东西抖掉,近日来,齐文修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总缠着自己做这做那。 当然胥颜卓以为这书呆子终于知道了自己的好,“这兵力调配你都安排好了吗?” “当然,我是谁?”齐文修起身,走到案桌前,盯着胥颜卓,“你还不相信我?” 胥颜卓被他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就低下头,有些慌乱,这人什么时候学会了那么些招数,搞得自己总被他扰乱了心,“你的能力我当然相信,只是,事期临近,就这临门一脚,总得小心些。” “那你看吧。”齐文修看着胥颜卓,“我看你就行了。” 胥颜卓放下手中的文案,真是风水轮流转。在那事发生以前,成天是自己调戏他,他倒装的像个圣人君子似的。 可是现在呢?成天一副淫魔上身的样子,还坏的理直气壮。居然敢调戏自己了,“等本王拿下这天下,必然也能拿下你!” “嗯?”齐文修眼睛看着胥颜卓放下文案,转而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笑意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小傲气,“好,等这件事情后,只要你要,我就等着你。” “哼,算你识相。”胥颜卓伸手揽住齐文修的腰,依偎在他怀里,“文修……” “嗯。”齐文修伸手揽住怀中人的肩膀,低声应道。 “文修。”“嗯。”“文修。““嗯。”齐文修忍不住问道,“你总叫我做什么?” “叫你自然是想你答应我。”胥颜卓慢慢说道,“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总想叫你,总想以后你都能像现在一样,在我身边,我一叫,你就应我。” “好。”齐文修用力抱住怀里的人,“你要答应我,一直在我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 “那时当然。未来,只有你会离开我,我才不舍得离开你。”胥颜卓抬头看着面目英俊的男人,感受着他用力的怀抱,“就这样,把我永远圈在你怀里就好。” “好。”齐文修将头埋在胥颜卓的脖子上,眼睛有些酸涩。或许有些事,迟一些也无妨,“要不再看看调兵分配?” “看什么,说不看的人是你,现在说看的人也是你。”胥颜卓真拿他没有办法,只好放开他的腰,转身看着案桌上的文书。 “你养的那十万精兵,真的不由你带进去?”齐文修指了指那早早在城外集好的十万精兵的布防图。 “不用,他们人数太大,不宜离京城太近,否则太容易被发现。”胥颜卓否定齐文修现在的问法,调侃地笑道,“你是不是上脑了?齐大谋士,这么简单的问题还得问?” 由自己先行入宫,与太子发生交锋,大乱的时候,齐文修再带着精兵前来求援,压下太子。本来计划的挺好。 齐文修避开他调笑的眼睛,扯了嘴角笑了笑,“这不是怕你只带两万私兵太危险?” “这不是还有你度罗门的护卫。”胥颜卓指了指,文书上安排的一百护卫。 “他们只是护你安全而已。”可能还有更多的人。 “本来就是护我安全。你不放心,就早点攻破城门,前来救驾。” 胥颜卓看著书生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自己又何尝不忧心?那么多年,就看着最后的时刻。 渝州城内…… 胥晟还来不及彻查司寇霖的事情,就接到京城的飞鸽传书。 消息复杂,太子联合部下,准备逼宫造反。但是另一个消息上说,京城外聚集里大量乔装打扮的士兵。都像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到现在,胥晟终于好像看到了事情的一点端倪。几天前,自己就已经停止对瑞王那一方的人下手,矛头都是对准太子那方。 现在,太子必然被逼急了。想要逼宫造反。那么,这些必然在齐文修的意料之中。 所以,城外的精兵只可能是瑞王的,又或者说其实是齐文修的。太子造反,瑞王前去镇压救驾,那自己呢? 齐文修那个老狐狸不是说,他和阮家有仇吗?怎么最后却准备帮瑞王了吗? 不对,他没有准备帮瑞王,毕竟阮家已经出去了那么多人。所以,他是准备将这天下,换成他齐家的? 看来,他的野心和实力远比自己想的要大。 恐怕千里以外的京城,各种明里暗里,已经快要乱成一团乱麻了。 胥晟立马飞鸽传书边界,将自己在边界的那二十万精兵,全部调回来。 留三万人镇守渝州,其余七郡召集所有能召集的精兵将近十万,连夜出发,赶往京城。 司寇霖知道一定是发生重大的事情,本来想跟着胥晟一起回京城的,却直接被胥晟严肃拒绝了。 胥晟留了自己的暗卫二十人,保护司寇霖,让他一定要好好呆在这里,哪里也不要去。等着自己回来。 此次一去,必然是会大乱。 半天的时间,就集结完毕。全部快马加鞭连夜赶往京城。 在第二天早上,胥晟接到密探消息,京城外不只一拨乔装打扮的精兵。 在另一处还发现了另一拨。 另一拨的人数量庞大,粗略估计将近有数十万人,全部分散隐藏在京城外的各处山谷里,乔装成村民模样。已经在那里呆了一天有余。 胥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那小小的京城,皓元国的权利中央,现在恐怕已经被各方势力,重重包围得像个金蛊一样,自己即使现在连夜赶去,也未必可能分得一杯羹。 自己边界的二十万兵马,即使连夜快马赶路,怎么也只能在七天后到达京城。 而这七郡的十万兵马,最快也只能在三天后到达。三天却恰好是宫变之期。 只是这连夜赶路,疲乏的士兵必定抵挡不过那早早埋伏在城外的十万精兵,而且城中必然还有接应的士兵。 “停!”胥晟停下马来,权衡利弊后,决定,“传令,立马回渝州,攻下荆州,梁州!” 三万兵马,立刻调转方向,准备赶回渝州。 胥晟派飞鸽传书,立刻让自己边界的二十万精兵,调转去京城的方向,立刻往三洲七郡汇集。 边界那二十万精兵,去京城要七天路程,可是来这三洲七郡只要两三天的行程。 如果有这七郡十万士兵,再加上边界二十万精兵,全力拿下荆州,梁州是分分钟的事情。 京城已经被多方实力重重包围,现在自己只能调集全部兵力,趁他们都在夺京城时,迅速攻下这三洲七郡做根据地。以谋后算。 现在唯有守住现在能守的,占据三洲七郡,再将三洲七郡的兵力化为己用。 如若最后,无论是谁,逼宫成功。自己才是真正勤王的圣命,镇压叛乱,如御驾亲征。方还能名正言顺地与京城那一方斗一斗。 兵分两路,京城中,时间临近,一触即发。 胥颜卓在最后第五天的时候,与圣上通了气,太子要逼宫。 皇上听了此消息,气得几乎晕倒过去。自己还没有老,还没有死,他就这样迫不及待,居然还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当今天下的太子。他又何必这样着急,如果他再等等,迟早是他的。 可,事到如今,皇上也只好等着。等着午夜子时,将那逆子拿下。 瑞王府里,胥颜卓难得地脱下了绛紫色华裳,穿上了一身银色盔甲。 齐文修看着身姿挺拔的男子,那头盔下的面容俊俏又有几分艳丽,“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活着。” “好。”胥颜卓笑了,伸开两只手,转了一个圈,“本王穿这一身盔甲,是不是很俊?” “俊,真俊。”齐文修搂住胥颜卓,“子时就要来了。” “是啊,文修,你答应我。”胥颜卓看着齐文修,“这件事以后,无论什么都不能再阻止我们,无论是母后,阮家,还是这天下。” 齐文修甚至不敢看那漂亮的眼睛,只是将他抱进怀里,头放在他的肩上,“好……” “文修,你是不是也得准备准备接应城外的精兵了?”胥颜卓推了推齐文修,现在不是缠绵的时候,过了今天晚上,还有很多时间,足够自己和他好好的爱一场。 “没事,再等等。”齐文修并不想那么早离开。 “可是,马上就要子夜午时了。我就要出发了。”胥颜卓还在说着话,却被齐文修两手捧着头,吻了上去。 最后一次,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 胥颜卓抱紧齐文修,加重那个吻,上战场前的最后一个吻,成败就在此一举了,虽然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好了。 齐文修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恨不得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永生永世都不用分离。对不起,阿卓,将来你恨我吧。 一簇信号烟火直升上天空,照亮漆黑的夜晚,发出龙吟的啸声,划破天际。 太子已经逼宫了。 胥颜卓推开抱着自己的人,整了整盔甲,“我要走了。” 齐文修看着一身盔甲,背影笔直的人,消失在门外。 第47章 戚家遗孤 宫门打开,太子带领重兵闯入皇宫,逼宫造反。 皇宫内一片血流成河,没有了往日的庄严肃穆,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猩红血腥。整个皇宫里都是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刀光剑影。 皇宫内御林军与太子人手厮杀惨重。 太子令三万亲兵和五千黑衣弓弩手,一路击退御林军,速度很快,直奔皇上深宫内院。 眼看着太子就要到皇上寝宫的时候,却突然杀出个程咬金。 没有想到,胥颜卓领着两万阮家亲兵前来救驾,杀了太子猝不及防。 暂时阻住太子的去路,但是没有想到,太子这一方,城墙上居然还有黑衣弓弩手,导致胥颜卓的两万亲兵遭到射杀,死伤惨重。 不得不联合御林军击杀城墙上的黑衣弓弩手。皇宫内一片混乱,御林军之前损失惨重,经过一番混战后,已经所剩不多。 胥颜卓一直在等,一直在等齐文修带领精兵前来,镇压太子。 太子看双方厮杀惨重,突然命部下前去后宫将阮贵妃抓来,想借此要挟胥颜卓。 然而一直在与太子兵力厮杀的胥颜卓没有想到这一层,本来在他看来,太子才到这父皇寝宫前,不可能到后宫。 再而,他一直在等,等齐文修领十万精兵前来,便能迅速镇压太子,将这乱臣贼子拿下。 混战中,胥颜卓迟迟没有等来齐文修。眼看着两万阮家亲兵就要被击杀了,如果不是身边又有齐文修派来的那一百名护卫,自己恐怕也危在旦夕,就现在这一百名护卫也已经损失一半有余。 只是,文修为什么还不来?明明已经按计划过去了许久,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不可能,他的手中从来没有出现过意外,那到底为什么还不来? 就在胥颜卓杀红了眼的时候,太子却突然将刀架在阮贵妃的脖子上,疯狂地冲着太子喊道,“住手……”胥颜卓一看自己母妃被要挟在太子手中,恨得咬牙切齿……”你敢? ““事到如今,我有什么不敢?”太子看着这一片残尸破肢,遍地猩红,嘶吼道,“如果不是你,我早登上了皇位!” 说着,将手里的阮贵妃狠狠的抓住,手中的剑因为情绪的过于激动,在她脖子上划出剑痕,鲜红的血液溢出,沾在明晃晃的刀刃上。 “住手!”胥颜卓慌道,“放开我母妃!” “哼,要放也可以。”太子狠狠揪了阮贵妃上前,推搡着,“放下你手中的剑,现在马上命令你的人退下!” 胥颜卓看着目前的状况,双方势均力敌,都死伤惨重。只能咬咬牙放下手中的利剑。 “好,好,好……”胥颜卓一脸说了三个好,慢慢放下手中的剑,慢慢地后退了几步,并伸手扬了扬,命令道,“全部慢慢后退。” 士兵们不明所以,却也只好听命慢慢后退几步。 太子看他们居然真的在往后退,抓着阮贵妃,眼睛通红道,“对!退!再退!通通退下!” 胥颜卓慢慢后退着,文修怎么还不来?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可是胥颜卓强制把这个苗头压下,他不可能不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齐文修来了,不过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胥颜卓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银色盔甲,领着远远不止十万精兵,入皇宫如入无人之境一样,背后众将士高高举着戚字旗帜的人,真的是自己要等的人吗? 密密麻麻的兵士,如蝗虫过境,瞬间涌入整个皇宫,所到之处,所有宫兵都尽数斩杀,无论是太子的人,还是胥颜卓的人。最后只留下那举着戚字旗帜的军队。 太子看着这迅雷不及掩耳,骑着烈马,带着众将士突然杀出来的人,根本就没有搞懂情况。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脱离了计划,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顺利逼宫成功,却杀出来胥颜卓,现在却又突然多出来这么一出! “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太子已经疯狂地要挟着所有人,现在他只有手上这一个筹码了。 和这强大兵力的齐文修比起来,太子和胥颜卓都显得太不堪一击,甚至这个皇室都显得太不堪一击了。 胥颜卓伤痕累累,满上疲惫地看着不远处,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银色盔甲,领着千军万马,背后旗帜飞扬的男人,满身肃杀凛冽,哪里还有半分书生颜色? 陌生如斯,自己竟然从未见过。 他杀了所有的人,击杀了太子的人,也杀了自己的人,如果到现在,自己还不明白的话,那可真是愚蠢到家。 胥颜卓站在遍地血腥前,抬头看着不远处骑在马上的男人,片刻愣怔后,却听到太子歇斯底里,几乎失控的威胁. “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太子眼睛里尽是红丝,畏惧地看着那持着刀要靠近他的士兵,手中的剑已经在阮贵妃脖子上抵出深深的血痕。 生怕太子一个失控,失手就杀了阮贵妃、“不要!”胥颜卓祈求阻止道,“不要伤我母妃!” 齐文修骑在马上,看着那一身伤痕,手无寸铁的王爷,眼里满是祈求和恐惧,不知道是在求自己,还是在求太子。 今夜子时以前,自己还与他耳鬓厮磨,为他着上这英武漂亮的盔甲。可现在,短短几个时辰,就已经是仇人了。 齐文修俏俏打了一个手势,所有人都没有在意,以为只是一个顺手姿势。 倒是被要挟的阮贵妃之前一直硬气的很,一言不发。现在看到齐文修,以及他那背后乌泱泱的大军,插着的戚家旗帜,终于明白过来,恨不得将齐文修撕碎,大骂道,“二十多年前,没有灭了你,居然留了你这个杂种!!” 原来是他,原来是戚家,故意接近卓儿,设计了所有人。“你个卑鄙的东西,全族抄斩的滋味怎么样?” 齐文修一个凛冽的眼风瞟向那被太子挟持在手里的女人,那眼中的杀意,恨不得将她活剐了。 胥颜卓看到眼前的一切,再看到那飘在黑夜里的戚字旗帜,终于明白了,原来真的如传言所说的那样,二十多年前,戚家的全族抄斩真的和阮家有关。 不过太子可懒得理会这些,现在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手里狠狠的挟制这阮贵妃,喊道,“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退后,通通给我退后。” 胥颜卓慢慢后退,生怕太子做出什么事情。 可是齐文修那一方,乌泱泱围着的精兵,却没有一个人后退。 全都站在原地,严阵以待,如豺狼虎豹一般,等着命令一下,就撕了所有的人。 “你们呢?!你们退下!退下!”太子一手挟持阮贵妃,对着齐文修的方向吼道,“否则我就杀了她!”说着就作势在阮贵妃脖子上又加深了力道。 “不要,母妃!”胥颜卓很不得被要挟,被剑指着的人是自己。转头看向那陌生冷硬的男人,嘴里喏喏道,“求你了……” 齐文修看了一眼胥颜卓,便转过头去,看着太子的方向,什么也没做。 胥颜卓冷笑了一声,真是可笑。 却没有想到,突然之间,太子就好像着了魔一样,谁也没有看清楚。 太子握剑的手突然被震开,整个人就是往旁边一倒。刹那之间的事情,谁也没有发现怎么回事。大批的士兵立马围上去,拿下了阮贵妃,压制住了太子。 “别伤了。”齐文修挥了挥手,部下一拥而上,瞬间将太子,阮贵妃全部擒住。 胥颜卓呆呆地看着这一切,那瞬间的事情,还没有看清楚,就立马有人围了上来,将手无寸铁的胥颜卓压制住。 齐文修翻身从马上下来,看着胥颜卓,想要开口,却无从说起。 便没有说一句话,带着乌泱泱的精兵,直奔着皇上寝宫而去。 胥颜卓看着一身盔甲,领着众将士前去的身影,脑子中的齿轮才慢慢转开来。 所以,自己花尽所有财力蓄养的精兵,都成了他的。还有阮家,什么釜底抽薪,偷梁换柱,恐怕那些换进去的都成了他的人,甚至这天下,现在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没有什么是真的,都是自己愚蠢,为他人做了嫁衣。 齐文修一身煞气,领着乌泱泱的大军,如蝗虫过境,直入皇上寝宫。 老皇上身边还有一些御林军在拼死守护,可是不过杯水车薪而已,不过一息之间,就全数被齐文修手下诛杀。 只剩下老皇上一人呆呆地坐在地上。 齐文修一步步慢慢逼近,看着瘫坐在地上的九五之尊皇上,轻笑道,“怎么样?二十多年前,可想到会有这一天?” 老皇上看着那如阎罗一般的人,想到二十年前的大将,浑身觉得发冷。假装镇定,强硬道,“你杀了我,也会被天下讨伐,名不正言不顺!” “哼。”齐文修冷哼了一声,手中长剑一指,“我又岂用杀你,我有的是办法,让这天下听命于我。” “不可能!”老皇上冷汗涔涔,却仍是强硬道,“二十多年前,本来就是你戚家居心不良,想用邪宠鬼祟来迷惑天下朝纲!” “住口!”齐文修将剑尖直指老皇上心口处,“我就不信,你会不知道那是阮家嫁祸!” 第48章 城破对立 齐文修故意将剑尖一点点慢慢推进,只是刺破他的皮肉,“你个昏君,明明知道是阮家嫁祸,居然不彻查到底,直接就让戚家足足五百人满门抄斩!” 老皇上恐惧地用手撑着自己朝后挪了挪,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把剑,生怕他随时要了自己的老命,“朕,朕并不知晓。” “狡辩。”齐文修将剑提起,用力贯入地上,瞬间就将老皇上的大腿根狠狠地钉在地上。 “啊!”老皇上几乎晕死过去,手指都疼得在抽搐,痉挛。 “既然你犯了错,那我现在你让你有个改正的机会。”齐文修看着被剑钉在原地的人,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慢慢说道,“你如此昏庸,就让我来替这天下苍生谋福吧。” 说着,便让人拿来了圣旨和玉玺。 齐文修亲手将圣旨铺在地上,将手里的毛笔递给老皇上,“来快写,我说你写。” 老皇上手指抽搐着,想要拿笔,却又迟疑着停在半空。 齐文修一把进笔塞进他的手里,将老皇上摁在地上,牵扯到被钉在地上的大腿,又是一阵惨叫。 “写,二十三年前,戚家之案沉冤得雪,今又于叛军之中护驾有功,特昭告天下,今封戚姓为皇家国姓,与胥同尊。特封戚家之子,戚戚朔成为辅国大将军,掌管天下兵马。” 老皇上握着笔的手,颤抖不堪,却一直没有下笔,“你休想!” 如果真是如此昭告天下,从此胥家就成了傀儡,背后真正把持朝政的就是他戚家的。 “怎么?不愿意写?”齐文修笑着说道,“你以为现在,你还能用什么人?太子?瑞王?都已经被我拿下了。哦,对了,还有一个被你派去偏远地方的泰安王。可是,你觉得他能有什么用处?” “你就等着天下讨伐你。”老皇上将颤抖的手慢慢放下,自己已经这么老了,会死便算了。 “怎么,不为你的皇子们着想?我这人不喜欢杀戮,如果你写了这圣旨,我答应你,不会动你以及其他皇子的性命。” 老皇上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不过是口头上和哄骗而已,能走到上位者的人,说的假话那个还会少? “怎么?不相信?”齐文修慢慢说道,“那我发誓,最起码给你留下一个皇子,我不死,他便不会死。” “留下一个?”老皇上反问道。 “留虎为患,我就喜欢这样的挑战。”齐文修将剑拔起,抹了抹见肩上的血,“给你留一根陪我玩的苗子。否则,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一片片刮了他们。” 老皇上捂着流血的大腿,不断呻吟,但是理智却还在,挣扎了片刻,终于还是写了。 次日,太阳升起,皇宫之中,已经换了真正的主人。 皇上甚至昭告天下,戚家救驾有功,突然之间就多了一个与胥同样尊贵的姓,戚。而且还能掌管天下兵马,辅国大将军戚朔成。 但是朝堂之上,谁都明白,这天下里子里已经换人了。 数日早朝,老皇上还在龙椅上坐着,但是太子,瑞王都称得了重病,不能早朝。而这朝堂突然就成了辅国大将军戚闻城的一言堂。 皇宫外面,京城郊外。一处高山上,站着两个人。 之前出现在渝州的司寇逸,司寇阔库居然现在出现在京城中。 其实他们早在前两日就已经到了京城。甚至在京城外埋伏下了精兵,此次他们带了五千弓弩手,借给太子三千,留在京城外两千,原本以为等太子逼宫,与瑞王相斗厮杀直至兵力大损。 自己可以趁虚而入,帮助太子逼宫成功,夺得皇位。再将这个愚蠢的太子控制住。 却没有想到,昨日夜里,那两千弓弩手突然被数十万精兵围剿干净。 更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以为这皓元国不过如此,只要除了太子和瑞王,便手到擒来。却在湖面下隐藏着更大的鱼儿。居然将所有人都算计进去了。 恐怕这个齐文修比任何一个人都难以对付。 同时得到渝州探子来报的消息。泰安王爷迅速攻下了荆州,梁州,收服了二十万叛军。 手中又有圣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和镇压叛乱的圣旨,有三洲七郡的兵符。 现在有数百万万大军屯兵于三洲七郡。于当地百姓一同打着救身价的旗号。 这点倒是出乎司寇逸的预料之外。没有想到,这个向来无人在意的三皇子,居然手里有这么多的兵马,而且居然懂得借着这次机会,迅速屯兵于三洲七郡内。 倒是低估了他。 不过,现在唯一能与京城中戚家能斗斗的人,只有这个突然杀出来的黑马。这两人,无论是谁,将来成长起来,必然是司寇国不能对付的。 原本以为只有京城中戚家一人为首,难以对付。现在看来,倒是好了。一山不容二虎,自己只需要真正把这水搅混了,他们便谁都没水喝。 一天之间,出来两条真正难以解决的大鱼。这天下,倒真的是风云际会,真要乱了。 这几日,司寇霖不是第一次见胥晟穿盔甲,却是第一次见到穿着盔甲在战场上厮杀,染血的胥晟。 几天之间,却突然像是翻天覆地一样的变化。 马蹄阵阵,几乎要踏破这偏远的地界。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几十万精兵,全部陆续聚集。胥晟带领着迅速攻下荆州,梁州。将叛军收为己用。 又立马将所有的士兵都聚集在一起,又渝州,梁州,荆州,七郡,还有叛军,以及胥晟自己的兵马,全部重新编号整顿安排,布防在三洲七郡。 又打着勤王救驾的旗号,要声讨京城中逼宫篡权的戚家,戚朔成。 一南一北,一京城,一偏疆。两方隔开对峙,战局一触即发。 天下百姓都知道,皓元国要开战了。 当然大家都明明知道,这三洲七郡地处偏远之地,而且兵力衰弱,资金物资也不足,自然处于势弱的一方。 令胥晟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司寇国的大皇子,二皇子,甚至三公主居然会突然来此。 司寇逸一行人,被将士带领着来找胥晟。 一路上,看到无数帐篷安营扎寨,更有一方方将士,在操练。 原本以为只是急忙之中,收编过来的散兵,却没有想到,那一招一式,整个气势精神态,都像是精兵。 看来,这些应该就是泰安王爷自己亲自饲养的精兵了。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在边疆四年,不仅仅只是驻守边疆而已,更利用边疆远离京城,没有耳目,借着边疆驻守的理由,擅自胥养死兵。 胥晟出来迎接司寇逸他们。 看到文质病弱的大皇子司寇逸,身材高大,一副目空一切模样的司寇阔库,还有另一个女子,想来就是司寇景莲。可是这次见到的女子,与上次在皇宫中见到的形象却俨然不同。 上次一身轻纱,美丽风情,刚柔并济。如今却身穿一身黑色劲装,脸上遮着一抹方巾,一身打扮,英姿飒爽。 “多谢泰安王爷前来相迎。”司寇逸向胥晟拱手行礼道。 “本王还有些多谢司寇国皇子愿意前来相助。”胥晟也客气行礼,虽然不知道他们此行目的为何,但是必然是于现在局势有关。皓元国内讧,司寇国自然虎视眈眈。 “客气。”司寇逸笑了笑,将三公主引荐给胥晟,“这是我三皇妹,一直倾心于泰安王爷。此次更是愿意助泰安王爷平定叛乱,保我司寇国内安宁。” “那胥晟在这里谢过诸位。”胥晟向司寇景莲拱手行礼道,“三公主如此妙人,承蒙垂青。” 司寇景莲走上前来,干净利落地行了个礼,“泰安王爷乃大智之人,景莲自然欣赏。” 一番寒暄过后,胥晟带着他们到自己营帐之中。 立马有下人进来看茶,摆上吃食酒水。 “请坐。”胥晟转身将披风挂起来。请他们坐下。 司寇逸,司寇阔库,司寇景莲一次坐下。 司寇逸扫了一眼营帐中的布置,这是两个营帐并在一起,后面还有一个营帐,应该是供主帅休息用的。 看营帐内的许多东西,可以看得出来,在这里物资却是缺乏,银钱也不足,整个主帅的营帐较为简陋,慢慢说道,“此次前来,也是出于司寇国的着想。” “嗯?但说无妨。”胥晟向他们示意了一下酒杯,就一口应尽,“近来,皓元,司寇两国交好,如今能做什么,胥晟尽力而为。” “好。就冲泰安王爷这句话,我司寇国也愿意出兵助泰安王爷尽快平定叛乱。”司寇逸举起酒杯,进了旭生一杯。 看了这司寇国真是想来分一杯羹了,如今京城中戚家病力强大,现在想来助自己与戚家斗,两败俱伤,司寇国坐收渔翁之利?不过他愿意出兵,“戚家兵力强盛,不知司寇国愿意?” “二十万,二十万精兵愿为王爷调遣。”司寇逸答道。 二十万。司寇国地处偏远寒苦之地,历来子民靠游牧而生,地处虽广,但是子民较少。二十万已经是几乎司寇国三分之一的兵力。 第49章 坦诚 这也是为什么,即使皓元国内乱,他们也不敢攻入皓元国的原因,因为他们兵力实在是太少。 如果是在司寇国边境内,地势险峻,气候恶劣,他们可能还十分擅长作战,骑马射箭,适应气候。这也是为什么皓元国迟迟不能去攻打司寇国,拿下司寇国的原因。 如今,他们愿意出兵二十万,如果想要在皓元国内无论与谁相争,都自然是不可能翻出什么浪花。可是如果是助自己与戚家斗,倒是如虎添翼。 “好。”胥晟一口应允。正想继续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阿晟。”少年披散着长发,身上穿着纯白色的里衣,迷迷糊糊地掀开帐篷的内里帘子,从里面走出来。 司寇霖这几日跟着胥晟大军四处行军,疲惫不堪,昨日好不容易安营扎寨,睡了个好觉。 现在还迷迷糊糊的,正奇怪胥晟为什么不回答自己,刚刚明明听到有动静的。待看清营帐中情形,却吓得一激灵全醒了。 连忙退回营帐内。躲在营帐相连的内帘后,一副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模样,司寇逸,还有司寇阔库怎么会在这里? 营帐内的所有人,自然都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这一幕,更是更惊讶于司寇霖居然从胥晟的私人营帐内出来,还一副刚睡醒,甚至十分自然的样子。 但是谁也没有点破,谁也没有究其原因。 司寇逸友好的笑了笑,说道,“四皇弟一直以来,承蒙王爷好生照顾。” 胥晟嘴角扯了扯,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好说道,“昨日才在此地安营扎寨好,四皇子从未行军打仗过,身体不适,便将此帐让与他用了。” “王爷真是宅心仁厚。四皇弟年纪最小,确实骄纵了些,还请王爷多担待。” 司寇逸知道,普通人,谁会带着一个敌国质子,四处奔波。但是全部都是聪明人,这些也都当做没有看见。 “圣上本就命我照顾四皇子,本王自己要尽到职责。”胥晟看了看躲在营帐后的人,便叫到,“四皇子,不出来见见你皇兄,皇姐?” 司寇霖原本就心跳如雷,如今听见胥晟这一叫自己出去,更是害怕得很。 十多天前,司寇逸让自己给胥晟下药的事情,自己一直不知道怎么办好,还没有告诉胥晟。 如今,又要面对这一幕。那头部钻心刻骨的疼,现在还历历在目。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暗示,脑袋又开始一阵阵抽疼。 自从上次以后,自己就经常脑袋抽疼。甚至常常觉得额头处像是磕破了一个洞似的,能常常感觉到光的感觉。 可是又觉得自己可能快疯了。额头怎么可能感受到光。 “四皇弟,不出来看看我们吗?”司寇逸看司寇霖迟迟没有出来。 司寇霖才慢慢的掀开帘子,低着头,出来站在一旁。长发披散着,几乎遮了整个面目。 司寇逸看司寇霖呆呆地站在那里,便招了招手,“来,阿霖,皇兄好久没见你了。” 这次和胥晟见面,从交谈中就可以猜出,司寇霖必然没有将药粉给这个泰安王爷服下,更没有向他提起那天的事情。 司寇霖看着那文质病弱的人,笑得一脸亲和。却如同在黑夜里看到最诡异的魅鬼。情不自禁往后退了一小步。 司寇逸见少年并没有过来,便说道,“皇兄实在放心不下你,放心,这次皇兄助泰安王爷平了叛乱,就带你回国。” 司寇霖如遭雷击,猛地一抬头,却看向旁边的胥晟,他知道了吗?他知道了哪些事,真的要离开他? 胥晟看到司寇霖没有丝毫血色的脸,惨白惨白的,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能当真,不忍心看下去,便说道,“四皇子还年幼,先下去休息吧。” 司寇霖这才低着头,出了营帐。 走了几步,却没有走远,因为他实在关心,到底怎么回事。 偏鬼使神差的,俏俏靠近营帐,将耳朵附在营帐上,听着里面的声音。 “此次司寇国愿意出兵,还请泰安王爷答应司寇国三个不情之请。” “大皇子,但说无妨。” “一,景莲心悦于泰安王爷,想和王爷结两晋之好,保两国百年之好。” “景莲公主天下妙人,本王求之不得。” “好,二,免司寇国五十年供奉。” “当然可以。” “三,让四皇子回国。” “可以……” 司寇霖如遭雷击,呆呆地站在外面。 恰好有一队士兵前来巡逻,看到质子居然在神行鬼祟,趴在主将营帐上,好像在偷听,便喝道,“干什么?” 司寇霖被吓到,连忙起身,慌慌张张地跑了。 那士兵本来还要追上,却被胥晟身边的亲卫阻止道,“无妨……” 司寇霖自己一个跑了许久,待停下来的时候,发现后面的人根本就没有追上来。觉得脸上湿湿的,一抹,才发现一脸的泪水。 阿晟不是说过不喜欢三皇姐的吗?为什么答应了,还说乐意之极。 明明答应过自己,泰安王府就是自己的家,永远不会让自己离开。 现在又算什么回事? 司寇逸十几天前,明明要自己害胥晟,现在却愿意帮助他,还要把三皇姐嫁给他。 一团乱麻…… 自己也知道,京城中发生了巨变,戚家挟天子以令诸侯。胥晟不得已才退到这三洲七郡来与之抗衡。 阿晟想借助司寇国的力量。 可是,明明司寇逸明明不怀好心,又怎么可能真的会帮他? 可是,司寇霖明白,即使自己想得再多,也没有用处,冥冥之中,他知道,现在的局势,整个混乱不堪,胥晟真的可能为了那二十万兵,答应司寇逸。 可是,阿晟他会答应,一定是不知道司寇逸要害他。如果他知道了,自然就不会答应,更不会答应要娶三皇姐。 没错,如果自己和他说,之前的事情。他一定会有所戒备。 一定就不会答应娶三皇姐,毕竟谁会真正放一个随时要害自己的人在身边。 可是,自己和三皇姐也没有好到哪里去,都是司寇国的皇子公主。身份就摆在那里。 和他说了,他必然也不会再相信自己。即使表面相信自己,心里也还会怀疑的。 因为,即使是自己,都觉得如果调换一下,自己也不会相信。 更何况,就像司寇逸说的那样,自己被姜丝虫控住,谁知道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 或许,他让自己回去司寇国,才是正确的选择。 可是,即使这样,司寇景莲也必不能嫁给阿晟。 她一定会害阿晟的。 司寇霖一路上,纠结,难受。可是没有办法。在晚上的时候,又偷偷溜进了胥晟的营帐内。 胥晟正在处理文书,看到一日没见的少年,朝他笑了笑,“居然到现在才回来。” 司寇霖看到那金黄色的眸子,看着自己,朝自己露出笑容,那么俊朗温暖。心里更痛,整个脸都苦巴巴的,眼睛通红,“阿晟……” 叫着这人的名字,一边走到他案桌前。 “怎么了这是?”胥晟看着像兔子一样可怜的小家伙,想必他是为白天听到的话伤心,当真了。 不过是政客的几句官话,说的人没有当真,这偷听的小家伙倒是以为真真的。 “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司寇霖低着头,手指用力绞着,“其实,十多天前,我就是被司寇逸抓走的。” “什么?”胥晟满脸的笑意,瞬间凝结在脸上,怎么可能,十多天前? 所以,司寇霖的被绑架,并不是齐文修那边,或者叛军做的。而是司寇逸。 他十多天前就已经来到渝州了。这段时间,事情发生的太多,自己没有精力去彻查那件事情。 没有想到,居然是司寇逸。 “嗯。是他。”司寇霖抬头看了看满脸严肃的胥晟,心虚地低下头,“他要我给你下药。” 说着就从怀里掏出刚刚去拿的小药包,放在胥晟手中,看着胥晟接过药包,一脸凝重的样子,连忙解释道,“可是我,我没有做,我没有答应。不,我答应了,不是,是他强迫我答应的。” 司寇霖语无伦次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能清楚地让胥晟相信自己。 “他强迫你?”胥晟听到强迫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就有了杀意,究竟要怎么强迫,才会让这个心思纯净的少年,答应他。 面对胥晟探究的眼神,司寇霖手上紧紧地抓着衣服角,手里却是汗,就连回忆起十几天的事,都是恐惧,“他控制了姜丝虫。” “什么?姜丝虫!”胥晟起身,在此少年面前,将他掰过来正正地看着。 司寇霖几乎崩溃,这十几天一直压在心里,恐惧万分的事情,终于可以说出来了,声音哽咽,“是,它在我脑子里。好痛,阿晟。” 胥晟震惊地看着少年的脸,明明该是一副调皮天真的模样,现在却要忍受这种痛苦。 将少年抱进自己的怀里,安抚着说道,“没事,会没事的,你乖乖听话,我会让你没事的。”嘴里的话温柔万分,眼睛里却是无遮掩的狠意。 第50章 记忆碎片 他居然对小霖下手。 是了。一定是司寇霖还未来皓元国的时候,就已经在他脑子里放进姜丝虫了。 所以,那次自己一直在抓司寇逸控制小霖的把柄,居然一直没有找到,原来,就是在这里。早就在他脑子里放进了姜丝虫。 书上说,入姜丝虫,被操控者操控疼痛,头疼如锯在脑中拉扯,斧从中劈开,长棍在脑中捣搅,几欲裂开。被操纵者操纵心神,关键时刻,神志迷糊,行为失常,只听操纵者话。 之前司寇霖说了自己,在被操纵时头痛万分。 胥晟几乎无法想象,少年是怎么经受住那场疼痛。 更无从知道,司寇霖为什么没有被司寇逸操纵,而是现在讲一切都告诉了自己。 “阿晟,你不要娶三皇姐。”司寇霖抓着胥晟的衣服,呜呜咽咽道,“他们都是不怀好意,要害你的。” “我知道。”胥晟摸了摸少年的头,不知道该在么向他解释,自己必须得这么做。 “那你是不是不娶三皇姐了?”司寇霖抬头疑问地看着胥晟。 可是胥晟伸出手,摸了摸少年纯净的眼睛,覆盖住,“你就当看不见。这段时间,你要减少和我单独来往。”“为什么?”司寇霖一把抓住胥晟的手,将他握着拿下……”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她要害你,你还要娶她,还有不要我来找你?情势所迫。 与虎谋皮,不过看谁技高一筹罢了。“胥晟明白少年不太懂,在他看来,原来危险,趋利避害才是应该做的,可是这世上哪有那么简单,人总是想从险中夺巧,获得更多的优势力量。” “好了,小霖,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胥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只能抱住少年的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自己从不舍得伤他分毫。可如今天下之势,自己必须得做出选择,而且还有小霖脑中的问题,“你不要害怕,就目前来说,你和我表现的越亲近,司寇逸就越会为难你,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表面如他所愿,转移他的注意力。” “所以,阿晟,你要喜欢三皇姐了吗??”少年知道,事情还是这样吗? 即使胥晟和自己说了那么多,可是自己还是接受不了,自己一心一意喜欢着的人,居然要娶自己的三皇姐了。 即使,不知道真假,可能只是表面做戏,可是想想,又觉得很难过。 他将和另一个人如此亲密,他这么好,万一三皇姐真的喜欢上他,一定会真正要娶嫁给他的,万一他喜欢上三皇姐,假戏真做,自己又该怎么办? 可是自己也明白,现在正如胥晟所说的。没有更好的办法。 “只是和他们如此说而已,但不会真的要娶她的。”胥晟知道少年心里全是难过,在明明知道自己脑子里被下蛊,终于鼓起勇气和自己说,可是最终什么都改变不了。“大家都知道,彼此都是做戏罢了,只是看谁做的更真实而已。” “真实?”司寇霖抓住胥晟的衣服领子,踮起脚尖吻上了一直试图安慰自己,说服自己的男人,嘴唇红红的,眼睛红红的,“是这种真实吗?” 胥晟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怀里,“不会到这一步。但是,你知道,我只想吻你。除了你,没有任何人。” “嗯。”司寇霖又被胥晟绕进去了,呆呆地等着胥晟的安排。 “所以,小霖,你要听话。这段时间,要假装和我陌生一些。”胥晟摸了摸少年的头,“他居然给你下蛊,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 “嗯。可是要怎么陌生的距离?”司寇霖实在想不出,在司寇逸明明见到自己和胥晟的情况,其实也能彩初八九成了,现在还要怎么装作陌生,才是合适的? “我不叫你的时候,你不要主动过来。”胥晟将少年抱在坏了,比了比眼睛,“他自然知道,可是他会认为我最后选择了他那边。”事实上,自己也却是是要碍于情势,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 “嗯。”司寇霖感受着他的温度,现在想想,他主动叫自己的时候,很少。现在恐怕会更少吧。 “我让小马,给你准备了新帐篷,让他带你下去休息吧。”胥晟将少年放开。 “嗯。”司寇霖出了答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到如今,自己脑中有姜丝虫,谁知道未来会做出什么事,而且如今的情势,胥晟却是需要和司寇国合作,需要司寇逸的那二十万大兵。 他远离自己是对的,可是为什么自己却觉得心里慌乱得很,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竟然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什么都抓不住。 可是曾经自己懵懵懂懂,没有想要抓住的东西,也就无所谓,可是现在,自己想要抓住他,却是在无能为力。 司寇霖一步三回头,跟着小马出了主帅帐篷。 有一种预感,今天以后,很多事情都会不一样了。 跟着小马到新安排好的帐篷。里面的东西布置的很好,很齐全。应该是有特意吩咐安排的。 “四皇子,有事您唤我一声。”小马将四皇子带到帐篷里,鞠躬退下了。 司寇霖转了一圈,看到案桌上放着几本书,都是自己平日里无聊的时候看的。 坐下来,将书拿到面前摆好,翻开。 眼睛里却看不进任何一个字,视线一片模糊。 原来这他也知道,特意给自己安排了书,是怕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无聊吗?现在想想,这两年来,所有的衣食住行哪样不是他默认许可,安排好的。 过往的生活里全是他的影子,第一次见他,在万军之中一人独自统领着千军万马,自己只是一个被司寇国抛弃的质子罢了。不对,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抛弃自己,而是做成了一个好棋子。 司寇霖掩着头痛难当的额头,面前的书页早已经湿了。 第二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好像总是很倒霉,很落魄的时候。在太子那里呆了一个月,却被太监宫女欺负,不断生病,还被推进了荷花池里,模模糊糊以为自己要死了,好像去了另一个世界,过了很久。好不容易睁开眼听见到了他。 原本一直麻木的心,却好像突然变得像个玻璃似的,竟然会有委屈和稍许自己都觉得可笑的怨愤。 但是,故意表现的冷冷淡淡,一副抗拒冷漠的样子。他既然要一句话都没有说,就让自己被其他人随意安排。现在又将自己接回他这里做什么? 明明好笑得很,但是自己又算什么?明明和他只是在来这皓元国京城的路上,相处了十几天而已。 只不过他告诉自己,他曾经顺手救过自己而已,只不过他和自己说,要自己惜命而已……自己却会因为他冷漠的态度而产生委屈和稍许的怨愤。 记得,在刚去太子皇后宫里的时候,自己还没有觉得。真正有感受的时候,是在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却醒来发现已经在他的王府里了。 那个时候,才突然变得脆弱,心里不断地冒出一直压抑的委屈和害怕。 可是这种情感,多么可笑。自己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他恐怕从来都不知道,他只以为我是在后来的相处里,才慢慢地打开心扉。 司寇霖坐在案桌上,面前放着一本书,他一点都看不进书,也没有看。脑子里一直反反复复地想着一些东西,甚至常常抽疼,一阵一阵的。 闭上眼睛,甚至能觉得里面好像真的有一只小虫子。在今天以前,自己惶恐不安,害怕至极。 既有因为事情本身,还有害怕胥晟知道,更害怕自己会不受控制,失去意识力,做出伤害胥晟的事情。 可是现在,既然已经和胥晟说了,好像害怕少了,更多的是对这脑子里虫子的厌恶。每一次觉得他在脑子里蠕动,每一次头疼,都恨不得能压制控住住他。 也不知道在案桌前坐了多久,夜很深了。司寇霖意识模模糊糊,将手撑在案桌上,头不住地点着,可是就是不想去睡觉,脑子里复杂烦乱,根本无法入睡。 脑子里又是一阵头疼,好像做了一个梦,自己居然好像一个孩子,才七八岁的样子,穿着漂亮的皇子服饰,牵着一个女人的手,一声声稚嫩的童音,唤着,“母后,母后?” 司寇霖惊醒过来,最先看到跳动烛火的光的,好像不是眼睛,竟然有觉得额头能看见光。 看来真是有毛病了。司寇霖心里难受的想着,莫不是这破虫子要从自己额头前钻出来了? 皓元国京城中。 朝中局势,几乎已经平定下来。 戚朔成挟天子以令诸侯,拿着老皇上当傀儡。在京城中的两个皇子,太子和瑞王都没有再上过早朝,甚至没有再出现在众人眼前。 有人猜想,莫不是这戚朔成已经把他们给解决了? 朝堂中人人自危,敢怒不敢言,俨然成了戚家的一言堂,戚朔成一人的天下。 戚朔成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些老东西在想些什么?只是现在还有事情没有解决,否则自己就早寻了些理由,将他们处置了,再安排上自己的人,那朝堂又怎么回事他们敢怒的地方。 第51章 死局 居然低估了那个落网之鱼,三洲七郡,一直以来伪装的甚好。原本自己造的局,居然给他做了嫁衣裳。 这口气是怎么也不可能咽下的,而且不收复这三洲七群,怎么给完成自己当初在全族人面前立下的誓言,夺得这天下送到戚家冤死的族人面前。 这短短的时间里,戚朔成就为皓元国最大的权利中心。夺得了皇权,恢复了戚家家族,同时架空整个阮家,原来之前胥颜卓安排进去的所有人,都已经是他戚朔成的人了。 所以,一夜之间整个百年大家阮家,却被清洗得干干净净,全部落狱。 胥颜卓被戚朔成单独关在一处天牢里,与其说天牢,到更像是一个置办齐全的客房,除了周围那横立森冷的铁栅栏。 但那天宫里受的伤,却因为没有及时处理上药,伤口开始有些化脓感染。 又有一个御医提着药箱要来给胥颜卓看病上药,却被胥颜卓断然拒绝,以死相逼,推搡着让他滚,病人如此不配合,御医也实在是没有办法。 这已经是十多天来的第二十多个御医了。 胥颜卓看着这群下人,冷笑了一声,上挑的桃花眼像淬了毒一样,“有本事让你们主子自己来!?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 说曹操曹操到。 戚朔成早已褪了那身书生打扮,如今一身玄黑华服,华贵神秘,面目严肃冷漠,显得高高在上,哪里还有当初那书生打扮的的模样。 拾阶而下。摆了摆手让下人全部退下。 胥颜卓看着慢慢走到眼前的人,脚步不稳的向后退了退。 或许这个才是真正的他,自己怎么就瞎了眼?自宫变以后,十多天了。强撑着自己,扯了扯嘴角,“终于肯露面了?” 戚朔成站在铁围栏前,隔着铁牢看着里面的人,还是十多天前的那身血衣,身上的伤口也没有处理,曾经那双含情灵动的挑花眼,却成了干枯的寒潭,像一个没了生气的破布偶,全靠一股气吊着。将手握在冰冷的铁牢上,嘴里却冷漠的唤了人过来,“开门……” “是。”有一个狱卒连忙过来开了铁门,便迅速退下。 戚朔成打开铁门,准备进去。 胥颜卓一直想见他,想质问他,想骂他,想他不得好死,可是真到这人走进这铁牢的时候,却向后退了退,不知道是在怕他还是在怕自己,“齐文修,你不要过来。” 戚朔成便听话的站在原地,看着有气无力,却全身都在抗拒自己的人。 “哼,什么齐文修?本王是不是该唤你戚朔成,戚大将军了?”胥颜卓看他没有再靠近过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他怎么可以这样? 明明对自己做了那么多事?他能那么淡定地站在那里! 胥颜卓看着那一身华服,面目严肃的男人。 他不淡定谁淡定? 从来都只是一场戏,从一开始,当真的是自己,痛苦的也是自己,失去一切的还是自己。 他不过是一个胜利者,来瞧瞧二十多年前仇家的失败者而已。 想到这里,胥颜卓瞬间往后倒退了两步,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多么可笑,他不就是来看自己痛苦万分,歇斯底里的样子吗? 想到这里,突然像是被抽了所有生气一样,不受控制的倒退了几步,却撞在身后的墙上。 感染化脓的伤口撞在粗糙的墙上,瞬间刀割一样的痛,却不想移开……都是我自找的,痛才能清醒一些。 戚朔成看一身血污的男人,突然像是承受不是什么重担,失控地不断后退,突然撞在后方的墙上,想伸手过去扶住他,却止住了步伐。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碰他。 “让御医来给你看看。” 胥颜卓靠在墙上,低着头,声音低弱,“不用了,这不正如你所愿吗?” “阿卓。” 胥颜卓背上一僵硬,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声音沙哑却狠声说道,“滚!” 他居然还敢这样叫自己! 没办法不歇斯底里,没办法不痛苦,既然他要看,就让他看吧。 这是自己应得的,整个阮家,还有母妃,“我母妃怎么样了?” 戚朔成看着胥颜卓眼中难得出现的关心,知道还有办法,上前走了一步说道,“你母妃脖子上的伤口没有处理。” “什么?”胥颜卓不可置信的起身,跌跌撞撞的到男人面前,用力揪着他领子,“十多天了,你想她死吗?” 戚朔成将揪着自己领子的手握住,一字一句慢声说道,“你一天不治,她便一天不治。” “你想死!”胥颜卓看着眼前的人,第一次觉得这张脸居然如此令人厌恶,恨不得将他撕碎了。 “我是想死,就在你要死的那一天。”戚朔成说着就将身前的人紧紧地揽在怀里,“我就和你一起死。” “滚开!”胥颜卓用力推开男人,退了一步,全身颤抖地手指都收不紧,颤声说道,“谁还会相信你这些鬼话?我不再是那王爷,阮家也没了,你还想要什么?” 戚朔成牙口收紧,却说不出什么话,事到如今,自己还有什么资格配提那份情,起脚走了两步,转身说道,“你母妃还等着你的决定。” 用母妃威胁自己,知道自己必然会答应。 胥颜卓颤抖着后退一步,这算什么?一场闹剧?十多天来不闻不问,自己就不相信他会不知道,如今过来玩了一场,看够了就要收场了? 十多天来,自己在这里坚持的惩罚,给自己的痛苦,不肯吃,不肯喝,不肯治,他估计当做胜利果实,茶余饭后的下料,痛快的很。 想到这里,十几天来睡不着觉,一直干涩得死木鱼一样的眼睛,却突然爆出了一滴泪,“好,我治。” 我从来不是你的对手,不过徒增笑料罢了。 戚朔成看着,胥颜卓一脸灰败,猩红的眼睛中流出了一滴泪,顺着脸颊流到下颌。 心中一痛,反身几步,将那摇摇欲坠,几欲倒下的男人揽进怀里。声音沙哑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阿卓,阿卓。” 胥颜卓呆呆地任由他揽着自己,觉得脖子上像是流过一滴水,湿湿凉凉的。 伸手推开他,“别在惺惺作态了,你还想要什么?尽管拿去就是,哪里还需要这样大费周章?” 从前自己恨不得捧着给他,现在局势更是他想拿就拿,在自己这里,从来都不需要在演这场戏了。 “让御医来吧。”胥颜卓看着地上,“否则我和母妃一起死了,也还不错。” 反正最后的结局都一样。 戚朔成心中像刀割了一样,喊道,“好,御医,御医!” 早早候在外面的御医,一听到传唤,立马提着药箱前来,准备医治。 把了脉,准备处理伤口。 胥颜卓躺在床上,正要脱衣服,看到戚朔成好在边上站着,眼睛定定的看着这边,便冷哼道,“戚将军难道没有看过这幅身体?” 看那男人眼睛移开了些,却并没有打算要走的趋势。 “还是说,你喜欢看伤痕累累的样子才开心?” 戚朔成一怔,眼睛看向那躺在床上,一身血污的男人,冷笑着几乎自虐地说着这些话。 戚朔成手紧紧地握了握,便朝铁牢门口走去。 胥颜卓看到男人终于朝外面走去,一直拼命昂着的头,才慢慢埋下。以前的模样都不稀罕,现在这全是感染发臭的伤口,自己看了都恶心。 到现在了,还在想些什么。明知道是个死局。 在胥颜卓看不到的另一个地方,隔壁牢房是空的,或者这一处牢房都是空的,就胥颜卓一个。 戚朔成透过一处铜镜,竟然能看见胥颜卓牢房里的全部样貌。 包括躺在床上,赤裸着身体,处理伤口的男人。被剑划伤的伤口,已经泛白,化脓,要把那些死肉,全部清洗干净。 御医要给他上麻沸散,止疼。但是却被胥颜卓拒绝了。 胥颜卓嘴里咬着胳膊,闷哼出声,死命地不让自己喊出声。 痛,好痛,可是再痛都是自己应得的,是自己活该,是自己罪有应得。 戚朔成看着趴在床上,背部正在清理伤口的男人,一副隐忍痛苦的模样,手指狠狠地抓进墙里,恨不得痛的人是自己,恨不得把自己千刀万剐了。 自己居然到现在才发现他没有上药。 这十几天来,自己一直忙于朝堂换权之事,忙于阮家清理之事,忙于三洲七郡之事,却把他的事情丢给属下,因为自己无法面对,更害怕看到他厌恶憎恨的目光。 一直到,实在忍受不了,才开口问了。才知道他居然一直不肯上药,不肯吃饭喝水。 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拿自己怎么办,这就是一个死局。 如果当初没有开始那份情,他会好受一些吧,自己也会好受一些,那阮家众人便早就处理了,哪里还需要整个牢房,把那几百口人关押起来。 留不得,杀不了。 要拿他们怎么办? 戚朔成痛苦地将头抵在墙上,听着隔壁痛苦闷哼的隐忍声音。 该拿他怎么办? 第52章 嫉妒距离 御医给胥颜卓处理好伤口,便退下了。 被等在外面的戚朔成拦下,询问了一番伤势,“阿卓的伤如何?” “禀将军,伤口处理太迟,化脓感染,要定时一天换三次药,清理淤浓。有感染迹象,发烧甚至迷糊。再加上心力憔悴,吃喝不继,容易出现高烧不退的症状。需小心对待。” 御医看这人人闻风丧胆的戚将军,脸色严肃,十分不好,小心措辞道,“可能危险。” “危险?”戚朔成严厉问道,“如果他有生命危险,要你何用?” “是是,小的尽力而为!”御医连忙跪下,这实在是伤势拖了太久,再晚个几天,神仙也无力回天。 “去太医院再叫几个御医过来,如果人没了,你们也不必活着了。”戚朔成看着跪在地上的御医。 “是是,这就去。”御医连忙磕头退下。 戚朔成走到牢房前,看着趴在塌上的人,刚上完药,身上多处缠着白布,没有将衣服穿上。 打开铁牢门,走了进去。 胥颜卓本来疼得神志迷糊,听到牢房铁门声响,转头看来,看见戚朔成正要走进来。 全身戒备,正要起身,当身上刚处理完的伤口被拉扯到,疼得他手一软,趴倒在床上。 “你别动。”戚朔成看胥颜卓想要起身,连忙上前要扶他。 却被一把打开。 “滚!”胥颜卓转过头去,不想看他。想了想又说道,“我母妃怎么样了?” 戚朔成将手收回来,说道,“已经派人去上药了。” 胥颜卓实在无法想象,母妃脖子处的伤口要怎么办,她一生那么爱美,这十多天,必然化脓了,那么疼,一定会留伤疤的。 是自己害了她,她早告诉过自己,齐文修这个人不是我能驾驭得了的。几次三番争吵警告,可是自己呢?鬼迷心窍,以为自己真得了他的真心。 事到如今,如果不是自己,她一定还是皇宫中的贵妃,阮家的族女。 “你不要伤她,最起码在死之前。”胥颜卓看着墙壁,慢慢说道,“让她好过一些。” 戚朔成心中大痛,嘴唇蠕动了俩下,终于说到,“好,我不伤她,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伤她。” “你滚吧。”胥颜卓听到他答应的话,心中哀痛,“不想看到你。” 自己能说什么,都是权利中央的人,谁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成王败寇,自己无用,能怪得了谁? 当初是自己上杆子凑上去的,能怪得了谁? 阮家,母妃,这天下,想想就可笑。 成日吊着玩偶唱戏给别人看,终有一天,成了别人手中的玩偶。 小丑一样地上蹿下跳舞了一场笑话。 戚朔成想说什么,最终却也没说出来,只是道,“你好好休息。” 好好休息,多么讽刺的话。 荆州地界…… 胥晟近日收编了一些投奔而来的新兵。都是因为不满戚家突然篡权,而来这里准备支持胥晟讨伐戚家这个乱臣贼子。 将不同类型的士兵安排在合适的位置。想来不久,就会和京城中的戚家对战。 戚朔成那样的人,不可能会留着自己这个隐患。更不可能会放任自己慢慢强大。 必然会就在这段时间里,在自己还没稳定,在天下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对自己出手。 今日,司寇逸,司寇阔库,司寇景莲一直都在荆州,在胥晟军营内。愿意出兵协助胥晟重新夺回皓元国。 司寇国的二十万兵,已经在司寇国集结完毕,整装待发。不日就可以到达荆州地界,听从胥晟调遣。 司寇霖近日来都没有直接和胥晟交谈过。自己有了一处营帐,胥晟说过,如果他没有叫自己,自己就不要主动去找他。 想来也知道结果,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好几日没有说过话了。 即使见到,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那都还是自己出去等在他会经过的地方。 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他就是假装没有看见自己一样,反而和旁边的司寇逸一行人聊得很是亲密。更甚至于司寇景莲开始有交往的情况。 司寇景莲不同于普通的中原女子,中原女子常常美则美矣,但却娇弱无力。 她是不仅美丽还是十分又韧性,容貌美丽,一身劲装,骑马射箭更是样样精通,丝毫不逊色于男子。 胥晟不只一次夸奖道,真是人间难得的奇女子。 每一次,假装无意躲在远处看着那两人互动的场景,司寇霖就觉得难以忍受。 虽然他明明和自己说过,这只是逢场作戏,不必当真。他需要的是司寇国的二十万兵力而已。 可是,在自己看来,三皇姐那么优秀,如此日日相处,只要是一个人都不可能不心动。就算他不行动,就阿晟那么好的人,三皇姐也不可能不当真。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当真了,另一个也会动心。 就像一开始,阿晟和自己一样。 自己作为质子。 一开始,胥晟必然不可能就喜欢自己了。是自己喜欢上了他,真心与他相处中,慢慢便会有感情。 和自己比起来,三皇姐显得聪明优秀,漂亮,还是女人。 在未来,胥晟必然要娶一个女人,结婚生子,繁衍后代。 如果未来他真的得了这天下之主的位置,还不只有一个女人妻子,后宫佳丽三千人,哪里还有自己的什么事情。 而且,就现在,自己脑中还有姜丝虫,时刻可能失去理智,被司寇逸控制,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无论是质子的身份,还是现在的处境,又或是未来的可能,都没有丝毫自己可能插足的余地。 司寇霖看着远处,与女子赛马的男人,英姿勃发的样子。他值得拥有更好,而不是自己这样的人。 司寇霖想着,便悄悄退了回来。 原本躲在远处看他们,是实在抵不住心中的思念,和对胥晟安危的关心。现在看来,他们相处的很好。 阿晟说得对,与虎谋皮,看谁技高一筹。 可是,看着这表面越是和谐的场景,自己心里就发觉得有事,难受。 可能真是自己的嫉妒作祟。可是自己明明与阿晟说过,司寇逸是一定要害他的,他为什么还和三皇姐走的那么近,即使逢场作戏,也不可能如此亲密,笑得如此开心。 司寇霖回到营帐内,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提醒他。 如果,万一,他被那三皇姐迷糊了呢? 万一他真的动心而忘记了那危险的处境? 万一,司寇逸已经对他下药了。 司寇霖想了很多借口,这六七天,自己没有与他说过一次话,万一真的出问题了? 司寇霖从上午一直在营帐内来回走着,到底该不该去找他,到底该不该与他说这些话? 虽然他告诉过自己,不要主动去找他。 可是,如果自己夜里偷偷的去,司寇逸就不可能会发现,自然没有事情。 司寇霖打定了注意,晚上深夜的时候,偷偷去找主帅营帐找胥晟。 入夜,深了。 大家都入睡了,只有军营中的篝火在跳跃,还有巡逻的军队偶尔经过。 司寇霖悄悄出了营帐,鬼鬼祟祟地来到主帅营帐前,却被两个把守的士兵拦住。 那两个士兵,是胥晟的亲信,经过这段时间,自然知道司寇霖与主帅的关系。看到少年一副不安的模样,鬼鬼祟祟地想要进去。 士兵拦住司寇霖,“还请四皇子请回,王爷已经入睡了。” 司寇霖朝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能问问他,能让我进去吗?” 士兵一怔,自己是听说过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关系,更何况这三更半夜的,这样一个精致漂亮的少年要进去主帅的私人营帐里。 司寇霖看到士兵一副误会的模样,立马就脸红了,手抓着衣服,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样,可是自己既然已经来了,“你进去问问好不好?” 那两个士兵相互看了一眼,实在是拿不定主意。这三更半夜的,如果没有传唤,是绝对不能主动进去打扰主帅休息的。 司寇霖看两个守卫,一副拒绝的样子,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苍蝇飞进去。 僵持中,正在司寇霖手足无措,羞愧的想回去的时候,营帐居然被掀开了。 胥晟穿着睡觉的白色里衣,身上披着一件披风,朝着营帐外面手足无措的少年招了招手。 司寇霖一看是胥晟,连忙溜了进去。 待看清胥晟的打扮,更不好意思,他一定是去睡觉了,却被自己打扰才醒来的。 胥晟披着披风,看着少年低着头,一副羞愧难当的模样,轻轻笑了笑。 因为练武的关系,再加上最近事情繁多,睡眠不好,所以有个风吹草动就很容易醒来,“半夜三更不睡觉,怎么了?” 是啊,半夜三更,自己就这样把睡着的人吵醒了,要说那些没根没据的话吗?未免太显得嫉妒愚蠢了。 胥晟看着少年一动不动,耳朵红红的,衬着白皙的皮肤,让人感觉软乎乎的,忍不住想要揉揉他的耳垂,实在拿他没办法。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怎么了?” 司寇霖被这温柔的声音,击败了这六天来的所有顾虑和委屈,哑着声音,“阿晟……” 第53章 哄骗 “嗯?怎么了?”胥晟看着少年想要哭泣的样子,伸手捧着他的脸,拇指腹抹去了两边的湿润。 原本强忍着的泪水,突然之间好像有了宣泄的理由,因为有人心疼,有人珍惜。 胥晟看着总也抹不干的泪水,抹得还没有流的快,干脆拿着袖子给他擦了擦。 司寇霖抓住胥晟那纯白色的里衣袖子,使劲擦了擦眼泪,“阿晟,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我三皇姐?” “啊?没有。”胥晟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不知所云,自己不是和他说过,只是暂时的需要吗? “你明明知道,他们都是要害你的,你为什么还天天和她一起骑马射箭看军营?”司寇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不防着他们。 胥晟十分无奈,都说了要做戏,自然要真实一些,看谁最后骗了谁。只是,“不是陪她,是他们三个。” “阿晟,你如果喜欢了别人,可以,可是她是司寇国的。” 司寇霖被自己弄得语无伦次,就是想要说明白,可是自己再被胥晟绕进去,说了也像白说一样、胥晟无奈的摸了摸少年的头,“你也是司寇国的。” “是,可是……”这就是一场无用的对话,自己其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只是心里全是疙瘩,全是不放心,全是想念,全是想和他说说话,自己怎么可能看着他和其他人亲近,可是自己却无动于衷。 “好了,早点回去。”胥晟将手拿下来,看着少年认真说道,“现在是关键时候,你要乖乖的,不然不仅你有危险,我也会有危险。” 司寇霖看着胥晟金黄色的双眸,呆呆地回到,“好。可是,我不能和你说话吗?” “嗯,最好不要,你就乖乖待在一边,也不要出现,最好让司寇逸这个人忘记你的价值。” 胥晟解释道,和这个简单的脑子,不说清楚,他可能自己就那里胡思乱想,什么都想不清楚。 “可是,他明明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关系。”司寇霖这几天细细想过,司寇逸应该是知道的。从上上次绑架自己,还有上次看见自己穿着里衣从阿晟营帐内出来。 胥晟叹了一口气,该怎么和这个一条筋的孩子解释,不是所有的人都那么纯挚,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把别人想的那么简单。 在司寇逸那心思深沉的人看来,自己与司寇霖必然只是玩一玩,现在知道了他的危险之处。 而且还要和司寇景莲联姻,在这种情况下,自己必然会选择舍弃司寇霖。 毕竟只是一句话的事,根本就无足轻重、“你眼里对我又太多的情感,你应该看我的时候,多一些厌恶和愤怒。”胥晟慢慢说道,就像你把你最喜爱的东西送给我,却被我随手扔了。” “你才不会随手扔了。”司寇霖加了一句,“就算你扔了,我也不会对你厌恶,愤怒。” 胥晟真是服了,只能直白的说,“你就记住,你是质子的身份,现在我不要你了,选择了司寇景莲。” 胥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直直盯着司寇霖的,就好像说的是真的一样。 司寇霖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反驳,“是,真的吗?” “嗯。”胥晟点了点头。 司寇霖眼眶瞬间就红了,“你真的选择我的三皇姐了吗?” “暂时是。”胥晟看着少年一脸伤心欲绝的模样,将少年揽进怀里,“就是这样,你明白吗?你就是要这幅模样,让司寇逸看到。” 司寇霖搞不明白,明明阿晟还对自己那么温柔,甚至还抱着自己,明明触感那么温暖,可是为什么说出来的话,要自己做的事,却是完全相反的。 过了一会儿,胥晟看怀里的人,慢慢安静下来,就将少年放开,认真说道,“记住,这段时间,记住你质子的身份,不要主动来找我。嗯?” 司寇霖心中一痛,自己不是真的傻瓜,愿意在胥晟面前像一个孩子一样,那时因为他喜欢自己毫无防备的样子,他才能放松更接受自己。而且自己也喜欢在他面前简单直白,毫无遮掩。“嗯……” “那早点回去吧,以后不要半夜过来了,会被误会。”胥晟如果没有猜错,司寇逸应该会知道今天晚上司寇霖进来了自己的营帐。 至于营帐里做什么,说什么他是不可能知道,只会知道,少年满怀期待的来这里,却一脸伤心的离开。 会被误会,这个话说的司寇霖心中一涩,不就是像刚才再营帐外被守卫拦下来的情形吗?“好,我下次不来了。” “嗯,回去吧。”胥晟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司寇霖转身要走,回头看了胥晟一眼,为什么会觉得这是最后的温柔,没有下一次了呢? 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抱住胥晟的腰,“如果这个战要打一年,两年,甚至更久,你是不是就一直要和三皇姐做戏?” 胥晟张开两只手,慢慢地抚摸上少年的肩膀,“不会那么久的。” 却没有答是或者不是。 司寇霖放开胥晟,抬头望进金黄色的眼眸里,眼睛里全是坚定,“无论多久,我都等你好不好?” “我不值得。天下将乱……”谁也说不准明天的事情。胥晟回看着少年,“我会给你安排更好的人生。” “我不需要。”司寇霖放开胥晟,说到底还是想把自己真正推开,推开两步认真说道,突然像一个老成的大人一样坚定,“我不会再让别人安排我的来去。” 眼眶发红,嘴里发涩,“我只要跟着你就行了。” 说着,就转身掀开帘子跑了出去。 本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去找他,想让他不要和司寇景莲那么亲近。结果绕来绕去,却成了他要给自己安排一个更好的人生。 所以,阿晟是觉得自己没有好好听他话,主动去找他,给他带来了麻烦吗?所以,要把自己安排走了吗? 司寇霖回到营帐,心里难受的很,心里一难受,脑袋就疼。一阵一阵抽疼的难受,又是这该死的蛊虫。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境地? 为什么自己不能像阿晟,像司寇逸,像司寇阔库,像司寇景莲,像任何一个人,他们都可以站在高处,主导着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何去何从。能够与阿晟站在同一个高度。 如果自己不是这个样子,自己像司寇逸,甚至其他强大的人,自己也是可能帮他的。那么给他带来的就不是麻烦,而是助力。 他还有什么理由拒绝自己。 可是现在这个境地,头好痛,可能自己真的快要失控了,老觉得额头能看见光。 京城中,戚朔成忙的焦头烂额。 但仍然每日一次去看望胥颜卓,不出御医所料,胥颜卓的伤势以为一直没有得到妥善的处理,导致感染,发热等附加症状。 已经连续两天的持续高烧不退,再这样下去,十分危险。 戚朔成让狱卒开了门,走进去一看,那躺在榻上的人,半是昏迷,半是清醒,面目潮红,看来仍然高烧不退。顾不得平日里的严肃冷漠,连忙招手让御医上前,“御医快看看。” 御医连忙提着药箱,上前诊治。已经连续发了两天高烧,怎么也止不住。自己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却也只能咬着牙拼命治着。 躺在床上的人,削瘦的尖尖下巴,面目潮红,嘴唇干裂,处于半昏迷半清醒的迷迷糊糊状态,偶尔说着一些呢喃的胡话,偶尔像是被困在梦境里一样,不断惊悸。 戚朔成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心里绞痛的难受,只想着要他醒来。 “禀告将军,王爷高烧不断,加上心思过虑,恐怕心病很难插手。” 御医战战兢兢地说着,这病人哀莫大于心死,就是神仙药也没有啊,自己安危难测。 “心病?”戚朔成在塌前,慢慢蹲下,轻轻握着那苍白削瘦的手,生怕一不小心就碎了,“阿卓,你就这么懦弱吗?你不是还没有找我报仇吗?你醒来,我给你机会。你醒来,我不杀你族人,不杀你母妃。我给你时间,给你机会,只要你醒来。” 伸手摸了摸闭着眼睛的人,轻轻抚着那飞扬的眉毛,高挺的鼻子,干裂发白的唇,商量着的口气,慢慢说道,你醒来,我就不杀他们。可是,你死了,全族几百口人,还有你的母妃,通通都要给你陪葬了。” 一直闭着的眼睛,居然流下了一滴泪珠。 戚朔成呆呆地看着那滴泪水,轻轻笑了笑,你满意了?俯下身,珍而重之,慢慢吻上那干裂的唇。曾经吻过千百次,却唯有这一次,心里痛的难受。 阿卓,这一世,我对你动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我善终不了了。 从那一次以后,胥颜卓果然高烧慢慢降了。开始一天一天慢慢恢复。但是整个人仍然急剧削瘦,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戚朔成来了,他也懒得和他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地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阮家的其他人,他一眼都没有见到过。母妃还是在他大病高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戚朔成带着来牢房里给胥颜卓看了一眼。 可惜当时胥颜卓高烧得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没有丝毫精力,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有说。 第54章 饲养小鬼 戚朔成提着一盒子甜食糕点,走进牢房里。 将糕点拿出来摆在桌上,“还记得以前你提着糕点来京郊小院里找我。” 那个时候,自己急于达到目的,眼睛里只看得到权谋算计,全没有好好享受那时光。 现在回想,花架下,一身绛紫色华裳的高贵王爷,屈尊降贵亲自提着一个食盒,摆好糕点。 剑眉入鬓,眼带桃花,一副风流含情的模样。自己一身书生打扮,却板着个脸。 原来那个时候,连空气都是甜的。 如今物是人非,塌上憔悴苍白的人,哪里还有当初的半分神气。 胥颜卓无动于衷,那桌上的糕点,连撇也未撇一眼。 倒真是讽刺,所有的事倒了一个头,这就是世间的因果循环。 二十年前的因,现在的果,当初自己对他动心的因,造成两个人痛苦的果。 戚朔成看胥颜卓一副无动于衷心死的模样,叹了一口气,“总要吃一些,我说过给你机会。你母妃,阮家所有人的一线生机就在你的手上。” 胥颜卓这才转头看着摆着糕点,一副高高在上的男人,明明知道他在用激将法。 而且所谓的机会,还不是他手里逗弄猫的鱼儿,无非就是想看自己多蹦跶两下,好让他得了些乐趣。 可是,却是正中他下怀,明明知道如此,自己还是得多蹦跶两下。 戚朔成看到一直盯着地上的人,终于抬眼看了自己,虽然眼睛里有着生气憎恨的愤怒,心中一痛,却总好过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拿起糕点递给他,“试试,好吃得很。” 最近我总爱吃。 胥颜卓接过男人递过来的糕点,吃了两口,可是嘴巴里干的厉害,本来就生病的身体,不断咳嗽。 戚朔成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顺手将男人揽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吃东西也能噎着……” 话还没说完,就被胥颜卓挣扎,用力拍开,漂亮的眼睛里,全是隐隐的愤怒哀伤。 为什么还要这样对自己,是在提醒自己有多贱吗?还是在他心里,自己就是这样上杆子的人,在这种境地,居然还会被他的温柔假意所迷惑? 好几天没有开口,声音沙哑的可怕,“滚远点吧,你要杀就杀。” 曾经尚且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还谈什么机会?从始至终,都不过是被他作弄在手里的猎物而已。 戚朔成将空着的手,收回。无奈的笑了笑,站直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错,我就是逗着你玩,从一开始就是。” 胥颜卓一怔,原来死了的心还能更痛。 “滚!”胥颜卓不想听他说话,转身想要逃开,却被男人狠狠的压制在床上。 从上往下,男人将胥颜卓两手控制住压在他头顶,腿一横就将胥颜卓乱踢的腿牢牢压制住,脸对脸的距离不过拳头宽,黑色的眼睛里深深望着胥颜卓,却一字一句说着最残忍的话,“阿卓,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傻瓜,自以为聪明的傻瓜。” “滚!”牙咬得死死的,除了这个字,没有力气说出半点余话。 戚朔成一手控制住胥颜卓的两只手,腾出另一只手抵在胥颜卓的唇前,“嘘!别说话。” 胥颜卓张嘴就将男人放在面前的整个手掌咬在嘴里,狠狠地咬着,瞬间就有血溢出来流到胥颜卓脸上。 但是压在上面的男人,神色丝毫没有变化,眼中深深地望着胥颜卓的脸,没有移开丝毫,声音沙哑:“每当我看着你沾沾自喜地把阮家人换了,我就想笑。看着你掏尽腰包,四处筹钱让我帮你养着军队,我也想笑,看着你以为两情相悦,伏在我身下的时候,我更想笑……” “滚!”胥颜卓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抽搐,胸口比万箭穿心还痛,牙口早已松了,一脸的湿润,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自己的泪,早就没有泪了,怎么还会流泪。 “过去的两年多里,你就是我看到的最大的笑话。”戚朔成一边慢慢说着,一边抬起被咬的鲜血淋淋的手,想要擦去他脸上的湿润。 但是上半张脸的水,下半张脸的血,越擦越混,变成整张脸都成了糊糊的血色。 戚朔成看着这张脸,嗤笑了一声,但是声音温柔的可怕,靠近男人的耳朵,像是情人间的呢喃,“怎么办呢?你看我曾经也恨,所以我忍了二十年。你呢?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胥颜卓将头偏到另一处边,紧紧咬着牙,握着拳,拼命控制着呼吸,连动都不敢动,太痛了。 戚朔成看着身下好像死了一样的人,如果不是那纤弱的呼吸,自己就该叫御医了。 起身,弹了弹衣服,对着床上的人说道,“就看你敢不敢玩,我无聊了,阮家可惨了,对你我可能还有一些怜悯。” 胥颜卓躺在床上,面朝着墙,手里狠狠抓着床单,却没有说一句话,脸上全是血糊糊的,谁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戚朔成转身出了牢门,对着门外排了一圈跪在地上的御医狱卒说道,“他有事,你们也不用活了。” “是是,是。”一群人拼命磕头应着,自己这是遭了什么罪,居然偏偏摊上这种事情。 戚朔成准备回书房,头痛如搅,一个不稳差点踏错台阶,摇晃着站好,看了看天上漆黑夜里挂着的一轮圆月,吐了吐气,就让所有的报应都降在孩儿身上吧,父亲母亲,是孩儿不孝,戚家五百口人,要有怨就找孩儿,孩儿不配为戚家人。 回到书房,看着沙盘上天下局势分布,诸多事情缠身,更还有许多事情未了。 三洲七郡,司寇国居然准备出二十万精兵辅助胥晟。看来真的是低估了这个一直隐藏在角落里的三皇子。 必须得尽快解决这件事情。 戚朔成打开书房暗格,沿着阶梯而下,是一处宽阔的暗室。 伸手打了一个手势,一阵风闪过,烛火跳动之间,一个黑影影影绰绰停在戚朔成旁边,黑影渐浓,现出人形。黑影高大,气息凛冽,两手各握着一柄长镰,闪着冰冷的银光。 “事情办得如何?”戚朔成慢慢走到一池水边。 池子很宽,直径约有十米长,但是水却不像普通的水。颜色深蓝如冰,不断冒着白烟,即使站在旁边,也如坠冰窖,冷的可怕。 池子中间有一处直径一米的立台,上面站着一个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水一般,没有实质,不断流动,却像是被匣子拢住一般,四四方方,规矩的很。 四周的冷气不断朝着那中间涌入,仔细看,可以看到那四四方方像水一样的东西里面,有着数百个气流在不断疯狂窜动。 “明晚,月圆夜,便可祭出小鬼。”黑影匡厥恭敬说道,声音沙哑粗粝得如同石头相摩擦一般。 戚朔成一运气,飞过短短的十米宽度,身姿俊逸落在池子中间的立台上,亲自查看着里面的拼命窜行的小鬼。 二十多年前,本就是戚家受圣上之命,镇压冥山蹿逸出来的鬼气,给天下安生太平。 却在两年后,被居心不轨的阮家陷害,皇上更是因为忌惮,卸磨杀驴,斩杀了戚家满门,五百余人。五百余具尸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被暴尸荒野,无人收拾。 当时自己不过七八岁的幼龄,被父亲托人调换其他罪人之子,在牢狱中,受尽折磨,几经周折才逃出来。 所有的都是命,都是戚家几百口人的气在护着自己,否则一路走来,自己早死在了牢狱里,死在了出逃的途中,死在了度罗门的杀手训练里,死在了夺门反派里。 这一路走来,行差踏错半步,便是万劫不复。多少次身受重伤,活不下去的时候,只有一个信念让自己挨过一次次鬼门关。 如果自己死了,戚家就永远没了,五百口人的冤死,父亲赌了全部,只换了自己出来。 身上背负的不是自己的命,而是整个戚家的冤死。 当初自己在那座荒山,五百多坟墓前立下的誓言,灭阮家全族,换天下之主,还戚家清白,让戚族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姓。 可如今,是孩儿不孝。 戚朔成伸手摸着像水一般无实质的东西,手掌正要穿过那水质。却被旁边的黑影拦下。 “主人,您还是离远些,否则鬼气入侵。” 戚朔成将手收回来,看着平静无波的池水,三洲七郡又怎样?只要胥晟一死,群龙无首,便手到擒来。“明日祭出小鬼。” “是……” 荆州城内…… 胥晟将士兵布防在各处,甚至做好了几个作战计划,每一个都是在想着京城戚朔成必然要趁自己还没有扎实在荆州城内,尽快铲除自己。 可是,却迟迟没有消息,戚朔成更没有出兵要攻打自己的意思。 到底是怎么回事,胥晟不相信戚朔成会不采取行动。但是就是迟迟没有消息。 就连司寇逸也觉得很是奇怪。 难道这戚朔成还有其他打算,又或者他已经料到自己一定会严阵以待,所以有其他计划? 明明没有大军前来,将士们却被主将要求严阵以待,一级戒备。京城中也没有发兵的迹象。 胥晟独自呆在营帐内,烛火明亮。 看着沙盘上的局势,忧心忡忡。司寇国的二十万士兵马上马上就要到了,保守估计明天下午就能到达荆州。司寇逸三兄妹今天带兵出去与那二十万大兵接头。 第55章 黑影匡厥 戚朔成不可能不知道司寇国要借兵二十万给自己,他一定在等什么? 等那二十万兵到了,一起一锅端了?可是迄今未为止,他连发兵的迹象都没有。 马上司寇国的兵马就要到了,戚朔成又怎么可能来得急阻止? 就在胥晟推演着沙盘,不断想要找到突破点的时候,营帐外面的两个守卫一阵混乱尖叫。 胥晟一听到声音,就反手抽出腰间的利剑,突然感觉耳边有破空之声,反手一挡,便被震开三步远。 定睛一看,一个黑影渐渐现行,举着长镰直劈下来。 胥晟举剑一挡,火花四溢,饶是这天下排名前三的利器,也被震得嘶鸣发颤。 黑影似乎没有想到,有人能当下长镰,黑黑的嘴咧开一个大洞,另一只手举起长镰从腰间划空而过。 胥晟手一震,脚一点,运足了气,瞬间退开五步远。 虚影闪进,已过三招,却只是刹那之间。门外的士兵才跑进来,准备护驾。 瞬间营帐内便挤满了数十人,一拥而入。 但是同事,营帐外也听到士兵被杀的惨叫声,无数百鬼肆意横行,许多士兵见了都腿软得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居然是真的景象。 也有士兵慌张之中,胡乱挥舞着刀剑,砍中小鬼,小鬼尖利嘶叫着,瞬间化为无形变为谬烟。 士兵们看着这鬼东西居然也可以被剑看死,纷纷挥起手中的利剑,想要砍中四处横行的厉鬼。 可惜,鬼气活动自如,四处乱窜,很难砍中,倒是无数士兵被鬼气手中的利刀砍死。 胥晟只来得及看了一眼营帐外的一幕,那黑影便迅速移动过来,手中两柄长镰又是横空劈下,手中剑一挡,甚至于整条手臂都麻了。 及时翻身一滚,远离那黑影。 谁料,那黑影手中长镰刀反手就横行过来,直冲着胥晟横劈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 “不要!”司寇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做出这样的动作,反手一抓,一扔。 空中两只小鬼就如同被控制一般,快得只剩下影子,突然就挡在黑影长镰下,化为灰烬。 胥晟趁着这个空档,及时退开。 被震麻木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这个东西,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以人较量的常力,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因为感受到营地里突然出现鬼气的司寇霖,极度担心胥晟的安危,急忙赶来。 幸好及时,救了胥晟一命。 少年连忙跑到胥晟旁边,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黑影盯着跑进营帐内的少年,好像很诧异于少年的出现,居然能隔空控制小鬼。 自己尚且不能做到,放这些小鬼出来,只是让他们无意识地杀了这里具有生人气息的人而已。 司寇霖看黑影正直勾勾地打量自己,心里发冷,脊背发寒。 自己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强大阴冷气息,但是自己更疑惑于。刚才,自己是如何控制住那两个小鬼的。 胥晟一个上步,将司寇霖拉到身后,挡住黑影的打量。顾不得其他,这种实力悬殊的时候,将突然出现的少年推开,“快走!” 如若不错,这黑影来此,要的只是自己的命。与小霖无关。 司寇霖正要说话。 却看到黑影举起镰刀便瞬间移动过来,与胥晟的剑碰在一起。 两人速度之快,简直看不清招式,冷兵器不断碰撞,摩擦,爆发出硬质的声音和火花。 司寇霖焦急中,拼命地想重现刚才的能力,却始终不得其法。那些鬼气,仍然四处横蹿,没有一个被他控制。越急就越不得其法。 突然,胥晟整个人在打斗中,被震弹出来,倒在地上。腹部,肩上,背上,多处受伤,即使是玄黑色的长袍,也能看到那浸透的液体,一滴滴鲜红的滴在地上。 “阿晟!”司寇霖连忙跑上去,将胥晟扶住。 他怎么可以伤他?! 司寇霖扶着重伤的胥晟,心痛万分。眼睛狠厉地看着黑影。 你居然伤他! 眼看着黑影双手握着长镰刀,一步步迈近。 司寇霖突然觉得头疼的很,世界瞬间模糊,失去了实质,所有的一切瞬间变慢。 只看得到一些轮廓,黑影的外形影影绰绰不断靠近。空中不断窜行的鬼气。 只见少年眼睛明明看着前面,却已经陷入虚空。嘴唇不断张张合合,念着什么。 瞬间,四处窜行的鬼气,尖利嘶叫着朝黑影扑去,挡住他向前迈进。 黑影举着两柄长镰刀宠空中一划,便有最前面的三只小鬼,瞬间嘶叫着灰飞烟灭。 其他扑来的小鬼,被控制一般,前仆后继不断扑向黑影。 胥晟惊讶于少年的能力,却也抓住这个空隙,连忙将陷入虚空的少年揽在怀里,想要退出帐篷。 黑影看两人想要逃走,瞬间暴怒,双手控制着长镰刀,幻化出无数长镰刀,瞬间击破肆意窜行的数百只小鬼,凄厉惨叫,灰飞烟灭。 黑影双手一翻,所有长镰都掉了个头,指向胥晟和司寇霖。伸手一斩。空中密密麻麻的长镰便朝着两人破空插去。 胥晟来不及做任何动作,瞬间反身,想把少年挡在身后。 原本陷入虚空的少年,突然眼睛聚焦,双眸放大,看着那飞冲而来的长镰雨一般打来,瞬间一道啸声直破云霄,凄厉而出! 一条像蛇不是蛇,像龙不是龙的虚影,在空中翻腾,瞬间将无数长镰刀挡住,卷在一起。 翻身一啸,长镰悉数返回,直冲黑影钉去! 黑影猝不及防,挡住闪过无数刀影,但腹部却被一柄长镰刀直冲而过,黑影腹部破开,成一个黑洞窟窿。 瞬息之间,黑影便不见踪影。 那条空中翻卷的蚩也随着司寇霖的晕倒而瞬间消失。 胥晟抱住怀着晕倒的少年,却愕然看到少年额头崩裂,居然张开着第三只眼睛,还敞着鲜红的血丝。 胥晟手一僵,恰好营帐外冲进来一个小兵,准备营救主帅。 却看到眼前这一幕。 胥晟瞬间,手一覆,便遮住少年的额头,另一只手中剑一扔,那士兵便被胥晟灭口。 眼看着营帐外面的大批士兵,正要冲入营帐来营救主帅。连忙手里撕了衣服下摆,将少年额头裹住。 一番混乱,仅仅半个时辰。从鬼怪入侵到结束,死了这么多人,发生这么多事,却仅仅只是半个时辰而已。 胥晟将少年放到床榻上。可没有传来军医,而是自己守在少年身边。 给少年把了脉,并无大碍,只是像上次的秋神山一样,精神损耗过度。 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居然真的有三通眼。 连夜飞鸽传书给千里之外的木匠翁。 木匠翁此人神奇,胥晟也不清楚这个人的背景,但是在自己十六岁时在边疆遇险,就是他救了自己。 此人在边界处的一个小镇里坐着木匠。表面看起来就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平平无奇。 但是胥晟却知道,此人深不可测。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从来不知道他师从何处,却善于机巧,更懂得鬼怪玄学,不过他更热衷于木匠机巧。 胥晟看着床榻上,昏迷的少年。脸色苍白,嘴唇惨白,额间缠着衣带。 他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也是因为要救自己才突然爆发,以至于晕倒。 如果像之前追溯,也是自己给他可以控制灵力的古籍。可是自己远远没有想到,居然是三通眼。 难道真的只是平静了五百年而已吗?还是说其实二十多年前,冥山地震坍塌,就是预示着今天的三通眼现世? 这原本就是罪恶的诅咒,如果被世人知道,必然又会陷入一场混乱,更会被有人之人拿来做文章。 天渐渐要,亮了。 胥晟坐在床头,望着躺在床上苍白的少年,思量着,司寇逸三人与二十万大军接头,今天上午,最迟下午就会到。 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司寇国知道。否则,小霖以后的路就不是自己能安排的了。 司寇霖醒来的时候,天才微微亮。 却看到床边守着自己的胥晟。这段时间以来,自己都没有主动找他,相处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即使在一个营地里,营帐与营帐之间只不过百米的距离而已。 总是自己在默默注意着他而已。 突然醒来,一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日思夜想,不断想靠近的人,居然就守在自己的床边,认真的看着自己。 胥晟看到少年睁开眼,“你醒来?” “嗯。” 司寇霖突然想起昨天的事情,焦急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无妨。”昨夜亲自将少年抱进营帐里,让军医瞧了瞧,都只是皮肉伤而已并无大碍。 “真的没事吗?”司寇霖不相信,自己昨天看他一身的都是血,“阿晟,你要卧床休息,怎么守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吗?”胥晟看着少年绑着额带的额头,他居然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额头的异样吗? “什么?”司寇霖担心疑惑地看着胥晟。胥晟将手慢慢伸向少年的额头,轻轻抚了抚……”你不要害怕。 “经这一提醒,司寇霖才想起来,昨天自己额头像是要裂开一样的疼痛,最后竟然真的崩裂开来,现在就着胥晟的手,温柔的抚摸,自己竟然觉得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惊醒一般,想要睁开了。” “不要碰它!”司寇霖一把打开胥晟的手,这样怪物一样的东西,他最好不要看到。 胥晟看少年原本憔悴的脸庞,现在一脸恐慌后退的模样,将手收回来,少年失忆了,恐怕并不能明白这额间第三只眼睛背后的意义是什么。 又或者他已经在皓元国,司寇国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会知道一些传说和书籍上的记载。“不要害怕,我们想办法解决,嗯?” 第56章 怪力乱神 司寇霖手捂着额头,低着头不想知道胥晟现在看自己的神情,“我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如果让别人知道,一定会要火化我的。” 胥晟将少年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没事,我不会让别人知道。” “真的?”司寇霖看向胥晟,“可是万一,还是会被人看到,甚至会给你带来灾难。””我说不会就不会。 “胥晟认真说道,“此事不能让任何人得知。最重要的是,司寇国知道吗?” “我不知道。”司寇霖被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弄得,早失去了分寸,“但是我失去了记忆,在宫里三年里,他们都不关注我,那三年中,应该是没有的,只是在之前就不知道了。” 胥晟也明白,现在看来,有一种很大的可能,就是司寇国原先是知道司寇霖有三通眼,让他失去记忆,再以司寇国四皇子的身份养着。但是却让他作为质子来到了皓元国。 原因究竟是什么? “小霖,无论司寇逸他们知道与否,你都要装作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胥晟叮嘱道,即使他们原先是知道小霖的事情,但是不知道这件事情已经被发现了。不宜打草惊蛇。 “嗯。”司寇霖答应道,现在除了这个办法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司寇霖看着胥晟,觉得自己和他的距离又拉远了。这接二连三的事情,在自己和他之间拉开了一个大鸿沟。 自己根本不知道,司寇国到底想拿自己做什么文章。连自己都害怕自己,更何况胥晟。 “天亮了,司寇逸他们快要回来了。”胥晟看着渐渐亮了的天色。 叮嘱道,“你要一切如常,最好不要出营帐,无论发生什么,都千万不能让司寇逸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嗯。”司寇霖点了点头,如今这样,自己什么都不做才是对的,也做不了什么,乖乖呆着,最好让他们不要注意到自己这个人。 胥晟出了营帐,安排了两个人守着,就说昨夜遭遇敌军偷袭,现在要多加注意安全。 胥晟回到自己营帐,找来手下问道,“昨夜命令你去办得事情怎么样了?” 一个影卫低声回到,“报告将军,已经找到城里的皮师,不过只有暂时一小块,没有整张人皮,而且也需要制作时间。给了他模子和画像,他说过十天可以去拿。” “嗯,那小块皮拿回来没有?”胥晟看着面前的沙盘,假装浑不在意的问道。 “拿回来了,属下问了操作步骤。”影卫从怀里掏出一个纸质包,小心翼翼地递给胥晟。 胥晟将东西接过来,轻轻打开外层的纸包,里面放着一张手掌心大小的皮,薄若无物,却与人皮竟然一模一样。 “如何用?”胥晟看着手中的人皮,如果只用在额头,应该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影卫从怀里掏一个小瓶子,递给胥晟,“主子,此物叫人合胶,将他涂在人皮肤表面,然后将假人皮敷上,便可瞒天过海,可以十天半个月才换一次。” “行吧。”胥晟将东西接过来,你先下去。 “是,属下告退。”影卫退出营帐,瞬间没了人影。 胥晟仔细端详着手中的人皮和小瓶子里的人合胶,拿它先度过这半个月,应该可以。等人皮做好,或者木匠翁回信,再做打算。 司寇霖坐在镜子前,慢慢地解开了额头上的带子。 明明做了心里准备,却还是被自己的模样吓了一跳。就像一个怪物一样,丑陋不堪。 再看一眼,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为什么,自己看到的东西不再是平日里的模样,闭上额头的眼睛,看到的是实物,有颜色花纹,具体得真真切切。 可是,闭上两只眼睛,睁开额头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和原本的样子。 成了黑白的世界,只能看到外物的轮廓。影影绰绰,还有空气中一些流动的东西。 司寇霖连忙闭上额头的眼睛,怎么会这样,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 脑子里闪过一阵阵画面,之前额头不断疼痛,能看见光。 还有古籍里最后五页的所有口诀,突然之间,如一阵灵光,瞬间闪如脑子。 正在司寇霖沉浸在思绪中时,营帐帘子突然被人拉开。 司寇霖连忙用手遮住额头,转头一看,是早上刚走的胥晟。 胥晟一看少年满脸愁思坐在镜子前,手里抓着原本绑在额头的带子。就明白他在干什么,走到少年面前,柔声说道,“闭上眼睛。” 司寇霖听话地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捂着额头的手,被人移开。想要挣扎,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模样。 “别怕。”胥晟转而抬头揉了揉少年的头,“我早就看到了。” 司寇霖抬头看着胥晟,眼睛里复杂的情感一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顺着胥晟的手,慢慢将捂着额头的手移开。 眼睛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一个坐着,额头怪异的长着第三只眼睛,像怪物一样。一个站着,玉树临风。 “将眼睛闭上。” 司寇霖听话的闭上所有的眼睛。 胥晟掏出怀里的小瓶子,小心翼翼地擦在少年的额头上,额头上闭着的眼睛只有一条缝,胥晟避开那条缝隙,在它四周涂上人合胶。 涂好后,小心翼翼地掏出怀里的假人皮,轻轻将附在少年额头上。 等了一会儿,胥晟将手拿开,看到那额头的模样,与常人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出一点破绽。 这才轻轻笑了笑,“可以睁开眼睛了。” 司寇霖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简直不可思议。伸手轻轻摸了摸,居然触感和真的皮肤一模一样。 仔细看,仍然看不出丝毫破绽。喃喃道,“真好,这样讲不会被发现了。” “嗯。”胥晟揉了揉少年的头,仍然叮嘱道,“话虽如此,可还是要小心为上。” “我知道。”少年的头很自然地在胥晟宽大的手掌里蹭了蹭。“我会尽量不出营帐的。” “嗯,你有事尽管吩咐小马,或者让他传话给我。”胥晟安排好事情,便走了。 司寇霖看着胥晟的背影,摸了摸额头,看着镜子里的人,真的与常人无异。 可是这些不过是表面的假象罢了。 随时都有可能被撕开,秘密随时都有可能暴露,自己身上未知的危险就像一个定时炸弹,时时刻刻提心吊胆。 果然不出胥晟所料,司寇国的二十万兵马,在上午的时候,便进入荆州。等待候命。 司寇逸三人回到营地,就知道了昨夜发生的偷袭意外。 三人俱是震惊不已,这消失已久的鬼怪之事,居然又重新降临于世。 司寇逸倒是奇怪,按照他们的说法,这横蹿的小鬼和黑影如此厉害,胥晟又怎会只是受伤,却没有性命之危,最后又是如何挫伤黑影,令其撤退? 这最后只有胥晟一个人知道,胥晟只是轻巧说过,自己曾经在边界受过一个老人指点过,与鬼怪的一些打斗窍门。 不过事后得到探子报说,但是司寇霖也在营帐内。只是后来吓昏过去了。 更令司寇逸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世上居然真的有人能够饲养小鬼。 难怪戚朔成久久没有行动。 他必然以为这次偷袭必然能杀了胥晟,以至于荆州群龙无首。到时候收复三洲七郡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过,胥晟活了下来。也暴露了戚朔成的这张底牌。 大家都会有所防备。 世间有怪鬼,就必然有镇鬼拦鬼之物。 此次之事,各有心思。 只是这次,令胥晟一直疑惑的是,为什么这次木匠翁居然迟迟没有消息传来。如果是以往,必然在第二日就有消息传回来了。 京城内…… 戚朔成等来的不是匡厥杀了胥晟的消息。 而是匡厥重伤的消息。 这让戚朔成十分不可思议。自己会把匡厥作为底牌,自然是十分相信匡厥的强大,这世上光凭普通人的武力,恐怕是不可能和他对抗的,更何况还有一百只小鬼作为辅助。 “宗主,匡厥有辱使命。”声音沙哑粗粝,黑影站的笔直,两手各握着一把长镰刀。 只不过,腹部却空洞洞的有一个手掌宽的洞暴露在空气中。 戚朔成看着匡厥腹部窟窿一样的洞,这得修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愈合。“为何伤成这样?” 匡厥一怔,他没有关心自己为何失败,而是问自己为何伤成这样。 自己明白这次的偷袭对宗主有多重要,明明已经祭出戚家古法,带着百只小鬼。 却还是失败了,“上次我与您说过的少年,他开了三通眼,能召出蚩物精怪。” “什么?三通眼?”戚朔成一惊,“还能召出蚩?” “正是那蚩形伤到我。”黑影似乎也难以相信,居然真的有蚩,甚至觉得可能是一种幻术,也比那更好相信。 “你确定不是幻术?”戚朔成知道,有一些机甲奇门的人,一直隐藏在人间,如果那些人被胥晟找到,也很有可能会使用一些幻术制造出来的假象。 这幻术的假象,较之真的能召出蚩更为可信。 黑影粗粝的声音坚定说道,“不可能是幻像,我能真切的感觉到那身上的气。就像我身上的鬼气。” 幻象是没有气的实质的。 “那就难办了。”戚朔成在原地踱了两步,三通眼,蚩,原本还以为只有自己有着鬼怪之力,没有想到这似乎有一种天下将乱的大势。 第57章 飞羽舍皿 多事之秋。 戚朔成想到,或许一切的源头不是现在才开始,而是在二十多年前,冥山大震,新人祖墓坍塌,鬼气四溢,就已经开始了。 只是现在,一些隐藏的引线才真正爆发出来。 看来自己总是低估了他们。胥晟是,这个司寇国的四皇子也是,才会让他们有了今天。 当初自己只把眼睛放在阮家还有皇家的权利中心,却忘记留意一些隐藏在角落里的人。 戚朔成挥了挥手,让匡厥先退下修养。 如今知道司寇国的四皇子竟然有这等本事,倒是棘手的很。而且,司寇国的二十万大军估计已经到了,再加上匡厥的重伤。 只能要阮家的东西了。 戚朔成来此牢房里,让狱卒打开牢门。 胥颜卓看到戚朔成,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自顾自的吃饭。 戚朔成走到饭桌的另一边,让下人添了一双碗筷,两人相对坐着,无言地吃着饭。 近来总是这样,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大将军,放着外面的大鱼大肉不吃,反而天天到了饭点就来这牢里蹭吃蹭喝。 胥颜卓开始还厌恶他的惺惺作态,久而久之,也懒得理会。 吃完饭,狱卒弓着身上来将碗筷收拾走。 意外的是,这次戚朔成没有吃完饭就走,而是坐在那里,一副有话说可是不知怎么开口的样子。 胥颜卓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可就是偏偏不问不理,躺在床上,低着头看着聊斋话本子,一副看不到还有另一个人的姿态。 过了会儿,戚朔成才起身,走到床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自从上次以后,阿卓不会像以前一样整天寻死腻活的状态。 可是好吃好喝好睡的,就是不再和自己说一句话,更没有愤怒和恨。 心里明白,他可能恨极了自己,所以也调整了状态,等着自己答应给他的机会,让他在自己控制的范围内,暂时自由。 可是,还没有将他放出牢笼,现在又出了这么一件事。 原以为胥晟那边的事会很容易解决,那时天下一统,自然随他翻腾。可是现在,恐怕暂时没有那么容易了。 胥颜卓翻了翻身,脸朝着墙面。实在是受不了床边高大的男人一直站在床边久久盯着看的模样。 戚朔成看到胥颜卓转身面向墙里,一副不待见自己的样子,苦笑道,“阿卓,我要和你说一件事。” 床上的人,一副自己看着自己手中的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理都不理会。 “我需要阮家的族中圣器,飞羽舍皿。” 床上的人,翻书的手停了,背上一僵,却仍然什么话也没有说。这已经是从上次以后,胥颜卓就没有在和戚朔成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你难受,可是当初我要阮家的很大原因,也是这个飞羽舍皿。” 胥颜卓明白,阮家一直想参破饲养小鬼的秘法,就是因为有这个圣器,就是飞羽舍皿。 可是阮家数百年来,一直没有找到使用他的秘诀,以前自己就知道,光有器皿是不够的,如果要真正催动它,就必须找到钥匙引子。但是阮家足足找了二十多年,都没有找到,现在也不可能轻易被人利用。 “阿卓,我只是通知你,我想要得到它。”戚朔成看着床上的人,连动都没有动,更别说回头看自己一眼,即使是这样大的事情,他也已经懒得理会自己了吗? 看来,真的是伤他很深。 可是,他带着躯壳活着,也比他死了好。 戚朔成出了牢门,就往另一个囚牢里走去。 里面关押着的都是阮家的几百口人,潮湿阴冷,一个囚牢十个人,环境并不好。 一直走到最里面,有一些是单独分开关着。有阮家的三大老者,还有阮贵妃。 戚朔成命令狱卒打开阮贵妃的牢门。 阮贵妃头发散乱,满脸肮脏,一副也还是之前的那一身衣服,发着馊味。 哪里还有当初半分雍容华贵的贵妃模样。看到来人是戚朔成,眼睛里都透出阴冷的箭,恨不得将他钉在在这牢房里才好。 戚朔成走近牢房,打量着坐在地上的贵妃,问道,“阮贵妃,近来可好?” “哼,人面兽心的狗东西。”阮贵妃一改以往的雍容,咬牙切齿,“二十年前,居然让你这个杂种活了下来。” 戚朔成眼睛瞬间阴冷,冻得快结了冰,“好,很好,我这个杂种活下来,就是为了灭你阮家满门的。” “滚,要杀就杀。”阮贵妃实在不明白,距离事发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迟迟没有动手,到底寓意何为? “如果不是为了他,你以为我不想杀你们?”戚朔成慢慢逼近阮贵妃,从上而下看着她,“最起码你生了个好儿子。” “滚!”真是讽刺,阮贵妃也恨自己的儿子,可是再恨,他也是自己的儿子。 “真的,你们都得感谢他,要不现在你们都被我拨皮抽骨,暴尸荒野了。”戚朔成慢条斯理的说着。 “我和你拼了。你个狗东西!”阮贵妃突然蹿起来,握着手里一直藏着的簪子,想要扎向戚朔成的脖子。 却博戚朔成一个反手就抓在手里,任凭那疯女人胡乱挣扎,也没有挣动丝毫,“怎么,真的仗着我不会杀你们?” 伸手一推,将阮贵妃推到在墙角。 “这次来,是有事要通知你,阮家的飞羽舍命,我要定了。”戚朔成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要么你现在告诉我,要么那几位族长告诉我,要么我慢慢凌迟这几百口人,你们再决定要不要告诉我。” “做梦!”阮贵妃唾了一口唾沫,呸到,“就是整个阮家灭口了,也没人会说,你永远都不要想得到。” “是吗?”戚朔成看着阮贵妃,自己是不能拿她怎么样,可是其他人呢,其他和阿卓关系并不密切的人,也不是不可以。“其实我不舍得对阿卓动手,不过为了这天下,想想也是无妨的。” 戚朔成出了牢门,便让狱卒,分别将阮家的三位元老,五位老者,分别关押,进行严刑拷打,审问。 还有阮贵妃,被带到一处暗室,能分别看到这八个人在囚牢里的凄惨情形,以及连续不断的惨叫声回绝不断。 将肉一刀一刀薄薄的削下,活人剥皮撒上盐,一只手掌,一支胳膊,俨然成了骨架子。白森森的骨头暴露在空气里。 大半天后,就有一个人熬不住这痛苦,陆陆续续的说出一点消息。只有一些零碎的消息,他也知道的不是很全。 第二天,又有两个人陆陆续续的招了。 阮贵妃持续两天被带到这暗室里,看着这血腥的画面,干呕不止,脊背发凉。一想到这将来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浑身发颤。 第三天,戚朔成就带人前去阮家旧址,宗祠里的一处密道暗室里找到了飞羽舍皿。 阮贵妃回到牢房里,一直瑟瑟发抖,这两天看到的情形,只要一闭眼,就又在眼前重演,甚至连耳朵也不断听到惨叫声。甚至不敢睡觉,闭上眼睛,那受罚被剥皮削骨的就成了自己。 实在是不明白,既然能通过如此恶毒的方法来严刑拷打,得到消息,那还叫自己在暗室里看,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折磨自己,那岂不是吃饱了撑的? 第四天,戚朔成又来了。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阮贵妃,笑了笑,“你不必害怕,我让你看,只是为了让你乖乖听话而已。” 阮贵妃眼里都是恐惧,这个人就是魔鬼,听话,自己还有什么听话的价值? “我得了这飞羽舍命却没有引子,你知道引子吗?”戚朔成慢慢问道。 “不知道,不知道。”阮贵妃一边往墙边后退,拼命想离那狠毒的男人远点,一边拼命摇头,“我不知道。” 戚朔成原本也没想从她嘴里问出什么,阮家那几个大族长,掌权者都不知道,她一个阮氏族女,知道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这个也是阮家为何一直想要驯养小鬼不成功的原因。“这件大事你办不好,另一件小事总要给我办好了?” “什么,什么事?”阮贵妃一脸恐惧的惊慌道。 “阿卓最近心情很不好。你去开导开导他,就说是你告诉我飞羽舍皿,让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戚朔成看着瑟瑟发抖的阮贵妃,蹲下身安慰道,“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只要他活着,你阮家才有希望不是?” “好。好。”阮贵妃连忙低下头,不想直面戚朔成的眼睛。 什么希望?清明人都明白,不过是被抓在手里的玩物罢了。 可是他总是自己的儿子,在深宫二十多年自己都忍过来了,他活着,就有可能和希望,总比死了好。跟何况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和他说,也不是不可能。 戚朔成命人给阮贵妃送来干净的衣裳,让人给她待下去好好整装一番。 梳理好头发,穿上贵妃原来的干净服饰,倒真有当初阮贵妃的雍容华贵模样,只是眼睛仪态里,已经没有当初的高贵优越。 “很好。”戚朔成半是提醒,半是威胁到警告道,“该说什么话,你应该知道。”指了指眼睛,“看着你们。” 狱卒带着阮贵妃去胥颜卓的牢房,这是出事以来,母子两个人第一次见面。 第58章 诡计 胥颜卓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真的能见到母妃。 母妃还是自己的母妃,漂亮的贵妃发饰,华丽的衣裳,一身雍容华贵,只是神态间多了许多的憔悴和忧愁。 胥颜卓心中哀痛,是儿臣害了您。 阮贵妃突然见到儿子,等狱卒移开了门,两人便激动地想要拥抱在一起。 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拥抱才是对的。以前皇家森严,即使母妃和皇子之间总注重礼节制度,隔着距离。也不会有如常人母子一样的亲密。 终于,阮贵妃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上胥颜卓的脸,声音里带着哽咽道,“卓儿,你瘦了。瘦了……” “儿臣无碍。”胥颜卓握住母妃的手,声音悲恸,“是儿臣不孝。” 说着便跪在地上,使劲磕头,撞得地板哐哐响,“是儿臣鬼迷心窍,是儿臣害了母妃,求母妃责罚。” “皇儿,你快起来。”阮贵妃声音沙哑,也跪倒在地上,终于抱住胥颜卓,“我也恨你,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恨不得拿刀子捅你,即使你是我的孩子。可是,慢慢地冷静下来,你终究还是我的儿子。” “母妃。”胥颜卓抱着阮贵妃,眼睛里全是泪水,都是自己的错,一步一步,将阮家,将所有的安危性命都送到仇家的手中。是自己鬼迷心窍,是自己罪该万死。 “可是,真是你的错,所以要你偿还。”阮贵妃放开胥颜卓,双手紧紧地握着胥颜卓的手,“阮家几百口人,不能就这样死了。” “是,儿臣……”胥颜卓低头,一眼扫过紧紧相交握着的双手,手掌间微痒。 马上又抬头看着阮贵妃,“儿臣知道,如今看见了母后,儿臣更明白,不是儿臣一个人的生死,还有母后,还有阮家!” “你明白就好,要好好活着。母妃在深宫中忍了二三十年,你又怎么会忍不了?”阮贵妃看着胥颜卓的脸,满脸怜爱,“孩儿,记住木飞的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母妃,您实话说,是不是他叫你来的?”胥颜卓笑了笑。 “是,但是更是母妃想来。”阮贵妃与胥颜卓交握的双手微动,“他用所有人的性命做威胁,我已经告诉他飞羽舍皿的藏处。” “什么?您说了?”胥颜卓满脸不可思议。 “嗯。你不必担心,圣器从未真正开启过,是因为没有钥匙引子。”阮贵妃继续说道,“他想要用圣器,就必须要有引子,就必须要留下阮家的人。” 胥颜卓像是看着母妃,又像是看着虚空,嘴角拉开一丝嘲讽的弧度,转而低头喃喃道,“原来这才是他留下阮家人的真正原因。” “是,现在要抓住一切机会,全族的人都在等着你。”阮贵妃拍了拍胥颜卓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孩儿,母妃知道为难你了,可是你得担着,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儿臣明白。儿臣的命不是自己的,是阮家的。”胥颜卓静静握了握手,心里酸涩难受。 阮贵妃被狱卒带走以后。 胥颜卓心里一直久久无法平复。躺在床上,好像在睡觉,可是心里却是千回百转。 母妃来这一趟,表面上是和自己说了那些话,但是真正最重要的是,在双手交握的掌心给自己的消息。 飞羽舍皿好找,即使让戚朔成找到了,也没有什么大用处。 原因是这个圣器虽然是圣器。却只是一个器皿,它没有钥匙引子打开,就永远无法真正驯养鬼气。 阮家这么多年来,一直在研究,却苦苦无果的原因也是没有引子。 但是今天真正令自己震惊的是,母妃居然告诉自己,那个引子就是自己。 那血阳珠就在自己的心脏里,二十多年了,已经与心脏混为一体。 这也是为什么阮家一直苦苦无果的原因,就是母妃从来没有与任何人说过,原来自己就是引子。 如今与自己说了这个秘密,就是为了让自己小心戚朔成。 更是为了将来的某一天,有机会为了阮家几百人,开启飞羽舍皿,灭了戚朔成。 从前觉得凭人力智慧是远远不能与他相斗,不过就是小丑跳舞,自取其辱。 可是现在不同了,有远远超于人力的东西,一切都变得有可能。 戚朔成在暗室里,看着面朝着墙壁躺在床上的胥颜卓。 看不到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这次应该真的能以反抗自己为目标,真正振作了。 毕竟他的母妃已经做了表面迎合自己,实际筹谋的事。现在对于他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过的坎。 只要迈出第一步,后面就会自然而然。 想来可笑,千方百计地为自己培养对手,在自己身边养一只猛虎,还有故意让他日渐强大,有心里的支柱,有与自己抗衡的能力。 但是戚朔成心里笃定,最后那条栓着猛虎的链子,一定还在自己手里。 戚朔成慢步走出暗室,如今解开飞羽舍命飞羽舍皿的引子,或者找到代替引子的办法,才是真正最重要的事情。 无论如何,必须要有能与三通眼抗衡的资本。 书房里,黑影慢慢现行,双手恭敬地接过戚朔成写的一封信。 “去蔚旗山找蔚旗山神,将这封信交给他。”戚朔成将信交给黑影,仔细叮嘱道,“切记,不可鲁莽。” “是。”黑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荆州城内…… 胥晟一面与司寇逸他们周旋着。 一面一直在等着木匠翁的消息。上次飞鸽传书给他,老翁答应帮自己制作三千机巧,拦鬼鸡。 这拦鬼鸡制作步骤简单,但是很适合用于小鬼乱窜的时候。小鬼乱窜会带动气流,这拦鬼鸡就是根据细微的气流原理制作出来的。 已经从边疆调了三千精兵,前去帮忙制作。不日就可以送到荆州城内。 这段时间,司寇霖之前一直好好的呆在营帐。 可是后来,似乎是司寇逸起了疑心,司寇霖便像往常一样,常常会出去远远的看看胥晟。 一个人成天呆在营帐内,都不出来,好几天见不到人影,自然会觉得奇怪。 幸好当时胥晟找人制作的人皮面具已经到了,几乎以假乱真,完全没有破绽。 司寇逸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二十万的司寇军,说多不多可是说少也绝对不少。都在忙着排兵布防,各自打算着。 司寇逸明白,原本筹划的美人计好像并没有奏效。每天胥晟都有和司寇景莲一起进进出出,派兵练兵,也有说有笑,相谈甚欢。 司寇景莲也不是简单地女子,可即使是这样,也找不到一丝可乘之机,或者抓住胥晟的漏处。 看来,胥晟对司寇景莲的防备很强。这点倒是不再司寇逸的预料之中,毕竟即使胥晟不信任司寇景莲,只是为了做戏,也不可能天天防备的如此周到。 以景莲的聪慧,必然能从一些细枝末节里抓住一些东西,或者找到机会下蛊也行。 却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破绽。 丝毫不动心吗?司寇逸看着在马场上骑着烈马,在操练场上奔驰的的两个人,郎才女貌,和谐的很。 但是却没有丝毫看到美女的份上,而有些纰漏,做得如此好的防护,只有一种可能。 司寇逸转身,看向十多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少年,总借着帮军医晒药的名头,搂着草药,手脚忙碌着。 但是眼睛却总是看向马场上,演练场上,训练场上,各处有胥晟出现的地方。 司寇霖看到赛马场上,并马而行的两个人,男的帅气飞扬,女的美丽矫健,好一对佳人天成。 看得眼睛酸涩,转头却看到司寇逸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嘴角温文尔雅的笑着,苍白病弱的模样,却让自己脊背发寒! 司寇霖连忙后退了一步,低下头,假装镇定地胡乱翻着手里的药草,便逃也似的离开。 回到营帐里的司寇霖一直回想着今天见到司寇逸的情景,他那副神情,是知道了什么?还是在打算着什么?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所以然。 要告诉胥晟吗?可是他让自己不要找他,而且,这件事情也有可能只是自己疑心太重。 最近总是在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搞得自己烦不胜烦,连自己都厌恶这样的自己。 更没有勇气去打扰胥晟。 好在两三天过去了,一直提心吊胆,司寇逸并没有来找自己。 就在司寇霖真的以为只是自己疑心太重,心里乱想,或许司寇逸甚至连看也没有看到自己呢?有一点松懈下来的时候,却中了招。 有一个胥晟身边的侍卫,来营帐里找司寇霖,“主帅找您。” “王爷找我?”司寇霖有一点不可思议,他居然主动找自己,可是想想也对,他说过如果不是他主动找自己,自己最好不要找他。 “是的,王爷在等你。”侍卫恭敬的回答道。 “嗯。”司寇霖跟着侍卫后面走着,出了营地,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要出营地?“你确定找我?” “是的,主帅说有重要的是事情。”侍卫回道。 司寇霖心里有疑惑,可是又不想不去。这个侍卫就是胥晟的亲兵,胥晟也说过两个人现在不宜见面,那么要见面,出了营地,避人耳目也对。 心里无数个理由说服自己,可是心里的不安还是不断地往外冒。 又走了一小段路。就在司寇霖觉得越发的不对劲的时候,慌忙想要转身逃走。 一转身刚跑了两步,面前赫然站着两个人影。 司寇逸,司寇阔库拦在面前。 第59章 一场戏 “你们要做什么?”司寇霖慌忙后退一步,真想要跑,却被后面的侍卫拦住。 “你也知道,我找你无非就是那几件事。”司寇逸看着恐慌的少年,轻轻笑了笑,“这本来就是你的义务。” “什么义务?”司寇霖知道自己逃不开,慌张地想要说清楚:“我脑子里有姜丝虫这件事,胥晟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他已经疏离我,甚至连理都不理我。” “我知道。”司寇霖慢慢走进少年,“我看到了。” “你知道那?”找我做什么?司寇霖根本问不出口,害怕自己一问,就又会要自己做什么事情。或者自己身上有更大的秘密。 “上次,泰安王是如何击退黑影的?” “我不知道!”司寇霖一怔,连忙后退一步,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最后只有你和他在一起,不是吗?”司寇逸一步步逼近少年。 司寇霖看到司寇逸不断靠近自己,一连退了几步,却撞在了司寇阔库的身上。 司寇霖还来不及回头看看怎么回事,双手就已经被人抓住,牢牢的压制在背后,动弹不得。想挣扎却挣扎不开。 司寇逸慢慢走近,伸手慢慢靠近少年的额头。 少年看着那不断靠近自己脸的手,拼命扭头想要挣扎。 却被司寇阔库捏住下颚,力道之足,几乎要被捏碎。 司寇逸修长的手指落在少年的额头上,用力搓了搓,居然没有丝毫异样。 修长的手指下移,沿着少年精致的脸庞四周摸索,却仍然没有发现丝毫痕迹。 仔细检查了一番,才放下手。身后的司寇阔库也放开对少年的压制。 司寇霖动了动酸疼的手臂,心里又惊又怕,幸好已经换了整张的人皮面具。 “我对你已经很宽容了。一而再,再而三吩咐你的事情,都没有去做。” 司寇逸眼中冷漠异常,病弱削瘦的脸,但是眼睛里却露出狠厉,声音冷漠,“最后一次,如果完不成,就真的死不足惜。” 仍然是蛊虫。司寇逸将子蛊交给少年,“这是子蛊,要在人体内饲养。你给他服下,子蛊苏醒,我这里有母蛊,自然会知道。” 少年并没有伸手去接。 “怎么?之前你为了情谊,我理解。可是现在那泰安王与你三皇姐成天出双入对的,你还为了什么?” 司寇霖手指动了动,很想问,既然如此,何必要我下蛊,直接让三皇姐下不就好了。 可是不敢说出来,害怕真的自己一说,便真的让三皇姐给胥晟下蛊,而胥晟如果真的万一对她动心,而没有防备。 司寇逸看少年仍然一副不情不愿抗拒的模样,“我也不怕你不从。事到如今,这蛊是必然要下,你主动最好。若是被动,可有你罪受。” 司寇霖又想起上次头部锯子拉开一样的痛,瞬间冷汗便冒了出来。双手颤抖地慢慢接过蛊虫,“好,我下。” 司寇逸听到少年答应,心里想到,看来这姜丝蛊已经开始有作用了。 无形之中控人心神:“最近他与你疏离,你最好找个理由接近他,受个伤不错。” 司寇霖抬头看着脸色苍白,俊俏病弱的青年,就这样轻易一句话,就安排自己受伤? 突然,司寇霖觉得自己背后被划了一刀,一个冲力瞬间让自己扑倒在草地上。 “就说,有人挟持你,要将你带走。被侍卫发现,发了信号救援。” 司寇霖伏在地上,鲜血染红衣服。少年抬头看着那逆光的两个身影,渐渐走远。 背上火辣辣地疼,手紧紧握紧,总有一天要让他也付出代价,尝尝这种感觉。 胥晟正训着兵,看到信号弹,连忙带兵出去营救。 却在离军营三里处,发现了受伤的司寇霖,还有重伤死亡的护卫。以及两个乔装假扮士兵的杀手,已经死了。 趴在地上的少年,整个背部浑身都是血,已经晕倒。 胥晟连忙将少年抱起来,声音中夹着一丝慌张,“快,快叫军医!” 就要上马赶回军营。 转身吩咐道,“将人全部带回军营,好生检查。” “是……” 刚回到军营,就碰到司寇逸三人迎面走来,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 “四皇子受伤了,快叫军医。”胥晟也没有再与他们周旋的客套,连忙将少年放到塌上,让军医诊治。 一番混乱,将伤口包扎好,听到军医说,“皮肉伤,只需要稍加修养一个月就会好。” 胥晟这才放心下来。 司寇逸三人,尽这兄长的职责,在旁边守了一会儿,听到军医说无碍,就回去了。 胥晟自己也明白,现在自己该做的,并不是守在这里,而是应该装出平常人的距离。 就是普通一个王爷与敌国质子的关系。否则,之前的可以保持距离的关系,也白做了。 但是,就是放心不下他。 司寇霖醒来的时候,看到胥晟守在床边。 又是这样,每次自己有什么事的时候,每次自己受伤害怕,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都是他。 这样的人,让自己怎么放手。 “醒了?饿不饿?”胥晟看少年醒了,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嗯。”司寇霖朝着胥晟笑了笑,脸色苍白,却说着亲近的话。“好饿啊……” 胥晟命人呈上来清粥。 司寇霖想要伸手将粥接过来,却被胥晟阻止道,“你受伤了不能动。” 胥晟将碗里的粥一勺一勺地舀到少年面前,看他慢慢吞下。 心里全是柔软,幸好他没有什么事情。是自己太疏忽大意,原以为让他尽量不被人注意,就是对他最大的保护。可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三通眼的事情,必须得尽快解决。 内忧外患,司寇逸的二十万大军驻进这里,用得好让他刀锋向戚朔成,用不好,只好是自己背后的刀。戚朔成必然想尽快灭了自己,更何况他还知道了三通眼的事情。 所有的局势,都在一触即发。 司寇霖喝完粥,却说道,“阿晟,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休息。” 这倒是让胥晟有点惊讶,司寇霖从来没有主动赶过自己,不过现在看他疲倦的神色,想来也是,最近对他来说,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你好好休息,有事就让小马找我。” “嗯……” 司寇霖看着胥晟出去的身影,鼻子酸酸的。 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司寇霖慢慢从怀里掏出司寇逸给他的蛊虫,这是一只子蛊,需要人体内的血肉饲养,才会苏醒过来,司寇逸必然在等着自己让子蛊苏醒。 如果他知道自己没有做,他一定会用姜丝蛊控制自己,或者让司寇景莲去做。 那时候,胥晟一定更危险。 司寇霖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东西许久,心中千回百转,最终咬了咬牙,一把将子蛊吞了进去。喉中如有千金重物,哽咽后才吞了进去。 一阵咳嗽,干呕,眼泪都彪了出来。 没有关系吧,司寇霖喘气着慢慢躺回床上,反正脑子里已经有一个东西了,现在再咽下一个,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自己本来就是一个没什么希望的人,额头还长着第三只眼睛? 眼睛里一阵干涩,怎么全天下的衰事都让自己摊上了呢? 明明自己从来没有要求过什么,也没有害过谁,更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积聚在自己的身上。 脑子里又浮现出,在草地上一副病弱的模样,却笑得令人发寒的男人。总有一天,要让你付出代价,再也威胁不了我。 司寇霖眼睛中出现凶狠的光,这是他自己从来都不知道的。原来,真的有一个念头会让另一个人死。即使他名义上是自己皇兄。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并没有停留太久。脑子里更多的是恐惧害怕,对未来忧心的无奈,以及对自己境遇的痛苦,还有对胥晟的不舍。 明明知道,自己正在离他越来越远。 可是自己即使吞下了蛊虫,司寇逸还是会发现的,他需要操控胥晟。 当他像尝试操纵胥晟的时候,可是胥晟丝毫没有被他操纵的迹象,他不就发现了吗? 那他一定会再令人下蛊的。 这要如何办? 司寇霖想了许久。等中午的时候。胥晟并没有来。而是小马准备了午餐,端给他吃。 这让司寇霖有点失望。昨夜他一直守在这里,现在又回到之前的状态了吗?所以自己又不能见到他,也不能和他说一句话。 明明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了。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像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现在的假象都会终结,爆发。 等到晚上,果然就像司寇霖想的那样,胥晟并没有来。 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在营帐内养伤。甚至连去外面瞅上一眼都不能。 一直到第三天,司寇霖思来想去,一直害怕,害怕司寇逸会发现这件事情,担心胥晟再被他们下蛊。 叫来了小马,让小马传话给胥晟。让他过来营帐一趟,有重要的事情。 胥晟来的时候还奇怪,一般司寇霖是不会真的主动找自己的。 掀开帘子,就看到少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削瘦模样,正呆呆地望着上方空虚的地方。 那种寂寞的神情,让胥晟和天真的孩子气对不上。 “怎么了?”胥晟走到床前,低声问道。 第60章 鸿门试探 司寇霖听到声音,才将呆呆放空的视线收回来,投向站着的高大的男人,“阿晟,你坐下好吗?” “嗯。”胥晟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什么时候这少年一副忧愁的样子,“怎么了?” 司寇霖一直在心里措辞,却仍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不是自己要求他什么,而是自己为他做了什么,却难以开口,莫名心虚难堪。 这像是在讨取他的关注。“你还是和司寇逸他们常常呆在一起吗?”其实想问的是司寇景莲。 “你知道的,什么时候和京城的战役结束,或许大家都在等着这次的爆发。”胥晟想想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我会给你安排好的。” “不要。”司寇霖拒绝他要给自己的安排,张了张嘴,想要说出这次事情的背后真相,但是奇怪,突然脑子里更空了似的,丧失了组织语言的能力。 自己之前想了那么多,为什么突然到要说出来的时候,却什么都说不出了呢? 感觉脑子里,有一个东西,在拉锯着,阻止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的已经开始被控制了?所以自己才无法说出口? 这个想法,令司寇霖的脸瞬间惨白得毫无血色! 胥晟一直在等着司寇霖想要说的话,却突然看到少年一副痛苦的样子,整张脸没有一点人的血色,闭着眼睛,削瘦的双手拼命敲着头部,使劲摇头,好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想要将它赶出来一样。 “怎么了?小霖,你怎么了?”胥晟看得心疼,连忙起身,将少年抱在怀里,将他一直使劲敲自己头的手紧紧握住,安抚道,“怎么了?很痛吗?和我说……” 司寇霖感受到自己被拥抱进一个怀里,气息温暖而熟悉,明明那么痛,却好像一切都有了理由。 一番激烈的斗争,才冷汗淋淋地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声音微弱慢慢说道,“其实我受伤并不是被人俘虏了。” “什么?”胥晟很是惊讶,少年如此痛苦,睁开眼说的居然是这句话。 “是司寇逸将我骗出去,然后威胁我给你下蛊。” “这样的伎俩他不是早用过了吗?”胥晟恨不得将司寇逸撕碎了喂狗,找到机会,必须得除了这个表面体弱多病,实则暗藏祸心的阴险之人。 “是,之前我可以拒绝,可是现在我脑中的姜丝蛊已经起作用了。” 司寇霖觉得脑子里一抽一抽的疼,不断有一个东西想要阻止自己说出这些话,可是自己也能用意识控制住它,与他制衡! “如果我不下手,他一定会让三皇姐下蛊,毕竟你和她那么亲近。” 司寇霖看着胥晟慢慢说道,明明是事实,这样一句话,真要说出来,却是那么难受。 “她不行。”胥晟明白,自己对司寇景莲的防备从来没有松懈,她根本找不到机会给自己下药什么的。 司寇霖笑了笑:“他让我给你下一个子蛊,在他血肉里才会苏醒过来。他有母蛊,他知道。” “你下了?”胥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即使他被姜丝蛊控制。 “嗯。”司寇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胥晟坚毅的脸庞,真好,触手可及。 却又觉得远在天边。 “没事。”胥晟心中还是咯噔一下,即使是在他真的被控制下给自己下了蛊虫,可是自己怎么丝毫都不知道,而且一定是在事发之后,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下的? “不过,不在你体内。”司寇霖看着胥晟脸色瞬间凝重,解释道,“在我的体内。” “什么?”胥晟一瞬间没有明白过来,乍一想才明白,面前的少年居然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明明之前那么简单孩子气,看着怀里的人,就像一碰就会碎掉的水晶,心里一片柔软刺痛,声音嘶哑而疼惜,“你不害怕吗?” “没事。”司寇霖摸了摸男人发红的眼睛安慰道,“反正我已经这样了,多一些也不多。” “对不起。”胥晟牙齿紧紧咬着,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明明是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却要让他受到这种伤害。 “你要把我带在身边,他一定会要试探你的。”司寇霖说出自己的顾虑。 “我知道,他要控制我,也应该是控制我的选择。”胥晟思量着,摸了摸少年的头,金黄色的眼睛里闪过杀伐的凶气。 看来自己要给司寇逸试探的机会才行。 经过一番商量,果然如胥晟所料。 没过几天,胥晟就准备了宴会,全军庆祝,迎接司寇国的二十万士兵,同时也鼓舞士气。 宴会上,胥晟要求全部人都到场。 主将堂上,胥晟高坐在正中间的主座上。 右手边依次坐着的是军营中的大将。 左手边依次坐着,司寇逸,司寇阔库,寇景莲顺着坐下来。还有受伤的司寇霖居然也来到宴会上,坐在司寇景莲的下一个位置。 当然,司寇霖的伤势并不重,只是背上被轻轻划了一刀,司寇逸并没有起疑心。 而且他现在急于求证一件事情,那就是子蛊已经进入胥晟的体内,苏醒了。倒是想看看真的被无形之中左右这选择。 整个宴会上,司寇霖都是自顾自的低着头,如往常一般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样,丝毫不关心周遭的外事,甚至连以往抬头看着胥晟的动作都没有了。 这在司寇逸看来,就是司寇霖将蛊虫放入胥晟体内,而心虚不敢面对胥晟。 再看胥晟,全程和司寇逸他们相聊甚欢,也和手下将士喝酒畅谈,其乐融融。 司寇逸拍了拍手,便有数十个司寇国的美丽舞妓妖娆而入,身上穿着统一的紫色纱衣,皆露出半截纤细腰身,统一发饰,统一着装,十二个舞妓盈盈袅袅,皆是长相艳丽,如此看来,这十二个舞妓大同小异,皆美丽妖娆。 音乐奏起,舞妓们跳起将军舞,一扭一摆间,如果迎风招摇的嫩芦苇,不仅柔韧而且轻软,美丽万分,魅力十足。 将在众的宾客都看的目瞪口呆,特别是那些将士们,纷纷称道,真是美人儿。 一曲舞毕…… 司寇逸笑着起身,让胥晟挑两个,敬献给泰安王爷。 胥晟看着下面妖娆舞妓,摆了摆手推辞到,“如此不好吧。” “这是司寇国的一点敬意,还请王爷笑纳。”司寇逸笑着行礼道。 话都已经说到如此了,胥晟眼睛快速的瞟了一眼坐在最后面的司寇霖,只见到司寇霖指尖一点微动。 那意思是说,第一排的第二个? 胥晟笑了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起身移步到中间,走到第一排的第一个瞧了瞧。笑了笑…… 走到第二个面前,仔细打量了打量,“这个甚好,莫名合我心意。”司寇逸笑着拍了拍手……” 王爷好眼光,此女子正是这群歌姬之首。要不再选一个?““这,不太好吧?”胥晟假借看女子之意,迅速看了一眼少年,便自然地笑了笑,“难不成本王来一个享齐人之福?” “正是,王爷请?” 胥晟看了看,走到第二排的中间,挑了一个女子,此女子相貌较为平凡,和其他相比起来,没有那么显眼,却指了指那女子,“就她吧,很合本王眼缘。” 司寇逸低头拍了拍手,“甚好,余下舞妓就敬献给在座的各位将军吧。” 这倒是前所未有的好事,在座的众将军都心中痒痒难耐,但是仍然不动声色,静静看向胥晟。 胥晟笑了笑,“既然是司寇皇子的一片心意,你们就收了吧。” 一排的将士起身,恰好十个,躬身行礼道:“谢王爷……” 司寇霖偷偷抬眼看着胥晟旁边站着的两个美丽舞妓,觉得心里闷得慌。 低着头不想再看。 这场宴会到这里,应该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献舞妓的人成功的献出去了,演戏的人演了一场戏。 只是为什么,自己会不想再看一眼这场面。 浑浑噩噩地混过了后面的宴会,不过是众人一起举杯,预祝即将开战,旗开得胜! 京城内,戚朔成得到了阮家的飞羽舍皿,却怎么也无法真正打开他。 审问了阮家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这是他们自己也没有弄清楚的问题。 倒是戚朔成将胥颜卓放出了天牢,允许他出来外面活动,但是要求是不能离开这座宫殿。 这点倒是出乎胥颜卓的意料,原本以为,他会一直关押着自己。 即使之前说的会给自己和他相斗的机会,那也一定是解决了三洲戚郡的事情,天下太平以后。 而不是他真在面对敌人的时候,内忧外患,腹背受敌,他不至于愚蠢至此。 不过胥颜卓明白了,要求是不能离开这座宫殿,但大多数的时间,是不能离开戚朔成的视线范围。 常常是戚朔成在办理公事的时候,胥颜卓就自己一个人呆在远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戚朔成处理公事,常常抬起头,就看见不远处削瘦寂寥的身影,总离自己十步远,望着外面。那视线从未停落在自己身上。 笑了笑,心中明白,无论他具体想的是什么,到最后都不过是在谋算着如何扳倒自己这件事。 鬼王从蔚旗山送信回来,并且带回来了一个人,一个满头白发,但是面目红润的老头,身上穿着原始的麻绳纺织成的粗糙衣服。但老头的行动举止间,却莫名让人觉得仙风道骨。 这就是蔚旗山一直传说的仙人。 戚朔成连忙起身相迎,十分恭敬,“魏老……” 一直站在远处好似望着窗外,其实一直留意着室内情况的的胥颜卓,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黑影,影影绰绰。还有旁边的那仙风道骨的老人。 那影影绰绰的黑影是鬼吗?他是何时驯服这鬼怪,为他所用?原地从未见过。 自己不知道的事,究竟还有多少? 不过想来也是,阮家既然有饲养小鬼的飞羽舍皿,那么这世间自然还有许多其他的鬼怪之事,只是从前从未出现,如今却是如此重大吗? 第61章 首战爆发 不过他倒是真的瞧不起自己,还是怎么?居然这样的事情,居然丝毫不避讳自己。是笃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还是笃定自己不会伤他?胥颜卓心中冷笑。 戚朔成与魏老谈了三通眼和蚩的事情。 在魏老的帮助下,施法暂时开了飞羽舍皿,迅速召唤来了一千小鬼,鬼王匡厥更是迅速恢复了身上的窟窿,瞬间鬼气暴涨! 之前一直集结在京城外,等候调遣的百万士兵全部集结完毕。 戚朔成问胥颜卓,“你是愿意先回天牢呆着,还是与我同去?” 胥颜卓自然选择与戚朔成一同前去。如果呆在京城,他必然派人将天牢重重围住,滴水不漏。以阮家现在的境地,根本就没有机会。 如果一同去荆州,或许还能在混乱中找到机会,自然他会暴露出的弱点也越多。 胥颜卓轻笑一声,“你明知道我要做什么选择。” “好,那就一同去吧。” 戚朔成明白,在三洲七郡里,有的不仅仅是胥晟,还有司寇国的豺狼。 明明该是三足鼎立的趋势,那两方倒是先达成了某种协议,或者他们也只不过在等,等另一方和自己相斗,两败俱伤,便出来收拾摊子,渔翁得利。 不过,要想渔翁得利,也要看看能不能活到最后。 荆州城内…… 胥晟终于得到消息,戚朔成发兵了。 百万大军正浩浩荡荡前来,行军速度极快,以破竹之势迅速前进,一股势在必得的强大军魂魄力。 胥晟这边也迅速派兵布防,不仅有自己的亲兵,还有司寇国的那二十万大军。 那二十万司寇兵暂时决定由司寇阔库带领,同胥晟的大军一起迎战。 胥晟并没有将荆州作为主战场,而是准备在渝州城作为两方真正交战地。 在七郡排兵布阵,让京城大军进入渝州,然后七郡形成一个包围圈,逐渐缩小,各个击破。 在营地里留了三万兵马镇守荆州,以防偷袭。 在这次紧急的布防中,胥晟总是在一些小事上被左右着,该做出什么选择,假装却是如同被下蛊一般,做出一些有利于司寇逸的事情。 之前选中的那两个美丽妓女,也仍然被胥晟留着。 甚至是司寇景莲也一直陪伴在胥晟身边,这一个美人计不行,居然弄了三个美人计。 胥晟开始的时候,觉得好笑。但是随着大军不断逼近,事态不断严重,居然发现,自己的部下居然出现了司寇逸的奸细。 甚至还是一个自己重要的部下将军。 看来,这美人计,自己没有中招,倒是有人中招了。 或者自己差点就中招了,他原本就没有想用美人计扳倒自己,而这接二连三的美人。 不过是对自己使用的障眼法而已,真正设计的是离间自己的得力部下。 不得不说这件事情,却是让胥晟头疼了一阵,很多计划都得大改变,但是又不能打草惊蛇,最后就是将计就计的法子。 从上到下,从胥晟,司寇逸,到最底层的所有士兵,都在严阵以待地等着京城的百万大军的交锋。 但是戚朔成并没有真正像散播出去的传言里说的那样,真正将百万大军直面交锋。 而是划了二十万大军用在后续包抄上,还有十万大军,从小路后方潜入荆州,到胥晟的营地,同行营地的还有一千小鬼,和鬼王匡厥。 鼓声擂起…… 两军交战厮杀,数百万大军涌入渝州城,这座空城立马血流成河,遍地横尸。 正在双方交战的难解难分时候。 胥晟正在准备如何派兵,继续与戚朔成交战。 远在荆州的司寇逸正在操控着蛊虫,按照计划中的一样,让胥晟选择先让他自己的兵马与戚朔成交战。 但是,这个操控的消息,却让司寇霖感受到。 司寇霖在自己的营帐里,焦急的满头是汗。早知道自己应该跟着胥晟去战事前方,应该随时在他身边才对。现在自己感受到司寇逸的操控,却无法及时将消息传给胥晟。 这一点,其实胥晟早已经想到。 之前也为这件事情烦恼。如果是将司寇霖带去前线,一个是他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另一个是实在太突兀,会引起司寇逸的怀疑。 但是这点,在胥晟发现自己部下倒向司寇逸的时候,迎刃而解。 毕竟,大军战事在前,任何一个重要决定,都是与将士们商讨出来的,只是最后的决定权在于自己。 那么司寇逸对自己的操控,必然同时也会让那个部下发表他的意见,倾向于那种言论。 正如现在…… 正商讨着,该派那些兵马,接上前线,帮助先前的部队,继续厮杀战斗。 之前去的已经是胥晟的亲兵,现在极需要支援。 大多数将领建言的是,司寇国的二十万兵马,应该去前线。 而那副将却站出来说,“司寇国兵马善于骑射,行军速度快,应该把他们放在后方,以便于另一条的偷袭包抄京城兵马。” 大家都在防着司寇国的二十万兵马,怎么可能让皓元国的士兵全部在前线厮杀,却一直将司寇国的那二十万兵马放在后面,毫发无损? 虽然那人分析的也对,那条包抄偷袭的路,却是更适合司寇国。可是谁又能真正保证他们真正的能及时到达,消灭敌方。 而不是在那里等两败俱伤的时候,才姗姗来迟,收拾胜利的果实。 众人以为,王爷必然能权衡明白。 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胥晟居然不顾众人反对,一意孤行坚决地做了一个决定,采选了那个副将的提议。 司寇阔库按照命令,带着司寇国的二十万兵马从另一条路侧面而过,准备从侧面包抄过来。 同时,胥晟这边带着自己的亲兵,正面迎接戚朔成的大兵。 果然,正如众人所预料的那样。 正面战场已经打响,甚至损失惨重。可是司寇国的二十万大军,却迟迟未来。 一直到胥晟快要准备撤退的时候。 司寇国的援兵才来。 但是,他们并不是来援助的,而是两方都杀。 当然,胥晟的兵马原来就已经被戚朔成的杀了大半。风头正盛的就是戚朔成的百万大军。 司寇国的二十万兵马,虽然说只有二十万人马,可是各个人高马大,气势十足,又没有经历过之前的战斗,精力十足。 而戚朔成的大军,却是许多都已经在刚刚的那场厮杀中,筋疲力尽。原以为快要结束了,却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 而且还来势汹汹,所向披靡,握着长剑银枪,直冲入战场。 戚朔成的兵马与司寇国的二十万大军,瞬间胶着一起,嘶喊着,砍杀着,利刃没入身体,鲜血散漫城池。 正在司寇国的兵马与戚朔成的兵马双方交战得难解难分的时候。 谁也没有想到,居然又冲出来一堆兵马,全是左手矛右手盾,浑身铠甲精装备,一看就是一队训练有素的精良军队。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渝州城内的多处房子里,居然隐藏着许多精良的弓箭手。 突然之间,原本只是普通的房屋屋顶,突然出现了无数的密密麻麻的黑影,都手持弓箭,向着交战的双方发箭,此弓箭和寻常的弓箭不同,他一发可以连射三箭,而且威力巨大,甚至能穿透盔甲,盾牌。 瞬间,渝州城内一片鬼哭狼嚎,戚朔成的兵马,和司寇阔库的兵马,猝不及防的突然被泼天而下的箭雨,纷纷射中,倒地惨叫,命丧黄泉。 此事一出,司寇阔库便意识到坏了。 这个胥晟,并没有像计划中的那样,中了蛊毒,甚至早已知晓了计划,将计就计。 司寇阔库握紧缰绳,看着刀林箭雨,眼前看到的却是那病弱削瘦的青年。 留在荆州的司寇逸就危险了。 司寇阔库丝毫没有继续恋战,而是准备攻回荆州营地,誓死也要救出司寇逸。 可是这重重的包围圈,又岂是那么容易就冲出去的? 戚朔成看着眼前的战事,真是头疼得很。多少士兵就要葬身于此,幸好还有十万兵已经绕道胥晟的荆州根据地,甚至后面还有二十万兵正在赶来包抄。 胥晟以为,此次必然要将戚朔成和司寇逸大大挫伤,如果能灭了他们是再好不过的了。戚朔成可能性很小,但是也必然损失惨重。 而司寇逸这边,自己早已经命人将他们拿下。 但是令胥晟没有想到的的是,以为自己已经是最后一个等着的人,却又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了二十万兵马。原来是戚朔成的二十万精兵,这可有意思了。 整个渝州城内,已经混乱不堪,三方人马各种交战,见人就杀,也不管什么先来后来。 已经丝毫没有战法可言。 如此混乱的局面,倒是给了司寇阔库机会。 司寇阔库骑马善战,带着自己的亲卫,只有一个目的,突围出渝州城,赶去荆州,救出司寇逸。 但是总有那么多阻拦的敌军。 杀红了眼,手起刀落,无数个人头就这样死在刀下。司寇阔库心里焦急,更是凶狠残暴的无人能敌,带兵突围出渝州城,直奔着荆州城内而去。 胥晟看到司寇阔库突围出渝州城,知道他必然是去救司寇逸,司寇景莲。也不阻拦。 因为在荆州内自己早已经准备好了东西,等着他们。甚至还有戚朔成的兵马。 如今,这主战场就是要重伤戚朔成,自己就是完成了此次目的。 司寇阔库狂奔几十里,终于到达荆州城内。 但是,入眼的已经是双方军力的厮杀。 第62章 局势紧张 有戚朔成的兵马,还有胥晟的兵马,一片战场的混乱。 司寇阔库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只想快点找到司寇逸,带他离开这危险之地。 许许多多跟着司寇阔库后面的司寇国兵马,陷入战场中,被尖刀利刃杀死。侥幸还有一些一直跟在司寇阔库的身后。 一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司寇阔库已经杀红了眼,只想快点到荆州胥晟的营地。 终于回到营地的时候,却看到一副令人震惊的一幕。 四处鬼气四溢。甚至整个营地四周摆着三千机巧,足足有一米高大,形状像是一只大公鸡,喉咙间应该装有发声装置,有尖利的鸣叫声音。舌头不断吐着不断挥舞的长鞭。 一个也罢了,甚至摆满了一大片。一眼望过去,起码有三两千个这种机关。 更可怕的是,空气中不断冲撞,嘶叫着鬼气,数千只小鬼,遍布整个天空,不断地想要突破这个机关的阻拦。不断想要冲进营地里的那个圈子。 可惜的是,不断有小鬼,被那机关挥舞着的长鞭抽中,便厉啸一声,灰飞烟灭消失了。 如此看来,司寇逸和司寇景莲必然还在里面。 司寇阔库握紧手里已经染满鲜血的长刀,眼中一片肃杀神情,脸上全是疯狂的杀意。 身后有许多士兵,看到那四溢的鬼气,都不敢接近。毕竟有许多士兵都是被他小鬼所杀。 只要不去靠近那里,就是安全的。即使在外围要面对的是人与人人的厮杀,也比与把在空中横蹿的小鬼厮杀好。 但是司寇阔库却丝毫不怕,甚至脸上没有露出半分思量的神情。 握紧长刀,便冲进那个一脸混乱的包围圈。 无数小鬼瞬间感受到生人的气息,都通通朝他飞蹿过来,恶狠狠地要攻击他。 司寇阔库握紧手里的长刀,没有丝毫畏惧,如此多的小鬼攻击,通通被他挡在身外,更有许多直接被他斩杀在长刀之下,他的身上本来就有恶狼的气息,显得更是瞬间凌厉不少。 身上有多处受伤,当时丝毫不影响他嗜血的冲劲,挡住小鬼,劈开阻拦在外面的三千机甲,伤痕累累地直冲着包围圈里面走去。 这是一个最大的变数。 原本以为,有这三千机甲阻挡,小鬼必然不可能真正入那个包围圈。 可是现在,那机巧所围成的包围圈,已经被破开来了一处。 这一处,便是一个大漏洞。 小鬼像是受到什么指令似的,疯狂地往那个漏洞涌进去,直冲里面的包围圈营地。 司寇阔库手中握着大刀,浑身浴血,径直冲到营地中央的营帐内。 果然见到司寇逸还有司寇景莲,被绑着扔到角落一处,旁边有一圈的精兵围着,还有胥晟的得力手下,原本是留下来镇守营地的。 那将军似乎也没有意料到,居然会意外发生这样的事情。 显然司寇阔库破开机关,导致小鬼进入营地,肆意窜行,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司寇阔库居然直接就冲了进来,甚至劈开了机巧,导致四处鬼气也横冲进来。 那将军再一看这司寇国的二皇子,握着长刀,一头一脸的全是血,身上的衣服也都是血,俨然就是一副刚从血堆里爬出来的样子。 那眼睛让将军想到边疆荒原的饿狼,让人发憷。 将军连忙将地上被绑着的司寇景莲提起来,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恶狠狠的威胁到,“别过来,再走一步我杀了她。” 司阔阔库眯着眼睛,这人简直就是找死!脚下的步伐一顿,继续一步步朝前移动。 将军莫名后退了两步,脚下绊倒另一个人,便连忙将地上的司寇逸也抓在手里,威胁到,“再过来,我杀了这两个!!” “你敢?”司寇阔库停下脚步,眯着深邃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人手里的刀,恨不得直接把他碎尸万段。 将军挟持住两人,又退后了一步,“我为什么不敢?你过来我就杀了他。王爷已经吩咐了,能抓就抓,否则就杀。” “胥晟?那个窝囊东西也配?”司寇阔库冷哼道,紧紧握着手里的长刀。 “阿库,你先走,不用管我们。”司寇逸喉咙被那将军卡着,声音有些嘶哑。当仍然喊了出来,现在的局势,绝对不能让他陷在这里。 “不行!”司寇阔库断然否决了司寇逸要继续说的话,自己绝对不可能把他留在这里。 “皇兄,你先走,我们会没事的。”司寇景莲也喊着话。 “闭嘴。”司寇阔库低声说道,抬头看着四周四溢横蹿的小鬼,已经有许多士兵在与小鬼争斗,两败俱伤。这么混乱的情况下,如果自己不能趁乱把他们救出来,以后就更难了。 而且,司寇逸还有病在身,更不能落在胥晟的手里。 正在双方僵持着。营地四周都被涌入进来的鬼气充斥着,所有的将士都无区别的被鬼气攻击,他们只要是有生人气息,就会冲着他们横蹿过去。 也有不少鬼气冲着司寇逸,司寇景莲那里过去,都被守在外围的士兵挡着。 里面的将军手中慌乱,自己究竟应不应该现在就杀了手里的两个人。 如果杀了,就没有把柄人质,如果不杀,可是又随时可能被鬼气攻击,而且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准备夺人的,到底应该怎么做?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营帐里,突然有人冲了进来。 原来真是司寇霖。 司寇霖直接冲着包围圈的最里面,将军那里跑去。 司寇阔库眼睛一闪,以为他被司寇逸控制,现在过去,可能是寻找机会,将司寇逸和司寇景莲放出来。 将军则知道,王爷吩咐过,一定要保护司寇霖皇子的安全。 自然以为他是在这么混乱的境地里,来这里寻求保护的。 司寇霖刚冲进营帐到司寇逸旁边。 营帐里又立马出现了一个黑影,高大黑影莫名出现,两手各握着一柄长镰刀,银光闪着森冷,昭示死亡。 黑影一眼看到营帐中的情形,那两个被压制住的人,一个准备营救的人,还有司寇霖。这次自己的任务,就是杀了或者逮住这个有三通眼的少年。 黑影手上握着长镰刀,瞬间就朝着中间扎堆的那四个人冲去。 司寇阔库眼看着突然出现的黑影,浑身冷气,直冲着司寇逸的方向砍去。看那情形,可能是追着司寇霖进来的,可是现在却一副众人皆杀的模样。 担心被挟持的司寇逸的安全。 司寇阔库连忙举起长刀,飞身而起,挡在前面。 黑影似乎没有料到,居然还有人挡在自己前面。对于此次,自己是势在必得,口中冷哼了一声。便转手另一把长镰横贯而出,差点将司寇阔库拦腰劈断。 司寇阔库手上一使劲推到,随即一个抽身后退。 长镰擦着腰间衣服而过,瞬息之间,差点命丧黄泉。 在旁边看着的众人,都惊得冷汗直冒,特别是司寇逸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嘶哑着喊道,“阿库,你快走。他针对的不是你。” 司寇霖一看司寇逸居然也有今天,病弱的青年,喉咙被紧紧的卡着,惨白的脸上全是焦急。 也让他尝到这滋味。没有错,他就是故意将黑影引到这里的。 谁也没有想到,曾经精灵一般怯懦的孩子,居然会有着这样的心思。 司寇阔库就好像没有听到司寇逸的阻止一样,仍然咬着牙关,横着长刀与黑影过了三招。 这东西的速度和力量,明明不是人力所能及的。司寇阔库双手震颤发麻。 黑影嘴角扯开一丝弧度,原本的力量就凌驾于人类之上,更何况还有飞羽舍皿的暂时开启,使得鬼力暴增。 黑影一个长镰刀甩下,直接将司寇阔库甩飞,落在地上,一连滚了好几个圈。 司寇阔库瞬间变被打得晕头转向,吐了一口血。 “阿库!”司寇逸恨不得让这黑影灰飞烟灭,焦急喊道,“住手,你不是要司寇霖吗?你伤他做什么?” 原本一步步走向司寇阔库的黑影停了下来,连朝着司寇逸的方向看了看,不知道是在看司寇逸,还是在看司寇霖。 转身的同时,将手中的长镰刀瞬间甩向司寇阔库的位置,瞬间钉入地上。 幸好那一刻,司寇阔库瞬间翻了一个身,才恰恰好避开了那锋利的长镰刀。 否则早被活活钉死在地上。 司寇逸快吓死的心,才放下来。 黑影一步步朝着司寇霖的方向走去,同时伸手一抓,原本钉在地上的长镰刀瞬间就飞回黑影手里。 司寇霖看着黑影走过来,往后退了几步。 如那个老人教自己心法,一定要镇定,镇定。 心里一直默念着心法。 黑影瞬间暴涨而起,如风一般,直接卷向司寇霖,眼看着两柄长镰刀的银光在空中如一道惊雷一般迅猛。 直接劈向司寇霖所在的位置。 司寇霖与那将军是站在一起的,而那将军手里又挟持着,被五花大绑着的司寇逸,司寇景莲。这三四个人,不死也伤。 “不要!”司寇阔库握着长刀,正要站起来。 所有人的眼睛,俱是一缩,以为这一击必然致命。 却没有想到,空气中突然如暴风旋转一般,瞬间高压强气流,凝结成一道无形高墙,阻住黑影的速度。 空中突然出现一头蚩,像龙非龙,似蛇非蛇。盘旋在营帐中,占据了半个营帐的大小。蜿蜒的身体一卷一缩,便将黑影挡在外面。 这一切,从蚩出现到将黑影挡在外面,不过瞬息之间,却让人觉得人生之长,简直颠覆了世界的认知。 司寇逸看到眼前一幕,诧异地回头看向司寇霖。 居然看到他的额头上赫然长着第三只眼睛! 司寇逸心中涌动,他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秘密的?再凝睛一看,便看到少年手上握着一张人皮面具。 第63章 战损 原来他早知道了。 一直低估这个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少年了,还有那个泰安王爷。 司寇逸明白,所有人都犯了一错误,就是的都没有把胥晟当作一个强大的对手来看待。 黑影瞬间暴起,与空中的蚩相斗。正在相斗的难解难分,众人的视线都被这激烈的相斗场面所吸引的时候。 在一旁慢慢起身的司寇阔库,一身是血,提着长刀,悄悄接近那四人所在的位置。 谁也没有注意到。 司寇阔库手起刀落,将那一直呆呆望着空中交战,深深震惊的将军头颅瞬间砍掉。 那吃惊的神情,甚至都没有变,脸上没有丝毫痛苦的神情,就已经身首异处,整个头滚落在地上。 司寇霖惊吓得瞬间向旁边退了几步。 司寇阔库无暇顾及他,伸手利落劈开绑着两人绳索。 司寇逸和司寇景莲连忙挣扎着解开自己身上的绳索。 司寇阔库这才回头看着双腿直抖,一脸恐惧的少年,举起长刀就要朝着他脖子上砍去。 却突然举刀的手被重力一打,整个手瞬间麻木,长刀脱手而去。 司寇阔库回头一看,正看到那条蚩的半个身影。 突然被一股力量扑倒在地,还没有看清什么,就感到脖子一热。 司寇阔库还以为是自己的脖子,伸手一摸,毫发无损。 转头一看,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正是司寇逸。胸口插着一柄长镰,穿胸而过。 长镰瞬间就抽出,回到黑影手中。 黑影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这里一眼,正在与那条翻腾的蚩缠斗着。 司寇阔库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 双手颤抖着抚上司寇逸那被穿得窟窿的胸膛,想要堵住那个伤口,“阿逸,阿逸,你为什么要扑上来?” 司寇逸口中疯狂吐着鲜血,想说话,张开口,溢出的却是鲜红的血。 “别说话,别说话,我带你走,我带你去治病。”司寇阔库紧紧抱起司寇逸就往营帐外冲去,嘴里还疯狂念叨着,“你小时候也这样,你别说话,老国师一定可以救你的。一定可以救你的!” 在营帐外找到一匹马,司寇阔库便将浑身是血的人抱在怀里,翻身上马。 司寇逸紧紧扯着他的衣襟,张口想让他自己快走,但是却无法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支支吾吾,口中不断有鲜血溢出来。 对不起,阿库,不能再陪着你了。 我本就不是长命之人。儿时本就要死了,是你,求着国师,甚至不惜使用禁术,将身上一半的血换给我,才艰难地活了下来。 那时候我就想,我是为了你活着的。 你狂妄,你桀骜不驯,你不将世人看在眼里。我就想我替你做好一切,铺好所有的路,让你为所欲为。 可惜,我没有做到。 司寇逸拼命抬头看着那满脸是血,流着泪,却一脸坚毅的男人,深邃的眼睛直视着前方,拼命地驾着烈马。 好像又回到了司寇国,看着他骑马驰骋在大草原上,笑得肆意张扬的模样。 对不起阿库,你要一个人了。 司寇逸紧紧抓着司寇阔库的衣襟,拼命想要说出一句话,喉咙里咕噜咕噜,却没有力气张口。 司寇阔库听到声音,一个驾停,想紧紧抱着他,又生怕弄疼他,手足无措抱着怀里的人,“说什么?” “你要,要,好好……”活着。 “什么?”司寇阔库将耳朵贴近司寇逸的嘴边,焦急地问道,“什么?”又转而拼命说道,“你别说话,我带你回去,回去治病。” 鲜血染红衣袍,早已经明白,没有救了。 司寇逸想伸手摸摸他的脸,却没有力气抬起,“活,活着……” 这两个字,说的含含糊糊,嘴里全是血…… “阿逸!阿逸!!”司寇阔库瞪大了双眼,双手颤抖得不成样子,甚至连一个人都快要抱不住了,“阿逸,你别吓我,你醒醒,阿逸,你不是说你的命是我的吗?” 司寇阔库伸出一双手,颤抖的抚上司寇逸的脸庞,没有丝毫反应,那眼睛最后的影像是自己的脸,一个男人,堂堂七尺男儿,居然瞬间爆出眼泪,“我不允许你死啊!!”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最该死的是他们。 司寇霖,黑影,胥晟,戚朔成,所有的一切,甚至还有自己,哪一个都可以死去,就是阿逸不可以。可是为什么就偏偏是他? 所有的人,都应该付出代价才对。 正如阿逸所说,这天下就应该让自己为所欲为,那么他们都要为阿逸的死付出代价。 黑影没有想到,这一次,自己居然又失败了。 在最后关头,居然半路杀出一个老头,与那那少年两相夹击,重伤自己。 戚朔成没有想到,原本以为胜利在握的一场战争,居然让自己损失惨重,甚至还受了伤。 收兵回营,仔细轻点了士兵,一百万人马,死了起码有二十万。 短短人一天之间,就死了二十万人。甚至还有受伤的二三十万。如此数来,几乎折了一半的人马在这里。 原本好好的计划,但是万万没有料到,胥晟居然还养着这么精锐的部队,而且还有着如此精良的兵器。 这弓弩可以连射三发,而且准头很准,想必是高人指点所造。 戚朔成轻笑一声,这泰安王倒是耐得住性子,一直没有拿出来用过,藏着掖着,这张王牌打得很好。 从三通眼,到这指点的老人,他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没有摊出来。 魏老听说了这件事情,连忙赶来,“三神箭,你们遇到了?” 戚朔成看魏老的神态,似乎知道这强攻利器的由来,“是的,胥晟最后包围我们,起码有一万士兵在用这能连发三箭的弓弩。” 魏老思量了一会儿,转头看着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黑影,问道,“你说最后有一个老者,帮那少年打败了你?” “是。他在旁边指导少年心法,那蚩便瞬间强壮数倍。”粗糙沙哑的声音恭敬地回道。 “是他了。”魏老手里撵着花白的胡须,脸上有些寂寞,又有些怀念,“一定是他了。” “此人是谁?”戚朔成想来这必然是一个隐居的高人,或许还和魏老有一些过往。 “此人生性散漫桀骜但天资无人能敌,曾经是我的师弟。”魏老回忆道,“一直以为他永远的不会再出现在世人面前。没想到,这件事情连他也出手了。” 是魏老的师弟?戚朔成一惊讶,“难道也是蔚旗门的人?” “嗯。” “可……”蔚旗门不是向来只有一个徒弟,代代相传。 “所以,他是一个例外。”魏老笑了笑,有些人总能让人一次次为他退开底线,变成例外。 “这……”戚朔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看魏老这一副故人的样子。 “没想到,临到老了,还能和他过两招,也是人生无憾了。”魏老撵着胡子,笑得红光满面。“他有三通眼,你有匡厥。不过匡厥远远不够。” “是,匡厥无能。”站在一边的黑影,自责认错。 “与你无关。”魏老看向戚朔成,“为今之计,只希望能尽快找到真正能打开飞羽舍皿的真正钥匙,血阳珠。” “血阳珠?”戚朔成喃喃念叨,原来还有这样一件东西,“为什么之前从未听过。” “可能连阮家也甚少人知道,还有血阳珠这回事。所以才一直无法真正打开飞羽舍皿。”老者看着站在不远处,一身绛紫色华裳的落魄王爷。 戚朔成顺着魏老的眼光,看向在窗边坐着,一副事不关己的胥颜卓,“意思是说,他们有,但是连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还有这么一样东西?” “正是。不过这样才是最难找的。”魏老转头看着黑影,“让匡厥最近跟着我,他身上的鬼气,能帮我更好的了解飞羽舍皿。” “那就劳烦魏老了。”戚朔成送魏老出了门。 转身的时候,正对上一直站在窗户里的胥颜卓的眼睛。 戚朔成朝他笑了笑。 胥颜卓便冷漠低下头,转身朝里面走去。 “你应该很高兴吧?”戚朔成进到屋里,走到男人身旁,低声说道。 胥颜卓自己坐在椅子上,并没有理他。 高不高兴又如何? 就像自己同样明白,即使现在他留着阮家人的命,如果有一天他败了,要死了。他一定会先送阮家人如地狱。 “阿卓,你不要不理我。”戚朔成一边说着,一边想伸手抱抱胥颜卓。 却被胥颜卓一个胳膊肘子一拐,就拐到战场上受伤的部位,疼得闷哼一声。 胥颜卓一怔,没有再继续动作,将手收了回来,明明恨不得他死,却莫名看不得他受伤。 世间之事就是如此,特别是权利中央,没有是非对错,不是你死就是他亡。 阮家和戚家是如此,如今戚朔成和胥晟也是如此,甚至将来的万一,自己和他也是如此。 没有对错,就是生死。 戚朔成看着胥颜卓背对着自己的身影,绛紫色的华裳空空荡荡地穿在他身上,整个人削瘦的像是竹竿架着衣服,好像风一吹,就能折断了似的。每次看着他的身影,总是心疼得很。却也没有办法。 正因为如此,明白自己还要和他相互折磨的时间还很长。所以自己才更不能输。 这天下必须得在自己手里。 阮家必须得在自己手里。 眼前之人,更必须在自己手里。 第64章 木匠翁 胥晟经过此次战役,一战告捷。 不仅重创了戚朔成的百万大军,而且司寇国的二十万大军几乎全部覆灭,甚至杀了司寇逸。 这司寇国暂时应该不可能再出兵威胁到自己。 而戚朔成的百万大军也折损过半,如今与自己不相上下,甚至自己能比他多上那么一筹胜算。 可是到目前为止,自己算是真正的把所有的底牌都翻出来了。 本以为可以对戚朔成的伤害造成更大,不然以戚朔成的谋算,这恐怕是一场真正的硬仗。 这一场战事,许多事情都瞬间改变了。 司寇逸死了。这一点是大家算计之内,却也是意料之外。想他死,却没有预料到,居然真的就这么快死了。 这样一个人物,就退出了角逐的权力场。 司寇霖去牢房里看司寇景莲。 曾经高贵的司寇国三公主,现在却一身落魄地被关在囚牢里。 原本矫健美丽的身姿现在满身血污,一脸颓唐。 司寇霖走近了,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原本讨厌极了的人。 可是现在看到,又觉得仿佛在看自己自己。她是自己的三皇姐,即使一直以来,自己一直与上面三个名义上的皇兄皇姐没有什么情分,甚至连接触都少得很。 仅有的几次,都是要挟自己给胥晟下蛊下毒,完全当自己就是一颗棋子,甚至连虚伪的表面情感都不屑于搭建。 要说自己第一厌恶的是司寇逸,那么第二的曾经就是这个三皇姐。 曾经她与胥晟走得那样近,谈笑风生,好像佳人天成。 自己有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在害怕他们有一天会假戏真做。 甚至那段时间里,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如此优秀的两个人,不可能没有一点情愫的涌动。 那个时候,自己多么希望,将来可以有什么事情真正能打消自己的疑虑,在等着一件事情,令胥晟和三皇姐决裂。 可是,如今这情况。 胥晟对三皇姐尚且如此,那对自己呢?司寇景莲看到司寇霖站在不远处,一直看着牢房里,呆呆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过来。“司寇景莲朝着站在不远处的少年招了招手。 司寇霖一怔,终究还是抬起脚步,往前走去。 没有什么可怕的,她已经被关在牢房里了,能拿自己怎么样? 司寇霖走到牢房前,停下来,看着司寇景莲美丽的脸庞,有些扭曲,满脸恨意地看着自己,声音清冷,“你会后悔的,别以为我没有看到。” 司寇霖忙后退一小步,可是又定住在原地。心里拼命对自己说,我再也不是那么轻易被人摆布的人了,才抬起头看着司寇景莲,“是他先威胁我的。” “哼。”司寇景莲本就是皇室长大的人,像看白痴一样冷笑了一声,恨不得撕了眼前的蠢货,对他面前的少年,咬牙切齿:“别忘了你身上流的血是司寇国的,你是司寇国的四皇子,即使你有通天本领,可你居然借着蚩,杀了皇兄。” 司寇逸后退了一步,没有想到,司寇景莲就这样赤裸裸的说出来了,还以为在那么混乱的情况下,没有人知道,即使大家看到了,也以为是蚩和黑影打斗是,误伤的。 司寇景莲看到那长相精致的少年,真是白长了这幅皮囊。 本来就厌恶这个突然跑出来的私生子,莫名其妙成了四皇子,“皇兄以前看你愚蠢无知的懦弱样子,才懒得计较,否则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司寇逸抬起头,握紧拳头,“愚蠢无知懦弱?没错,你们就是如此认为,所以从来没有把我当人看,不过是一颗棋子?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顾念什么?” “果然是愚蠢,你看看我现在,你又能好到哪里去?”司寇景莲抬了抬手,指了指自己,一副落魄将死之人的样子,“你在我们手里是棋子,在他手里也仍是棋子,你以为他能给你什么?” 司寇霖后退一步,“胡说!你们要害他,我却从未想过要害他!” “你自己心知肚明吧,不然你怕什么?退什么?”司寇景莲笑了笑,“原本你的后盾是司寇国,可现在,你就等着吧。看看你那一心一意的人,会给你什么?” “那与你无关!”司寇霖退了两步,假装镇定,“你先想着怎么活下去吧。” 司寇霖脚步慌乱地出了牢房。 走出牢房,四处都是将士巡视着,一片刚刚打了胜仗的热烈气氛。 少年低着头回到自己的营帐内,自始至终没有一个人阻拦自己,当是一个特例存在的透明人。自己也明白,在这胥晟的军营里,自己没有真正存在的立场。 在外人看来是如此,自己不过是司寇国的四皇子,一个质子而已。 在自己和胥晟之间也是如此,身份的限制,蛊虫的隐患,还有额头的三通眼。通通都是跨不过去的鸿沟,自己又何尝会不知道? 只是自己不敢问他,不想挑明。以为自己不说,也不存在一样。 自己呢?到底该何去何从,可是未来的人生,自己早已经安排进了一个人,如果没有他,那也没有了颜色。 司寇霖捂着头躺在床上,痛疼欲裂。 伸手撕下人皮面具,随手扔到旁边。 明明司寇逸已经死了,没有人再威胁自己了,为什么脑子里还是这么疼?好像脑子里塞了很多的东西,破碎的画面,零零乱乱,到底是什么? 越是想要看清楚,却越是模糊。 好像有一道屏障,一层膜在那里隔着一样。 胥晟来找司寇霖的时候,正看到少年捂着头在床上翻着,眉头紧皱,额头上满是汗水,没有带面具,第三只眼睛也紧闭着,全是痛苦的神色。 “怎么了?”胥晟连忙上前,扶起少年询问道,“怎么又头疼?” 司寇霖想挣开他的手,却无法挣开,只好埋进胥晟的怀里,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阿晟,我头好疼。” “头疼?”胥晟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即使中间有第三只眼睛,也已然掌心轻轻落在他的额间,“没有发烧,怎么就头疼了?” “不知道。”司寇霖埋在胥晟怀里,控制着自己停止思绪,不去想弄清那些混乱的记忆画面,“我脑子里有一些画面,想看清,却越用力就越疼。” “那就不要想。”胥晟运足内气,在司寇霖的背上轻轻抚着,由上而下,“那就不要去想它。” 司寇霖感觉到背上一阵一阵温暖至体内的温热,舒服的瞬间抚平了自己焦躁的内心,慢慢安定下来,脑子也不再全是混乱的疼痛。 胥晟感受到怀里的人慢慢安定下来,才放开少年,“你在想什么呢?” “没事。”司寇霖不想让胥晟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那些东西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实摆着。 不过自己的忧虑而已,而且最近是因为自己直接杀了司寇逸,这件事情,心里一直是一个坎,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如果让他知道,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毫无防备自己。毕竟一直以来,在阿晟看来,自己就是因为没有危险,他才会对自己诸多关怀。 如果他知道自己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又怎么能再那么放心自己。 经过这么多事情,自己内心里,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胆怯,懦弱任凭别人摆布的孩子了。 只是不愿意在他面前改变,不想他因此防备自己。 “真的没事?”胥晟将少年的头摆正,仔细端详着,确认没有伤,才放心道,“如今司寇逸死了,司寇国大伤元气,应该不可能再轻易涉足皓元国的事情。你不要担心。” “我知道。”司寇霖低头笑了笑,过了这么久,每一次被他仔细看着,都会害羞,“你找我什么事?” “哦,对了。”胥晟第一次如此兴奋,“给你引荐一个人。” “什么人?” 还没有等回答司寇霖的话,胥晟就直接将人从床上拉起来,带他到自己的营帐里。 “坐。”胥晟让司寇霖坐下。转身就朝着门外的护卫说道,“请老先生过来。” “是……” 胥晟转身回到营帐里,在司寇霖旁边坐下,“小霖,木匠翁是一个高人,上次的三千机巧就是他带着五千兵赶制出来的。才得以拦住戚朔成的小鬼。” 司寇霖有些惊讶,如此高人,自己居然能亲眼见到吗?阿晟是想引荐自己认识他吗?难道是因为自己三通眼的事情。 胥晟看到少年有些紧张,安抚道,“老者很好,他对三通眼一定有办法,你不要担心。此次也正是因为知道了三通眼的事情,他才答应出世帮我们。” “真的吗?”司寇霖不确定地抬头看着胥晟,“他真的不会觉得我应该被烧死,甚至祭天,或者要杀死我,以平天下?” 胥晟心里一紧,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不会的,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嗯。”口上答应着,可是心里还是担忧,“如果真的如诅咒所言,如今天下纷争,甚至小鬼现世,甚至自己还能召唤出蚩,各处战乱,横尸遍野,都是天下大乱的节奏。 门外的侍卫带着一个老翁前来,“王爷,木匠先生带到。” 第65章 选择 胥晟连忙起身,躬身行礼道,“木匠先生。” 一个胡子花白,衣着朴素的老人,跟着护卫走进来,随意摆了摆手,“不必客气。” 司寇霖悄悄抬眼看了看老者,花白的胡子,但是头发却黝黑发亮,脸上也只有稍许皱纹,身上穿着麻布衣服,除了那头黑发,就是常见的普通人家的老人。 胥晟请木匠翁坐,才像两人引荐道,“木匠先生,这位就是司寇国的四皇子,也是我与您说的三通眼。” 木匠翁摸了摸胡子,走到司寇霖面前,打量着看了看,便直接说道,“能否把面具摘了看看。” 司寇霖心里直打鼓,手有些抖,转头悄悄看了胥晟一眼。 胥晟点了点头。 司寇霖才硬着头皮撕了脸上的面具,但是额头上的眼睛还是闭着的。现在司寇霖不敢随意睁开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 木匠翁看到后,一怔,虽然早就已经知道,可是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居然亲眼见到了。“孩子,能睁开眼睛看看吗?” 在老者的注视下,司寇霖感觉到一种神奇的感觉,会情不自禁按着他说的做,轻轻点了点头,想要睁开额头上的眼睛。 可是突然惊醒过来,因为自己害怕用这第三只眼睛看世界,看到的完全是不一样的情形。 司寇霖一怔,犹豫着说道,“不行,不能乱看。” 老者没有想到司寇霖居然拒绝了自己。还没有等木匠翁说话,旁边的胥晟便走过来,“小霖,没事的,睁开眼睛。” 司寇霖抬头看了看胥晟,才忍着,睁开额头的眼睛。 额间的第三只眼睛,与常人无异。只是眼珠像黑色琉璃一样,分外的纯粹黑亮,又大又圆,滴溜溜地转着。像是一面黑色的镜子,照着另一方世界形质。 木匠翁不禁感叹到道,“真漂亮……” 胥晟和司寇霖都不禁有些愕然,常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视之为怪物的东西,居然被老者称赞漂亮。 “不过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是有害。”木匠翁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听了老人后面的话,司寇霖一直担忧害怕的心,越发跳得厉害。 胥晟看了担心的少年一眼,示意着,没事的。 回到主位上坐好,询问道,“木匠先生,现在该如何办?” “天下将乱,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的因子。”木匠翁看着精致雪白的少年,继续说道,“不是因为他有罪,而是上天选中了他。” 司寇霖被这话弄得云里雾里,那到底是不是自己?源头真的是自己吗? “上天选中他?”胥晟也看向少年,没有明白为什么偏偏是他。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只是因为心性单纯了些? 木匠翁看着少年的面相,若是常人看来,确实是一个精灵一样美丽的少年。 可是自己看来,却是暗藏着天下混乱的开关,“他就像是一个开关,有因就会有果。他只是一个因。” “会造成什么样的果?” 木匠翁转头看向胥晟,“无法知道,但必然是另一道的源头。他额间的三通眼与人事混乱无关。当是却破坏了鬼道的平衡,如若封闭,会有更大的源头。” “还请木匠先生明示。”胥晟起身,像老人拱手道,“此事关天下,但本王也不想伤害他。” 木匠翁起身扶起胥晟,“老朽已经猜到,一般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焚化,祭天,以归六道轮回。” 司寇霖咬了咬唇,握紧了手,不知该如何自处。 一条人命摆在那里,胥晟脸色也不太好。 “当人命关天,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木匠翁招了招手,将站在一旁的少年唤过来。 司寇霖低着头,走到木匠翁旁边,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法子? “司寇国侍奉着千年圣树,此圣光树皮能容人骨血,化为人皮。只要封印了这三通眼,在将圣光树皮化为少年额皮。同时出去他之前的记忆。像平常人一样活个三五十年是没有问题的。” 站在一旁的司寇霖,听了老者的话,如五雷轰顶。先不说圣光树如何圣宝,就是要失去记忆,又要忘记一切,回到过去?好像来到了一个轮回前。 司寇霖抬头看了看旁边的胥晟,难道自己要忘了他吗? 胥晟看着少年惨白的脸,安抚性得朝着司寇霖点了点头,只好问道,“一定要封去他的记忆?” “是,只有消去记忆,才能真正的封闭三通眼。否则在有记忆的情况下,很有可能又唤醒三通眼。” 胥晟明白,司寇国的圣光树皮,或许并不难得,毕竟现在手里还有司寇景莲作为人质,可以交换。 可是这消去的记忆,从此他便忘了这两年多来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所有的情感。那时在他眼里,自己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我不想消去记忆。”谁也没有想到,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少年突然坚定地说道,“我不想消去记忆。” 十三岁以前,自己的人生是一片空白。让自己唯唯诺诺,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何人活了那么久。 好不容易渐渐找到了自己,找到了爱的人。无法想象,如果现在自己又回到一片空白的境地,该何去何从? 木匠翁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却被少年微微侧着身体闪开,只好开口向胥晟说道,“我要说的话就到这里,要么祭天,要么封闭三通眼,消去记忆。” 说完就拱着手说道,“老夫告退。” 胥晟连忙回礼道,“劳烦先生了。” 连忙唤了营帐外的护卫,带木匠翁下去休息。 胥晟看着少年惨白着脸,一副十分抗拒的模样,也明白他曾经就失去记忆,兜兜转转,现在自己又要让他回到原点,对他十分残忍。 而且,如此看来,司寇国必然是知道他的三通眼之事,只是他们暂时封闭了他的三通眼,导致现在重新开启。 这背后的阴谋到现在也未找到,即使司寇逸已经死了,也只能说要了一个有力的谋士。可是司寇国远远不只一个司寇逸,还有逃回去的司寇阔库。 “阿晟,我不想再不记得一切。”司寇霖紧紧抓住胥晟的手臂,希望他能想其他的办法。 胥晟又怎么会不明白,可是事到如今,那里还有什么办法? 而且,就现在的局势而言,前有戚朔成,后有司寇国,跟着自己,连人生安全都难以保障。 或许司寇霖失去记忆也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可以送他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远离这个漩涡,保他一世长平。 可是,虽然是这样考虑,却如何都说不出口。 司寇霖定定的看着胥晟,并没有回答自己,慌张道,“阿晟,我真的不想消去记忆。” 所有的我都可以不留恋,可以真的不想从此和你毫无瓜葛。 明明是放在心里珍之重之的人,却要从此毫无瓜葛。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情。 胥晟看着少年祈求的目光,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 “我不要听。”司寇霖看到胥晟想说话,慌张地呛道,“我要回去了……” 说着,就放开胥晟的手臂,转身就想往外走去。 却被胥晟一把拉了回来,揽在怀里,紧紧抱着。 真的是逼到了关卡,没有办法,今天不说,以后都不可能再能狠心说清楚,“小霖,你要听话,好不好?” 司寇霖被胥晟有力的怀抱紧紧的揽着,心跳的厉害,却也难受的很,“不好,我不想再听你们的话了。” “就这一次,好不好?”胥晟伸出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就这一次,我不会放开你的,我会让你活的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即使没有我。 “不好。”司寇霖梗着脖子,眼眶瞬间潮热的可怕,拼命眨着,就是不想在示弱。 用这样的温柔,哄着自己离开他的世界。 “难道你想死吗?”胥晟放开怀里的少年,掰着他的肩膀,紧紧地盯着他,“我不可能换一个天下换你一个人。” 司寇霖避开他的眼睛,鼻子也突然酸涩地难受,心里闷的痛苦,明明知道,为什么还要任性。 胥晟无奈,不像强迫少年,明白这是对他多么残忍的事,“小霖,司寇国一定会拿三通眼做文章,对你也不利,何况现在战事紧张,你封闭三通眼,先去一个安稳的地方,等以后我来找你,好吗?” 都是骗人的。 司寇霖心里明白,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胥晟不可能将自己这个大隐患放在身边。 这也不怪他,这天下本来就是他一直追求的。他背上多少伤痕,没日没夜看了多少文书,一步一步,和这人人都在争夺的天下比起来,自己确实不算什么。应该连比的资格都没有。 自己又何必让他如此为难,“我知道……” 退一步说,也只有他,才会为自己考虑到这一步。 如若是任何人,不过是将自己绑了,烧了了事。 更不会大费周折拿仅有的人质去换取圣物,也不会不顾司寇国的阴谋,继续让自己活着,毕竟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做出选择却是另一回事。如果答应了,就真的将会永远失去他。 胥晟看着两眼通红的少年,狠了狠心,“那你乖乖的听话好不好?” 司寇霖抬起头,看着胥晟,终于语无伦次地说着,“可是我害怕,我害怕自己又成了一个空白的人,自己又在一个角落里,一个人什么都没有,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害怕。” “没事的,我不会再让你处于那种境地。”胥晟安慰道,“我会让你像普通人一样,自由开心的活着。” “那你还会来看我吗?你会继续爱我吗,或者让我爱你。”司寇霖声音越说越小,当我爱你三个字说得无比坚定。 第66章 阵法启动 这是少年第一次,将我爱你三个字,诉诸于口。 “不会。”胥晟不得不承认,如果重来一次,自己必然不会,不会再让一个人成为自己的特例,让自己陷入这左右为难的境地。 司寇霖早已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可心里却真正像是破开了一个口子,空荡荡的难受,可是却偏偏就要说出口,“我会!再来十次,再来一百次,我也愿意。” “小霖。”胥晟无法再面对眼前的少年,他现在说的越真,可最后的结果还是无法改变,“不可能的,如果我失败了,我就是死。如果我成功了,我就是天下之主,那时候我必然是后宫佳丽三千,皇子皇孙成群。无论哪一种……” 都是不可能的,都没有未来。 司寇霖站立不稳,往后退了退。突然想到,原来司寇景莲说对了,也说错了。她没有说对胥晟对自己的情感,却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地位。 自己又何尝会不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面对,甚至连想都不愿意想。以为不想不看,就永远不会发生,以为逃避就可以躲过一切。 自己也明白,即使没有三通眼。即使自己不是司寇国的四皇子,他到最后仍然不会选自己。 通通都是自己逃避的借口。 明明最爱他的人是自己,却要听着他的哄劝忘了他。 “好,好,怎么会不好呢?”司寇霖抬起头看着他笑,少年俊俏的脸庞,笑得天真无邪,“最后听你一次话好不好?” 明明是笑,却比哭的还难看。 胥晟也怀里的少年笑了笑,“好,最后一次,以后换我听你的。” 谁也知道,没有以后了。 次日…… 胥晟派人联系了司寇国,愿意将三公主放回,却要拿司寇国的圣光树皮来换。 一个活生生的公主,换三寸圣光树皮,自然是天大赔本的买卖。 四天后,霖胥晟没有想到的是,来交换人质的人不是司寇阔库,而是司寇国的一个将军。 木匠翁亲自检查过圣宝无误,胥晟命人将司寇景莲带出来,交给司寇国将军。 司寇景莲被带出来的时候,笑得厉害,“原来这铁石心肠的泰安王爷,居然也是一个情种?” 自己与他相处的那些时日,明明一起骑马欢歌,温柔倦意,可是他到最后却没有丝毫留情。反而对这愚蠢的小东西舍得得很,居然拿自己去换三寸树皮。 司寇景莲狠狠地盯着默默站在一旁的司寇霖,嗤笑道,“你以为他真的像你看到的那么单纯?” 司寇霖连忙抬起头看向牢车里的司寇景莲,生怕她口里说出什么话。 司寇景莲看到少年紧张慌乱的神情,越发快意,如今自己得回司寇国了,该说的自然要说清楚,“你知道司寇逸是怎么死的?” “住口!”一直默默站在一旁,乖巧的少年,紧紧握着拳头,阻止道。 “怎么,敢做,还怕我说出来?”司寇景莲笑得肆意,“就是你杀了自己的皇兄!就是你!没有的小畜生居然敢杀他!”说到最后,已经咬牙切齿,恨意十足。 “胡说,是蚩和黑影打斗的时候,误伤的!”司寇霖上前一步,辩解道,“是他自己被黑影杀死的。” 胥晟看到少年握紧的双拳,一脸慌张的神色,又怎么会不明白。 只是惊讶多余愕然,原来自己一直以为小白兔一样的少年,早已经在慢慢改变了? 自己一直以为他是还没有长大的孩子,现在看着少年长高的身量,才发现,他已经有十八九岁了,可是自己却一直以为他还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他的身上还有太多自己还没有看到的东西,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还有天下千千万万的人在等着自己,不可能只看到他一个人。 “好了,将三公主送过去。”胥晟摆了摆手,命令道。 立马就有数十人将士,将囚车拉远,直到送到司寇国的将军手中。 司寇国撤兵回国,此事算了了。 司寇霖一直在心里想着,如果胥晟来问自己,为什么杀了司寇逸,如何杀了司寇逸。 自己要如何说辞,说司寇逸一直压迫自己,威胁自己,也自己伤害他。 所以自己容忍不了他在伤害胥晟,所以才让蚩引着黑影下手的。如果他问自己怕不怕?自然是怕的。 脑力里乱麻麻地想着各种说辞。 可是等到了天黑。 胥晟都没有来问问自己为什么? 等来的却是护卫来带着自己到木匠先生的营帐里。 已经营帐,司寇霖就感觉到浑身发冷,脊背发寒,立马想逃走的感觉。 “来了。”木匠翁手里拿着一只杀死的鸡,抹着鸡脖子的血,在地上画着一个巨大的阵符。 司寇霖低头一看阵符,立马一阵头晕目眩,仿佛在水里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发冷可怕。 原本以为胥晟会在,可是营帐里除了木匠先生,就没有第二个人。 原本答应的事情,现在却怕得很,脚步慌乱地想要逃出去,转身想去找胥晟,求他,能不能不要做这个法术。 可是转身想掀开营帐帘子,而那个帘子却好像有千斤重一样,稳稳得焊在营帐上,无论怎么样也打不开。 司寇霖不死心,拼命撞着,营帐却纹丝不动。拼命喊着,却没有一个人来。 整个营帐明明是是布制成,现在却好像成了钢筋铁骨一样,坚不可摧,隔绝了世界。 “没用的,安静下来。”木匠老翁声音和蔼一边说着,一边画着阵符的最后一划。画好后扔掉手上的死鸡。 地上居然已经堆了数十只死鸡。 司寇霖咽了咽口水,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明明前几天见到的老者,看起来只是一副平常人家的木匠而已,现在却恐怖如斯,“我想要找胥晟,他一定不知道。” “他知道。”木匠翁摊开自己的木匠袋子,里面有各种工具,锯子,弹绳,砚尺,毛笔,都一一铺开放好。 司寇霖小腿打颤,慢慢挪了两步,尽量离老人最远,“不可能,他知道的话一定会来。” 木匠翁也不计较,回头解释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不来。” “为什么?”司寇霖不知道自己是在问,他为什么连最后一面都不见?又或者他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变成什么样子? “会有点痛,他不会想看到这些。”木匠翁将工具摆好,又转身捣鼓着一些药物,转头看着慌张美丽的少年,“而且,你也不会想让他看到,那时候你自己的样子。” 司寇霖更加害怕了,声音沙哑颤抖,“什么样子?” “你的脑子和常人不一样,姜丝蛊已经和你的脑子融为一体。以你控制动物的能力,和现在表现来看,不是姜丝蛊控制你的脑子,而是你控制着姜丝蛊。” 木匠老翁手里拿了拿一把小刀,解释道,“我要剃了你的头发,打开头颅,虽然不能摘除姜丝蛊,但是却要让它沉睡,以及所有与你脑子记忆相关的东西封闭。” “什么?打开头颅?”司寇霖远远无法理解眼前拿着一把精致小刀的老人在说什么,整个声音颤抖得断断续续,“我不要,我要,见胥晟。” “他不会见你的,孩子不要让他为难。”木匠翁叹了口气,也明白此事对于他来说很难,“我会先封印你的三通眼,然后你不会有任何知觉,醒来,一切都好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司寇霖终于声音沙哑,满是哭腔,“醒来我就没有了头发!脑袋被打开了!还没有了记忆,什么连我是谁都不知道!更甚至被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更甚至一辈子都浑浑噩噩,连胥晟这个名字都不可能想起来。” 司寇霖慢慢瘫坐在地上,无力祈求道,“不好,一点都不好,求求你了,放了我吧。” 木匠翁看着崩溃在地上的少年,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空气,不知道是在求自己,还是求那个没有来的人。 叹了一口气,都是为情所困。可是天下苍生,必然要舍弃一些东西。 木匠翁走到少年面前,“忍忍吧,过了你就一世长平,万事无忧。” 司寇霖正想抬头看向木匠翁,却突然脖子上一阵刺痛,瞬间意识迷糊,眼前昏暗。 摇曳着最后的光影里,突然看到,那千军万马中,将来迎接自己的高大将军。 木匠翁抱起晕倒的少年,知道他晕倒的最后一刻是满怀希翼的微笑。 没错,就是这个记忆,所有关于一切过往的记忆通通都会消失。 老者抱着少年一跃而至,点入阵法中央。将昏迷的少年放在鲜血绘画而成的猩红鬼阵中摊平。 反身一跃,抽离血阵。 木匠翁双手放在胸前,念起咒语。瞬间营帐内狂风骤起。但无论营帐内如何混乱不堪,营帐仍然像是一个铁牢一般,丝毫不动。 血阵慢慢活了一般,浮起来,转动着,连同中央的少年也浮在空中。 狂风渐渐化成实质一般的存在,涌入猩红阵中,包裹席卷着少年,慢慢血阵不断缩小,狂风实质也不断缩小,越缩越小,紧紧包裹挤压着少年。 第67章 新身份 昏迷中的少年,露出痛苦难耐的神色,微弱挣扎着。 木匠翁双手一翻,猩红的血阵像一个网子一样,将少年紧紧裹着。 随着木匠翁不断念着咒语,那网子一样的血阵,不断缩小,缩小,将狂风的实质紧紧压进少年的身体里。 木匠翁紧皱眉头,继续念着咒语。血阵仍然在一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挤压着少年削瘦的身躯。 少年满脸痛苦地不断挣扎,扭动,喉咙里不断发出无意识,“咕噜咕噜”痛苦的嘶鸣声。 如若有旁人在,必然可以看得出,少年就快要被这强大的压力挤压而亡。 可惜营帐中没有第三个人。 木匠翁仍然不断念着咒语,猩红的血阵仍然不断收缩,但收的不再是身体,可以看到另外一层东西,正慢慢的被血阵紧缩住,不断缩小。 少年不断抽搐,浑身痉挛,牙齿不断磕碜着,嘴角甚至流出鲜红的血液。 那层实质,从少年体内被剥夺开,随着血阵不断缩小,渐渐缩成球一般大大,渐渐缩成拳头一般大小,渐渐地如同枣核一般大小,最后成了一个眼珠子大小,飞入少年的额头眼睛里。 少年瞬间雷劈一样,口吐白沫,浑身震颤,不断剧烈痉挛。 木匠翁立马拿出三根银针,飞入少年的头顶,封住他的穴道,才止住不断痉挛的身体。 浮在空中的少年慢慢安静下来。 木匠翁伸手将他抱下,放在一个椅子上固定好。 念了咒语,小心翼翼地取出三寸圣光皮,将他与少年额头融为一体。 木匠翁转身便拿出一把银色小刀,慢慢剃了少年瀑布一样的长发,长发堆了一地,只剩下光亮的头皮。 木匠翁拿起墨绳量尺,在漂亮的头皮上量好,一弹,留下黑色的印子,几经笔画,原本光滑白皙的头皮,就已经遍布交叉横错的黑色线条,像一张网,诡异地网住了整个脑袋。 左手锋利纤薄的小刀,右手笔直细小的钻子,按着布局,划开头皮,鲜血溢了出来。 迅速几手,便找到藏在脑子里的姜丝虫,将他催眠至脑子里,挑出记忆经络挑断。立马封回脑子,在头皮抹上灵药,肌肤迅速肉眼可见的愈合。 事情完备。木匠翁才收了一个口诀。 营帐瞬间成了一个普通的营帐。 不断地被外面的风吹着,鼓动着,甚至能听到外面将士巡逻走路的声音。 丝丝阳光,照进马车。 咯吱咯吱,马车滚动的声音。 司寇霖醒来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在一辆马车里,摇摇晃晃,马车内的布置普通简单。 司寇霖脑子有点发蒙,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重新装上的一样,又疼又软。 慢慢爬起来,这里是哪里?明明记得自己在木匠先生营帐里,被打晕,司寇霖觉得脑袋疼得厉害,伸手一摸,居然摸到一个头巾,包裹着头部。 司寇霖心中一惊,连忙将头巾扯下来,伸手一摸。 果然,整个头部,光滑得没有一根发丝。 再伸手摸向额头,光滑平整,额间的第三只眼睛不见了! 那现在是? 司寇霖跌跌撞撞地爬起来,想去掀开马车帘子,却慌乱中撞到马车。 赶马车的人停下来,旁边一个小丫鬟掀开帘子,探头进来,高兴道,“少爷,您醒了?” “少爷?”司寇霖无意识的重复着,才恍然道,“这是去哪里?” “自然是回家啊。”小丫鬟天真无邪,掰着手指,“这都七天了,那林姑娘不嫁给你,你也不能跑去出家啊。老爷还给您说了李姑娘呢,那李姑娘可是才貌双全抢手的很。” “什么?林姑娘,李姑娘?”司寇霖越发疑惑,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服饰,已然换了另外一身,难道自己已经被送走了?疑惑问道,“我叫什么名字?” “少爷?”小丫鬟一副看傻瓜的模样,“您莫不是气傻了吧?” “我到底叫什么名字?”司寇霖语气有些不耐烦,顾不得其他,自己明明记得所有的一切,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少爷,您呀叫徐霖,是徐老将军的小少爷呀。”小丫鬟被那一凶,委屈吧啦的说着。 “不可能,不是的。”司寇霖摇着自己的头,低头喃喃着,“现在在什么地界?” 小丫鬟一副崩溃的样子,“少爷,您莫不是失忆了吧?昨天您摔下马车,撞到了脑袋,莫非真失忆了?” 司寇霖顺着她的话说道,“嗯,我头疼得很,什么都记不得了,现在是什么地界?” “梁州啊,您可是徐老将军的小公子。”小丫鬟一说到梁州大将军就竖起了拇指,表示很厉害的。 司寇霖捂着脑袋,看着前面坐着的车夫,“他呢?” “他是徐家的车夫吖。”小丫鬟唤了一声,“小风哥……” 前面的车夫就回头朝他们笑了笑,有些腼腆就又转回头去。 司寇霖一瞬间觉得那车夫眼熟得很,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好捂着自己的头说道,“让我歇息一会儿。”便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梁州,梁州,荆州,没错这里离荆州不远。司寇霖心里惊骇,现在自己必然是已经被封闭了三通眼,甚至本来应该被消去了以记忆。 所以,胥晟给自己安排了这场戏?梁州,徐老将军之子。将要和林姑娘结婚不成,跑去出家,所以剃了光头?还有李姑娘? 不仅连身世给我安排好了,连婚嫁也给我安排上了? 司寇霖捂着脑袋,如果自己忘记了也就罢了。 可是老天偏偏让自己记得,既然记得,就不可能放手。 如今自己三通眼也已经封闭,只要自己不动开三通眼的念头,必然不会开启。 总要回去找他的。他们必然不会放心,如果自己还保留着记忆。那就假装忘记了三通眼的事情? 司寇霖脑子里千回百转,如今如何脱身,回到荆州找胥晟才是正事。 车夫和丫鬟都静静地等在外面,等着少爷命令回府。 可是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 小丫鬟觉得不对劲,怎么这么久了,马车里没有任何动静,“少爷?少爷?要回府了吗?” 马车里,没有任何回应。 “少爷?少爷?”小丫鬟又唤了两声,还是没有人答应。 这才伸手去掀开帘子,谁知,马车里竟然空空如也,那里还有半个人影。 小丫鬟迅速转头,求助地看向车夫。 车夫眼睛一眯,手脚利落,瞬间翻身下了马车,检查。 小丫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平日里木楞的车夫,突然身手灵敏,训练有素的样子。 还没等小丫鬟反应过来,车夫就已经沿着马车窗口的脚印子方向,追了出去。 司寇霖一路没命地跑着,看到一家客栈。连忙躲了进去。抓着店小二问道,“这里有卖马吗?” 店小二被这突如其来要买马的人吓了一跳,看着少年头上裹着头巾。 但是相貌却是一等一的好,不过神情慌乱着急,便连忙引着司寇霖到马棚里,指着一匹又瘦又矮的老马说道,“看客官您急着要,就便宜点给您了。” 司寇霖哪里还有时间精挑细选,根本没管这马怎么样,抓着稻草似的,点着头问道,“多少?” 店小二伸出两只食指搭在一起,比了比,“往常都要二十两,现在半价,十两银子给您嘞。” “阿?”司寇霖一听这么贵,也不知道这身上有没有这么多钱,连忙掏了掏钱袋子,打开一看,里面闪着金光。 随手掏了一锭金子给了店小二,“不用找了。” 店小二立马两眼放光,连忙在手里掂了掂,喜笑颜开。 司寇霖看店小二一副沉醉的样子,连忙说道,“快把马给我牵过来。” “得咧得咧!”店小二手脚麻利的将老马牵过来,将马绳递给少年。 “知道荆州怎么走吗?” 店小二连忙应道,“知道,知道,您沿着这条主道一直走,大概一天一夜,然后拐弯就到了荆州地界。”一天一夜的路程,那是按照这个老马的速度保守估计的。 “这么久?”司寇霖恨不得马上飞回去,这途中又得耽搁多少事,谁知道会不会被追上。 “呃,这个您也可以走快点。”店小二连忙将那锭金子塞进怀里。 司寇霖心都在荆州那里,那里还理会这些事情,临走前叮嘱道,“如果有人问起,千万不能说我来过。” “当然,当然。”店小二点头哈腰,在店门口送着司寇霖。 司寇霖骑着那匹老马,蒙着脸,沿着那条主道前进。 可惜,还没有半天功夫,就被一群士兵拦住。 领头的士兵,伸手就拉住司寇霖座下,吭哧吭哧的老马,“少爷,老爷请您回府。” 看那一群士兵认真的模样,司寇霖简直就觉得头大,这老爷少爷的,他们不累自己都觉得累,“我不是你们少爷,我要去荆州。” 那领头的才不管他说什么,看那老马上的少年,没有丝毫主动回去的样子,只好挥了挥手,其余士兵一拥而上,将马上的少年拉下马,绑着就带回徐老将军府。 司寇霖被押着一进将军府,就有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哭着,喊着直扑过来,“我的儿啊,我的心肝呦,你怎么成这样了?没事,那林姑娘不要你啊,我们给你说了李姑娘,那李姑娘才貌双全,可是这梁州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姑娘,往后你就好好呆着,给母亲生个大胖小子……” 第68章 祠堂面壁 这贵妇人一张嘴就说个没完。司寇霖头疼的很,这种错乱的感觉,好像自己真的一直生活在这里,甚至脑子里的那段记忆才是虚假,自己臆想出来的。 司寇霖躲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贵妇人,挣扎着想要离开。 这个时候,里屋出来了一个老将军。 “像什么话,这不是回来了吗?”徐老将军制止道。 贵妇人看老爷出来了,立马收住眼泪,拿着帕子擦着,底底唤了一声,“老爷……” “行了,你先下去。”徐老将军转身对着司寇霖说道,“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 司寇霖一脸懵,使劲挣扎开两旁侍卫的手,“你们搞错了,我不是你们的儿子。” 老将军仔细盯着少年,满脸严肃,“如果是因为李姑娘的事,你就别再胡闹了,如有下次,就家法伺候。” “不是,将军,我忘记自己是谁了。”司寇霖索性演戏到底,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将军这才挥了挥手,让两旁的侍卫都退下,才疑问道,“你失忆了?” “是。”司寇霖坚决地说道,“可是我隐约记得,我要去荆州,我要去找人。” “荆州?找人?”徐老将军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严厉说道,“你还要去找谁?” 司寇霖被这一身的将士之气唬得后退了半步,才支支吾吾的说,“我不知道,可是我就觉得我要去。”说着还拼命点点头,“一定要去!” 徐老将军这才放松下来,“还想找那李姑娘?” “阿?不是。”司寇霖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们说的李姑娘是什么人,“找人……” “别想了,好好在家呆着。”徐老将军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还想当和尚,那现在就去祖祠面壁一个月,想好了再出来。” “什么?不行!”司寇霖看那陌生人,三言两语地就要决定自己一个月只能面壁呆着,那一个月胥晟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不行也得行。”徐将军并没有理会司寇霖的反抗,直接令人带他去祖祠。 这一路上,司寇霖更加确信,自己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更何况是这个家。 但是为什么他们都是如此的自然,甚至连下人都说自己是这个家里的小少爷。 在去祠堂的途中,路过一处荷花塘。司寇霖挣扎着跑去水面上一照,那水中荡漾着的人脸,熟得很,却又陌生的很。 旁边的侍卫看少爷在池塘边摇摇晃晃,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连忙拉起少爷,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跳塘了。毕竟这刚回来的小少爷做的蠢事真不少。 司寇霖被带到祠堂里,仍然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到底是什么情况。如果说自己的记忆没错,可是为什么自己的这张脸,会如此不同。 司寇霖低头看自己的手,掀开衣服袖子,仔细看手臂。没有错,确实是自己。那手臂上内侧的一颗小红痣仍然还在那里。 那为什么脸居然变了? 司寇霖爬起来,找了一处水缸,仔细端详着那张脸。不像自己,却又像是自己。 司寇霖伸出手遮住自己的额头,上半张脸。没错,下半张脸一模一样。 可是,将手移下来,遮住脸颊的下半部分,额头变得饱满许多。曾经清秀精致的脸,变得比较硬朗英气许多。 再加上那光亮的头皮,却是一眼看过去,不太像自己。 可确实是自己。如果只是额头变了,那可能是封闭了三通眼,那木匠翁用圣光皮改变了自己的容貌。 他一定以为自己失去了记忆,所以安排了这一切。把自己放在这里,自然而然开始新的人生。 可是他为什么不把自己放在远一点的地方,甚至是山村乡野,不是更安全,更不可能和他接触吗? 如果只是梁州,只是他的部下将军的话,是不是可以认为,他其实还想见到自己,甚至像自己一样,想时时刻刻知道他的情况。 这个想法,令司寇霖一直沉到谷底的心,又开始慢慢浮上来。 一定回去找他,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没有顾虑,重新接纳自己。 既然他费尽苦心,替自己安排好了这一切,甚至连将要结婚的女人,过去的情史都安排了。 这是多么想自己从此忘了他? 司寇霖自嘲的笑了笑,他总是低估了自己,无论是智力,能力,还是情感上。 忘不掉的就是忘不掉。 中午,昨天的小丫鬟提着个饭篮子来送饭。 “少爷,昨天您可吓死奴婢了。”小丫鬟把篮子里的菜一个个摆出来,抱怨道,“上回出家,这回逃跑,您开还有什么事没做啊?” 司寇霖看着小丫鬟十三四岁的模样,虽然没有规矩,可是也天真无邪,便问道,“我上回出家在哪个寺庙里?” “您忘记了?”小丫鬟一副您正失忆的模样,“还以为你是为了骗老爷的说词呢。” “嗯,忘了。”司寇霖仔细看着小丫鬟,想从她神情里找到撒谎的痕迹。 “在相云寺啊。”小丫鬟被司寇霖盯得有些害羞,转头说道,“您说您才刚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 “刚回来?我去哪了?”司寇霖没在丫鬟脸上找到任何可疑痕迹。 “您以前都跟着老夫人在老家。”小丫鬟说着也不确定道,“其实奴婢也不懂,上次您跑去出家了,原来的翠儿姐换了,才让我来伺候您的。” “哦。”司寇霖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搞得团团转,合着自己是代替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活着。招了招手,让小丫鬟凑近自己,低声问道,“你知道荆州战事如何吗?” “泰安王吗?可厉害了,不是说他打败了司寇国,还重伤了京城那贼人。”小丫鬟一说到这个就两眼放光,一副见了心上人的模样,“泰安王爷可真厉害。” 司寇霖看着小丫鬟一副满心憧憬的模样,心里突然有些闷,想来这天下喜欢他的人不尽其数。 或许他说得对,未来,他成了天下之主,就必然后宫三千,爱他的人不知多少,哪里还容得下自己? 只是不知道,这司寇国的四皇子莫名消失,他该如何向天下人,向司寇国交代。 或许,正是因为上一场战役,大大削弱了司寇国的实力。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如何向司寇国交代。随意捏造一个借口,暴病而亡什么的就可以了。 轻松得很,天下人从来没有关注过我这个游魂一样的人。 司寇霖呆呆的想着,既然老天都让自己还保留记忆,那就一定要回去找他。毕竟三通眼已经封印了。只要当做自己确实失忆了,但是只还记得他。 当下之际,困难的是,如何才能真正逃出去。回到他身边。 现在被软禁在这祠堂里,外面还有一众家丁在守着,要轻易逃出去不太可能,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毕竟只是私人的护卫罢了。 司寇霖一直在心里盘算着,到底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小丫鬟看少爷不声不响的低着头想着事情,这少爷也真是奇怪,才短短半天的时间,几次三番,总是不按常规出牌。 把饭菜摆好,看少爷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小丫鬟就默默地退了出去。 司寇阔库带着司寇逸的尸体回到司寇国。 司寇国首领以及国师得知消息的时候,都无法相信,那个聪明病弱的大皇子就这样死了。 大家一直都知道,有一天他会死,但是一定是死于病痛。谁也没有想到,居然意外。 更让他们害怕的是,司寇阔库的变化。 司寇阔库抱着司寇逸整整五天,一直到司寇逸要入圣化炉火葬祭天。 这五天里他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甚至也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 到第五天的时候,司寇阔库胡子拉渣地抱着怀里清瘦的青年,慢慢走上那如太阳一般火红炎热的圣化炉。 明明闭着眼睛,一副清秀俊逸的模样,好像等一会儿青年就会睁开眼睛,温柔的唤他,阿库。 可是手上的冰冷,也让司寇阔库知道,必然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所有一切造成者,都必须付出代价。 下面是一片红莲烈火,司寇阔库往前迈了一步,被旁边的国师谬昆瑶拉住。 随后,缪昆瑶就恭敬地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那男人看过来的眼睛,绝望孤寂的可怕,里面藏着毁灭一切的疯狂。 司寇阔库又往前走了小半步,半个脚掌已经悬在外面,只要稍稍一个倾身,就会坠入那燃烧着的无尽烈火中。 “等我。”粗糙地像沙石磨砺出来的声音。 五天没有开口的人,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司寇阔库怔怔的看着怀里的男人,等我让他们付出了代价,就来找你。 我说过,谁也不准伤害你的。 抱着的手一松,怀里清瘦的人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飘摇下坠,沉没入火海里。 一滴泪落下,如断了线的珍珠。映着火光追随这飘摇而下的男人。可惜,只到了半途,泪水就被蒸发殆尽。 一身黑衣,长相艳丽的国师,一直守在一边。 谬昆瑶呆呆地看着站在火边的男人,原来他爱他有这么深吗? 第69章 鬼啸深渊 一直以来,自己倾心于他。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这站在火边高大洒脱的男人,从未将自己看在眼里过,别说自己,甚至是这司寇国的皇位,这天下苍生,他都不曾放在眼里过。 他的眼睛里,一直只有一个人。 这样一个狂妄肆意的人,真想不到他爱一个男人如此之深。更想不到现在他会做什么? 就在谬昆瑶担心害怕司寇阔库会做可怕的出格之事的时候,没有想到,那男人居然将恶爪伸向自己。 司寇阔库转身看着一身黑衣,神秘而艳丽的女人,“带我去鬼啸深渊。” “什么?”缪昆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鬼啸深渊几百年来,是司寇国的一级禁地。这数百年来,更没有进去过。就连圣宝,圣光树都只是长在鬼啸深渊的外沿。 从未有人进去过。因为里面鬼气四溢,阴邪至极。司寇国几百年来所有死去的数百万战士都是被抛入鬼啸深渊。 “快点。”司寇阔库没有时间看他们害怕,犹豫,斟酌,甚至拒绝自己。 谬昆瑶往后退了半步,男人疯狂地神态,让她以为随时可能杀了自己,可即便如此,“二皇子,微臣不会带您去的。” “废话少说。”司寇阔库不急不慌地说着话,但是手上的动作,却顺畅流利的很,瞬间就将原来站在原地的女人抓住,调了一个身。 缪昆瑶瞬间腾空挣扎着,脚下是无尽的烈火,炙烤着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 缪昆瑶不断咳嗽着,两只手紧紧地抓着男人的手抓住自己脖子的手,生怕他松手,可是脖子被卡得通不了气。 “快点……” 缪昆瑶不断地挣扎着,窒息的痛苦,还有无尽的恐惧,都在折磨着脆弱的神经,耳边听到男人疯狂的声音,知道,如果自己不答应,他从来不会计较任何后果,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好,好。放我下来。” 司寇阔库抓着女人,转了个身,放在地上。看着不断捂着脖子咳嗽的女人,“现在就走。” 怎么可能,现在就走?缪昆瑶捂着脖子,“即使是国师也不可能轻易打开鬼啸深渊的入口。” “那要如何?”要入鬼啸深渊是势在必得之事。 只要拿到同悲斧,祭出所有鬼兵,就不怕荡不平这天下。那道黑影,那条蚩,胥晟,戚朔成,司寇霖,所有的人都必须同他陪葬。 当然还有自己。他是为了自己才挡住那长镰。如果不是自己,他也不会死。 司寇阔库心里闪过一丝厌恶,甚至连自己也觉得恨。所以,即使要出祭灵魂也在所不惜。 “要找老国师。”谬昆瑶只能用这个借口。自己曾经听过老国师提过如何打开鬼啸深渊的方法。 历朝历代以来,只有当上一代的老国师将要死了,才会真正将打开鬼啸深渊的方法告诉下一代国师。 这也是谬昆瑶一直不知道如何真正打开鬼啸深渊。 “你在骗我?”司寇阔库拉过女人,“你要敢骗我,就死。” “我,我没有骗你。”缪昆瑶喉咙被卡的难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要当老国师快要仙逝的时候才会把方法告诉我。” 司寇阔库知道这是事实。所有人都默认的事实。 就像鬼啸深渊里有什么,大家都知道。可能司寇国的臣民会以为是传说,不过皇家的人,都知道鬼啸深渊里的同悲斧,以及几百年来死去的士兵都没有供化,而是从深渊崖山,将死去士兵送入那望不见底的深渊里。 百姓说,他们去了另一个世界。 皇家人知道,极阴极寒之地,鬼气四溢,化为鬼兵之魂。 司寇阔库放开女人,知道与她再说也无益,便大步朝外走去。 缪昆瑶不顾自己,连忙追上去,“你不能去找师父,这件事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要打开鬼啸深渊,打同悲斧的注意。 祖上有训,任何人妄图打开鬼啸深渊,格杀勿论。 司寇阔库自然明白谬昆瑶要说什么。不过,自己从来不在乎这些。什么祖上有训,那些都是死人的东西。现在,天下大乱。 它存在,就必然有要用的时候。 自己就是用它的人。 司寇阔库不顾下人的阻拦,横冲直入老国师的屋内。 令司寇阔库没有想到的是,老国师似乎一副就等他前来的模样,丝毫没有诧异,更没有劝阻。老人看着面前的罗盘星局。 转头看向司寇阔库,“原来真有此劫。” 这劫数是天下的劫,也是司寇国的劫,更是面前这皇子的劫数。 三通眼以开,鬼王匡厥也在,连飞羽舍命都被找到,打开了。能打开飞羽舍皿的人,必然是蔚旗山人。 天下又将陷入真正的无道混乱。 “老国师,我要进入鬼啸深渊,祭出同悲斧。”司寇阔库紧着老人,有些烦躁,如果他不答应,就逼得他答应。 “老朽知道。”老国师动着手指,演算着,说道,“现在就带你去。” 跟在司寇阔库后面,才赶来的缪昆瑶看到老国师居然带着司寇阔库朝着鬼啸深渊的方向走去,惊飞了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寇阔库跟着老国师走入禁地,步入阵法中,走了许久,才看到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散发着盈盈圣光,树干粗壮,恐怕十人围圈也抱不住。 树高百米,一眼望不到顶。郁郁葱葱,开枝散叶,如同一座翠绿的山,坚不可摧。又晶莹剔透地如同最干净的水,看不见一丝杂质。 总是是司寇阔库这一心魔障的人看了,也慢下脚步,呆呆地望着。 恍若在那一片晶莹剔透的绿里,看到了病弱俊逸的青年,正朝着自己笑着。 肩膀上被人拍了拍,司寇阔库才醒悟过来。 原来刚刚真的是魔障了。 “看来,你进不了鬼啸深渊。”老国师看司寇阔库刚才居然陷进去了。 心中有所留念的人,都会过不了自己的心。 “为什么?” “刚才只是一个影,鬼啸深渊内,却是真实的形,如见真人,就是你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映射。” “什么?”司寇阔库远远没有想到,“我进去还能再见到他?” “不是他,是小鬼化成了大皇子的模样。”老国师看向深处,“你迷了心智,就永远呆在深渊处,被恶鬼撕食。” “哼,原来不是他。我还以为这圣树里真残留着他的魂魄,出来见我了。” “不过是小鬼作祟,伪冒诋毁罢了。”老国师看向旁边清醒过来的人,“以你现在的心智,还不够决绝。” 说着就要往回走。 司寇阔库瞬间抽出长刀,架在老国师脖子上,“决绝与否,我说了算。你只负责打开就行了。” “你只是送死罢了。”老国师一副云淡风轻模样,丝毫不在意脖子上那把刀,正在自己脖子上留下细细的红痕,溢出鲜血。 “死了也没关系,只有能让他们付出代价。”司寇阔库眼中充斥着巨大的疯狂,那时同归于尽地决绝。 老人笑了笑,“你死了,整个司寇国就没有第二个人,天下将是皓元国那群人的逍遥之地。” “不可能!他们都必须得受尽折磨,付出代价。”司寇阔库看着老人的眼睛,不缓不慢地说着,嘴角扯出一丝疯狂的笑。 老国师一怔,“好,没有想到有一天,我居然是三百年来,第一个要打开鬼啸深渊入口的人。” 老国师带着司寇阔库绕过圣树,走了很久,终于停在一处石门前,那石门厚重千金,却只有九尺高,两仗宽。 “进去以后,要么死,要么带着同悲斧出来。”老国师说完这句话,就割开手掌,以血为媒,祭出巨大的阵法,瞬间天地变色,狂风骤起,飞沙走石。 千斤重的石门,慢慢打开。里面如同巨大的漩涡,龙卷风一般搅动着一切。 司寇阔库站在狂风里,笑了笑,大步朝着那风眼处走去。 刚步入石门内,石门便瞬间关上。 一扇门,门外瞬间恢复平静。门内因为生人的进入,所有的死气,瞬间受到冲击,搅动,活跃开来。 如同一条活鱼,落入一滩死水里,瞬间搅动着所有看似平静的波澜。 司寇阔库握着大刀走入深渊,那深渊深处,必然有同悲斧。 一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眼睛布满鲜红,疯狂地如同不懂畏惧的野兽。 不过这四处乱窜的都是不成形的鬼气,自然没有什么大的杀害力。 特别是遇见这种精神力特别强大又疯狂地人,即使连鬼气都会畏惧三里。 司寇阔库提着大刀,刀刃上丝丝绕绕,缠着久久不散的黑气,就是之前劈了无数鬼气而造成了。 走到一处山崖前,听到有人的声音。 司寇阔库停下来,抬头一看。那崖上半山腰处,一俊逸病弱的青年正微笑地看着自己,一声一声轻轻唤着,“阿库。阿库……” 司寇阔库握着大刀的手,瞬间青筋暴露,可见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忍耐。 第70章 天地异动 那山崖上的青年,看司寇阔库并没有反应,半是疑惑,半是责备,“阿库,你怎么不答应我?” 司寇阔库向前走了两步,又后退了一步。 那青年笑了笑,清隽的脸上,满脸苍白憔悴,好像弱不禁风地要摔倒,“阿库,我头疼的厉害,你怎么不走上来帮帮我?” 那青年削瘦的身体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从山崖半腰处摔下来。 司寇阔库脚不自觉地超前迈进几步,眼睛定定望着山崖上的人,眼中尽是鲜红的血丝,嘴角动了动,但是仍然没有溢出一丝声音。 那山崖上的苍白青年看司寇阔库仍然没有出声,更没有走到山崖上来,笑了笑。 瞬间嘴角溢出鲜血,飘逸的衣袍上瞬间滴滴答答,染上鲜红的花朵,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嘴角溢出,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的哭腔,“阿库,阿库,我好痛!你过来,过来抱抱我。” 站在山崖下的司寇阔库遥遥望着那青年,那么脆弱,独自一人站在冷硬的山石间,削瘦的身体撑着宽大的衣袍,灌满风,好像下一秒就化为缥缈,随风而去。苍白的唇间,染着朱砂红血。 他一人一定很冷,很寂寞。 司寇阔库咬着牙,握着长刀,脊背挺得笔直,眼睛一瞬不眨的盯着那半山腰的青年,大步朝着山崖走去。 那半山腰苍白病弱的青年,嘴角扯起一丝魅笑。 司寇阔库长腿霍霍,几步走到山崖下,脚下一跺,一个挺身运气,就如灵敏猎豹,攀着陡峭的山崖峭壁就朝着半山腰而去。 三下两步,便落在那半山腰处,与青年只隔了仅仅五步远。 司寇阔库手中握着的长刀垂下,定定地看着那青年苍白唇边的血珠,手指微动,想帮他轻轻摸去。 青年看司寇阔库一副心智迷乱的模样,心中高兴,眼中却满是哀伤,向司寇阔库伸出苍白削瘦的手,“阿库,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司寇阔库浑身直挺挺地立在原地,只是喉间微动。 “阿库,我一个人在这里又痛又冷,你怎么舍得?”青年眼中半是依赖,半是责备。 又是一阵咳嗽,仿若连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了。虚弱地伸手掩住,染红了纯白的衣袖。 司寇阔库忙上前两步,想要伸手去抚顺那削瘦的背。 青年借着咳嗽,走前了两步。 一阵咳嗽,反让青年原本苍白的脸,眼角染上红晕,带着丝丝水样,抬头看着近在咫尺高大的男人,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语,“阿库,你陪陪我好吗?” 司寇阔库手握成拳,紧了紧,声音哑然,“好……” 那青年仿若听到最美的话,哀伤的脸上漾起幸福的笑,苍白的脸如三月的梨花瞬间绽放,欺身近高大男人的怀里,依偎着那久违的温度和人气。 嘴里瞬间暴涨出三尺獠牙。 直冲着男人脆弱的咽喉,一击致命。 “呃。”苍白的青年脸上闪过讶异,嘴里一丝痛吟。 低头,削瘦的腹部直挺挺地插着一把长刀,横贯而过。 粘稠的黑色脓液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青年还来不及抬头看看近在眼前的男人,瞬间就如化了水一般,融化在地上。 原本瘦弱俊美的青年,瞬间化为一大摊黑色的粘液,渗透进山崖缝隙里。 司寇阔库紧紧盯着那黑色粘液,直到粘液完全消失不见,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刚刚经历的都换若是一场梦境。 “你也配?”司寇阔库盯着空落落的山崖,喉间微动,含糊不清。 眼中满是鲜红的血丝,好像入魔一般,狂浪笑着,声音响彻寂寥深渊,眼中傲视豁然,狂妄蔑视这诡异深渊,横蹿鬼气……”所有人都得陪葬。“包括我…… 司寇阔库翻身下崖,脊背笔直,带着一股掀翻天下的气势,大步朝着深渊走去。 黑色的浓雾缭绕不堪,鬼啸之声四飞而起,躁动不安,天道失衡。 太阳高挂于天,普度万物众生。 却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如一块黑布瞬间遮住耀阳,大地瞬间阴风四起,如陷入深夜,寂冷无声。 虽然只是仅仅十秒钟不到,天地又恢复原样,天地光明,太阳照耀。 许多人眨了眨眼睛,甚至以为是自己的瞬间错觉。 被软禁在祠堂的司寇霖慌张地看着天上那明晃晃的太阳。刚才不是错觉,天道已经失衡。 司寇霖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却碍于三通眼已经被封闭了,居然不能真正感受到那异动是来源是哪个方向。 隐隐约约是北疆那边。 可是又不像,太强大了,导致这天下都笼罩着那股气息。究竟是什么?能强大到这种份上。 更何况自己已经封闭了三通眼,对鬼气灵异的感知已经弱化。即便如此,还尚且能感知到。可想而知,那得有多强大。 这让司寇霖心中全是惶恐不安,就连太阳明天将会暗淡无光,世人全遭屠杀,他都觉得有可能。 这样的认知让他极度惶恐害怕,几乎跳脚,这祠堂是半刻也不能下待下去。 无论是什么,都必须得通知胥晟。 必须得回到他身边,必有大事要发生。 这已经不是争权夺利的小事,而是天下将灭,天道失衡。 被软禁在这祠堂已经十多天,还想慢慢找机会,想办法重新回到胥晟身边,可是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司寇霖冲出祠堂,却被守在外面的士兵拦住,整整二十人,专门拨来软禁司寇霖。 仅仅只是一个徐将军的小儿子犯错,怎么可能要出动如此大的阵仗,就为了守住一个在祠堂面壁思过的小子? 这次司寇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心想要闯出去,甚至和那所谓的徐老将军摊牌,“我要见徐老将军,我要见他!” 那拦人的士兵,丝毫无动于衷,一溜的人直挺挺地握着长缨枪,好像司寇霖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司寇霖没想想到,他们居然如此无视自己,拔出一直藏在袖子中的匕首,指着自己的脖子,脸上满是坚毅,“带我去见徐将军,否则你们担当不起。” 为首的侍卫,看着精致的少年握着明晃晃的匕首,一脸豁出去的神情,一番犹豫。 “快带我去。”司寇霖握着匕首抵上自己的脖子,白皙的皮肤上渗透出丝丝血痕。 侍卫长才打了个手势,其余侍卫将长缨枪收起。有两个侍卫上前扣住司寇霖,以防他趁乱逃走。侍卫长在前面领路,“现在带你过去。” 司寇霖没有挣扎,乖乖地跟着那侍卫前去。自己必须赶快离开,回到胥晟身边,可是又不能让胥晟知道自己还留着三通眼,通灵的记忆。 要如何才能说服那老将军送自己回去,要如何才能让胥晟同意自己留在他身边? 侍卫将司寇霖带到到徐老将军的书房。 徐老将军有点诧异这孩子又怎么了,挥了挥手,便让侍卫退下。 司寇霖偷偷转了转被抓通的胳膊,“我知道,我并不是徐家的儿子,也不叫徐霖。我还记得我自己的名字,是司寇霖。我记得很多事情。” 徐老将军有些惊讶,但有些生气,“你是我的儿子,是谁的儿子?看来这祠堂的十多天还没有想明白。” 司寇霖有些无力,明明大家都心知肚明,却偏偏四周的所有人都在故意编造强扭着一个谎言。 如果是以前,懦弱的自己或许会真的怀疑自己,或许不敢站出来,就这样任他安排着,随了他的心。 可是现在不同了。司寇霖心中打鼓,却挺直了脊背,“我叫司寇霖,是泰安王胥晟交代你布置的这个局吧。” 徐老将军没有想到,这少年居然直呼泰安王的名讳,也猜到了背后离奇的事实真相。 不过嘴里还是强硬道,“哼,短短几日,不再你老子身边,居然异想天开,泰安王又其实你可以轻易说出名讳玷污的?” 司寇霖握紧拳,似乎能给自己勇气,“我不仅能直叫他名讳,我还与他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多。” 我甚至还亲密地一声声唤他,阿晟。 司寇霖心中涩然,这不能为世人所道之事,他要抹除,便真像从未有过一般,即使过往点点滴滴,自己视若珍宝。 徐老将军知道,这敌国质子,却是在泰安王府呆了两年多。 而且就泰安王交代他这件事情来看,可见是多么重视这个质子。 派了暗卫明卫三四重,跟在少年身边就为了护他周全。甚至为他安排了这样一个身世,保一世衣食无忧,与世无争。 司寇霖间老将军不说话,想是被自己说中了,“将军,您带我去荆州,我有关乎着天下的大事要与他说。” 徐老将军转过身去,不知道该如何做才好,那交代下来的事,居然出了纰漏,却仍然僵硬道,“什么大事?明明是你小子整日胡思乱想出来的。” 司寇霖看那老将军还要强扭辩解,他就不信,今天刚刚那乌云遮日,风云异变,他和没有注意到,“刚刚黑云遮天蔽日,徐老将军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不可能感受不到。虽然只是短短几秒,常人可能以为异象,不在意。可是这是天道失衡,生灵即将惨遭涂炭。” 徐老将军心中一惊,那短短几秒,自己又怎会感觉不到,如在战场厮杀命危的压迫感,那一世所经历的森冷的感觉甚至远远不及那短短几秒,来得恐惧万分。 “老将军,司寇霖求您了。”司寇霖说着就跪在地上,直直地望着那胡须花白的老将军。 徐老将军连忙转身,扶起跪在地上的少年,“不是我不带你去,老夫早已解甲归田多年,这又怎可突然去荆州那百万大军之地?” 司寇霖怔然,这老将军早已解甲归田,与世无争。家中的这些兵也是他的私兵护卫,心中焦急道,“阿晟既然把我交给你,必然有让你紧急联系他的方式。” 徐老将军惊讶于少年居然情急之下唤得如此亲密,一阵犹豫,才说道,“其实王爷在你身边安排了三名暗卫,他们才有与王爷联系的方式。” 第71章 回去 “暗卫?”司寇霖一怔疑惑,难道自己这十多天,仍然还在胥晟的掌控之中。他并没有不要自己。 这个认知让一直黯然的司寇霖,瞬间有了更大的勇气,“如何找出那些暗卫?” 徐老将军看少年真是带着记忆的,并不想当初安排的那样,丝毫不像一个记忆空白的人,“那暗卫老夫无权干涉,此刻应该在你周边,你试着唤唤他们。” 司寇霖将信将疑地喊道,“你们出来吧,我一定要见胥晟!” 话音刚落,瞬间三道人影划过,三个黑衣人稳稳落在书房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让徐老将军瞬间汗颜,自己妄为将军如此多年,居然丝毫没有感觉到人的气息。 “现在就带我去见胥晟。”司寇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荆州。 “抱歉,王爷交代过,除非您有生命安危,否则不得踏入荆州半步。”一黑衣人双手抱拳,声音冷漠,却态度恭敬。 “现在有比我生命安危更重要的事情!”司寇霖焦急地,不知道要如何与这黑衣人说明情况。 “其余任何事情,小的无权决定。”黑衣人抱拳,“但是会将信息传递给王爷,带王爷决定。” 司寇霖一个恍惚后退,要他决定,待消息传递给他,他又怎么决定让我回到他身边。他当初如此大费周折,怎么可能又让事情回到原点? 生命安危? 司寇霖手间微动,瞬间一把匕首直直地没入腹部,鲜血喷薄而出,染红衣裳。 这一幕所有人都没有料想到,即使暗卫武功如此之高,也来不及瞬间阻止。 司寇霖无力地跪倒在地,如精灵一般细致的脸上绽开无力的笑,声音痛苦微弱,“现在,可以带我去见他了吗?” 早知道这苦肉计有用,自己又何必惶恐不安在这陌生环境,陌生祠堂呆那十多天? 早知道这苦肉计有用,自己就不该离了他身边。 三个黑衣影卫,连忙围了上去,拿出伤药止血。暂时止住了,将少年抱到床上。 徐老将军连忙去唤大夫。 四个黑衣影卫想要抽身隐藏,却被少年紧紧抓住袖子,“要带我回荆州。” 黑衣人看着苍白的少年,点了点头,门外响起脚步声,黑衣人一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大夫提着医药箱,连忙将少年的伤口给给包扎好。幸好并没有伤及重要内脏,只要好生修养,问题不大。 徐老将军送了大夫离开,回到房间,才看到少年正艰难地想要爬起来。连忙上前去扶,“你现在受伤,不宜走动。” “我要去荆州。”司寇霖语气坚定,如果不去,那一切就白费了。 徐老将军也不知道要如何劝说这固执的孩子,只得安抚道,“你先谈着休息,老夫去安排马车。” “谢谢。”司寇霖躺回床上,”越快越好。” 徐老将军走后,黑衣影卫现身,“已经通知了王爷。您想什么时候动身。” 毕竟在习惯于刀剑舔血的卫看来,这伤根本不值一提,可是这少年必然是铁了心地要回去,如果不同意,会闯出更大的祸事。 “越快越好。”司寇霖声音沙哑,刚刚起身,拉扯到了腹部的伤口。 徐老将军将马车以及护卫安排好,置办了一辆特大号的马车,便让人扶着司寇霖上去马车。 马车车厢内很宽大,受伤的司寇霖可以躺在马车上的那软垫上休息,确保安全无事后,才出发。 司寇霖躺在马车上,一摇一晃,精神渐渐迷离,想到自己十六岁的时候,作为质子被胥晟接回来的时候。 第一次坐了半个月的马车,那时候摇摇晃晃令自己十分难受,再加上境遇不堪,心性不坚,总觉得天快要塌了似的,所看到的世界,混沌一片。是他,带给自己光彩和温暖,让自己真正感受到活着的感觉。 如今兜兜转转,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曾经是他来接自己,这次是自己奔他而去。 胥晟说得对,命是我自己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左右我该何去何从。 离荆州并不远,马车两三天的路程便到了荆州境内。 城门外有重兵把守,原来的影卫假装打扮作车夫,将怀中的王爷亲信的云佩朝那守卫兵一抬。 那守卫兵便行了一个礼,让马车进入。 一入荆州,四处都是井然有序的士兵,穿着盔甲战袍,手拿银枪长刀,随时准备上阵杀敌的模样。 司寇霖躺在马车里,晃晃悠悠地到了荆州营地。心里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快些到,好看看他的容貌,听听他的声音。 却也忐忑不安,害怕他讨厌见到自己,让他原本的计划功亏一篑,百费周折。 会责怪自己。 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说那天道失常之事,自己只有忘记了三通眼的事,才能让他安心吧。 胥晟早接到影卫的传信,心中担心不已,却军务缠身,无法离开。可是再忙,也早早地等在军营外,直到看到马车,心才落地。 一路平安过来便好,影卫也说了,腹部受伤并不是大伤。 只是心里难受,这天下之事,一触即发。戚朔成不是善辈,两军交战,凶多吉少。 更何况前几天天象异动,木匠翁罗盘异动,天道失衡。这天下失控,已经远远不是自己能处理的。 早给他安排了简单安逸的人生,又何必以命相赌,偏偏要回来这是非之地。 马车停了…… 车帘子被掀起。 司寇霖躺在软垫上,眯着眼睛,看着那遮住光影的高大男人,长身玉立,容貌英俊,那刚毅的脸上有着疲惫和憔悴。 他瘦了…… 明明只是短短的二十来天,为什么却相隔十年之久。 司寇霖呆呆地望着马车门口的男人,手紧紧地抓着衣服,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做些什么好。 胥晟一个抬脚,上了马车。 将躺在软垫上的少年横抱起来,弓身就跃下马车。 司寇霖心里一跳一跳,如小鼓在一下一下地擂动着。白皙的双手紧紧抱着胥晟的脖子,生怕他突然反悔,一个不乐意就松手,将自己扔到地上。 胥晟觉得自己脖子被紧紧地勒着,怀里的人明明受着伤,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低头看到少年一副紧张的模样,盯着自己,生怕自己跑了,“手松点……” 司寇霖这才惊醒过来,连忙送了送手上的劲儿,可还是虚虚地搂着,也不管自己做着双手上搂的动作,和牵扯到自己腹部的伤口。 军营中的士兵,惊讶的看着王爷居然横抱着消失不久的敌国质子,不禁心里十分疑惑。 胥晟抱着少年径直走向自己的营帐,营帐外,立马又侍卫掀开帘子。 胥晟抱着少年,走在最里面主帅用的卧床上。 小心翼翼将他放下。 司寇霖看胥晟将自己放下,却转身想走,连忙伸手紧紧抓住胥晟的衣角。 胥晟转头看着那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孩子,解释道,“我去叫军医。” 这件事情不生他的气,是假的。 明明安排好的事情,他又何必搅乱了。更何况是以生命代价相要挟。 可是,又不能拿他怎么办。 司寇霖傻是傻了点,可是也明白,胥晟肯定生气了。有些畏惧,却鼓着勇气说,“只是小伤而已。” 胥晟看着明明看着一副胆怯,但做的事又偏偏十头牛都拉不回的少年,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但语气仍然冷冷淡淡,“等军医瞧过了,你就回自己营帐。” 说完,也不顾被少年拉住的衣角,转身向营帐外走去。 司寇霖心中一涩,突然觉得腹部的伤疼痛难受,别过脸,红红的眼睛就流下一串眼泪。 连忙伸手擦了擦,假装无事。 军医提着药箱,跟着胥晟一起进来。 解开司寇霖的衣带,露出白皙的腹部,那削瘦的腹部缠着一条白色布条。 包扎过,但是伤口因为周途劳顿,又有些裂开了,白色的布条染上鲜红的血色。 胥晟手指微动,屏息凝神,专注地看着军医解开少年腹部上的白布,露出鲜红的伤口。 看着军医快速利落地换药包扎。胥晟却觉得过了许久,仿若受伤的是自己,一想到那伤,是少年自己握着匕首插进去的。 就心痛难当。 为什么要这么傻,一直以来,没人当真的事,就他一个人偏偏当真了。 如果少年自私一点,如果少年情浅一点,如果少年不回来。或许,大家都会好过一些。 他能安逸当个贵公子,自己能无牵无挂争天下。 司寇霖一直别着头,转向床里面。不想看到此刻那高高站在不远处男人的神情,或许在他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多此一举,自讨苦吃。 甚至会让他觉得烦躁厌恶,因为超出他的掌控,拖了他的后腿。 双手紧紧抓着衣服角,生怕自己真的留下眼泪。在他面前这样敞开衣服,露出最脆弱受伤的证据。 一直知道自己是跟在他身后的卑微听话者,却从不知道,自己想要勇敢站在他身边,却要如此伤痕累累。 第72章 异变 军医处理好伤口,交代一些注意事项,便躬身退下。 胥晟走到床边,伸手轻轻摸了摸那伤口周边,自己不忍伤他丝毫的人,他自己又怎么下得去手,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司寇霖身体轻轻颤抖,脸上黏糊糊的。却一直别着头,不肯转过来。 胥晟瞧着床上的少年,一直拧着脖子,“为什么不转过来?” 少年直挺挺地,没有丝毫动作。 胥晟弯下腰,伸手钳住少年的下巴,将他掰过来。 精致白皙的脸上,不满泪痕,双眼通红,委屈得像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 胥晟弓着身,一双大掌抚上少年削瘦的脸庞,拇指怜惜地抹去那眼角的泪水,“怎么哭了?” 只一句话,却像打开了闸门。 司寇霖抽了抽鼻子,哭得更汹涌了,泪水漫过脸颊,一抽一抽地,只有哽咽的声音。 胥晟看少年忍得辛苦,柔声说道,“想哭就哭出来。” 一直沉默的少年,终于出了声,“阿晟,你会讨厌我吗?” 胥晟心中叹气,站直了身体,还没有回答他。 那少年就抢着说,“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好。我现在不会讨厌你。”胥晟看着少年慢慢说道,“可你如果再做出这样的事,我不会再理你。” 什么都可以忍,就是不能做出伤害自己的事。 司寇霖心中一痛,紧紧咬着唇,半响说道,“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再做这种事了。” 明明将自己送走的是他,明明不让自己回来的是他,不这么做,便永远回不到他身边。可是他却让自己不能再有第二次这样的事。 哪里说得清,自己怎么可能反驳什么话? 正当自己心痛犹豫时,胥晟却已经走出营帐,独留司寇霖一个人静静躺在床上。 开始感觉腹部伤口一阵阵地疼,慢慢心口一阵阵疼,眼睛酸涩地疼,就连脑袋也一阵阵疼。 司寇霖咬着胳膊,不像让自己哭出声。 刚才侍卫来找胥晟,说木匠翁有了新情况。 胥晟到军营议事的主营帐中,木匠翁早已等在里面。 “王爷,有要事相告。”木匠翁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想来必定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情。 “先生请讲。”胥晟像或许和前几天乌云遮日的事情有关。 “前几日罗盘异动,老夫已经知道必定要发生大事,已经感觉到天道将要失衡。可是迟迟无法推测出原因。 今日才占卜出,这异动根源是司寇国境内,甚至是在司寇国的禁地内,有一鬼器要重现人世,巨大的鬼子重新苏醒,将席卷人世。” 木匠翁说了一堆话,却自己也不能直指出这具体的根源,以及将要发生什么变故,好尽快做准备阻止。 只能知道一个大方向,知道天下将真正大乱,生灵涂炭。 胥晟明白,能让一直逍遥人世的木匠翁如此重视,焦灼,必然将要发生大事。而且已经远远超过了人与人之间的战争。 “那现在该如何?”胥晟诚恳问道,希望能尽早做准备,以防不时之需。 “老夫也不知道该何如。”木匠翁轻轻叹了一口气,当一种力量,远远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瞬间就措手不及,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却问起了另一件事,“王爷,听说司寇国的三皇子回来了?” 这是明知故问。 胥晟知道,当初自己做出的决定还是求着木匠翁施法封闭司寇霖的三通眼,以及记忆,还以为如此做了,就可以阻止这天下失衡,鬼气现世的诡异世道。 没有想到,该发生的仍然在发生。 “是,他有危险,便让暗卫将他带回来。”胥晟想到,或许少年没有失忆?还是三通眼没有封闭? 木匠翁看出胥晟的疑惑,摆了摆手,“按理说记忆应该是封闭了的,可是他能找回来,可能真的残留记忆。但是三通眼必然是封闭的,如若开启,现在营地的气流涌动,不是这个样子。” 胥晟有点诧异,木匠翁居然能直接感觉到异象的气流,“那小霖还记得三通眼吗?”记得自己是肯定的。 “或许记得,或许记不得。记得便有重开三通眼的危险。”木匠翁摸了摸胡子,思量道:“原本是希望这孩子最好永远记不得有三通眼这件事,可现在的情况看来,或许他还记得,也是一件好事。冥冥之中,真有天命轮回安排着。” 胥晟扯了扯嘴角,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当初封闭他的三通眼,令他在此失去记忆,又成了一个空白之人。只是想护他平安一世。却没有想到,世事难料。 “不过,老夫猜想,这次之事,应该和司寇国有关。”木匠翁自然知道,上次司寇逸丧命,司寇国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胥晟明白,司寇国不可能等着皓元国统一后,成为强大敌手。 司寇国必然会紧紧抓住这次内乱的机会,给皓元国一个大大的重创,甚至是取而代之。 京都城内…… 戚朔成在书房来来回回,踱步。 蔚旗山神已经告诉戚朔成天下将乱的大事,匡厥更是确切地告诉戚朔成,已经感觉到有强大的鬼气现世,已经远远超出想象。甚至觉得居然会是数百万的鬼兵。 这点令戚朔成惊讶,甚至连蔚旗山神也觉得是荒谬之事。 鬼兵,顾名思义,死去的士兵亡魂得不到合理安葬,被特意堆积在阴冷潮湿之地,极寒极阴之处,甚至是天道口才能真正能有百万鬼兵精养而成。 “什么是天道口?”戚朔成万万没有想到,天下将成的关键时候,居然出了这么个关乎天下的大事。 “所谓天道口,就是像蓄水处,与出水口那样。一进一出维持平衡。”蔚旗山神解释道,“曾经冥山便是那令这天下鬼气轮回的入口,而要说出口,便是在司寇国境内。那处深渊,一直是司寇国的境地。守卫森严,有去无回。” 戚朔成明白,万事万物,有因有果,有始有终,“那冥山是入口,可它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坍塌了。” “正是如此,世人以为,就连我也以为,那冥山坍塌不过是外形外质上的坍塌,鬼气依然从那处进,世间仍然维持着平衡。” 蔚旗山神叹了口气,“现在想来,早失去平衡。” 戚朔成明白,事情已经到了远远失控的地步。 按着说法,司寇国必然会实力强大卷土重来,甚至真如匡厥所说,是有数百万鬼兵,为其所控。到时候必然横扫千军,导致天下百姓生灵涂炭。 到时候,自己那点智谋远远没用,已经没有能力运筹帷幄,指点江山。当力量强大到远远不是一个级别时,自己无疑是蜉蝣撼树。 只恐怕这天下谁也逃不过。 光是这点,就令戚朔成怎么也想不通。司寇国即使再像赢,在想打败皓元国,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荒唐事,将这世界变成一个炼狱,不仅会烧死皓元国人,还会烧死司寇国人,甚至连他们也逃不过天道失衡的力量。到时候,这样满目疮痍的天下,生命朝不保夕的境地,又哪里会有赢家? 戚朔成不相信这是司寇国主动做出来的事,可事实就摆在眼前。那让这天道失衡的人,到底是多么无视天下苍生的命,无视自己的命。 想不通,就别想,只能主动迎接。 但是有一个人放心不下。 胥颜卓被带到书房,看到正在灯火下,冥思苦想的男人。 直挺挺地站在房中央,眼睛看着地下,好似一具木偶,不说一句话。如果不是那轻轻起伏的呼吸,几乎以为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人。 戚朔成头疼地看着削瘦的人,说了句,“你来了?” 却没有丝毫回声。 戚朔成也已经习惯了,便自言自语地说道,“天道异变,要变天了。” 站着的削瘦男人,没有一点惊讶,仍然无动于衷。 “这世上之事,以不是我能把握的,所以此次出征,你就留在京都。” 戚朔成起身,走到胥颜卓面前,伸了伸手,想抱抱他,却又偷偷放下,“侍卫们不会再拘禁你自由。你想去哪儿便去吧。” 胥颜卓这才稍稍抬起头,眼里满是讥讽之意,自己的母妃族人,都还关在那天牢里,自己又怎么可能有什么自由,不过是光面堂皇的话罢了。 不过,真能不拘禁自己,倒是有更多的机会扳倒他。这人,怎么会突然如此心大?还是有什么安排,故意放长了线,看自己怎么蹦跶? 戚朔成心中一痛,又怎么会看不懂那桃花眼里的嘲讽和厌恶,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脱口而出,“阿卓,你留在这里吧,万一我死了,这一切都给你。” 胥颜卓被他这信誓旦旦,好像掏心掏肺的话惊得有些呆了。 戚朔成情难自抑,上前一步,轻轻抱住面前冷漠的男人,那久违的气息和温暖,是自己多少日日夜夜思念的。 胥颜卓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一副厌恶的模样,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又在耍什么把戏?” 这次我不会再轻易相信你。 戚朔成无奈地笑了笑,是啊,谁能想到那说惯了谎话的狼能说一句真话? 第73章 起兵作乱 罢了,自己也不求他能原谅自己什么?不知为何,自己居然能有丝丝庆幸,自己没有杀他母妃,灭他族人,没有让他无依无靠,经历过自己的痛苦。 即使,自己每每想到,便会觉得愧对列祖列宗,愧对死去的族人,愧对父亲。当下局势,能让他留在京都,以保安全,算是最好的安排。 胥颜卓自然感觉到,戚朔成今天的萎靡,不像过往那般,即使再大的事情也顶着,浑然不在意,一副运筹帷幄,天下之事尽知的模样。 可是过不去心里的坎,永远记得那一天宫门内,自己满心期待最终等得却是他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万大军踏平宫门,将自己送入铁牢的模样。 “你回去休息。”戚朔成后退一步,转身回到桌子前,又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胥颜卓搞不懂他究竟在搞些什么把戏,便转身走了。 不过短短两日,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或者说,预想到了,却远远没有想到居然如此荒谬的事情,居然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北疆十万里加急。 司寇国二皇子,司寇阔库,带着司寇国兵三十万横扫北边疆界。 已经突破城墙,屠了一座城池。整整几万百姓,无一生还,血泊漂橹,横尸遍野。更奇怪的是,所到之处,阴风阵阵,黑影横行,鬼兵出没。 戚朔成收到加急密报,头疼不已。 只是短短的两天时间,就破了边防,屠了一座城池。 远远没有想到,这司寇阔库,居然是这样一个疯子,如此虐杀百姓之事也做的出来。 边疆城墙高耸,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攻破。如果不及时阻止,恐怕如蝗虫过境,横扫天下,直逼京都。 现在这情况已经无法估计三洲七郡那边的对峙。 戚朔成忙着点兵点将,迅速集结众多将士。留下小半将士,守着京都营地。 众将士整装待发,喊声震天,“保家卫国!替天行道!” “保家卫国!替天行道!” 戚朔成身姿勃发,眉目俊朗。一身盔甲,一手长枪,与千军万马中,傲立向前。 胥颜卓站在城墙上,遥遥望着那脊背挺直的大将军。已经听说了司寇国祭出百万鬼兵之事。 看来,不需要自己出手,他就可能万劫不复。甚至运气再不好一些,此次出征,就会死于非命。 明明该是快意之事,却觉得心口闷紧,喘不过气的难受。 不过是立场不同。胥颜卓甚至私心的想着,至少那天没有推开他。 在戚朔成收到消息,整装待发的同时。 胥晟也收到北疆消息,更甚者北疆有很多胥晟自己的兵马,过去四年里认识的老兵战士们。 却突然受到消息说,全部战死。司寇国士兵,如入无人之地,横扫千军,短短两天就攻下固若金汤的城墙,甚至屠杀一座城池。 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大事。 现在是急报,才得知消息。皓元国百姓甚至还有不知情。 但是,不过多久,一定会有大批难民,饱受战乱奔波,屠杀。 逃到中部,到时候,天下人心惶惶。更甚者,司寇国的军队,一路所向披靡,没有人前去阻止的话,国土寸寸流失,百姓生灵涂炭。 胥晟连夜整顿兵马,准备前去北疆,与之一战。 此次战役,无论成败,都势在必行。 木匠翁已经提醒过胥晟,司寇国恐怕是祭出了同悲斧,在司寇国的鬼啸深渊里。 几百年来,一直被封印着,有着与天地抗衡的力量,能让三道轮回扭转,混乱。 结合前线的消息,凡是司寇国军队横扫出没过的地段,都阴风四起,有着飒飒之声,鬼哭狼嚎一般,十分恐怖。许多士兵,如见阎王,根本无心战斗,就已经丢盔弃甲,惨遭杀害。 即使如此,还是得站出来。 力量多大,责任就要多大。 司寇霖躺在床上养伤,经过这几天,已经好了很多。伤口已经结疤,开始愈合。军医给的药很有用处。 本来也没有期盼胥晟能来看自己。 这几天都是自己一个人闷闷地呆在营帐内,偶尔起床走动走动,可是胥晟军务繁忙,自己见不到他也正常。 当然,司寇霖是不会较真,到底是胥晟军务繁忙,还是这个男人故意在避开与自己见面。 可是现在却听到外面的士兵,在谈论着,北疆的战事,以及胥晟正整装待发,准备前去迎战。 司寇霖听到这个消息,几欲晕倒。 或许常人不知道这里的凶险,甚至许多士兵没有亲眼见到,觉得不过是司寇国散播出来的谣言,诡计。士气满满,要去前线大杀四方。 知道的越少,所以害怕的也越少。 就像一出生就看不见光的人,从来不会害怕黑暗。 可是,自己是能感受到的,自己曾经能看到那种力量。 因为知道,所以明确知道,那力量究竟有多大。隔着那么远,自己尚且能感受到那么强大的波动,更何况自己已经封闭了三通眼。 如果没有封闭,一定能更加明确地知道它究竟有多么强大。 简直就让人瑟瑟发抖,心里发寒,脊背发冷。 司寇霖即使明白,胥晟一定会去,这个是他的责任。 一个心怀天下的人,这个时候,不可能躲着做缩头乌龟。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又是另一回事。 司寇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为什么那个木匠翁没有和胥晟说明白,到底有多危险吗? 没有和他具体说明白,那司寇国有的兵力,恐怕根本就不是人力,而是阴兵鬼力。 跌跌撞撞走到胥晟营帐外,看到还是原来的守卫,突然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所有的一切都不要改变。曾经想好又想好的事情,现在已经不奢求,只祈求,胥晟平平安安。 一股暴风雨,即将来袭。这种即将被扼住喉咙的感觉,令司寇霖惶恐不安。 不出意料,守在门外的护卫,伸手拦住,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少年。披着头巾,一副苍白虚弱的样子。 司寇霖有些不安,伸手摸了摸头,知道自己的打扮有些怪异。 毕竟头发被剃了,现在只有一层青青的短发,如果不拿头巾包着,更奇怪。 “我想见将军可以吗?”司寇霖咬咬牙,询问道。 “将军不在。”护卫站的笔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你甚至找不出一点茬。 “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王爷办完事,自然会回来。”侍卫双眼直视,说完话就面无表情跟铜人似的冷漠。 司寇霖想问清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自己也明白,如果是胥晟故意不像见自己,自己问了也没有用。 但如果胥晟出去办事,也不可能特意和一个护卫说,自己什么时候会把事情办完,会回来。 “我能在这里等他吗?” 护卫这才斜眼看了一眼少年。军中的将士都知道,王爷将打乱原本攻回京都,拿下戚朔成那贼人的计划。 就是因为司寇国犯我边疆,屠杀百姓。大家都知道,即将要与司寇国对战,来个你死我活。 可是侍卫就不明白了,这个司寇国的质子,四皇子,怎么还在我方军营里乱晃。 看着就碍眼,这少年鬼鬼祟祟的,难道不会将我方的军事机密偷偷告诉司寇国吗? “随便。”侍卫的声音冷漠,“但是不能再王爷营帐门口站着,影响军容。” “哦,好。”司寇霖再傻,也明白这种侍卫并不待见自己。或者说,这军营里并不待见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胥晟要避开自己,才是正常的吧。要将自己送走,可能才是为双方好的理智决定。 司寇霖走到旁边,浑浑噩噩地等着,脑子里不断的想着各种东西。 但是看到许多士兵不断集结,更害怕的是,胥晟此次前去战线前方,的未知危险。 从上午一直等到下午,连午饭都没有回去营帐里吃。可是也没有人来找自己,也没有人阻止自己。 自己在这个营地里,已经成了一个特别的存在,大家不得不看到,却又不想看到的人。 司寇霖明白,那些士兵,明明对司寇国恨之入骨,但是却那自己没有办法。因为是胥晟默认自己留在军营。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想了许多。 终于在快傍晚的时候。司寇霖看到不远处那高大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胥晟这一两天忙的团团转,点兵布阵,明天就要出发前去北疆。根本就没有注意营帐外不远处,等着一个人。 司寇霖一直看着男人走近,却丝毫没有看到自己。连头都没有向自己这边看一下。 只好自己走上去,在营帐满口出声唤道,“阿晟……” 胥晟这才惊讶,受伤的少年,怎么下床走动了,“你怎么在这里?” 司寇霖听到这声质问似的话语,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我想找你,有事要说。” “进来吧。”胥晟掀开营帐帘子,让少年进去。 司寇霖就着男人掀开帘子的姿势,微微低头,就从胥晟旁边进去。 胥晟转身,放下帘子,问道,“怎么了?” 司寇霖明确感受到,胥晟不想多聊,可还是隐者头皮说,“听说,你要去北疆了?” “嗯。”胥晟回答道。 第74章 战事紧张 “你知道司寇国的兵马情况吗?”司寇霖试探着问道。 “知道。”胥晟有点诧异少年居然会问这个问题,毕竟这种军事上的大事,少年一般是不会理会的。 “我去的这段时间,你先回徐老将军那里,或者就营帐呆着,都可以。我会派人在你身边保护你。” 司寇霖咬着嘴唇,原来他还是关心自己的。可是自己要和他说,自己记得三通眼的事情吗?“我不想回去,我想和你一起去北疆。” “不行。”胥晟断然拒绝道,“这件事情太危险。”自己尚且没有八分把握会安全回来,更何况是这个精致,不谙世事的少年。 “可是我不放心你,听说司寇国有阴兵。”司寇霖含糊地说着谎话。 “听说?谁告诉你的。”胥晟安慰道,“不过是司寇国放出来的谣言罢了,你不必在意。” 有些事情,能瞒一时是一时。 却没有想到,弄巧成拙。司寇霖一听胥晟这样说,更放心不下了,“真的不是谣言,阿晟,你要小心。” 我感觉到了。 可是自己却无法说出口。 “你不要担心,等我回来就好。”胥晟看着少年担心的眼神的,心里一软。在这动荡时代,有这样一个,不顾一切,真心爱着自己的小傻瓜。 司寇霖听胥晟说着哄自己的话,急得不行,“真的,很危险!阿晟,我,我,我感觉到了的。”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少年低下了头。 对不起,胥晟让你失望了。 我没有真的失去记忆,我是骗你的。 “什么?”胥晟看着少年,一脸做了亏心事的模样,低着头,像犯了大错的孩子,等着惩罚。“算了……” 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或许,真的一切自有天命。 机关算尽,封印少年的三通眼,消去他的记忆,把他送到安逸人家,想让他余生过得开开心心,平安一生。 是为了他好。自己承认,当看到少年不惜以身体为代价,也要回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心里有感动,有爱。可是更多的是对少年的,恨其不争。 这刀林箭雨的地方,哪里有傻瓜会上杆子地来? 胥晟摸了摸少年低着的头,头上的头巾软软的,却没有了那瀑布一般的泼墨长发。 心中一痛,又想到曾经第一次见到的少年。在山崖下,那时少年才十三四岁的模样,懵懵懂懂,却像个小动物似的有些小警惕。 时间如果重来,我一定那个时候就带你走。 胥晟想着,笑了笑,“我知道,司寇国祭出了鬼兵,所以,你更不能去。” “为什么?”司寇霖抬起头,焦急地看向胥晟,他明明知道这么危险,为什么不让自己去帮他? “你忘了?”胥晟退开一步,拉开距离,“你已经封闭了三通眼,最好永远不要打开。” 司寇霖一怔,是了。自己已经没有了三通眼的能力了。“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胥晟转过身,漠然说道,“你的三通眼如果还存在,必然回事司寇国最愿意看到的。谁知道他们将会做什么文章在你身上。” “啊?”司寇霖有些惊讶,看着男人高大冷漠的背影,心里一阵一阵的痛和疑惑,搞不懂,阿晟他究竟对自己持着怎么样的态度。 明明刚才,自己感觉他话里的温情,可是怎么转眼又冷漠疏离? 不过,司寇霖明白,无论如何,有一个是不会改变,赤裸裸放着的。 就是自己是司寇国的四皇子,自己已经被司寇国动了手脚,一直是一个潜藏的大隐患。 试问,哪一个将军首领,会愚蠢到,将一个随时爆发的隐患带到前线,呆在自己身边。 “我知道了。”司寇霖低着头,出了营帐。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自己能怎么办呢?明明揪心揪肺,爱他刻骨,却碍于种种事情,隔着天一般遥远的鸿沟。 并不能说是胥晟的错。他已经为了自己,一步退,步步退,退到了理智,底线的边缘处。 胥晟看着少年削瘦离开的背影,眼睛隐隐发红。自己甚至都我没有问问,他的伤如何了。 想到自己回来的时候,少年是等在不远处的。便到营帐外问侍卫,“小霖是什么时候来的?” 侍卫猝不及防,没有反应过来,王爷唤的名字,就是早上来的司寇国质子。 胥晟又问了一遍,“小霖是什么时候来的?” 侍卫这才反应过来,“上午来的。” “上午?” “是,一直等在这里。”侍卫恭敬的回复道。 胥晟握紧了拳,却又不知道该责怪谁,叮嘱道,“下次他来了,你就让他先回去,就说我回来的时候,会让人去找他。” “是。”侍卫这才安下心。原来王爷还是不待见这司寇国人的贼子的,这明显就是打发走啊。 侍卫会错意了。 第二天,胥晟就带着大半兵马,准备前去北疆。 令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此次前去的,还有那个老者。木匠翁。一个老人去凶险莫测的战争前线,确实令许多人,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具体了解老者能力的人,就会明白。 司寇霖看到老者一同前往,心放下了些。如果有老者在身边,胥晟的命最起码是安全的。 司寇霖在送行将士后方,默默给胥晟送行。 自从送走胥晟后,总是连夜被噩梦惊醒。 要么就是梦见,自己陷入深渊,呼救不得。要么就是梦见,胥晟在前线,被杀死。 每次都会惊醒过来,冷汗淋淋。 仔细听,听到外面士兵的巡逻脚步声,一切井然有序,才会安心一点点。可是又提心吊胆,生怕胥晟真的在前线会有一点闪失。 惊醒后,就谁不回去了。常常,睁着眼睛就到了天亮。 第二天,又是假装无意,实则在偷偷听着那些闲谈士兵的话,时刻注意着前线的进展。 战报不断送回来,下层的士兵,不可能真的知道多么准确的消息。但是在营地里驻守的将军,是知道的。 司寇霖常常看那驻守的将军,愁眉苦脸,进进出出地准备物资,粮食,药品。在加上一些风声流露出来。 就知道,前线的战事,并不理想。 听那些士兵私下里讨论,整个皓元国的将士,都不足以抵挡那司寇国诡异的兵马。 胥晟前往前线,节节败退,伤亡惨重。 要说那司寇国的兵力多么强大,倒不至于,可就是邪乎的很,每次两军交战的时候,明明交战的不可开交,就突然飞沙走石,阴风四起,天瞬间就乌云密布,阴沉沉的,然后就邪乎了。大批阴兵过路,甚至绞杀生人。 司寇国的兵士力量如此诡异强盛。好在不只是胥晟一个人在战斗。 原来,胥晟与司寇国交战的时候,原本驻守在京都的戚朔成的兵马,也飞奔前来北疆。 开始是三足鼎立的趋势,两方皓元国军力,分开,各自各地攻击,抵挡司寇国惨无人道的进攻掠杀。 可是,随着战事的进展。皓元国的双方力量,节节败退。 胥晟和戚朔成已经,无暇顾及国内的争权夺利的派系。当下紧要之急,就是要阻止抵挡司寇国的兵马。 至于皓元国最后的天下,会落到谁的手上,那是以后,自己关起门来的事情。 得先有一个皓元国在,才有皓元国的天子。 如果连皓元国都被倾覆了,那本末倒置的争夺些什么? 再说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和这些比起来,那权利私人欲望,已经根本就不足一提。 皓元国的两方大军回合,成一个阵营。 但是即使如此,仍然抵挡不是那数百万的鬼兵横行。 皓元国兵马节节败退,不断后撤,已经从边疆处,不断向皓元国中部撤退。 眼看着一座座城池丧失,眼看着黎民百姓惨叫连天,背着包袱,拖家带口,四散奔逃。 来得急地,带着孩子家人走。来不及的,走散了,一条条人命,就像蚂蚁一般,被随意碾死。到了这个时候,也已经没有人再去顾及那一条两条命,甚至是百条性命。 战争前线,数百万的士兵都在拼死守着,可是仍然非死即伤,好好的年轻士兵,去的时候,喊着震天的口号,短短半天一场战事完了,就是缺胳膊断腿,哀嚎连天。 要守着,却人力不可挡的,不断后退。 胥晟这方,也不是没有尝试,使用那些鬼气灵异之事。木匠翁竭尽全力,可是那毫末之力,仍然不能抵挡那千军万马地铺天盖地而来的力量。 戚朔成那边,更是,不断祭出小鬼。可是短短的几千上万只小鬼,与那在鬼啸深渊里祭奠了几百年的将士亡魂而成的鬼兵,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蜉蝣撼树一般,不值一提。 木匠翁与蔚旗山老人见面,都甚为唏嘘。 没有想到,再一次隔了二十年的见面,居然会是在这样的境况下。 不过想想也是,也就只有在家国天下的大事发生时,才会真正露面。 开始各位一方,还以为再次见面会要各为其主,针锋相对。没有想到,世事难料,居然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大事。 第75章 冥山圣剑 没有想到,时隔这么久,又再次见面,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下。 胥晟坐着营帐内,看着其余的三个人。 营帐中灯火摇曳,谁也我没有想到,这世上权利最中央的两个人,居然会坐着一起,为了同一个目的,心平气和地讨论着事情。 戚朔成笑了笑,风水轮流转,这世间的事,倒真是不好说。 曾经自己以为,那泰安王爷,不过是一个草包,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就坐在他的对面,一起商讨着事情。 明明认识这个人很久了,却原来,今天才算真正有机会,以另一种态度,真正的认识他。 至于营帐内的另外两个老者,却都出自蔚旗山,一个是现任的蔚旗山掌门人,天下能人踏遍万里山水,都不得求之一面。 另一个是让上一任蔚旗山掌门,开了特例,破了一代只收一个弟子的规矩,收了一个放荡不羁的天才。 如今这样的四个人,碍于司寇国强大的阴兵力量。迫不得已坐在一起,却毫无办法。 “司寇国的鬼啸深渊,一直以来都是司寇国的境地,那司寇阔库祭祀出了同悲斧,才能号召百万鬼兵。”蔚旗山老者说道。 “那如果设法,夺了司寇阔库手里的同悲斧,是否就能打败司寇阔库?”胥晟凝神想着。 “此法无用。”戚朔成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鬼王匡厥,“此事我已经让匡厥潜入到司寇阔库身边,欲图夺走司寇阔库的同悲斧,却没有想到,已经将同悲斧带了出来,甚至已经回到半路。那把同悲斧好像生灵一般,只认一个主人,能自己回到司寇阔库手里。” “如此神奇?”胥晟甚为惊叹,没有想到那司阔阔库,居然成了皓元最大的敌人。 一直认为,司寇阔库这人,有勇无谋,懒于计较,觉得他这个人,根本无心权利斗争。 没有想到,这人却是不屑于那拐弯抹角的权利阴谋,却能大刀阔斧,就这样带兵直入,力量性的直接碾压。 “为今之计,只能找到一个能与同悲斧对抗的力量。”木匠翁慢慢说道,“司寇国内,鬼啸深渊是禁地。其实皓元国内,冥山又何尝不是禁地?” 此话一番提醒了胥晟和戚朔成。 蔚旗山老者自然明白,其实此时他之前也已经考量到,却碍于难度,没有说出来,“冥山在皓元国京都内,离北疆甚远。” 要把司寇阔库和那群阴狠的鬼兵引到冥山,无意识引狼入室,自断后路。 如果等司寇阔库到了冥山,无意皓元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退无可退。 营帐内一阵沉默。 大家都知道,即使现在司寇阔库还没有到皓元国内部,却已经连续失去了数十座城池。北疆守不住,一退再退,已经向皓元国内退了数百里。 照着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别说司寇阔库会打到皓元国中部,即使真的如预想的那样,司寇国的兵马踏足皓元国的京都也是可能的。 如果不阻止他,必然会这样发展下去。 可是该如何阻止?这里坐着的哪一个人都是人中龙凤,对于人与人的交道,他们得心应手,千里之外的营帐内,就可以运筹帷幄。 可是,对于这飞常人的事情,谁也无能为力。 但是胥晟还是想具体了解,冥山如何可以与司寇阔库的百万鬼兵对抗,“这司寇国的鬼啸深渊之所以,成了数百年以来的鬼兵聚集地,是因为那里埋着同背负?” “正是。”木匠翁解释道,“也不知是冥冥之中的天意,还是先祖的智慧,两国对立,却各有持平。司寇国是鬼气出口,而冥山便是鬼气入口,两者平衡天道。 原本司寇阔库一阶凡子,是不可能祭祀出同背负。可是因为二十多年前,冥山坍塌,导致平衡的道失去平衡,所有才会有此一劫。” “那所谓平衡,是否冥山也有葬着什么圣器?能与之一搏。” 毕竟这世间都是生生相克,不可能一处独大。胥晟心里想着,难道二十多年前的那场皇室灾难,和此次世间也有关系? 原来事情可以追溯到这么久远,早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有,冥山数百年来供奉供奉着新人祖墓,而在新人祖墓地里,就埋藏着一把能与同背负抗衡的圣剑,阿鼻剑。”蔚旗山老者说道。 戚朔成想到二十多年前,冥山坍塌,鬼气四溢的传言。也正是因为这个诱因,戚家站了出来,收复了当时溢出的鬼气,没有造成天下人心混乱。却没有想到,仅仅是一两年之后,就遭到了满门抄斩的大罪。 兜兜转转,原来又回到了这里。 冥山,想起上次与阿卓一同去的冥山,那鬼斧神工之地,倒也却是撑得起如此大的渊源,“只是那冥山已经坍塌了半个山顶,恐怕连新人祖墓地都难以寻找,更何况是那把小小的剑。” 这个难题一抛出来,又是一阵沉默。 先且不说,历朝历代以来,冥山都是非皇室中人,不得踏入半步。这几百年来的规矩,怎么可能说破就破。 如果让大军大肆入侵寻找,只怕会引来更大的灾祸。大自然的天意,谁又懂得? 就拿司寇阔库来说,他祭出百万鬼兵,拿到同背负,也只是自己孤身一人前去,不敢冒犯丝毫。 那里可能让寻常人等,百万士兵,肆意踏足那神圣之地。 这样的疑虑显现在脸上。 木匠翁才解释道,“想了也没用,冥山如果被侵犯,可能会启动阵法,几万人兜兜转转,可能还在半山腰上迷了路。这个是老祖宗留下的东西。” 蔚旗山人接着说道,“可是也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历朝历代以来,只有皇家胥族人,可以真正走入冥山中,见到新人祖墓。或许他们的骨血里就有这冥冥之中注定的天命。不防让他们试着去寻找试试?” 胥晟看着眼前跳动的烛火,明白,如果能找到那阿鼻剑,自己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即使以生命为赌注也在所不惜。 戚朔成看着胥晟,坚毅的脸庞,一副视死如归的坚定。原来在面对这些大是大非的时候,愿意为天下苍生着想的人,远远不止一个,或许远远不止现在在做的四个人,而是整个皓元国。 同时想到的却是远在京都的另一个人,同是胥家皇子。 这件事情该不该让他知道,自己私心像护他周全。如果这次双方非死即伤,笑到最后地倒有可能是他了。 想到这里,戚朔成说道,“泰安王是三皇子,或许可以前去冥山寻找阿鼻剑。” 此言一出,余下三人都看向戚朔成。 “戚某不才,愿以命相拼,拦住司寇阔库。” “恐怕拦不住。”木匠翁出口否决了戚朔成的提议。“两人尚且不能抵挡分毫,更何况是力量分散。” “那该如何是好?” “据这几日作战观察,那司寇阔库厉害却是厉害,但是不可以常人的思维来衡量那疯子似的人物。” 木匠翁解释道,“那司寇阔库已然不惜命,多次战事中,他明明有可以不损丝毫的战法,却毫无顾忌,全凭开心,此人天生嗜血而狂热,要老夫说,他如此不顾天下苍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本来就不想活了。可是在死去以前,他想畅快淋淋地让你们得到惩罚。” 胥晟一怔,却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疯子却是又疯子的理由。以前并没有看出司寇阔库有什么危险的地方,却是放荡不羁,可也不至于丧失理性。 心中一动,或许,原因居然是,司寇逸的死吗?还是说,本来就是为了司寇国的天下一统的春秋大梦? 蔚旗山老者摸了摸胡子,“这样的话,或许可以设法将司寇阔库引到冥山。目前可能与之抗衡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将司寇阔库引到冥山,将他和同悲斧,还有那数百万的鬼兵,在冥山入口处,被封印回去。” 却是只有这个法子。 四个人一起商讨,一直到天微微亮,才结束,回到各自营帐。 第二天,胥晟便乔装打扮成普通平民的模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交战之地。 兵分两路,胥晟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准备离开展现,前往后方,去京都冥山,找到阿鼻剑。 戚朔成在前线作为诱饵,制定了作战路线。有节奏地拖住司寇阔库的兵马,拖延时间,同时也在一步步败退后路的同时,引着司寇阔库沿着一条避开主要大城池,都是偏远荒凉之地的侧路向,能将司寇阔库引到冥山。 这样,既能将司寇阔库引到冥山,又能让重要的城池还在皓元国的国土,人口重大的城镇,才不会受到影响。 胥晟带着两个暗卫,一路乔装打扮作逃难的流民,一路骑着快马,飞奔赶路。 司寇霖日日夜夜盼着消息,都在祈求者胥晟能平平安安。 每次一听到将士在私下里偷偷的议论着,又是那座城池失去了,那司寇国的兵马如何如何厉害,所向披靡,不可抵挡。 第76章 再见面 每次都听得心惊肉跳,生怕胥晟会有一个闪失。这个时候就像飞奔过去,如果自己能在他身旁,哪怕命危的时候,也有自己给他挡刀子啊。 每日担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一跳一跳的,惶恐不安。这几日,更是觉得头疼欲裂。 这种头疼,让司寇霖觉得熟悉。就是当初自己开了三通眼以前的疼痛,他是脑子里不断地闪回这各种片段。 明明没有睡着,却迷迷糊糊地好像在梦里一般。 可是自己记着记忆啊。 但是那是一个小孩,穿着明黄色的衣裳,手里牵着一个漂亮的女人。 小孩笑得开心,一声一声甜甜地叫着,“母妃,母妃,言儿要吃桂花糕。” 画面一转,又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好像是一个幽闭的地下通道。 自己被两个人牵着手,明明不认识他们,却感觉股子里熟悉得很,好像是自己最亲的人。 左手边是穿着黄色衣服的高大男人,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右手边牵着一个同样穿着黄色长袍的女人,端庄温柔。一步一步走着,墙上的烛火摇摇曳曳,四处通明。 可奇怪的是,自己怎么也看不清东西,眼前像是糊了一层膜,明明灯火通明起来,前面的路,却越来越暗,最终成了虚无的黑暗。 但是两旁牵着自己的男人女人,却仍然牵着自己一直往前走。 自己成了一个小孩,挣扎慌乱的叫着,“母妃,父皇,不要去,不要去,会塌了!” 但是那声音没有人听得到,仍然被牵着往前走。 “不要去!”司寇霖冷汗淋淋的惊醒过来。 原来是一场梦。 又是这场梦。 司寇霖抬了抬被压的发酸的胳膊,已经深夜,静悄悄地,偶有将士巡逻的脚步声,虫鸣声。 还有自己一呼一吸,久久不能平复的心情。 那两个人,一定和自己有着关系。不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那穿着明黄色衣服的男人,根本就不是司寇国的首领,那个自己在深宫中足足呆了三年,却只见过两次面的所谓父皇。 一次是将自己引荐给众臣子,从此成了司寇国的四皇子。 最后一次见面,是将自己带到中臣子面前,宣布将由自己作为前去皓元国的质子。 那个男人,绝对不可能是梦里见到的人。 更何况,梦里温柔端庄的女人,自己一声声唤着母妃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司寇国的皇后? 司寇霖惊恐的发现,原来自己身上的秘密还远远不只是现在看到的。 真是可笑,一层一层,包裹着。然而被蒙在鼓里的居然还是自己。 这让司寇霖畏惧害怕,却又想着,如果自己能重开三通眼,也能帮阿晟的忙,即使被他厌恶,被天下人唾弃,也好过自己看着他受伤,死去。 可是那司寇国,到底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手脚? 想不明白,又一想到,胥晟会受伤,司寇霖就愤怒不安,心痛难耐,各种复杂的情感交杂着。 这样干等着,真不是办法。 司寇霖甚至想就这样收拾东西,去他身边,都比在这里干等着得好。 但是令司寇霖没有想到的是。 在凌晨天亮一丝阳光的时候,军营里有躁动。 这躁动微弱,而又不同。毕竟军营里一直萦绕着衰败的士气,因为前线不断传回来的败仗消息。这些都令在营地里守城的士兵,士气异常低落。 但是现在的微微躁动。 不知道为什么,司寇霖就是感觉,是胥晟回来了。 只有他回来了,军营里才会发生这样隐秘而全军性的躁动。 司寇霖古籍不了那么多。不管是自己太想了所以造成的幻觉,又或是真的是胥晟回来了。司寇霖掀开帘子,外面的天,还是暗着的,有一丝丝开始微亮。 营地的篝火,还有噼里啪啦发出丝丝微微的声响。将士仍然在一丝不紊的巡逻着,但是从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到隐隐的兴奋,却又碍于职位安排,不能停下来说说话。 巡逻的士兵,看到司寇霖,有些疑惑。这么早,他出来干什么? 司寇霖不管那些疑惑的目光,一步一步,不断朝着胥晟的营帐方向走去。 天知道,自己此刻多么想拿暗着的营帐,能有一丝光亮。 司寇霖拐了一个弯,那营帐还是紧紧的呆在,没有光,也没有人。 两个守卫的士兵,还是冷漠的铜像人一般。 丝毫不像有人回来的模样。 司寇霖自嘲地笑了笑,多少回了?总是觉得他回来了,你已经多少会转悠到这里了? 营帐外的士兵,瞥了一眼少年,有见到他了。只希望今天他快些离开才好。 这个司寇国的质子,居然还能脸皮这么厚,每天来这里转转,若无其事地打探着军情。 侍卫心里念叨着,但愿他今天尽快离开。不要像往常那样,一站就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司寇霖看到侍卫有些警告性的目光,向旁边挪了挪步子。 正想离开的时候,却听到一丝声音。就是来自营帐内。 司寇霖停下转身的脚步,心跳的厉害,可是四周又安静的可怕,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幻听? 静静地站着。 那侍卫终于忍不住了,喝道,“三更半夜的,你来主将营帐外徘徊做什么?” 司寇霖一惊,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但是侍卫的反常,更是加深了司寇霖的疑心。毕竟现在已经天微微亮了,怎么可能是三更半夜。 再说了,以前自己也三更半夜来过,就紧紧地站在这里,那侍卫也没有像今天一样沉不住气。 今天有是因为什么? 想到这里,司寇霖更加笃定,营帐内一定有人。那侍卫想让自己快些离开。 司寇霖没有顾忌什么,就想往营帐内冲去。 却被两个侍卫阻拦在外面,“王爷的营帐,岂能是你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让我进去。”司寇霖看叶没有看那拦着自己的侍卫,就一心想冲进去。 那侍卫看少年拼命往里面挤,想到刚才王爷好不容易回来,却又要被这心怀不轨之人缠住。手上一个用力,就将少年掀翻在地上。 啪地一声,少年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上。 司寇霖咬着牙,愤恨地看着阻拦自己的侍卫,恨不得让他永远滚开,这个阻拦自己见到胥晟的人。 正在司寇霖爬起来,想要冲进来的时候,帘子微微挑动,在脑海里响了千百遍的声音传进司寇霖的耳朵里,“让他进来。” 旁边的侍卫才冷眼瞧了瞧少年,收回了手,笔直站好。 司寇霖连忙起身,进到营帐里。 “你回来了?有没有受伤?” “无事。”胥晟一眼扫过少年削瘦憔悴的脸庞,心里纳罕着,自己这无动静的回来,准备调三千精英和物资前去京都,特意挑的夜晚凌晨,不引人注意。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 “真的没有事吗?前线那么危险。”司寇霖直盯盯地仰头看着胥晟,“每次我听他们在议论战事,我都怕的要命。” 说到战事,胥晟心中不免叹气,当务之急,哪里还有心情在这里谈情说爱,“天亮我就要走了,你就当我没有回来过。” “你又要回前线?”司寇霖知道,他不可能抛下天下百姓,而只顾自己安危。 胥晟避而不答,只是说道,“你再呆在这里很危险,我会让影卫送你去徐老将军那里。” “我不要。”司寇霖听到胥晟又开始给自己安排好后路,心里满是气愤,凭什么你的前面挡着英雄,而自己却要在后面提心吊胆,怕的要死,日也不能眠,“我要和你去。” 胥晟无奈,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不想见到他的原因,一定会难受。粘上了就甩不走,“听话,你娶了只会是我的负担。” “不会的!”司寇霖辩解道,“你不要理会我,你只要当我是你的一个小护卫,一个小兵。你身边有千千万万个兵,多我一个不多。” 你不用分心顾及我的安危,只要我看着你就行了。 胥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真是不摘抄该拿他怎么办,“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阿晟!”司寇霖还要说话。 却被胥晟打断,“好好呆着,不要烦我。” 语气不耐,夹杂这冷漠。 司寇霖想要说出口的话,突然梗在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卡得头疼脑涨,心发痛。 胥晟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转过身去,慢慢说道,“你还有伤,回去好好养伤。” 司寇霖怔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看到胥晟高大的身影,转身走出营帐,才晃过神来,要追过去。 他被胥晟远远甩在身后。 胥晟根本没有想到司寇霖居然会执意跟着。 胥晟带着三千精兵,骑着快马,径直朝着京都飞奔而去,连夜赶路。 却没有想到,在军队飞速前进的五公里外,一直跟着一个少年,咬着牙,死死的跟着。 原来胥晟并不是去战事前线?那他要去哪里? 司寇霖忍着不适,拼命跟着胥晟三千精英的路程。才发现这是朝着京都方向而去。 胥晟此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77章 冥山将战 开始的一天半,司寇霖还勉强跟得上。可是慢慢的,距离越拉越远,那三千勇士,个个都是挑选出来的精英,又其实司寇霖可以轻易跟上的。 只能咬着牙齿,拼命跟着,一路看马路上留下的印记,或者掏钱给路边卖茶的茶棚,问问是否有一队人马过去。 颠三倒四的,追到后面,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执着些什么。 胥晟带着戚朔成的亲笔书,所以在京都如如无人之地,三千精兵浩浩荡荡就进了京都。 毕竟现在的局势,天下人都已经知道了,皓元国的两方势力已经合并,共同抗击司寇国。 胥晟并没有直接去冥山,而是连夜赶去里京城宫里,要去见一个人,自己的二皇兄。 那个曾经权倾一时的跋扈王爷。当初是多么的风光,到最后却落得自己亲手将家族葬送给仇家的下场。只是谁也没有想到,戚朔成居然一直留着阮家到现在。 明白人一想都知道,现在天下纷争,留着阮家和胥颜卓,无疑是养虎为患,恐怕最后渔翁得利的人就是暂时处于劣位的曾经瑞王。 此次木匠翁说,冥山一向以来,都是注重皇室血统。 自己自然不可能忘记,自己的这个二皇兄。只是戚朔成为何不提?难道他真想到最后还让阮家坐享其成? 大事为先,但是因为需要,能顺带地把可能存在的隐患先卷入漩涡,是胥晟即使是现在也不会忘记的打算。 在次见到胥晟,胥颜卓很是惊讶。 那件事情以后,胥颜卓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初自己不屑一顾的三皇弟居然才是韬光养晦的高手。当初就恨得牙痒痒。 不过现在再见,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局势已经恶化到,戚朔成居然能让胥晟通行无阻地直入京都吗? 有什么事情,要胥晟带过来办,而不是他自己亲自回来,难道前线出了什么变故,他已经,想到这里,胥颜卓心中一痛,站立不稳,后退了半步。 胥晟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二皇兄见到自己会如此激动,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甚至于几乎站立不稳。 胥晟连忙上前一步,想要去扶他,“皇兄……” 胥颜卓退后了半步,躲开伸过来的手,“无事,你此番前来又有何事?” “看来皇兄不太欢迎我?”胥晟看胥颜卓转过来了,便说道,“是戚将军托我来办事的。” 果然是他。胥颜卓心中一惊,哑然问道,“他怎么样了?” 胥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的二皇兄还是很关心戚朔成的安危,没有想到,以前看起来,狐狸一般的二皇兄,被仇人耍了一圈,甚至于囚禁如此之久,居然还痴心不改。 这点倒是出乎意料。 “戚将军无事。”胥晟慢慢说道,“只是戚将军在前线以微薄之力抵挡着司寇阔库的鬼兵,我此次前来找你是有意见重要的事情。” 胥颜卓听到戚朔成没事,揪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可是又听到,他居然一己之力,在前方抵挡着司寇国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鬼兵,牙关又咬紧了,“何事?” “如今要抵挡那同背负,只有冥山的阿鼻剑。”胥晟解释道。 “阿鼻剑?”胥颜卓很是诧异,自己怎么闻所未闻,难道自己还有很多不知道的秘密,自己被软禁的这段时间里,到底是错过了多少东西? “我也是此次大战,迫在眉睫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阿鼻剑。”胥晟看胥颜卓很是疑惑,主动解释道,“司寇国有司寇阔库拿到了同背负,那冥山的新人祖墓地里,应该能找到阿鼻剑,这个也是蔚旗山老者说道的。”胥晟明白,胥颜卓呆在戚朔成的身边,必然知道蔚旗山老者这个人。 看胥颜卓的神色里露出了然的神情,胥晟就明白自己说对了。 “那为什么是我?”胥颜卓难以明白,戚朔成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心让自己逃离他的掌握控制范围内。 “作为我的皇兄,你应该明白,历朝历代以来,只有胥家皇族的人,才可以去冥山,才可能找到新人祖墓地。” 胥晟脸上凝重神色一片,“如今,天下大势危急,百姓苍生苦不堪言,皓元国将不保,现在的皓元国只有一条战线,就是抵挡司寇国的军队。” “我明白。”胥颜卓想到前线的战事危急,心里叹了一口气。“那要我做什么?” 胥晟看到胥颜卓答应了,便说到,“当下之际,我们要赶快抓紧时间,前去冥山,找到新人祖墓,找到阿鼻剑。” “找到有如何?”胥颜卓不禁担心,那司寇国的鬼兵如此厉害,所到之处,所向披靡。这阿鼻剑即使找到了,又由谁来使用,到底该如何与之抗衡。 “戚将军不仅在前线抵抗司寇阔库,来拖延时间。还有更重要的一层,就是他会按照计划好的路线,将司寇阔库沿着北疆那条疏远人烟的地域线,引到冥山来。” “什么?他能将司寇阔库引到冥山来?”胥颜卓眉毛紧紧捻在一起,“这无异于引狼入室,万一司寇阔库直接拿下京都,岂不是将皓元国白白拱手相送?” 胥晟明白胥颜卓的担忧,“如今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赌一赌了。否则,皓元国也只能是案板上的鱼肉,等着被宰割而已。” “且不说,找到阿鼻剑就能抵挡住司寇阔库。那冥山山顶已经坍塌二十多年,草木丛生,早已经难以找到原来的路线和位置,如何难找到新人祖墓地? 而且,你也知道历朝历代以来,只有新皇登基大典才能进去新人祖墓地,我们都不知道具体新人祖墓地在哪里?又怎么能找得到?” 胥晟仰着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自己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些难处,当初商量的时候,早就已经知道,这条路困难重重。可是这已经是唯一的方法了。 要堵住出口,只有找到源头。令其平衡,将其封印,才是真正的解决之道。 “无论如何,都要赌一把。”胥晟说道,“我们必须即可前行,赶在戚将军之前找到阿鼻剑。毕竟谁也不知道,前线究竟能坚持多久.” 胥颜卓听到这个话,一阵沉默。是啊,谁知道戚朔成那人能坚持多久,为什么自己会希望他活着。明明如果他死了,自己和阮家就不必再受到牵制了。 可是,如果他死了,会怎么样? 胥颜卓想到这里,便甩了甩头。阻止自己继续想下去的念头。“好,即刻出发。” 胥晟和胥颜卓整顿好军队,就带着五千精兵飞奔前去冥山。 冥山曾经只有皇家之人,才能涉足,如今还是第一次,五千人马,浩浩荡荡进入冥山。 百年大树,郁郁葱葱。隔绝人世的纷纷扰扰,哪里有丝毫战事纷飞,狼烟四起的沧桑战乱之感。 五千人马一起行到半山腰处。就已经没有了路。 四处都是丛林茂密,荆棘丛生。 胥晟下马,查看了一番。 转身说道,“一千人马跟着我走,一千人马跟二皇兄,剩下三千分成两拨,分别从四个方向前进寻找。” 胥颜卓也下马,朝着胥晟点了点头,默认了他的安排。 胥颜卓带着一千人马,朝着东边方向走去。 胥晟指了指,剩下的两拨人马,让他们分别朝着西方,南方,前进寻找。 “出来。”胥晟冷冷的说道。 那丛林出,才慢慢走出一个少年的身影。牵着一匹马,走到胥晟身后。 胥晟转身看着少年,自己知道他一直跟在身后,懒得理会,以为半路就会被甩掉。没有想到,少年居然一路跟到这里,“谁让你来的?” 司寇霖撇了撇嘴,最不敢说一句话,只是低着头。 “在营地里呆着不好吗?你知道这里有多危险?”胥晟拿他没有办法。 就是因为知道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回去,才想在半路就甩掉他,才故意去了皇宫,隐秘出发。 没有想到,少年还是跟来了。 “阿晟。”司寇霖瞧着胥晟很生气的样子,心里委屈,自己没日没夜的跟在他身后,不就是怕他有危险。“我不怕什么危险,只要和你在一起。” “你怎么不明白?”胥晟狠了狠心,说道,“你在,就是我的拖累,难道不明白吗?” 可是,这里的感觉,就是有熟悉的感觉。 司寇霖想将这种感觉说给胥晟听,却不知道要如何说,毕竟现在说了,也不过是被当做借口而已。 胥晟摆了摆手,立马上来了四个精兵。“将他先带回去皇宫。” 目前,也就只有皇宫是最安全的。 “我不要!”司寇霖向后退了一步,避开那四个侍卫的手,“阿晟,这次我不会再听你的安排了!” “那你要听谁的安排?”胥晟摆了摆手,示意护卫动手。 谁都没有想到,司寇霖居然迅速从袖子里掏出一柄匕首,抵在脖子处,威胁到,“我要听我自己的!” 胥晟也有些诧异,没有想到少年居然随身带着利器,“小霖,不要这样。现在的局势,你留在这里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只会使我分心,让我顾及你的安危。” 第78章 三人同行 “不会的。”司寇霖手中的匕首仍然紧紧的抵着自己的脖子,摇着头说道,“阿晟,你可以不要理我,我自己会照顾自己。” “胡说,我怎么可能不理你。”胥晟有点生气于少年违背自己的意思,而且怎么都说不通,语气有些冷漠生气,“快点回去。” 司寇霖看到胥晟整张脸冷了下来,越发的严肃冷峻。知道面前这个高大的男人生气了。稍稍退后了一步,可是又马上上前了一步。 手里紧紧的握着匕首,鼓足了气说道,“阿晟,是你告诉我的,不要软弱。所以,现在我要听我自己的。现在我就要和你说明白,我没有失忆。一点也没有!!” “我知道。”胥晟的表情并没有惊讶,显然早就已经猜到了。 “那你为什么?”司寇霖难以理解的看着胥晟。 “知道了又如何?我就是想让你离开这个漩涡,平平安安过好一生。”胥晟看着精致的少年,轻轻问道,“这样的生活难道不好吗?你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点?” “好吗?”司寇霖生气于胥晟原来早就知道,却还有骗着自己,反驳道,“如果让你去过这样的一生,阿晟,让你不要这天下,你愿意吗?” “这不是一回事。”在胥晟看来,个人是远远比不上天下的。 “怎么不一样?在你的心里,天下最重要。”司寇霖轻轻笑道,“可是在我的心里,最重要的是你啊!” 胥晟一怔,说不出话来。 司寇霖看胥晟松懈了,便哀求道,“阿晟,你让我跟着你吧。我真的可以帮你。即使我的三通眼封闭了,可是,你知道吗?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给我很熟悉的感觉,我好像来过这里。” 胥晟心里是不太相信的,自己从小在皓元国长大,都没有去过冥山山顶,走过现在的路。 怎么可能会熟悉?但是看着少年担忧的神色,坚定的眼神,便不忍心真的阻止他。 司寇霖握着匕首,慢慢走到胥晟身边。 瞬间扑进胥晟的怀里,紧紧抱住胥晟的腰,“阿晟,不要赶我走,我不是累赘,我会帮你的。” 胥晟抬起了手,又放下。又抬起抚了抚少年的脊背,轻声道,“你真的不后悔吗?” “不后悔,不后悔,从来不会后悔!”司寇霖连忙说着,生怕自己不能表达出心中的坚定意思。 “傻瓜,即使是死也不怕吗?”胥晟知道,司寇霖是不明白背后计划的人,他不知道不久之后,冥山将会有一场多大的战争,非死即伤,恐怕真的所有人都走不出去。 毕竟赢得几率,那么小。 “不怕!只要和阿晟在一起,现在死我也愿意。”司寇霖扯着胥晟的衣服,抬起头看着胥晟金黄色的眸子,眼里全是坚定的神色。 “好。那你就乖乖跟着我,要听话。”胥晟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少年的脸庞。如果自己死了,倒也真不放心将他放在这个人世。 瞬间扑进胥晟的怀里,紧紧抱住胥晟的腰,“阿晟,不要赶我走,我不是累赘,我会帮你的。” 现在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 “好,可是你要乖乖听话。”胥晟伸手摸了摸少年的头,少年头上裹着头巾,已经没有那泼墨一般的长发,倒是可惜了。“遇到危险,自己要聪明一点,躲得远远的,知道吗?” 司寇霖皱了皱鼻子,哼哼的应道,“好,嗯。”可是心里想的,却是,我一定会和你在一起的。 胥晟带着司寇霖开始寻找往山顶上走的路,却一路都是百年大树,荆棘丛生,足足比人还高,很容易迷失了方向。 转了一圈下来,发现又转回了原地。明明是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的,一个人也就罢了,还有跟着的一千精兵,都没有觉察出又转回来了。 走到原地,才发现这里来过。 难怪木匠翁说过,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不可能轻易破除。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其余的士兵也陆陆续续回来,都没有找到入口,全都在兜圈子。 胥晟一直等着胥颜卓那边传来的消息,想他的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或许是找到了入口。毕竟胥颜卓是胥家的人,可能找到入口的概率也更大。 一直到太阳落山,黑夜慢慢笼罩整座大山。 胥颜卓才带着一千精兵回到原来的地方。 看那神情也猜得出来。 一无所获…… 倒是胥颜卓看到胥晟旁边居然多了一个人,那精致的少年靠在胥晟旁边,正坐在火堆旁烤火。 胥颜卓挑了挑眉毛,这不是司寇国的质子嘛,没有想到,居然还会来这里。 原本以为,早就送回司寇国,或者早就被关押起来了。不过现在看来,不简单。 胥颜卓也在火堆旁坐了下来,说道,“没有找到入口。” 胥晟已经猜到了,“看来,这里应该是布有机关阵图,普通人是进不去的。” 胥颜卓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是这五千精兵太多人了,毕竟五百多年来,从来都只有皇室进去过。” 胥晟点了点头,“那明天我们两个,单独行动?”“好。” 胥颜卓思索道,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找到新人祖墓地,找到阿鼻剑。 毕竟不知道戚朔成在前线,还能支撑多久。多拖一点时间,戚朔成那里就多一分危险。 胥颜卓甩了甩头,心里冷笑道,自己又何必呢?就是为了找那新人祖墓地,自己何必如此焦急?到底是为了天下苍生?还是为了那个人? 司寇霖听到胥晟说的,明天他要独自行动,便焦急道,“阿晟,我要和你一起去。” 胥晟也不再避讳,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怕胥颜卓知道两个人亲密的关系,转向司寇霖安抚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和皇兄会早去早回。” 司寇霖转头看了看胥颜卓,却正看到胥颜卓那双桃花眼挑着眉毛看自己,便连忙低下头,心里琢磨着,他这是什么眼神看着自己,已经知道自己和胥晟的关系了吗? 便说道,“那我等你回来。” “嗯。”胥晟拍了拍少年的头。以示奖励。 一夜无话,倒是司寇霖夜里,迷迷糊糊间,总是奇怪的很,好像自己一直在走路,一直在走路。 看得清又模糊的很,但是心里又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却又抓不住什么。 散乱的画面里,好像就是有自己要找的东西。恍然间,好像找到了,急着叫胥晟,梦里急着叫人,却嘴里喊着,“阿晟!阿晟……” 就惊醒来了。 醒来正看到在旁边的胥晟,自己的头正靠在他的肩上。 胥晟拍了拍自己的背部,安抚着。感受到温暖,就又慢慢眯上眼睛,睡着了。 次日,胥晟和胥颜卓,早早就起来,准备前往寻找路口。 两个人走了许久,仍然一无所获,还是兜兜转转,令人烦躁。 那四五人合抱一般粗壮的大树,排排密布,那足足有人高的荆棘丛林,密密麻麻,到处可见。 做了记号,还是在原地打转。 司寇霖在原地,左盼右盼。终于看到两个人回来了。 却也猜出来,没有丝毫进展。 司寇霖终于鼓足勇气向胥晟说道,“下午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嗯?为什么?”胥晟想,自己和二皇兄都没有丝毫进展,司寇霖不过是司寇国的皇子,能有什么用? “不知道,我能感受到,我真的能感受到。”司寇霖不知道怎么才能用语言表达出自己的感受,可是就是想说出来,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你还能感受到?”胥晟思索着,以前在秋神山,也是司寇霖找到了睛蚩潭,难道他真的对一些神秘通灵之处会有感受?可是他明明已经封印了三通眼,怎么可能还有感受? “嗯,我昨天晚上,好像还有一点梦到,我真的有熟悉的感觉。”司寇霖解释道,生怕胥晟不相信。 胥晟严肃的问道,“小霖,你认真和我说,你三通眼究竟封印了没有?” 当初要封印他的三通眼,是想他一世平安,快快乐乐。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 既然已经卷入了这场纷争。不过如果他还有三通眼的话,最起码可以有自保的能力。兜了一圈,当初做的还是白费力气。果然天道是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了。 司寇霖仔细观察着,生怕胥晟生气了。看胥晟的语气虽然严肃,可是脸色并没有冷下来。 才慢慢说道,“应该是封印了的。可是我好像,好像还是能感觉到。虽然那感觉已经微弱了很多。” 但是,那种感觉,又回到了,当初三通眼快要打开是的感觉。 司寇霖明白,可能自己额头上的第三只眼睛,很有可能会在此打开。可是这样的话,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 胥晟倒也不在意了,事到如今,只求能快点找到新人祖墓地,找到阿鼻剑。 “没关系,能感受到,就感受到。如果将来再次打开,就打开吧。”胥晟安抚道,“最起码你能有自保的力量。我也会放心一些。” 第79章 最后同行 “阿晟。”司寇霖依偎进胥晟的怀里,心里一阵温暖,当初的温暖和感动,又找到了。现在就是让自己死了也愿意。 旁边的胥颜卓冷眼看着司寇霖和胥晟两个人温情脉脉,倒是心里一阵痛意。 为什么那两个身份如此悬殊,立场如此不同的人,在现在这种境地,还能这样相互依偎着? 下午的时候,三个人出发了。 另外的五千精兵,兵分四路,朝着各个方向四处搜寻。 胥晟觉得,应该跟着司寇霖的感觉走。 胥颜卓没有异意,便三个人跟着司寇霖的感觉走。 一路上越走越偏,路也是越来越陡峭。倒是没有再像之前那样,不断的在原地兜圈子,现在看来,已经慢慢的向山顶走去的趋势。 因为看那远处的云朵和草木的长势,就知道,渐渐地朝着海拔高的地方走去。 可是,一路走来,那条路总是没有底。 天黑了,便将火把子拿出来,点了火,放了信号弹,让那五千精兵在原地等候。 毕竟三个人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谁也不愿意前功尽弃,返回去。前线战事,天下百姓都还等着呢。 第三天,天还没亮。 几个人便有启程,朝着山顶走去。一路上都有留下记号,以防回不去,或者能让后面的人找得到路。 但是一天走下来,仍然迷失在山中。 这几天,三个人的心态都不太好。毕竟任谁在山里找路,找那新人祖墓,却一连好几天,没有一点进展。 明明在感觉着朝着山顶走去,明明感觉着距离不远了,可是仍然找不到具体在哪里。 司寇霖有一种感觉,就是,已经到了冥山的山顶,但是却在这里不断的兜着圈子。 没有再半山腰上兜圈子,没有再那里被拦住。却在快要找到目的地方,的时候被拦住了。 任谁耐心那么好,也等不及了。明明只还有一步之遥,却怎么也猜不对下一步该怎么走。 胥晟也发现了问题。却怎么也找不到突破口。 也不知道前线的战况如何了,戚朔成是否按照计划,正在将司寇阔库引来的路上。时间迫在眉睫,火烧眉毛的程度,却偏偏卡在最后的关卡上。 司寇霖焦急的想着一切办法,就是无法找到冥山山顶,和新人祖墓地。 没有找到新人祖墓地,就无法找到阿鼻剑。 夜里,山顶上的温度异常的寒冷,风呼呼的啸着。三个人面前堆着一堆柴火,都在冥思苦想,到底该怎么找到这冥山新人祖墓。 司寇霖抱着胳膊,不断打着喷嚏。 毕竟胥晟和胥颜卓都是有武功在身的人,可以运气抵抗寒冷。可是司寇霖就没有那么好了,只能干巴巴地瑟瑟发抖。 胥晟看不过去,朝着司寇霖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自己怀里来。 司寇霖看到胥晟的招手,轻轻看了另外在场的第三个人,有些害羞。 胥颜卓自然看到这一幕,嘴里轻哼了一声,便低头拾起了一些柴火,放到火堆里。 司寇霖见那第三个人,并没有在意自己这边,便厚着脸皮,窝到胥晟怀里。瞬间温暖便从脊背处包裹着自己。令寒冷的身体感到温暖舒适。 胥颜卓看到那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嘴角扯起一丝冷笑。 不过这个冷笑不是笑别人,而是笑自己。为什么看到这样的画面,会心痛。自己脑海里闪过的那一幅幅拥抱的画面,又是谁?他在前线是否安全? 心里一阵阵冲动,心如乱麻,却找不到一个线头,能理一理。 早上太阳升起,照耀山川草木。 没有多少时间了,按照计划的推进。可能这两天,戚朔成就会将司寇阔库引到这冥山来。 如果再找不到新人祖墓地,如果再没有找到阿鼻剑,如意就是引狼入室,整个皓元国天下,将不复存在。 胥晟眉头紧锁。三个人的气氛一度紧张胶着。每个人心里都想着如何找到新人祖墓地。 司寇霖越是着急,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就越是凌乱。越是想从那凌乱的画面里找到相关的东西,却总找不到头绪。 反反复复出现的梦境,那两个人牵着自己的手,走在那狭长的甬道里,四周的烛台照亮甬道。为什么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 到底该怎么找到他。 自己不想死,更不想胥晟死。明明才重新开始拥有他的温暖,为什么又要失去? 正在三个人焦急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却看到天空上的信号弹。 那时戚朔成的信号弹。 此信号弹一发,就代表已经快要将司寇阔库引入冥山了。已经到了冥山外的一座城池,死守着,等胥晟的回复。 胥颜卓看到此信号弹,一直悬着的心,有丝丝放下。看到这个信号弹,最起码他还活着。 可是又提起来了,还没有找到新人祖墓,还没有找到阿鼻剑,该如何是好。如果胥晟迟迟不给恢回复,那他岂不是要一直撑着? 以人的力量,抵挡那令人闻风丧胆的鬼怪力量,又能撑多久? 司寇霖看到那信号弹,心中一震,闪过思绪,却久久不能抓住。 只能在那一带徘徊,却怎么也找不到入口。找不到方法,不得而入。 又是一信号弹射出。那表示司寇阔库快要攻略城池,快要抵挡不住了。 可是胥晟这里,却迟迟没有找到新人祖木丁,迟迟没有找到阿鼻剑。 胥颜卓的心揪得死死的,看到那枚信号弹,知道一定是戚朔成快要撑不住了。那么骄傲的男人,在轻易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发射紧急信号弹的。 胥颜卓转身向胥晟问道,“戚朔成拿什么抵挡那司寇阔库?” 胥晟有些诧异,他居然现在会问这个问题,当还是如实说道,“戚将军手里有匡厥和飞羽舍皿。不过匡厥和飞羽舍皿的力量,在司寇阔库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一般,蜉蝣撼树的渺小。” “飞羽舍皿?”胥颜卓疑惑道,“他不是没有开启的引子吗?” “嗯,不过蔚旗山人和木匠翁在,可能又暂时开启的方法,暂时驯养一些小鬼,让鬼王增长一些功力,聊胜于无。”胥晟没有想到,胥颜卓还知道那飞羽舍皿没有引子。 胥颜卓听到这境况,更是担心。 谁也没有想到,戚朔成又发了一个紧急信号弹。看来情势已经十分危急。眼看着司寇阔库就要踏过城池,朝着冥山而来。 却仍然迟迟等不到胥晟的信号弹回复。 三人正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胥颜卓居然起身上马,只留下一句话,“你们先找,我去去就回。”便用力抽了马鞭子,沿着记号,直奔着山下而去。 不想他死,现在唯一能拖延时间的方法,阻止司寇阔库,就是帮助戚朔成开启飞羽舍皿。 距离冥山不远处的一座城池内,遍地荒凉,城中的百姓早就已经逃离了那战乱之地。 只有两军交战的血腥和颓靡。 戚朔成死死的守住城池,不能让司寇阔库踏入一步。可是却已经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 即使是蔚旗山老者和木匠翁布阵,都不能抵挡那百万阴兵过境,更何况还有那司寇阔库,手握同悲斧,所向披靡,嗜血如麻。 木匠翁与蔚旗山老者一同协力,暂时开启飞羽舍皿,使得鬼王瞬间鬼力暴涨,能暂时与司寇阔库一斗。 但是,只是短短的三刻之间,鬼王便已经处于下风,落败受伤。 即使如此,那城门仍然紧闭,城中的士兵已经所剩无几,更何况还有那阵阵鬼兵过境,让人防不胜防。 戚朔成一直在等着,胥晟的信号弹。但是却迟迟未发。 面对城门外,嚣张跋扈的司寇阔库,戚朔成只能咬着牙,用命去拼。尽量拖延时间。 如果就这样让司寇阔库踏入冥山,踏入京都,那背后的千千万万的皓元国百姓,将从此民不聊生,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不知道为什么,胥颜卓就是有一种预感,自己快要见不到那个男人了。那个自己又爱又恨,那个曾经一身书生气,后来却是满身血腥气的男人。 胥颜卓用力抽中马,连夜飞奔,直往冥山外的城池。冥山还没有找到新人祖墓地,还没有找到阿鼻剑。 但是戚朔成那里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现在唯一还有能暂时拖住司寇阔库的只有飞羽舍皿的开启。 次日凌晨,胥颜卓赶到的时候,正看到那场恶战。 城池里已经亏空一片,到处都是死去的战士,和断手残肢的重伤将士。 要说这个司寇阔库真是疯子,明明摆着那么多的兵马却偏偏不用,一脸疯狂嗜血地正在逗弄耗子似的与鬼王和戚朔成打斗。 匡厥腹部一个空洞洞的窟窿,肩膀几处横穿而过,可见光线。却仍然手里握着两把长镰,站在戚朔成的面前。 戚朔成握着一柄剑,剑上都是血,不知道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身上满是血红的血迹。 胥颜卓看到,心中一痛,却没有停留。 眼睛看到城墙上,站着两位老人,正在极力护着一个法器,法器发出莹莹白光,在空中旋转着,宛若一朵白莲花,半开半收敛。 两个老者额头上都是汗水,青筋暴露,可见辛苦至极,正在极力维持着那法器的力量。 第80章 大结局前 胥颜卓连忙喊了士兵开门。有人认得到胥颜卓的身份,便出来带他进去。连忙上去城墙上,见到两个老者正艰难的维持着飞羽舍皿的法力。 转头看到不远处下方,戚朔成正慢慢的用剑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缓缓站起来,手里握着剑,摇摇晃晃,还要上去与司寇阔库拼命。 旁边的黑影匡厥手里握着两柄长镰,也飞身向前。瞬间便被司寇阔库的同悲斧抡到,整个腹部,豁开了一道口子,黑影弹飞出去,落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 戚朔成握着剑,紧跟其后,身上的伤口震动裂开,鲜血直流。 汇聚所有的力量,用力一击,却被司寇阔库轻轻松松一格一挡,便将戚朔成整个人弹出十米远。落在地上,喷了一口鲜红的血液。 “不要!”胥颜卓只看一眼,就再也看不下去,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来。 转身走到飞羽舍皿前方,手里握着一把匕首。 蔚旗山老者自然知道胥颜卓,可是比明白他现在来这里是寓意何为,难道是想来破坏? 胥颜卓看到老者的疑惑,苍白了脸上勾起一丝笑,慢慢说道,“其实,他找了那么久的引子,就是我。” 蔚旗山老者惊讶,原来一直在寻找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可是他要如何开启飞羽舍皿。 还没有等两位老者反应过来。甚至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出口,就看到这个前朝王爷,手里握着明晃晃的匕首,直直插进自己的胸膛处! 两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是为了什么? 可是转瞬一想,又似乎明白了。 胥颜卓看到两个老人并没有阻止自己,就明白他们知道了。 如此也好,省的自己浪费口舌。 心中一阵冰凉,眼见那握着的匕首,深深插入胸口心脏处,匕首婉转,一丝难忍的疼痛呻吟而出,鲜血喷洒出来,几滴落在飞羽舍皿上面,瞬间就被吸收进去。 飞羽舍皿散发出来的光芒,瞬间就是原来的十倍力量。 正在重伤打斗的戚朔成和黑影,都感觉到了力量的不同。 特别是鬼王匡厥,与飞羽舍皿相绑定,瞬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逐渐恢复身上的伤口窟窿。 司寇阔库疯狂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被嗜血的兴奋所代替。 戚朔成惊讶的看向城墙上,却的两个老者的旁边看到那一抹身影,幽深的眼睛瞬间收缩!他怎么会在这里? 却看到那人手里握着的银白匕首,正染着鲜红的血液,“不要!”戚朔成眼睛真的大大的,生怕自己看错了,喊得嘶声力竭,“阿卓,不要!” 胥颜卓看到那满身鲜血的人,面目狰狞,冲着自己喊着什么,嘴巴一张一合,喊出来的话,却随风飘远了,听不清,也不想在听了。 手中用力一挖一挑,那颗跳动的鲜红心脏,就血淋淋的被带了出来。苍白的手颤抖地握着自己的心脏,颤颤巍巍地靠近飞羽舍皿。 两位老者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胥颜卓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却用意志强撑着自己,走上一步,靠近飞羽舍皿。 终于像是感应到了彼此的联系,那颗血淋淋的心脏里,终于慢慢发出莹莹白光,与飞羽舍皿的光亮,交相辉映。 一颗拇指大的玉珠破开血肉,飞向飞羽舍皿的花心。 “血阳珠?!”蔚旗山老者惊呼一声,没有想到遗落世间的血阳珠,终于还是出现了。难怪戚朔成翻山倒海地都没有找到,却是在他的心脏里。 想到这里,蔚旗山老者转头看向远处的男人,浑身是血,哀痛的跪在地上。 难道他早就知道了? 胥颜卓最后看了一眼远处跪在地上的男人,却看到的是在花架下,泡着茶,闲敲这棋子的书生,正闷头被自己取笑着。 转而又看到那个书生,抱着自己的后腰,在自己耳边说着蛊惑的话语,“我会送给你一个天下。” 漂亮的挑花眼如寒潭的秋水,慢慢溢出眼眶。嘴里不断涌出鲜血,却说着断断续续的话,喃喃道……” 我,我,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话了……“戚朔成看着削瘦的身影,轻飘飘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不要!”嘶声喊道,喉咙沙哑,明明用力了力气,那声音却梗在心口,怎么也出不去。 血阳珠与飞羽舍皿相结合,作为引子,真正打开了一直以来,没有打开的真正强大力量。 匡厥瞬间鬼力暴涨,黑影瞬间浓厚了几倍,身影瞬间爆大两圈。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源源不断的注入体内。 司寇阔库自然也感觉到了这个瞬间的力量变化。却丝毫不以为意。 越是强大,就越有意思。 越是深爱,就越要失去。 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因为爱人死去的原因,而痛苦不堪的模样,真是看过最好看的戏码,声音冷酷而狂妄,“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将同悲斧抡起,冷漠说道,“放心,他不会寂寞,因为不仅是你,还有所有人,都会付出代价!” 说着便横贯力量,注入同悲斧上,劈天盖地之势,劈向跪在地上的戚朔成。 戚朔成眼睛猩红的看向司寇阔库,身体却没有动一丝一毫。 那灌注力量的一劈,瞬间被横插进来的黑影举镰拦下。 黑影举着双镰,抵住那斧刃,双臂不断颤抖,随着施加的压力不断增大,地面开始出现裂缝。 司寇阔库嘴角列出大大的弧度,眼中全是嗜血的疯狂,手中瞬间青筋暴起。 黑影膝盖一弯,犹如千斤重一般,狠狠砸入地面,膝盖骨深陷坑中。 黑影影影绰绰,顶地而起,双手长镰用力一挣,反手而出,将司寇阔库挡出两米远,两人打斗着,渐渐远离戚朔成的位置。 戚朔成心灰意冷,甚至瞬间觉得这个世间一切索然无味。看着城墙上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那个人的身影。 这一次,是真的失去他了。 戚朔成明白,自己不想让胥颜卓知道这件事情,远离这些事情,就是想让他好好的。 即使自己最后所做的一切,都会可能成为他的嫁衣,成为自己仇家的垫脚石。可是自己宁愿自己成为那背叛家族的人,都不让想他受到伤害。 没有想到,自己错估了一件事情。 戚朔成嘴角扯出讥讽的冷笑,千算万算,却可笑的是,没有算到原来,他对自己的感情竟然是如此的深沉。 谁也没有想到,胥颜卓居然愿意自己挖心,去开启飞羽舍皿,只为了救那个毁了自己家族的仇人。 城墙上的木匠翁和蔚旗山老人,俱是惊讶震惊的看着倒在地上,胸口被活生生掏出一个窟窿的男人,那精致妖冶的脸上,是一种豁出去解脱的笑。 但是现在已经不容人再想其他事情。两位老者,连忙上前,运气施法,将飞羽舍皿真正打开。 那半闭半开的花型法器,瞬间有了花蕊,就像活了一样。充沛着盈盈生机,绽放出明亮的光芒。五行花瓣缓缓绽放。 黑影匡厥瞬间再度暴涨力量,石头磨砂的声音滋滋啦啦地响着,“哈,居然这么强大。” 前所未有的强大,自己从来没有感受到原来自己的身体里可以注入这么大的力量。一种天生原始的战斗欲望,让黑影瞬间升起与之一战的欲望。 司寇阔库看着力量突然爆棚的黑影,邪魅放肆一笑,“现在才有意思。” 手中的同悲斧瞬间涨大一倍,足足有快两米长,斧刃一米宽,带着令人畏惧的森寒,锋利。 黑影手中两柄长镰,紧紧握住。 两人对峙,狂风四起。四周鬼气散乱,那百万小鬼在四周哆哆嗦嗦,不敢靠近,却又异常兴奋,在远处尖叫横蹿。 飞沙走石,风卷云散。这远远超出人力的战斗力量,常人甚至连看都看不清楚,只能见到重重迷雾,飞逸乱窜。 正在一人一鬼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戚朔成慢慢起身,拖着浑身是伤的疲惫肉躯,一步一步缓缓地向城池里挪去。 每走一步,都有鲜血滴下,但却丝毫不顾,眼里只有之前看到那人倒下的城墙上。 唯恐自己猜错了,他又爬了起来,或许他还活着? 大战了一天一夜,那司寇阔库却越发疯狂,力量好像无穷无尽,无数小鬼嘶叫着汇入司寇阔库手中的同悲斧里,化为强大的力量。源源不绝。双眼猩红,满是嗜血的兴奋光芒。 倒是黑影身上已经又出现了窟窿,明显受了重伤。难以为继。 城墙上的三人,拼命守着阵法,催动力量给飞羽舍皿,都已是冷汗淋淋。难以坚持。 谁也没有想到,司寇阔库居然如此强大。 远以为可以为胥晟在冥山都争取一些时间。却也只是一天一夜而已。就马上要支撑不住了。 如果再没有信号传来,恐怕司寇阔库马上就要带着兵马踏入冥山,踏平京都,攻下整个皓元国。 黑影一抽一抽,身上的浓雾已经慢慢涣散,可以看得出来,那身上的力量已经远远不足。 第81章 大结局中 倒是那司寇阔库,手中握着同悲斧,站在风中,傲视群雄的模样,甚是洒脱,讥笑道,“怎么?这就是你们的力量?就算死了人,也不过如此。” 手指轻轻捻动,瞬间几个小鬼灰飞烟灭。司寇阔库不甚在意的冷眼看着说道,“看,就是这么轻而易举。” 就在戚朔成难以维持的时候,终于看到了。 看到了那天上闪过一丝鸟鸣。 影影绰绰,普通人也只是以为不过是飞鸟鸣叫的声音。 但是,熟知的人知道,这个是胥晟专有的信号。 戚朔成看向两位老者,悲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动容,好像到了这里,他的任务责任就已经完成了。松懈的同时,是一种哀默的死亡意味。 蔚旗山老人明白,偷眼看了倒在一旁的尸体。心中难过却无可奈何。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将司寇阔库引去冥山。” 戚朔成低头冷漠说道,“他必须死。” 说着便抽出手,离开了供奉飞羽舍皿的阵法。剩下木匠翁和蔚旗山老人两人维持着。 戚朔成走到胥颜卓的身旁。轻轻蹲下,看到那左边胸口处血淋淋,空洞洞的大口子,颤抖的手,颤颤巍巍地伸手覆盖住那口子,嘴里呢喃着,宛如情人的密语,“阿卓,你很痛吧。” 小心翼翼抱起男人,揽进自己怀里,“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我早就知道,那飞羽舍皿的引子,就在你的身体里。 可你怎么那么傻。还是说,你真的恨我,所以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我们甚至还来不及好好说说话,你只留给我一个远远的身影,就告诉我,我再也找不到你了。阿卓,你好狠的心啊。 木匠翁和蔚旗山仙人再也支撑不住了。 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眼神示意着。同时收了手。飞在空中的飞羽舍皿瞬间光亮慢慢变弱。五行花瓣慢慢收拢。 黑影匡厥看了一眼城墙,看到两位老者遥遥向他点头示意。 便明白,转身朝着城墙里飞奔而来。 蔚旗山老人朝着戚朔成点头说道,“快走。不能大乱计划。”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司寇阔库引到冥山。 戚朔成颤抖着抱着怀里冰冷的人儿,“我想抱着他走。” “不行,会拖乱行程。”蔚旗山老者声音严肃的拒绝这个危险的想法。 戚朔成低头看着怀里苍白的脸,没有说话,有一种莫名的固执。 木匠翁叹了口气,要把尸体放在这里糟蹋掉,却是强人所难,为人不忍,便劝说道,“可以将尸体暂时放到城墙下的官兵营道里藏起来。你若还活着,就来找他。若死来,在这里总比在冥山与百万阴鬼纠缠的好。” 戚朔成终于点了点头。抱着胥颜卓的尸体。 三人立马跳下城墙。 戚朔成将怀中冰冷的人,藏入官兵所挖的地下营道内。“等我回来。无论是人是鬼,我都会来找你。” 苍白的脸冷冰冰的,无动于衷。 戚朔成苦笑道,“这次,我说真的,你信我。” “快走。”蔚旗山老者催促道。 戚朔成抬头看到黑影正向这里移动过来,瞬间就到了眼前,石头摩擦一般的沙哑声音,“司寇阔库马上就会带兵突破城门。” “现在就去冥山。” 戚朔成一行人迅速按着计划的路线,快速撤退。 司寇阔库看那黑影终于力竭,正要逃跑。哈哈大笑,笑声响彻整个空旷的城池。 这一路上以来,都是自己所向披靡,让所有的人付出代价。 即使现在,司寇阔库也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妥。或者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些不妥,却丝毫不在意,他嗜血的疯狂里,早已经懒得理会那些阴谋诡计,不堪一击的东西。 当面对强大到绝对压倒的力量时,所有的诡计,都不过是笑话。 司寇阔库握着同悲斧,欣赏着猫捉耗子的游戏,就喜欢看着他们因为深爱之人却无能为力,死命挣扎的痛苦感。 高大的身影,慢条斯理地召集鬼兵已经骑射兵马,破城而入,朝着黑影追来。 戚朔成一行人,一路朝着冥山地带飞奔而去。 到了冥山,在在半山腰遇到了问题。 怎么也无法再朝着山上前进一步。一直在兜着圈子,饶了一大群又还是在原地。 眼看着那司寇阔库握着同悲斧,百万鬼兵就要追来了,远远的就看见半空中横蹿肆意的黑色鬼气。 而戚朔成一行人,却怎么也找不到上山的路径。这临门一脚,怎么也找不到着力点。 倒是黑影能感受到一丝力量。 在一行人焦急的兜兜转转的时候,粗糙沙哑的声音说道,“看那里……” 戚朔成顺着黑影手指着的方向,看到树上做着记号。 一步踉跄,戚朔成走上前去,颤抖着取下,树上系着的布料。心中激痛,“是阿卓身上的衣料。” 三人对视一眼,顺着记号,终于突破那重重迷障,往冥山顶上前去。甚至故意漏出行踪,让后面追来的司寇阔库也能找到上冥山的路。 到冥山山顶却又迷失了方向; 幸好司寇霖感受到鬼王匡厥的力量感,才和胥晟一起出来,汇集。 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胥晟和司寇霖并没有找到阿鼻剑,只是找到了新人祖墓地。 这还是司寇霖恢复了一些记忆,才真正按着记忆找到了新人祖墓地的。 “恢复了记忆??”木匠翁显然没有想到,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之前的记忆他没有消失。 可是即便如此,司寇霖是司寇国的四皇子,怎么可能知道皓元国,历朝历代里,只有皇位继承,新皇登基时,才可以进去的圣地。 面对一群人的探究视线,司寇霖为难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好像想起了十三岁以前的记忆。” 胥晟将少年拉到自己身边,不忍心看他为难,解释道,“小霖的身份我不必多解释,大家都应该知道。” 都是皇室中人,谁的身世背景自然查得清清楚楚。 “小霖是十三岁的时候,突然被司寇国宣布,成为四皇子的。可是同时,他十三岁以前的记忆全部消失了。” 胥晟简而言之的解释道,“在此之前,小霖最先与我说的时候,我也难以相信。” “也就是说,你十三岁以前的记忆里,居然来过这里?”蔚旗山老者不可思议道。 “嗯。”司寇霖点了点头,现在自己的脑子里也混乱的可怕,如果不是这么危急的情况下,自己也不会拼命催动脑中的记忆,想去一探究竟,破开迷雾,就像帮帮胥晟。 “画面里我却是来过,而且我也按着记忆里的画面,找到了被掩埋在废墟下的新人祖墓地。” 司寇霖带领着众人,来到入口处。 进了入口,就看到宽阔的甬道,足足三米高,五米宽。一路走去,看不见尽头,可见到底是多么的庞大工程。 甬道内安静得可怕,甚至能听到彼此杂乱的呼吸声音。 木匠翁出声打乱到,“你的记忆里也有这里?” “有,有两个穿着皇服的人,一男一女牵着我往里面走。”司寇霖想了想如实说道。 胥晟是皇室中人,自然知道之前的皇室之事,虽然还是很不可思议,却选择说出来,“之前小霖说的时候,我想到再二十多年前,皇太祖就是不顾众人的反对,要将皇位传给七皇子胥泰言,也就是我的皇叔。 但是后来,皇太祖和皇太后还有七皇子在继位大典,入冥山的时候,冥山坍塌,所以三个人无一生还。因为侍卫众人都没有找到新人祖墓地,最后只能我父皇继位。” 两位老者惊讶的看向司寇霖,瞧着他的容貌,却看不出丝毫是胥家的模样。 但是木匠翁还是出言道,“也就是说,当时的七皇子也是十三岁?” “是。”胥晟点了点头,肯定到。就是因为如此年轻,众人才会反对立此子为下一任皇帝。 “那在司寇国发现,成为四皇子的时候,也是十三岁?” “是。”胥晟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在小霖十三岁的时候,我在一处山崖下见过他,当时我潜入司寇国内,却被发现,只好逃到一处山崖底下。却发现摔落到山崖下的小霖,当时他受伤了。” 胥晟回忆道,“好像并没有失忆,还叫我带他回皓元国。”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后来因为被司寇国的老国师发现,小霖被抓了回去。” 众人惊讶的看向司寇霖。 司寇霖低着头,模糊地说道,“或许,我根本就不是司寇国的四皇子。” 一直呆在一旁的戚朔成终于冷冷说道,“这一切也太凑巧了,难道不会是司寇国的计谋?一个撒下的弥天大网,而我们还在沾沾自喜?” “不可能。”胥晟心里是相信司寇霖的。之前自己也不断地在怀疑和矛盾中,可是谁也自己明白,小霖看似柔弱无害,却是最不可控制的因素。 “怎么不可能?”戚朔成因为胥颜卓的死,现在恨不得撕了司寇阔库,所有的黑暗和疑心都一并涌了出来。 木匠翁看着争吵的两个人,说道,“无论是不是真的,我们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阿鼻剑。” 第82章 结局落幕 两人这才偃旗息鼓。一行人沿着甬道继续往前走着。 一处豁然开朗,竟然是别有天地的一处平台,类似于祭祀台一样的地方。整个平面竟然足足有几百米宽大。 就在司寇霖他们还来不及惊叹的时候,却听到一丝狂笑声。 “我还以为你们能躲到哪里去?居然在这里?”司寇阔库握着同悲斧,突然出现在一行人身后。 所有人连忙转身看向司寇阔库。面上一闪而过的都是惊讶的神情。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追上来,甚至找到了这里。 之前的计划,却是是将他引到冥山,借住阿鼻剑把他除了。 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今阿鼻剑也没有找到,这地方也不确定到底是不是要找的封印之地。情势逼急,还来不及做准备,就要面对最后的决战了吗? 胥晟看了看司寇阔库的身后,浓密的黑雾已经数以万计的小鬼在横行攒动。上前一步,将司寇霖挡在身后,轻声说道,“快去找阿鼻剑。” 司寇霖怎么会不明白胥晟的意思,可是自己的脑子烦乱的很,哪里是说能找到就能找到的? 可是还没有等司寇霖说话。胥晟和戚朔成就已经冲了出去。两相夹击中间的司寇阔库。 两位老者也孕足法力,布阵打开飞羽舍皿。黑影瞬间注入鬼力,当却不如之前的浓厚强大。 毕竟之前恶战所受的伤,根本来不及恢复。腹部的窟窿仍然空洞洞的挂在那里。 司寇霖急的团团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木匠翁分心看到司寇霖的真抓着脑袋,一副痛苦的模样。 想着之前是自己封印了他的记忆,如果当时没有封印,或许现在就不会有阻力阻力,那封尘的记忆或许就醒过来了。 又想到他脑袋里的姜丝虫,便说出说道,“孕足心法,尽力催动你脑袋里的姜丝虫。它会帮你找到记忆。” 司寇霖一愣,之前被封印记忆。那姜丝虫也在自己的脑袋里被催眠沉睡。 看着胥晟苦苦硬撑,也没有办法,忍着头疼欲裂,打坐在地上,默念着古籍心法,催动唤醒姜丝虫。 一遍一遍的脑子,如果雷击。冷汗淋淋,脑袋里走马观花,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想要的记忆。 一丝丝一缕缕,错综复杂,纠纠缠缠,到底哪个角落里的才是自己要的记忆。 前方的直面战争,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即使是胥晟,戚朔成,鬼影三人联手,都不是司寇阔库的对手。还不足以给司寇阔库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司寇阔库看着被震飞出十米远的三人,眼里的仇恨嗜血冷笑道,“看哪,也不过如此而已。” 司寇霖睁开眼睛,看到倒在自己身边的胥晟,胸膛到腹部,被斧头的利刃划开,鲜红的血阵源源不断的从身体里涌出来。 “不要!”司寇霖哪里还有心思想那些心法口诀,扑到胥晟旁边,抱着那胸口处伤痕累累的男人,“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 胥晟伸手捂住伤口,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不堪一击,练了几十年的武功,在这鬼神力量面前,却是如此的脆弱。 面前的人倒是哭的泪流满面,伸出手抹了抹,轻笑道,“我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 说着,就又要颤颤巍巍的起身,与那司寇阔库一战。 “不要去。”司寇霖抱住胥晟,仇恨地看向高高站在不远处的男人,眼中迸发出凶狠和恶意,“你不可以伤他!!” 司寇阔库看到少年抱着胥晟,正满心哀痛的超自己嘶吼着,嘴角扬起轻笑,“倒是忘了你这个小东西,当初导致阿逸去世的,你也有直接责任。” 手里轮着同悲斧,漫步朝着司寇霖走来,“你不用伤心,都可以去陪他。” 司寇霖连忙挡在胥晟身前,胸膛上下起伏着,好像力量被逼到临界点一般。 司寇阔库看着好笑,调侃道,“你的那只蚩精呢?当初不是很厉害,现在叫出来试试?” “住嘴!”司寇霖紧紧握住双拳,转头看到胥晟愧疚的眼神。 随着司寇阔库的逼近。 司寇霖低声说道,“你不用愧疚,现在我依然可以唤出它。” 胥晟诧异地看向突然冷静的少年。是了,没有人比他自己更能知道,自己究竟蕴藏着多大的力量。 司寇霖徒手撕开了额头的皮肤,血淋淋的,在鲜红的血肉中赫然出现一只眼睛。 司寇阔库兴味盎然,突然抡起同悲斧直直劈向那站着默念口诀的少年。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天地变色,风云四起。一身长长地嘶吼直破云霄。 瞬间出现一条巨大的蚩,挡在司寇霖面前,阻住司寇阔库的霸道攻击。长尾一摆,便将毫无准备的司寇阔库甩出几十米远。 司寇阔库借着冲力,飘在空中。打量着突然出现的蚩精,冷声道,“你也得死。” 便欺身身前,大的难解难分。 司寇霖一个恍惚,额头的血液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一滴,两滴,三滴。 地上慢慢现出鲜红的阵图,不断的颤动扭曲着,随着血液的渗入,不断强大,鲜明。 木匠翁诧异的看着地上的阵图,惊喜道,“开了!开了!终于开了!” 蔚旗山老者也双手颤抖,跪倒在地上,“老天有眼,开了!” 两位老者对视一眼,便反手为阵,咬破手腕,瞬间鲜血喷洒出来,嘴里一同念起蔚旗山禁术,“以命为誓,以血为盟,祭天地之诡异,献生人之血盟……” 随着咒语四起,到处阴风卷卷。之前横在天地间的暗黑气流,不断扭动嘶叫,卷入一个大的漩涡中。 那硕大的祭祀台,突然活了一般,鲜红庞大的血阵,慢慢浮在空中,阵眼中间的土地,突然毫无预兆的下陷,犹豫地狱之门开启,黑如深夜,深不见底。 鬼气尖叫,挣扎,却被卷入狂风中,不断被黑洞吸进去。 与此同时,司寇霖也抵挡不住那狂风的力量,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不断的吸引着自己扑向那不断形成漩涡下陷的黑洞。“不要,我不要下去!我不要下去。”来自于心地喊叫。 司寇霖转头拼命想要扯住胥晟,“阿晟!阿晟!救救我,我不要下去!不要啊!” 胥晟连忙起身,不顾身上的伤口,紧紧抱住司寇霖,将他扑倒在地上,但是强大的力量,仍然在将少年不断的曳近黑洞。 随着两位老者不断催动咒语,黑影匡厥只留下沙哑的一声啸声,便被卷入黑洞。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戚朔成惊叫道,“匡厥!匡厥!” 如果到现在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的,那真的是傻子了。看来这一个异阵开启,所有的灵异力量都会被卷入,从此消失,被封印。 转头看向司寇阔库,一股大自然的庞大力量试压着他,周围盘旋的百万阴兵小鬼,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全部卷入黑洞之中。 那条巨大的蚩,卷着司寇阔库,两个人都在本能抵挡着,抗拒着。但是这大自然一般的强大力量,那些灵异鬼力,根本微不足道。 瞬间,司寇阔库,以及手里握着的同悲斧,还有那条蚩都被卷入黑洞之中。 黑洞的力量不断增强。胥晟抱着司寇霖已经被那股力量拽得离黑洞只有三五米的距离。司寇霖已经不叫胥晟救自己了,而是拳打脚踢地想让他放开自己。 但是胥晟的双手就像被烙铁焊住一样,紧紧地抱着司寇霖。 木匠翁看到,狠了狠心说道,“挖了他的第三只眼睛。” 一瞬间,胥晟甚至来不及思索和犹豫,手起刀落。 司寇霖一身惨叫。 一直血肉模糊的眼睛,被黑洞的强大力量卷入。 瞬间风云变色的天地,又恢复了原状。之前深不见底,犹如天际的黑洞,消失的无影无踪,地面平平整整,看不出一丝痕迹。 胥晟抱着少年,喉咙里咕嘟咕嘟,慢慢笑出声,最后放声大笑。“终于,终于抓住你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 一切都消失了。 那所向披靡的百万鬼兵,那令人忧心的三通眼,那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的可能,全部都消失了。现在唯有自己抱在怀里的人。 戚朔成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眼里全是哀痛。 如果他还活着…… 出了长长地甬道。发周围的景致居然换了衣服天地。之前困住人,迷了路,不断兜着圈子的阵法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首再看,哪里还有新人祖墓?已经化为平地。 木匠翁与众人道别,从此隐居于世。蔚旗山老人也拱手道别。 戚朔成慢慢问道,“其实根本就没有阿鼻剑是不是?你早就知道在冥山,匡厥也会被一起封印是不是?”转而又看向蔚旗山老者,问道……” 所有有关灵力的一些,飞羽舍皿还有血阳珠?你为什么不早说?““是,说不说已经没有必要。”蔚旗山老者并没有回答戚朔成的话。 说了又如何?天下大局,你们未必会做出其他选择。不说,还可以少痛苦一些。 两位老者道别后。 胥晟不顾自己胸口的伤口,抱着司寇霖找到了大夫,给他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戚朔成连夜飞奔直往冥山外的城池。在城墙下的营道里,小心翼翼地抱出冰冷的胥颜卓,轻声说道,“阿卓,我来接你了。这次,我没有食言。” 一个月后…… 胥晟在荆州营地里受到一个信封。里面装着的赫然是戚朔成的兵符,却没有一句话。 俨然是放弃了这天下之争。 胥晟笑了笑,看向身旁的精致少年,将他揽入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温柔说道,“这回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