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只是替身》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他竟然只是替身》作者:独歌令 文案: 季浩然家世显赫,行~事恣意,是A城名副其实的首富。 更令人羡慕的是,他家里还有一个爱他爱的死心塌地的漂亮贤惠妻子。 结婚三年,慕安安为他背诵过敏食物名称滚瓜烂熟, 看到他脸受伤紧张的半夜开车送他去医院; 维护他正面公司的形象背着他全世界做慈善; 不断的给他公司找新的剧本拍摄; 更不惜错过每年她自己的生日,也要提前一周去巴黎给他买生日礼物。 直到有一天,爱他爱到骨子里的慕安安却突然要和他离婚。 季浩然指尖夹着一点猩红,浑不在意的撩起眼皮:“想好了?若以后反悔,就是跪着求我都没用。” 心里却想:不出一个星期,慕安安闹够了就会痛哭流涕回来求着他原谅。 而慕安安却答的斩钉截铁:“离。” 季浩然脸色阴沉,几欲将手里手机捏碎,“滚。” 一个月后,季浩然没等来慕安安回心转意,却听朋友提起慕安安出车祸失忆了,记忆停留在刚认识他那一年。 到底没憋住,季浩然提心吊胆的赶去医院看望。 谁知隔着房门看到,一向爱他入骨的慕安安拽着一个酷似他长相七八分陌生男人的衣袖,模眸子亮晶晶的给闺蜜介绍:“这是闵之哥哥,我的男朋友。 季浩然如遭雷击,这才发现他的前妻原来心底一直藏着一个白月光,自己不过是相似的替身。 后来,大雨磅礴的夜里,季浩然单膝下跪,求慕安安回到他身边。 季浩然:“.......” 汪汪,老婆看看我还有救吗? 排雷: 1:男主是替身文,前期女主微微压抑,后期虐男主,追妻火葬场,最后HE。 2:文中男女主三观不代表作者三观,若不喜请右拐直走,勿喷,你好我也好。 3:作者是洁党,文中男女主SJ,这一点不用再质疑。 4:本文一切剧情皆为男女主感情服务,各种古早狗血烂梗苏爽玛丽苏,一锅乱炖。 一句话简介:我把你当花瓶,你竟把我当替身 立意:即使身在泥沼也可以积极向上,勇敢面对生活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破镜重圆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季浩然,慕安安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拍卖会 吃什么醋? 入冬后气温持续走低,前晚下的暴雪覆满整个A市,道路两旁压满积雪的梧桐枝丫在冷风中簌簌轻响,积雪“噗”的一声响砸入雪地里,地上觅食的两只雀惊的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而相比外面数九隆冬的鬼天气,开着空调的酒店屋内温暖宜人。 已连轴转工作一个多月的慕安安刚要请假。 剧组编剧组的负责人李姐挂断电话,脸色不善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冲其他座位上的人拍手:“刚接到组里通知,因拍摄预算不够,今晚加班改明天拍摄的剧本,谁也不许请假,今晚就是钉也要钉到岗位上。” 虽作为大IP剧《微安你好》的跟组编剧部成员,加班是常有的事。可一个脖子里挂牌的小编剧王芳还是忍不住从格子间探出头哀嚎一声:“明天要改的剧本不是刚提交上去了吗?怎么又要改?” 李姐:“演员明天请假了。” 另一人插嘴:“肯定又是那个十八线外的小演员姜桃桃,自从我进组改剧本,就没见过比她还娇气的演员,还没拍两场戏,不是累了,就是困了,翘班了。” “人家背后的金主可是启东影业的总裁季浩然,要不然就凭姜桃桃这种姿色和演技怎么可能接的到这种大IP?” “就是就是,还有几个月前我在街上吃饭的时候看到姜桃桃上了一辆黑色宾利,和车里的男人打情骂俏的,这事当天就被狗仔爆出来说和姜桃桃在一起的男人疑似季浩然。” “疑似?也就是不确定,也可能不是季浩然吧?” “可季浩然不是也没站出来否认?” “可季浩然不是结过婚了吗?这季太太可是圈子里数一数二的名媛,不仅家世好,人也漂亮,她能容忍季浩然在外面沾花惹草?” “这季太太好像不太受季浩然待见,一年也见不了季浩然几回,要不然怎么可能让姜桃桃趁虚而入?” “真的假的?” “他们这些有钱人玩的花样多,很多都是各玩各的,咱们怎么知道呢?” 提起季浩然,慕安安放在键盘上的指尖只顿了下,继续飞快打字。 眼看编剧组十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八卦并不是什么好事,李姐重重咳嗽一声:“是不是都闲着没事干?屋里没水了,要不每人下去拎一桶水上来?”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变得鸦雀无声,抓耳挠腮的低下头继续写剧本。 这时,一道清脆柔柔的声音插~进来:“李姐,你看看这个剧本能不能用?” 众人纷纷扭头看过来,李姐先惊诧下,随即快步走过去。 慕安安把手里改好的剧本递过去,李姐接过狐疑的接过翻了下,须臾,眼眸赞赏的道:“完全可以用。” “太好了,那我们是不是今晚不用加班再改了?” “是!”自开组后,李姐脸上第一次露出高兴的神色。 “安安你太好了,我要给你生猴子!”慕安安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忽冲过来个人影,来给她个亲密熊抱,是那个刚才八卦季浩然的小编剧王芳。 慕安安扶着她腰令她站稳身子,眼露淘气的打趣:“生猴子就算了,我怕生出人妖出来吓人。” 刚才被压榨加班压抑的气氛因这句调皮话一哄而散,众人哄笑连连。 一向不苟言笑的李姐笑着把人拉到一边,如释重负转头看慕安安:“你怎么会提前——” 身为上班狗慕安安非常有觉悟,忙谦虚道:“昨天我吃饭的时候听到场务说下雪天拍摄资金可能不够,猜测今天可能要改剧本,就试着改了下。” 没有说的是她为了今天能请到假,昨晚可是连喝了三杯奶茶改剧本改到通宵。 李姐看着慕安安的眼神更欣慰了,慕安安忙把自己想请假的事说了,李姐试探的打趣她:“这么着急回去忙着和男朋友约会?” 慕安安忙将头摇成拨浪鼓:“不是,我有点私事。” “那就是还没男朋友了?” 慕安安一噎,不知有老公算不算。还没回话,李姐却以为她承认了,揽着她肩膀热情的朝外走:“那正好,我姐姐家的儿子刚从国外回来,26岁人帅还多金,现在是个实习医生,还没对象,我帮你牵牵线?” “李姐,不用,我——” “若再拒绝,我就不批你的假喽。” 慕安安只好先闭嘴,幽怨的看着李姐。 李姐能这么热心肠的帮慕安安,其根本原因是看上慕安安的工作能力和人品。 去年寒假档,各路大IP电视剧广告打得铺天盖地如火如荼上映的时候,刚在行业初露头角的慕安安用笔名星芒,主笔一部网剧《摘心向你》凭着剧中搞笑的CP,超狗血的剧情杀出重围,频频登上热搜,更连续半个月出现在各大网络板块上,一时间全业界震惊。 而慕安安也凭借这部剧从一个十八线外的小编剧一跃成为一线编剧,被她花大价钱挖过来这个剧组做编剧。慕安安也不负众望,人不仅谦虚,还很好相处,更在进组短短一个多月就拿出非凡的创作能力出来。 李姐却无视她幽怨的眼神,笑着拍着她肩膀:“改天我有空就撮合撮合你们。” 慕安安送走李姐之后,忙给谭白桃打电话。 谭白桃开车接到她赶往珠宝拍卖会时,拍卖会还有十五分钟正式开始。 大厅里悬挂着的巨大水晶厅折射~出的昏黄光影,映照在厅中两侧停放的一簇簇尚沾着露水的粉色玫瑰花篮上,穿着黑色礼服的侍者端着酒盘在席间来回穿梭,场面既奢靡又热闹。 站在签名幕布前的姜桃桃,穿一袭黑色高定蛋糕裙,微笑着对底下十几个记者摆拍,采访到她的记者激动的上前提问:“听说启东影业的总裁季浩然为您投了一部剧,请问您和季浩然是什么关系?” 慕安安透过人头攒动的人群远远看姜桃桃一眼,姜桃桃却已看到了她。 姜桃桃挑高眉梢,挑衅的抬高下颌如一只开屏的孔雀:“这个,还是由季总来说比较好。” 台下的记者一片哗然,纷纷扭头或嘲讽或幸灾乐祸的看慕安安。 剧组里都是些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埋头搞创作的小姑娘,没人知道慕安安就是启东影业总裁季浩然的妻子,而今天这种场合来的都是圈内人,最不缺的就是爱八卦的人精,慕安安并没理会,低着头,接过谭白桃递给她的精致糕点小口吃着。 谭白桃替慕安安气不过,做势就要上前找姜桃桃掐架:“安安,别拦我,让我上去撕烂她的嘴。” 慕安安忙扯住她胳膊,瞪她一眼,“明天你想让我上新闻头版头条—— 启东集团季太太因怀疑丈夫出轨当众手撕十八线小演员的丑闻?” 谭白桃一噎扁扁嘴:“不是,安安,季浩然天天不回家也就算了,最近还和这个姜桃桃爆出好几次绯闻,季浩然也不站住来辟谣,让你这个季太太凭白被人欺负——” 慕安安吃的红唇上沾染了点白色奶油,她伸出小巧的舌尖舔掉,用小叉子挑起糕点上的樱桃,凑到她嘴边哄道:“啊,张嘴,快尝尝这个樱桃,米其林大厨做的味道果然名不虚传。” 谭白桃就着她递过来的叉子吃了一口:“又打太极。”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慕安安来时在车上换了一件高定修身白色蕾丝裙,她皮肤白~皙,脸型并非是典型美人千篇一律的锥子脸,而是微嘟嘟的圆脸,脸上一双透着神采的杏眸,顾盼流转间衬得人三分灵动,七分温软。 身后如瀑的微卷长发恰到好处的垂落在纤腰上,随着走动微微荡出波澜,再配着她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在聚光灯的映照下,犹如仙子坠入凡尘,令人只看一眼都怦然。 而从她进门到现在,在场的大多数男士的眼珠子一直黏在她身上,若不是碍于她季太太的身份不敢上前搭讪,恐怕早就找过来要联系方式了。 而她偏偏在三年前人还没毕业,就和花名在外的季浩然闪婚,步入婚姻坟墓。 慕安安终于吃完了,她放下餐盘舔~了下残留在唇边的奶油:“桃子,不值得,而且——” “而且什么?”谭白桃忙追问。 这时,宴会门口一阵骚~动,闪光灯不要钱的一顿猛拍,原先还追着采访别人的记者们闻声回头,竞相涌到门口花篮处堵着人,慕安安将压在舌根底下那句“我只是喜欢他的脸而已的话”压下,和谭白桃同时回头,就看到后面人头攒动。 不知是哪个大人物来了。 慕安安连续加班一个多月人也跟着变得迟钝,没太在意,在宴会厅站的久了,穿着高跟鞋的脚有点疼,正想要寻个角落坐着歇歇脚,可却忽然从重重人影的缝隙间瞥到了那抹既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后背倏然僵住。 而那道身影似有感应般侧过脸也看向这边,四目相对,他唇角浮起忽冲她眨了下左眼,头顶的吊灯将他脸晕染成琥珀色,侧颜俊美如同雕刻大师手下工艺品,棱角分明,下颚线条流畅,身上穿着合身的高定西装,看着既禁欲又漫不经心。 一如从前。 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慕安安先怔了下,随即假装没看到他,落落大方的坐在指定的座位上。 这时他身旁的人跟他说了句什么,他错开眼,由人领着引着在东边落座。而慕安安坐的位置在西面。中间林立的座位仿佛一条隔开两人的银河。 “08号6.68克拉的蓝宝石镶钻项链——” 台上拍卖师正在介绍产品,身边坐着的谭白桃小声吐槽:“幸好季浩然还有点良心,没挨着姜桃桃坐,那他怎么不过来找你?” “不知道,可能嫌我长得丑。”慕安安皱了下鼻子心不在焉的解释了下,便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 “.......” 您若长得丑还让别的女孩混不混了? 偏那季浩然是个瞎子。 谭白桃以为她说的气话忙安慰:“其实,说不准季浩然和姜桃桃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刚才也是瞎猜的,安安,你可别把气闷在心里。” 台上拍卖师开始报价:“起拍价五十六万。” “我才不会。”慕安安嫌她唠叨一把捂着她喋喋不休的嘴,敷衍道:“好了好了,我知道啦。” 谭白桃忙闭上嘴。 接着有人争先恐后的报价:“七十五万!” “八十万!” “九十八万!”刚才还敷衍谭白桃的慕安安忽神色认真的盯着台上报数。 “一百万!”坐在另一侧座位的姜桃桃原本不想要这条项链,可听到慕安安报数看来是看上了,她眼眸一转,立马举牌。 台下立刻骚~动起来,刚才大厅内看到姜桃桃挑衅季太太慕安安地位的人,纷纷看向慕安安坐的位置,窃窃私语起来。 “一百六十八万!”慕安安毫不退让。 “一百八十万万。”姜桃桃被人盯着,修长脖颈拔高喊道。 “二百万!” “二百三十万!” “二百八十万!”随着慕安安掷地有声的话落地,台下顿时传出一阵唏嘘声。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个蓝宝石项链根本不值这个价,能拍到这个价显然是季太太和姜桃桃为季浩然争风吃醋的结果。 一阵幸灾乐祸看笑话喧闹后,一道气定神闲的嗓音从东边座位响起:“五百万!” 紧接着传来姜桃桃惊讶轻呼的娇俏笑声。 慕安安不用扭头看,就知道某人为了拍下这个项链一掷千金悠闲模样。她敛住神色,虚拢在膝盖上的双手慢慢握紧。 “五百万,五百万一次!” “五百万三次!” “.......” “.......” 随着拍卖槌落下,厅内的喧闹声达到顶点。 谭白桃担忧的握着慕安安冰凉的手:“安安,你不要紧吧。” 慕安安似这才回神,冲谭白桃笑了下,毫不留恋的从座位上起身,“没事,走了。” 饶是如此谭白桃还是看出她笑的勉强。 谭白桃也没敢多问,拉着慕安安从后门走出去,来到停车场。 外面又下起了雪,携裹着雪花的冷风倒灌入停车场,呼呼作响。不远处闪着光灯泡刺啦一声响,彻底灭掉。于是两人从光明处慢慢进入昏暗里。 慕安安假称要回剧组,谭白桃不放心扯住慕安安的手:“正好我有空我送你过去。” 慕安安笑着捏了下谭白桃的脸,眼露调皮:“怕姐被人在路上劫色呀,放心,只有姐劫别人色,没人敢劫姐。” 谭白桃被这句调皮话逗的“噗嗤”笑出声,还没答话。 一道含笑的散漫嗓音夹杂着冷风传了过来:“那我来试试劫个色?” 慕安安听到声音背脊僵住,冲天翻个大大的白眼,挽着谭白桃的手臂就要随着她上车:“我想起来了我的车没油了,你送我过去。” 谭白桃看了眼走近的季浩然,暗暗叫苦,忙将手臂从慕安安手臂抽~出,支支吾吾的:“我车要送去4s店修,没空。” 慕安安干脆闭嘴拉着她手不让走,谭白桃心里忙赔不是:对不住了安安。一仰头假装才看到季浩然,高喊一声:“季总,安安在这。” 慕安安:“........” 两人说话间,站在慕安安身后的季浩然侧头,金属质地的打火机“砰”的一下被按开,他虚拢着火,咬着烟屁~股点烟,再抬头时,清白雾气袅袅升腾,半遮住他的眉眼。 他一手夹烟,一手过来拉慕安安的手:“安安,回家了。” 谭白桃趁这个空隙,立马开车溜了。 身后传来车子发动机启动的声音。 慕安安扬高头,蹬着高跟鞋反手上了车,发动车子。 下一秒。季浩然一条腿跨进来,按着她方向盘。 慕安安挺直背脊,抬手就要推他下车:“下去。” 季浩然不仅不怒,反而握住她的手凑在唇边亲了下,另外一只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改为摩挲慕安安耳后的一块软~肉,慕安安的脸颊迅速变得热~辣~辣的,她从他手里抽~出手快速解开安全带,起身就要下车。 人刚从座位上起身,就被季浩然一把扯入怀里,他倾身亲慕安安的嘴唇,眼神危险又禁欲,嗓音里更是透着温柔旖旎:“醋了?” 余光中,慕安安见他两手空空,并没带那条拍卖得来的蓝宝石项链,诧异的小~嘴微张脱口道:“什么醋?” 她只是因没拍到项链生气而已。 第2章 相遇 关灯 而季浩然明显不这么想,只因慕安安平时除了爱黏着他,还乖,不爱惹事。 这也是季浩然当初被家里逼着结婚,他在一众名媛中选择娶慕安安的原因。 季浩然指腹继续摩挲着慕安安耳后的软~肉,另只手摁灭烟,染着烟味的食指曲起剐蹭了下她鼻梁,哼笑:“撒谎。” 季浩然就是有这个本事。 前一秒还让你觉得,你在他心里无关紧要,下一秒他就会毫不掩饰对你的喜欢。 慕安安自己清楚他这么哄她,不过因为她顶着季太太这个头衔而已。 慕安安懒得和他理论,皱了下鼻子,软了语气生硬说着:“浩然,刚才你拍的项链准备送谁?” 季浩然额头抵着她脖颈轻嗅,嗓音沙哑;“你想要?” 慕安安透着失落的眸子重新有了光彩,点头如捣蒜:“是,能不能把项链送给我?” 两人呼吸交缠,暧昧在逼仄的车厢散开,仿佛一点火星瞬间可以燎原。季浩然却咬了下她细弱的脖颈,警告道:“不行,我有用。” 眼看即将到嘴的鸭子飞了,慕安安蹙眉,语气幽怨:“那你到底想送谁?” 季浩然眸底情~欲一瞬消散,捏了捏她肉嘟嘟的脸颊,却答非所问:“你若想要,改天我再送你一个更好的。” “浩然——” 慕安安想也不想的忙要拉他衣袖,季浩然眉骨朝下狠狠一压,已不悦的拂开她的手,下车替她关好车门,情~欲未退的嗓音冰冷且带着告诫:“安安,你知道分寸。” 这就没得商量的意思。 季浩然不喜别人忤逆他。既然他不想给,她再要也没用。可偏偏这条项链对她来说很重要。慕安安心头慌张,眼看人越走越远,忙将头探出车窗,冲他越走越远的背影大喊:“那你什么时候回家?” “不用等我,你先睡。”季浩然脚下不停的上了另一辆车,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没有说去处,也没说什么时候回家。和从前的无数次一样。 若不是两人的结婚证还在抽屉里躺着落灰,慕安安都差点怀疑自己被人喜提同妻。 慕安安气的揉了把头发,骂了季浩然好几句王八蛋后,赶紧给谭白桃打了个电话,让她留意那条蓝宝石项链的去向后,才迎着夜雪朝城郊半山腰的别墅区的住所驶去。 饶是如此,慕安安开车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 微信工作群里李姐发来消息:@安安改的剧本,导演那通过了,明天不会再改了。 王芳发个雀跃的表情:“我天,真是喜大普奔,安安,我太爱你了,么么!” 李姐也跟着发个喜笑颜开的表情,@慕安安:“安安,你如有空的话试着写写后天的剧本?” 慕安安也没想到自己昨天熬夜写得剧本竟然在导演那一次就过,从季浩然那搞的不快一哄而散,笑得连脸上都浮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她慌忙从被窝里爬出来,指尖飞快打下:“好的李姐,遵命!” 李姐回给她一个激励的表情。 放下手机,慕安安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抱着床头柜上的电脑去了书房。 书房南面是一面墙的落地窗,从此处看,能看到远处高低错落有致的万家灯火,慕安安的书桌就临窗放置,上面养了很多盆多~肉,还有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是她用来查资料用的。紧挨着电脑放着的还有一本表皮磨的发白的羊皮笔记本,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 慕安安打开电脑刚要敲字赶后天的剧本时,收到谭白桃的微信。 慕安安刚翻开一看,就气得“蹭”的一声从桌前起身。 艹。 季浩然这狗男人刚说项链对他有用,下一秒就转手把项链送给了姜桃桃。 谭白桃:“安安,这下可怎么办?” 慕安安忙敛住怒意,快速在手机屏幕上打下:“我再想想办法。” 谭白桃于心不忍:“那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安安你也该放下了。” 慕安安颓然的揉了把发酸的鼻尖。 她放不下。 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放不下。 许久没见慕安安回消息,谭白桃叹口气:“好了,好了我不提了,我再替你想想办法。” 慕安安极快发了个“嗯”字,重新坐在椅子上,转头怔怔盯着电脑旁放着的笔记本,伸手拿过来翻开,入目扉页左下角,画着一枚蓝宝石项链素描剪影,底下一行龙飞凤舞小字: 人世悲欢,此景长相伴。 ——寒芒。 而当初写下这句激励她的话,并说要一辈子陪在她身边的少年却—— 屋中挂的钟表声滴滴答答,慕安安忙眨掉眼底湿意:无论如何她都要得到那条项链。 ........ 另一边,热闹喧闹的KTV包厢里,屋顶射灯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微微转动,斑斓的光影一帧帧掠过没被灯光映照的阴影处。沙发上几个西装革面的男人在打着牌,各人身边坐着貌美的公主,涂着大红唇的女人胸脯贴着那些人的胳膊磨蹭,奢靡且放~荡形骸。 推杯换盏中,一名端着酒盘的女服务员,刚弯腰放下酒杯,身为季浩然的死党郝杰笑睇她修长白~皙的手:“美女,方便加个微信吗?” 那女服务生飞快的看季浩然一眼,后者撩起眼皮只看她一眼。 女服务员眼神仿佛被烫到般忙收了回去,磕磕巴巴说了句“不,不行。”竟落荒而逃了。 郝杰摔下牌,打趣季浩然:“怎么又是你赢。刚才在拍卖会上为美人一掷千金出尽风头,嫌虐别人虐的不够,现在尽来虐兄弟了?” 季浩然的堂兄季乐滔笑着反刺:“有浩然在,轮到你调戏小女孩?” 郝杰笑着打季乐滔一拳。 季乐滔笑着躲过,接着话音一转:“不过浩然,今天我可是看到弟妹也在拍卖会现场,你当着弟妹的面这么做可不厚道啊,就不怕弟妹闹起来和你离婚?” 季浩然来包厢前换了件偏休闲的深灰飞行夹克,里面套了件白色毛衣,将原本深邃的眉眼衬的更显慵懒,他嘴里咬着烟,灰白雾气升腾,只露出修长一截流畅的下颌,“不会。” 慕家虽手握A市大半餐饮业,家世显赫,可与手握房地产,餐饮酒店,娱乐业的季家相比那点资产自然就不够看了。尤其是十多年前慕家经营的餐饮业破产东山再起后。 而季浩然和慕安安的婚姻与其说是两人结婚倒不如说慕家巴结季家,勉强在A市站稳脚跟走的一步好棋。 而慕安安这枚美人棋是绝不会行差走错的。 郝杰忙附和道:“那是,也不看看然哥是谁,家里有然哥这个摇钱树在,就是给嫂子天大的胆子,嫂子也不敢和然哥离婚。” 他话峰一转:“不过我挺好奇的,这嫂子怎么看都和咱们不是一路人,她当初是怎么看上然哥你的?” 这些年季浩然身边的女人走马观花般的换了又换,唯有家里的慕安安一直没换。而慕家虽比不上季家,可若慕安安受不了季浩然身边总有女人,想要离婚也不是离不起。 而慕安安却一直没表示,若说慕安安不是真爱季浩然,打死他都不信。 季浩然却嗤笑一声,慵懒的靠在沙发背上,“靠脸不行吗?” “行,当然行!”郝杰立马拍马屁~道。 包厢里震耳欲聋声混着酒气和洗牌声,很快就把这短暂的插诨打趣越了过去。 推杯换盏中,季浩然眼前却忽闪现第一次遇见慕安安的情景。 同样是噪杂的KTV包厢,女孩穿着一袭白裙子坐在角落里,眼神时不时瞟向周遭的男人,眼睫低垂,仿佛一只受惊的金丝雀安静乖巧。 却是家里给他堂~哥季乐滔安排的相亲对象。 季乐滔不喜欢乖的,想让人知难而退,便把人领到这儿糟践,郝杰递给她一杯红酒,说要认识认识。 女孩明知有诈却神色镇定的忙接过,仰头一饮而尽,可握在高脚杯上发颤的指尖还是出卖了她的情绪。他磕掉烟灰,莫名其妙的头一次发善心将酒杯从她手里拿下。 她冲他赶紧的微微一笑,“谢谢。” 随后在走廊里巧合相遇。 她背对着他站在窗户前,脸上没半分被人羞辱过后的怨怼,反而一手捂着话筒,一手猛拍小胸脯小声和闺蜜庆幸:“幸亏你打电话打的及时,要不然姐都不知道相个亲还会被人耍的团团转,小命都差点交代到这了。”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句什么,慕安安背靠墙壁,两条白的发光的纤细小~腿轮流踢踏着墙壁,翻个白眼,低头声音变得闷闷的:“和他们讲什么道理?左右不过是被人羞辱了下,总比家里破产了强,而且都是渣男都长一个样,就算和他们理论也没意思。” “......” 她吐槽完话锋一转:“不过,季浩然人长得还挺帅的,人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季浩然唇角隐有笑意。 是说他和别人不一样吗?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她已挂断电话,深吸口气拍了拍冻的发僵的脸,转头就要朝包厢走。 视线猝然触到他的,仿佛被蛰了下变得惊慌失措起来,瞪大了眼:“季,季浩然,你怎么在这?” A城圈子太小,而这个圈子里的女孩,今天是朋友的相亲对象,明天也可以变成是他的,也是常有的事。 这时候女孩若没被人相看上,会立马搜寻别的目标,转眼蹭过来假装偶遇他搭讪,企图嫁入豪门。比她还拙劣的演技不是没有,而却没她演的自然。 季浩然忽生出逗弄的心思,他哼笑了声,丢下烟,朝她走过去:“准备回去,好巧,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想着她会应承下来,可刚才还吐槽他是渣男的慕安安脸倏然红透,双手捏着小提包语无伦次的使劲推辞:“嗯嗯,不,我不回去,等会我朋友来接我,谢谢季总。” 竟是欲擒故纵。 而他也愿意陪她玩这个游戏,他退了一步,盯着她白~皙的手:“伸手。” 慕安安不明所以,脸上那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可依旧把手心摊在他面前。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水笔,嘴咬着笔帽,一手握着她白~皙的指尖,便于另一只手在她手心里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 女孩的手心柔软的仿佛一滩水,合着他勾勒出的墨迹化成绞着暧昧气息的春泥。 他鼻端充斥着女孩身上的甜甜的软香味,那一刻,他仿佛听到她呼吸骤然停滞的声音。 他想,他确实长得够帅、才能令她一见倾心。 季乐滔不喜欢听话的,乖的,他却需要。 这场牌局直到凌晨四点才结束。 季浩然回到家时,慕安安还没睡,李姐发过来后天要用的剧本,是在室外拍摄的一场女主角落水被男主救起,自此女主角对男主一见倾心的戏。虽然情节够玛丽苏,可剧组想要营造浪漫的氛围,还欠缺了点外景。 以姜桃桃的娇气,肯定不太乐意在大冬天落水受罪。 慕安安改了两个小时才最终确定剧本,点击文档发给李姐,关掉电脑正要从座位上起身,身后的房门忽发出“咔嚓”一声轻响。 接着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掌搭在慕安安的肩膀上,混着酒味的呼吸喷薄在她脖颈,“这么晚不睡,在等我?” 慕安安差点朝天翻个大白眼。 季浩然哪只眼看到她在等他? 她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也是想问他要项链。现在项链被送人,她也没必要再问他了。 遂冷着脸从座位上起身朝卧室走:“没有,我在工作。”= 季浩然眼神一暗,大掌揽着她腰~肢忽然朝上一提,慕安安只来得及轻呼一声,再睁开眼人就被季浩然揽坐在书桌上。 桌上放的书叮叮咚咚掉落一地,满地凌~乱中,季浩然欺近她,膝盖微抬抵开她紧拢的双~腿,低头用力的吻她。 两人喘息声交缠,台灯光线昏暗,映入季浩然眸中如火炙热。 慕安安被他吻的喘不过来气,感觉到肩带滑落,粗喘口气破口大骂:“季浩然,我不想做。” 季浩然却哼笑了声,将她双手反剪到身后,低头亲吻她锁骨:“不是说要劫色?哥哥送上门给你劫,你还不乐意?” 慕安安被他微微调侃的话激的脸颊泛起一层弥红,似知自己抵挡不过,低叫一声,“别,别在这。” 慕安安就是有这么本事,人站在那什么都不做,只一个害臊脸红撒个娇就能轻易撩起他的火。 季浩然明显很受用,摁着她后脖颈亲了好一会儿才听话的去了。 慕安安从桌上跳下来,低头捡掉落在地上的本,边平复心跳:只要对上那张脸,她心里再多的气也跟着没了。 等慕安安从书房回到卧室时,赤~裸~着上身,只在腰间围着块浴巾的季浩然从卧室走出来。 床头柜上的台灯开的很暗,光影拢在他身上,照的见他发丝滴着水没入腰~腹间人鱼线内,底下一双修长结实的大长~腿,充斥着力量感。 慕安安忙移开眼刚走到床边,就被扔掉毛巾走过来的季浩然拖在身下。 意乱情迷时,刚才还羞涩放不开的慕安安,忙止住他乱~摸的手:“灯——” 别的女人和男人欢好时都羞涩的要关灯,而慕安安在床~上如同没被人开~苞的少女羞涩是有,可和别的女人唯一不同的是喜欢开灯看着他做。 季浩然也喜欢看她在他身下脸上那双透着清明的眸子渐渐变得迷乱炙热的模样,哼笑了声,依了她。 窗外狂风不止,雪簌簌而落。 凌晨三年客厅挂的钟表声铿镪顿挫,交织成一曲有节律的奏乐。 ........ 第3章 对峙 他对什么过敏?? 第二天季浩然醒来时,昨夜窝在他怀里睡的慕安安人已不在。 她总是这样,前一晚不管他闹到多凶,第二天她都会雷打不动的起床出门工作。 季浩然若不是得知她爱他爱的死心塌地,甚至一度以为自己是她用完就扔的弃夫。 他揉了揉眉心,瞥向床头柜。 上面压着一张粉色便签纸:“浩然,饭在餐桌上的保温箱里,你爱喝的牛奶在厨房热着,别忘了喝,我有事先出门了,爱你。” 纸条下面画了一个心形的红色小爱心。 他从来不喝牛奶,这点和慕安安说过很多次,可她总记不住,只要他在家,她都会给他准备牛奶和早餐。 算了,左右是关心体贴他。 他也懒得和她再解释。 ........... 慕安安去编剧组之前收到谭白桃的信息:姜桃桃愿意高价出让那条项链,唯一的要求是要等到三个月后,当然其中有慕安安出到足够高的价格。 “我还以为那小婊~子死活不卖呢?没想到我一说价格,她人立马就怂了。”谭白桃边开车,边给慕安安吐槽:“献媚的差点当场就要叫我亲妈了。” “不过安安,你怎么知道姜桃桃缺钱?” 整整一天脸上没露出笑容的慕安安轻松口气,还哼起了歌:“姜桃桃目前只是个十八线小影星,花钱的地方多。看她打扮平日肯定花钱大手大脚的,不懂节制,自然会缺钱。” 谭白桃立马发来个“牛逼”的表情。 随即笑得前仰后翻,“不过,我挺好奇的,现在卖给我不行吗?非要三个月后?难不成她事先打听过季浩然身边的女人没一个超过三个月的?” 提到这个话头,慕安安闭上嘴巴。 她对季浩然的私生活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怎么给谭白桃解释她只在乎他身上那张脸。 窗外又开始下起纷扬大雪,枝丫摇曳。 路上的行人身上裹得跟个球般缓慢在人行道上走着。 谭白桃却以为慕安安又在吃醋,后知后觉的忙找补:“瞧我这张嘴尽说不中听的话,对了安安,给你说件正事,巴黎那边此次的珠宝展负责人Gary想要见你本人,你到时候能请下来假吗?” 慕安安一瞬回神,忙道:“能吧。” “季浩然能批你的假?” 要知道季浩然这人不仅桃色绯闻多,还控制欲极强。可被谭白桃这么一问,慕安安竟有点不确定了,她皱下鼻子:“我试试。” 谭白桃立马给她发个“OK”的表情包。 项链的事敲定,慕安安彻底放下心来,并和谭白桃敲定下周去巴黎的时间后,去临时搭建的办公室步子都变得轻快许多,王芳和几个编辑刚到,正在说这部剧拍完最想做什么。 王芳吸了吸鼻子恨声道:“我就想一夜暴富啊,包养小鲜肉满世界飞,让我那前男友好好看看,我离开他过得有多好。” 另一人插嘴:“我想回家好好陪陪儿子。” 轮到慕安安,王芳睁大眼睛问:“安安你最想做什么?” 慕安安眸底闪过一丝犹豫:她想再见他一面,看看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可她也知道这估计是不可能的事。 这时,正好她点的奶茶到了,她回神拆开包装,动作娴熟的把塑料棍插入杯子,双手捧着咬着吸管吸溜一口,眼露淘气:“若老公出轨的话,就变成王八蛋被我骑着周游世界。” 几个小编剧哈哈笑出声:“安安,还是你牛。” 热闹哄笑中,李姐把慕安安喊到办公室,问起昨天慕安安改剧本具体细节,还有什么可补充的。 慕安安忙敛住笑,认真说道:“李姐,昨天交给你的剧本,我回家反复想了想,觉得有个地方女主角落水之前情绪转折不太对,需要再加点外部的动作刺激和心里矛盾。” “说来听听?” ........ 中午吃完饭,慕安安从车里拿出U形枕,调整好睡姿准备补眠时,收到季浩然的短信:“喝了,晚上皇宫酒店见。” 简短利索的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慕安安看了好几眼,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牛奶他喝了,晚上陪他应酬,让她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的意思。 慕安安撇撇嘴,不知怎的忽带入想了下季浩然变做王八蛋的脸,“噗嗤”笑出声,回了句:“好。” 没过一会儿,昨天请假说今天不来的姜桃桃来了片场,因她昨晚改的一场落水戏和导演吵起来了。 慕安安被李姐拉着走进录影棚时,就见穿着白色长羽绒服的姜桃桃正和坐在摄影机旁的导演吵:“让我落水就算了,为什么在落水之前还要添加我被前男友甩失魂落魄淋雨走路的场景,我走的可是清纯人设,若让喜欢我的观众看到我被渣男这么欺负,甚至还掉入湖里还不还嘴,丢了粉,以后我还要不要演戏了?” 导演才四十多岁,头发却秃了一半,气赤红着脸叱她,“你这是无理取闹。” 姜桃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扁着嘴:“我不管,我就不拍这场戏。” 两人周围灯光,摄影组,场务,群演都停了,上百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怎么进行下去。这么耽误拍戏进度,哪怕是一天损失也不可估量。 李姐忙拉着慕安安当和事老给导演说:“导演导演,写这场戏的编剧来了,让她和姜桃桃沟通下,看看这场戏怎么拍。” 导演元武看到慕安安,一怔,立马展出笑脸,快步迎上去:“季太——” 话音未落,慕安安冲他眨眼并柔声打断他:“我是编剧组的慕安安,叫我安安就好。” 导演一瞬明了,识时务的笑着和她打招呼:“安安,你快过来看看这场戏怎么拍。” 说话间姜桃桃已眼尖的看到她,一怔,接着扬高头跟个要给人掐架的公鸡般恼怒道:“慕安安原来是你在针对我。” 饶是知道季浩然把项链送给了姜桃桃,慕安安还是被她脖子里戴着的蓝宝石项链晃的刺眼,垂于双~腿侧的双手慢慢握紧。 姜桃桃察觉到慕安安的异样,得意的冲她扬了扬眉毛,甚至当着她的面侧着身,方便她更清楚的看到挂在她脖子上的项链。 既然白桃已和姜桃桃谈妥项链的事,她也没必要再纠结项链还挂在姜桃桃脖子上这事。慕安安深吸口气,定了定神,一脸平静的就事论事:“这场戏是剧情需要,我没有针对任何人的意思。” 姜桃桃却不依不挠的挑衅:“你难道不是因为浩然才针对——” “你的私人问题,和工作没有任何关系。”慕安安今天穿得高跟鞋,刚才来得急走的脚后跟有点疼,干脆寻了个椅子坐下,慢悠悠的继续道:“而且启东影业花大价钱投资这个戏,是为了打出品牌效应,而不是被人吐糟专门找演技不咋地,破事一堆的演员来演戏,亏的血本无归。” 姜桃桃气的“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起身,指着慕安安鼻子怒骂:“慕安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演技不好?” 慕安安一脸平静道:“一个合格的演员是不会因为场景,环境的问题挑戏的。” 此话一出,早就看不惯姜桃桃作风的场务,摄影组等人员都开始窃窃私语。 “姜桃桃还有脸说自己演技好?我看咱们场务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比她演的真实。” “我也奇了怪了,季浩然是脑子进水了吗?放着那么多实力派明星不找,非要捧姜桃桃这种垃圾明星,启东影业这次投的钱,估计是回不来了。” “这么烂的演技,能回来本那才是笑话了。” “你没看到啊,导演天天被她气个半死,姜桃桃再这么作下去,导演放话说不拍了。” 这些话声音虽不大,可却一股脑钻入姜桃桃耳朵里。 刚还得意的姜桃桃被人嫌弃的脸红耳赤,心底怒气更甚:“慕安安,你——” 导演却一拍桌子截断她的话怒道:“你还拍不拍了,不拍赶紧滚。” 姜桃桃被骂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暂时不敢再作了,被助理拉着去场景的路上,狠狠瞪慕安安一眼:“慕安安你给我等着。” 慕安安懒得和她废话,朝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待姜桃桃走后,慕安安蜷缩的指尖缓缓松开。 在旁看热闹的王芳凑过来,将慕安安拉到一边小声说:“安安,我知道你今天训姜桃桃是为了咱们剧组的人出口恶气,可,可我听说这个姜桃桃是季浩然的新宠,就连季太太都拿她没办法,万一她给季浩然告状报复你,你可怎么办?” 被点名指姓的慕安安愣了下,这才后知后觉她就是旁人嘴里那个不受宠的季太太,她接过王芳手里的奶茶杯,吸了口珍珠豆咬的嘎巴脆,含糊不清的说:“还能怎么办?凉拌呗。” 王芳:“.......” 回编剧组的路上,慕安安收到导演的道歉短信。 当初她进组做编剧没惊动圈内的任何人,就连季浩然虽知道她做编剧,却也不知她在写什么剧本,当然她也不想让季浩然知道。而作为圈内人的导演能认出她,慕安安也不意外,她简短的解释了下当初怎么来组里做编剧的事,并要求导演替她保密。 导演:明白。 而另一边季浩然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姜桃桃就打过来电话告状说慕安安在剧组当场给她难堪的事。 季浩然不耐烦的摁了摁突突直跳的鬓角:“桃桃,上次我送你项链就和你说了是最后一次,不要再招惹安安。” 季浩然是启东影业实际控股总裁,名下产业涉及房地产,餐饮业和娱乐圈酒店等,是A市名副其实的钻石王老五,身边从不缺巴结他的女人,姜桃桃能巴结上季浩然也是因为她姐姐姜棠和季浩然那点不为外人所知的前恋人的关系。 姜桃桃立马委屈巴巴的:“季总,我这不是,不是为了增加名气才和您炒绯闻吗?您就再帮我这次好不好?” 季浩然捏着烟屁~股,在桌上磕了磕,偏头点烟。灰色烟雾升腾,遮住他半张脸。 姜桃桃没听到他回应,心一横,声音里隐有泪腔:“我堂姐出国前还说您会照顾我的,若让她知道我在国内被人整天欺负,她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该怎么伤心,我——” 她话未说完,季浩然已冷声道:“没有下次。” 姜桃桃言语中却丝毫没悔改的意思:“知道啦。” 一个小时后,慕安安被剧组以顶撞演员的名头勒令休息一周调整情绪的事就传遍了剧组。 李姐脸带尴尬的搓~着手:“安安,这——” 慕安安却没感到意外。 先有一掷千金博姜桃桃一笑,后为姜桃桃出头惩戒她这个所谓的工作人员,是季浩然哄小女人的一贯风格,她早已习以为常,没什么好生气的。 她甚至还有一丝庆幸,去巴黎的事不用再找借口给李姐请假了。 遂利索的从座位上起身,收拾手提电脑等物,边笑着对李姐说:“没事、正好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见她话中没怨怼的意思,李姐轻松口气,笑着把她送到门口:“正好趁着休息,李姐我帮你好好把把关,解决下婚姻大事。” 提起相亲,慕安安就头疼,她幽怨的揽着李姐胳膊,刚喊出一句:“李姐。” 李姐忙止住她话口:“还想不想回来工作了?想回来工作就赶紧麻溜的给我去相亲。” “........” 慕安安只好暂时放弃和李姐解释自己已婚的事。晚上开车回家换衣服时,收到郝杰江湖救急的微信:“嫂子,然哥平日有什么忌口的?” 慕安安被问的懵了下,不是被季浩然这一招哄女人的手段气的,而是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平常人都是对龙虾,海贝桃子过敏,而季浩然对这些有过敏过吗? 这念头刚在脑中回转,身后传来一声嗤笑:“篱凤螺的篱不会写吗?要不要我帮你写?” 慕安安吓了一大跳,“啪”的一声,手机跌落在地上。 第4章 棠棠 只喜欢我这张脸? 慕安安忙要去捡。 已有一只手快她一步,季浩然边扣着衬衫扣子,边弯腰替她拾起手机,肩胛骨随着他弯腰动作撑起流畅的弧度,他偏头笑睇她:“怎么心不在焉的,字不会写,拿个手机也能掉?” 慕安安去一改常态没来黏着他,站的离他远远的:“手滑,一时没注意。” 她翻起眼皮看他:“这事也需要提前给季总报备吗?” 季浩然听到她语气不善,敛了脸上表情。 他是喜欢懂事的慕安安,平日开心时也愿意哄着她玩。可也绝不允许她因为女人之间那点争风吃醋就和他耍小性子闹脾气。 身后落地窗外雪下的纷纷扬扬,冷白光线映照在他慵懒的眉眼上,浮起一层冰霜:“安安,你这是再发什么疯?” 慕安安用肯定的语气反问,“我被剧组勒令休息一周的事是你做的?” 季浩然闻言,撩起眼皮看她。 他眼睑狭长,单眼皮,冷眼看人时似笑非笑的,总给人种风流倜傥不会动怒的感觉,可慕安安却知那不过是他多年修养克制的结果。 此刻他似已动怒,却漫不经心的答了句:“我看你最近太忙了,需要时间好好休息休息,想想怎么做季太太。” 却是没否认。 以季浩然在A城的势力,显然已经知道她不仅进《微安你好》剧组做编剧的事,还知道今天下午她和姜桃桃对峙的事,照目前形势看,季浩然明显偏袒姜桃桃,更为此停了她的工作以示警告,警告她不要再惹姜桃桃。 说好的不生气,可在听到他理直气壮承认的话,慕安安还是被呛的一噎:“你——” 季浩然扣紧腰带,拿起衣架上驼色羊绒大衣转身要走。 慕安安知和他讨价还价已不可能,连骂了他几句王八蛋,这才退而求次:“要我在家休息也行,下周我有点私事需要去趟巴黎。” “不行。” “为什么?”就算是泥人此刻也有三分脾性,慕安安气的蓦的拔高了音。 季浩然眉头微微皱着,似耐心告罄一手插兜,居高临下的睨她一眼:“下周要回老宅。” 那语气仿佛在说她算几斤几两还敢给他叫嚣。 正在气头上的慕安安却愣了下。 这才想起来下周是季老爷子的寿辰,季家所有的小辈都要到场,而她也不例外。可她去巴黎的事也很重要。眼看季浩然过来牵她的手就要出门,慕安安忙退后一步,讨价还价:“那明天我就飞巴黎,赶在爷爷寿辰前回——” 她话未说完,季浩然已冷声打断她:“不行。” 他放开她的手,利索的将驼色羊绒大衣穿在身上,偏头看她,嗓音如往常一样冷清警告道:“安安,适可而止。” 说罢拉开房门,率先出了门。 楼下响起司机问季浩然是否准备出发的声音。 艹,这狗男人!她又不是他的附属品,干嘛总限制她的私生活! 慕安安气的坐在沙发上,烦躁抓了把头发。 两人收拾好一同出门去酒店,一路上慕安安都没再和季浩然说一句话。 车窗降下三分之一,寒风碰撞车玻璃“嗤嗤”直响,慕安安的脸冻的通红,可却似不知道冷一般,甚至把胳膊肘也枕在窗框上,季浩然甚至能清晰的看见她脸上的绒毛被风吹出凌~乱的弧度。 生气过后的季浩然揉了揉眉骨。 爱生气的女人就是麻烦,他也懒得哄。 过一会儿她就消气了。 到了酒店,郝杰一路将两人迎进去时,包厢里已坐了六七个人,其中有郝杰新带来的女朋友小优,还有姜桃桃。 却是郝杰今天生日,组了个海鲜盛宴的局请朋友玩玩。 说是玩玩,不过就是朋友们各自带着姘头和家眷在一起吃吃饭,打牌而已。 和别人有说有笑的姜桃桃看到慕安安来了,神色一僵还没开口说话,随即几声惊呼声乍然而至:“我没看错了吧?这是季太太?” “我就说了嘛,咱们姜姐就是有手段,连季太太这个正室都敢压。” “那是不是姜姐要成季太子的好日子不远了?” “这不明摆着?还用说嘛?” 慕安安也没在意,捡个不起眼的角落坐着,而季浩然却压根没看到慕安安这个正室太太和姜桃桃同处一室的尴尬境地,跟郝杰坐在包厢沙发另一端打牌。 喧闹中,郝杰摔下牌大笑:“然哥,我胡了,哈哈哈掏钱掏钱。” 季浩然身上穿着的驼色羊绒大衣已脱掉,露出里面银灰色的薄毛衫,嘴里吊着烟,灰白烟气升腾,遮住了他冷清的眉眼。 从慕安安坐的位置看,只能看到他带着劳力士手表的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 此刻他修长的五指虚拢着牌,偏头漫不经心的哼笑:“别急,谁能笑到最后还说不准呢。” 不可否认某些人就是再混账,可到哪里还都是人群焦点。 旁边立马有人附和:“那是,有然哥在,咱们谁也别想赢。” 引得周遭人哄笑连连。 别的女孩们觉得看牌没意思也嚷嚷着要打牌,慕安安不太想去,姜桃桃却“蹭”的一声从角落里的沙发椅上站起来,拎着一杯红酒来敬酒:“季太太不想来,是怕输不起吗?” 慕安安咽下嘴里的零食,不想惹是生非,淡声道:“我不喜欢打牌。” “是不喜欢还是输不起?”姜桃桃话音微转,挑衅味十足。 慕安安看出来了,姜桃桃今天是刻意要落她面子了,她施施然起身,接过她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想怎么赌?” “斗地主,五局三胜。” 另一边打牌的男人们听到声音也跟着附和:“呦。然哥去看看不?” 季浩然瞥了眼这边一眼,慵懒的出了一张牌:“女人的小打小闹,你们瞎掺和什么?” 此话一出,没人再敢火上浇油。 姜桃桃闻言脸上有一丝得意,挑衅的盯着慕安安,等待她下一步动作。 慕安安却听出了季浩然的弦外之音。是警告她不要玩的太火,令姜桃桃当众下不了台。 而她这个季太太呢?他可曾想过她是否失了面子会下不来台? 或许他想过,只不过不愿维护她罢了。 不过她也不在乎,慕安安轻嗤声,正要起身。 与此同时,一道柔柔的声音横插~进来,却是郝杰的小女朋友小优站起来帮她解围:“我也不喜欢打牌,安安姐,听说你是做编剧的,听说这一行收入很客观是不是?” 慕安安诧异的看小优几眼。 女孩个子不高,双眼皮大眼睛,锥子脸,是很讨人喜欢的长相,她身上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坐在这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浑身写满了格格不入。 慕安安点头,还没开口说话。 姜桃桃双手抱臂讽刺:“编剧就了不起了?还不是靠坑蒙拐骗脑残小女孩赚的的肮脏钱。” “桃桃,你别瞎说——” “我做编剧是我的爱好,再不济也是个体面的工作。”慕安安本来不想和姜桃桃再有牵扯,可见姜桃桃对她不依不挠,一把替她辩护的小优扯到身后护着,唇角微勾,双手插兜,脸上带笑对姜桃桃道:“可比有些人既做了婊~子又立牌坊强。” “你——”姜桃桃气的脸色铁青。 姜桃桃周围的小姐妹立马拉着她重新坐下:“桃桃别说了,她再怎么说现在都是季太太,你别再招惹她,然哥今天人在这呢?若让他知道你和慕安安闹会怎么看你?” 姜桃桃气的扁扁嘴,却是不敢再惹她了。 慕安安则拉着小优去了另一边。 小优坐下后忐忑不安的搓手:“安安姐,是我不好没帮上你的忙。” 明明不是小优的错,小优却善意的和她道歉。而身为她最亲密的人季浩然呢?偏这个时候只会冷言看别的女人和她争风吃醋。 刚才还气定神闲的慕安安,不知怎的鼻头有一丝丝酸涩,一定是包厢里的烟味太重给熏的。 她忙扬高头眨掉这一丝不适,再抬头脸上灿烂的笑容:“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 “安安姐。”小优目露担忧的喊了一声。 慕安安忙止住这个话口:“听郝杰说你准备做明星的?怎么忽然对编剧这一行有兴趣?” “我,我不喜欢做明星。”小优这才没纠结刚才的事,她眸底透着一丝坚定:“我想,我想转行做编剧,听说编剧若做的好的话,收入也很客观,安安姐,我能不能向你请教一些做编剧要注意的事?” 慕安安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人,眸子一亮:“好啊。” “嫂子,你也教教我呗,好让我赶紧跟然哥一样早点娶上媳妇。”热闹哄笑间,郝杰插了一句,他挑眉冲着季浩然道:“是不,然哥。” 季浩然却像是没听到慕安安和姜桃桃短暂的争执声,他丢下牌,下颌微抬:“过来。” 慕安安心里的郁气还没散去,假装听不到不愿过去,郝杰在旁边凑热闹:“呦,然哥你在牌场上虐我们,现在又要塞我们狗粮了?还让兄弟们活不活了?” 慕安安:“.......” 您哪知眼睛看到她和季浩然撒狗粮了? 怕这群人再说什么出格的话,慕安安忙暂时放下芥蒂,赶紧过去挨着季浩然坐着。 季浩然却也没否认,左手搭右手上开始洗牌,甚至更没偏帮姜桃桃说话苛责她,嘴里叼着烟慵懒笑着打趣:“既然羡慕,就多羡慕一会儿。” 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慕安安都想反讽他几句自作多情了。 可饶是如此,季浩然反常开始维护她的话,还是令慕安安心头微跳,抬眸看向季浩然。 昏暗的包厢里烟雾缭绕,季浩然半张脸隐在暗处,显露在亮处的一双眸子透着宠溺的意味。看到她看他,他微微挑眉似在回应她。 慕安安脸上微热,心跳的竟有点快,她立马别过脸,抓起桌上的冷饮吨吨吨喝了几大口。 与此同时,周围响起一片羡慕声,一旁的郝杰痛心疾首的拍了下胸脯,啧啧出声:“不过,嫂子我听说你和然哥是相亲后开始交往的。您当初是怎么看上这王八羔子的?” 慕安安白~皙的脸颊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她双手慌乱的捏了下大~腿。 周围的人立马起哄。 季浩然也幽幽的朝她看过来。 慕安安硬着头皮,好一会儿才轻声说:“毕业前有一段时间我被家里人逼着相亲,有次相亲对象是个四十多岁的离异男人,他言行举止粗俗,我想早早结束这场相亲,对方却不肯,在咖啡店当众和我拉扯起来。” “然后呢,然后呢?”郝杰忙追问。 蹙着眉的慕安安似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眼露淘气,“他帮我解围赶走那男人,坐在我对面问我:在相亲?你看我行不行?” “然后呢?” “没了。”慕安安局促的眨眨眼,腮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的。 “行啊,然哥,原来嫂子就是这么被你追到手的。” 季浩然闻言偏头点烟,银质的打火机“嘭”的一声轻响。 他记得好像当时的情景和她嘴里说的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懒得去想。用手虚拢着火,再抬头时,灰白烟雾升腾,指尖夹着一点猩红。 另一只揽在慕安安腰间的大掌往上,捏了下她圆润的耳朵哑笑:“我帮你解围,你才对我动的心?” “就没有别的,比如说喜欢我这张脸?” 慕安安慌乱的眸子听到这句话渐变镇定,不闪不避的看着他,眼露淘气:“有呀,不过你也就那张脸能看了。” 引得牌桌上的人哄笑一片。 郝杰拎起桌上的酒杯站起来敬酒。“帅哥谁不爱,然哥,来来来,兄弟敬然哥和嫂子一杯,祝你们百年好合。” 今天郝杰是寿星,慕安安还是很给郝杰面子,连喝了三大杯酒,等到吃完蛋糕后才因微醺而离席去卫生间补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季乐滔用食指磕了下烟灰:“原本以为一个姜桃桃就够像了,现在一看,弟妹的眉眼和身上内敛的气质才真的像她,你当初娶了安安,哥到今天都没话说。” 慕安安没嫁给季浩然之前,可是季乐滔相亲对象,嫂子变弟妹这种事,多少有点让当事人心里不舒服。 季浩然没否认,夹着烟凑在嘴边抽了口,吐出云雾,慵懒的说:“还差那么一点点。” 季乐滔没好气的瞥他一眼:“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棠棠快回国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季浩然嗤笑一声,用嘴咬着烟却答非所问:“还来不来了?” “来来来,当然来。”季乐滔忙开始重新洗牌。 随着洗牌声,季浩然轻洒:他已有最好的金丝雀,没必要再找姜桃桃这种替代。 至于棠棠—— 他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酒局结束,季浩然去结账,慕安安站在酒店外等司机过来接她。 后半场一直被人忽略的姜桃桃喝得如同烂泥般被人搀着走出酒店,慕安安不想和她撞上,迈开的脚刚动,姜桃桃已眼尖的看到慕安安,挣扎着冲她冲过来哭着大骂:“季太太?你以为你是谁?等我堂姐棠棠回来,你——” 旁边的人立马捂着她的嘴,把她抱走了。 饶是如此,慕安安还是听到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棠棠。 这人是谁?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 恰好季浩然已结了账过来,看到慕安安盯着脚下地面看似在思索什么,走过来牵她的手,慕安安却朝侧面躲了下。 季浩然眸色微暗,慕安安的小~脸被冻得通红,双手插兜,跺着脚似不在意的问:“棠棠是谁?” 第5章 巴黎 不如膘肥体壮的多肉 慕安安话脱出口,才觉得多余。 姜桃桃既然说棠棠是她堂姐,以此类推,季浩然和这个棠棠肯定有关联。而季浩然对一个姜桃桃都这么上心,又是送珠宝又是停她的工作,那么对棠棠呢?会不会更上心? 慕安安脑中念头还没回转完,季浩然掏出烟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的警告道:“我说过,我的私事不需要你过问。” 慕安安也懒得过问,不过是一时好奇。 她抿紧唇,将围在脖子上驼色围巾拢了拢,转身就要走。 季浩然两步追上来,大掌按着她肩膀,迫使她回头。 旁侧地灯昏黄光线映照在酒楼庭前种的一排梧桐树上,白色鹅毛般的大雪簌簌而落,寒风卷起雪片飞舞,有几片雪花落在季浩然眼睫上,极快消融。 他似是意识到自己语气恶劣,冷硬的承诺:“不管棠棠是谁,你永远都是季太太。” 前有姜桃桃,后有棠棠。 以后也不知还有多少个桃桃和棠棠,慕安安忽然不想去想这句话背后的隐喻,她更是不想再当这个季太太。 第二天季浩然睡醒,慕安安人已不再。 却是没经过他同意就私自去了巴黎。 慕安安平时多黏他,季浩然是知道的。 除了早上按时起床雷打不动的上下班外,只要他在家她还雷达不动的给他准备早餐。可今天她除了留给他的便签纸上那句:“我去巴黎了,会赶在下周一爷爷生辰前回国”这句话之外,没有特意给他准备的牛奶,更没小爱心。 竟是还在和他赌气。 季浩然不悦的皱了下眉。 吃完早饭,家里的保姆李妈来打扫房间,正用慕安安经常用的粉红色小水壶弯腰给阳台上养的一排多~肉浇水,看到他从房间出来,吓得手一哆嗦忙放下水壶,陪着小心:“先生饿不饿?夫人出门前交代了,这一周她不在家让您自己看着吃饭。” 季浩然微微皱眉,瞥了眼长得“膘肥体壮”的多~肉。 不知怎的竟有种自己在她眼里可能还不如她养的多~肉重要。 李妈立马察觉到他神色有异,忙补道:“那先生,你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做?” 季浩然敛起神色,扣着衬衫扣子边去卫生间洗漱:“不用。” 李妈刚松口气,就见李浩然忽然回头:“这些多~肉——” 他原意是想说这些多~肉他看着碍眼,让李妈扔掉。正局促着的李妈忙道:“先生放心,夫人说了让我好好照顾这些多~肉,我一定尽心尽力,保证夫人回来之前这些多~肉活的好好的,盆里一颗草都不会长。” “........” “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季浩然扯唇:“这些多~肉少浇两天水死不了,你去给我下碗馄饨。” 李妈忙应下去了。 季浩然回到卧室,接到季乐滔打过来的电话:“浩然,棠棠那边出事了。” “蹭”的一下从床边站起来。 ............. 而刚才被季浩然诽谤活的不如多~肉的慕安安和谭白桃刚到巴黎,就直奔巴黎的某一个慈善基金会,此次负责珠宝拍卖展《感恩怀念》负责人Gary热情的拥抱了慕安安,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和她打招呼:“安,几年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 这些年慕安安不仅做编剧,还常年满世界跑做公益慈善事业。更是此次慈善拍卖会负责人之一,听到Gary的话,慕安安抿唇笑腮边小梨涡若隐若现的:“你也是,变得更加帅气了。” Gary挑挑眉梢,两人相视一笑,接着他朝她身后看了一眼诧异道:“闵之这次怎么没跟你来?你可别给我说你们想搞浪漫要久别胜新婚,你来巴黎他不跟你过来的话。” 听到闵之这个名字,慕安安正笑着的脸僵住,眼睫剧烈颤抖了下,垂着头,声音变得闷闷的:“Gary,我,我们分开了。” Gary惊愕了下:“什么分开?你们没结婚?” 慕安安抿唇没回应。 作为时闵之的好友Gary恍然大悟,可却依旧惋惜的碎碎念:“三年前你和闵之来巴黎时,闵之还高兴的跟我提你在相亲,他要和你求婚来着,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们早结婚在一起了,没想到——” 回忆就如同掩埋在记忆里的黄沙,被风一吹,那些不曾和外人提的过往便暴露出来,令人无所遁形。 如藤蔓扼住了大脑般,慕安安一刻都不敢回想,忙打断Gary的话:“我们来谈谈这次慈善会的事吧?” Gary忙点头:“好好好,不提了。” 接下来慕安安将三个月后她才能拿到蓝宝石项链在慈善会开幕式上展示的事给Gary说了,Gary遗憾的说:“闵之之前以你的名义发起这场慈善会就是为了寻找这条蓝宝石项链,没想到三年过去兜兜转转,最后这条项链却被你找到了。” 慕安安脸上陪着笑,可垂于腿侧的双拳却悄然紧握。 Gary有点想不通:“你和闵之这些年都在找这条蓝宝石项链,可这条项链的价值远远不如我的团队搜集来的其他蓝宝石首饰。你们俩个为什么都这么看重——” 慕安安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那是我妈妈流落在外在遗物。” 展览会附近不好停车,谭白桃在车里等慕安安从展厅出来时,金乌西沉,天边橘黄色光影如罩子般笼在展厅前的广场上。 今年巴黎的天也格外的冷,慕安安一张小~脸被冻得通红,她将身上穿的浅紫色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搓~着手哈气,不知怎的忽然想见季浩然,掏出手机发一条微信过去:“我想你了。” 谭白桃趁着这个空档,赶紧递给她保温杯暖手,边发动车子问:“事情谈的怎么样?” 慕安安见季浩然没回复消息,放下手机,喝了口水,眼睛怔怔的看着窗外似没听到,直到谭白桃又叫了她一句,慕安安才听到,她扬起脸笑得轻松:“很顺利,不过Gary这次组织的慈善会缺个人,让我留下来帮忙几天。” 谭白桃子看到她眼底隐这两团黑青,猜她又想到了她亡故的妈妈心里不好受却强装着,也没多问。 只因慕家虽是做餐饮业的,可在十年前,慕安安的爸爸慕怀瑾投资的餐饮业破产,慕安安的妈妈得了抑郁症自杀后,慕怀瑾为了偿还债务,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都卖掉了,也包括慕安安妈妈生前最喜欢珠宝首饰,以及那条蓝宝石项链。 之后慕怀瑾东山再起,却再也找不回这条蓝宝石项链。 而前阵子慕安安才打听到这条蓝宝石项链被人拿出来拍卖,忙赶去买,结果这条项链又被季浩然买走送给了姜桃桃。 还真是造化弄人。 谭白桃有点不放心慕安安:“你若困了先睡吧,到酒店我叫你。” “嗯。”昨晚季浩然折腾她大半夜,慕安安确实有点困,可却睡不着,枕着手臂看向窗外,思绪却渐渐飘远。 独栋小楼幽闭的房外,记者争先恐后的噪杂问话声,混着各种频频闪光的聚光灯的咔嚓声蜂拥而至,“慕先生,听说你破产后,你太太患了抑郁症自杀了?” “您欠下的上亿债务要怎么还清?是要变卖家产吗?” “慕先生,你的债主都在您家门口等着,您别总坐在这不说话,您倒是给句话啊。” 无人在意蜷缩在角落里刚失去妈妈痛苦的小慕安安。 耳边噪杂声渐渐远去,房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道缝,刺目的灯光在地上打下一道长长灰橘色光影,竟是有人进来了。 抱着妈妈亲手缝制的布娃娃的小慕安安以为是讨债的人来了,紧紧搂着布娃娃,另只手手足并用的忙朝床底下爬躲着,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不要拿走我妈妈的东西,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昏暗中,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拨开她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轻声安慰她:“安安,别哭,安安,以后我会帮你把你~妈妈失去的东西都拿回来——” 慕安安倏然睁开眼,短促低叫:“闵之。” “安安你怎么了?”耳边是谭白桃担忧的急唤声。 慕安安眸底残存的惊骇还没散去,缓慢的转动眼珠,和白桃四目相望,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才她竟靠着椅背睡着了。她粗喘口气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有气无力的哑声说:“没事,做噩梦了。” “我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谭白桃不知和谁打着电话,挂断电话,将车停靠在路边心有余悸的吐槽:“刚才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违章了呢。” 慕安安扒拉了下腮边被热汗打湿的头发,露出白~皙的小~脸,边把围脖取下来放在座位上:“要不我帮你开一会儿?” 谭白桃看她神色恢复镇定,这才放下心:“我怕被你这个糊涂虫带到北冰洋去。” 慕安安人那都好,可却出门总转向找不到北,于是谭白桃总嗤笑她是糊涂虫。 “难道就不能是南极?”慕安安眼露淘气的自损一句。 谭白桃笑着打趣:“今天就是南极我也不奉陪了。” 接着便说要去香榭丽舍大街帮妈妈买护肤品,不能陪慕安安吃饭了。 慕安安愕然了下,这才想起来桃子此次请假陪她来巴黎时间紧迫,明天就要回国的事,脱口道:“我陪你去。” “你不是还有稿子要写嘛。”谭白桃如挥苍蝇般赶她下车:“大编剧,赶紧去忙你的,我自己去就行。” 慕安安只好作罢,谭白桃把她放在就近酒店的路口,便火急火燎的走了。 因刚才做的噩梦,慕安安整个人都低气压,一点胃口都没,也没心思回酒店写稿子,掏出手机看微信,季浩然还没回她信息,不知怎的心头空落落的,索性想去对面摊位上买点小吃带回酒店以防饿的时候没东西吃。 然,人刚走到一个摊位前还没站稳,就听背后有人大喊一声:“Catching the Thief” 接着,她身体被人狠狠撞了下差点跌倒,她忙要站稳身子,一名女子的手先一步扶住她胳膊令她站稳,略英气的嗓音擦着她耳蜗传过来:“没事吧?” 接着,一个迅疾的身影从她身边冲过去。 慕安安惊魂未定也没顾得看,刚要回答说“没事。”抬头猝然看到那张脸,愣了下。 那是一张与她相似四五分的脸。 女孩见她没事,放开她慌张的冲那道冲过去的身影大喊:“浩然,你小心点。” 慕安安惊魂未定,惊愕冲那道声音看去。 刚才她没来得及看清楚追小偷的人是谁,此刻却看得清晰无比。 竟是一直没回她微信的季浩然。 季浩然动作利索搬着小偷双肩往后一仰,迫使小偷双膝跪地。接着五六个五大三粗的黑人片警迅速赶过来带走了小偷,季浩然双手撑着栏杆向上一跃,朝慕安安和女孩站的位置走过来,待在两人跟前站定将之前小偷抢走的包还给女孩,边拧眉似是不悦的盯着慕安安:“安安,你怎么在这?” 慕安安:“.......” 她还想问问正在国内的他怎么会出现在巴黎英雄救美呢。 而那女孩听到问话,先看了眼季浩然,又看了眼慕安安,狐疑的问:“浩然,你们认识?” 慕安安整理了下羽绒服衣摆,揽着季浩然的胳膊冲女孩笑:“浩然,你不给人介绍介绍我这个季太太?” 季浩然眉峰狠狠皱起。 女孩恍然大悟,可眸底一丝打量探究的神色却没逃过慕安安的眼睛,她却极快敛住神色,率先伸出手落落大方的和她打招呼:“我叫姜棠棠,季太太你好。” 原来她就是姜桃桃嘴里说的棠棠。 第6章 交锋 脸上会落疤。 慕安安看着姜棠棠,半晌扯唇:“慕安安。” 最后一次残阳余晖落入街道尽头,天彻底黑了下来。 远处的建筑群灯火辉煌,耳边是噪杂的汽车鸣笛声和行人步覆匆匆的行走声。 站在广场一侧的季浩然神色不定,轻抿着唇:“安安,你先回去。”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慕安安忽觉得自己这么做有点可笑。 她为什么非要问呢? 就因为季浩然昨晚在包厢不经意间对她流露出来的那么点关切,她竟觉得季浩然有那么一点点在乎她这个季太太。而事实证明,季浩然并没有,他还是老样子,身边永远都有别的女人。 而她只是徒有其名的季太太,一个季浩然不走心商业联姻的妻子。 慕安安脸上依旧带笑,可眸底涟漪却渐渐散去,甚至毫不在意的双手插兜主动给两人腾出来时间约会:“好。”说罢转头就要走。 可下一秒却眼尖的看到季浩然脸上有一道细小的指尖大的小口子,血珠正从口子上沁出。瞳孔骤然紧缩,想也不想的上前拉下他脖子查看:“你怎么受伤了?” 冰凉的指尖触到他的脸微刺痒痒的,季浩然一愣,刚要拂开慕安安的手。那伤口仿佛是长到慕安安身上,她已踮起脚尖,指尖仿佛抚摸上等瓷器般小心翼翼的颤声问:“疼不疼?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安安。”季浩然觉得她小题大做,忙制止她:“我这只是小伤。” 慕安安却很坚持,小巧的鼻翼剧烈阖动,似十分气恼他这不管不顾的行为,语气坚决:“可会落疤,落疤就会不好看!” 两人正争执着,一边许久不吭声的姜棠棠柔声开口:“浩然,抱歉让你受伤了,你不用管我先去看伤,等忙完了再来找我。” 季浩然眉峰朝下狠狠一压,似十分不喜,可却也极快的应下了:“好。” 季浩然的态度太让慕安安意外了。 她原以为季浩然对她和所有女人都是一言堂,不许人忤逆他,没想到他今天竟被姜棠棠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摆平了,一噎,竟有点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 难过吗?没有。 她只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难受,不过也仅此而已。 最后在慕安安软磨硬泡之下,季浩然才不情不愿的去了医院包扎伤口。 慕安安全程如临大敌,紧张兮兮的盯着,生怕医生擦洗伤口上药不尽心尽责,上完药后更是主动帮季浩然开车,将人安全的送回酒店。 季浩然心底那股被她当成弃夫的闷气不知不觉的一哄而散。 慕安安交代季浩然这几天不要吃辛辣食品,还有一些注意的事项后,坐在沙发上的季浩然忽然起身,去阳台上打了个电话,再回来时便对慕安安道:“安安,我已定了后天飞回国内的机票,你收拾收拾后天跟我一起回国。” 坐在沙发上刷手机查看怎么护理伤口的慕安安一愣,脱口道:“我和你说过了我要待在这一周。” 季浩然已不悦的蹙眉:“安安听话,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是陪你在这里玩的。” 这狗男人哪只眼看到她留在巴黎是想他陪着她玩的? 慕安安刚要反驳,眼眸却一转,再懒的和他废话,使出杀手锏扑过去揽着他的腰,将自己的脸埋入他胸口,声音闷闷的:“浩然,我被导演停工一周心情不好,想留在巴黎散散心,你就让我留在这玩几天好不好?” 季浩然眸底有丝松动。 慕安安人虽看着乖,可受了委屈犯起倔也是八匹马拉不回来的。 之前她在姜桃桃那吃了亏,若他再不依她的意,让她多留巴黎几天买买买散散心,恐怕跟他回国后,又要和他闹脾气。 他并没多余的心思去哄她。 慕安安见他神色不定,忙再接再厉踮起脚尖吻他下颌,软着音哀求:“你放心,我绝不给你添麻烦,也绝对不会妨碍到你。” 更不会妨碍到你和姜棠棠约会。 季浩然一瞬回神,揽着她腰~肢,却是软了语气:“无论我说什么,你坚持留在这?” 慕安安猜不透他是什么意思,眼眸一转忙顺着他话音答话:“是。” “那你还跟我商量什么。”季浩然轻嗤了声,推开她去了卫生间。 这便是拒绝她了。 她都这么配合他和姜棠棠了,他怎么对她还是不满意? 这狗男人! 慕安安颓然坐在沙发上,揉了把头发,揪着手边放着的白纱布线头,边快速想着对策。 “安安,把我内~裤拿过来。”不一会儿,低沉的嗓音伴着卫生间淅淅沥沥花洒声,一并传了过来。 慕安安抿唇,假装听不到,并把手机打开放开音乐。 震耳欲聋的摇滚风音乐声如同地震般,令季浩然微微不喜,皱眉将卫生间的门打开一道缝看向外面。 慕安安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晃着小~腿,边摇头晃脑的似是沉浸在音乐中,嘴里还时不时的喊了几声ROP:多情自古空余恨,手持弯月刃,惊雷气吞山河功名利禄在人间——” 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她忽然转头,四目猝然相对,仓惶站起身,余音甚至还因很愤怒慷锵有力:“给我杀杀杀。” 而下一秒她却似没事人般一瞬恢复镇定,轻咳声,举起茶杯小口抿着喝了一小口,仿佛刚才那个自语自嗨自唱脑残台词“杀杀杀”的人不是她。 季浩然显然被她这句惊到了,赤~裸~着上身靠着玻璃门框,额角青筋却蹦的欢快,语气沉沉:“不想继续留在巴黎了?” “当然想!”慕安安忍着恶寒作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等他这句话,闻言脸上仿佛要笑开花,立马翻开他行李箱找出内~裤小跑着送过去。 然,拿内~裤的手刚触到季浩然,季浩然长臂一挥,将她拉入花洒下。那条浅灰色内~裤飘到第地上,被花洒一冲湿溻溻的。 密集的水珠劈头盖脸的砸下来,无数水柱顺着慕安安脸颊滑入领口内,慕安安呛了口水,气胡乱~摸了把脸,鼓着腮帮子大声控诉:“季浩然!” 季浩然双~腿抵开她膝盖,惩罚似的低头用力吻她,微哑的嗓音落在她脖颈上:“五天,最多给你五天时间。” 慕安安眸底喜悦藏不住,可一想到原本她留在巴黎七天的时间被砍成五天心里就有点不爽,刚要讨价还价,季浩然已率先堵着她的话口:“认真点,再给我讨价还价就三天。” 慕安安只得闭上嘴巴,搂着他脖子迎了上去,并牙酸的想:看来她这个季太太也不是徒有其名,最起码在这事上次数是她说的算。 路边的霓虹灯映照在酒店外墙上,如同泼洒上五彩斑斓的水墨画,道路两的梧桐树簌簌轻响,混着两人急促的呼吸声,隐入夜色中。 慕安安睡到半夜是被电话声吵醒的,被窗帘遮的严严实实的阳台上,传来季浩然压低嗓音的说话声:“你现在在房间等着,我现在就过去。” 慕安安揉了揉眼睛,看了下腕表,凌晨五点。 这么晚谁会给季浩然打电话?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季浩然已挂断电话,他拉开阳台上的玻璃门,裹着一身冷意入内。见到她睡醒了,只撩起眼皮看她一眼,便拎起衣架上的驼色羊绒外套披在身上,另一只手将手机揣到兜里:“你先睡,我有事出去一趟。” 以前季浩然也经常半夜出门办事。慕安安也没在意,打了个哈欠“嗯”了声,便自顾自的拉高被褥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继续睡去。 而一夜纵情的结果便是第二天慕安安感冒了,人还没醒,就被小优打来的电话吵醒了:“安安姐,快,快看微博。” 慕安安不明所以,忙点开微博。 头顶全线飘红热搜第一:“石锤,新晋小花姜桃桃夜会启东影业季浩然,有图有真~相。” 下面附带几张拍摄角度刁钻的夜场KTV照片,照片中姜桃桃一脸甜蜜的对视季浩然,季浩然则只露出一个侧颜杀。 慕安安只看一眼,惊瞌睡虫都没了。 脑中只有一个念头:这狗男人昨晚睡了她后,抛下姜棠棠连夜回国和姜桃桃幽会去了?这怎么可能?别说他精力有限,就是时间上也不允许。 接着,工作微群圈炸开了锅:“哇喔,这男人就是季浩然?” 王芳:“以前只听这两人传暧昧,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被石锤了,为那素昧蒙面的季太太点根蜡。” “咦,挨着墙角坐着的女人看着怎么好像安安?” “不可能,安安现在人不是在巴黎吗?怎么可能和季浩然在一起。” “也是哦,咦,安安人呢?” 慕安安立马辟谣,忙在微群圈回了个:“我在巴黎。” 王芳:哇,我还以为你闷在家写剧本呢,竟然去巴黎了,好羡慕。” 随后王芳给她报了一大推护肤品让她帮忙买,慕安安应下,最后李姐推了个陌生微信号给她:“我侄子,你先和他聊聊看。” 慕安安一噎,这才想起来她被季浩然停工前,李姐说要给她好好把关相亲的事。 她发了个幽怨的表情。李姐急声催促:快去。 退出微信圈,慕安安的好心情被季浩然的绯闻一搅和全然没了影,丢下电话,拧眉看九宫图中右下角的照片,照片中女人偏着头,和她旁边的女孩说着什么,一头微卷的波浪卷松散的披在身后,可不就是她慕安安本人! 慕安安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出,这应是前天郝杰生日宴所包的包厢,而微博上流露出来的热搜,应该是姜桃桃故技重施借着季浩然炒热搜。 前有姜桃桃,后有姜棠棠,这季浩然似应对不过来,有点分身乏术,竟允许这条热搜在微博上挂了几个小时,也不怕启东影业的股票受影响?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接着电话跟着响了。 却是她爸爸打来的电话。 慕安安怕被慕怀瑾听出自己感冒,忙吸了吸鼻子,冲电话那头笑的甜甜的:“爸。” 却是慕怀瑾刚得了一批进口的哈密瓜,知道她最爱吃,就令人拉到她家一些,她家却没人,就打过来电话问她和季浩然人去哪了。 慕怀瑾语含担忧提起另一件事:“安安,浩然和那小女明星是怎么回事?咱们家股票跌了。” 慕安安心下一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骂了好几句季浩然是王八蛋后,才深吸口气抿住唇含糊道:“当时我也在场的,可能是谣传,浩然人应该已经在公关了。”于是忙将前天郝杰生日宴当晚她和季浩然一同去玩的事说了。 慕怀瑾心下了然,释然说:“那就好。”之后提到半个月后就是她妈妈的祭日的事。慕安安点头应下:“到时候我和浩然会一起回去的。” 自从慕安安妈妈去世后,慕怀瑾虽东山再起,可当年因破产家破人亡的打击一直若影随形,总令他患得患失,总怕一不留神会重蹈覆辙,临了,慕怀瑾到底没忍住,涩声道:“安安,浩然人虽爱玩,但爸爸觉得他性子不坏,你多包容他些,等他玩够了自然会回归家庭的,我们家,现在经不起折腾。” 慕安安闻言脸上笑意淡了许多。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知道了。” 随后给季浩然打了个好几个电话,季浩然那边却没接。 慕安安低头纳闷:都中午这个点了,季浩然在忙什么呢?怎么电话都顾不得接? 而季浩然刚忙完公司的事,得知姜桃桃拿他炒作上了热搜,先打电话去国内让公关撤热搜,之后因姜棠棠前天晚上站着椅子换灯泡时滑倒,小手指轻微骨折,开车不便,便开车送她去慈善会。 路上姜棠棠抿唇局促的眨眼看着季浩然:“浩然,桃桃这事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季浩然手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微哑的嗓音混着钢琴弹奏的颗粒感:“无碍。” 姜棠棠补道:“那慕安安会不会瞎想和你生气?” 提起慕安安,季浩然眉头微微朝下一压,他嘴里咬着烟,似不耐烦的扭了下发酸的脖子,“你只管好你的事就行,至于别的事,我会处理。” 姜棠棠眸子一闪,看来慕安安在他心里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重要。心情无端愉悦起来。 可正开车的季浩然眼前却忽闪现出慕安安因上次他买项链给姜桃桃,吃起他醋噘~着嘴不悦冷了他好几天的事,眉头狠狠朝下一压,忽心烦意乱起来。 这种不受控的情绪来的极快,季浩然微微不喜,一脚踩着油门,车子霎时如离弦的箭般驶入车流中。 第7章 绯闻 爱他爱的死心塌地 慕安安去慈善会的路上胡乱买了感冒药吃了,因会展定于三天后,这几天慕安安的主要工作便是负责接待来会展咨询珠宝的客人,以及帮Gary布置场地。 谭白桃是凌晨的飞机飞国内,也赶过来帮慕安安的忙,看到慕安安帮工作人员搬抬几个花篮后,人便恹恹的,头靠在椅背上休息,一脸焦急:“季浩然他这个老公是怎么当的?怎么连你发烧了都不管。” 慕安安也没想到吃了药没止住感冒,反而发起了高烧,可现在Gary不在,灯光组的人立马就要来,还需要她接应一下,会场暂时离不开人,便想着忙完晚上再去医院看病,于是毫不在乎的半阖着眼哑声说:“又不是什么大病,用不着他管。” “祖宗,你可是发的高烧!搞不好会烧坏脑子的。”谭白桃却以为她和季浩然闹别扭,又再替季浩然找台阶下,气的夺过她手机就要给季浩然打电话。 与此同时,Gary领着一男一女从会展入口过来,慕安安脸上忙带着笑,挣扎着从椅子站起来就要去迎人。 视线猝然对上对方的,一愣,脸上笑意变得极淡,对方惊愕的看她一眼,随即不确定般眉头朝下狠狠一压,快步朝她走过来。 一旁的谭白桃已眼尖的看到对方:“季浩然?” 说罢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随即气恼的看了眼慕安安,又极快移开眼看跟在季浩然身边的女人,咬牙切齿道:“怪不得你一直不敢给季浩然这王八蛋打电话,原来是因为这狐媚子姜棠棠!” 慕安安无语。 她不给季浩然打电话,是因季浩然手机经常关机,就算她打也不一定能打通,而非谭白桃嘴里说的那样情况,但也懒得再在这事上给她解释。反正解不解释结果摆在这,于是,扯了下~身上穿着衣裙,皱着鼻子诧异反问:“你认识她?” “当然,这狐媚子当年在学校可是校花,人穷,还爱假装清高,婊里婊气的.......”谭白桃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不屑的冷嗤:“季浩然还曾追过她,不过没追上。” 谭白桃接着哼了声:“不过就算没追上又怎么样,我就没见当初没在一起的情侣毕业后还能再走到一起的,而且论门当户对,她也完全够不上季浩然的边,安安,我听说季浩然身边的女人都没超过三个月的,你只要挺过这三个月,就可以不战而胜,到时候季浩然人还是你的。” 显然谭白桃的关注点和慕安安不在一个点上,慕安安闻言头皮发麻,立马脑补一出:霸道总裁爱上穷女孩的戏码。穷女孩故作清高一直婉拒霸道总裁,可霸道总裁却越发不能放手,最后在家庭压力下只能作罢。 思及此,慕安安头一次觉得她这个季太太的身份有点鸠占鹊巢了,可能妨碍到季浩然和姜棠棠再续前缘。 同时也想通了一些事: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季浩然对姜棠棠态度不一样,原来是对姜棠棠还余情未了。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谭白桃话音一转:“不过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长的还是那样,清汤寡水的,比起你差远了。” 慕安安一瞬回神。 您说这话不是打季浩然和她的脸吗? 见季浩然离她越来越近,慕安安忙忍住吐槽:“打住,先办正事。” 说罢,不及谭白桃反应,甩了甩烧的发晕的头,翘~起唇角笑着应了上去。 Gary热情的拥抱了她,左脸颊贴着她右脸颊行吻面礼,放开她后,笑着给她介绍:“你们老乡A城启东集团总裁季浩然,法国新晋美女导演姜棠棠。” 说着,并给对方介绍:“安,我的好朋友,此次慈善会的负责人。” 季浩然今天身上穿着一件驼色羊绒大衣,敞着双襟,单手插兜的动作露出里面浅灰色羊毛衫,衬的眉眼越发慵懒,是一如既往的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的态度。他却没理会Gary介绍,拧起眉梢,嗓音透着沉厉:“安安,你在这做什么?” 那语气仿佛在质疑一个叫花子呆在了不该呆的地方。慕安安挑唇,扬起脸笑得比刚才还灿烂,和他对呛:“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吗?” Gary诧异的看看她,又看看季浩然:“你们,认识?” 还没等慕安安开口,季浩然却一改前态的恶劣语气,跟玩变戏法似的,一瞬敛了冷嘲的神色,扯唇微笑着牵着慕安安的手:“季太太,不给Gary介绍介绍我?” 慕安安:“........” 演技堪称奥斯卡影帝。 慕安安忙收住吐槽,郑重的忙给Gary介绍:“我丈夫。” Gary虽是法国人,可常年混迹上流社会也是个人精,当即想通季浩然为何刚才对他不友善的原因,原来是吃醋了。恍然大悟的握着季浩然的手:“幸会,幸会,季先生。” 季浩然这才友好的和Gary打招呼。 Gary说完,又和站在季浩然身边的姜棠棠行吻面礼,季浩然脸上却没什么波澜。 慕安安有时候挺想不通季浩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姜棠棠是他旧爱,他不照顾姜棠棠干嘛怼她?难道是看她好欺负? 艹。 这狗男人。 还没等慕安安有进一步动作,姜棠棠已笑着开口:“安安,你也是来看展的吗?” “算是吧。”慕安安扯唇,脸上彻底没了笑意。 一旁的Gary笑着替她补充解释:“安这些年一直游走世界各国组织各种慈善会,想要为贫困山区的小孩尽一份力。” Gary说罢似想到什么,笑着和慕安安叙家常:“安,没想到你和季总夫妻感情这么好,在做慈善的同时,还为季总为启东集团做了那么多宣传,季总这个大忙人,可是从不屑做这件事的。” 慕安安:“......” 慕安安没理会Gary替她脸上贴金的话,思绪微转:季浩然是个地地道道的商人,而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季浩然这次忽然来巴黎做慈善是为了什么呢? 慕安安还没想通。季浩然眉眼已不复刚才冷硬,他扯唇笑得谦虚:“让Gary见笑了。” Gary又和季浩然商业互吹了几句,季浩然一一接下,末了,宠溺的瞥慕安安一眼,对Garyd说两人夫妻感情的事做了最后总结:“安安一直是我的贤内助,我们夫唱妇随,感情一直很好。” 听的慕安安差点翻白眼了。 若他们感情好了?姜棠棠人就不会出现在这了。 季浩然又和Gary几句,Gary便先走开了。 旁边一直没怎么出声的姜棠棠却是掠过她,率先对季浩然道:“浩然,我先去看看画册。” 季浩然点头应允。 慕安安跑多年慈善的辛苦被季浩然三言两语就占了去,憋了一肚子火,扬高头蹬着高跟鞋准备去招呼别的客人。季浩然已先一步拉着她胳膊,将她扯到一边。 他偏头点上一根雪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冷硬:“说说,怎么回事?” 慕安安张张嘴,小巧的鼻翼阖动,似想要骂他,却到底忍住了。 季浩然也等着她给他个合理的解释,为何在酒店酣睡的她,忽然化身一变成了常年游走在慈善会的负责人。而先前他一直以为慕安安经常出国氪金买买买,是为了满足女人爱打扮的虚荣心,没想到她竟在背地里替他做了那么多慈善事业。 她还是一如既往凡事为他着想,爱他爱的死心塌地,从未改变。 而慕安安自然不可能把自己做慈善是延续她和闵之的共同理想的事归结于启东集团上,她眸色躲闪了下:“闲来没事,闹着玩的。” “别闹,给我正经点。”季浩然目光一瞬变得冷厉。 她说的很正经了好扒,慕安安眸色不闪不避的回视他:“那季总想听什么?是想听季总和姜桃桃闹绯闻,连累的季慕两家股票大跌吗?” 两人轻松的气氛一瞬变得紧绷。 与此同时,站在会展入口的姜棠棠翻着画册,边朝这边看过来:“浩然,你快过来帮我看看这两条项链怎么样?” 季浩然瞥了眼姜棠棠,似有所悟般敛了冷厉神色,他丢下烟,甚至还笑着捏了下慕安安下颌轻嗤:“股票的事,我自会想办法,倒是你动不动就吃飞醋,什么时候变成小醋猫了?” 既然他说股票的事能解决,慕安安自然是相信他的能力的。 不过,他哪只眼见她醋了? 还没等慕安安这念头在脑中回转完,季浩然已快步走去姜棠棠身边。 姜棠棠抬起头,目露不安的抿唇道:“浩然,我看季太太好像对我有点敌意,你是不是该给她解释下咱们的关系?” 季浩然眉头轻拧,顺着姜棠棠的目光瞥了眼慕安安。 慕安安站在谭白桃身边,垂着头翻开画册,她似是觉得热,时不时用手扒拉着腮边的刘海,蹙着眉,人看着恹恹的。似心绪不佳。 季浩然心头又涌起那股不受控的情绪,心烦意乱起来,他抗拒般极快的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在画册上,漫不经心的道:“不用管她。” 过不了一会儿她就消气了。 最近她被他惯的越发没个样儿,也该搓搓她的锐气。 姜棠棠闻言,目光露出一丝了然,不动神色的牵起唇角笑了下。 一旁许久没出声的谭白桃怒其不争道:“安安,你怎么不上去撕那个小婊~子?” 慕安安拂开垂在肩膀上的一缕发丝,瞥了眼远处季浩然低头就着姜桃桃指给她的画册认真看的姿势,毫不在乎的哼了声:“不至于。” 慕安安始终清楚:作为和季浩然商业联姻的季太太,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而此刻就是她身为季太太,睁只眼闭只眼的时候。 季浩然和姜棠棠呆了没一会儿,便离开了。 季浩然临走前冷声叮嘱让慕安安回酒店呆着,没事别出门瞎胡乱转。 慕安安发烧烧了一天,也懒得和他理论,忙完后刚要回酒店,就被谭白桃拉着去了医院看病,而让她呆在酒店别乱跑的老公,一整天都没发现她生病,晚上没回酒店,更没给她打一个电话。 许是病弱,人在异乡便感到孤独,慕安安忽然有点厌烦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 三天后,季浩然出席慈善会开幕式,聚光灯下他一身高定黑色礼服,迎着记者们的提问侃侃而谈,幽默风趣的情景,不到一小时便火爆全网。 这个时间点正好是国内的白天。 编剧微群里炸开了锅:“季浩然就是牛逼,竟然能想到公关做慈善掩盖他和姜桃桃的绯闻。” “这是娱乐公司的惯用手法,不稀奇。” “姜桃桃得多得季浩然看重啊,季浩然竟然阔绰的捐了一个亿。” “哎,也不知道季太太看到这条热搜该是个什么心情?” “大概会哭晕在厕所里吧?” 已病的在酒店休息三天错过慈善开幕会的慕安安,放下手机,拿起杯子吃了药,躺进被窝里,怔怔的盯着天花板。 前几天想不通的事在看到这条热搜后一瞬明了。 Gary说季浩然拍下两条珠宝项链,而她却没有见。 定是季浩然为博姜桃桃一笑一掷千金,买来送给姜棠棠了。而他还现身慈善会捐款一个亿,若她没猜错,肯定是用做慈善的事掩盖他和姜桃桃的绯闻,既能提升启东集团的正面形象,又能将吃他和姜桃桃绯闻的吃瓜群众视线转移。 一举两得,还真是他的惯用伎俩。 而她这个季太太呢? 是不是也是季浩然既可以拿来用于提升启东集团的正面形象,又可以堂而皇之的掩盖他和别的女人关系的工具人? 慕安安轻阖着眼,昏黄的台灯光线拢在她侧躺在床~上孱弱的后背上,看起来脆弱不堪。好一会儿,她才拉高被褥遮住因生病而变得憔悴的脸。 晚上的时候,慕安安收到李姐侄子的微信,对方非常自来熟的在聊天框里发了个:“最近还好吗?” 第8章 清醒 两两相看只余失望 慕安安人有点懵,瞥了眼灰色的仙人掌头像,还以为给她发消息的是她多年未曾谋面的好友。抗拒的在手机屏幕上打下:“?” 刚要发送,眼眸一转,忙删掉,直接了当的回了句:“我已经结婚了。” 对方似是失望,好一会儿才回了个“哦。” 之后再没给她消息。 慕安安放下手机,揉了揉冻得发僵的脸,起床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李姐给她介绍对象,本来就是一场乌龙,等她回国后,她再亲自给李姐解释。至于李姐这个侄子,她还是不要耽误人家的好。 一天后,慕安安呆在巴黎已够一周,收拾行李回国,给季浩然打电话,却打不通。 还是通过微信朋友圈看到季浩然已早她两天回国了。 这事若搁在以前,慕安安还会气的大骂季浩然是个狗男人,离开巴黎也不给她说一声。 而现在却只剩下扯扯唇,面无表情的收拾行李回国后,一头扎入工作岗位上。 人刚到编剧部,之前被她开后门跟剧组做实习编剧的小优,从座位上站起来笑着和她打招呼:“安安姐。” 王芳则如一头小牛犊子般冲过来给她一个熊抱:“安安,你不在这的时候我快想死你啦。” 热情的令慕安安招架不住。她笑睇着王芳:“我性别女,可不给你搞拉拉。” 引得周围小姑娘哄笑连连,王芳气恼的打慕安安一拳这才作罢。 慕安安刚坐下,敛了笑的王芳就凑过来:“安安,你是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天,我们都快被姜桃桃给折磨疯了!” “什么?”慕安安边打开电脑,边诧异反问。 王芳吐吐舌头:“我们组跟着姜桃桃连轴转改剧本已经通宵改好几天了,姜桃桃还是鸡蛋里挑骨头,再这么熬夜下去我的脸都要烂了。” “........” 说话间,姜桃桃和李姐的争吵声从办公室里传出来:“把我一个清纯人设写成盛世白莲花,就这水平还好意思说自己写的好!我若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李姐气急败坏:“姜桃桃,我们就事论事我工作哪里做得不对,你可以指出来,不要人身攻击。” 李姐话音方落,房间里忽然传出李姐的尖叫声和“嘭”的一声什么重物被推到在地的声音,慕安安一惊,忙起身朝办公室快步走去。 打开门就看到李姐面色惨白的趴在地上,右手手背正被姜桃桃脚上穿的十多厘米的高跟鞋鞋跟踩着,忙冲过去一把把姜桃桃推开,把李姐从地上扶起来。 姜桃桃身子一踉差点跌倒,被身后助理扶着才站稳身子,转头指着慕安安鼻子大骂:“慕安安,怎么又是你。” 慕安安扯唇,一脸平静:“抱歉,让你失望了。” 被她从地上扶起来的李姐捂着手背,忙扯住慕安安轻轻摇头,意思是不让她强出头惹怒姜桃桃。 慕安安安慰的拍了拍李姐的手背,扬声冲办公室外面的小优:“带李姐去医院。” 小优忙小跑过来领着一步三回头的李姐去了。 门口堆满凑热闹的人,可却无人敢进来和姜桃桃正面杠。 慕安安原以为姜桃桃是被家里娇惯惯了才爱冲人发脾气,现在看她是从根子上就坏透的,抱臂冷眼盯着姜桃桃:“故意伤人是会被拘留的,今天这事你想私了还是公事公办?” 姜桃桃没想到慕安安一针见血的掐着她软肋,气的冲上来就要推搡慕安安:“慕安安,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季太太。”慕安安高中时期曾学过一段时间散打,扭着朝她冲过来的姜桃桃手腕朝后一扯,刚才还叫嚣的姜桃桃立马发出一声惨叫,她仓惶回头嘶声力竭的哀求:“别别别——” 慕安安这才松开了姜桃桃:“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今天的事你想怎么办?” 十五分钟后,慕安安从办公室出来,王芳凑过来眼含担忧:“安安,今天你这么落姜桃桃的面子,季总万一恼了,把你辞退了,可得不偿失。” 姜桃桃多被季浩然看重,慕安安不是不知,可刚才那样的情景,就算不是她,换成别的人也会出手救李姐,慕安安不在意的哼了声:“他不辞退我,有姜桃桃在,我还不乐意待呢。” 慕安安话虽这么说,可这些天整个编剧组将慕安安的努力全看在眼里,知她对这份工作有多么热爱,换句话说哪怕编剧部人都光了,慕安安也不会走。 王芳忙安慰慕安安道:“你若被辞退,我第一个跟着你走,咱们姐妹俩单飞,我就不信了,以咱俩的创作能力赚不带钱。” 慕安安“噗嗤”一声笑了,脸色才好看了点:“行。” 她话音方落,从外面回来的小优却一脸兴奋的大喊道:“安安姐,你不用走了,姜桃桃被导演换掉了。” 慕安安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得到了是相同的答案。 却是季浩然亲自下场令姜桃桃走人,而她整个打了姜桃桃的人竟然没被停工,慕安安简直惊呆了。 季浩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李姐握着受伤的右手,也颇有几分感慨:“我也没想到。”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季浩然身边的女人没一个超过三个月的,我看季浩然是腻了姜桃桃了,趁机把人给打发了。” “这季太太这下估计要乐开了花。” 编剧部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忽喊慕安安:“安安,这事你怎么看?” 慕安安忙回神,她没被辞退高兴的合不拢嘴,嘴里咬着吸管喝奶茶,哧溜个珍珠豆咬着,含糊不清道:“说不准季浩然是因为有了新欢呢?” 众人:“........也是哦,可季浩然的新欢是谁啊?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这厢正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李姐的手受了伤不能继续写剧本,慕安安便将写剧本的事主动拦下来,带回家里帮李姐写,并适时说了她已结婚的事,不用李姐再热心的帮她找对象。 临走前,李姐对她在编剧组隐藏结婚的事惊愕了好一会儿,可还是表示理解,并语重心长关切道:“我从没听过你提你老公,你老公是不是对你不好?” 慕安安皱了下鼻子,没吭声。 季浩然对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总是时冷时热。比如今天,她从未想过季浩然会替她出气辞退了姜桃桃,不管怎么说,被人关切总能令人心里本能的滋生愉悦感和归属感。 先不管了,不管怎么说今天是值得开心的一天,慕安安连收拾东西回家时,脸上都带着愉悦的笑和人打招呼。 回到家,给季浩然发微信:“在哪?” 季浩然似是忙,许久才发个:“在忙。” 简单利索的仿佛是在应付公事。 因着姜桃桃的事,慕安安大度的不计较季浩然的恶劣态度,再怎么说他也帮了自己不是?想了想回了句:“今天谢谢你,浩然。” 季浩然这次回的很快,语气带着微微调侃的意味:“就这些?” 慕安安听懂他话中隐喻,脸颊微烫,骂了好几句臭不要脸的,才把指尖放在屏幕上。 那边正在和作者们侃侃而谈的季浩然盯了眼慕安安发来的微信:“晚上想吃什么?我亲自下厨。” 隔着屏幕,季浩然都能想象得到慕安安忍着羞涩却一本正经讨好她的别扭模样,竟被隐隐勾出了欲,唇角一勾,露出个愉悦的笑,指尖放在手机屏幕。 挨着他坐着的姜棠棠诧异的问:“什么事这么高兴?是安安发来的吗?” 季浩然收起手机,答非所问:“你不是要看剧本吗?走,我送你去。” 慕安安洗完澡坐到电脑前,偷偷瞥了眼手机。 季浩然竟没给她回消息,虽心里早有准备,可还是会有那么一丢丢失落。 她慕安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矫情了? 肯定是李姐临走前对她说的那番劝和不劝分的话,令她忽产生或许她能和季浩然再试一试挽救婚姻的想法影响的。 可,若季浩然身边没女人环绕,那她或许会考虑和他好好维系这段婚姻—— 这念头刚在她脑中闪过,慕安安立马甩头否认掉,不可能,季浩然身边从不缺女人,若哪天他身边没有女人,那一定是他得了脏~病。 想到这,慕安安“噗嗤”笑出声,她简直不敢想象那画面,遂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甩走,低头开始写剧本,没一会儿却收到之前和她要好的编剧部前同事李子昂的微信:“我这有几个要写的剧本,你感不感兴趣?” 慕安安眸子一亮忙回复:有。 李子昂:“快来,丽都酒店,好几个作者人在这呢。” 慕安安忙穿上衣服收拾一番去了。 丽都酒店在A城南郊,外面飘着雪花,柏油路上起了薄薄的冰十分难行,慕安安开车到达地方时已晚上十点多了,李子昂在楼下迎她进去:“怎么这么晚?作者们都等急了,还有启东集团的季浩然带着个美女导演——” 慕安安一愣:“你说谁?” “启东集团的季浩然你不认识?”李子昂诧异道。 慕安安极快的打断他:“不是,那个美女导演。” 随着两人边说边走,很快来到包厢门口,包厢门从里面打开,姜棠棠穿着一身高定黑色连衣裙从里面出来,看到她,先诧异了下,随后勉起唇角:“季太太你怎么也在这?” 慕安安脸上笑意变淡许多,瞥了眼姜棠棠敞开的门缝。 五个人合抱的餐桌前,十几个人围坐其中,为首的季浩然穿着黑色毛衫,黑裤,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偏头抽着烟,周围的人七嘴八舌的和他说着话。他时不时的点头应承,轻笑着,似是附和。 季浩然从来不操心为公司买剧本这种事。而他能出现在这,定是陪姜棠棠这个新晋导演来的。 慕安安极快的收回目光,面无表情的扯了下唇,回视姜棠棠:“我来看剧本,你呢?” 姜棠棠看着她目光不闪不避:“巧了,我也是。” 得到这个答案,慕安安毫不意外,手拉在门把手上,正要推门入内。 这时,姜桃桃一脸愤恨的从旁边冲过来,扯住姜棠棠的衣袖:“堂姐,你帮我劝劝姐夫,别让他换掉我,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挑戏了好不好,好不好?” 跟在慕安安身后准备进屋的姜棠棠身子僵住,却极快的推开姜桃桃,一脸平静道:“这是浩然做的决定,我也没权收回。” “你怎么不能!”姜桃桃气的眼睛通红,满脸是泪,形容狼狈:“你可是他最喜欢的人,白天我亲眼看到的,我只不过气不过你指责我推了你一把,姐夫就直接把我换了,你还狡辩说你没办法?” 姜桃桃目光变得沉厉:“桃桃,别乱说话。” 正看笑话的慕安安目光一凝。 若说晚上她得知季浩然替她出头换掉姜桃桃后心情有多愉悦,那么现在她得知事情真相后就有多尴尬。她自嘲般扯唇笑了下。 亏她以为季浩然转了性,终于有做人老公的觉悟有那么一丢丢关切她这个吉祥物季太太。 原来却不是。在旁的女人面前他还是老样子对她若近若离,视而不见。 这时姜桃桃似这才看到慕安安,一怔,随即双眼喷火,伸手上来推搡慕她:“又是你,慕安安,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慕安安人正出神,被她猝不及防推的撞到墙壁上,脸色倏然苍白了下,跌摔在地上。 姜棠棠见状忙扶住慕安安,气急败坏的冲桃桃大喊:“你干什么。” “堂姐,是因为慕安安这贱女人告状,你才不帮我的对不对?” “桃桃!!!”姜棠棠刚喊一句,姜桃桃疯了般的冲着姜棠棠推搡一把,姜棠棠身子一踉,摔在地上,脸色惨白的捂着胸口,似再也站不起来。 气急败坏的姜桃桃呆住了,震惊的愣在原地,吓的朝后连退几步:“堂姐,我,我分明没用多少力气,我不是故意的。” 这时,房门被人大力拉开,慕安安刚要回头看,季浩然沉厉的嗓音便落在头顶,“保安,把这个疯子给我拉出去。” 回过神的姜桃桃很快被人拉走,她边哭边冲季浩然哀嚎:“姐夫,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桃桃啊,你不是一直挺喜欢我的,还说我长得像棠棠,呜呜呜,你不能这么对我——” 季浩然不为所动,弯腰把姜棠棠从地上拉起来,皱着眉紧张的巡视姜棠棠周身,仔细查看姜棠棠有没有伤到。 慕安安扶着受伤的手臂正要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看到这一幕本能的觉得刺眼。 伤心吗?不,只是有一丢丢的不可思议。 人处于危险境地时,会出于本能先救自己最喜欢的人。就连季浩然这种没有心爱流连花丛的男人也不例外。 不,或许他有心,只不过把心留给了姜棠棠。 而她这个季太太在他眼里或许连她给自己定义的商业联姻吉祥物都算不上。 这次姜桃桃只因得罪姜棠棠就被换掉,而下次是不是该轮到她这个季太太了? 第9章 回忆 被人夸夫唱妇随 “安安,你人没事吧?”随着季浩然走出房间的还有呼呼啦啦一群人,在一边看呆了的李子昂猛地回过神来,忙弯腰将脸色惨白的慕安安从地上扶起来。 季浩然这才似注意到慕安安,两人视线猝然对上,一怔。 慕安安似一直盯着他看,眸底情绪一瞬从希翼,到面无表情的了然,最后变得什么都没有了,她极快的移开眼垂下头,盯着自己胳膊查看了一会儿,这才笑着对李子昂道:“没事。” 情绪转换快的仿佛是他的错觉。 姜棠棠目露担忧:“浩然,刚才安安也摔的不轻,你过去看看。” 季浩然走过去,刚触到慕安安的手臂,慕安安已越过他对李子昂笑着说:“我们先进去吧。” 季浩然的手便怔怔的落在半空。 李子昂和慕安安只是高中同学和前同事的关系,不太了解慕安安的私生活,虽察觉慕安安和季浩然神色有异,可也不敢多问,立马敛起神色,扶着慕安安入了内。 姜棠棠看着慕安安的背影,抿唇轻声说:“浩然,安安是不是知道你帮我挑剧本生气了?” 季浩然漫不经心的收回手,单手插兜:“不管她。” 比起乖巧,替他着想,慕安安永远倔的跟一头牛似的,不仅不乖还任性,没一点季太太的样子。 慕安安入内,便被人安排挨着李子昂坐。 紧跟着她落座的季浩然,偏头点一根烟,冲她道:“安安,过来。” 作为中间引荐人的李子昂诧异的问:“安安,你和季总认识?” 慕安安笑着刚要说“不认识”,季浩然微抬下颌,曲起食指弹了下烟灰,漫不经心的给在座的作者,投资人介绍:“我太太。” 慕安安扯唇:难为他还记得她是季太太。 而众人却倒抽一头凉气。 在坐的人谁人不知慕安安前不久用笔名“寒芒”编的《摘心向你》的剧火出圈,行业里都猜慕安安本人应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才能写出甜甜的剧,谁也没想到慕安安竟是启东集团的少奶奶。 当即有投资站起来给慕安安敬酒:“季太太,来,我敬你一杯,今后有写好的剧本可要先找我,我保证一个字都不改给您原样拍出来。” 立马有别的投资人朱总打趣:“季太太写得作品,还不是季总的,季总拿钱投资赚的手软,那还用得着你去投资?” 引得周围的人哄笑他不自量力。 季浩然却不知慕安安背着他导的剧《摘心向你》,不过总听他那呱燥的妹子季乐棠夸赞这部剧编的如何如何好看,非常敬仰这位叫“寒芒”的编剧,他便留意了下,没想到“寒芒”竟是他妻子慕安安。 更令他没想到的是,慕安安继上次巴黎慈善会后,还私底下帮他公司写了那么多剧本,而今天事先没告诉他来这见编剧和作者投资人,是想要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吗? 随即,怒气顿消,笑睇着慕安安:“安安手头里写得《微安你好》,就是我公司出品的。” 接着是一连串的马屁声:“那季总这回肯定又赚的盆满钵盈,让我们哥几个看着干瞪眼眼馋。” “都说季总夫妻恩爱,我以前还不信,今天却是信了。” “那可不,季总有个贤惠的贤内助编剧帮他,哪像我们只能靠自己。” 季浩然磕了下烟灰,笑得慵懒,却也没否认。 慕安安猜季浩然又将她看剧本的辛苦理所应当的以为是替他着想。也懒得解释,怕这伙人再说什么夫妻相随如何恩爱的话恶心她。忙挨着季浩然坐着,边提起了正事:“我们先看看剧本吧。” 慕安安接过一个作者写得小说的资料,正翻看着,大~腿忽被人摩挲了下,季浩然微哑的嗓音落在她耳蜗:“挪过来一点,我瞧瞧。” 他话是这么说,可大掌却不老实捏了下她。 慕安安今天来的匆忙,腿上只穿了件薄薄的袜裤,甚至能察觉到他手心燥热的温度,仿佛毛毛虫爬过般麻麻痒痒的,倒抽一口凉气,趁人都低头看资料时,摁着季浩然的作怪的手,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叱:“你做什么?” 季浩然挑高一边眉,轻佻反问:“安安,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慕安安闻言似是怔了下,她闭上嘴,下一秒没憋住,凑过来,小声和他咬耳朵:“季总,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说罢,撩起眼皮意有所指的看坐在他旁边认真盯着剧本看的姜棠棠一眼。 季浩然惩罚性的捏了把她腿上的软~肉。 慕安安吃痛,差点尖叫出声,狠狠瞪他一眼。 季浩然满意的看她窘迫羞燥的模样,刚才在门口被她拂开手的气恼一哄而散,他头朝她又侧过来一些,若从外面看,别人还以为她和季浩然夫妻和睦,在共同看资料。 而慕安安却知并不是,季浩然漫不经心的收了手:“安安,不管怎么样,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季太太,这一点不会改变。” 慕安安差点朝天翻个大白眼,忍不住和他对呛:“那心外面呢?” 季浩然眸色一瞬变得幽深,语气极轻:“安安。” 是警告她不要不知好歹,不知分寸。 慕安安不想再和他纠缠,收住心思,拿起一旁隔着的上好龙井茶喝了一口,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轻嗤:“你不说我也知道。” 心里有她这个季太太,心外装的可不就是姜棠棠,姜桃桃这种花花绿绿的女人呗。 不,他心里装的也是姜棠棠。 听到她的对呛,季浩然不仅不怒,反而低笑了声,“安安,我还是喜欢你在床~上的样子,乖,还听话。” 慕安安不意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种下~流话,刚喝进去的茶水“噗嗤”一声呛咳出来。 引得周遭的人闻声看过来。 慕安安囧红了脸,下意识的解释:“感冒了,咳嗽,不好意思。”说着,怕别人不信忙轻咳几声。紧接着,慕安安听到季浩然极轻的嘲笑声。 慕安安燥热的脸更红了,心里骂了好几句季浩然是狗男人后,忙稳定心神继续看资料。 不一会儿,姜棠棠站起来道:“我觉得这些剧本都不怎么样。” 朱总知道姜桃桃是季浩然带过来的导演,诧异的问:“姜导,你一本都没看上?” 正低头看剧本的慕安安一愣。 怪不得季浩然和姜棠棠一同出现在这,原来季浩然又要做当初捧姜桃桃一样的手段捧红姜棠棠。 在场的几名作者立马把手里另外的几个资料递给姜棠棠,姜棠棠只粗略的扫了一眼,便将资料搁在桌上,对众人摇头:“还有吗?” 李子昂皱着眉,忽想到了什么,眸子一亮,笑着对还诧异着的慕安安道:“安安,我记得你三年前写了一本关于青春的小说,当时在我们学校很火,我还记得那时候有好几个导演要问你买版权,你都没卖,我原想着你是觉得对方给的价位太低,不愿意卖,现在巧了,季总正好再到处找剧本要拍电影,你赶紧把那本书拿出来让季总和姜导演看看能不能拍!” 季浩然饶有兴致的磕了下烟灰。 姜棠棠已朝她看过来,笑问:“安安,你写得什么题材?我能看看吗?” 慕安安一瞬回神,斩钉截铁的拒绝:“我不卖。” 周围几个作者,投资人被她这忽变得恶劣的语气搞的有点懵,噤了声,目光不断巡视慕安安,季浩然两人身上。 慕安安深吸口气,从座位上起身:“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众人反应,拉开座椅从屋中走出去。 “安安。” 季浩然紧跟着从屋中~出来,几步追上走到楼梯转角的慕安安,语气沉厉几分,似在说她这个季太太不该这么莽撞。 慕安安扬起脸,直截了当的道:“这个事我不想谈,也不会卖剧本。” 季浩然见她眼尾有一抹红印,巴掌大的小~脸也透着一层不正常的苍白,眉峰狠狠朝下一压,瞥了眼她右臂,“是不舒服吗?我先送你去医院。” 慕安安一怔。 这个点他不应该陪姜棠棠继续挑剧本吗?怎么有空送她去医院? 难道是察觉到撇下她这个季太太去关心旁的女人会落下话柄,所以善心大发了? 这念头刚在脑中回转,姜棠棠已气喘吁吁的跑过来,紧张兮兮的浅笑:“浩然,几个当红的作者,投资都在,你不在多待一会儿,帮我挑挑剧本吗?” 季浩然闻言眸露迟疑。 慕安安了然。 或许她在他心里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季太太,可她这个季太太比起他的旧爱,便不值得一提了。她微微一挣,右臂从季浩然手里脱出,朝后退了一步,和他划清界限:“白桃在楼下等我,你先忙,我自己去医院不要紧的。” 听到她毫不在乎伤势的话,那种不受控的感觉又来了,季浩然眉头紧拧,他倒是希望慕安安和他大吵一架控诉他不关心她,不体贴,可她什么表示都没有。他忽心烦意乱起来,抗拒般极快的应下:“嗯。” 慕安安头也不回的出了酒店。 她刚才撒了谎,谭白桃并没在酒店楼下,她那么说不过是不想让眼眶里强忍的泪水在季浩然面前流出。那会被他误认为她在吃姜棠棠的醋。 外面又下起了雪,积雪沉甸甸的挂在枝丫上,被夜风吹的簌簌直响,远处的霓虹灯发着昏红的光,映照着马路上一条条向前蠕动的车龙。 慕安安站在酒店前的广场上,迎着雪花朝前走着,少了旁人的注视,紧绷的思绪渐渐回到七年前。 斑驳的教室外墙的杏花树下,落了一地樱红。坐在树下的闵之合上本,轻捏她耳朵:“丫头,把我写成整天盯着你写作业的周扒皮,嗯?我是为了让你成绩好,有这么坏吗?” 小慕安安左右躲闪,咯咯的笑:“害人天天晚上不睡觉爬起来刷题,不是周扒皮是什么?难道还是黄鼠狼不成?” “我若是黄鼠狼,那你就是——” 小慕安安恍然大悟,窘的气红了脸,背靠大树站着:“我,我不理你了。” “喏,安安,不气了。”接着,眼前的大掌摊开,手心里躺着一枚裹了蜡纸的大白兔糖。小慕安安刚要去拿,手却被轻轻~握住,她想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心若捣鼓,急的额头上沁满了汗,可却抽不开。 一阵风拂过,杏花纷纷而落,男主眉眼皆是笑意,轻声说:“安安,希望我们和你写得小说结局一样能长长久久,永不分开。” 当时她原以为的长长久久,到最后却成劳燕分飞,而那本她为他们写的小说却成了她心底不能碰触的回忆,就像流沙,你越不敢回忆,它偏无孔不入。 慕安安鼻子酸涩,脑中描绘着记忆中的那张脸,忽然想给季浩然发微信说“想他”,可手机掏出来那一刻,她却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随即将手机重新丢入兜里。 第10章 故人 吃醋 给家里去了电话。 却不是慕怀瑾接的,而是秦姨。 秦婉是她爸爸慕怀瑾后来娶的妻子,这十多年一直对慕安安不冷不热,慕安安也知趣的不惹对方厌烦,于是两人一直这么和平共处着。 秦婉先笑着问慕安安近况怎么样,慕安安仰着头看从空中撒落的雪花,笑着回话:“挺好的,秦阿姨,我爸那是有什么事吗?” 秦婉这才支支吾吾的道:“你爸前阵子进了一批葡萄酒放在餐厅销售,可销量一直不是很好,回款也慢,你爸愁的头发都快白了一半,我让他给浩然说说这事,让浩然帮咱们把这批葡萄酒卖出去,你爸脾气倔说他总求季浩然帮忙,怕季浩然觉得咱们家攀他家高枝总在外面玩欺负你,不敢给你说。” 电话里传来慕怀瑾诧异声:“小婉,你给谁打电话呢?” “没,没给谁打电话。”电话里秦姨扬声对慕怀瑾喊了句,仓惶的补充道:“安安,你帮你爸爸想想办法,这事就托你了啊。”说罢不及慕安安反应就挂了电话。 最近几年餐厅生意一直不太好,她爸想要创新总进些酒品放餐厅里卖,可销售大多不尽人意。慕安安放下手机,翻了下手机通讯录,怔怔盯着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季浩然几个字灭掉,迟迟没有拨出。这一次她不想再求季浩然帮忙了。 当夜季浩然人没有打一个电话过来,更没回家关心她的伤势。和往常的无数次一样。 慕安安对此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的扯唇,因身上有伤口,自己拿了消毒水消了毒包扎后,便一头扎入了书房。 李子昂给她发来微信:“伤怎么样了?” 慕安安:“只一点擦伤,没事。” 李子昂随即把姜棠棠买了两本小说版权的事给她说了,“还新晋法国女导演,平时也写剧本的那种,我在场听她说剧本如何操刀,看她实力还不如你,你老公若当真给她投资,恐怕会亏得血本无归的。” 慕安安:“.........” 若搁在从前慕安安还会笑着嘲讽季浩然几句看女人眼光差,可现在却连嘲讽他的兴趣都没,她扯扯唇没吭声。 李子昂:“今天没帮上你忙真不好意思,过几天我还有个局,可以带你再挑挑剧本,不过话说回来,你老公这么有钱,你干嘛放着富太太不做,非要做编剧这种没钱还出力不讨好的工作?” 慕安安缓缓敛了唇角的笑。 她转头,眼睫微颤,看了眼手边笔记本上那行:“人世悲欢,此景长相伴。”的字,在心里轻声说:“我想继续他未完成的事。” 当天夜里,慕安安让谭白桃给她留意销售葡萄酒的渠道。 谭白桃却在第二天晚上火烧眉毛般的开车去片场接慕安安去高中同学会。 慕安安一愣,眼含幽怨的盯着谭白桃:“我还有剧本要写呢,没时间去。” 谭白桃却把车门加了锁,笑着打趣:“你不是要销售葡萄酒吗?正好今天同学们都在,可以帮你想想办法,而且我已经答应班长了,今天就是把你炸了打包,也要把你带去同学会。” 慕安安被这一句俏皮话逗乐了,“他怎么不说把我烤了呢?” “他也想,可........”谭白桃嫌弃的扫视她周身一眼,啧啧出声:“关键你身上有肉可以烤吗?” 慕安安这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瘦了不少,原本肉嘟嘟的小~脸变成了锥子脸。 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慕安安笑着坐好,“那你开车,我睡一会儿。” “咦——” 车子正好行驶到十字路头等红绿灯,慕安安人刚靠在后座上调整个舒适的坐姿,闭上眼就要睡,就听开着车的谭白桃头探出车窗朝他身后看:“我靠,我没看错吧?这不是时闵之吗?” 刚才还困顿不堪的慕安安猛地睁开眼,视线触到那道熟悉的身影,浑身血液倏然冲到头顶,拉开车门,仓惶跳下车冲那人背影大喊:“闵之。” 谭白桃想拦都拦不住。 这时,绿灯正好亮了,在等红绿灯的车流霎时如离弦的剑般启动开始过马路,慕安安人在车水马龙中穿梭,有辆车差点剐蹭着慕安安的胳膊过去,慕安安身子被那道冲力带着差点跌倒,她很快稳定心神继续朝前跑,谭白桃吓得魂飞魄散,一脚踩下刹车,冲慕安安背影大喊:“安安,快回来,危险。” 而慕安安似听不到般。 艹,时闵之真是慕安安的克星,只要他出现,慕安安就会失去理智。 谭白桃忙将车调转个头,停下,直追慕安安而去。 慕安安追到超市,隔着货架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三年未见,他和记忆中的模样一样,依旧身形高大,肩背挺括,喜欢穿黑蓝色飞行夹克,黑裤。 慕安安眼底刹那涌上一层湿意,模糊了双眼,仿佛近乡情怯般生怕惊动他,缓缓放慢脚步,抿着唇,将心底描绘了很多遍的名字轻喊:“闵,闵之。” 那道身影忽转头,左右四顾后,指着自己鼻子:“美女,是在叫我吗?” 慕安安看着和闵之三成相似的脸震惊的朝后退了半步,仓惶狼狈的低声道:”对,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说罢,捂着酸涩的眼睛落荒而逃。 男人在身后大喊:“哎,美女先别走啊,加个微信?” 慕安安脚下不停,最后竟小跑起来。 “安安。”谭白桃追过来时,便看到慕安安坐在马路牙子上,一声不吭的垂着头,怔怔的盯着地面。谭白桃轻松口气,坐在她身边轻声道:“是时闵之吗?” 慕安安摇了摇头。 谭白桃抿着唇,没憋住于心不忍的劝道:“当年他出国治病的时候,已经伤成那样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若他活的好好的,这都过去好几年了怎么不回来找你?安安,不管怎样你没欠他了,试着放下吧。” 慕安安眼睫微颤了下。 不,她放不下。 当初若不是她,他不会病上加伤,性命垂危。 两人再到包厢时,已是晚上九点,十几个高中同学正在打闹,沙发上坐满了人,对面的茶几上到处堆满了红白啤酒,伴着鬼哭狼嚎的唱歌声,仿佛是人间炼狱。 众人看到慕安安,几个男同学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吹口哨;“呦,这不是咱们的校花嘛,大编剧今天怎么有空来捧场啊。” 不及慕安安反应,女同学们热情的把慕安安拉到沙发上坐着,反讽男同学:“我们安安忙着呢,谁有空给你们这群狼瞎混。”说完转头诧异的问慕安安:“怎么才来?我们在这等你们一个小时了。” 慕安安那么爱笑的人,可今天却怎么都笑不出来,谭白桃立马帮她解围:“路上堵车。” “我看八成是和时闵之约会去了吧。”班长拎着一瓶啤酒挤过来和慕安安打趣。 慕安安抿着唇轻声说:“没,我结婚了。” 有一名同学笑着插话:“嘿,真的是便宜时闵之那小子了,班长,我刚才说什么来着,上学那会我就看时闵之那小子看安安的眼神那个粘腻哦,就想着咱们班谈恋爱能成的肯定是安安,你还不信,现在总相信了吧,愿赌服输,快快快掏钱。” 李子昂夺过班长手里的啤酒,笑着插话:“得了,你们谁都猜错了,咱们校花嫁的可是启东集团的季浩然,可不是时闵之。” 此话一出,刚才还七嘴八舌八卦的同学们倏然变得静默。 一个同学震惊的大叫一声:“什么?季浩然?那个身边天天换小明星的渣男?安安,你怎么会嫁他?” 慕安安不想被人当吉祥物围观自己的婚姻生活,忙敛住伤心,勉起唇角冲众人支吾:“这个——”话脱出口,她却忽从季浩然身上找不到任何关于“好”的形容词。 正尴尬着,最后还是班长出面帮慕安安解围:“安安眼睛又不瞎,季浩然肯定比时闵之那小子强,人安安才嫁的,你们就别替人家操心了,来来来,咱们今天不谈过去,不谈将来,来个不醉不归!” 先前那位同学低声嘀咕了声:“怪不得时闵之今天怎么都不来参加同学会,原来是因为这个。” 而这声抱怨极低,很快被同学们同时举杯的笑闹声盖了下去。 当然情绪正低沉着的慕安安也没听到,随后说了想让同学们帮忙贩卖葡萄酒的事,可同学们都是工薪阶层很少认识一下子就可以吞货上千万的买主,都表示不是不想帮忙,而是爱莫能助。 慕安安扑了个空,气馁的垂下头,也没说话,不停的和前来敬酒的同学们碰杯。 另一个包厢里,季浩然嘴里咬着烟正和郝杰,季乐滔打着牌,旁边的服务员推门进来,在季浩然耳边说了句什么。 季浩然眉峰狠狠朝下一压,猛抽几口烟,任谁看了都觉得他心绪不佳。 季乐滔自扣了一把,打趣道:“棠棠人在国外的时候,你天天念叨她,现在人可回来了,你不陪棠棠看剧本支持下她工作,反倒把哥几个喊出来陪你打牌,浩然,别给我整心情不好那一套。” 坐在郝杰身边的小优抿唇小声说:“我刚才看到安安姐来了,人好像喝醉了。” 季乐滔恍然大悟般笑睇季浩然一眼,原来是醋了:“呦,浩然你不去看看弟妹?” 季浩然轻嗤了声,将牌一推:“不想输钱给我,快点说。” 说着,却是起身摁灭烟:“我去趟卫生间。” 季乐滔幸灾乐祸声从身后传了过来:“别啊,让哥哥陪你去。” 季浩然没理会他嘴贫,脚下走得更快了。 谭白桃趁同学们不注意,忙把喝醉了的慕安安扯到卫生间,打开水龙水帮慕安安洗脸醒酒,边吐槽:“这帮人上学的时候老实的跟个鹌鹑似的,现在工作了几年,人变得一个比一个禽兽,喝酒比谁喝的都凶,我看那待会咱们俩也别回去了,直接开溜得了。” 慕安安只觉天花板都在乱转,忙双手撑着洗漱台垂着头看着洗漱池,才好受点,她捧着冷水又洗了几把脸,胡乱应了声,甚至还打了个酒嗝:“湿巾。” 本还呱燥的谭白桃极低的惊呼一声:“我~艹,时闵——” 慕安安皱了下鼻子,刚要转头,头又开始转,忙要扶稳洗漱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已从侧边扶着她胳膊:“小心点。” 接着递过来一张洁白的湿巾。 听声音似是季浩然。 慕安安人喝醉了脑子还有点懵,眼珠子动了动没意识的盯了眼那手,诧异了下:他今天竟没有带从不离身的劳力士表。 不过也没在意,头也没抬的接下,胡乱擦了把脸,忍不住讥讽:“大忙人,你怎么在这?不陪你的棠棠?” 男人握在她手臂上的大掌倏然紧握。 慕安安吃痛,拧着眉就要甩开他的手,这时外面传来班长的一声惊呼:“白桃,安安人呢,刚才还在这,怎么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谭白桃人刚才不是在这吗?怎么忽然没声音了? 八成是看到季浩然人来了,偷偷溜回去碰到班长了。 慕安安仰起脸就要回应,头刚抬一点,就开始头晕目眩,忙闭着眼低头撑着洗漱台大声应话:“在这。” 与此同时,握在她小臂上的大掌松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男人似转身出了卫生间,脾气好的简直和那个目空一切的季浩然判若两人。 慕安安都差点以为他转了性,变成三好老公了。 遂将手上的湿巾扔到垃圾桶,摇摇晃晃的弯着腰对着镜子补了个妆。 季浩然刚走到走廊,便见一个酷似他长相八~九成的男人从卫生间走出来,不仅是长相,就连穿着打扮都和他几乎一模一样,一怔。 男人也看到了他,眸底一瞬变得暗沉,仿佛绞着甚么强烈的情绪。 季浩然被盯得莫名其妙,暗恼:“这世上怎么有和他长得这么相似的人?不过也就那样没他长得帅。 这时,慕安安从卫生间摇摇晃晃走出来,男人这才移开眼,快步从旁侧下了楼。 季浩然盯着那男人离去的身影好一会儿,收回目光,丢下手里夹着的烟,拧眉朝慕安安快步走过去:“你不好好待在剧组,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第11章 版权 她需要我的。 语气是一贯的恶劣,和刚才在卫生间体贴的态度天壤之别。 不过慕安安早已习惯了他变脸跟翻书一样,也懒得和他理论,皱了下鼻子漫不经心的回了句:“同学聚会喝了点。”说着脚下又是一晃。 季浩然眉骨欢快的朝上跳了跳,却没来扶她,“季太太,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慕安安抿着唇笑得轻佻:“那季先生,是否也注意下自己说话的态度?这种地方,你季先生能来,我这个季太太为什么不能来?” 季浩然语气沉厉几分:“安安。” 这时,包厢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谭白桃从屋中~出来就看到这一幕,震惊的一下子捂着唇;“季,季浩然?”说着伸长脖子朝慕安安身后看。 慕安安疑惑的朝自己身后看了一眼,除了长长的走廊,连个人影都没有。 接着,洞~开的包厢门探出几个头,李子昂战战兢兢的冲这边喊:“季,季总。” 慕安安不想扫同学们的兴,对季浩然小声说:“有什么事回家再说。”说着扬高头,就要回包厢。 季浩然却忽然握着她的手,他直视前方呵了声,眉峰狠狠拧起似更气了,“若我偏要在这里说呢?” “你——”慕安安实在想不通一向拿她当吉祥物的季浩然,怎么忽然干涉起她的私生活了,季浩然已朗声对班长他们恭敬喊道:“季某能来蹭一杯酒喝吗?” 慕安安只好闭上嘴巴。 班长这些人都是普通的工薪阶层,平日很少见季浩然这种大人物,当即受宠若惊把季浩然迎入包厢,班长更是出手阔绰的招呼服务员要买瓶好酒特意招待季浩然。 “不用,我喝你们的。”季浩然夹着烟的手朝上抬下,拎起一瓶刚开瓶盖的啤酒仰头喝了半瓶。竟是没一点总裁嫌贫爱富的架子。 班长和其他同学们见季浩然并不如传说中富二代看不起人的架势,顿时和他拉近了不少亲近感,忙举杯和季浩然碰杯闹成一团。 期间,季浩然漫不经心的偶尔接几句话,脸上没一丝不耐。 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搁在人堆里光彩耀人,哪怕他私生活混乱不堪。 而慕安安却知道,这不过是季浩然多年教养练就的荣辱不惊,并不是真的喜爱班长她们这群人,而他现在没找她茬,只是不到时候。 这时,一个同学和慕安安打趣:“安安,你不是要帮家里销售葡萄酒吗?季总人在这,你还用的着找我们?” 季浩然夹烟的手一顿,幽幽朝慕安安看过来。 慕安安被人当场在季浩然面前捅破隐私,窘迫的忙抓起旁边的啤酒吨吨吨喝了几口。 季浩然虽眉心舒展,看着好脾气,可抿紧的唇角已泄露他的情绪,他现在非常不爽:“安安,怎么回事?” 慕安安还没开口,谭白桃小~嘴吧啦吧啦的忙给季浩然解释一通,季浩然边听边挑眉看慕安安一眼,似再说就那么点滞销的葡萄酒你都卖不出去?到最后还不是得靠我这个老公?就这么点出息? 慕安安尬的全程垂下头,不要钱似的喝着啤酒,不敢再看季浩然一眼。 季浩然没坐多久便和班长说有事要先走,慕安安忙站起来和同学们告别,然,人刚走出包厢,季浩然却忽摁着她的肩膀,把她打横抱起,朝电梯间走。 “季浩然,你放我下来,我会自己走。”慕安安挣扎着就要从他怀里下来。 季浩然眉峰狠狠朝下一压,全然无刚才和班长们侃侃而谈的模样,头也没回的快步走出酒店。到了楼下,打开车门,一把将她塞进副驾驶,之后再没和她说一句话。 慕安安憋屈的闭上嘴,回到家,踢掉高跟鞋,脚步浮虚的朝楼上走,身后传来季浩然冷厉声:“葡萄酒的事我已经帮你解决了,以后你只管做好你的季太太,像今天丢人现眼的事,我不想看到第二次。” 慕安安气的猛地转身,就要和季浩然对呛。 季浩然却再懒得看她一眼,脱掉身上穿着夹克,挂在衣架上去了卫生间。 慕安安:“........” 这已经不是轻视,是蔑视了。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慕安安唇蠕动了好几下,到底将骂季浩然王八蛋的话咽下去,扭头回了卧室。 ...... 季浩然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便见卧室门紧闭。 慕安安小~嘴吧啦吧啦的不知和谁通电话,笑声时不时从屋内传出。 季浩然唇角一抽,原以为他拂了她面子,她会恼他好几天,谁知她转头就和别人开心的聊上了。这女人,越发不把他这个老公放在眼里了。 季浩然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去了书房,开完视频会议,姜棠棠便打来电话:“浩然,安安写得那本小说我私底下看了,很适合改编青春大IP剧,你能不能帮我试试说服她,让她把版权卖给我?” 季浩然眉峰微皱,曲起的食指轻叩桌面:“前几天我帮你买的那两本小说呢?” “那些小说受众虽多,可改编起来还是有一定的难度,而且投资也多,到时候真拍出来受众也不一定好,我打算先将这两本放一放。” 季浩然神色不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姜棠棠吃不准季浩然的态度,软了声:“浩然,我知道让你问安安要版权,你会比较为难,可这是我从法国回来导的第 一部剧,我想全力以赴,拿出最好的作品来打开国内市场,而且安安当初写小说,不就是盼着能有一天将小说搬上影视吗?我替她拍,肯定会努力拍好,不会让她的心血付之东流。” 季浩然却依旧没说话,轻轻叩着桌面。 ......... 临睡前,慕安安接到慕怀瑾的电话:“安安,替我谢谢浩然。” 慕安安不意季浩然动作这么快,一呆,忙又问了遍,得到的是相同的答案。 却是季浩然命人将她家里的葡萄酒全买了,堆在仓库等月底当成员工福利发放。 真是财大气粗,不过这也是季浩然的惯用手段。 末了,慕怀瑾甚至还关切起她的私生活,问她剧本写得怎么样,慕安安心头大石落下,心情轻松不少,笑着答话:“剧组临时换演员,可能还需要几个月忙活。” 慕怀瑾了然笑笑,最后提道:“最近生意不景气,我原想着买葡萄酒增加营业额也没弄成,想着可能是咱们家的餐厅装潢老旧吸引不来客户,想要装修装修,你那有余钱没?我想先借点。” 挂断电话,慕安安给谭白桃打电话说了这事。 谭白桃震惊的无以复加:“安安,那可是记录了你和时闵之共同的记忆的书,你很缺钱吗?非要卖?” 慕安安紧抿着唇,把慕怀瑾问她要钱的事说了。 谭白桃恍然大悟:“哎,最近几年餐饮业就是挺难干的,你给季浩然说说这事,还用的着借钱吗?” 季浩然已经帮她家处理了滞销的葡萄酒,于情于理,慕安安都不好意思再找季浩然帮忙了,她抿唇:“我家的事,还是我处理比较好。” 季慕两家虽是亲家,可财务一向是分开的,而且慕家十年前曾经历过支离破碎的困境,就算现在走出来了,可之前的阴影还在,安安为了慕家,当初就连自己的婚姻都可以牺牲,更何况是一本小说的版权呢? 到底忍住叹气:“我试试吧。” 挂断电话,慕安安便坐在梳妆台前开始护肤,头顶的吊灯“刺啦”响了几声,竟然灭了,屋中顿时陷入黑暗。 一声惊雷炸响在天边,肆虐的北风卷起雪花扑摔在玻璃窗上,哒哒直响,落地窗前的窗帘仿佛幽灵般轻轻摆动。 慕安安虽胆子大,可却最怕打雷,手哆嗦着去开床头灯。 可床头灯竟也不亮,忙拂开窗帘朝外面看了一眼,外面的建筑群却灯光璀燃,猜是家里跳闸了,胡乱擦了把手,快步走到房门口,就要拉开门出去。 一抬头,竟见季浩然抬着手,似正要叩门进来。 以往她每次惹季浩然生气时,季浩然要么是出门找朋友鬼混,要么直接睡侧卧,第二天直接出门十天半个月都不一定回家,所以,她今晚根本没想到季浩然还会回卧室来,先诧异了下,“你来做什么?” 原想着季浩然会生气,可季浩然却将手收回插入裤兜里,另只手将烟摁灭扔在门外的烟灰缸里,轻嗤一声:“怎么,季太太不欢迎我来吗?” 慕安安:“........” 他哪只眼看到她欢迎他来了? 说着话季浩然已越过她跻身走进屋,慕安安只好忍住不适,拉着门把手就要关门,可她还没护完肤,迟疑着要不要求季浩然修电路。 季浩然已摁下吊灯电源查看了下,须臾,掉头就走。 慕安安有点搞不清状况,到底没忍住忙冲他背影喊:“你去哪?” 楼下传来季浩然微微调侃的嗓音:“季太太,屋里这么黑你能睡得着吗?” 听他话音,似去修电路。 这栋别墅是以前A城某个高官的居所,传说是A城为数不多的风水宝地,于是,在她和季浩然结婚时,季老爷子便将这宅子买下来当做礼物送给了两人,可宅子好归好,可屋内的格局却不如新建的宅子合理,就如普通别墅的电闸房一般在一楼,而这栋别墅的电闸房却是在地下室。 这么晚了,家里一片漆黑,黑灯瞎火的,季浩然要从二楼下到地下室的这截路虽不长,可都是楼梯还是比较危险的,慕安安忙捞起梳妆台上的手机,快步跟上季浩然:“我和你一起去。” 季浩然侧头,轻嗤:“若不是打雷,你看你还学不会和我好好说话。” 慕安安一噎。 若季浩然出了意外,这大半夜的谁给她修电闸去,遂忍住没讥讽他语气恶劣,自觉走到他身边,摁开手机上带的电源灯,照亮他脚下的漆黑的楼梯。 而季浩然却理所当然的认为慕安安是在给他示好。 只因慕安安怕打雷是老~毛病了,记得她刚嫁给他的时候,他对家里逼~迫他结婚的事不满,就算娶了她,也时常不呆在家,她也知趣的也极少给他打电话,可有一回雷雨天,慕安安打不通他的电话,竟深夜跑到他公司找他。 当时是深秋,她身上只穿着薄薄的毛衫,黑牛仔裤,浑身被雨水淋得湿透,冻的双臂抱着胸口,牙齿上下打颤,可怜兮兮的仿佛无家可归的小女孩。 他还没交代助理帮她拿擦身子的毛毯,耸拉着头的慕安安已看到他,眸子一亮,小跑着飞扑到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闷声说:“我想你了,你为什么一直不来看我?” 他原以为她是恼他不时常回家陪她,才变着法装可怜求他关心,才将“不回家”这个词替换成“看她”是为了突出她可怜。 可之后他却发现并不是,每逢打雷的天气,她便心神恍惚格外的粘着他。起初他若不在家还让家里的保姆在打雷天陪她睡,她每次嘴上答应的挺好,可转头还去公司找他,要他陪着她睡,后来他也懒得纠正她这个坏毛病,由她去了。 想到这,季浩然愉悦的牵起唇角,虽今天她惹他不高兴,可他到底是男人,尤其今天还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也乐意给她这个台阶下,遂眉眼慵懒的轻嗤:“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怼我的勇气去哪了?” 他话虽这么说,可却伸手把慕安安搂入怀里抱着,带着她往地下室走。 正在为他照明慕安安,乍然听到这句话,人似有点懵:“什么?” 第12章 孩子 被狗咬 季浩然眉峰微皱,瞥给眼给他照明的慕安安一眼。 她说话老爱出神的毛病是什么时候学的? 遂好笑的捏了下她圆润的脸颊:“若再不认真点,今晚我可不一定在家。” 慕安安差点朝天翻个大大的白眼。 这什么跟什么啊,眼眸一转似要和他对呛,可下一秒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头,蠕动的唇角到底忍住了。 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光晕映在脚下。 季浩然没再说话,脚步沉稳的往楼梯下走。 周遭一片漆黑,随着脚下晃动的光晕,慕安安思绪渐渐放空。 那年她读大二,比她大二岁的时闵之却即将毕业。 毕业典礼上,闵之穿着一身高定西服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关于医学生未来的畅想和理论,引的台下众位学~妹惊叫连连竞相告白,她隐在人群里看到那么耀眼的他被那么多人喜欢,心里酸溜溜的,遂不顾夏季酷热,从人群里挤出来挪到旁边的树荫下乘凉。 毕业典礼结束后,闵之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双手叉腰,嘴里喘着粗气不悦的瞪她一眼,可脸上没半分不耐,反而挑高一边眉,在她旁边坐下,夺过她手里捧着的奶茶喝了一口:“还挺甜。” 她又气又囧,伸手就要把奶茶夺过来,扁着嘴:“你想喝自己去买,干嘛喝我的?” 说话间,几个女生路过捂着唇窃窃私语一会儿,有一个大胆的女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问:“学长,她是你女朋友吗?” 她眼露淘气的刚要说“我是他妹。” 闵之眉目舒展,已慵懒的扭头笑睇她一眼:“不是。” 她心下一跳,忙吨吨吨就着吸管喝了好几口奶茶,下一秒就被他一把搂入怀里,微讶含笑的嗓音落在头顶:“我家属,盖过章领了证的。” 几个女生面红耳赤的忙跟他说对不起,一溜烟跑开了。 她燥着脸心想这人真不害臊,她哪有跟他领证,可心底却仿佛滋生出蜜糖,一层层朝外翻滚堆砌在笑弯的眉眼间。 记忆如同埋在礁石下的尘埃,那些鲜血淋漓的过往被风拂过,露出狰狞的面孔。 若那晚她没被家里逼着相亲,一气之下从家里跑出去,闵之也不会冒着雷雨天出门找她碰到劫匪,更不会因救她和劫匪搏斗而受伤—— 她也不会—— 想到这,慕安安眼睫颤了下。 那段时日,是她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整夜整夜的失眠和内心对闵之的自责愧疚让她忘记时光的流失,特别是每到雷雨天,她只有对着和闵之有七八分相似的季浩然那张脸,才能艰难捱过去。 季浩然凑着慕安安手里的手机手电筒照明,打开电闸发现保险丝断了,恰好旁边的工具盒里有备用的保险丝,换上后,屋中一瞬恢复光明。 慕安安回到房间后,洗了把手重新坐到梳妆台前护肤。 季浩然洗完澡后,便见刚才还惧怕打雷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用完他后跟没事人般背对着他,正弯腰擦身体乳,齐腰微卷黑发松散的垂落在腰间,衬的皮肤凝白如羊脂般,睡裙下露出的小~腿更是白的晃眼。 季浩然喉头滚动了下,朝她走过去。 天边又一道惊雷轰隆而过。 慕安安也擦完身体乳了,刚要从椅子上起身,一双大掌落在她双肩上,她心下一跳,不悦的蹙眉:“今晚你不出门吗?” 语气恶劣的仿佛赶他这个叫花子。 季浩然觉得被冒犯,发出呵的一声气音,偏头重重咬了下她脖颈:“我帮你修好了灯,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慕安安吃痛,忙捂着脖子就要从座位上站起来:“这屋里的灯又不是我一个人用,你不是也用了——” 她话音方落,下一秒,桌上的护肤品被季浩然扫落,叮叮咚咚掉落一地。 季浩然欺近她双~腿~间,低头吻上她耳蜗,“火气这么冲,看来是欠收拾。” “季浩然——”慕安安挣扎着就要从桌上跳起来,季浩然已先一步按着她的腰,将她身上穿着睡裙裙摆拉高到膝盖,用力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唇。 ............... 第二天慕安安醒来时,男人还闭着眼睡得香甜,浑然没昨晚按着她腰做的混账样,慕安安在空中朝他的睡颜发泄似的挥了一拳后,悄悄下床。 洗漱时,接到了谭白桃的电话,竟有人出高价买她小说版权。 慕安安正刷着牙满嘴白色泡沫,听到对方报的价格,惊的手一抖,差点被泡沫呛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低叫:“五千万?买主家是造坦~克的吗?” 而且这个价位怎么和她爸问她借钱的数额一模一样? 而慕安安写得那本小说虽是当年的爆款,可在A城小说改编IP剧的大环境下,她那本书顶多买一千万,谭白桃跟着笑得不行:“难道不是造飞机的?” “.......” “还有个人刚从国外回来,也要买你的小说,不过这人出价不是很高,最多只能给到三千万,还说想要见一见作者本人,你选择下。” 慕安安忙收起诧异,忽有种被暴发户盯着送钱的既视感,她吐掉嘴里泡沫,胡乱擦了把嘴:“既然都是卖,芝麻和西瓜一对比,这还用选择吗?当然是选五千万的那家。” “........” 您以为是卖货品呢。 谭白桃真心替慕安安感到高兴,忙应下了,最后说起了另一件事:“昨晚同学会,你在路上碰到什么人没有?” “啊?”慕安安乍然听到什么,人有点懵:“什么人?你说季浩然?你不是也见到了吗?” 谭白桃一噎,没再说下去。 两人愉快谈完剧本后续的事,慕安安高兴的甚至哼起了歌。 季浩然睡醒去卫生间洗漱时,皱着眉看慕安安弯着腰对照着镜子化妆:“什么事这么高兴?” 慕安安心情好到就连他那点臭脾气都忽略不计了,她挑挑眉梢:“你猜?” “李洁喊你去剧组上班了?”季浩然人挤到洗漱台前,低头挤牙膏。 编剧组李姐名字叫李洁,平时在剧组大家都喊她叫李姐,慕安安笑得腮边小梨涡若隐若现的:“这还要多亏季总换女人跟翻书一样,及时换掉了姜桃桃,让我这个季太太在剧组有了一席之地。” “给我好好说话。”季浩然眉峰狠狠一压。 慕安安挑衅的眉梢上挑,笑得温软无害:“是,季总。” 随着话落,察觉到身上穿的睡裙肩带滑落,慕安安正要抬手勾肩带,季浩然不知想到什么,眉峰渐变舒展,他忽扯唇笑了下,温柔的伸手慢条斯理的将她肩带挪到肩头,同时瞥了眼洞~开的卫生间门外大床,“若学不会,咱们再去床~上试试?我今天有的是时间。” “........” 这臭流氓! 慕安安直接闭上了嘴巴,仰着头就要出门。 身后却传来季浩然的洒笑声:“晚上老宅,我去剧组接你。” 季浩然几乎从不来剧组,怎么忽然说要来剧组接她?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季浩然手边的手机响了,却是姜棠棠打来的电话,慕安安竖着耳朵听了一嘴:“喂,浩然,我人已经往剧组赶了,你今天要不要来?” 剧组? 那个剧组? 会不会是她所在的剧组? 若她来了剧组,会不会和姜桃桃一样在季浩然那争风吃醋作弄她? 慕安安光想想都头疼,她可没那个闲工夫再和姜桃桃斗智斗勇,思及此,张嘴就要问季浩然,可季浩然已接着电话去阳台了。 慕安安忽想到什么,福灵心至般眸色一亮,就算姜棠棠是导演,可《微安你好》的剧组已经有知名的导演在导了,季浩然就算想换导演,剧组的演员也不一定答应。 思及此,慕安安吊在嗓子眼的心重新落回肚子里,收拾妥当后去了剧组。 慕安安虽因姜桃桃的事没被辞退,可导演还是让她在家休息几天,今天是慕安安上班的第一天,李姐的手伤好的差不多了,她去和导演沟通剧本去了,办公室里只有几个编剧,小优和王芳将她围着七嘴八舌的问她这几天都干了什么,慕安安眼露淘气:“写了点稿子,赚了点小钱。” 慕安安平日里除了写剧本,还兼职练笔写小说,她手头除了卖掉的版权,还有本连载的小说正在写,小优眼露艳羡:“安安姐,我天天跟着剧组写剧本时间都不够用,你是怎么挤出来时间写别的东西的?”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起来写写,慢慢的就写出来了。”慕安安笑着解释。 王芳闻言激动的抱着慕安安:“安安,你真的是我见到的最勤奋的编剧没有之一。” 这时,李姐从外面回来,冷着脸吩咐:“都挤在一起闹什么?不用工作了?” 此话一出,众人忙做鸟兽状散开。 王芳眼含幽怨:“不是说替代姜桃桃的新演员还没来吗?怎么又要赶稿子?” “导演说要先拍男主的戏份,女主的等女演员到位了再补拍。” 不知怎的,慕安安忽想到季浩然早上接的那个电话。 难道姜棠棠要进组当演员?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李姐转头交代她:“导演那有几个场你去核对下。” 慕安安忙应下去了。 接下来慕安安提心吊胆的忙了一整天,姜棠棠人半点影子都没。 晚上的时候,季浩然如约来剧组接她,慕安安不想声张自己和季浩然的关系,提前半个小时从剧组出来,坐上季浩然的车时才终于松了口气。 季家老宅位于闹市区,听说是清朝某个大官的府邸,季老爷子创建启东集团后把这处宅子买下来作为养老用,两人到地方时天色已黑。 正念初三的季乐念风风火火的从屋里冲过来,抱着慕安安就往她卧室拖;“安安你可来了,快来看看我最近写得小说怎么样!” 说罢这才看到跟在慕安安身后的季浩然,眼露调皮道:“哥,借你媳妇用用。” 没等季浩然说话,慕安安几乎是被推着朝前走的。 慕安安顿时哭笑不得,忙跟着去了。 季老太太七十多岁,一头花白用一根玉簪挽着,身穿黑丝绒长袍,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人,她看着两人背影,拉着季浩然笑着絮叨:“这丫头整天不学无术,就知道写小说,我让她毕业后去你公司帮你她都不肯。” 季浩然慵懒的坐到沙发上,双臂搭在沙发臂上,双~腿交叠,接话道:“家里又不缺钱,念念想学什么随她去。” “就你偏袒她。” “对了,光顾着说她了,对了,还有你,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孙子。” 慕安安走到楼梯拐角处,就听到季老太太说这句话,差点绊倒,忙放缓脚步。 背对着他的季浩然把烟屁~股磕了磕,偏头点燃,含糊不清的声音传过来:“这种事看缘分,再说吧。” 慕安安唇角朝上~翘~起,连步子都变得欢快很多。 一旁的季乐念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只看到客厅里的季浩然和奶奶,纳闷:“安安,你笑什么呢,怎么这么高兴?” “昨晚我被一条狗咬了。”慕安安想到季浩然早上的恶劣语气,皱了下鼻子。 “啊——”季乐念吓了一大跳忙拉着她手就要查看:“咬在哪了?有没有打防疫针?” 慕安安忙制止季乐念,忍不住唇角上扬:“万幸的是没受伤。” 季乐念这才放下心来,晚上吃完饭,几个小辈坐在一起闲聊,季乐念挥着拳头说起这事:“哥,你是怎么照顾嫂子的,你瞧瞧,也不知道是哪家不长眼的狗把嫂子的锁骨咬了,幸亏没破皮,要不然嫂子还要去医院打防疫针,多受罪啊。” 季浩然人正慵懒的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烟,闻言愣了下:“被狗咬?” 慕安安微微挑挑眉梢,腮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的。 她清了清嗓子,忙忍住笑,若无其事的用湿巾擦了下吃完樱桃的嘴。 第13章 离婚 我想离婚了。 季浩然眸底隐含笑意,磕了下烟灰:“安安,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慕安安听出他话中促狭,脸颊微烫,还没来得及反应,季乐念已嚷嚷出声:“当然要去看。” 忙介绍:“哥,我知道一家医院,从咱们家出门右转过两个路口就到了,要不要我帮你带路?” 眼看话题跑的越来越偏,慕安安头疼的忙止住:“念念,你不是小说没写完吗?赶紧去写,写完我帮你看看。” “对哦,我怎么忘了这事。”季乐念一拍脑袋,也顾不得带路了,忙从椅子上跳起来,火烧眉毛般的上了楼。 宽阔的小客厅只剩季浩然和季乐滔两人。 季乐滔和季乐念都是大伯家的孩子,今天来季家老宅聚会,紧接着嫂子瑶瑶似也要来,慕安安忙起身:“你们先聊着,我去厨房削点水果端过来。” 身后传来季乐滔打趣声:“浩然,你这可不厚道了啊,怎么不带弟妹去看看?” 季浩然洒笑:“念念的话您也信?” 季乐滔似一噎,下一秒嘿嘿一笑:“你呀你呀,和弟妹玩的可真疯。” 慕安安的脸更烫了,脚下如抹了油般走得更快。 人刚到厨房还没喘匀气,就见季老太太正弯腰切着水果。 季浩然的妈妈很早就过世了,唯一的爸爸再婚后还时常满世界跑,于是,季家老宅基本上都是季老太太一个人住,而她和季浩然结婚后,从未听过季浩然提起自己的爸妈,但他总把季老太太挂在嘴边,对季老太太十分恭敬。 而季老太太也很宠溺季浩然这个孙子,当初她嫁给季浩然前,季老太太就曾当众宣布她是季家未来的孙媳妇,之后更送给她好几件可以传承的珠宝,对她这个孙媳妇看的重之又重。 可慕安安私下却对季老太太避之不及,趁着季老太太不注意忙放缓脚步,轻轻转身,刚要偷偷溜走。 季老太太身后跟长了双眼睛般,头也没抬的笑着开口:“我刚给你切好的火龙果,正准备让念念给你送过去呢,可念念这丫头不知道跑哪去了,你人来了正好,快过来尝尝好不好吃?” 慕安安只得顿住脚步,挤出个客套而不失礼的笑,转身朝季老太太走过去,拿起旁边的牙签扎了块送入嘴里,用话赞她:“真好吃。” “好点就再吃点。”季老太太笑着眉眼都是弯的,忙将切好的一盘火龙果递给了慕安安。 慕安安刚吃完饭哪吃得了这么多,眼含幽怨:‘奶奶。” 季老太太不依的瞪她一眼,并把旁边刚剥好的龙眼塞到盘子里几颗,“吃的跟猫一样少,身上怎么会长肉,不长肉哪有力气怀孩子?” 慕安安嘴里正咬着火龙果,闻言差点被呛到,这下更吃不下了。 忙要抢着切水果,季老太太却不肯。 她头疼的皱了下鼻子,放下盘子,她是不长胖的体质,就算胡吃海喝一个月,身上也不长肉的那种,遂耐着性子解释:“奶奶,这怀孩子的事,其实和长得瘦没啥关系的。” 季老太太这下诧异了,她皱着眉凝思了会儿,忽忐忑的问:“那是不是浩然哪方面不行?” “........” 慕安安忽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挫败感。 季浩然人很行,还不是一般的行,可这要她怎么和一个年过古稀整天想着如何抱孙子的老奶奶解释她和季浩然同床异梦压根不想要孩子的事。 正头疼着,瑶瑶进来笑着接话:“奶奶,生孩子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咱们做长辈的也帮不上忙,最后还是要浩然和安安这小两口拿主意备孕,您说是不是?” 季老太太这才叹口气,落寞的继续切火龙果:“我这不是着急抱孙子嘛。” “你看看隔壁时家的儿子,才二十岁就生孩子了,那像浩然和乐滔,人都快三十岁了都不急着要。” 瑶瑶又帮腔说了好些好听话,季老太太才放过慕安安,慕安安端着两盘切好的火龙果从厨房出来,只感到自己差点被扒了一层皮下来。 瑶瑶是典型的南方美人,皮肤腻白的如上好的瓷器,今天她穿着素色棉质旗袍,一头秀发简单的盘在耳后,跟从民国画卷中走出来的美人一样。 慕安安局促的道谢。 瑶瑶摆手直道不用,她朝前走着,语气轻松却隐含落寞:“季家的男人都一个样,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家里什么事都不操心,就连生孩子这事,也让我们这些做媳妇强颜欢笑打发老人家,说的的好听点,咱们是季家的孙媳妇,说难听的,这跟当季家的活门面有啥区别?” 慕安安闻言皱了下眉。 季浩然的堂~哥季乐滔是启东集团的股东,人和季浩然一样花名在外,瑶瑶和季乐滔结婚将近十年,膝下还有个八~九岁的孩子,可季乐滔依旧肆无忌惮的在外面和小明星鬼混。 想到这,慕安安牵起的唇角渐渐失了弧度,就连之前作弄季浩然的好心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垂下眼心想:她现在何尝不是和瑶瑶一样的处境呢? 季家媳妇,季太太这两个称呼固然是A城所有女人梦寐以求的,而她慕安安虽不稀罕,可慕家却需要—— 而她自己呢?若当真听了季老太太的话生个永远也得不到父爱的孩子出来,后半辈子是不是也要和瑶瑶一样,抱着季家媳妇,季太太这个虚名和孩子冷冷清清熬一辈子? 慕安安忽不确定这种生活到底要不要继续了。 回去的路上,慕安安人恹恹的,整个晚上都一言不发。 不一会儿,接到谭白桃的电话。 说是已经商谈好她卖的小说的版权细节,只差卖方把钱打到她账户上了。 慕安安闻言却是一愣,忙又问了一遍。 按理说买方买一本小说的版权,先要问价,之后会想办法联系到作者洽谈细节,以及后续小说周边的一些附带版权,整个流程走下来,需双方敲定协议后,买方才给作者打款,可现在走的流程已经完全跳过了中途的所有细节。 这怎么都不科学呀? 谭白桃似再吃什么东西,含糊不清的笑:“这有什么稀奇的,买方可是A城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人傻钱多呗,而且你不是也不爱抛头露面和买方接触吗?这样不是正好,你别疑神疑鬼了,赶紧把账户打给我,剩下的事我帮你处理。” 慕安安忙敛住心事,心里虽奇怪,可她爸眼下缺钱也是真的,忙道:“是启东集团公司的人买的吗?” 谭白桃诧异反问:“季浩然若想要你小说版权直接拿来用不就行了,还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力气转一圈偷偷背着你买?而且我见过买方,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年轻男人。” 谭白桃说到这,话音一转,恍然大悟道:“你是怕季浩然偷偷买了你的版权,送给姜棠棠去拍?” 慕安安抿唇,没说话。 谭白桃震惊了:“季浩然人不会这么渣吧,这本小说再怎么说都是你当初呕心沥血写出来的,现在拿出来卖也是缺钱菜逼不得已,他若知道你缺钱,不拿钱出来帮你家度过难关,反而落井下石,那你当初和季家商业联姻还有什么意义?还不如不要他这个老公了——” 慕安安不知怎的莫名感到不安,她忙安慰自己:“应该不会的。” 季浩然对女人素来大方,可还没大方到侵害她和慕家利益的地步。这一点她还是相信季浩然的。 “我帮你留意下。”谭白桃说罢,让她发银行卡号,慕安安却说银行卡在家里,需要回家拿。 谭白桃嘿嘿一笑:“算了算了,那边催的急,我先用我的银行卡吧,等会把钱转给你。” 挂断电话,慕安安双脚仿佛踩到棉花上般整个人都轻飘飘的,高兴的合不拢嘴忙给季怀瑾去了电话说资金到位的事。 慕怀瑾却没她想象中那么高兴,他捂着唇咳嗽了好一会还没发出声音,电话里传来秦姨的惊呼声:“怀瑾。” 接着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 慕安安抖着手打过去好几个电话,最后秦姨接了:“你爸刚才不知道咋回事吐血了,我打了120,医院的救护车来了,现在正在赶往离家里最近医院的路上,你和浩然赶紧来。” 慕安安挂断电话后,忙去小客厅找季浩然。 季浩然人却已不在,慕安安来不及想这个点季浩然去哪了,忙打车去了医院。 所幸,慕怀瑾虽咳嗽可人没昏迷,意识还很清醒。 慕安安原本想把慕怀瑾转到条件好的公立医院,可医生却交代病人检查报告没出来之前最好不要轻易挪动,慕安安也只好作罢。 接着是一系列的检查身体事项,因慕安安是独~生~女,家里除了慕怀瑾之外也没个男人,秦姨五十多岁了力气不够,慕安安便让秦姨先回家休息了,第二天早上再来替换她,之后慕安安帮慕怀瑾翻身,搀扶去厕所,处理住院手续,这一忙就忙到了第二天早上。 季浩然的电话依旧没打通。 慕安安一夜未睡,眸底布满了血丝,她喂了慕怀瑾早饭时,秦姨人还没来,她喂完饭,手脚发软的坐在病床~上细细喘着气略作休息。 倒是隔壁病床~上和慕怀瑾同时来医院的老太太,病床边围满了小辈。老太太的女婿,孙女婿一大早都焦急的赶来看望,一家人围在老太太身边嘘寒问暖,而相较于慕怀瑾这边,孤零零的只有慕安安一个人伺候着,就显得冷冷清清。 慕怀瑾嘴里套着氧气罩,每呼吸一下氧气罩里便扑满了白雾,喘口气似都要费很大的力气,他用力的抬眼看慕安安一眼哑声说:“浩,浩然呢?” 慕安安抿唇,眼睫颤了下:“公司有事,他去忙公事去了,晚点才会来。” 慕怀瑾闻言,低低的叹息一声,疲惫的闭上眼没再开口说话。 不知怎的,慕安安心底忽生出种孤独无力感,眼睛发酸,她忙抬高头将眼角的泪水眨掉。 与此同时,门口护士朝着病房门高喊:“108号床家属过来一趟。” 慕安安起身急了,差点绊倒,忙扶着床稳住身形起身去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秦姨才来替换慕安安。慕安安抽~出空去剧组一趟拿剧本准备在医院写,并给李姐请了一星期的假,从办公室出来时,原本静谧无声的剧组却吵翻了锅。 王芳刷着手机一脸震惊:“启东集团季浩然旧爱法国著名导演姜棠棠有意打造高中时期亲手执笔的《念你在心间》青春偶像剧?”妈耶,我没看错吧?” 小优诧异的忙扒拉王芳的手机看了一眼,诧异反问:“那本书不是寒芒写的吗?怎么挂羊头卖狗肉成了姜棠棠写的了?” 底下紧跟着是一长溜的评论。 微博上来自一个知情人士: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寒芒就是季太太慕安安啊,这慕安安正跟启东集团投资的《微安你好》剧组做编剧,这季浩然一声不吭的把自己老婆写得小说买了,送给了曾经的旧爱姜棠棠,这不,连作者名字都改了。” “我~艹,真的假的?” 来自一个知情人士:我朋友跟着导演拍戏的,拿的是一手资料,这还有假? “那季太太这下要气疯了吧?” “这可不一定,前面不是有个和季浩然吵绯闻的姜桃桃吗?季太太人当时也在剧组,亲眼看着季浩然和姜桃桃卿卿我我的,还不是不敢拿季浩然怎么样。” “别胡说,我是慕安安的大学校友,慕安安不是这种被人捏的软柿子,她可是慕氏集团的掌上明珠,不可能被季浩然这么糟践的。” 王芳震惊的合不拢嘴,猛地抬头看慕安安:“安安,这上面说的是你吗?” 随着这声话落,整个编剧组的人齐刷刷的看向慕安安。 昨天还各种担心姜棠棠进组和她争风吃醋的慕安安,刚蠕动唇角,只感到眼前一黑,人已头晕目眩的跌坐在椅子上。 一连三天,季浩然都没回家,也没打一个电话过来。 在医院守在慕怀瑾病床前的慕安安还是从姜棠棠发的微信朋友圈得知季浩然人去了哪。 却是鞍前马后的陪着姜棠棠去见了A城的几个金牌编剧和布景。 微博上那条全线飘红的热搜仿佛被人遗忘了般一直没撤掉,慕季两家因这次丑闻股票连续大跌,只短短几天,原因资金紧张的慕家更是雪上加霜蒸发了十几亿,还不说季家的,季浩然好似也不在意,并没像上次处理姜桃桃绯闻一样立马公关,维持慕季两家的正面形象。 为了捧红姜棠棠,可谓下足了血本。 以往她爸爸总说她人年轻,性子温软不够狠,撑不起慕家的重担。 她那时候年轻还不信,到现在却是信了。 和季浩然的三年婚姻生活,是她不够心狠,总以为她只要维护好慕季两家商业来往,撑起慕家,就主动的不去干涉季浩然的私生活。 可她到头来却发现她错了。 在一个不爱你的人面前,她连作为季太太最后的体面都留不住。 哪怕她在婚姻中做的再完美无缺,他依旧可以有无数个理由在外面沾花惹草。甚至为了别的女人不惜频繁触犯她。 呵。 左右他没把她这个季太太当回事,而她当初嫁给他时候动机也不纯,两人若算起来,谁也没比谁高尚到哪去。 既然他这次不顾两家颜面,损害到慕家的利益。 那么,她也没必要继续给他脸面了。 谭白桃闻讯赶到看慕安安时,慕安安正站在输液大厅的窗前看外面的雪景,她眼睑下隐着一团黑青,如海藻般的黑卷发也变得没了光泽,身上穿的羊绒大衣外套上满是褶子,似好几天没回家换洗衣服。 旁边护士站的几个小护士目光时不时瞟向这边,眼里的鄙夷昭然若揭:“就算是季氏少奶奶又怎么样?还不是过得不顺心如意。” “就是,就是,听说姜棠棠是季浩然的旧爱,两人这几天还专门回了季家老宅一趟见家长了呢?” “呀,那慕安安是不是马上要被扫地出门了?” “这谁说得清呢?” 这几天季浩然的丑闻铺天盖地在A城传开,导致慕安安被人从网上攻击到现实生活。前几天还有个七八岁的小孩追着慕安安问,她是不是微博上被人骂没用的季太太。 谭白桃气的上去就要撕烂小护士的嘴,慕安安头也没回的哑声道;“回来,还嫌这几天别人看我慕家的笑话不够多吗?” “安安吗,我这不是气不过嘛。”谭白桃心疼的忙走到慕安安身边,偷偷观察慕安安脸上的表情。 窗外大雪纷纷而落,天地仿佛被这一层白覆盖,白茫茫一片。不远处屋檐下的冰龙泛着寒光,映照在慕安安白~皙的脸庞上,她脸上除了疲惫之色,什么表情都没有。 许久她终于回头,对她释然笑了下,哑声说:“桃子,我想离婚了。” 第14章 文案 长能耐了。 另一边KTV包厢里, 季浩然带着姜棠棠又见了一波金牌编剧,敲定了姜棠棠接下来要拍的剧后,两人刚从酒店旋转门出来。 蛰伏在附近的各路记者举着激光灯将两人围的水泄不通。 季浩然每次出行都有张畅意把关, 这些记者不可能知道他人在哪, 今天为什么会精准无误的找到这? 季浩然眉峰朝下狠狠一压, 看身边的助理张畅意一眼,后者一脸懵逼,不知所措。 一个记者已将话筒戳到季浩然跟前, 难掩激动的大喊:“季总,听说你为旧爱法国知名导演姜桃桃投资了好几部剧,请问现在你们是情侣关系吗?” 姜棠棠那边也有人询问相同的问题,姜棠棠脸上弥着一层薄红, 频频看季浩然,欲言又止。 季浩然压根没投给她一丝目光,极快的否认:“不是。” 此话一出, 记者群里一片哗然。 姜棠棠眸底的希翼渐渐消散,任凭记者再怎么询问,她抿唇一直没再出声。 立马有不死心的记者接着问:“季总,有小道消息说, 你要和慕安安离婚迎娶姜棠棠, 这是不是真的?” 季浩然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黑沉,可却没当众发火,只抿唇冷冷吐出两个字:“谣传。” 季浩然说罢抬脚就走。 记者们没问到想听的答案,忙举着聚光灯就要追上去;“季总,季总别走啊,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张畅意已双臂展开挡在季浩然身后,禁止记者拍照采访。 季浩然回到车里, 姜棠棠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跟过去的。 人刚坐到副驾驶上,季浩然低头点燃一根烟,语气慵懒:“你坐后面,我有话问你。” 经常开车的人都知道,紧挨着驾驶座的副座是最亲近的人坐的,后排却是客人坐的,而慕安安就经常坐在副驾。 姜棠棠一下子攥紧衣摆,可到底关上车门,重新上车坐到了后排。 呛人的烟味在逼仄的车厢内升腾翻滚,遮住了季浩然大半眉眼,他咬着烟连抽了几口,抽的极凶,一看就是心绪不佳。 他也不开口,只一个劲的抽烟等着她解释。 姜棠棠局促的舔~了下下唇,小心翼翼的解释:“不管张畅意的事,是我让这些记者来的。” 姜棠棠吞咽了下,难以启齿的刚吐出一个字:“我——” 季浩然掐灭烟,替她将没说完的话说下去:“你是怕我不帮你搞定剧本的事,想再借着我帮自己造势,用那些媒体大肆宣传我和你的关系来博人眼球,让A城所有人都知道你这个法国回来的新晋导演。” 姜棠棠垂下头,十指紧绞着衣摆,语气艰难:“浩然,我,你知道我的,我家里没什么钱帮我圆导演梦,我在法国这些年勤工俭学也没存下多少钱,这是我回国的第 一部作品,我不想出任何意外。” 季浩然磕了下烟灰,面无表情的陈述:“难怪这些天我一直公关往下压的热搜一直压不下去,原来是你从中作梗,棠棠,我没想到,你为了达到目的,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姜棠棠立马抬头,她急促的解释:“浩然,我也不想的——” 季浩然却答非所问:“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你陪着我走的,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也和你说过很多次,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你为什么总是不信?” 不是她姜棠棠不信,而是她不敢信。 只因当初在他人生最低谷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她,而他却误以为是她,并对她展开激烈的追求,她心虚的不敢接受甚至为了逃避这段感情更是远走法国。 之后这几年他身边一直没断过女人,就连娶的妻子慕安安眉眼也似她,人人都说他对她念念不忘,而只有她知道,他并非喜欢她,而是一直喜欢当初陪伴过她的女孩,而她这个赝品仿的再像,可终究会有被揭穿的一天,于是更没有勇气再澄清他的误会。 姜棠棠深吸口气,涩然道;“浩然,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季浩然低头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根烟,偏头点燃,等再抬头时,轻嗤一声:“棠棠,你凭什么让我再信你一次?” 姜棠棠心头一窒。 季浩然已推开车门下了车。 回应她的是大力摔上车门的声音。 姜棠棠终是没忍住,将头埋在双膝间无声哽咽起来。 忽然有点痛恨当初陪伴在他身边的小女孩为什么不是她! ......... 季浩然回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多。 平时总是透着亮光的卧室漆黑一片,慕安安平时最怕打雷天之外,还总是怕黑,每晚睡觉总喜欢开着台灯。他觉得刺眼,总在她睡着后偷偷把台灯关掉。而今天卧室里的台灯也没开。 难道是她人不在家? 季浩然不悦的皱下眉,看了眼手机。 除了前几天给他打电话打的勤之外,慕安安这几天一个电话都没打来,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 估计是受他和姜棠棠绯闻影响,又和他置气。 季浩然也没在意,打开入户门入内,摁开客厅吊灯。 家里整洁如故,可地上却堆满了一包包被打包好的行李箱,若有似无的霉腥味时不时钻入鼻腔里,若不是他时常住在这,他还以为走进了垃圾场,他眉峰朝下狠狠一压:“李妈。” 李妈一脸慌张的从半敞着门的侧卧出来,看到他先诧异了下:“先生有什么吩咐?” 季浩然瞥了眼行李箱,“这怎么回事?” 李妈比他还诧异,反问:“夫人说她要搬走,让我把她的行李收拾收拾——” 李妈话音未落,季浩然脸色倏然变得黑沉。 心想:长本事了,这次竟然给他玩欲擒故纵离家出走这一套。 摔上房门快步朝大门外走。 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顷刻落满他肩头,照这么下去他身上很快就会被雪淋湿,李妈不放心忙冲他背影喊:“先生,外面下着雪呢,你不拿把伞?” 季浩然却没回头,脚下走得更快了。 慕安安在医院连轴转了好几天没怎么合眼,下午的时候秦姨过来替她班,她便回去睡了一觉,再醒来时发现已经晚上九点了,吓得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赶紧赶到医院。 人还没进病房门,便听到半敞的病房门内传出慕怀瑾阵阵低笑声:“你们小两口只要能过得好,我就很开心了,至于装修的事我这个做长辈的怎么好意思再拿你的钱。” 季浩然今天穿了件驼色羊绒大衣,里面套了件白色薄毛衣,慵懒的坐在病床前的小凳子上,谦逊的笑着接话:“安安嫁给我这么多年,我做女婿都没怎么尽孝,只拿出来这点钱来孝敬爸,爸您再给我这么客气,这不是打我这个女婿的脸吗?” 慕安安一怔。 季浩然闻讯来这,她毫不意外。 出门给慕怀瑾打水的秦姨已打开门,看到站在病房门口的慕安安诧异了下:“浩然刚才还说要去接你呢,你人就来了,外面冷,赶紧进去吧。” 与此同时,季浩然也看到了她,他猛的从病床前起身,笑着就要过来牵慕安安的手,熟稔的仿佛两人从未有过嫌隙:“爸,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而慕安安却知道还不到季浩然和她算账的时候。 当着慕怀瑾的面,慕安安也不想和季浩然掰扯,朝后退了半步,越过他入内。 季浩然的手便怔怔的落在半空,他眉峰朝下狠狠一压,收了手,假装若无其事的转身跟过去。 等慕安安进屋后,这才发现逼仄的病房里挤满了各种水果花篮,甚至地上都堆满了各种人参,燕窝等名贵补品。 毫无疑问这些补品肯定都是季浩然带来的。 在长辈面前面子功夫下的足,一向是他的拿手本事。 若搁在以前,慕安安还会他的贴心感到高兴,可现在却已没任何情绪,她极快的移开眼,从包里掏出个保温杯放在床头柜上。 慕怀瑾皱眉:“我说了,你平时写剧本辛苦,不用特意再给我打果汁带过来。” 慕安安眼露调皮,回答的敷衍:“好好好,下次我就不带了,您就是想喝我也不带。”引得旁边老太太和她的家属轻笑连连。 许久没开怀的慕怀瑾也跟着笑,如赶苍蝇般赶小两口走:“正好浩然来了,安安你跟着浩然回家休息休息,我这有护工照应着,暂时还用不到你。” 慕安安只得作罢,又吩咐慕怀瑾几句注意身体,这才退出房门。 已是深夜,走廊里偶尔响起从病房里传来的咳嗽声,入眼所见到处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护士站更时不时传来电话铃的声音,环境脏乱差的令人无法直视。 季浩然皱了下眉,“我已经联系医科大的专家,等明天天亮就把爸爸转到那边去。” 慕安安却极快的回绝:“不用。” 季浩然声音一厉:“安安,你再发什么疯!” 慕安安抿唇,不惧的和他对视,“浩然,我们离婚吧。” 离, 离婚? 她也敢,这些年若没有他撑着,她慕家早就倒闭了。 季浩然差点被她理直气壮的语气气笑了。 长廊尽头的一扇破损的窗户被风吹的啪啪直响,慕安安白~皙的脸上顷刻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双手无意识的环抱的胸口,一脸平静的继续道:“关于我们两家生意上的来往,我已经请律师在盘整,想必过不了一个月就可以整理出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季家吃亏的,还有刚才你给我爸出的装修钱,等我爸爸出院,我一分不少的也会还给你,至于咱们的婚房——” 看着她条理分明的分割财产,并不像开玩笑。 刚还一脸无所谓的季浩然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掌攥~住,疼得打颤,就连插到裤兜里的手也跟着发抖,他面上却极力保持镇静,冷嗤:“你以为咱们两家的帐分得清?” 慕安安抿唇,答的坚决:“那总要试一试的!” 随着话音落下,透窗刮来的冷风拂过。 慕安安身子紧跟着抖瑟了下,似是怕冷极了,可她依旧扬着脸和他对视,死倔死倔的。 艹。 季浩然掐着她手腕将人拽到对面避风处,和她调转了位置,软了语气;“你若因版权的事和我置气,这事我可以解释。” 慕安安扯唇,声音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任何重量:“我卖,你买,你情我愿,没什么好解释的。” 季浩然插兜里的手紧攥成拳头,面上却浑不在意的撩起眼皮,没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你真的要离?考虑好了?若以后想反悔,你就是跪着求我都没用。” 几个小护士闻声从护士站探出头看向这边窃窃私语。 慕安安掷地有声:“离!” 季浩然鼻翼剧烈阖动,似忍不住脾气要当场发火。 慕安安有那么一瞬以为他会动手打死她,刚要朝后退一小步。 季浩然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气音,似在说她长能耐了。 接着他从裤兜里掏出打火机,偏头点烟,也不知是手心有汗还是怎的,手颤的厉害,点了好几次火才点着。 慕安安差点忍不住上前帮他点火。 季浩然已猛抽了几口烟后,眼皮子都没抬,厉声呵斥:“滚!” 第15章 示弱 会乖乖回家吧? 慕安安扯扯唇, 忽有点想不通季浩然这么恼怒是做那样。 他为了捧红姜棠棠,真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就连她这个前季太太看着都为之感动。 现在她如他所愿让出季太太的位置给姜棠棠, 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合着再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副被人伤害受伤的模样。 不过她也懒得过问, 转身朝医院大门口走。 刚走几步,却忽转身停下脚步。 正抽着烟的季浩然触到她的目光,忙挺直背脊, 摁灭手里的烟。 头顶的白炽灯管发出的微弱光线,将他脸上那双眸子晕成冷白色,他莫名软了语气,“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他几步走到慕安安跟前, 等着她主动认错。 若她肯低头,哪怕什么都不说不做,只要今晚跟他乖乖回家, 他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慕安安却似闻到了不好的气味般用手扇了下空气,皱着鼻子,扭头指着侧面的走廊尽头:“这里的无烟区,你若想继续抽烟, 麻烦去那边抽, 不要呛到这边有呼吸疾病的病人。” 季浩然先怔了下,随即鼻翼剧烈的阖动了下,咬牙切齿的一连说了好几句:“慕安安,你好得很。”后,头也不回的出了医院。 如飞絮般的大雪洋洋洒洒从空中飘落,他身形很快被白雪覆盖住,没了踪影。 慕安安莫名其妙了好一会儿, 都不知道怎么又惹到季浩然了,也懒得想,扬起脸转身要回病房。 可她之前从和季浩然婚房搬出来后一直住在家里,也没收拾别的住所供自己临时居住,刚才却当着爸爸的面说要和季浩然一起回家的,现在也不便再回去圆谎。而且她现在若给她爸说和季浩然离婚的事,也不合适。这样一来,她今晚就要露宿街口了。 慕安安想了下,给谭白桃打了个电话。 不到半个小时,谭白桃开车来医院接她,她边开车,便看着倒车镜里靠在后排闭目休息的慕安安,到底没憋住:“安安,你真的要和季浩然离婚?不再考虑考虑?” 慕安安困顿不堪,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眼睛都没睁,喉咙里发出一声气音:“嗯。” “那你们两家的生意往来分得清吗?” 慕安安含糊不清的应话:“也没什么分清分不清的,这些年我爸主营餐饮业,家里的很多生意都插在启东集团旗下酒店餐饮这块,当初我和季浩然结婚的时候,和季家签了协议的,五年内季浩然若单方面撕毁协议,驱赶我们慕家涉足季家的餐饮业,就得按违约处理赔偿我家五倍的违约金,现在协议才三年,我还有两年的时间重整慕家。” 谭白桃闻言,刚要放下的心又紧紧揪起:“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以慕安安目前做编剧赚来的钱想要支撑慕家简直是难如登天。 而且这些年慕安安一直痴迷写作,也很少过问家里的产业,现在若从头做起也会很难。 慕安安缓缓睁开眼,皱了下鼻子,歪头盯着窗外飞舞的雪花笑道,“有些事总要试一试的。” 之后慕安安让季浩然把送来的营养品拉走,季浩然也没回应。 慕安安事多也顾不得多问,这事便暂时搁下了。 几天后,A城的各大娱乐头版头条都刊登慕安安和季浩然疑似离婚的消息,微博热搜上更有知情人士爆料两人已经离婚分居,协商离婚后财产分割的问题。 一石激起千层浪。 接着各大媒体纷纷爆料两人这些年貌合神离的婚姻生活,以及慕安安私下大量接剧本改编,更和好几个导演碰面似要专攻事业线,以此挽救此次因季浩然和姜棠棠丑闻慕家股票大跌的窘状。 季浩然开完视频会议,扯了下领带,给郝杰打电话:“出来喝酒。” 电话里郝杰打着酒嗝,忙推托:“我今晚不行,得陪小优呢。” 季浩然喉咙里发出一个气音,轻嗤:“到底来不来?” 郝杰哀嚎一声,一脸生无可恋:“来来来,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今晚就是被然哥灌酒灌死,也得陪着然哥。” 挂断电话,张畅意拿着饭盒推门进来,按惯例询问:“季总,您今晚是在这吃,还是回家吃?” 话音方落,季浩然眉峰朝下狠狠一压。 张畅意吓得手一抖,懊恼的忙闭上嘴巴。 他怎么忘了,夫人正和季总闹离婚,季总已在办公室住一个星期了。 季浩然却看了眼手机,慕安安一个电话也没给他打,跟人间蒸发了一样。 不知怎的他忽想起了刚和慕安安结婚那会儿,起初慕安安很喜欢粘着他,每天晚上不到六点,她的电话准时打过来问他晚上吃什么饭。 他那时候因被家里逼着娶了她,对她的嘘寒问暖很反感,答复也很敷衍,甚至嘴上答应后,晚上照旧不回家吃饭,和郝杰这帮子人鬼混,日子久了,慕安安给他打电话的次数也少了,更不再借着给他打电话回家吃饭的由头和他认错,甚至是撒娇。 他也没在意,由着她去了。 现在仔细回想,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都没给他打过电话,催他回家吃晚饭了? 久到什么时候呢?季浩然竟然有点想不起来。 许久没等来季浩然回应的张畅意,忐忑不安的道:“季总,要不我给您先搁在这?您想吃的时候再吃?” 季浩然又瞥了眼手机,已经快七点了,还没给他打电话。 呵,还真有骨气。 可他偏不信,她那么爱他,能忍得了一周不来找他,可能忍上一个月吗? 季浩然偏头点上一根烟,猛抽几口,青白雾气在半空升腾翻滚,“放着吧。” 张畅意忙放下盒饭,溜出办公室,人刚来走两步,就又被季浩然叫住。 季浩然喊着他后,却迟迟没开口,眸色微动:她不肯主动回来,难道是因为他一周前对她提出离婚的事说的话没给她台阶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思及此,季浩然摁灭烟从座椅上站起来,拎起挂在衣架上的羊绒大衣,眉眼慵懒的吩咐:“帮我做件事,若办好了办公室主管以后就是你的。” .......... 慕安安下午下班后赶到医院时,慕怀瑾的体检报告也跟着出来了。 因慕怀瑾年轻时抽烟抽的凶,年岁大了后,肺部功能减弱,随之得了支气管扩张症,这个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少,可以后若护理不当会引起肺炎、肺脓肿并发症,医生建议,最好是把人转到更权威的医科大继续后续治疗。 慕安安和秦姨商量了下,征得秦姨的同意后,就开始联系医科大那边的专家和床位,并开始着手收拾堆积在病房内的日用品。 秦姨收拾完卫生间的洗漱用品后,和两个护工一起收拾之前季浩然堆在地上的补品:“安安,你爸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东西,这些东西搁在这不仅占地,若吃不完还浪费,要不你开车把这些东西拉回家自己用吧。” 慕安安正趴在床头柜上写剧本,闻言先愣了下,这才顺着秦姨的目光看过去。 二十平的病房内,光季浩然送来的营养品都占了大半间屋子,就算她开车拉回家,也要好几趟,而且—— 她还没和家里人说她已经不再季浩然那住了。 这时,秦姨把几盒营养品摞在一起,边偏头看慕安安:“安安,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慕安安回神,敷衍的应了声,正想着怎么把这些营养品送到季浩然那去。 张畅意手捧着一大捧鲜花从病房外进来,看到她忙笑着把花递给她,边寒暄道:“这是季总送给慕老的花。” 却是代表季浩然来看望慕怀瑾。 来医院送病人鲜花是以期病人早日痊愈的意思。 慕安安没理由拒绝,只诧异了下,扯唇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接过鲜花,随手扔在窗台上。 慕怀瑾却很高兴,拉着张畅意询问季浩然的近况。 坐在病床前的张畅意忙瞥了眼站在窗户台前的慕安安,慕安安眼皮子都没撩起来看他一眼,自顾自的坐在病床前继续写剧本。 张畅意局促的搓了搓手,添油加醋的回答慕怀瑾:“季总这些天一直在忙公司的事,人都消瘦了一圈,今晚上更是饭都没吃,就出门约谈客户去了。” 慕怀瑾一听不乐意了,温声劝慰:“那你要多劝劝浩然让他再忙也要吃饭呐。” “那是一定的。”张畅意说着话频频看向慕安安,欲言又止。 慕怀瑾人再愚钝也察觉到了点不对劲,他瞥了眼安安,忽然道:“晚晚,今晚畅意留在这帮我转院,你也累了好几天了,回家休息休息换身衣服明天再来。” 慕安安一愣,不悦搁下笔记本电脑,“爸,你转院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走?” 不等慕怀瑾接话,张畅意忙抢先道:“夫人放心,帮慕总转院的事,季总已经办妥了,就连主治医生都找好了。等会医科大的救护车就会来接慕老,这里有我陪着就行。” 慕安安还要再说话。慕怀瑾已如赶苍蝇般撵人走:“你又好几天没回家照顾浩然了,先回家休息休息,明天再来医院陪我这个老头子也不迟。” 慕安安只得闭嘴,慢吞吞的起身起来收拾笔记本电脑。 秦姨将手里的一罐燕窝塞到她手里,忙拦着她:“等等,别忘了把浩然拿来的东西搬走。” 张畅意随即手疾眼快的忙弯腰帮护工搬营养品放在慕安安的车上,饶是如此,病房里还搁着好多没搬走的营养品。 慕安安让他把这些营养品拉走,张畅意死活不同意,更说季浩然交代了这些营养品既然他送出去了,就不会再收回。 放好东西后,张畅意搓~着手说:“季总还说了,夫人在家里养的多~肉好多天没浇水了,他怕李妈照顾不好,让您亲自回去看看。” 慕安安这才看出来,季浩然让张畅意来医院鞍前马后的伺候她爸,更不来拉这些营养品,打的就是让她回家的主意。抱着臂膀呵了声,将脚下的小石子踢到草丛里,漫不经心的反问:“只有这些?他还说什么了?” 张畅意眸色一动,支支吾吾的刚要开口。 慕安安已拍拍冻僵的双手,直接关上车门,坐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 张畅意一看有戏忙小跑过去:“夫人是要回家吗?我帮你开车!” “你猜?”慕安安挑唇,眼露淘气的反问。 ............ 季浩然去KTV包厢时,包厢里不止有郝杰,季乐滔,小优等这些熟悉的面孔,还有姜棠棠。 姜棠棠看到季浩然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人还没开口说话,眸底已涌上一层泪光,她欲言又止的盯着季浩然涩声道:“浩,浩然。” 柔弱的仿佛一只菟丝花。 慕安安虽看着也柔弱,可她极少在他面前哭泣,甚至不管发生什么事,她脸上总挂着笑,令人看了就舒服。 他以前总以为慕安安无论长相,性格,还是穿衣打扮都像姜棠棠,可现在一看,慕安安竟一点也不像,反而是姜棠棠哭起来像极了慕安安。 想到这,季浩然心下一跳,忙否认掉,怎么可能! 一定是他几天没见慕安安有点想她作祟,才令他产生这种荒诞的错觉。 郝杰见季浩然没理会姜棠棠,忙笑着解围:“浩然,来来来,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季浩然扯扯唇,目不斜视的越过姜棠棠,在郝杰身边落座。 姜棠棠尴尬的站在原地,她似再也待不住,捏着手里的小挎包,眼眶红红的仓惶的丢下一句:“我去卫生间补个妆”后,拉开包厢的门出了去。 郝杰见状啧啧出声:“怎么?吵架了?” 季乐滔也跟着凑热闹:“我先声明,今天不是我把棠棠叫来的,是棠棠主动找上我,说要给你赔礼道歉,我拗不过她,就把她带来了。” 季浩然偏头点了一根烟,咬在嘴里狠抽几口,一看就是心绪不佳:“下次不要再带她来了。” 季乐滔这下更诧异了:“就算棠棠这次的事做的不对,可她毕竟救过你,这些年在法国也没找男朋友,可见心里还念着你,而你正和弟妹闹离婚,我看那,既然你和棠棠彼此都有情,你倒不如趁这次机会,快刀斩乱麻和弟妹离了,直接娶棠棠算了,也省的我这个做哥哥的在旁边看着你们整天因为弟妹闹别扭干着急。” 季浩然嘴里咬着烟屁~股,没吭声,抽完一根,接着又点上一根,还从未见过他抽烟这么凶过。季乐滔正要再说。 季浩然掐灭烟,极快的接话:“我不会和安安离婚的。” “哈?”季乐滔震惊的瞪大了眼。 季浩然吐出一个烟圈,磕了下烟灰镇定自若的解释:“过不了多久,安安就会回来的。” 季乐滔:“........” 可他看弟妹一点都没有想复婚的意思。 季浩然却懒得和季乐滔再解释。 安安这次铁了心和他闹,说到底是因他和棠棠的绯闻导致慕家股票凭白蒸发十几亿的缘故。 只要他把这笔钱双倍赔给安安,安安的目的达到了,自然人也会回来。 而且为防万一,他还嘱咐了张畅意去医院,对安安旁敲侧击一番解释了他和棠棠绯闻的前因后果,若他没猜错,以安安平日爱惜东西的臭毛病,她也肯定舍不得扔他送给她爸爸的那些营养品,在这两件事的加持下,安安就会回心转意,借着往家里拉营养品的由头,乖乖回家。 正这么想着,说曹操曹操就到。季浩然手机发出“嗡”的一声响。 季浩然皱着的眉峰舒展,人慵懒的靠在沙发后座上,接通了电话,刚“喂”了声。 慕安安温软的嗓音仿佛擦着耳蜗:“那个家我是不会再回去了,你送我爸营养品既然不想拉走,我就自作主张卖废品了,一共卖了十五万,钱已经打到你的微信账户了,你查收下。” 季浩然:“........” 接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忙音。 下一秒,“叮”的一声,手机里传来微信转账声。 第16章 偶遇 时医生 竟是铁了心的不回家, 要和他闹离婚! 季浩然“蹭”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 旁边坐着的季乐滔吓了一跳:“干什么去?” 季浩然拎起刚脱下的驼色羊绒大衣披在身上,答非所问道:“你们先玩,我出去一趟。” 郝杰冲着季浩然背影嚎一嗓子:“别啊, 你走了, 棠棠可怎么办?” 郝杰话音方落, 刚才说去卫生间补妆的姜棠棠从外面推门进来,闻言一怔,转头看向季浩然, 她眼尾还残存一抹红晕,似是哭过,唇抿的紧紧的涩声问:“要走了吗?” 季浩然敷衍的点头:“嗯。” 姜棠棠攥着小提包的指尖微微泛白:“我,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和你说。” 季浩然不置可否, 率先走出包厢。 包厢里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声,随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来回穿梭的动作倾泻到走廊上,季浩然没摁电梯, 只转身去了隔壁的步梯转角处,偏头点支烟,咬在嘴里抽着。 姜棠棠知他在等她先开口,蠕动了下唇角, 深吸口气鼓起勇气抬头看季浩然:“借你炒作的事, 是我做的不对,我请了专业的公关团队在澄清了,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季浩然没吱声,眸底却似有松动:“安安写得小说著作权呢?” 姜棠棠羞惭的咬了下下唇:“这个我还不能更改。” 季浩然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气音,似再说那你让我怎么信你? 姜棠棠一咬牙,想也不想的脱口道:“你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拍完这部电视剧, 剧上映炒热搜的时候,我再把这件事公布与众,你放心,慕安安的损失我到时候一并补偿。” “怎么补偿?” 季浩然顿下脚步,头顶的感应灯倏然灭了,他的脸隐入灰暗的光线里,看起来格外渗人:“你雇水军在网上骂她剽窃的话,回头再骂你一遍?还是你想给安安点钱,封住她的嘴,等过了一两年没人提起这事时,也就不了了之了。” 姜棠棠被戳破心底最隐晦的心思,被堵的哑口无言:“我——” 季浩然轻嗤:“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他将烟丢丢在地上,踩灭,一缕青白雾气从底下翻腾而上:“棠棠,你变了。” 姜棠棠瞳孔微缩,他这是嫌弃她唯利是图吗? 可她若不这么做,她一个穷学生拿什么和家境优渥,人脉广的慕安安比?而且她只暂时借用了慕安安的著作权炒作,对慕安安本人也没造成实质的伤害。 季浩然却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他看着转角处的窗外的雪景,嗓音染了些哑:“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当初那个单纯善良劝我不要放弃的小女孩,到底是不是你。” 姜棠棠手足不受控制的发颤:“浩,浩然,你怎么这么想,我,我当然是。” 季浩然却似乎并不想再和她纠缠这个话题,“左右是你救我,陪我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在先,我承诺过你,你做什么事我都会帮你,我说过的话不会收回,现在除了之前我帮你买的两本小说版权外,我再给你十亿供你后期拍摄所用,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毫无留恋的转身就要走。 姜棠棠心中恐慌,厉声尖叫:“浩然,你这是要和我两清吗?” 季浩然没有回头。 他不是一直喜欢她,甚至不惜得罪慕安安也要帮她吗!他怎么能这么对待她! 姜棠棠想也不想的追下去,可太着急脚下一踉,扭到了脚踝,她忙扶着楼梯把手,嘶声力竭的冲那道毫不留恋的背影希翼大喊:“浩然,如果我当初没去法国,而是呆在国内接受你的追求,你会不会娶慕安安?” 提到慕安安,那道身影倏然顿住脚步,“不会。” 看来他心里还是有她的位置的。只要她和他好好道歉,他还是会原谅她的,姜棠棠心中悸动,刚要再说,季浩然已迈开脚步继续朝前走:“可世上没有如果。” 而且他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既然娶了慕安安,那慕安安就是他的妻子,在他心里这一辈子都是。 姜棠棠惊愕了下,随即颓然的跌坐在地上。 ............. 张畅意刚从医院回来,便在公司楼下碰到了季浩然,季浩然满脸疲惫的上车,也没说去哪,张畅意也不敢多问,开着车绕着城区转。 天上又开始飘起了大雪,道路两边的花坛里堆满了积雪,风拂过扬起一层层雪片,在空中飞舞。 季浩然坐在后座,偏头点根烟,咬着烟屁~股,眉眼慵懒的盯着车窗外,渐渐出了神。 记忆回到了他十岁那年。 当时他爸爸频繁出轨,妈妈拿他爸爸无可奈何,总把对爸爸的怨气都发泄在他身上,背着家里人打他:“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连你爸爸都留不住,我把你生出来有什么用。” 小浩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小心翼翼的拽着妈妈的衣袖:“妈妈我错了,下次爸爸回家,我一定不让爸爸晚上再出去找那些女人鬼混。” 哪怕小浩然不知自己哪错了,可每次妈妈打骂他,他只要这么说,妈妈就会原谅他,重新把他抱到怀里哄。而这次他妈妈气急了,粗暴的扯着他后领,将他扔进了地下室关着。 小浩然不知被关了多久,又困又饿,身子蜷缩成一团,冲着地下室房门气息微弱的喊妈妈,喊得嗓子都哑了,可他妈妈却迟迟没回应。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被饿死时,一道小女孩的声音从靠着外墙巴掌大的通风口传到这边:“我怎么听到了小猫叫声?” 另一道男生声音说:“别瞎说,这里是富人住的别墅区,怎么可能有野猫?” 小女孩懊恼:“可我明明听到了啊。” 男生却焦急的劝:“快走了,这深更半夜的,万一不是猫,是蛇呢?” 随着这道声音落下,通风孔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绝望的闭上眼,猜他妈妈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十岁的小浩然还不知道什么是死,只知道他若继续这么躺在地下室的话,就会和动画片里演的死人一样闭上眼睛身子不能动弹,不能吃不能喝。 他不想那样,拼尽全力手脚并用着朝通风孔爬,可他太饿了,身上一点力气也没,爬了老半天也只爬了一手掌长的距离。 就在这时,一个小面包从通风口丢了进来,滚落在他手边。 竟是之前那个小女孩折返回来,她趴在通风孔处看向这边,狐疑的小声嘟囔:“原来真的不是猫,而是小孩。” 因是夜里,他看不清她的脸,只隐约看到小女孩脸部轮廓,和梳着的两个小麻花辫。 小女孩没听到他回应,继续问:“喂,你也是被妈妈体罚关进地下室吗?” 他当时快要饿死了,嗓子哑的厉害,并没有立即答话,捞起手边的小面包撕个口子狼吞虎咽吃起来。 “慢点吃,我这还有。”接着五六个小面包扔了进来。 他吃了面包后才勉强能发出短暂的音节:“你...你,叫,什么名字?” “我啊。”小女孩笑出声,“我爸爸说了,女孩子的名字是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的,会被坏人抓走的。” 他有点遗憾,垂下眼。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还没谢谢她。 小女孩察觉到他失落,朝身后偷瞄了一眼,压低声音说:“不过我可以偷偷的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接着,她瞥了眼自己的右手似想了下。 他跟着看过去,外面漆黑一片,她手里似攥着个圆棍般的小棍,还没等他看清楚是什么东西时,她笑着小声说:“我叫糖糖。” “记住哦,我叫糖糖。” 就在这时,耳边忽炸响张畅意询问声:“季总,前面就是慕老住的医院,您要不要去看看?”并把慕安安在医院怎么拒绝季浩然安排的事一并说了。 季浩然猛地回神,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安安没用我介绍的主治专家?” 张畅意没敢说慕安安不仅拒绝季浩然介绍的专家,更没用季浩然联系的救护车,而是自己叫了救护车送慕老去了医院,只敛住脸上神色专挑拣好听的:“夫人可能是想亲力亲为。” 安安和她爸爸关系一向亲厚,她不想自己爸爸的事假手于人也正常,不过他这个慕家的女婿算外人吗?而且他托关系找的主治医生还是A城数一数二的权威,难道不比她找的医生好吗? 再者说,无论股票,还是和棠棠撇清关系,他都已经开出她满意的条件了,她为什么还要和他闹离婚! 难道是觉得慕怀瑾住院,他一直忙棠棠的事没及时在床前尽孝?她气他偏重姜棠棠,而弃她不顾,短时间内不想原谅他?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想通这一点,季浩然不悦的偏头点根烟,不放心的反问:“接诊爸爸的主治医生医术怎么样?” “听说人是从巴黎回来的,专攻心脑血管专科,是医科大这方面最有经验的时闵之医生。” 季浩然诧异了:“心脑血管颗的医生能看肺病?”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只听院长说,原本安排给慕老看病的是一个老专家,可时闵之却主动请缨转科给慕老治病。这件事也是夫人从医院走后,院长私下找我谈的,我不敢拿主意,就来问问您。” 而且慕怀瑾虽得了肺病,可这个病随便医院一个普通医生都能治,更何况一个主治心脑血管的权威医生呢,可饶是如此,季浩然还是不放心:“开车,去医院会会这个时医生。” 张畅意忙要开车,季浩然却临时改了主意;“等等,还是明天再去,改道去接安安回家。” 若他亲自去接她,承认认错,她那么爱他,应该会乖乖跟他回家吧? 说着话,季浩然边拨打慕安安的电话,反复拨打五六遍都是忙音,怎么都打不通。 张畅意小心翼翼的找补:“若夫人把您电话号拉黑的话,会出现这种打不通情况的。” 季浩然:“.......” 算了,左右她还没消气,是不会跟她回家的。 他先冷她一阵子,搓搓她锐气再说。 ..... 慕安安把慕怀瑾转到医科大,还没见到主治医生过来和她沟通关于慕怀瑾后续治疗,就被慕怀瑾以她要回家陪季浩然为由给撵出医院。 等她再回谭白桃家里时,已是晚上十一点了。 谭白桃脸上涂着面膜,窝在沙发上看手机刷微博时,有电话打来。 谭白桃一愣,忙冲正在洗脸的慕安安喊:“季浩然的电话。” 慕安安只诧异了下,头也没抬的继续洗脸:“不接。” 谭白桃忙摁断电话,还没继续开始刷微博,季浩然又打来了电话,这次她一不小心竟摁着了通话键,季浩然暮气沉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安安,是我。” 谭白桃吓了一大跳,忙捂着话筒小声说:“安安,安安睡了。” 与此同时,慕安安从卫生间探出头,冲谭白桃喊了一嗓子:“桃子,别刷微博了,帮我拿个一次性牙刷过来。” 谭白桃:“........” 她就不该撒谎的。 显然安安这句话被电话里的季浩然听到了,季浩然轻嗤了声:“安安不接电话吗?” 谭白桃点头如捣蒜:“季总,你若有什么事还是当面和安安说得好。” 季浩然“嗯”了声,直接挂断了电话。 谭白桃轻松口气。 俗话说得好夫妻床口吵架床尾和,她这个局外人对安安和季浩然的婚姻还是不要多插嘴。 这念头刚在脑中回转,“叮”的一声,手机传来微信转账声。 却是季浩然给她转了十万块的感谢费:“谢谢你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安安。” 接着下面是一段话:“安安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和我打电话,谢谢。” 谭白桃:“.......” 若是不知道季浩然是如何伤害安安的,光看这温情的语气,搞的她差点要倒戈在安安面前说季浩然的好话了。 谭白桃冷着脸,直接把钱退回,进行一系列拉黑操作,并站起身帮安安拿一次性牙刷。 慕安安洗了把脸,抬头便见谭白桃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刷着牙含糊不清的反问:“怎么了?” “安安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剧组上班?” “嗯。” “我刚刷到的微博——” 谭白桃说着话把手里的手机放在慕安安眼前,微博上全线飘红的热搜还挂在上面:“石锤,法国知名美女导演姜棠棠日前已进《微安你好》剧组,承担副导演的职务,疑似对自己即将开拍的新电影《念你在心上》做拍摄学习准备。” 慕安安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谭白桃气的摔下手机:“怎么又是姜棠棠,我看着姜棠棠简直是你命中克星。” 接着伸出五根手指喘着气数落着;“你看看,姜棠棠人一回国,你家先蒸发十几个亿,之后你写的小说,还被她用媒体煽动变成了她自己的作品,这还不算,你明天就要上班勤劳致富了,姜棠棠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你的顶头上司。” “安安,你上辈子是不是刨了姜棠棠的祖坟?” 慕安安皱了下鼻子,毫不在意的吐出嘴里的漱口水:“就不能是毁了她容?” 谭白桃被她逗乐,“正解。” 不过话说回来,慕安安现在也实在没什么心情对着姜棠棠继续工作,回到房间后,便给李姐发了辞呈。 李姐坚决不依:我知道让你这个季太太对着姜棠棠工作有点为难,可剧组有规定,编剧一旦入组剧没拍完就擅自离职的是要赔付十倍的违约金。 慕安安现在手头正缺钱,只好作罢,并让李姐再延续她三天假。 第二天一大早,慕安安吃过早饭后就赶去医院。 前头一个病人低着头拿着纸质报纸啧啧称奇:“一般女人碰到老公频频出轨的事,早就哭天抹泪了,可慕家这女娃娃却还笑着祝自己老公和姜棠棠能走到一块,到底是怎么想的?” 病人身边的老伴奇怪道:“能怎么想!肯定是以进为退挽留老公才使出这一招呗。” 慕安安没想到她和季浩然的八卦竟然都传到医院里了,脸颊微烫,怕被人认出她就是季太太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忙要朝后退半步,和两个老人拉开点距离。 她的斜后方忽然有男人接话:“难道不能是不爱了,才洒脱的放手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安安如遭雷击定在了原地。 两位老人闻声转头。 一名二十五岁上下~身穿白大褂的年轻男人,顶着一头利索的黑短发,低着头,拿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边抬头看两人;“外面冷,就算不想在病房呆着也不能在外面吹风。” “是是是,时医生说得对,我们这就进屋。”两个老人家忙拿着报纸,溜回病房,临走前还不忘了把手里端着的奶茶往后藏了藏。 时闵之笑了下,目送两人老人进病房后,这才转身走到慕安安跟前,笑睇着她,轻声说:“安安,好久不见。” 第17章 失忆 我要接媳妇回家〈小修〉 慕安安曾无数次设想两人见面的场景会是什么样, 可从未想过她会在这种境遇下和他碰面。眸底一瞬涌上潮意,她人还怔忪着,可却极快的扬起下颌将泪意眨掉, 因激动声线也变得有点哑, 磕磕巴巴的:“好, 好久不见。” 这时,身后不知谁嚎一嗓子:“前面的人让让,让让。” 慕安安脚还没动, 就被后面的人猛推后背一把,脚下一踉,手掌忙撑着墙壁要稳定身形,时闵之已快她一步扶着她肩膀, 透着紧张的嗓音落在她头顶:“没事吧。” 却是病人刚被几个家属推着担架慌慌张张的从手术室出来。 慕安安忙摇了摇头:“没事。” 时闵之揽在她肩头上的手这才松开,他一手插兜,随着她朝前走, 边如话家常一般绝口不提刚才那两位老人嘴里热衷她和季浩然婚姻的八卦,只牵起唇角笑着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和以前小时候一样冒冒失失的,今天幸亏碰到的是我, 若是别人, 你可免不了要摔上一跤。” 慕安安听到他打趣的话,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心怦怦乱跳,一时不知要用什么语气回他,只抿着唇语无伦次的说不出话:“我,我——” 时闵子瞧出她的窘迫,“好了, 伯父应该在病房里等急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慕安安脑子还有点乱,闻言一愣,震惊了:“什么?” 时闵之挑起眉梢,用食指指了指他的胸牌:“我是伯父的主治医生。” “........” 她不清楚人还在法国的时闵之是什么时候回国的,又是怎么来医科大上班的,还有当年他受的伤好了没有,有没有后遗症,回国后有没有听说她和季浩然闹离婚的事等等,这些念头充斥着她脑袋,令她一时无法冷静的思考。人几乎是被行动支配着理智朝病房门口走去。 人刚进入病房,背对着坐的秦姨听到声音,一转头看到了时闵之惊的手里削的苹果都掉在了地上,她眯起眼询问她:“这是?” 时闵之和季浩然长相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身上的气质不同,穿着白大褂的时闵之看起来温文尔雅,而季浩然浑身却充斥着一股子痞气。 秦姨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可能没认出来,慕安安忙介绍:“不是,这是爸爸的主治大夫时闵之。” “哦,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时医生你好。”秦姨忙过来打招呼。 慕怀瑾却重重的咳嗽了声,时闵之眼眸微动,和秦姨打完招呼后,便拿听诊器给他做检查,例行查房。 慕安安看到掉在地上的苹果脏了,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回来坐下从塑料袋里掏出一个苹果,拿起刀正要削皮平复下混乱的思绪,慕怀瑾忽然道:“安安,我想吃橘子,你帮我去医院对面买点回来。” 慕安安瞥了眼时闵之,时闵之抬头笑着对她道:“伯父这有我盯着,你放心去吧。” 慕安安深吸口气,这才乖乖出门。 正好谭白桃找了律师把她和季浩然的离婚协议拟定好发过来了,到底没忍住劝道:“安安,婚姻可不是儿戏,你要想清楚,季浩然只要在这离婚协议上签上字,就等于今后季家和慕家断绝了生意往来,慕家以后到底能不能抗的动,可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 慕安安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离婚协议,毫不迟疑的点头:“我明白。” 谭白桃还想再劝,只听“叮”的一声,慕安安已把离婚协议发给了季浩然。 “........” 谭白桃只好闭嘴。 慕安安盯着医院对面的路边摊好一会儿,声音闷闷的:“桃子,我见到闵之了,他现在是医科大的医生。” “啊——” 谭白桃竟然比她还激动,一连声的追问:“当年他受那么重的伤竟然没死???” 正翻着时闵之资料的季浩然也纳闷。 张畅意在旁边狐疑的瞥了几眼,喃喃自语:“一个从小就体弱多病有哮喘的人,竟有这么强的爆发力,身中数刀都不死,我光想想那画面都觉得渗人。” 而季浩然的关注点却在时闵之的证件照上,他总觉得在哪见过此人。 而且这个人长得怎么和他长得这么像! 若不是他爸只有他这一个儿子,他甚至怀疑时闵之是他爸在外面生的私生子了。 翻了下手里的资料:“你就收集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张畅意忙敛住表情:“时闵之刚从法国回来,国内对他的消息还不多,不过我查来的资料里,有说这时闵之上高中的时候曾用“寒芒”这个笔名写过书,还经常跟着家里的人做慈善活动,家里人还以为将来他会走当作家这条路呢,谁成想,他竟然最后弃文学了医。他以前的那些书粉知道这个消息后,当初挺多人惋惜的。” 张畅意似想到了什么,话音一转:“哦,对了,我还查到,时闵之上高中时,还谈了个小女朋友,也是写文的,这两人当是在学校挺有名气的,时闵之后来被劫匪捅了几刀,就是为了保护他女朋友。” 季浩然对时闵之私生活并不感兴趣,可听到他也写书,做慈善,不知怎的心中一跳。偏头点根烟,咬着烟屁~股,含糊不清的反问:“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校友会。”张畅意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说起来这时闵之算是我的师兄,他比我大几岁。” 接着,有秘书敲门进来,“季总,姜小姐说要见您。” 季浩然头也没抬,磕了下烟灰:“不见。” 秘书面带难色,支支吾吾的:“可,姜小姐说若您不见她,她就一直在楼下等,等到您见她为止。” 季浩然喉咙里呵的发出一声气音:“那让她继续等着。” 秘书忙从房间里退出去。 接着,有微信信息进来。 季浩然只看了一眼,气的“蹭”的一下从座位上起身。 竟是慕安安给他发来的离婚协议,说让他签完字传给她。 竟是连他的面都不想见。 这女人越发能耐了! 张畅意却以为季浩然要出门,忙道:“季总您是不是要出门?需不需要备车?” 季浩然不知想到什么,却又重新做回座位上,从烟盒里掏出根烟,就着手里的打火机点烟,可不知怎的手抖了厉害,点了好几次才点着。 他再抬头时吐出一连串的烟圈,一看就是情绪不佳,答非所问道;“畅意,你有没有女朋友?” “啊?”张畅意不知季浩然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忙点头;“有。” 季浩然抽烟的动作一顿,磕了下烟灰慵懒的问:“你女朋友生气的时候你是怎么哄的?” 张畅意搜肠刮肚的想了下:“就,她喜欢什么就买给她,周末约会陪她看她最喜欢看的电影,逢年过节送她点小礼物,反正就是,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由着她就对了。” 季浩然眼睛没焦距的盯着前方“唔”了声,抬手把烟屁~股送到嘴里继续咬着。 她这次执意要和他离婚,说到底是觉得他对她不够好! 可他虽没陪着她约会,看电影这些,可逢年过节他都有送给她珠宝首饰,这些年更是照顾着她慕家的生意。哪怕私生活上,他被小明星拿去炒过好几次绯闻,可事后他都有澄清,甚至不止一次对她说:不管他在外面怎样,她永远是季太太,他的妻子。 他已经给她他能给的一切,她还有不满意的!不满足的! 季浩然越想越气,烟一根接一根的抽,不多会儿,桌子底下便掉落了一地烟灰。 张畅意小心的陪着:“季总若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 季浩然点头,拿起衣架上的驼色羊绒大衣出了去。 慕安安买完水果回医院的路上,恰巧碰到来医院碰运气找她的季浩然。 季浩然见到她眉头狠狠一压,一脚踩下刹车,一声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声后,他大力摔上车门,怒气冲冲的快步朝慕安安走过去。 一名保安追着季浩然劝阻:“先生,先生,这里不能停车。” 季浩然头都没回,直接从钱夹里抽~出一叠毛爷爷扔给保安。 保安拿了钱,赔着笑走了。 慕安安也看到了他,一愣,随即面无表情的扯扯唇:“离婚协议看了吗?” 季浩然似来的很急,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鼻翼剧烈阖动沉声问:“你当真要和我离?” 慕安安:“是。” 说着话,甚至还朝后退了半步,不动声色的和他拉开距离。 季浩然简直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这女人就是被她惯得越发倔了,他原想着晾她几天,令她冷静下来渐渐的想到他的好,到时候他再过来哄她回去,她自然就会乖乖跟他回家。 可照现在这种情况看,若他不由着她的性子离婚,不知道她还要躲他多久,这一次他还能在医院门口碰巧堵着她,下一次可就说不准了。他要先把人稳住,先不躲他再说。 季浩然想到这,一咬牙:“好,我签,但我有个条件,三个月内你不能对外公开说我们离婚的事。” 慕安安挺不理解季浩然为什么这么恼她离婚,不过,能听到他亲口答应,她还是很高兴的,忙答应了,并道:“好,你等我一分钟,我去把离婚协议打印出来。” 说罢,不等他反应就跑去一边的复印店。 签字的时候,季浩然手一直发抖。 慕安安好几次都怕他手抖太厉害把自己的名字写错,伸长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 终于等他签完字,慕安安长舒一口气,抬头猝然对上季浩然看过来乌沉沉透着隐怒的眸子。 这段时间她和季浩然为了离婚的事闹的挺不愉快的,慕安安想了想,她和季浩然到底是夫妻一场,就算离了婚,也没有和别的夫妻一样为了争家产手撕对方到法院闹到人尽皆知的那一步,两人可以算的上是和平分手,便温声说:“要不,我们去吃顿散伙饭庆祝庆祝?” 季浩然从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气音,掉头就走,大力摔上车门,扬长而去。 慕安安也懒得再想季浩然为什么生气,皱了下鼻子,把离婚协议放在包里。 转身正要回医院,刚走几步,却迎面撞上站在复印店门口的时闵之。 慕安安一怔。 确切的说,也可能时闵之一早就站在那了,她刚才没发现,也不知道他看到她和季浩然签离婚协议没有,抿紧唇,攥着小挎包的指尖不自觉的用力。 时闵之却微笑着走过来,帮她拎着水果篮,边朝前走边温声问:“怎么去那么久?” 慕安安不太想让时闵之知道她和季浩然闹离婚的事,眸色一动:“路上有点堵。” 时闵之也没捅破,只“嗯”了声。 慕安安深吸口气,担忧的扫视他胸腹:“当年你的伤。” 她难以启齿的涩声道:“对不起。” 时闵之却揉了把她头顶:“不打紧的,你看我现在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吗?” 饶是他如此轻松的回答,可慕安安心头还是揪的紧紧的,并没留意被他摸了头顶,她舔~了下唇,一路无话的和他并排朝前走着。 时闵之敛了脸上的笑,盯着她双眼轻了声:“安安,这些年我一个人在法国,没有一刻不再想我们的从前。” 慕安安心下一跳,垂下眼,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这时,电梯到了,七八个人同时从电梯里出来,阻隔住时闵之的视线。 慕安安忙走进电梯,盯着脚下巴掌大的地面:“我爸爸该等急了,我们先上去吧。” 时闵之失落的垂下眼,再抬头摁电梯时,脸上重新挂上微笑:“好。” 慕安安不是没听懂他话中的隐喻。 可她刚和季浩然离婚,实在没什么心思再继续下一段感情,更何况,她和闵之之前不光隔了她和季浩然三年婚姻,还隔了太多前事,她能放下,她爸,闵之,以及闵之的家人能放得下芥蒂吗? 晚间,时闵之下班前例行去查房。 慕安安低头替慕怀瑾削苹果,苹果皮掉了一地,可她却似毫无所觉,眼珠子动都没动一下,不停的削。 秦姨忙把她手里的苹果夺过来,眸露担忧的问:“安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躺在病床~上的慕怀瑾闻声看过来。 慕安安猛地回神,她忙笑着说;“没,没有。” 秦姨把苹果放在床头柜上,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认识时医生?” “嗯。他是我姥姥家的邻居,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慕安安敷衍了句,怕泄露出异样的情绪忙拿个苹果在嘴里咬着。 秦姨闻言看了她一眼,叹口气,尔自自言自语的:“若浩然有一半时医生的好脾气和耐性就好了。” 慕安安用脚指头也能想到秦姨在想什么。 无非是闵之对人温柔细致,女人嫁人就应该嫁闵之这样的。 闵之人有多好,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可惜—— 慕安安眼睫轻~颤了下。 ............ 季浩然回到家时,李妈正在阳台上给多~肉浇水。 看到他忙放下手里的水壶,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把手:“先生是不是饿了?我帮你下一碗小馄饨?” “嗯。”季浩然脱掉大衣扔在沙发上,一抬头见客厅角落里养着的一人多高的仙人掌竟然不见了,皱着眉问李妈去哪了。 李妈:“夫人前几天回家的时候打包带走了。” 说着,指着阳台上养着的一排排多~肉:“还有这些多~肉,夫人说让我这几天打包好,她过几天来拿。” “........” 季浩然这才恍惚想起来,安安已经好多天没在家里住了。 她不在家,在没把她哄回来之前,再也没人管他了,他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为什么他心里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甚至有点怀念他每次回家时,安安翘着二郎腿在书房埋头写作安静乖巧,不呱燥惹人烦的模样,不知怎的心里没由来的冒出个念头:要怎么让她不自觉的想起他的好呢? 咬着烟屁~股,朝卧室走,路过书房时,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书桌上除了放笔记本电脑的位置,几乎摆满了多~肉。 季浩然忽想起来她的笔记本电脑旧的不成样,还总是连电自动关机,他和她说了好几次要给她换新的,她却不肯,说电脑里存有很多写作资料,懒得弄。 她那么看重写作的人,在谭白桃家里住着,写剧本时那破笔记本电脑用起来应该不怎么顺手吧? ........... 隔日,慕安安人刚回谭白桃家,就收到了催收快递的短信。 正纳闷着,去取快递的谭白桃顺带把她的快递取回来,打开包装箱一看,简直惊呆了;“PG最顶配私人定制笔记本,天哪,我听说这款要上百万,安安,这谁买给你的?” 慕安安正埋头写剧本,瞥了眼那笔记本一眼,也是一愣。 粉红色的笔记本外壳边缘,镶嵌了一圈小细真钻,乍一看看去,好似无数个小星星在闪,随即看了眼包装盒,上面竟没有署名。可不用猜也知道是谁花这么大手笔买的,扯扯唇:“季浩然买的,帮我把电脑退回去。” 谭白桃忙收起惊愕:“你不是和他离婚了吗?他转眼就送你这么贵的电脑,是不是后悔了,想和你复婚?” 慕安安眼露淘气:“他想的美。” 这时,有电话打来。 竟是姜棠棠,约她在楼下谈一谈她小说版权的事。 谭白桃凑过来忙制止:“她来找你准没好事,你可别找晦气去见她。” 慕安安当然知道姜棠棠找她没好事,把手机抄进上衣口袋里:“正好我也有事找她谈,她来的正好。” 谭白桃拗不过慕安安,便随她去了。 下了多日的雪终于停了,漆黑的夜里在路边积雪的映照下,蓝湛湛的,几个星子坠在上面闪闪发光。 慕安安把身上的白色羽绒服拉高到脖子上,围上围巾,只露出两只黑黝黝的眼睛。 这么冷的天,姜棠棠却只在身上套了件羊绒大衣,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可却难掩眸底的两团黑青。姜棠棠似是喝醉了,身子晃了一下站不稳,开门见山道:“我可以把《念你在心间》的版权还给你,并亲自和黑粉解释这本书是你写的,还你著作权的清白,但我有个条件。” 慕安安皱了下鼻子:“什么条件?” 姜棠棠抿唇,“你离开浩然。” 慕安安还以为听错了,睁大了眼看了眼姜棠棠。后者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不似开玩笑。 慕安安也渐渐敛了脸上诧异神色,:“你就算不还我著作权,我也会找律师起诉你还我著作权,至于版权的事,我卖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人还回来。” “还有季浩然,我已经和他离婚了。” 姜棠棠惊愕了下,喉咙里短促的低喊;“不可能。” 这些天她次次找季浩然,季浩然不是不见她,就是推脱有事,甚至还把之前帮她买的慕安安写得《念你在心间》这本书的版权收了回去,改成另外一本知名度远比慕安安写小说低得多的小说让她拍,这其中肯定有慕安安作梗,要不然一直对她有应必求的季浩然不会这么对待她。 思及此,姜棠棠紧攥着慕安安的衣袖,神色激动:“只要你离开浩然,条件随你开。” 慕安安懒得和她掰扯,“我没必要骗你,放手。” 姜棠棠不知哪来的力气,扯着慕安安袖子朝前踉跄了一大步,两人同时跌下马路牙子,“我不放。” 道路上的红绿灯红了又绿,绿莹莹的光照着姜棠棠狰狞的脸。 耳边是司机频频鸣笛声,好几辆车子擦着姜棠棠的后背划过去。甚至有个司机一脚踩下刹车,从驾驶室探出头,冲她骂骂咧咧的:“想死滚一边去了,别碍老子的路。” 姜棠棠却似看不见一般,胸口剧烈起伏,瞪大双眼歇斯底里的大喊:“慕安安,凭什么!凭什么你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慕家千金,你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我穷,我就得捡你剩下的用,就连我喜欢的男人我都要低声下四的求你把他让给我,凭什么?” 慕安安对她忍耐也到了极致,她使劲攥着姜棠棠手腕,想要把人拉上来,“你先上来。” “我就不。”姜棠棠脸上糊满泪水,一甩手挣开她手,身子因惯里朝马路里侧跌撞几步。 操! 简直就是个疯子。 慕安安忙上去要揪她衣领,一辆疾驶的车如箭般从两人中间穿梭过去,慕安安忙朝后跳了一步避开,冲对面的姜棠棠大喊:“为了一个男人就去死,你脑子是进水了吗?” 姜棠棠诡异的笑了笑,竟转身还要去死。 慕安安气极反笑,再懒的和她废话,把围巾从脖子里拽下来,将两头交叠,冲过去套着姜棠棠脖子,朝路边拖拽:“你他妈的想死,去季浩然跟前死,别死我这。” 与此同时,一道刺耳的鸣笛声伴着大叫从两人身后传了过来,“闪开,快闪开。” 姜棠棠仓惶扭头抬手遮住光线看去,接着,瞳孔剧烈一缩。 ............ 季浩然正在公司开视频会议,不知怎的心脏忽然被什么抓了下,疼得他额头上刹那沁出一层冷汗,一把捂着胸口。 视频里的员工诧异的看过来,七嘴八舌的乱问:“季总,季总怎么了?” 守在门外的张畅意忙推门入内,忙关掉视频,掉了杯水过来:“季总,要不要去医院?” 季浩然待缓过来那股痉~挛劲,再抬头时,额头上大汗淋漓,他脱力的摇了摇头:“不用。” 说着话,撩起眼皮看张畅意一眼:“安安收下电脑了吗?” 张畅意忙回话:“目前夫人还没有退回电脑的意思。” 那就是她喜欢,收下了。 看来她应该不会再躲着他了。 季浩然脸上露出多日以来第一个笑,站起身拿起衣架上挂着的大衣快速穿身上,步覆轻快的朝办公室门口走,边激动的转头和张畅意交代:“去花卉市场买点一人多高的仙人掌和好看的多~肉给安安送去。” 张畅意忙应了,正要去,又被季浩然叫住:“安安喜欢小动物,你再去买一条小狗,几只鹦鹉养在家里。” 下楼的时候,有电话打进来,季浩然偏头点了根烟,笑着接通电话:“今晚不和你们浪了,我要去医院接你嫂子。” 郝杰:“然哥您今晚就是想浪也浪不成了,嫂子出车祸了,人现在正在医院,你赶紧来。” 第18章 替身 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替身 “啪”的一声, 季浩然手一松,手机应声摔在地上。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电梯门口堵满了人。有人认出季浩然, 忙将手机捡起来递给他:“季总——” 话音未落, 手里夹着烟的季浩然猛地拨开人群, 焦急的冲还没来的电梯按钮一阵乱摁。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却依旧不疾不徐的缓缓上升。 与此同时,郝杰忙报了医院名字,并急声安慰:“然哥您先别急,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着很,幸亏我有先见之明,一听说这事没直接去医院, 直接来找你了,你现在直接下楼,我骑摩托带你抄小道去。” 季浩然一把夺过手机, 转头跑向旁边的楼梯通道。 郝杰人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季浩然一口气从三十三楼跑下来,双脚刚沾着地面,双膝一软差点跌倒,他忙跨上摩托, 狠狠踩下油门, 只听“嗡”的一声巨响,车子入火箭炮般冲入人流中,“到底怎么回事?” 坐在后排的郝杰见季浩然不要命的不停超车,吓得满头大汗,双手紧紧握着后座两侧的保险杠,边吐槽:“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我和小优正在喝酒, 嫂子剧组的李洁给嫂子发信息,让嫂子改什么破剧本,嫂子人一直没回应,小优不放心就给嫂子打电话,哪知电话是嫂子的朋友人叫什么谭,谭什么桃子来着,给小优说嫂子出车祸了。” 接着把从小优那听来的后续说了。 季浩然舌尖抵着上颚,气的差点破头大骂。 出车祸这么大事,这女人竟不是第一时间给他打电话!而是跟朋友说! 她朋友有他这个老公靠谱吗! 想到这,季浩然一踩油门加快了速度。 “唔——” 摩托车因不断超速颠的厉害,郝杰脸如菜色在后面干呕:“然哥,开慢点,我,我要—-” 话未说完,张嘴吐在了摩托车后轮上,混着青菜啤的白色的酒水泡沫洋洋洒洒泼洒了一地。 .......... “什么脑部出~血?会导致短暂性失忆?这些我不懂,你就给我说安安到底有没有事?” 接着,医生说了句什么。 伴随着一声惊呼,响起踉跄朝后退的脚步声。 七嘴八舌中,有人焦急的低喊:“慕太太,你可要保重身体啊。” 慕安安只觉的耳边嗡嗡作响,整个头部仿佛压上一块沉甸甸的巨石般疼的厉害,她张嘴就要呵斥让这些人不要吵,可嘴唇却怎么都张不开,身子软~绵绵的没一丝力气。 就在这时,她的右手被人轻轻~握住,低哑压抑的嗓音落在耳畔:“安安,你那不舒服?” 慕安安听出是时闵之的声音。 狐疑了下,她不是拽着姜棠棠去路边吗?怎么会有闵之的声音? 脑子里刚生出这个念头,一阵如刀凿刻的疼痛倏然从后脑勺传遍全身,疼得她几欲想张嘴呕吐,时闵之握着她的手用力了些,紧张的低唤:“安安,安安——” “病人低压50,出现呼吸困难,快,快给病人止血——” 陷入昏迷之前,这是慕安安脑海里最后一道声音。 ........... 头顶刺目的白色光圈越来越大,将慕安安黑色瞳孔照成琥珀色。 医院长廊的急救室门前围满了人,四周静悄悄的,偶有极低隐忍的哭声伴随着焦灼来回走路声泄~出来。 她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身上挂着件沾满血迹的白色连衣裙,双手紧握成拳,大气都不敢喘的紧紧的盯着急诊室门口。 先前哭着的女人忽发疯般冲过来扇她一耳光:“你这个扫把星,把你~妈克死还不够,又来克我儿子,我儿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你拿什么赔。” 她的脸被扇偏到一边,她不敢捂着脸,只低头语无伦次认错:“阿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阿姨,对不起——” 女人很快被人拉到一边。 她也没想到。 自己只不过是不乐意被家里逼婚,和平常一样从家里偷跑出来找闵之玩,可上天却给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让她在路上遇到劫匪。 闵之为了救她,和劫匪搏斗中身中数刀,人被送到医院抢救时,已经昏迷好久了。 她不敢往下想,更不敢哭太大声,怕吵到在急诊室抢救的闵之,捂着唇不敢泄露一丝哭腔。 不知哭了多久,急诊室的门从里面被人推开,医生从急诊室里快步出来。 她忙要上前,女人已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扯着医生的衣袖焦急询问:“医生,医生,我儿子怎么样了?” 医生冲女人摇了摇头:“病人失血太多,引发了严重的并发症,你们家属也是的,明知道病人从小都有哮喘不能剧烈运动,为什么还要让他受这么重的伤?现在能不能救得活,就看他能不能扛过今晚了。” 女人闻言,双眼朝上一翻晕了过去。 周围的人立马抢上去扶着女人:“医生,医生快来。” 乱糟糟的脚步声中,她双脚钉在原地,惊惧的上下牙齿打颤,没有一刻比现在更痛恨此刻无能为力的自己。 若有可能,她宁愿死去的是她,而不是闵之。 这时,头顶响起一阵叹息:“安安。” 她抬起被泪水糊满的双眼,急切的扯住她爸爸的衣袖:“爸爸,我求你,帮我救救闵之。” 她爸爸叹息一声:“爸爸救不了他,但季家能,不过,安安,你要想清楚,爸爸一旦替你一旦开了这个口,就等于答应了和季家的联姻,你就得嫁给季浩然。” 她听自己极轻的说:“好。” ........ 季浩然紧赶慢赶终于赶到医院,人刚走到抢救室门口。 被郝杰临时喊到医院的季乐滔,嘴里咬着烟从侧边过来,头疼的拉着他就朝病房区走:“你可来了,你不知道,棠棠没见到你一直垂着头哭,谁给她说话,她都不理,你赶紧过去看看人。不过,万幸的是棠棠人没有受太严重的伤,这个你不用太担心——” 季浩然朝病房走的脚步猛地顿住,眉峰朝下狠狠一压,掉头就走。 “哎哎哎,你去哪?那是抢救室不是棠棠的病房。” 季浩然却轻嗤一声,转身丢给季乐滔一张金卡:“安安不想见到姜棠棠。你去帮姜棠棠办理出院手续,让她立刻马上滚出这家医院。” 季乐滔震惊了:“........” 不是,您不知一直很喜欢棠棠吗? 怎么忽然这么关心起弟妹来了? 这算哪门子的糊涂账? 没等季乐滔想明白,已朝病房区走的季浩然没走几步,迎头便撞上秦姨。 秦姨看到他惊愕了下,随即欲言又止的低声说:“安安人还没醒,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给你打电话。” 季浩然正紧张慕安安伤势,没留意到秦姨躲闪的眼神,嘴上应着话,脚下却飞快的朝前面走。 待走到病房门口。一名护士忽从病房出来。 他正要入内,秦姨急切的跟着追上来:“浩然,你先别进去,我有话和你说。” 季浩然压着眼里不耐,到底不放心,忙抽空透过门缝先看屋内一眼,边问秦姨:“什么事?” 安安头上裹着厚厚的白纱布,虚弱的躺在病床~上,半睁着眼,似是刚醒。 一名男医生拿着听诊器帮她检查身体,旁边的谭白桃不知和她说了句什么。 安安眼睛没什么焦距的转动了下,随即吃力的扁扁嘴,伸手拽着男医生的衣袖,冲谭白桃哑声介绍;“我当然认识,这是闵之哥哥,他可是我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 季浩然如遭雷击,想也不想的直接推门入内。 屋内人听到动静,谭白桃转头狠狠剜他一眼,指着他对安安温声道:“安安,那你认不认识他?” 慕安安艰难的转动眼珠子,盯着他的目光迷茫充满问号。 接着,狐疑的移开眼看时闵之,“闵之,他是谁?和你长得好像哦。” 艹。 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女人为了气他,还给他玩欲擒故纵这一套,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季浩然只觉胸腹间一阵气血翻涌,嗓音不觉而厉:“安安,闹够了没!” 慕安安吓得身子抖瑟了下,朝时闵之身后躲了躲。 时闵之收了听诊器,站起身挡在慕安安身前,冷声对季浩然道:“病人现在需要休息,季先生请你先出去。” 季浩然人再迟钝,可看到慕安安刚才缩身子的反应,这时候也察觉到慕安安人不正常。 以往他惹她生气,她就算再生气,只要对着他身上长的这张脸什么气都跟着消了。 再不济,也会朝天翻个大白眼,仰起头去一边不搭理他自顾自做事。 断不会像今天这般出现畏缩害怕的模样。 遂紧握着拳头,拼命忍着满腹担忧和疑问,退出病房。 人刚走到走廊上,后跟着他出来的时闵之忽一拳砸在他脸上。 季浩然身子朝后踉跄了下,靠摔在墙上。 等在病房外的郝杰忙扶着他,大声嚷嚷:“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怎么忽然打人,小心我告你。” 时闵之慢条斯理的把拳头收回上衣口袋里,压着怒气:“这一拳是替安安打的,若你识相,立马从我跟前滚,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季浩然吐出嘴里血沫,来不及多想时闵之为什么打他,压着怒火怒气沉沉的反问:“告诉我安安到底怎么了?” 时闵之眉眼阴蛰,挥起拳头照着他的脸,就要再来一拳:“你还有脸问怎么了?” 下一秒,却被秦姨拉开了:“别打了,安安现在情绪不能过激,你们在这争风吃醋,若让安安知道了,她该胡思乱想了。” 时闵之闻言,这才克制着放下拳头。 秦姨温声劝:“安安那离不开人,闵之你先去看着安安,浩然这里交给我。” 时闵之皱眉犹豫了下,这才走了。 秦姨叹了口气,瞥了眼郝杰,迟疑着对季浩然道:“浩然,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季浩然瞥了眼病房的观察窗。 时闵之回病房后坐在紧挨着病床旁边的矮凳上,低着头削苹果,边和安安说着什么,安安调皮的摁了摁头上的白纱布,似觉得疼轻嘶了声。 时闵之忙站起来,动作轻柔的帮她头上的白纱布松绑了点。 季浩然只觉这一幕极其刺眼,他拼命克制着想要上前扯开时闵之的拳头,极快的移开眼随秦姨走出医院。 ........ 屋内的慕安安人已经醒了好几次了,可每次没醒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这次是她人意识最清醒的时候,她艰难的转动了下眼珠子,哑声问时闵之:“刚才那个人是谁?” 低头削苹果的时闵之脸上的笑渐淡了些,他唇角挑起讥讽的弧度,头也没抬的答话:“不认识。” 若有可能,他宁愿安安一辈子都不再认识季浩然。 慕安安还想再说话,时闵之已不悦的皱眉温声说:“休息会,别说话。” 慕安安一想事情后脑勺就疼得厉害,索性不敢再想,到底没忍住嘟囔了句:“闵之,我怎么总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刚才那个人好像认识我,和我很熟悉——” 时闵之站起来,弯腰帮她掖被褥,边无奈的叹口气:“先别想了好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慕安安只得闭紧嘴巴,听话的闭上眼睛养神。 闵之从不会骗她,若那人真的认识她,定然还会来找她。 不过,他和闵之怎么长的这么像! 却没闵之脾气好,满脸凶相,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 晚上的时候时闵之反复看完安安的病例后,敲开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极快的翻了个慕安安病历,皱着眉:“片子上显示病人脑部出~血,若病人头部出~血面积大,压迫大脑神经的话,病人可能会出现短暂性失忆,当然了,这还是最好的状况,若病人脑部的海马体受损,血块压着部分记忆神经的话,病人可能会出现永久性失忆也说不准,这还要看病人预后情况。” 时闵之也接触过很多这种临床病人,对此也有很多丰富的治疗经验,可事关安安,还是不放心忙追问:“那有什么办法干预让病人恢复记忆?” 医院楼下咖啡厅里坐着季浩然听了秦姨的解释,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姨把医生的话原版叙述给季浩然:“医生猜测安安可能之前遭受过较大的刺激,得了心因性失忆症,潜意识停留在她认为生命里最好最愉快的那段时光里,不愿意想起过往,这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医生只能建议安安多休息,情绪上尽量不要再受刺激,导致病情反复。” “至于安安的记忆为什么停留在了她高中毕业那年,只记得19岁之前所有的事,却不记得怎么和你认识,结婚的,这个我也不清楚。” 秦姨说完,目露恳切的说:“浩然,多给安安留点时间,说不准过几天她就想起来了。” 季浩然脑子一片混乱,无意识去裤兜里摸烟,“嗒”的一声,烟盒掉在地上。 他却没反应,手抖的厉害,继续在裤兜里摸着,心里迷茫到了极点。 安安几乎知道他所有的过去。 可他对她的过去却什么都不知道。 所以这些话拆开单独听的话,他每一句都能听得懂。 可组到一起,他~妈~的他什么都听不懂。 去他~妈~的心因性失忆症,他不管这些,他只想安安人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 和以前一样会生他气,会凶他,会闹别扭,开心时会粘着他,会给他撒娇。 可现在呢,安安不记得他了,更不会和他回家了,还有可能这辈子都不再记起他这老公了! 偏偏他前几天刚和她闹别扭,为了哄她回来,竟签了离婚协议! 这下,等于他这个老公彻底和安安没任何关系了。 季浩然心口窒闷的疼。 他极力控制着发抖的手,哑声问:“秦姨,你告诉我,时闵之和安安是什么关系?” 秦姨眸子一闪,这次却没有说话。 竟是没反驳安安刚才和谭白桃介绍时闵之是她男朋友的话。 季浩然脑中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快到抓不住。 张畅意说时闵之上高中时曾以“寒芒”这个笔名出过书,谈过一个爱写书的女朋友,更跟着家里人做慈善。 而安安笔名也叫“寒芒”,也写书,也做慈善,甚至今天失了忆忘了他这个老公,却记得时闵之是她的前男朋友。 天底下怎么可能有这么巧的事,都让这两人赶上了? 这时,有两个小护士从跟前路过,两人边说边笑:“你带了这么多晚饭,是给时医生捎的吧?” 另一个护士脸红红的,忙捂着她的嘴看周围:“别瞎说。” “可惜时医生名草有主了。”之前那小护士揶揄她。 “是谁,我怎么没听说时医生有女朋友?” “就是前几天刚住院的慕安安啊,这几天这事在咱们科都传疯了,说这两人曾经是恋人,当年时医生为了救慕安安被人捅了几刀,人差点死了,后来人去了法国救治再没回国,两人也因此分了手。” “而这次时医生放弃法国医院开出的高薪,从国外回来,就是为了和慕安安重归于好,可惜啊,这慕安安当年和他分手后,没几个月转头就嫁给了李浩然。” “那我岂不是没戏了?” “也说不准,慕安安不是正和李浩然闹离婚吗?” 待两个小护士走远了,秦姨施施然从座位上起身,“安安那离不开人,我先回去了。” 听完小护士的话后,之前索绕在心间的疑问似乎一瞬都有了答案。 季浩然心脏猛地一揪。 脑子里一片空白,嗡嗡声响作一团,坐在座位上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难怪!安安不记得他这个老公,反而记得时闵之! 甚至从嫁给他的那一天起,就一直很粘着他,死心塌地的爱着他,更是病态的迷恋他身上这张脸,甚至和他做~爱时,也是盯着他的脸才渐渐进入状态。 季浩然霍然起身,几欲把手里手机捏碎。 他~妈~的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别人的替身? 第19章 质问 她不想看见你 再次睡着的慕安安做了个梦。 梦里绿油油的草坪上堆满了精致的礼盒, 不远处几米高的吊架摄像头对着下面一人多高的拱形花架下的宾客缓缓拍摄,人们都在相互寒暄交谈着,到处充斥着热闹洋溢的气息。 有一人笑着冲她喊:“新娘子笑一个。” 她身上穿着一身高定白色婚纱, 一头黑而长的卷发在发尾简单的盘着, 旁边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和她打招呼, 祝福她新婚快乐。 她没什么表情的脸牵强的扯出个微笑,摄像师看了眼摄像机内框,边笑着指导拍摄:“是不是没见到新郎不高兴?来, 再笑一笑?” 周边的人听到摄像师打趣的话,纷纷捂着唇笑,只有她抿抿唇,努力的提起唇角笑, 可摄像师总不满意。 谭白桃忙接过她手中拿着的捧花,冲摄影师直挥手:“先不拍了。” 摄影师一脸为难:“可今天这照片是要上头条的,新娘子你再坚持坚持?” 随着摄影师话音方落, 她肩头被人轻轻摁着,身子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手里夹着根烟,偏头笑睇她一眼:“谁欺负我的安安, 今晚回家可是要跪搓板不准上床搂媳妇睡觉的。” 她听到这句话, 没忍住“噗嗤”刚笑出声。 摄影师对着她和那人“咔”的一声按下快门。 男人低头,指腹捏着她耳~垂,低笑着凑到她腮边揶揄:“瞧瞧,这不笑了?” 她脸红红的垂下眼,不敢看他。 这时,远处有人忽朝这边喊一句:“浩然救命,快, 快快,今晚你做新郎,却让我这个客人帮你揽客,你这么做,对兄弟可不厚道啊。” 有宾客打趣:“你还不知道浩然那德行?他这是在保存体力,留着晚上洞房花烛夜使劲用。” “呵!我竟没想到。” 季总?浩然? 她不是在和闵之结婚吗?怎么变成了浩然? 红着脸的她顾不得旁人拿她打趣,惊愕抬头。 搂着她肩膀的男人,顶着一头利索的黑短发,穿一身高定黑色礼服,白衬衫领口微敞着,浑身透着股痞气,和闵之温文尔雅的气质完全不沾边,可相貌却和闵之几乎一模一样。 还没等她想明白这人是谁。 男人嘴里咬着烟屁~股,撩起眼皮,漫不经心的冲那群打趣他的人笑:“行呀,都胆肥了。开玩笑都开到老子头上了。”说着,放开她朝那群人走去。 她张嘴就要喊他回来,可后脑勺仿佛被无数钢钉齐齐扎入颅骨般,疼的她一下子捂着了头,她艰难的张嘴:“闵,闵,浩然。” ............. “安安,安安。”耳边响起急促的低叫。 慕安安眼皮上下剧烈的颤抖,满头热汗,眉心紧拧着嘴里低促的胡言乱语,任凭谭白桃怎么叫都叫不醒。 这时,时闵之拿着病历从外面回来,谭白桃忙把人拉到床边:“快看看安安怎么样了?” 时闵之心脏一揪,忙弯腰翻她眼皮。 慕安安忽从病床~上弹坐起来,她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嘴里大口的喘着粗气:“闵之。” 时闵之忙放下翻她眼皮的手,“怎么样?是不是做噩梦了?” 慕安安最近睡太多了,很多时候人醒来后昏昏沉沉的,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就像现在。 她明明记得自己刚高中毕业,还在为报考那一所大学而烦恼的食不下咽。 可梦里的她却已经上了大学,人还没毕业就嫁了季浩然,甚至还过上了几乎丧偶式的婚姻生活。 可之前她问过闵之季浩然是不是认识季浩然,闵之显然不愿在她面前提起这个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安安轻轻转头,呆滞的目光落在时闵之脸上,唇蠕动了下欲言又止,可随即却点了点头:“嗯。” 时闵之:“那有没有想起什么?” 慕安安人还在出神,一时没说话。 这时,手背被时闵之轻~握着:“若没想起来也没关系。” 慕安安也没留意,眼睛没什么焦距的点了点头。 时闵之收了手站起来,拿出体温计夹到慕安安的咯吱窝下,边在病床前的矮凳下坐下。 慕安安只得先把心里的疑问暂时搁在一边,她皱了下鼻子:“闵之,你帮我看看我爸爸那的情况,我不太放心。” 因慕怀瑾病还没好。秦姨怕慕怀瑾知道安安出车祸失忆的事导致病情反复,所以私自把这事瞒下来了,只对慕怀瑾说安安这几天在剧组忙工作。慕怀瑾竟也没起疑。 时闵之笑着说好,步覆轻快的去了。 病房里只剩谭白桃和慕安安两人,谭白桃正敲着手机忙工作。 慕安安眼眸一转,试探的抿唇喊她:“桃子,我刚才梦到季浩然了。” 谭白桃怕刺激到安安,不利于安安病情恢复,一直和时闵之一样在她面前决口不提季浩然,今天乍然听到她先开口提季浩然,先诧异了下,随即眼里压着不耐:“你想起谁不好,非要想起他,若不是他,你还不会刚和他离婚就出车祸失忆。” 慕安安心下一跳,“哦”了声:“所以闵之并不是我的男朋友,我并没有和闵之在一起,而是和季浩然结婚了,对吗?” 谭白桃震惊的手一滑,手里的手机应声摔在地上。 她紧张的忙弯腰捡手机,忙否认:“不是,安安,你套我的话——” 慕安安深吸口气:“桃子告诉我,我到底忘了什么?” ............ 时闵之去看望慕怀瑾的路上,迎头撞上去而复返一脸寒霜的季浩然。 时闵之拧眉,伸开双臂拦住他:“若你想找安安,对不起,我不会让你见她——” 他话音未落,季浩然忽挥手狠狠打他脸一拳,沉厉低吼:“给我滚。” 时闵之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跌摔在地上。 旁边立马有人惊呼一声:“我,我没看错吧?时,时医生被人打了?” 现在正是晚上探望病号结束的时间段,医院一楼大厅无数人进进出出,都被这一幕震惊到,忙停下脚步对这边指指点点。 时闵之双手撑着地正要从地上站起来,季浩然狠狠揪着他衣领,阴沉着脸又给他一拳:“安安是我老婆。你他妈给我离她远点。” 有人立马上前拉架:“哎哎哎,你是谁啊,干嘛打医生?保安,快,快过来,这里有医闹。” 时闵之被拉到一边,用手背擦掉唇边的血迹,正要冲上来。 就被护士如保护大熊猫般围拢的水泄不通。 季浩然轻嗤了声,就这点出息,还配给他抢安安? 扔下时闵之快步朝病房去。 .......... 慕安安听完谭白桃的话,小~嘴微张震惊的无可复加。 小说情节都不敢这么写的事,竟然发生在她身上。 谭白桃嗓音里不自觉带了点对世事无常的挫败感:“不过话说回来,当初也是巧了,季浩然看上你执意要娶你的时候,时闵之受伤性命垂危,还只能季家人能救,你当时除了嫁给季浩然这一条可以救闵之外,也没别的办法。” 慕安安闭上嘴巴,眼睛没什么焦距的自言自语:“我把季浩然渣了?” “怎么能这么算!你给季浩然规规矩矩的做了好几年季太太,从未出过错。” 谭白桃理直气壮的反驳:“而季浩然却是娶你后,也没见得多喜欢你,整天出门和小明星鬼混也不着家,哪有做人丈夫的模样,再说了你这次能出车祸,受这么大的罪,还不是因为姜棠棠和你争风吃醋导致的?” “要我说这种男人你不要也罢,正好闵之从法国回来,人还是单身,你干脆和闵之在一起得了。” 饶是如此,慕安安心里多少还是对季浩然有点歉疚的。 感情的事虽不分对错,可却不能存有欺骗,怎么说她和季浩然这段婚姻中,都是她不地道在先。她扭头看着谭白桃,刚要说话。 病房门忽被人狠狠推开,季浩然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大步入内。 谭白桃忙从矮凳上站起来:“季总,你做什么?” 季浩然目光凶狠的直盯着病床~上的慕安安,头也不回的呵斥谭白桃:“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慕安安还不能接受谭白桃嘴里给她叙述的事实,看着眼前跟自己曾有过肌肤之亲的陌生男人,跟着心下一跳,指尖蜷缩着。 谭白桃忙看了眼她,慕安安舔~了下下唇,“桃子,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叫你。” 谭白桃这才慢吞吞的走出病房,并关上了门。 慕安安移目看向季浩然,提吊着心神,小心试探的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还有脸问他! 季浩然的脾气说不上好,可却绝没像今天这样濒临暴怒的边缘。 胸腹一阵抽~搐的疼,几欲作呕,他压着舌根下的铁腥味,眉目阴蛰的慢慢走近病床:“丈夫来医院看望住院的妻子不是很正常吗?” 慕安安竟有点惧怕他。 她头皮发麻,身子朝后退,可却似被定着了般动弹不得,磕磕巴巴的:“我,我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季浩然蓦的拔高了音,“你不是失忆了吗?谁和你说的?” 他话锋一转,眉目比之前更为阴蛰:“是时闵之说的?” “没,他没有——”慕安安一想事后脑勺又开始疼了,白~皙的脸上一刹那没了血色,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反驳。 而这虚弱的表情却被季浩然以为是心虚承认。 季浩然双拳紧握成拳,冷笑一声。 这时候知道怕了? 耍他的时候呢? 他记得有一次,那是安安和他刚结婚哪会,有次他不小心吃了篱凤螺导致过敏,脸和嘴唇肿的跟胖大海似的。 安安吓得浑身打颤,半夜开车把他送到医院救治,事后更是怕他一不留神再在外面吃了什么过敏的食物,还专门记了一本笔记,上面罗列着各种食物搭配不会过敏的菜谱,并为了他背的滚瓜烂熟。 他听了秦姨的话后立马回家翻这本笔记,以证实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荒谬的。 可事实却相反,他刚掀开笔记本,扉页右上角就写着一行蝇头小字:“哮喘病人忌口食谱。” 他从小身子骨壮实的很,根本没有哮喘! 有哮喘的人是时闵之! 心中猜测再次被证实。 季浩然只觉眼前忽然一黑,一股腥甜冲上喉头。愤怒挟裹着耻辱令他一刻头疼欲裂,令他不管不顾的找到了这里。 他早该留意到的—— 他对她态度不够好,她却极少生气,甚至只要看着他那张脸什么气都消了。 而且,不管他在外面和多少小明星传绯闻,她都视若无睹。 更在他去法国见棠棠时撞见她,她还落落大方的跟他打招呼。 更甚者在他买了她所写的小说版权后,她一点吃醋的反应都没有。 他原以为她对他这么做是因为脾气好,足够爱他,才会事事听他的话,不忤逆他。 他甚至还为此沾沾自喜! 可到头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能对他是这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其实是根本不爱他。而是对着他这张脸思念另一个叫时闵之的男人! 而他自己不过是个沾了时闵之光的傻~逼替身而已! 季浩然想着,边走到她病床前,头顶白炽灯光线,将他脸晕染成冷白色,脸上那双眸子黑的仿佛照不进一丝光亮,他粗暴的抬起她下颌,“你想和我离婚和时闵之双宿双~飞,做梦!” 慕安安吓得心砰砰乱跳,忙矢口否认:“我,没有——” 季浩然还记得她很喜欢看他这张脸。 而现在她有了时闵之,连他这张脸都不屑一顾了? 手上的力气不由加大,鼻翼剧烈的阖动,咬牙切齿的低吼:“慕安安你做梦,你就是死,这辈子也只能是季太太。” “我——”慕安安本想说她也没打算和时闵之在一起,刚吐出一个字,只觉头疼欲裂,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张着嘴大口的喘息。 季浩然察觉到她的异样,暴怒顿消瞬间被心慌取代,心脏甚至仿佛被人捏碎了一角,顿时鲜血淋漓。 他忙放开她,本能大于理智忙朝病房门外大喊:“大夫,大夫。” 接着,四五个护士蜂拥而至,将病床围拢的水泄不通,给慕安安查呼吸机,带氧气罩,测量血压和脉搏。 慕安安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大口的呼吸,每一次呼吸都扑在氧气罩上,如一尾脱水的鱼,孱弱的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看到她痛苦扭曲的表情,季浩然心里本该畅快淋漓,可现在非但没有丝毫报复的快~感,甚至刚捏着她下颌的双手还剧烈颤抖,神经恐慌到了极点。 双脚浮虚的任由护士把他扯到一边站着。 谭白桃从病房外冲进来,大力推搡季浩然胸口:“安安现在情绪不稳定,你若是为了她好,赶紧走,她不想看见你。” 季浩然双脚仿佛被钉在原地般一动不动,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直盯着病床~上的慕安安,喉头滑动了下。 躺在病床~上的慕安安猝然触到他的目光,随即害怕的扭开脸朝内。 季浩然刚要迈上前的脚步生生顿在原地,他不敢再上前刺激她,心里愧疚自责到了极点。 若是以往,他再生气,也不会挑这时候找她理论。 可今天不知怎的,在知道被她戏弄后的怒气和不甘忽占了上风,令他失了理智才对她做出这等混账事。 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季浩然越想越羞愧自责,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唇蠕动了好几下,低声对谭白桃涩声说:“好好照顾她。” 接着,望向慕安安的视线被外面进来的医生阻挡住。 季浩然眼前变成一片雾白色。 第20章 怕我 字字如刀,刀刀戳心窝。…… 被秦姨临时支后的郝杰, 在楼下吃完晚饭再回医院时,就见季浩然垂着头坐在医院走廊的长凳上,他嘴里咬着烟, 一根接一根不停的抽。 脚底下落满了烟灰。 先前他身上穿的驼色羊绒大衣被蹂~躏的不成样, 被随意的丢在一边。 而他身上也没好到哪去, 只套了件薄薄的白衬衫,领口被扯掉几颗扣子,大~片胸膛暴露在冷空气中。医科大虽二十四小时开着空调, 可走廊上还是比病房内冷很多。 而季浩然露出的半截小臂上布满了小鸡皮疙瘩。他却似不知道冷般,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坐着,整个人看起来既颓废又丧。 郝杰心下一跳,忙赶过去小心翼翼的问:“然哥?不会是嫂子没了?” 正抽烟的季浩然眉峰朝下狠狠一压, 冷冷的瞥他一眼。 郝杰吓得立马深吸口气,矢口否认:“不是,然哥, 你这表情弄的跟死了老婆似的,把我吓的,我还以为嫂子又出什么事了。” 季浩然摁灭手里的烟头,接着又从烟盒里掏出一根, 点燃, 猛吸几口,灰白烟雾升腾,只一刹那便遮住了他的眉眼。 郝杰还没见过季浩然抽烟抽这么凶过,提心吊胆的问:“嫂子到底有没有事?” 季浩然咬着烟屁~股,目露迷茫的将头垂的更低点,哑着声闷闷的说:“不知道。” 郝杰纳闷:“你不是刚进去看嫂子了吗?会不知道?” 刚才他做的混账事又被提起,季浩然心里那股得知自己是替身的恼怒在看到慕安安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急救的一幕彻底溃败, 现在顾不得其他,满心只剩下懊恼自责,他猛吸几口烟涩声说:“你嫂子失忆了。” 郝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哈?” “她不记得我了。”季浩然眼睛没什么焦距的直视前方,声音低哑的仿佛是窗外簌簌而落的雪:“她还变的怕我了。” 郝杰听的云里雾里,忙问季浩然怎么回事。 可季浩然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只闷着头抽烟,也没说进病房去守着慕安安,更没离开医院回家的意思,似要在慕安安病房门口坐成望夫石。 不多会儿,几个医生从病房出来,有个医生郝杰认识名叫时闵之,只因他和季浩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他一眼就认出了他,只见他送走了其他几位医生后,一手插兜,慢慢渡步到季浩然跟前。 季浩然只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便继续垂着头抽烟。 时闵之脸上不知被谁打了,右脸颊青红一片,肿的跟发面窝窝般,可却不影响他帅气的五官,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季浩然冷声警告:“季浩然,安安已经和你离婚了,你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你适可而止。” 语气不可谓不嚣张。 季浩然夹烟的手手背上青筋绷起,郝杰甚至能听到他因愤怒上下牙直打颤的咯咯声。 就在他以为季浩然要上去打时闵之时,季浩然却似顾及着什么深吸口气,喉咙里发出短促的呵斥声:“滚。” 时闵之轻嗤了声,转身回了病房。 接着,病房门响起慕安安细微的焦急问话声:“闵之,谁打你了?” 时闵之:“没有,刚才下楼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不打紧的。” 郝杰这次彻底掰扯不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季浩然闻言深吸口气,猛地从座位上起身:“我下楼买包烟,你帮我回家拿一床被褥过来。” “哈?”没等郝杰想明白,季浩然已快步下了楼。 郝杰只得照办。 ......... 慕安安第二天早上睡醒后,时闵之例行去查房。 因慕怀瑾那边还需要秦姨亲自照料,秦姨一早就去了。谭白桃这几天是请假来医院守着慕安安的,恰好今天假期到期只得去上班了。 于是,病房里只剩慕安安一个人。 她拔掉氧气罩,双手撑着床榻想要下床去厕所,人刚双脚落地,顿时头晕目眩起来,忙用双手撑着床稳定身形,与此同时,只闻“咣当”一声,一杯的温开水洒在她裤腿上。 却是她右手一个不留意扫落了上面的水杯。 慕安安忙弯腰要把水杯从地上捡起来。 下一秒,病房门忽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道迅疾的黑色身影先一步弯腰帮她把地上水杯捡起来,边极其自然的撸起她裤腿查看,急切的问:“有没有烫到?” 却是昨晚来病房大声质问她的季浩然。 他眉眼已不复昨晚阴蛰,两眼下隐着黑青,帅气的下颌布满青色的胡茬,较之前慵懒的帅气,更多了点颓废的美~感。 慕安安不知他人怎么忽然出现在这,害怕的倒抽一口凉气。她忙弯腰放下裤腿,说出的话也变得磕磕巴巴的:“没,没事。” 季浩然见她抗拒的动作,站起身唇抿的紧紧的,似十分不悦。 可到底没说什么,甚至好脾气的把她扶在床~上坐着,头也不回的帮她又倒了一杯水端过来,送到她唇边。 慕安安人虽失忆了,可也大致知道她和季浩然,还有那名所谓的姜棠棠的狗血八卦。 可就算她当初嫁给他动机不纯,可他不是也一直喜欢姜棠棠不顾及她这个妻子的颜面吗? 而且他甚至为了姜棠棠,还屡次三番的折辱她这个妻子。 现在她如愿和他离婚了,再没占着季太太的名头。 他也能大方的娶了旧爱姜棠棠,无论怎么着,也不该是现在跑她这里献殷勤。 所以,他干嘛做出这种她只要抗拒,他就不高兴的姿态?更恐吓她这辈子只能做季太太。 慕安安歪头想了想,毕竟她之前把他当替身的事做的不对,决定好心的原谅他昨晚对她的无理:“你不去看看姜小姐吗?” 她话音方落,季浩然眉峰拧起,轻嗤一声:“她不用。” 慕安安一噎,脸上微笑减淡了些:“那你不用上班吗?” 季浩然只觉心头窒闷的疼。 他还没做什么呢,她都害怕的要赶他走! 若他当真对她做了什么呢?是不是就又要和之前那样躲着他了? 遂忍着怒火撩起眼皮看她,冷不丁的道:“也不用,安安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只签订了离婚协议,还没去领离婚证。” 慕安安呼吸变得急促几分,硬着头皮道:“那——” 季浩然慢条斯理的拿着茶杯朝她嘴边倾斜一点,便于她喝水,边随意的说:“按照法律意义上讲,我们现在还是合法夫妻,我这个丈夫照顾你,天经地义。” 慕安安现在怎可能记得起这些,忙要回想,念头刚一动,后脑勺就开始疼痛。 索性不想了,直接破罐子破摔,迟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妨碍到你和姜棠棠了?问我什么时候和你办离婚证吗?” 季浩然闻言只觉胸腹间气血横冲直撞,脸色倏然变得铁青。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慕安安这么伶牙俐齿呢? 简直字字如刀,刀刀戳他心窝。 怕再刺激到她,季浩然抿紧唇极力忍耐着,把茶杯重重的搁在床头柜上,答非所问道:“要不要去厕所?我帮你。” 慕安安一想想那画面就觉得窒息,忙推脱:“不用。” 季浩然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气音,走到一旁冷眼看着她。 慕安安就算是想去厕所,被他这么盯着也方便不出来了,只好艰难的挪动身体继续躺在床~上强忍着。 季浩然简直气的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明明是她欺骗利用他在先,和他结婚这几年,更把他玩弄在股掌之间,他应该狠狠的在她身上报复回来,可他偏偏却舍不得看她受一丝丝伤,终究是恼怒占据理智,怕她把自己憋坏了,丢下一句“我去买包烟。”快步离开房间,去了旁边护士站。 直到亲眼看见护士进了病房,扶着慕安安去厕所后,季浩然才快步离开。 季浩然买完烟走到一楼大厅时,恰巧撞上季乐滔和姜棠棠。 姜棠棠身上套着大一号的病号服,巴掌大的小~脸惨白,似最近哭的多,双眼肿的跟核桃仁似的,一路抽抽搭搭的,垂着头正听着季乐滔说着什么,唇抿的紧紧的,只一个劲的掉眼泪,娇弱的仿佛一株水养的水仙花。 季浩然拧眉转身要走,姜棠棠已看到了他,诧异的蠕动了下唇角,随即发疯似的冲他跑过来,“浩然。” 接着,季乐滔气喘吁吁的跟过来:“浩然你总算来了,我让棠棠转院,她死活不听,说非要见你。” 季浩然眼里压着不耐,瞥姜棠棠一眼,站在原地没动。 季乐滔识趣的退到一边。 姜棠棠眸底隐有希翼,她小心翼翼的说:“我们去一旁的咖啡厅说?” 季浩然眉眼阴蛰的盯着她,偏头点了根烟抽着,没吭声,却时不时的看向电梯方向。 姜棠棠知道他这是再催促她快点说。 从什么时候开始季浩然对着她不再有耐心,更不愿多听她说话了? 姜棠棠忍着不去回想从前,深吸口气涩声道;“慕安安的事,对不起,我那天不该喝完酒跑去安安那里,更不该和慕安安争吵,害慕安安受伤,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 她话未说完,季浩然已不耐的打断她:“说完了吗?” 姜棠棠羞惭的一下子咬着下唇:“浩然,我知道这次我想乞求你的原谅已不可能了,我只愿你不要恨我,我也是有苦衷的,造成今天这种局面我也不想的。” 她说到这,羞耻的哽咽了下,一串晶莹的泪珠从脸颊滚落,她极快的用手背擦了把泪水,深吸口气:“我,对不起。” 季浩然轻嗤声:“安安为了救你,被车撞的脑出~血,人现在还躺在医院,你就算说对不起,也应该找她说,而不是找我。” 姜棠棠难堪的支支吾吾:“我,我——” 季浩然冷声打断她的话:“你这次这么着急见我,是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他怎么能这么和她说话! 姜棠棠唇蠕动几下,刚要反驳,季浩然已讥诮着堵着她余下的话口:“可你这次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就算你救过我,可这些年我还你的也早已还清了,我上次就和你说过,我们已经两清了。” 他是要彻底和她撇清关系吗? 可若没有他的资源和人脉为她铺路。 她的导演梦要怎么办? 姜棠棠恐慌的一把攥着季浩然的衣袖,刚吐出一个字:“浩——” 季浩然甩开她的手,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姜棠棠在后面嘶声力竭的低喊:“当年救你的人不是我,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年救你的小女孩到底是谁吗?” 正走着的季浩然脚步一顿,似有犹豫。 这些年她顶着救过他的身份和他相处,他便无限的纵容她,帮助她,甚至为了她不惜和慕安安离婚,她不信他听了这话不心动。 姜棠棠眸含希翼的刚要走上去,想先稳住他,继续和他谈条件。 季浩然却冷声丢下一句:“不需要了。”随即大步离去。 姜棠棠震惊的愣站在原地,等回过神来追上去时,季浩然已走远了。 她慌慌张张的追到楼转角处,因跑太快脚一滑跌摔在地上,忙双手撑地要从地上爬起来,下一秒被人无意踩到了手,她身子朝下一压再次摔在地上,再抬头时,季浩然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并没和以前一样慌慌张张的回头找她。 姜棠棠忍不住放声大哭。 同时终于认清一个事实:他以前或许喜欢过她,可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她跟慕安安比起来,他对她那点喜欢就不算什么了。 所以他不愿再为了她得罪慕安安,更为了慕安安舍弃了她。 .......... 季浩然回到病房时,时闵之已查完房回来,正扶着慕安安胳膊在病房里缓慢的来回走动,促进下肢血液循环。 落地窗外大雪簌簌而落,入目一片白茫茫的。楼下几个孩童追逐嬉闹的在大雪仗,时不时有几团雪球“噗”的一声砸在玻璃上。 时闵之眉眼温柔的笑睇着慕安安,“我刚问了院长,院长说再过三天,若你病情稳定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安安拉的臭长的脸染了一丝笑意,眸露惊喜:“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天天睡在病床~上发霉了。” 时闵之听到安安懊恼的话,微笑起来。 两人映着雪景并排站在一起,一个高大帅气,一个眉眼温柔,相视一笑看起来极其般配。 季浩然只觉这一幕无比刺眼,垂于腿侧的双拳紧握。 他还没和她正式离婚呢。她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和时闵之在一起!? 还是说她就是为了和时闵之在一起,才和他离婚的? 这念头在脑中刚一闪过,季浩然只觉胸腹间气血再次翻涌。 他对她从前一无所知,除了时闵之,她到底还有多少事是瞒着他的? 会不会后面还有好多个时闵之? 这时,两人也看到了他,慕安安忙敛住笑,惊愕的抿着唇,不知该怎么和季浩然打招呼。 季浩然心里恨不得要杀人,可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挑唇,冲着时闵之轻嗤一声:“时医生,我妻子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说着话,边走到两人身边,挤开时闵之,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搀着慕安安的胳膊,便于她继续行走。 慕安安:“......” 第21章 追求 二更合一 被强行挤到一边的时闵之身子一晃。 他忙稳定身形, 一把攥~住季浩然的胳膊,冷声叱他:“放手,安安这里不需要你。” 这时, 一个拳头大的雪团砸在落地窗上, 雪花四溅开来, 在玻璃上留下一片雪色印记。 雪光映照在季浩然阴沉的脸上,那双黑黝黝的眸子仿佛簇着两丛小火苗,看起来格外渗人。握着她胳膊压着怒气:“时闵之, 别逼我再对你动手。” 再? 慕安安忽想到昨晚时闵之右脸颊上的青紫瘀痕,他和她说是下楼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撞在楼梯上撞伤的,可听季浩然这么一说, 显然是季浩然背着她打了闵之。 闵之不想让她胡思乱想,才对她撒谎的。 想到这,慕安安生怕两人再为了她起争执, 忙冲时闵之道:“闵之,我听秦姨说我爸爸快出院了,你帮我看看我爸爸那边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时闵之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 竟是不肯走。 慕安安眼露调皮的打趣, “放心吧,我知道分寸,不会再出现昨晚的情况的。” “那你小心,有事随时和我打电话。”时闵之到底拗不过安安,依言去了。 季浩然看着两人仿佛要黏在一起的眼神。 忽想起安安和他刚结婚那会儿,他偶尔如约回家吃晚饭,安安就如蝴蝶般欢快的从厨房里跑出来, 拉着他参观她亲手做的菜,并眼露淘气的问他好不好吃。 她似乎很少下厨房做菜,做的饭菜里总是多撒了盐,要么就是把糖当成了盐,菜自然也很难吃。 他甚至懒得动筷子尝一口,只敷衍的说好吃。 随即她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可等他看过去时,她却忙笑着抬头,皱着鼻子小声抱怨:“既然不好吃,干嘛说要好吃,若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办。” 说着话,还偷偷的留意他的表情,看到他笑了,她忙踮起脚跟亲他唇角,边挠他咯吱窝,边佯装凶狠威胁:“快点说,到底好不好吃,好不好吃?” 那时候安安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温情,而现在呢? 她当着他的面对别的男人温情脉脉。 对他这个丈夫充满了戒备和惧怕,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季浩然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忙将这念头抛到脑后,冷眼盯着时闵之离开病房后,这才继续扶着慕安安的手臂,带着她缓慢的在病房继续行走。 可慕安安却只艰难的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她额头上沁出一层细汗,鼻翼剧烈阖动,似是体力不支。 季浩然还是头一次伺候病人,也不知道注意事项,只知需要帮助病人倒水,吃饭,去厕所。难免有点手忙脚乱,忙急切的问:“是不是想上厕所?” 慕安安人还没彻底恢复过来,被季浩然带着在病房说是走了两圈,基本上都是在原地转圈,自然又开始头晕目眩,她摇了摇头:“扶我去床~上坐着。” 季浩然忙依言照办。 慕安安坐到床~上好一会,苍白的脸色才渐渐变得红~润。 季浩然唇抿的紧紧的,有点无所适从,忙去旁边的床头柜旁边:“要不要喝口水?” 慕安安看他鞍前马后的伺候她,头疼的揉了把鼻子,一脸生无可恋的将心底的话一吐为快:“季浩然,我失忆了,咱们从前的事我全部不记得了。” 季浩然拿着透明玻璃茶壶的手猛地一抖,一柱滚烫的水浇在他手背上,只一刹那便红了一片,他头也没回,哑着声低低的回:“是我的错。” 慕安安虽不记得季浩然,可她这两次和他相处下来,直觉告诉她他人很不好相处,所以在听到他忽低三下四的认错,慕安安先诧异了下。随即心想算他还有点做男人的担当。 便好脾气的继续往下说:“当初闵之为了救我,被劫匪捅了几刀性命垂危的时候,我正好被家里逼着和你联姻,以我爸当时的人脉和财力很难救回闵之,我也是别无他法,只能利用你救闵之,可我也跟着付出了应有的代价,嫁给你那几年,做了好几年有名无实的季太太。” 她语气一顿,“但那几年我是认真做你的妻子,做季太太的。” 听到她近乎叙述的语气提起从前,一点留恋的意思都没。 季浩然心底没由来的一慌,下意识伸手去裤兜摸烟,指尖刚触到烟盒,忽想到她还病着不能闻烟味,便松了手握成拳头,沉厉的嗓音带了丝轻~颤:“所以,你当真要和我离婚?” 慕安安冲他眨眨眼,有点难以置信的反问:“季浩然,你不觉得我们之前的婚姻不正常吗?” 两人不相爱的人强行扭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所以这桩婚姻本身就是一笔糊涂账。 她甚至有点庆幸,幸亏她失忆了,能彻底和季浩然划清界限。 所以他不去找姜棠棠,为什么非要抓着她不放呢? 季浩然双眸紧盯着她立马道:“就算不正常,我可以改,把这段婚姻改为正常,也可以学着做个合格的老公,我——” 慕安安头似有点晕,她忙摁了摁头上的白纱布:“不。” 吐出的话更是句句戳心:“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这段早该结束的婚姻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季浩然鼻翼剧烈阖动,死死咬着腮帮子,蓦的拔高了声,“安安。” 慕安安畏惧的朝床内侧缩了下~身子,她抿紧唇不悦的蹙眉:“季浩然,给我们的婚姻留下最后的一丝体面,选择尊重下我的意愿好吗?” 尊? 尊重? 若他当真不尊重她,这几天时闵之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的病房里! 季浩然心里窝的怒气如一锅被煮沸的水泡般咕嘟咕嘟往上溢,所有的理智都在她轻飘飘的话中灰飞烟灭,他紧握双拳,咬牙切齿的低斥:“安安,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怎么能,这么狠心!” 不就离个婚! 他干嘛一副纠缠不休的模样。 慕安安无语的盯着他:“季浩然,你适可而止好吗!” 这时,护士叩门从外面入内,要例行给慕安安做身体检查。 慕安安似再懒得看他一眼,乖巧的躺在床~上,便于护士动作。 季浩然自嘲的笑了声,随即收回盯着她的目光,大步走出去,摔上病房门。 门外的小护士追着他小跑:“哎,这位家属,走廊的座椅上不能睡人,你把被褥收拾下。” 季浩然沙哑的嗓音传进屋内:“帮我扔了吧。” 屋内的慕安安闻言怔了下。 随即扯扯唇:他喜欢的姜棠棠,却以她丈夫的名头被迫守着她,真的难为他了。 看来她要尽早出院,尽快和他领离婚证彻底结束这段婚姻。 ....... 晚上八点半,季浩然在公司开完视频会议后,把张畅意叫进来:“给你一天的时间,把安安的全部资料搜集整理出来。” 张畅意人懵了下,可一想到这几天都在传季浩然和慕安安闹离婚的事,猜想两人要做财产分割了,忙去了。 季浩然起身站在窗台边,给郝杰打了个电话:“出来喝酒。” .......... 季乐滔刚安排好姜棠棠转院的事,就被季浩然喊着喝酒。 人刚到KTV包厢,就见季浩然正和一旁的郝杰对着酒瓶吹酒。脚下凌~乱的堆满了红的白的啤的空酒瓶子。 郝杰已喝的去卫生间吐过三回了,忙给季乐滔使个眼色。 季乐滔有点发怵,硬着头皮上前夺季浩然手中的酒瓶:“浩然,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把棠棠一个人留在医院自己走了,你不知道我回去找棠棠的时候,棠棠摔了一跤,膝盖都摔破了,人哭的爬在地上扶都扶不起来。” “走走走,跟我去看棠棠去,你对她究竟是个什么态度,你亲自和她说清楚,别让我夹在你们中间来回跑腿。” 被夺走酒瓶的季浩然慵懒的靠在沙发后背上,扯了下白衬衫领带,大~片的胸膛霎时暴露在空气中。 季乐滔这才发现他胸口的衬衫被酒水浸的红红黄黄的。 这得喝多少酒才能喝成这副德行。正要再催促人走。 季浩然却从沙发上坐起来,拿起启瓶器继续开白酒,边嗤道:“不去。” “哈。”季乐滔人懵了下,“你真的放得下棠棠?” 季浩然拎起一瓶白酒仰头吨吨吨喝了几大口,直到喝到呛咳才摔下酒瓶,“放下了。” 季乐滔和郝杰一听这话,都震惊的说不出话。 这些年浩然和棠棠感情纠缠,他们是看在眼里的,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了? 郝杰忙伸出五根手指:“然哥,你抬头看看,我出的是几?” 季浩然轻嗤了声,没理会他。 看起来意识还很清醒。 郝杰和季乐滔相视一眼,季乐滔忙揽着季浩然的脖子,好奇反问:“什么时候放下的?” 季浩然醉眼朦胧的揉了揉眉心。 具体什么时候,他也不清楚。 可能是他在KTV包厢里第一眼看到安安的时候,也或许是他娶安安的那一天开始的。他的注意力,心神不自觉的被安安牵着走,吸引,乃至沉沦。 哪怕他现在沦为时闵之的替身,他还是放不下她。 可惜之前他眼瞎,一直不懂的珍惜。 现在想要挽回,却挽不回来了。 季乐滔见季浩然一直不说话,只闷头喝酒,也不敢再提姜棠棠,忙又将季浩然手里的酒瓶夺过来,塞给他一瓶啤酒:“喝这个,哥陪你。” 说着话,有电话打进来。 季乐滔歪着脖子用肩膀夹着手机,一手边拿着启瓶器开酒。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句什么,他脸含不耐的嚷嚷:“不就是发个烧,多大的事,用得着专门给我打电话说吗?就这样吧,我正在忙,挂了挂了。” 郝杰凑过来促狭的问:“又是哪个小情人给你打电话催你过去的?” “还能是谁!你嫂子瑶瑶。”季乐滔偏头点了根烟,咬着烟屁~股,边拉长了脸没好气的举起啤酒和他碰杯:“说是半夜发烧了,让我回家送她去医院,我说不去,她直嚷嚷我不尊重她这个老婆,要和我闹离婚。” 郝杰诧异的笑了声:“怎么你们季家的媳妇连闹离婚都组团的?” 季乐滔拿掉嘴里的烟,不耐烦的再次举杯:“来来来,不说她了太扫兴,喝酒喝酒,今晚咱们哥几个不醉不归。” 喝的烂醉的季浩然刚要举杯就听到“尊重”这两个字眼,心头似被什么狠狠蛰了下,窒息般的疼。 以前他在外面喝酒时,从未想过安安独自在家里写作的时候会感到累,孤独,或者是生病。 他甚至对她的需求视而不见,更混账的连岳父生病住院都是晚了好几天才去的。而安安呢?在医院对着别人异样的眼光,他心里一定很难受。 季浩然想到这,手里的酒就喝不下去了。 他,真他妈是个混蛋。 摇摇晃晃的起身丢下酒杯,紧紧攥着季乐滔往嘴里送的酒杯:“不喝了,散了吧,你回家好好陪陪嫂子。” 说罢踉踉跄跄的扶着墙朝门外走。 季乐滔还没回神,就门外传来“噗”的一声重物砸在地面的声音。 与此同时,外面服务员惊呼出声:“季先生,季先生,你没事吧?” 几人忙跑出去,却是季喝醉酒的季浩然脸着地跌摔在了地上。 ........ 第二天安安睡醒后,李姐在工作群里发这几天要改写的剧本。 群里的王芳发了个抓耳挠腮的图片:不是说演员还没到位,暂时不改剧本了,怎么忽然又要加班改?” 小优:我昨晚去吃晚饭时听导演说新的女演员找好了,今天就要进组补拍之前姜棠棠出演的戏份,估计是这个原因吧。” 王芳哎呦一声:可惜咱们的大编剧安安还没回来,这么重的活没她在,我都没心情干。” 安安听到提到自己,抿着笑@王芳:若我来了,你是不是就化身小马达了?” 王芳惊喜的立马给她发个熊抱的图片:“安安,我可想死你了,你什么时候养好伤可以来上班?” 慕安安因失忆,之前做的事很多都记不清楚了。 就连她进《微安你好》做编剧的事也是谭白桃告诉她的,她想了想,“把剧本都发过来,我先看看。” “安安,比心,爱你爱你。” 安安接收了王芳发来的全套剧本资料后,刚要退出微信,瞥见手机右下角有两百多条未读短信。拧眉打开查看。 却是昨晚凌晨二三~点时,季浩然给她发的: 安安,你不是喜欢我这张脸吗?回来吧,我让你天天盯着看。 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 你说我不尊重你,我从今天开始学会尊重你,好不好? 你若回来,我甘愿做替身,可你不爱我,怎么会回来? 我才发现之前我又多对不起你。 安安,你能原谅我吗? 宝宝,安安。 ...... ...... ...... 慕安安往下一看,底下几乎都是这种没头没尾凌~乱的短句。 猜是季浩然喝醉酒乱发的也没理会,直接摁灭手机,揣到兜里,让来探班的谭白桃拿着她手机下楼,帮她把剧本资料打印出来。 没过一会儿,时闵之查完房回来,他把听诊器放在床头柜上,边偏过脸好奇的问:“在看什么?” 慕安安慌慌张张的把手里的剧本合上:“没看什么!” 时闵之唇抿的紧紧的,将她捂在剧本的手挪开,把剧本拿走。 慕安安不悦的扁扁嘴:“闵之,就让我看一会儿嘛。” 时闵之却冷着脸把剧本夹在胳膊肘下,温声说:“我说过什么?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静养休息,不要做动脑筋的事。” 慕安安自从住院后工作全面停滞了,眼看就要出院了,她闲着没事干就想要把之前的工作全捡起来,闻言头疼的瞪他一眼。 这时,护士过来帮她换药,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着和时闵之打招呼:“时医生,你这样对你女朋友,回家可是要跪搓板的!” 慕安安心下一跳。 时闵之已幽幽望过来,两人目光猝然在空中相撞,仿佛旧事重提般一下子撕掉了两人这阵子刻意不提的话题。 慕安安眼睫颤了下,局促的移开眼,还没想好怎么反驳。 时闵之已极快的移开眼,笑着对小护士说:“安安不是我女朋友。” “啊。”小护士诧异了下,狐疑的看慕安安一眼:“我还以为——” 时闵之极快的打断她的话:“她是我妹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所以看起来要比一般人亲近一些。” 他边说,边无奈的把剧本又还给慕安安:“只能看一个小时。” 慕安安接过剧本,垂着头眼睛盯着上面的字,却是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 季浩然昨晚宿醉睡到中午才起床,同时张畅意也把资料搜集过来了。 季浩然摁着疼得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左眼上的伤口也跟着疼得一抽一抽的,他嘶了声,瞥了眼手机,屏幕是黑的,一条电话和短信都没来。 这才想起来安安早把他拉黑了,她根本不愿见他,更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主动给他打电话。 遂移开眼,随手翻开资料。 入目所见,是一张破旧发黄的报纸,上面最大的板块上标注着:“慕氏集团宣布破产当日,慕太太疑似得了抑郁症跳楼自杀”的标题。接着底下附带一张照片。 慕安安梳着两个羊角辫,一手紧抱怀里大号洋娃娃,满脸是泪的跟在四五个医生抬的白色担架后面不舍的小跑着。 安安的妈妈原来是得了抑郁症自杀的? 难怪她从未提过她妈妈,也极少回慕家。 而他和她结婚三年,却连她妈妈是怎么去世的都不知道! 季浩然双手紧握成拳,忍着扇自己两耳光的冲动继续往下翻。 报纸下是一摞照片。 小时候的安安梳着两个马尾,粉雕玉琢的看了就让人讨喜。 后面接着有几张时闵之的照片,青春期的男生,身板却单薄的跟竹竿似的,一看就病殃殃的,跟他小时候根本没法比。 季浩然一连翻了几张,指尖停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这一张照片和别的照片都不同,是安安最近几年的模样,她身上套着件宽大的连衣裙,被对面年长的女人推搡在地,白色裙摆上满是泥污。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却没人上前拉她一把。 张畅意也看到这张照片,忙开口解释:“这是当年时闵之刚出事去法国的时候,夫人,不,是慕安安,慕安安赶去看望,遭到时闵之妈妈阻拦,时闵之妈妈对慕安安很不满,当众骂慕安安是扫把星,说她这辈子就是死了,也不会再让时闵之和慕安安在一起的照片。” 张畅意话锋一转,闲话家常起来:“我觉得吧,这也不能全怪时闵之妈妈,时闵之是家里的独苗,从小还有哮喘,算的上是体弱多病的类型,一直被家里宝贝疙瘩似的供着,别说被劫匪捅刀这祸事发生在他身上,就是发生在普通人家身上,别人家的父母也不可能再同意两人再在一起了,更何况是时闵之的妈妈。” 正看着资料的季浩然闻言猛地抬头,黑黝黝的眸子如刀般落在他脸上。 张畅意吓了一大跳,忙闭上嘴巴。 他说错什么了? 季浩然低头,揉了揉疼痛难忍的太阳穴,低骂了句:“妈宝男一个。” 若是他,他绝对不会让安安受任何委屈。遂撩起眼皮问:“安安人现在在哪?” 张畅意忙接话:“听说夫人已经出院了,今天第一天上班。” 季浩然又瞥了眼手机,指尖摩擦到短信图标,清一色的短信忽弹跳出来。 怔了下,随即从下到上翻了翻,险些一口气堵在喉咙上不来。 艹。 昨晚他竟对安安说了那么多骚话! 她看完后,估计更不想见他了。 季浩然忍了忍到底没忍住,给安安打电话,那边依旧是忙音,便给剧组打电话,李姐却说人不在,电话里她诧异的下:“今天是安安妈妈的忌日,安安没来上班请假去扫墓了,你不知道吗?” 季浩然眉峰朝下狠狠一压,霍然起身,拿起外套大步走出房间。 “先生,你还没吃午饭。”正在厨房下笑混沌的李妈冲他背影喊了一句。 “不吃了。” ....... 今天原本慕怀瑾也要来墓园扫墓,可慕安安怕他上山骤然吸到冷空气,会引发刚治愈的肺病,便不让他来了。 昨夜下了一夜的小雪。半山墓园被积雪覆盖,道路起了冰龙异常难行。 慕安安只得把车子停靠在山脚下徒步上山,等到达墓地时,已是下午两点了。 她擦了额头上的汗,弯腰正要放下手里捧着的康乃馨,却发现墓碑最底下,已有人献上了一大束鲜花,随即诧异了下。 接着,身后响起咯吱咯吱的鞋子踩踏积雪的声音。 慕安安还没回头看来人。穿着一身高定黑色西装的季浩然已在她旁边站定。 慕安安没想到他会来,惊愕的瞪大了眼。 他左眼上方眉骨处贴了个创可贴,少了丝平日的慵懒和漠不关心,多了丝郑重的味道,看起来既英俊又禁欲。 季浩然却没看她,从旁边的塑料袋里拿出苹果,香蕉等好几种水果,放在墓碑前面,点燃蜡烛后,殷诚的对着墓碑鞠了三个躬,这才回头看她:“要不要我帮你?” 慕安安忙收起打量的目光,将头摇成拨浪鼓:“不用。” 季浩然没多说什么,朝后退了几步,站在较远的位置等她。 慕安安没再看他,献上鲜花,低头在墓碑前闭着眼静默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踩着积雪要从原路返回。 季浩然极其自然走到她旁边,跟着她下山,走到难走的路段,还主动扯着她胳膊,帮她稳定身形,待她站稳后,他极快的收了手,继续跟着她并肩走。 一路上更是没开口说话的意思。 若他继续和她纠缠离婚的事,慕安安还能和他对呛。 可他今天十分有礼的给她妈妈扫墓,甚至对她也十分有礼,她就有点不确定他来这干嘛,等走到山脚下时,慕安安到底没憋住,站定,转头看季浩然:“你是找我有事吗?” 松树枝叶上覆满了积雪,天地一片白茫茫的。 季浩然站在松树林前,衬的人琼浆玉树般英挺,他没直接接话。 过了好一会儿,偏头点了根烟,咬着烟屁~股猛吸几口,才沙哑着声说:“我要重新追求你,安安。” 慕安安:“.......” 第22章 放鸽子 学会骗他了 慕安安以为听错了, 人懵了下。 季浩然将嘴里咬着的烟拿下,用右手指尖夹着,直视她双眼。 脸上神色并非开玩笑。 慕安安缓缓抿住唇:“季浩然, 我想你可能没明白我之前和你说的话的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季浩然扔掉烟头, 只听“刺啦”一声轻响, 被丢在雪地里的烟头被雪水侵灭,他紧紧盯着她的脸,似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但是, 分手的情侣还有复合的一天,更何况离了婚的夫妻,很多也会选择复婚,我——” “不, 我们和那些人不一样。”慕安安极快的打断他的话,她皱了下鼻子:“现在你对我而言,是别人嘴里我的前夫, 甚至是个完全陌生的人,我不了解你的过去,更不想再试着去了解,至于你说的, 你要重新追求我——” 慕安安扯扯唇, 露出个讥诮的笑:“季浩然,我们已经离婚了。就算我不记得我们在一起是什么样的关系,如何相处的,可我们曾经在一起生活过三年,在那三年里我们最后还是闹的离婚收场,显然这段婚姻令我们都过的不愉快,现在就更没有再尝试的必要了。” 她就这么抗拒和他沾上关系吗? 季浩然鼻翼剧烈阖动, 强行忍耐着心酸,执意说:“不试试怎么知道?” 慕安安有点头疼季浩然的胡搅蛮缠,脸上彻底没了表情,“随便你。” 说罢转身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伸手要去关车门。 “等等。”季浩然忙摁着车门,语气里带了丝哀求的意味:“你想离婚也行。” 慕安安见他忽转了态度,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 季浩然偏头,抖着手护着火点烟,点了好几次才点着。 再抬眼时眉眼间那丝哀求之色已消失无踪,他扯唇:“当初我们谈离婚的时候打成了共识,彼此双方三个月内不能对外公开,现在才过去半个月。” 慕安安不记得有这回事,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三个月期限一过,你若依旧觉得咱们不合适,我们就离婚。” 慕安安虽失忆了,可脑子还没被撞坏,一听就猜这是季浩然的缓兵之计,若她不答应他,恐怕他今天不会轻易放她走,眼眸一转,将不行压在舌根,扬起下颌笑着说:“好。” 话音方落,季浩然脸上明显有丝笑意,抬起下颌点着她:“手机。” “嗯?” “把我拉回来。” 慕安安掏出手机翻了下通讯录,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把季浩然拉黑了,正翻着通讯录。 季浩然嘴里吐出一串烟圈,弯腰探入驾驶座上方,指尖落在她手机屏幕上,快速把他自己从黑名单里拉出,“要不然我找你离婚的时候,怎么联系你?” 他鼻尖近乎贴着慕安安的,慕安安甚至能闻到他鼻端夹杂着烟味的热气。不适的将身子朝后座靠了靠,忙避开他。 季浩然扯唇不动声色的露出个微笑,快速从车厢里退出来:“好了。” 慕安安瞥见他的小动作,无语的将手机丢入口袋里。 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季浩然咬着烟屁~股,看着车子渐渐没入道路尽头。 轻笑了声,转身上了旁边的另一辆车子。 郝杰充当带路的临时司机,艹了声,转头惊疑不定的看着季浩然打趣:“浩然,你觉得这样重新追求嫂子,能行吗?” 季浩然低头将手机屏幕上慕安安的名字,改成“亲爱的”后,靠在后座上慵懒的扭了扭脖子:“不行,也得行。” 对安安,他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 慕安安扫完墓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谭白桃家。 谭白桃翻箱倒柜把她和季浩然签了字的离婚协议翻出来,擦了把额头上的热汗,气喘吁吁的问:“真想好了吗?若现在公开的话,你慕家的股票肯定会跌的,你爸爸那恐怕也无法交差。” 慕安安点头:“有些事总得开始做。” 拿着离婚协议又翻了一遍确定无误后,打电话给李子昂,让她帮忙替自己找家公关公司后,把离婚协议放在小挎包里:“我不能一直坐以待毙。” 谭白桃心想也是,忙问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慕安安瞥了眼小卧室堆积如山的行李箱,头疼的揉了揉脸,站起身过来搀谭白桃的胳膊,笑眯眯的道:“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 “你这个铁公鸡还有拔毛的一天?”谭白桃诧异了。 自从慕安安闹离婚后,手里缺钱,对钱财看的格外的重,简直一毛不拔。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慕安安已数着手指头笑着接话:“若你帮我搬家的话,别说是一顿,就是请十顿我也请。” 谭白桃哀嚎一声,笑着扑上去捶打慕安安这个损友。 慕安安笑着正要躲过,季浩然给她打来电话:“在哪?念念今天生日,晚上家里有个聚会,我去接你。” 慕安安忙敛了笑,仔细想了下,这才想起季家有季乐念这号人。 小姑娘才上初一,听谭白桃说以前经常黏着她,犹豫着要不要卖这个人情给季浩然。 这时,房门被人敲响。谭白桃忙去开门。 却是时闵之今天休假,过来看慕安安病情恢复的怎么样,他将手里拎的水果放在茶几上,边笑着回头看慕安安:“和谁在打电话?” 电话里季浩然也听到这句话,眉目一沉:“安安,地址,我现在过去接你。” “不好意思,我今晚没空。”慕安安不想让季浩然扫他们的兴,直接摁灭电话,拉黑一些列操作后,将手机丢进兜里,朝时闵之走过去:“剧组的事。” 谭白桃见时闵之人来了,简直要拍手称快:“闵之,你来的正好,安安刚说要搬家,我们正缺人手你就来了。” 时闵之挑唇揶揄的看慕安安:“想让我当免费的劳工?” 慕安安听到他打趣的话,忙移开眼整理手边的箱子,支支吾吾的小声埋汰:“我也没想过你会来,这不碰巧赶上了。” 而且她已经欠了时闵之好大的人情,她不想再欠他了。 而谭白桃却以为她不好意思开口让时闵之帮忙,忙在旁边怂恿时闵之:“有偿的,安安说要请我们吃十顿饭。” 说罢小声揶揄:“我的让给你,你和安安一起去吃,我这好朋友做的够不够义气?” 慕安安:“.......” 时闵之回了谭白桃一个不错的眼神,挑唇笑着问:“安安你准备搬到哪?” 听到问话,慕安安忙敛住心神,放下手机的行李箱,喝了口水:“丽都酒店旁边的托福公馆,我爸之前在那里买了套大平层,前阵子我让人简单装修了一番,想先搬到那里住。” “巧了,我刚好也在那里住。”时闵之朝她走过来,笑睇着他:“那些需要搬,我的车正好停在楼下,帮忙把行李搬过去。” 慕安安心下一跳,人还没反应。 时闵之已撸起袖子,露出半截小臂,拉着她行李箱朝楼下去。 她只得跟了上去。 ............ 季浩然被慕安安挂断电话后,再拨过去,竟都是忙音。 艹。 竟然耍他,说话不算数,又把他拉进黑名单了。 气的霍然从座位上起身,拎起桌上放的车钥匙,大步走出办公室。 张畅意忙小跑着追出来:“季总,《微安你好》剧组的导演晚上想请您吃个饭,说是已经物色好新的女演员,想让你过目一下。” 《微安你好》剧组自从换掉姜桃桃后,基本上等于全线停工的状态,现在项目再次启动,为了给剧组和舆论造势,季浩然要亲自出席一趟。 季浩然停下脚步,重新回到办公室坐下:“把剧组人员资料拿过来。” 张畅意忙照办了。 宴会定在了丽都酒店附近的五星级宾馆,《微安你好》剧组的导演在席间不停的介绍女演员闫冰。 季浩然只低头一个劲的抽烟,频频低头看手机,似兴趣不大。 满桌子的制作和投资商都忐忑的猜测季浩然的意思。 导演激灵一动,忙笑着介绍:“闫冰曾拍过好几部文艺片,是最近A城刚火出圈的女明星,去年季太太改编的剧本《摘心向你》剧里的女主角就是她演的。” 听到慕安安名字,季浩然这才撩起眼皮看闫冰一眼。 女孩二十岁出头,穿着一袭白色晚礼服,一头如海藻般的黑长发披散在身后,外形挺好的,尤其是脸上那双眼睛,双眼皮,圆而大,笑起来的时候藏着股妩媚劲。 低头的那一刹那,更是神似安安。 闫冰见季浩然双眼发直的盯着她看,指尖紧紧掐进掌心,忙看导演一眼。 导演给她使个眼色。 闫冰在娱乐圈也算摸爬滚打好几年了,听业界人说季浩然就喜欢姜桃桃那种款,于是她来之前刻意照着姜桃桃的外形精心打扮了一番,现在来看果然效果显著,忙笑着上前敬酒:“季总,我敬您一杯。” 说着在季浩然身边落座。 并在桌子底下,抬起脚尖若有似无的轻轻磨蹭下季浩然裤腿,试探。 季浩然轻嗤了声,忽起身拿着手里的酒杯照着闫冰头脸泼上去。 众人吓了一大跳。 闫冰吓得花容失色,也顾不得擦脸上的酒水,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兢兢战战的赔礼道歉:“季总,对不,对不起,对不起。” 季浩然单手插兜,眉眼冷厉的盯着闫冰:“做演员就该有做演员的本分,别总想点有的没的,晦气。”接着重重丢下酒杯,摔门出去。 身后传来导演兢兢战战声:“你怎么回事,怎么得罪了季总?” 闫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我不知道啊。” ......... 张畅意从屋中追出来,问季浩然意见这个演员到底留不留。 季浩然身子斜倚在电线杆上,咬着烟屁~股,沙哑着声含糊不清的说:“不留。” “今后再遇到这种局,就说我惧内,不再参加。” 张畅意震惊的瞪大眼:“您一个大总裁这么对外说不合适吧?” 季浩然仰头吐出一串烟圈,背影看起来孤寂又颓废。 半晌他尔自自言自语的说:“安安若知道的话,会生气的,我不想再让她不高兴。” 张畅意舌根底下压的那句“可她早不记得您了生哪门子的气?”生生咽了下去。 “那季总现在您是回公司,还是回家?” 季浩然刚要说回家,可转念一想安安人已不在家里住了,人也不在医院。 虽现在通讯发达,想联系个什么人很轻松。 可安安把他拉黑存心躲着他,他打不通她电话,也找不到她人到底藏在哪。 他也不想再回那个冷冷清清的家里。只得摁灭烟:“回老宅,去看看念念。” 张畅意忙去停车场开车过来。 季浩然则顺着马路牙子漫无目的往前走。 步行街道路两旁林立着各种商铺,五六个身穿胖头娃娃的小年轻给路人发着宣传页,招呼路人去店里购物或吃东西。 季浩然手里被强行塞了好几张,他走到路边反手扔进垃圾桶。 偏头点烟时,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过旁边餐厅橱窗内一抹熟悉的身影后,手一抖。 打火机烟道里霎时窜出硕大的火苗。 只闻“刺啦”一声,霎时涌来一阵强烈的烧焦味。 ....... 只见餐厅落地玻璃橱窗内,慕安安和时闵之两人相对而坐,中间仅隔着一小束玫瑰花。时闵之不知说了句什么,慕安安翘~起唇角笑了下,眼露淘气的用叉子从远处的餐盘里叉了块水果放在嘴里咀嚼着,时闵之则端起餐盘贴心的放在慕安安手边,便于她。 男人身材高挑,英俊。 安安小鸟依人,脸上露出如小女孩般开朗的笑。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两人都极其般配。 季浩然双拳紧握,上下牙齿打颤咯咯直响。 这时,有电话打来,季浩然目不转睛的盯着橱窗内的两人,摁下接听键。 郝杰焦灼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我~艹,浩然你和嫂子离婚的事竟上热搜了,还是嫂子亲自站出来辟谣说已和你解除婚姻关系,你们俩从此各过各的,你快去找嫂子把热搜撤下来。” 没等季浩然反应,郝杰又道:“错了错了,是我急糊涂忘了。你现在没和嫂子在一起,那你知不知道嫂子人在哪?要不要我帮忙找?” 季浩然咬牙切齿的冷声道:“不用,我已经找到她了。” 说完,摁灭手机,大步朝餐厅走去。 第23章 被告白 一个糟糕透顶的前夫 慕安安搬完家后天色已黑, 说要请大家吃饭。 谭白桃趁机找个理由先溜了,原先约好的三人一起吃饭就变成了两人。 时闵之在这一块住的时间久,对环境相当熟悉, 推荐了家口碑不错的川菜馆。 慕安安累的手脚皆软, 也没有拒绝, 进了餐厅后,只埋头先干饭。 谁知服务员上的菜品,一个比一个辣。 慕安安刚吃两口, 就被辣的放下筷子,笑着冲时闵之摆手,只说自己现在吃不了辣,叉着水果放嘴里咀嚼着缓解辣味。 坐在对面的时闵之, 忙将水果盘递给她,边笑着打趣:“以前不辣不欢的辣妹子,几年不见竟变成了不辣主义。” 慕安安把嘴里咬着的水果囫囵吞枣的咽下去, 笑着接话:“你不是也一样,从辣椒小钢炮变得一点辣都吃不了。” 时闵之感慨:“是啊,几年不见,我们变化都挺大的。” 听到这句话, 慕安安心脏狠狠一揪。 之前被她刻意忽略的事一幕幕浮在眼前。 以前他们每天的烦恼就是刷题, 迎接高考,憧憬将来考上同一所大学,朝夕相对不离不弃。 而现在,他单身,她失忆离异。 他们中间不仅隔着三年,还隔着他为她挡刀的惨事,他的妈妈, 她爸,以及一个纠缠不休的,她的前夫季浩然。 慕安安垂下眼,嘴里咬着的甜甜水果顿时没了味道。 时闵之察觉到她的异样,立马笑起来指着玻璃窗外说:“这条街除了餐厅,还有A城最大的图书馆,电影院。” 慕安安忙敛住神色,微张小~嘴扯个得体的笑:“太好了,没想到这地方简直是为我这种码农量身定做的。” 时闵之用下巴点着她,“那就赶快吃,吃完了我带你过去逛逛认认路。” 慕安安点头如捣蒜,忙要应下。 正笑着的时闵之眉目倏然变得阴沉,霍然从座位上起身。 与此同时,一道暗影从她头顶打下来,在灰白格子餐布上落下一片阴翳。 她忙要扭头看身后。 拿着叉子的手却忽被人紧紧攥着,用力一扯,身子随着那股力道被迫从座位上起身。 季浩然隐怒的声音落在她耳边:“安安,我有话要和你说。” 慕安安本能的挣了挣手腕,没挣动,有点头疼的放下叉子:“季浩然,怎么又是你!” 又? 他就这么让她不耐烦吗? 季浩然紧紧抿着唇,攥着她手腕的大力一扯。 竟是不等慕安安答应,就要强行把人带走。 慕安安身子踉跄了下,忙用手撑着桌面,稳定身形:“季,季浩然,你放手——” 时闵之忙攥着慕安安的另一只手腕,怒气沉沉的扯回来:“季浩然,安安现在已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是男人的话,就不要再纠缠安安。” 季浩然讥笑一声,“我和安安的事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插嘴。” “放手。” 周围的食客闻声看向这边,指指点点。 就连紧挨着慕安安坐的餐桌上就餐的小男孩,也咿咿呀呀的指着慕安安摆手:“好好好,快,赶快打起来。” 窘迫的站在两人中间的慕安安,差点一口老血呕出来,她忙对季浩然道:“你想和我谈,可以,先放开我,我们在这里谈。” 说完,转头投给时闵之一个“放心吧”的眼神。 时闵之迟疑的松开手,重新落座,可眼神却紧盯着季浩然,似乎在说你若再敢碰安安一根手指头试试。 两人竟是当着他的面你侬我侬,难舍难分。 季浩然只觉一股腥甜直蹿喉头,他咬紧腮帮子,咽下混着痰水的血沫。缓缓松了抓着慕安安的手腕。 慕安安一经得脱,忙坐回原位,垂着头继续叉水果吃,敷衍的没看他一眼,就差把“我并不待见你,说完你赶紧滚”几个大字写眉头上了。 季浩然垂于双~腿~间的双手紧握,咯吱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他深吸口气,紧盯着慕安安双眼:“上午我们说好的,三个月后再对外公开我们离婚的事。” 慕安安撩起眼皮看他一眼,眼神十分无辜:“然后呢?” 季浩然卡在喉咙里的话一噎。 慕安安了然的冲他笑了下:“你觉得我出尔反尔,不讲信用?” 季浩然喉头滚动了下,嘴边那个“对”字耻于吐出嘴。 下一秒,慕安安从座位上站起来,她脸上带着揶揄的笑,不惧的和他对视,“可季浩然,你仔细想想,你对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亲口答应替你保密三个月了吗?” 她当时只说一个“好”字。 既没应下,也没拒绝! 艹! 又被她耍了! 季浩然咬紧腮帮子,忽然弯腰双手撑着桌面,将慕安安困于他胸膛和餐桌之间。 慕安安身子被迫朝后倾斜,双手落在桌面上。 两人鼻尖几乎抵着,慕安安甚至能听到他愤怒时鼻翼阖动的轻~颤声,眸子闪了闪,扬起下颌不惧的直视他双眼。 季浩然气极反笑,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气音,“好,安安,你好得很!” 拳头重重砸向桌面,桌面上的餐盘跟着朝上跳了跳,重新落在桌面上。 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晰的认识到,他于她只不过是个陌生人,一个糟糕透顶的前夫。 慕安安扯唇:“季浩然你的话说完了吗?” 季浩然颓然的松开拳头。 慕安安定了定神,大力拂开他的臂膀,站直,整理下衣裳,转头对坐着的时闵之笑了下:“闵之,我们走。” 时闵之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 慕安安撞开他,和时闵之一前一后的走出了餐厅。 ........ 如盐的小雪洋洋洒洒的从空中飘落,北风呼啸而过,吹的道路两旁的林木沙沙作响。 慕安安蓦地从温暖的餐厅出来,有点冷,把身上穿的浅灰色羽绒服拉链拉到最高,双手插兜,拉开车门就要上车。 时闵之抿唇,“还逛图书馆吗?” “不去了。”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慕安安,转头对他笑了下:“家里还有很多行李没有整理,我要赶紧回去。” 时闵之拂开她摁在车门上的手,点头:“我送你回去。” 慕安安手下用力,却没如以前那样点头答应,她局促的舔~了下下唇,将压在舌根那句三年的话艰涩的吐出:“闵之,当年的事,对不起。” 时闵之先愣了下,随即了然的揉了把她头顶:“安安,我早和你说过,你永远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我是自愿为你这么做的。”他声音放低了些,笑了下:“何况,当年那种情况,别说是我,就算换成别的男生,他们也会和我一样做出相同的选择。” “所以,你对我永远不要有愧疚。” 慕安安更羞惭了,耸拉着脑袋,指尖紧紧扣着车门,艰难的小口吸气:“闵之,我—— ” “好了,我知道你又要说不要对你这么好,什么不值得。” “可除却我们的过往,就算以后你选择不和我在一起,你还是我一手带大的妹妹,我作为哥哥对妹妹多照顾些,也是应该的,而且除此之外,我也愿意多给你时间考虑和我要不要继续,所以,安安你别再自责,别再拒绝我的帮助,我的追求,好吗?” 慕安安眸底极快覆上一抹红印,放在车门上的手渐渐松了。 ........ 直到车子驶入托福公馆,慕安安回到家,都没留意到离他们车子后面不远处,跟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车窗落下一半,季浩然手肘支在上面,夹着烟,一根接一根的抽,眉目阴郁的仿佛这下雪天的夜空。 直到临街的一栋楼房其中一户灯灭了,时闵之都没从小区出来。 季浩然的脸色已不能用阴郁形容了。 他眉峰朝下狠狠一压,“去查,时闵之是不是住在这。” 一个小时后,张畅意忙将调查的结果告诉季浩然:“两人虽是住同一个小区,可并不是一栋,夫人住十八号楼,时闵之住十五号楼。” 季浩然嘴里咬着烟,脸上露出今晚头一个笑,“回老宅。” .......... 慕安安回到家,疲累的瘫坐在沙发上。 因之前请了家政公司的人来帮忙,她那堆堆积如山的行李早被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放在该放的位置,并不需要她回到家刻意的整理。 她踢掉脚上的高跟鞋,扒拉着手机翻微博。 傍晚时全线飘红她和季浩然离婚的热搜已经被撤了下来。 不用想,这一定是季浩然公关的结果。 慕安安也没在意,退出微博后,打开电脑看股票。 设想中慕家股票大跌的情况没出现,反而小升了一波,这简直超出她的预算。 谭白桃打过来电话庆祝:“我看那,肯定是因为你之前顶着季太太的名头过得太憋屈了,连吃瓜群众都看不下去,今天见你主动和季浩然离婚,都上赶着支持你。” 慕安安笑了下,腮边的小梨涡若若隐若现的:“我也真没想到。” 她话音一转:“不过我今天撞到季浩然了。” 谭白桃愤恨反问:“没狠狠骂他一顿?” 慕安安揉了把脸,无语的翻个大白眼:“骂他没什么意思,还不如省点力气多吃两碗饭多干活呢。” 看来慕安安是真的放下和季浩然的那段婚姻,开始重新生活了。 谭白桃不由为她高兴:“也是。” 挂断谭白桃的电话后,慕安安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对着镜子里的唇红齿白的自己暗暗打气:“加油!明天又是崭新的一天!” 之后回到卧室,一夜好眠。 以致于,第二天上班时,慕安安心情都是出奇的好。 王芳如小牛犊般冲过来给她一个熊抱,“安安,哦,不,是季太太,恭喜你终于摆脱季浩然那个大渣男。” 慕安安被她的热情招架不住,忙笑着推开她:“也恭喜你,可以独立完成一本剧本。” 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激动的接话:“那是,也不看看是谁指导王芳的!安安姐,你也要帮帮我,让我早日能独立完成一本剧本。” 王芳:“安安病刚好,你得排队。” 小姑娘眨眨眼,朝王芳调皮的笑:“那必须的,我会天天守着安安姐,跟保护大熊猫一样,不让她再受一丝一毫的伤。” 安安一搭眼看到了这小姑娘,一愣。 脑子里有什么快速闪过,快到抓不住,她试探的叫:“小,小优?” 小优险些喜极而涕:“安安姐原来你没失忆?” 慕安安这几天脑子里总不经意间冒出许多零星画面,记忆似有复苏的意识,闻言忙摇头,笑着接话:“还有很多事记不清。” “你能认得我,那就是快要恢复记忆了。”小优紧紧抱着她脖子,慕安安感到一滴热泪顺着她衣领滑入脖颈里,小优忙擦了把泪,再从她脖子里抬头时红着眼笑:“太好了,太好了。” 就在这时,编剧部门外忽响起一阵骚~动。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演员被几个身穿黑色西服的保镖护着朝剧组走。 女演员身上套了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带着墨镜,底下露出的一截小~腿纤细修长,气质是一等一的。 小优察觉到慕安安的目光,脸上的笑意减淡许多,涩声说:“这就是补拍姜桃桃戏份的女演员,听说叫顾盼,是被郝杰临时拉来救场的。” 王芳诧异的端着杯子喝了一口水:“奇了怪了,这顾盼和姜桃桃一看就是不同款,不是季浩然喜欢的范,难道季浩然渣男回头,被你离婚后不准备和小明星纠缠了?” 说罢,一回头看到慕安安,忙轻拍下自己嘴巴:“瞧我这张嘴,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慕安安心想却是,说不准季浩然换了口味。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她短时间内不用头疼季浩然再纠缠她了。 遂笑了笑,正要着手写剧本。 察觉到小优的异样,诧异了下压低声音:“郝杰不是你男朋友吗?” 小优垂下眼,抿着唇没说话。 慕安安也没再问,感情的事,犹如鞋子合不合脚,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 晚上的时候,慕安安收到时闵之的短信,问她几点下班。 她之前答应了李姐组的饭局,便推脱不让人来。 结果被编剧部的人灌多了酒,等打车回到托福公馆等电梯时,酒意渐渐开始上头,脚下浮虚的厉害。 这时,“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慕安安垂着头就要进电梯。 却有一个硕大的沙发被三四个人从电梯里搬出来,一边焦急等电梯的老人啧啧出声:“这是谁家装修,这么好的家具都不要了?” 搬抬沙发的工人嘴里喘着粗气答话:“十五楼,别说是这个沙发,业主连整个屋子的家具都不要了,您家里若缺家具,赶紧上十五楼看看,应该还能捡上一两件。” 这公馆住的大多是高干,精英人士。经常置卖房屋,搬家换大房子。 所以慕安安听到“十五楼”,也没在意。 等工人把沙发从电梯里抬出来后,她脚步浮虚的进了电梯,摁下电梯键。 电梯门慢慢合拢,只剩下一条缝时。 “等下。”忽一个大掌握着即将合拢的电梯门,从外面挤了进来,与此同时,一道暗影笼罩在她头顶。 慕安安抬头,看到来人一怔。 季浩然脸上显出意外的表情,随即眉峰狠狠一压,摁着楼层键,恶狠狠的盯着她。 电梯门在两人面前开开合合。 见他迟迟不说话,慕安安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头疼道:“季浩然,这次你又玩什么把戏,你若再这么纠缠我,我就要报警了。” 与此同时,先前搬沙发的工人去而复返,快速走进电梯里:“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没赶上电梯。”两人说完话看到季浩然忙笑着打招呼:“谢谢老板。” 接着,季浩然摁在楼层键上的手一松,慵懒的插入裤兜里,偏头看她。 慕安安心中一窒:“.......” 第24章 吃饭 转账还是现金? 电梯门缓慢在她面前合上。 工人嘻嘻哈哈聊着晚上忙完后去哪吃饭, 和刚才尴尬的气氛泾渭分明。 季浩然唇角微挑,似笑非笑。 慕安安囧的一下子闭紧嘴巴,眼观鼻鼻观心的目视前方。 季浩然竟然就是新搬来装修的业主? 他什么时候在这买的房子? 她脑子里怎么一点印象都没。 难道—— 难道他猜到她在这个小区住, 专门尾随她搬过来的?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季浩然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气音, 仿佛在嗤笑她自作多情。 慕安安一噎, 脸倏然变得火辣辣的。 这时,“叮”的一声,电梯停了。 慕安安目不斜视, 几乎是从电梯里冲出去的。 季浩然笑了下,偏头点了根烟,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跟在慕安安身后:“安安,等下。” 慕安安脚下不停, 走的飞快。 人刚走到入户门前,掏出钥匙。 季浩然大掌摁在她头顶上方的防盗门上,低头笑睇着她:“明晚我请邻居吃饭, 来吗?” 慕安安“啪”的一下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将钥匙插入钥匙孔,拧开:“不,没空。” 接着, 快步闪身入内。 季浩然刚要跟进去, 入户门在他面前摔上,差点夹到他鼻子。 季浩然咬着腮帮子,曲起指尖敲门:“安安,安安。” 屋里没一丝动静。 季浩然收了手,靠在门板上,曲起一条腿,猛抽几口烟。 没一会儿, 脚底下落了一地烟头。 帮忙搬家的郝杰气喘吁吁的跟上来,看了眼1508的房号,揶揄的笑一声:“怎样?嫂子刚才见你是什么反应?” 季浩然眸底显出一丝阴郁,摁灭烟头,没吭声。 郝杰啧啧出声:“我早就和你说了,嫂子这人看着挺好说话的,可不一定好追,你搬来这里和她做对门追人的计策,不一定行得通,你还偏不信。” 他话音未落,嘴里被塞根烟。 郝杰正好烟瘾犯了,双手因搬抬东西变得脏乎乎的,没法点烟,冲季浩然抬了下下颌。 季浩然并没和以往一样帮他点烟,而是嗤笑声,手里把~玩的打火机往空中抛了抛,扔进裤兜,走到对面的入户门前,打开入内,并锁上了门。 还等着点烟的郝杰气的大骂一声:“艹。” ............ 慕安安回到家后,连小挎包都没来得及搁下,忙趴在猫眼上朝外看。 房门前冷冷清清,连只蚂蚁都没。 确定季浩然人已经走了,慕安安才轻松口气,扔下小挎包,走到沙发前,掏出上衣兜里的手机给谭白桃打电话,问她季浩然在托福小区有没有房产。 谭白桃嘴里咬着什么东西吃着,含糊不清的接话:“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应该有吧,不过安安,就算他住在你对面那又怎么样,你不理他就是了。” 慕安安拿着手机去卫生间低头洗脸,边吐出嘴里的牙膏沫:“可我还要找他领离婚证,本来我以为先晾他一阵子,等他不再找我复婚后死了心,我再趁机提这个事也好办点,现在却——” 谭白桃不以为意:“既然他给你拖,你也给他拖呗,谁怕谁,而且,要不了多久季浩然身边说不准就有别的小明星了,你到时候再给他提这事,他巴不得早点给你撇清关系。” 慕安安闻言茅塞顿开,笑得眉眼弯起来:“好。” 临睡觉的时候,李姐在工作群里发通知:“明天早上六点剧组集合开会。” 王芳是个夜猫子,惊疑的问:“是要开始拍戏了吗?” 李姐:“对,剧组来了一个副导演,接下来的很多戏份需要和副导演交接。” 小优:“太好了,这下我能跟进整个剧本改编。” 李姐单独@慕安安:安安,接下来会有为期三个月的高强度改编工作,你身体吃得消吗?若吃不消,可以在家多休息一阵子,导演那边我会沟通。” 前阵子她被季浩然停工,自己又是出车祸休息,满打满算请假快一个月了,早被剧组的人催着去工作,可一转眼,李姐却忽改了态度竟然让她在家休息?慕安安狐疑了下,只以为李姐是体恤她失忆关怀她创作状态,也没多想,忙点头:“没事,我可以的。” 李姐发给她一个欣慰的表情。 退出微信群,时闵之给她发短信,约她明晚下班后一起吃晚饭。 慕安安刚想说“好。” 可转念一想,她还没和季浩然彻底离婚,暂时不想再把时闵之扯进来,发展新的恋情,便婉拒了。 时闵之叹息一声:“那好吧。” 放下手机,慕安安眼睛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睡觉。 ..... 第二天,慕安安人刚到剧组,就被王芳拉着去办公室开会。 坐在上首手里夹着笔的李姐看到她,蹙眉欲言又止,不仅是李姐,连同王芳,小优都露出这种表情。 慕安安将笔记本搁在桌上,还没问怎么回事。 小优低头,咬牙切齿的小声说:“安安姐,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别动怒,气坏自己的身子。” 王芳如临大敌的跟着点头:“对对对,气坏了自己多不值得。” 慕安安好笑的用笔轻敲两人脑袋一下:“我是蟾蜍吗?被人一戳动不动就炸?” 两人却一改从前,没和她贫嘴,而是拉长了脸。 这时,导演领着一群人进入办公室,编剧部的人立马打起精神坐直身子。 慕安安搁下手里的笔,就见姜棠棠跟在导演身后,从外面入内。 导演笑着对众人介绍:“这是法国知名青春作家兼导演姜棠棠,姜导,从今天起,她将负责我不在剧组的拍摄,你们编剧组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找她沟通。” 姜棠棠今天穿着橘粉色短款羽绒服,黑色牛仔裤,底下一双纤细的大长~腿,直接拉高了她的身高,一头黑而卷的蓬松长发披在身后,给人感觉既甜美又清冷。 她扫了眼编剧部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慕安安脸上顿了下,柔声开口:“一个好的IP离不开整个剧组工作人员的努力,我希望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大家齐心合力,共同创作出A城业界最好的剧。” 接着她又说了不少客套话。 王芳不悦的扁扁嘴,压低声音:“安安,这就是害你离婚的狐媚子?” 慕安安一呆,拿起桌子上搁的奶茶,用插管吸溜个珍珠豆咬着,边含糊不清的接话:“应该是吧。” 王芳:“.......” 小优忙拽着王芳衣袖,小声嘟囔:“让你不要在安安姐面前提她,你还提。” “就是就是,看我这死脑筋,怎么忘了安安失忆就是被姜棠棠给害的。” “不过,姜棠棠怎么进咱们组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接话时,慕安安没接话,回到座位上埋头写剧本。 因新进组的顾盼代替之前姜桃桃所拍的戏份,所以基本上《微安你好》这部剧需要重头开始拍,而第一场戏便的雨戏。 女主角李芳在咖啡馆发现男朋友劈腿,男朋友追出来求原谅,李芳反手给男朋友一个耳光,并在暴雨天失魂落魄的暴走,对男朋友的感情由爱到恨,再到失望的心理加行为的一个转变过程。 导演临时出去了,让姜棠棠替他拍。 被拉来救火的顾盼对整个剧本和人设揣摩还不熟悉,NG了十几遍都没过。 李姐就拉着慕安安去对戏,帮助女演员疏导下女主心理。 慕安安这才仔细看顾盼,顾盼人身材高挑,脸偏瘦,在暴雨里哭着行走时,孤寂感和伤感都有了,却唯独没有令人怜惜的那种绝望感。 慕安安抿唇,对顾盼说:“你试试这样行不行?” 说着话,瞥见季浩然和助理张畅意远远的站在摄影棚后,正看向这边。 慕安安没想到在这还能碰上季浩然,拧下眉,走到旁边的大树背后,阻隔住他的目光。 季浩然一怔,随即对她这个小动作,扯唇笑了下。 这时,导演也从外面回来了,姜棠棠坐在导演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摄像机。 身边的助理小王撇撇嘴,小声说:“慕安安不是编剧吗?还能来演剧?” 说完,声音拔高了些,冲着导演邀功:“要我说,论拍戏和做演员,还是我们家姜导有经验。” 导演跟着附和:“那是,轮专业,姜导在A城是数一数二的。” 姜棠棠眉目这才染了丝笑意,笑得谦逊:“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 导演对慕安安也没抱太大希望,遂敷衍拧着眉看向摄像机。 慕安安把头上发圈去掉,一甩头发。 先垂下头吸口气,再抬头时,眼尾露出一抹红印,她死死盯着男主角,微张的小~嘴先无意识的轻~颤几下,身子朝后退。 男主角立马要上前拉她,指尖还没触到她的。 “别碰我,我嫌你脏。”慕安安忽拼尽全力甩过去一巴掌,身子因冲力朝后退了一小步,可她却极快的站稳,盯着男主角呵了声,掉头走入雨帘中。 镜头里的背影,背脊挺直,孤傲,就在所有人以为可以“咔”的时候,镜头里已经走远的小小身影,停在男主角看不到的视角里,忽蹲在地上,如婴儿般抱着双膝,用力捂着嘴哭了出来。 “好。”导演看到这一幕,震惊的一拍桌子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喊一声。 接着,男演员和顾盼都拍手称好,一旁的场务惊愕出声:“这是哪来的天才演员,一句台词,就把戏里的情绪都表达出来了。” “你不知道她是谁?” “咱们剧组的慕安安啊,不过她不是演员,而是编剧,这部剧大多数场景都是她设计写的。” “哇哦,我看她不用再写剧本了,可以直接改行拍戏了。” 李姐笑着冲过来抱着慕安:“安安,你今天简直太棒了。” 慕安安刚才是随意发挥,并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听到导演和李姐夸奖心底才有点谱,忙问:“能不能用?” “可以,当然可以!”导演笑眯眯的走过来:“别说是演戏,季太太就是当女主角都不为过。” 慕安安笑了笑,更正道:“我已经不是季太太了,以后叫我安安就好。” 导演诧异了下,慕安安已转身和李姐一同回编剧组。 在回去的路上,却被姜棠棠叫住,姜棠棠从她身后走过来,“我想和你谈谈。” 自从有了上次出车祸的事,慕安安一刻都不想和姜棠棠多呆,她面上没什么表情的越过她继续朝前走。 姜棠棠飞快的说:“慕安安,上次害你受伤是我不对,对不起。” 慕安安脚下非但没停,反而走得飞快。 直接将她无视了。 这时,助理小王在后面叫着她:“姜导,导演让你过去学怎么拍戏,到处找不到你,正发火呢,你赶紧过去。” 姜棠棠只得作罢,朝拍摄场地走了过去。 李姐把慕安安叫进办公室,关上门,一脸关切的问:“安安,你还好吧。” 慕安安诧异微张小~嘴,想到什么,蓦的笑起来:“没事呀,我能有什么事。” 李姐叹口气:“这些天我也听了不少你和季浩然的风言风语,知道姜棠棠是季浩然的前任,让你们两个呆在一个剧组,说实话我是不乐意的,之前也和导演拒绝了,可导演说姜棠棠是被季乐滔走关系强塞剧组,之前签过协议的,更说姜棠棠手里有电影明年五月份要拍,应该在咱们剧组待不了多长时间,你看看,你这边能不能适应,若不适应,我李洁第一个站出来帮你扛这个事,让姜棠棠走。” 慕安安扯扯唇,极快的答话:“不用。” 李洁诧异了:“你,真的可以?” 慕安安挑唇,露出个讥讽的笑:“可以。” “安安,没想到你竟看的这么开,我原以为你看到姜棠棠会——” “争风吃醋?”慕安安眉眼一弯笑起来:“不会的,姜棠棠和季浩然两个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而且把她留在剧组里,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心里想的却是:有了姜棠棠在剧组,说不准季浩然就不会再来纠缠她了。 李姐看她眸底簇着浅笑,眼神坚定,并不似强颜欢笑。 也跟着笑起来,拍拍慕安安的肩,“好,改天我把我侄子约过来,给你介绍介绍。” 提到这个,慕安安就头疼,她哀怨的瞪李姐一眼:“我还不想害人家。” 李姐只得作罢。 晚上临下班时,导演忽说请剧组全体工作人员吃饭。 王芳和小优雀跃的忙把手头的工作做完,拎起包拉着慕安安从座位上站起来去酒店门口集合,边说着:“自从我进这个剧组,导演都是一毛不拔,今天怎么忽然请客吃饭?” 身边一个场务接话:“我听说是季总来探班,出钱请的。” 提起季浩然,几个人不约而同的看向慕安安。 慕安安一噎,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行走的吉祥物,只要沾上季浩然,准有她的事。 她头疼的揉了把脸:“要不,你们去,我就不去了。” 王芳看热闹不嫌事大:“不行,我们还没庆祝你离婚呢,再说了,吃前夫请的饭,也等于是吃散伙饭,你不觉得味道格外香吗?” 被王芳这么一说,慕安安心里还真有点爽的感觉,抿唇笑起来。 几人一起走出酒店,慕安安一抬眼就看到站在劳斯莱斯旁边的偏头点烟的季浩然。 人一愣,脸上直接没了表情。 季浩然丢下烟,大步朝她走过来。在她跟前站定,笑睇着她:“新邻居,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地方你随便挑。” 语气熟稔的仿佛两人还没离婚。 王芳“哇哦”一声,一脸八卦的看着慕安安。 小优冲她挤眉弄眼的。 慕安安笑着对季浩然道:“随便哪里都可以?” 随着话音落下,季浩然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可这是安安和他闹离婚后,第一次对他露出笑容,他忙笑着点头:“当然。” 慕安安笑着转头冲身后的导演推荐:“季总请大家伙去丽都国际饭店吃饭,你给大家伙说一声,A城随便哪一家丽都国际饭店都有位置,让人赶紧去,到哪随便吃,季总今晚管够。” 慕安安说完,转头,掏出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快速翻出收款二维码:“咱们剧组一共有550人,去丽都酒店吃自助餐的话,一人1888块。” 她歪着脑袋想了下,眸色一亮接着道:“一共是103.84万,季总,我家酒店不赊账,你是转账,还是现金?” 季浩然:“.......” 第25章 撕咬 碰壁 季浩然正笑着的脸倏然变得阴沉。 跟在慕安安身后走着的导演和场务闻言, 忙冲季浩然道:“谢谢季总。” 接着不知谁欢呼一声,雀跃的大声招呼身后的工作人员:“后面的人快点跟上,季总请客吃大餐, 去晚了可就没地方了。” 有人甚至高兴的吹起了口哨。 路过季浩然身边时, 还不忘了对他打招呼:“谢季总。” 一片“谢季总”的恭维中, 路边停靠的十几辆车子瞬间塞满了人,齐齐发动,朝丽都国际酒店方向奔腾而去。 季浩然一直盯着慕安安, 额头上青筋跳的欢快,面上却不得已保持着得体的笑和人打招呼。 两人之间气氛诡异到静默。 王芳率先吃不消,忙轻咳一声:“安安,我们在车上等你。” 拉着小优先走了。 没了旁人, 慕安安连脸上的笑也懒得维持,冲季浩然挑挑眉梢,“当然, 若季总不愿意请,我可以收回我刚才说的话。” 她说完,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季浩然咬牙切齿的:“不用,我请得起。” 接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低头划拉下手机屏幕, 对着她手机收款二维码扫了下。 “叮”的一声,机械的语音声响起:“支付宝转账三百万。” 季浩然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气音:“多余的,不用找了。” 慕安安没想到季浩然竟出手这么大方,连小费都顺便给了。 原本戏弄他的心思顿时没了,她敛住表情,掉头朝王芳和小优上的车走去。 下一秒,手腕忽被季浩然攥着, 他拉着她朝黑色劳斯莱斯走。 “你放开我。”慕安安想也不想的捶打他的手。 季浩然却不为所动,唇抿的紧紧的,可眸底却有一丝受伤的神色,答非所问的冷硬道:“上车,我不认识路。” 接着,大力拉开车门,手护着她头,将她塞到后车厢里。 “砰”的一声摔上车门,转身去了驾驶室,发动车子。 明明是暴怒到了极点,可却还低声下气对她说话。 这明显不是季浩然的处事风格。 慕安安只诧异了一瞬,也没兴趣过问。 见他没再对她动手动脚,扯扯唇,掏出手机,划开屏幕,找到导航,“前面左转,再直走500米就到了。” 说完,把手机丢入上衣兜里,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竟是再懒的看他一眼。 季浩然抓着方向盘的双手倏然紧握,咯吱作响。 直到行驶到红绿灯路口,才缓缓的放松下来。 ........... 王芳和小优先到最近的丽都酒店,在门口下车时,撞见季浩然和慕安安两人同时从车厢里出来。慕安安一脸微笑的冲两人走过去。尾随她身后的季浩然面色阴郁,指尖夹着烟不停的抽着,一眼就是心绪不佳。 王芳先抱了下慕安安,小声说:“我还以为你撇下我们和季浩然一起去吃饭呢。” 慕安安眼露淘气的贫嘴:“和前夫吃饭,那我得多没面子。” 一直紧张兮兮的小优闻言笑了笑,搂着慕安安的腰:“菜早就上好了,估计都快凉了,我们赶紧进去吧。” 慕安安点头。 而作为东道主的慕安安,白天没怎么吃饭,到了饭点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可显然没有多余的空暇时间坐下来吃吃喝喝。 她人刚坐下。 前段时间因经营不善招揽不来客人,被慕怀瑾扣了三个月工资酒店的大堂经理,眼尖的看到她,忙战战兢兢的过来打招呼。 说话间,看到季浩然从厅外进来,忙打招呼:“季总。” “嗯。”季浩然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慕安安这才发现季浩然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她眼睛也没抬,寻思着怎么将餐厅起死回生,从菜单上勾勒几个餐厅新推出的菜品后,把菜单递给大厅经理:“交代下去,除了我带来的客人全部上一套新菜品之外,今晚在咱们酒店试吃新菜品的客人,都免费送一份过去。” 大堂经理应下去了。 慕安安抬脚就要去招待别的客人。 就被季浩然上前一步,挡住了去路,他攥着她手腕就朝旁边的包间走:“先去吃饭,这里交给我。” 慕安安不知他干嘛总是尾随她,头疼的挣开他的手:“我还有事要忙,季总若是嫌闷的话,可以坐大厅看看电视,或者回家也行。” “安安。”季浩然今晚的好脾气消失殆尽,气的蓦的拔高了音:“吃完饭再去。” 慕安安没什么表情的盯着他,唇抿的紧紧的。 两人正僵持着,慕怀瑾的声音从后厨传过来:“安安,你在和谁说话,先别说了,赶紧过来看看菜品。” 慕安安忙仰脸冲后厨道:“一个客户,我马上来。” 说着,甩开季浩然的手,快步朝后厨去。 ........ 一个客户? 他在她眼里竟只是一个客户? 季浩然简直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可偏偏舍不得,心脏窒闷的疼。 他猛抽几口烟,直到被烟味呛咳住,才在旁边的烟灰缸里摁灭。 一转身,瞥见季棠棠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方,眼眶红红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季浩然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她,拧眉,大步越过她。 走到她身边时,姜棠棠忽攥着她衣袖:“浩然,你还没吃东西吧,去我那桌先吃点垫垫肚子。” 季浩然瞥她手一眼。 姜棠棠面色一白,局促不安的立马撒了手。 季浩然头也不回的走了。 郝杰闻讯赶来蹭饭,刚走到酒店大厅的台阶上,就看到这一幕,还没来得及解释姜棠棠为什么出现在这。 季浩然已率先问出来:“她在安安剧组?” 提起这事,郝杰就头疼,他边走着,边给季浩然递过去一根烟:“这事,你可别怪我,是你堂~哥季乐滔的意思。” 不知郝杰想到什么,他嘿嘿一笑:“我说你们季家的男人怎么同时在姜棠棠身上栽跟头,原来是喜欢这一款清冷的。” “有屁快放。”季浩然抬起脚,就要踹他屁~股。 郝杰不敢再卖关子,忙道:“你堂~哥可能对姜棠棠有点意思,想捧她玩玩,自己出腰包给公司的股东签了协议,让姜棠棠进组学习拍摄电视剧,季乐滔也怕他把姜棠棠塞进剧组,会惹你不高兴,只给姜棠棠半个月的时间适应,半个月后,姜棠棠应该就离组了。” “胡闹。”季浩然听完,丢下烟怒斥一声。 安安恐怕一秒都不想看见姜棠棠。若他当真把姜棠棠留在剧组,安安以后更不待见他了。 拿起电话就要给季乐滔打电话。 郝杰忙拦着:“姜棠棠进组这事,嫂子也是知道的。” “想知道嫂子是什么反应吗?” 季浩然诧异的瞥郝杰一眼。 郝杰双手抱胸,学着慕安安的模样扯扯唇,压着嗓子尖细的说:“不会的,姜棠棠和季浩然两个做什么,都和我没关系,而且把她留在剧组里,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季浩然刚好看点的脸色倏然变得阴郁,黑的仿佛要地下黑水:“你听谁说的。” “小优。” 郝杰不嫌事大的拍了拍季浩然的肩膀:“要我看,嫂子失忆后,对你一点感情都没,你就是强行和嫂子凑在一起,嫂子也不一定能多看你一眼,要我说,棠棠对你这么好,我看你干脆别追嫂子了,直接和棠棠在一起得了。” 他话音未落,屁~股上狠狠挨了一脚。 郝杰气的转身,张嘴就准备破头大骂,却见季浩然眸尾隐着一抹红,几乎捏碎手里的手机。 他还没从季浩然脸上看到过这种悲愤绝望的表情。 一噎,重新揽着季浩然的胳膊,边推着他朝酒店大门外走:“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小弟前几天刚发现个好玩的地,带你去散散心,省的你留在这又被嫂子戳了心窝子,心里不痛快。” ........ 慕安安从后厨出来时,王芳说季浩然人已经走好一会儿了。 慕安安也没在意,随便吃了两口,让司机送王芳和小优回去,等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一点了。 走廊里静悄悄的,掉针可闻。对面季浩然住的房门紧闭。 不用回来再面对季浩然,令慕安安轻呼口气,她伸手去摸小挎包里的钥匙。刚打开门,身后由远及近响起一串凌~乱的脚步声,似是谁喝醉酒半夜回来了。 慕安安眼睛也没抬,进入房内,反手就要关上房门。 与此同时,一只胳膊忽撑着房门,用力一推,只闻“啪”的一下,房门重重的摔在墙壁上。 慕安安吓了一大跳,忙抬头看人。 走廊里的感应灯倏然灭掉,季浩然高大的身子陷入灰暗的光线中,他似是喝醉了,满身酒气,白衬衫领口被扯开一大截,松垮的掖在西裤里。 望着她目光,幽深如枯井,格外渗人。 慕安安随即不悦的皱眉,“季浩然,你怎么来了,我要睡——” 话没说完,季浩然忽踉跄上前一步,搂着她腰,发狠的堵着她的唇。 慕安安吓得瞪大眼,想也不想的推搡他胸膛,季浩然边吻她,边搂着她腰朝后去。 “砰”的一声,慕安安后背撞在置物架上。 墙壁上挂的置物架摇摇欲坠,咯吱直响。 季浩然说是吻她,确切的说应该是撕咬。慕安安被他控在他胸膛和墙壁之间,毫无招架的能力,只能被迫着接受。 身上穿的毛衣被从下面撩~开。 他的手探进去。 慕安安用力的挣扎,指尖不知碰到了置物架上的什么,扫落在地。 “啪”的一声脆响。 走廊里的感应灯应声亮起。 一道微弱的光束沿着房门在室内撒了一地。 喝醉的季浩然闻到声响,迷离的目光怔了下。 慕安安趁着这个空隙忙推开季浩然,朝后退了几步,警惕的盯着他。 季浩然人似有点清醒过来了,黑峻峻的瞳孔触到她愤恨的眼神,骤然一缩,“安安,我——” 慕安安把人大力退出门外。 在他面前用力摔上门。 第26章 讨好 防狼喷雾 季浩然的醉意随着关门声清醒了一瞬。 他头靠在门框上, 凌~乱的叩门,嗓音沙哑的低喊:“安安。” 回应他的是,室内门栓被~插上的声音。 季浩然紧~咬着腮帮子, 保持这个姿势久久未动。 直到有电话打进来, 他才迷迷糊糊的抬起头, 接听。 郝杰醉熏熏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到这边:“然哥,你到家了吗?好歹给个信,兄弟还以为你被人拐了呢。” 季浩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低微的应了声:“嗯。” “然哥,你没事吧。”郝杰听出他声音不正常,忙追问。 季浩然抬眸,瞥了眼紧闭的房门, 一时没说话,心里五味杂陈。 他也不知道刚才自己发什么疯,看到安安在他面前极快的关门, 脑子一热,连日来被她连续拒绝的绝望忽战胜了理智,就—— 他对着她做了这等混账事,这下她估计再也不愿意看到他了。 郝杰的话还在继续:“哎, 然哥, 这追女人哪有一天两天就能追的上的,你心里也别难受,明天兄弟继续陪你喝酒,咱们继续不醉不归。” 季浩然难受的将脸贴着房门,胡乱扯了下领口,露出大~片被酒精灼烧难受的胸膛,“不了, 以后喝酒别叫上我。” “我从今天起戒酒。” 郝杰还没说话,季浩然已掐断了电话。 接着,一阵凶猛的酒意上头,人仿佛被卸掉力气般靠着门框的身子朝下滑落,跌摔在地上。他便就这样靠着房门,又冲房门低喊两句:“安安,安安,开门,刚才的事,我,对不起,安安,安安——” 屋内一片静默。 倒是自家的房门被打开,下午被他从家里叫过来的李妈从房里探出头,看到他,瞳孔一缩,忙过来搀着他:“先生,您怎么喝这么醉。” “我扶您进去。” 李妈夹着他臂膀,边连拖带拽将人拖进屋中,尔自嘟囔:“不能喝,还喝这么多,这若醉倒在路上可怎么办?!” ......... 一墙之隔的屋内。 慕安安把季浩然推出房门口,心怦怦乱跳。不敢走远,屏住呼吸,趴在门上的猫眼上看了许久。 直到看到李妈把已经醉死的季浩然拖入屋中,关上门,才轻松口气。 放下小挎包,去了卫生间。 镜子里的自己,一头黑而卷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耳后,身上穿的毛衣被扯得松松垮垮,半边肩头露在外面,奇怪的是她眸尾竟有一抹极浅的红。 慕安安刚要仔细看,不知怎的鼻头蓦的一酸,那酸意直逼眼眶,下一秒差点掉下眼泪。她忙扬起脸用指腹擦掉那一抹红。 她不知这抹委屈的情绪从何而来。 最后归结于,她没失忆时对季浩然爱恨交加的情感影响了自己。 随即无语的揉了把脸:可哪有怎么样!别说她不记得从前的事,就算她哪天恢复了记忆,她也不会再在同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接着把毛衣领子拉高,遮住上面的红色吻痕。 洗了澡从卫生间出来,临睡时到底不放心,蹑手蹑脚的走到入户门前,偷瞄了眼门外。 门外静悄悄的,季浩然所住的房门紧闭。 慕安安这才彻底放下心,去床~上睡觉。 ........... 第二天早上,李姐例行在编剧部开了个小会后,大家各回各位开始埋头写剧本。 临近中午的时候,王芳,小优拉着慕安安去剧组吃饭。 今天送来的盒饭是三菜一汤,一个洋葱炒肉丝,一个西红柿炒鸡蛋,一个清蒸娃娃菜。 相比昨晚季浩然请客吃的大餐,显得不是一般的寒酸。 王芳拿起筷子挑了一口肉丝,小声抱怨:“剧组是越来越抠门了,前几天还有两个肉菜呢,今天就剩一个了。” 小优点头附和:“听说是这部戏本来是要三个月杀青的,中途这不是把姜桃桃换掉了吗,所以拖延了拍摄进度,剧组预算不够,就从餐饮上找补了。” 慕安安对吃食没什么讲究,夹了块肉丝塞进嘴里,刚咀嚼了两口,便吐了出来。 王芳忙问:“怎么了?” “有个小黑虫。”慕安安把筷子搁在餐盒上。 餐盒旁边吐出的一小口米粒中,两只黑褐色的小黑虫翅膀,腿已被嚼碎,看起来恶心无比。 “那你吃我的。”小优顿时没了胃口,忍着恶心,把餐盒里的肉丝就要挑给慕安安。 慕安安也被恶心坏了,忙推拒:“你吃,我早上吃的多,现在不饿,没什么胃口。” 可剧组的人都不是瞎子,这段时间慕安安又是出车祸,又是闹离婚的,人肉~眼可见的消瘦很多,现在再加上在剧组高强度的脑力工作,身体怎么可能吃得消? 小优忙站起身:“我们换个桌坐,王芳你帮安安再拿一盒饭过来。” 王芳“哎”了声,忙去了。 小优端起饭盒就要挪到旁边干净的桌子上,姜棠棠的小助理小王拿着饭盒,却一屁~股坐在了她们要挪的座位上,笑着招呼不远处刚领了饭盒的姜棠棠:“姜导,过来坐这,这里暖和。” 小优气的捏紧盒饭:“这地方是我挑好的。” 小王故作惊讶的“讶”了声,“可这地方标你名字了吗?” “你——” 小优被她强词夺理噎了下,刚吐出一个字。 慕安安扯着她胳膊,将人扯到另一边偏僻的桌旁坐下:“犯不着和她生气,气坏了身子是小,气的吃不下饭没力气干活可怎么办?” 小优这才消气,摊开盒饭边抱怨:“这什么人嘛,给她主子一个样,蛮狠的很。” 说话间,姜棠棠拿着饭盒走了过来,看到慕安安一愣,抿唇:“好巧,你也在这。” 助理小王立马道:“姜导,别理她们,咱们赶紧吃饭,吃完了还要赶拍摄,可不像他们整天坐在办公室就写个剧本,无所事事。” 说着,发开盒饭,眸色一亮:“哎呀,今天的加餐竟然有鸡腿,和小龙虾。” 小优当即一噎,无视两人恶劣的话,忙看过去。 两人的盒饭里面,竟有一个照烧鸡腿,一瓶可乐,更要命的是还有好几个麻辣小龙虾。 这么一对比,她们吃的,简直是素的不能再素了。 小王得意洋洋的夹着鸡腿吃着,边说:“我猜是季总吩咐的吧?” 周围桌上的工作人员看到,艳羡的直点头:“可不是,姜导刚来剧组,伙食就和别人的不一样,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怪不得昨天季总来剧组呢?原来是看姜导。” “看来,慕安安马上就不是季太太了。” “她离了季总,一个离异的女人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还是咱们姜导命好。” 姜棠棠脸红红的,挑唇笑了笑,却没反驳。 小优忙看了眼慕安安。 慕安安面上压根没任何表情。 似是姜棠棠和季浩然两人无论发生什么,都和她无关。 与此同时,王芳提着一个手提袋过来,惊喜的低叫:”安安,你的饭来了。” 小优跟着震惊了:“我的乖乖,这里面塞了什么,怎么这么多。” 说着,低头从手提袋里拿出来盒炸鸡,一盒麻辣小龙虾,一盒虾仁炒蛋,一盒杏仁干果类的零食,更要命的是里面还装了四五瓶温热的奶茶。 慕安安跟着一愣,“谁送来的?” “我不知道啊。”王芳挠了下头发:“我人刚到那,导演就说你有专门的饭,让我去拿,然后我就拿来了。” 说完,她瞥了眼手提袋,是丽都酒店附近的餐饮店送来的,不确定的说:“该不会是季总送来的?” 慕安安一愣。 周围刚才说慕安安闲话的人话锋一转,“季总公司就挨着丽都,这一份饭该不会才是季总送的吧?” “对啊对啊,安安再怎么说都曾是季太太,季总给自家老婆送饭,天经地义!” “你别说,还真是!” “姜导刚才竟还没否认,真的,脸皮够厚。” “嘻嘻。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那是小三上~位,肯定脸皮厚啊。” “那她的饭是谁送的?” 旁边姜棠棠闻言脸色已不能再难看了。 助理小王不悦的蹙眉,低头扒饭,“慕安安那个,还是单人吃的套餐,这顿饭下来,肯定得二百多快。” 姜棠棠轻叱了声:“闭嘴,不会好好吃饭吗?” 小王忙敛住艳羡,低头扒饭。 而慕安安不用猜也知道是季浩然送来的,也没推拒,只拿出两瓶奶茶,用吸管戳开,咬着吸管喝着。边把饭推给了小优和王芳:“你们吃,我现在还不饿。” ........... 郝杰正好在季浩然办公室里,看到导演给季浩然发的微信:“您交代的事,已办妥。” 季浩然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搁下手机,从裤袋里摸出烟。 郝杰诧异了:“给人改伙食这么好的事,你不亲自去,还做好事不留名,啧啧啧,然哥,你怎么这么不会把握机会啊。” 季浩然偏头点烟的动作一顿。 声音有点哑,闷闷的:“她现在应该不想见我。” 接着,不等郝杰反应,季浩然点着烟,咬着烟屁~股猛吸几口,灰白烟雾倏然升腾,半遮住他眉眼。人看起来既颓然又丧。 郝杰一猜便知道怎么回事,嘿嘿笑了声;“又在嫂子那碰壁了?” 季浩然这下没吭声。 ........... 慕安安回到编剧部,继续写剧本。 可却怎么都写不下去,给谭白桃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谭白桃笑得爽朗:“今晚你想住我家?宝贝,我人在重庆出差,回不去。” 慕安安忙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谭白桃:“估计得一周。” 慕安安又说了点别的,挂断电话。头疼的揉了把脸,心里却想着的是:按照这个情况看,今天她回去可能又得撞上季浩然! 昨晚的事,她可不想再发生一次。可她要怎么办呢? .......... 晚上,季浩然开完视频会议后,开车去了剧组。 已晚上9点,剧组竟还没收工,怕安安在剧组吃不好饿坏,季浩然几个小时前就给导演打了电话,让导演给剧组的人加餐,这样一来,安安就能吃到合口的饭菜。 谁知,导演接到电话后,人先懵了下:“季太太晚上请假了,说是临时有事要回家一趟,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人就走了。” 季浩然:“........” 竟是连他送的饭都不乐意接了。 挂断电话,季浩然脸带阴郁的郁闷好一会儿才开车回家。 人刚走到走廊上,一个身穿黄色快递工作服装的人与他擦肩而过。 季浩然也没在意,走到慕安安房门前。 竟见一个打包好的手提袋紧靠着门边放着,似是快递。 而安安没在家,快递自然没人接收,快递小哥估计是联系不到人,就把快递扔在门口了。 季浩然走过去,弯腰拿起快递就要看。 下一秒,只听轻微的一声“咔嚓”声,紧闭的房门从里面缓缓拉开一条缝,一只如玉笋般的手从门口探出来,迅捷的扯住他手里的手提袋,快速往屋里拉。 季浩然一愣,捏着手提袋的手忘了松。 对方使劲往屋里扯。 就这样来回拉扯几回,只闻“撕拉”一声,薄薄的手提袋从中撕裂。 接着,一瓶防狼喷雾从里面跌落,砸在了季浩然皮鞋上。 季浩然:“.......” 第27章 有礼 被羡慕的假豪门爱情 慕安安被响声惊动, 吓的忙缩了手。 一抬头,巴掌宽的门缝上方浮着季浩然居高临下盯着她的脸。 心中一窒,忙关门。 季浩然直起身子, 用力一推门。 两人中间那张薄薄的门板吃不住力道, 猛地朝室内扫去, 撞在了置物架上,发出“咣当”一声闷响。 季浩然人却没直接入内,纹丝不动的站在入户门前。 慕安安忙朝后退了两步, 惊愕道:“季,季浩然,你怎么又来了——” 季浩然闻言眉峰朝下狠狠一压,简直掐死她的心都有了。他就这么令她抵触害怕吗? 这时, 走廊里的感应灯倏然熄灭。 慕安安忙大力轻咳了声。 感应灯接着亮起,光线投入屋内地上,将季浩然影子拉的老长。 季浩然见状, 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气音,似是怒极了。 慕安安有点发怵,却强撑着抬高下颌,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 十秒后, 季浩然败下阵, 眸底有丝受伤,沙哑着声:“安安,我们曾经是夫妻,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你不用防贼一样防着我。” 语气里竟带了丝狼狈。 这可不是季浩然霸道的作风。 慕安安诧异的呵了声:“这可说不准,万一你哪天再喝醉酒, 对我——” 季浩然极快的打断她:“不会,我戒酒了。” 慕安安一愣,脸上佯装讥诮的笑容缓缓落下来, 抿住唇,认真的盯着他,似在辨认他话中真伪。 季浩然捏了捏拳头:“昨晚冲撞你的事,是我不对,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 他说罢,似是想上前一步,可却停住了,只弯腰帮她把掉落在地上的防狼喷雾捡起来,递给她,“夜深了,你睡吧。” 接着,胳膊越过慕安安身后,帮她关好入户门。 直到“啪”的一声轻响。 季浩然的身影消失在入户门前,慕安安还没回过来神。 这怎么和她设想的不一样。 不过,既然他亲口承诺了,应该不会再反悔! 慕安安盯了眼手里的防狼喷雾,看了好一会儿,在手里转了转,随即放在门口置物架上,朝卫生间去。 洗完澡出来,由看了眼入户门。 确定季浩然不会再来敲门后,才去卧室睡觉。 ........... 第二天吃午饭的时候,季浩然依旧点了外卖送过来给慕安安。 王芳艳羡的“哇”了声:“安安,季总这么频繁给你送吃的,是不是存了和你复合的意思?” 小优嘴里咬了根上海青:“我看八成是的。” “安安,你什么态度?” 慕安安把外卖推给两人,把王芳那份还没吃的盒饭挪到自己跟前,掰开筷子,边吃着,边诧异了下:“你想让我有什么态度?” 王芳给慕安安比个“牛逼”的手势,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季浩然之前那么对你,鬼知道以后他还会不会身边不断女人,要我说,这种渣男不要也罢。我们安安,值得更好的。” 慕安安闻言笑了下。 她倒没想过自己是不是值得更好的。 就眼下这种生活状态来看,能做自己喜欢的事业,回到家没人管,挺自由惬意的。 若可以,她想继续这么过下去。 ...... 餐桌的另一边姜棠棠这桌。 周遭餐桌上吃饭的工作人员开始窃窃私语:“我早就说了嘛,季总这几天又是请大家吃霸王餐,又是天天来探班,肯定是来看前妻慕安安的,你们却偏不信。” “季总的前女友不是姜棠棠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追姜棠棠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是男人的共性。外面的野花再香,可怎么比的上家里的老婆香呢?而且慕安安一看就比姜棠棠漂亮太多,季浩然眼又不瞎。” “就是就是,那姜导想要嫁入季家的愿望不是落空了?” “这不是明摆着嘛。” 助理小王听到别人的闲言碎语,暗暗咬牙:“这都是些什么人,用到你的时候叫你姜导,用不上就骂你。” 姜棠棠顿时没了胃口,瞥了眼慕安安。 慕安安今天穿着件灰色高领毛衣,外面套了件浅咖的长款羽绒服,一头黑而卷的长发披散在耳边,一副安静又温软的模样。 此刻她挂着开心的笑,不停有人和她打招呼。她耐着性子一一回应。 竟是比没和浩然闹离婚时,更漂亮,更有魅力了。 反观她,从国外回来筹划许久,不但没令浩然多看她一眼,反而把浩然越推越远,更是除了捞到两个名不经传的剧本外,什么都没捞到。 想到这,姜棠棠捏着筷子的手渐渐用力,只闻“咔”的一声,筷子断在她手里。 小王吓了一跳,忙担忧的问:“姜导,你,你没事吧。” 姜棠棠扔掉手里的筷子,重新换了一双新的,眼睛都没抬继续吃饭,边道:“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你好好做手里的事,不用分心管这些闲言碎语,将来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王忙点头。 这时,季乐滔打来电话,问今天送来的饭菜合不合口。 姜棠棠抱臂笑了下,点头:“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这不是想你了嘛。”季乐滔嘿嘿一笑,“晚上有没有空,出来玩?” 这话既是邀约,又是试探。 姜棠棠没当面回绝,只笑了笑:“再说吧。” 随即挂断了电话。 .......... 慕安安吃完饭,和王芳小优一块刚回编剧部,就被导演拉到剧组指导顾盼拍戏。 之前那一场戏,是女主角被男配劈腿背叛的戏份,而这一场是男配悔不当初,找女主复合,女主不愿意,拒绝男配的戏份。 摄像机镜头后,男配眉眼皆是焦灼,不敢上前触摸慕安安的手,只声音发颤的问:“凌玉,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慕安安眸底极快涌上一层湿意,她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看男配时,唇角浮起讥诮,“你怎么做我都不愿意!渣男,别挡道,给我滚。” 说罢,扬高头越过男配朝前走去。 季浩然过来探班,刚好看到这一幕。 怕慕安安分心,走到摄影棚偏僻的树后等着,眼睛却没离开慕安安片刻。 张畅意忙笑着恭维:“没想到夫人不仅剧本写得好,演戏也是一等一的,啧啧啧,这演技和现在实力派女演员演的不相上下。” 季浩然跟着笑了笑,用烟屁~股磕了下手背:“安安做什么事都很专注。” 这一点他早就知道。 思及此,季浩然正笑着的脸倏然变得郁闷起来。 也是她这该死的专注,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一副“与我无关,我就是要离婚”的姿态。 说话间,导演立马站起来叫停:“cut” 慕安安揉了把发酸的眼睛,忙看向导演。 导演又看了眼摄像机里的画面,才抬头道:“安安,你刚才状态不对,对男配少了点同理心,眼神里并没有那种对男配恋恋不舍,却不得不割舍的爱意。” 慕安安愣了下:“那该怎么表现?” 导演:“你对曾经爱过的人,看他眼睛的时候是不是总是温情的,就算和他吵架闹分手,也是?” 慕安安想了下,点头。 “那就对了,你的肢体动作表现出来了,可眼里并没有感情。” 慕安安抿住唇,正思考着要怎么做才能让眼里有感情。 一抬头,看到季浩然正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看向这边,随即皱了皱眉。 季浩然竟也不闪不避,甚至还朝她笑一下,打招呼。 不知怎的,慕安安脑中忽浮现出季浩然搂着她腰,踮起脚尖修电表,边笑睇着她打趣的无赖模样,她脸颊红红的,心跳得极快,不敢看他眼睛,只盯着脚下的画面。 而当时她看季浩然的眼神似乎是羞涩的,温情的。 为了抓~住这个感觉,慕安安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季浩然,对他缓缓扯唇笑了下。 季浩然没想到安安竟没如以前排斥他,一愣。 抬脚就要上前。 慕安安却已转过头,对导演道:“我想再试一试。” 季浩然只得止住脚步。 第二次拍摄,果然一次就过。 在旁边围观的李姐笑着对慕安安道:“安安,你真的是天才型的演员,只做编剧真的是可惜了,要不要考虑进军娱乐圈?” 已敛住所有情绪的慕安安,忙把头摇成拨浪鼓;“目前还没有这个打算。” 李姐不解反问:“那你刚才学习演戏是为了什么?” 慕安安定了定神,才笑道:“我们做编剧这一行,说是整天和文字打交道,可若想写出有血有肉,符合人设性格感情发展的剧本,其实和做演员差不多,需要和剧中人物感同身受。” 李姐:“你卡剧情了?” “嗯。”慕安安没回避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儿才抿唇说:“自从我失忆再回来写剧本后,我就有点把控不了剧中女主角的戏份了。” 李姐拍了拍她的肩:“慢慢来,这事不急。你若暂时写不出来的话,可以先把剧本交给王芳写,你回去好好看看书,多揣摩揣摩。” 慕安安点了点头。 .......... 临近下班时,正低头扒拉手机摸鱼的王芳,忽从格子间里探出头惊呼一声:“安安,你上热搜了。” 慕安安正喝着奶茶看剧本,闻言一怔,忙划开屏幕查看。 头顶飘红的热搜第一:“震惊,昔日的季太太慕安安被离婚后,竟沦落到当明星凄惨境地。” 下面跟着的是今天上午她指导顾盼怎么演戏的视频。 视频底下跟着一长溜评论:“不是吧,不是吧,慕家再怎么说都是上市集团,还没穷到让慕安安卖笑的程度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慕氏集团前阵子股票蒸发了十几亿,很多店铺都关门了,说不准快破产了,这慕安安又给季浩然离了婚,慕氏离了季氏扶持,可不就得自己想办法增加营业额,而慕安安一个编剧,赚钱可比明星卖肉少多了。” “也对,也对。” “慕安安没了季浩然撑腰,真是白白便宜了那些曾觊觎她的男人。” “要知道慕安安没嫁给季浩然之前,可是咱们A城数一数二的名媛。” 下面的话越过越过分,简直不堪入耳。 王芳气的摔下手机:“气死了,气死了,剧组里绝对有奸细钻进来,我非要把这奸细揪出来大卸八块不可。” 小优忙点头附和:“算我一个。” 慕安安搁下手机,捧着奶茶,就着吸管吸溜一口,“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又管不着,让别人说去吧。” 王芳惊愕的瞪大眼:“安安,这你忍得了?” 慕安安咽下嘴里的珍珠豆,挑眉反问:“我是不是要和季浩然离婚?” “是。” “我慕家是不是蒸发了十几亿,关闭了很多店面。” “是。” “这都是真的,那我说话澄清,别人会信吗?” 王芳:“......” 小优:“......” 慕安安放下奶茶,按着两人肩膀,将两人按回座位上,笑了下:“我知道你们想帮我的忙,这份心意我先领了,至于怎么澄清,我还要联系公关,好好斟酌斟酌。” 王芳还想再说,慕安安已堵着她话口:“赶紧写剧本,要不然晚上就要留在剧组加班了。” 两人只好闭上嘴巴。 慕安安则去了卫生间,从上衣兜里摸出手机想打电话给谭白桃联系公关公司。 可手机刚掏出来,才想起来,谭白桃人在重庆,还要一周才能回A城,便放弃了。 低着头,就着水龙头的水洗了把脸。 双手撑着洗漱台,垂着头好一会儿,才深吸口气,抬头,准备自己处理这件事。 然,刚掏出手机。 王芳兴冲冲的拿着手机冲进卫生间:“我~艹,我~艹。安安,有人竟已经替你公关了。” 慕安安愣了下。 王芳忙将手机屏幕正对着她。 一条署名季浩然的热搜,迅疾的从第19名爬到第三名,仍在继续往前冲榜。 从未注册过微博账号的季浩然,注册账号和发第一条微博的间隔时间只有短短十几秒:“辟谣,没离婚,假的。” 七个字下面,是演员顾盼剪切的10几秒短视频。 正是李姐问慕安安要不要考虑进娱乐圈的对话内容。 刚才还骂慕安安的网友立马话锋一转:“这谁那么恶心,这么黑慕安安?” “还能是谁,肯定是她剧组的人,见不得安安好。” “没想到我家女鹅,竟这么有上进心,为了写剧本专门去体验人设感受,我也要向她学习。” 可这些辟谣的话,立马被季浩然的热搜给压了下去。 “天啦撸,这次季浩然竟亲自站出来辟谣,和慕安安没离婚。” “我~艹,我刚得了最新消息,季浩然拿出二十亿注入慕氏集团,扩大餐饮业,竟是力挺慕安安,辟谣。” “我~艹,我酸了,酸了。” “刚才骂我安安沦落成卖肉的人,现在给我滚出来,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这是什么美好的豪门爱情。” “以后再说他们两个离婚,我就跟谁急。” “.......” “.......” “.......” 慕安安翻了翻底下的评论,下面清一色是夸季浩然好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王芳兴奋的抱着慕安安的腰:“这下危机解除了,再也没人敢说你了。” 慕安安有点恍惚的点了点头。 把王芳抱在她腰上的手,放下来:“小优人呢?” “她男朋友来接她了,人正在外面呢,好像叫什么,郝,郝杰?” 慕安安抬脚就朝外面走。 人刚走到办公厅,远远的看见季浩然正站在她座位上,他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翻她手边的笔记本。 身边的工作人员路过,都冲他喊“季总。” 他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放下笔记本。 一抬眼看到了慕安安。 唇角勾着笑,朝她大步走过来。 第28章 吃醋 和安安最配 慕安安不知季浩然怎么忽然来编剧部找她, 也懒得问。 扯扯唇,直接越过季浩然,走到座位上, 坐下。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抽气声。 后跟过来的王芳忙屏住呼吸, 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拿一本书翻着,边偷偷瞄向季浩然。 季浩然扑了个空,正笑着的眉眼倏然变得阴郁。 抬眼扫了眼编剧部。 几个爱磕八卦的女孩, 忙把脖子缩进格子间,眼观鼻,鼻关心。 季浩然捏了下拳头,轻吐口气, 转身走到慕安安的格子间。 单手撑着桌面,曲起一条大长~腿,斜睨慕安安笑着低问:“忙完了吗?” 此时正值下班高峰, 编剧部又临近酒店门口的置物柜,人来人往的。 很快有人认出季浩然,惊呼一声,窃窃私语随之响起:“我天, 季总竟然亲自过来接慕安安下班?我眼没瞎吧?” “你眼没瞎, 是我眼瞎了,之前怎么会认为季总和慕安安离婚了呢?” “就是,就是。” 慕安安座位靠里,听不到别人议论,只低着头看屏幕,构思明天的情节。 身边有人经过,微笑着对季浩然道:“季总, 来接安安下班呀?” 季浩然竟也没一点总裁的架子,只见他单手插兜,扬起脸冲那人笑着点头:“嗯。” 慕安安放在鼠标上的手一顿。 “呦呦呦——” 编剧部的人一看季浩然没传言中的那么不好相处,胆子顿时大了,忙冲慕安安挤眉弄眼的,甚至有人从格子间里探出头笑着打趣:“安安,你真是好福气,嫁个这么好的老公。” 李姐也从办公室出来,直接把慕安安从座位上轰起来:“你若有事先走吧,余下的剧本交给我,别让季总等急了。” 慕安安一噎,还没拒绝。 李姐已笑着把她笔记本电脑合上,拔掉了电源。 慕安安只得起身,慢吞吞的开始整理办公桌。 李姐给季浩然点下头,算是打招呼,季浩然却笑着对李姐道:“安安在这里,多麻烦你照顾了。” 李姐惊愕了下,随即忙笑起来:“应该的,应该的。” 慕安安见季浩然人模狗样的维护她,脸上却没一丝表情。 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到底没忍住,偏头小声和季浩然咬耳朵:“热搜的事,你是做的?” 季浩然挑下眉梢,竟没否认。 心中猜测被证实,慕安安眸底极快的掀起一丝波澜,可也就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压低声音脱口道:“为什么帮我?” 季浩然也跟着压低声音:“安安,我说过,我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老公。” 慕安安脸上表情减淡许多:“季总,我想你忘了,我现在正和你闹离婚。” 季浩然的嗓音低低沉沉震在耳边:“可就算你和我闹离婚,难道就一定确认自己将来不会回心转意吗?” 慕安安拧眉:“若我说我不爱你,拒绝呢?” 他人贴了过来,粗粝的指腹揉了把她头顶:“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接受。” 慕安安这下脸上彻底没了表情,盯着他侧边被挤的只剩一条窄窄的路面:“季总我要下班了,让路。” 季浩然人来之前,明明在剧组看到她对自己态度变好了些。 可现在来看,根本不是那回事。 她非但没对他改变~态度,甚至和以前一样连多余的话都不愿意和他说。 人怔了下,随即抿紧唇,听话的让开了。 慕安安直接越过他,头也不回的朝外走。 季浩然偏头点了根烟,悠悠晃晃的跟上去:“我送你回去。” 慕安安走的更快了。 .......... 郝杰和小优在酒店门口扯扯拉拉的不知再说什么,小优一脸沉郁的甩开郝杰的手。 一抬头看到慕安安,眸子一亮忙喊:“安安姐,我和你一起回去。” 慕安安瞥了眼身后去停车场驱车过来的季浩然,挑挑眉梢。 季浩然心下一跳。 只见慕安安笑着挽起小优的胳膊,朝酒店路面停靠的车走去:“走,我送你回去。” 郝杰忙追上来:“哎,嫂子——” 慕安安和小优两人直接无视他,拉开车门,入内。 “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扬长而去。 郝杰气的脸色铁青,转头给尾随慕安安季浩然告状:“然哥,嫂子和您闹离婚,怎么小优也跟着和我闹分手,这都是什么事啊。” 季浩然偏头点根烟,看着前方车子渐渐没入人流消失无踪后,才讥诮一声:“你作的。” “哈——”郝杰微瞪下眼。 季浩然说罢,人也跟着郁闷。 他还不是和郝杰一样,作的安安执意要和他离婚。 ......... 车子行到红绿灯路口。 小优瞥见倒车镜内熟悉的车子,一愣:“安安姐,季总的车好像在我们后面跟着,你要不要下车和他说清楚?” 慕安安手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不用,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而且就算和他说了,也是白说。 等他追她的新鲜劲过去了,他自然就不会缠着她了。 小优不知想到什么,扭回头叹口气。 慕安安帮她把安全带系好,这才问:“你和郝杰怎么回事?” 小优抿了下唇,一脸茫然的看着前方:“我想和他分了,但他不肯。” 慕安安愣了下,随即问:“那你还喜欢他吗?” 小优垂下头,局促的抠着指甲上的指甲油,好一会儿才涩声答:“我,我不知道。” 慕安安不知该怎么安慰她,拍了拍她手背。 .......... 季浩然看着慕安安的车子安全驶入停车场后,才重新回到剧组。 姜棠棠在后台看剧本,只闻“咣当”一声,房门被从外面一脚踹开。 一阵携裹着雪花的冷风,扫过大敞的房门入内,吹的桌上放的剧本哗啦作响。 屋内的气温也跟着降低几度。 姜棠棠身上倏然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她刚要放下手里的剧本,季浩然已大步过来。 他拧眉,单刀直入的问:“热搜的事是你做的?” 姜棠棠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紧盯着季浩然双眼,哑声说:“是我。” 季浩然盯着她双眼的眸子忽露出讥诮的神色,曲膝坐在桌沿上,偏头点烟,边含糊不清的朝身后道:“进来吧。” 接着,几个身穿警服的人忽从外面涌进来,其中一人面无表情的高声问:“谁是姜棠棠?” 姜棠棠心头一窒,不可置信的盯着季浩然,抖着双~唇:“浩然,你竟然报警!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季浩然似懒得看她一眼,只对几个警察说:“带走。” 姜棠棠一脸惊恐,吓得身子朝后缩,上下牙齿直打颤,“我犯了什么罪,竟然要抓我?” “侵害别人名誉罪。诽谤他人罪。”接着,一副手铐拷在她双手上,人被警察推着朝门外走:“姜小姐,请您回所里配合我们的调查。” 姜棠棠生平第一次感到害怕。 她不能跟警察去派出所,这么一来她的名誉全毁了,更不要说今后拍电影了。 她扭头,指尖狠狠扣在木质门框上赖着不走,声嘶力竭的冲季浩然大喊:“浩然,你不能这么对我,浩然——” 季浩然却无动于衷,一直没抬头看她。 姜棠棠悲愤的想要冲过来,却被警察拦着。 直到门外姜棠棠的声音彻底消失了,季浩然才抬头,摁灭手里早已烧到白色过滤嘴的烟。 张畅意从外面入内,陪着小心:“我要不要跟着姜小姐去派出所一趟?” “不用。”季浩然唇角浮起讥诮。 .......... 慕安安回到家,吃完饭后,把今天的热搜帖子好好看了一遍,正想理清头绪揪出背后黑她的人。 姜棠棠被抓的消息,就在工作群里炸开了锅。 王芳@安安:“那个背地里害你的奸细被揪出来了,好家伙,竟然是姜棠棠。” “姜棠棠人看着挺温顺的,真难想象她竟然屡次给安安泼脏水,真是最毒妇人心。” “这有什么没想到的!姜棠棠可是季总的旧爱,她这么黑安安,不就是眼馋季太太这个名头吗?” “我听说安安出车祸失忆,就是被这姜棠棠害的。安安好心的不给姜棠棠计较这事,姜棠棠却背地里反咬安安一口。” “现实中的农夫和蛇。 “而且我还听说,举报姜棠棠的人是季总。” “我~艹,季总竟然大义灭亲。” “你也不看看季总维护的是谁,安安可是季总的老婆,她姜棠棠在安安面前算个屁。” “.......” “.......” 底下接着是一长溜说姜棠棠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话。 慕安安放下手机,被人澄清了误会,心里多少有点小雀跃的。 只不过,有一点令她想不通:季浩然竟然是揭发姜棠棠的人! 他不是一直喜欢姜棠棠吗?怎么这么对姜棠棠。 这时,门外响起轻微的钥匙插在钥匙孔里轻微转动声。 慕安安忙放下手机,蹑手蹑脚的跑到入户门前,看向猫眼。 季浩然正背对着她,低头拉开房门。 昏黄的灯光笼在他高大的身影上,在地上拉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似有感应般忽转头看向她房门。 明知他看不到她,慕安安还是吓了一大跳,忙收回视线。 下一秒,只闻“啪”的一声轻响,他关上了房门。 却没如前两次来敲她房门。 竟是比之前对她有礼貌很多。 慕安安也懒得猜他这么做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轻呼口气,拍了拍脸颊回了卧室。 .......... 第二天,姜棠棠进派出所的事在剧组传遍了。 所到之处,都是扒姜棠棠黑历史的,毫无疑问,慕安安也被连带着提起了旧事。 慕安安眼观鼻,鼻关心,继续做手头的事。 周五,谭白桃人终于从重庆回来。 慕安安请了半天假,赶去接机,回家的路上,时闵之打过来电话约她吃完饭,看电影。 慕安安还没来得及拒绝。 谭白桃一把夺过她手机,笑眯眯的接话:“好啊,好啊,晚上8点丽都饭店旁边的火锅店见。”说罢,直接挂断了电话。 慕安安没好气的瞪她一眼:“我可没答应。” 谭白桃拿着手机继续自拍,边笑着揶揄她:“可我已经答应了。” 接着摄像头扫向慕安安,在她身后对着镜头比个Y,编辑一条朋友圈,发送。 边笑着接话:“时闵之从法国回来都几个月了,你们两个吃饭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你好意思?” 慕安安一噎,眸色躲闪的喃喃道:“这不是没时间吗?” “你怎么不说你存心躲着人家?”谭白桃却一言戳破;“安安,不管你心里到底是对自己怎么定义的,可人家时闵之若觉得你这个离异的人配得上他,你就配得上。” 慕安安张嘴还没反驳,谭白桃已笑着说:“你若不好意思,今晚我帮你试试他。” 慕安安:“.......” .......... 季浩然开完视频会议,开车去剧组。 却被告知慕安安中午就请假走了,也没说去哪。 郝杰最近被小优甩了,心里烦闷,给季浩然打电话:“然哥,出来喝酒。” “不了,我戒酒了。”季浩然扯了下衬衫领口,百无聊赖的靠坐在慕安安工作时坐的座位上,视线凝在电脑旁的一盆多~肉上。 这小玩意,绿不拉几长得跟草一样,也不知安安到底喜欢它们什么。 这时,王芳从外面回来,不知和谁正打电话,狐疑的笑了下:“最近上映的《密室追凶》挺好看的,对了,安安你和谁一起去看电影的?” 听到安安的名字,季浩然忙抬头。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 王芳震惊的捂着嘴巴:“男朋友?” “我~艹,安安,你和男朋友一起看电影,怎么选这种片,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话,我给你推荐一款,额,就那什么《怦然心动》,这个绝壁好看。” “这片不行?那再换个。” 王芳眸色一亮,接着嘿嘿一笑:《我和我的男孩》,最新上映的,不过片子有点小众,票房不是很好,可这种片子最适合情侣一起看,再说了,男朋友看片,环境越幽暗人越少越好,最好能是单人间的。” “效果,嘿嘿,你懂得。” “我家堂弟,当初追弟媳的时候,就专捡鬼片和爱情片看,两人没看几场电影,恋爱关系就确定下来了。” 季浩然:“.......” 电话那头回了句什么。王芳乐冲冲的挂断了电话。 一抬头,瞥见季浩然一脸不善的盯着她,吓了一大跳,忙站直身子,战战兢兢的喊:“季,季总。” ........ 因是周末,来电影院看片的人超级多。 很多热映片子的票都卖完了,滚动的大屏幕上只剩下九点以后票了。 时闵之怕慕安安等的不耐烦,买了两大桶爆米花和奶茶,递给慕安安一份后,把剩下一份给谭白桃。 谭白桃眼睛没离开过大屏幕,拆着爆米花,边和慕安安吐槽:“这些片子光听名字都不好看,怪不得被影院排到了午夜场。” 慕安安出于编剧的职业性,平日也经常追剧看片。 她倒不在乎看什么片,捏了一粒爆米花塞进嘴里,边扭头看身边的时闵之:“《遇见你之后》不错,乔乔·莫伊斯同名小说,有兴趣看吗?” 时闵之收回目光,笑了下,“我随便,你想看什么,我跟你看。” 说罢,帮安安拿着还没开封的奶茶:“你在这等我,我去买票。” 待时闵之走后,谭白桃对慕安安挤眉弄眼的:“我没说错吧,人家时闵之可一点嫌弃你的意思都没,看电影也是全按你的喜好来,安安,这种好男人可不好找,你得抓紧喽。” 慕安安心下一跳,偷偷瞥了眼正排队买票的时闵之。 他站在人群里英俊挺拔,容貌更是一等一的。引得周围的小姑娘不停和他搭讪。 他面带微笑,对那些小姑娘客气有力,又不失风度的拒绝。 确实是个好男人。 而她却——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 购票大厅忽传来一阵骚~动。 好几对情侣小声哀嚎:“刚才我看明明还有票的,怎么忽然没票了?” “就是就是,是不是购票系统坏掉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立马去查看设施,并没出故障。 这时,时闵之也跟着回来,把电影票递给慕安安,心有余悸的笑了下,“不知谁包了场,把九点以后的电影场次全买了,幸亏我去得早,抢到了三张。” 他眉峰皱了下,随即道:“不过,因是系统出票的,我们三个人的座位没挨在一起。” 谭白桃笑着挽起慕安安的胳膊,立马说:“没关系,反正包场的电影也没什么人,到时候我们可以挑个偏僻的地方坐在一起。” 慕安安跟着点头:“嗯。” 然,三人刚进去观影厅,刚才还空了一大半的座位上,开始陆陆续续的坐上人。 甚至,观影厅门口还不断继续往里面进人,似有不把座位坐满势不罢休的架势。 慕安安:“.......” 谭白桃:“.......” 时闵之:“.......” 与此同时,电影院楼下后门处,张畅意手里攥着一沓电影票,踩着凳子嘶声力竭的大喊,“免费请看电影了,还没有电影票的赶紧过来问我拿票,一人一张。多了不给哈。” 以他为中心周边五六米的范围内,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吵着问他要电影票。 季浩然站在一旁,低头点烟。 王芳手里紧捏着小提包,夸着各种彩虹屁:“季总和安安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和安安最配。” “季总宇宙第一帅!” “和安安在一起绝配!其余人瞬间被季总秒成渣渣!” 说完,她舔~了下下唇,陪着小心:“季总,这下不用辞退我了吧?” 季浩然笑了下:“行啊。” “再去喊喊,电影票什么时候送完,你什么时候走。” 第29章 想试试 回老宅过夜 观影厅内。 因三个人的座位都没挨在一起。 慕安安和时闵之的座位中间甚至夸张的隔了三排人。 谭白桃坐下, 伸长脖子,想要和慕安安说话,最后还是放弃了。 掏出手机, 给慕安安发短信:“这都什么事啊, 看个电影竟然赶到观影高峰期, 这下别说我想试探时闵之了,就是和他说句话都难。” 慕安安没留意后面一句,只听了前一句也跟着纳闷。 平时电影院人再多, 也不会和今天一样这么多。 只当自己倒霉,挑的时间点不对,眼露淘气的道:“可能是新电影上映赶上周末的原因吧。” 谭白桃深以为意,瞥了眼隔了十万八千里坐着的两人。 气馁的叹口气, 随即想到了什么,眸子一亮:“安安,你有时闵之的微信吗?” 慕安安一愣, 没回话。 “我就知道你没有。”谭白桃了然的发了个揉头顶的表情包。 慕安安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叮”的一声,谭白桃已把她拉到只有三个人的小群里。 时闵之的微信图片是一张灰色的仙人掌。 慕安安蹙眉,总觉得这张图片在哪见过。 谭白桃已惊讶出声:“哎, 安安你竟然有闵之的微信, 快说,你们两个什么时候背对着我加上微信的?” 慕安安心下一跳。 这才想起来前阵子李姐一直说要把她的侄子介绍给她。有天对方加了她的微信,她张嘴就说自己已结婚了,回绝了对方。对方之后也没再和她联系,她渐渐也忘了这事,更忘记删除对方的微信。却没想到,这人就是时闵之。 思及此, 慕安安忙越过攒动的人头看向时闵之。 时闵之笑睇着她,垂头。 下一秒,时闵之在三人小群里发:“很早了。” 谭白桃忙在群里发个“吃瓜群众”的八卦图片,贼眉鼠眼的看看慕安安,随即看看时闵之。 慕安安脸颊微烫,指尖放在屏幕上,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 时闵之替她解围:“是我回国后,被姑妈拉着相亲的时候加的安安,安安那时候不认识我,没睬我。” 谭白桃恍然大悟,揶揄时闵之:“那时候安安好像还没离婚吧?肯定不睬你。” 慕安安:“........” 谭白桃话音一转:“现在安安离了婚,你可得加油啊。” 时闵之立马给她回复个“嗯”的表情包。 竟是回应谭白桃试探的话。 慕安安这下简直如坐针毡,“啪”的一下,把手机屏幕朝下拍在小挎包上。 这时,影片开始了。 周遭乱哄哄的说话声倏然变得静默。 时闵之抬头瞥了眼坐在前排的慕安安。 慕安安坐的笔直,目不斜视的盯着观影屏,一头黑而卷的长发凌~乱的披散在身后,几年不见,她身上少了少女的稚~嫩,多了丝成熟~女人的妩媚和温软。 尽管他不想承认,可她身上的变化却来自另一个男人,并非他。 而若他们中间没隔三年,没有季浩然,或许他们会成为令人艳羡的一对,可现在却—— 时闵之垂下眼,握着手机的指尖渐渐收紧。 许久,没等来慕安安的回应,他吐出一口浊气,“想喝点什么,我去买。” 谭白桃立马道:“我吃冰淇淋,安安喜欢喝奶茶,你帮她买一杯。” 待时闵之去了外面,慕安安紧绷的背脊才渐渐放松。 谭白桃私信她:“你觉得时闵之对你的态度怎么样?” 慕安安指尖放在屏幕上,半晌才道:“挺好的。” 谭白桃:“要不要和他试试?” 慕安安怔怔的盯着手机屏幕,忽带入想了下从前,忽觉得或许她该尝试一下。 只是—— 随即扯唇,快速打下:“等我离完婚。” ........ 三人再次从电影院出来时,夜色已深。 纷纷扬扬的大雪如柳絮般在空中飞舞,覆满了一地,紧挨着电影院的柏油路上零零散散驶过几辆车,入目一片萧索。 慕安安素来怕冷,忙拉高羽绒服拉链,半遮住嘴巴,只在外面露出一双黑黝黝的双眼。 谭白桃则抱臂搓~着手取暖。 时闵之怕两人冻坏了,忙道:“在这等我两分钟,我去开车。” 慕安安点头:“好。” 与此同时,从她身后忽传来一道刺耳的鸣笛声。 如白昼般的车前灯在几人面前撒下硕大的光圈。 慕安安还没回头看,只闻“啪”的一声摔上车门声。季浩然已从她身后大步走了过来。 谭白桃惊讶了下:“季浩然?” 季浩然瞥了眼站在慕安安身边的时闵之,压着眼底翻滚的情绪,睇着慕安安:“安安走了,我送你回去。” 语气熟稔的仿佛就是来接她的。 慕安安头疼的揉了揉脸,忙往谭白桃身后缩了缩,还没拒绝。 时闵之已抢先挡在慕安安身前,沉下声:“我会送安安回去,不劳你送。” 季浩然正笑着的眉眼倏然变得阴沉,讥诮一声:“是吗?可若是送安安回老宅呢?你也能送?”说完看向慕安安,软了声:“刚才秦姨给我打电话,说打你的电话打不通,就转告我,让我接你回家一趟。” 提到秦姨,慕安安忙低头看手机。 果然,手机屏幕上有几个秦姨的未接电话。 她爸爸出院已一周了,她还没来得及回家看。 慕安安不放心,忙扭头对时闵之道:“闵之,那我先走了,你帮我把桃子送回去。” 时闵之却没看她,眼睛一直盯着季浩然。 季浩然挑衅般的冲他挑挑眉梢。 时闵之垂于腿侧的双手倏然紧握,却冲慕安安笑了下:“好,一路小心,到地方了,给我发消息。” 慕安安一心牵挂家里,没看到两人较劲,忙“嗯”了声,转身走向季浩然的车子。 然,人刚走两步,身上骤然一暖。 却是后跟上来的季浩然脱掉身上穿的羊绒大衣,披在了她身上。 慕安安皱皱眉,想也不想的拂开:“我不冷。” “不,你冷。”季浩然却摁着她肩膀,一本正经的拒绝:“你若冻感冒了,待会儿我怎么和岳父交差?” 她和季浩然离婚的事,她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爸爸说。 思及此,慕安安摁着身上的大衣,把自己裹了粽子,“把你手拿开。” 季浩然恋恋不舍的松了手:“好。” 慕安安钻进车子后座,便把季浩然的大衣脱下,放在空着的后座上。 季浩然瞥见她这个小动作,气的咬紧腮帮子,握着方向盘的手朝左一打,一个急转弯掉头,车轮摩擦地面发出一道刺耳的刺啦声。接着车子如箭矢般冲入车流中。 慕安安吓得忙握紧车把手,脱口道:“到前面路口,放我下车,我自己开车去。” 季浩然语气沉沉的:“然后放你和时闵之继续约会?” 慕安安诧异的微张小~嘴:“你跟踪我?” 季浩然眸色一闪,极快否认:“没有,碰巧撞上而已。” 慕安安狐疑的盯着他,似是不信。 季浩然心下一跳,脸不红气不喘的正色道:“安安,我平时挺忙的。” 却绝口不提这么冷的天,他守在电影院门口等着她出来差点变成了望妇石。 而如季浩然所言,季浩然平时确实挺忙的,不可能为了她,专门在电影院门口堵她。 慕安安遂放下心,收起打量的他的目光。 接着,季浩然话音一转,嗤笑声:“不过,安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就算没有我,你和时闵之也不可能的。” 慕安安不知他怎么忽然扯上时闵之,但看这种情况,季浩然是不会放她下车的,扯扯唇:“我的事,不劳季总操心。” 她说罢,懒得再看他一眼,直接闭上了眼睛。 季浩然虚扶着方向盘的双手缓缓握紧,看向后视镜。 慕安安巴掌大的小~脸被暖气熏的红红的,樱~唇微抿着,虽是生气,可却没对他露出厌恶的表情。 季浩然怒气顿消,扯唇露出个愉悦的表情。 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的时候,扭头,把慕安安搁置在旁边的羊绒大衣抖开,轻轻的披在慕安安的身上。 慕安安眼睫颤了颤,也没留意,歪着头睡了过去。 甚至睡着的时候,右手指尖还下意识的扯盖在身上的羊绒大衣。 季浩然刚变好的心情,顿时又没了影。 ........ 一个小时后,两人回到慕家老宅。 却是傍晚的时候,家里忽然进了贼。 慕怀瑾住的这所宅院在城郊半山别墅区,治安一向很好,小区内极少发生入室盗窃的事件。 小区物业接到电话忙报了警,并迅速派保安排查附近的住户。 所幸,家里只丢了十几万现金和几个首饰,人倒没事。 附近派出所的警察也来了,暂时没发现可疑的人,做了笔录后就回去了。 慕怀瑾身体刚痊愈,经不起惊吓,又开始咳喘起来。 秦姨不放心慕怀瑾的身体,手足无措下,就给慕安安打电话,想让人回来替她拿个主意。 一开门,没想到许久没露面的季浩然也跟着回来了。 一愣,随即眉开眼笑热情的招呼季浩然入内,边话家常:“刚才你爸爸还提起你,说你帮家里餐饮业注入20亿资金的事,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呢。” “都是一家人,爸爸太客气了还和我说什么感谢,若论感谢——” 季浩然扭头,看身边面无表情的慕安安,笑了笑:“我还得感谢爸爸,把安安嫁给我呢。” 慕安安冷不丁被提起,耳尖动了动,假装没听到,目不斜视的朝被盗窃的主卧室走,边问秦姨:“我记得家里安了很多摄像头,怎么会没拍到小偷的脸?” 秦姨皱着眉:“有是有,可我和你爸爸住在这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这种事,屋子里装的摄像头坏了一批,修的也不及时,就没拍到。” 走在她身后的季浩然接话:“只要人没事就行,至于摄像头,明天我派人过来把家里的翻修翻修。” 秦姨笑道:“那就麻烦浩然了。” “不麻烦,秦姨再这么说就对浩然太客气了。”季浩然说着话,笑着瞥了眼慕安安。 慕安安这下脸上直接没了表情。 秦姨借故去楼下卧室去照顾慕怀瑾,并看了眼天色:“今天这么晚了,在家睡吧?” 慕安安愣了下,刚吐出一个“不”字。 季浩然慵懒的眉眼已显出笑意:“那麻烦秦姨了。” 秦姨之前和季浩然打过几次交道,每次季浩然对她都是神色淡淡的,可今天却对她格外有礼貌,嘴还特别甜,真是越看越喜欢,眉眼都笑弯了:“我让保姆给你们俩个收拾下屋子。” 慕安安:“........” 待秦姨走后,季浩然偏头点根烟,边跟着慕安安身后:“你平时在家里住哪个屋?你先别进去,我先过去排查排查。” 慕安安却直接转身,上了楼继续巡视坏掉的摄像头。 季浩然吃了闭门羹,也没恼,甚至脚步轻快的跟上去。 可目光却一直没离开慕安安。 而慕安安这段日子虽消瘦不少,可身上却该凸的凸,该翘的翘,身段比之前更玲珑有致。 季浩然盯着她的视线渐渐变得灼热,喉头滚动了下。 这时,慕安安走到一间卧室前,拉开门入内。 季浩然刚要跟着进去,只闻“砰”的一声,房门在他面前关上。 季浩然脸贴着房门,叩门,哑着声:“安安,开门。” 久听不到她回应,他摁灭烟头,软了语气:“你关着门,我晚上没地方住,总不能睡客厅地上吧?” 接着,屋中传来水流的哗哗哗声。 下一秒,慕安安拉开门,她却没急着走,而是抱臂闲闲的靠在门框上,笑了下,腮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的:“季总今晚要睡卫生间吗?那请进。” 接着让开一道缝。 季浩然看清屋中摆设后,眉骨后方突突直跳,差点没崩住表情。 第30章 殷勤 喜欢多肉的秘密 慕安安扯了唇, 转身朝楼下走。 季浩然咬紧腮帮子,顿了好一会儿,才晃悠悠的跟上去。 一楼楼梯拐角处一间朝阳的大卧室房门大敞, 两个四十多岁的保姆拿着扫把, 拖把正在打扫卫生。 见慕安安要朝屋内去, 忙温声制止:“屋子还没收拾好,小姐,你先和姑爷坐客厅等一会儿, 等我们收拾好了,我们立马叫你。” 慕安安笑着点头:“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只要小姐有空经常回家看看我们就行。”其中一个保姆笑眯眯的说。 季浩然在旁边听着, 诧异了下。 他一直知道安安脾气好,对人也随和,却没想到她对家里的帮佣也这么温和有礼。 反观对他—— 简直跟看到了仇敌似的。 季浩然隐隐有点挫败, 紧抿着唇,没再主动开口说话。 慕安安也乐的清闲。 去旁边的主卧,给还没睡的慕怀瑾打个招呼。 慕怀瑾紧锁的眉头缓缓展开,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后, 扬起脸交代慕安安:“安安, 浩然第一次在咱们家住,你别站着这陪我这个老头子了,赶紧和浩然回房休息去。” 还想在屋里磨蹭一会儿的慕安安,只得应下。 ..... 两人回到房间,保姆已把屋子收拾出来。 慕安安轻车熟路的走到梳妆台,对着镜子卸妆。 密闭的空间里,总格外令人产生各种遐想。 季浩然盯着慕安安玲珑有致的身段, 喉头滚动了下,忙转移注意力,移开眼打量屋中陈设。 二十多平的卧室,最南边靠近落地窗的位置,摆放了一张1.8米白色欧式双人床,床两侧各放一个床头柜,而床对面则放着书架,和几乎放满了书的书架等物。 季浩然目光定在书架上放满奖杯的一格,一张被裱起来的通知书上。 将通知书拿起来,翻了翻,没话找话:“你是医科大的学生?” 卸好妆的慕安安,一愣,扯唇极快否认:“不是。” 季浩然撩起眼皮,狐疑道:“那你怎么会有医科大的通知书?你——” 他话未说完,慕安安忽起身径直走到大床边上,身上的衣服都没脱,掀开被褥就躺了进去,边指着床侧面的贵妃榻:“今晚你睡那。” 季浩然心中疑问被打断,一噎。 瞥了眼那张单薄的紫粉色贵妃榻,这才发现上面铺满了被褥。 显然她对两人同住一室早有准备。 咬咬牙,放下通知书,忽朝床榻走去。 慕安安忙从床榻上坐起身,身后黑而卷的长发垂在水粉色的枕头上,瞳孔猛地一缩,微张着小~嘴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季浩然呵了声,在她头顶上方俯下~身,夹杂着烟草味的气息沉沉压下来:“台灯在你这,我来关灯。” 慕安安心下一跳,身子忙朝后仰。 季浩然眼睛不离她,甚至勾唇朝她笑了下,下一秒,只闻“啪”的一声,屋中顿时陷入黑暗。 季浩然在黑暗中直起身子,并没多停留,直接去了贵妃榻的方向。 一阵悉悉索索声,贵妃榻上再没声音传出。 慕安安原以为季浩然不一定这么好说话,会在贵妃榻上将就一晚。 甚至做好了他愤然走掉的准备。却没想到季浩然今晚出奇的好脾气。遂,捏着被褥重新躺回床~上。 可她失忆后,一直单独睡,还没和男人同宿一室过,翻来覆去睡不着。 摸出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划开屏幕。 微信里躺着时闵之一个小时前给她发的信息:“到家了吗?” 慕安安一看时间,已是凌晨一点。不确定时闵之睡了没,犹豫半晌,才回了个:“嗯。” “刚要放下手机,“叮”的一声,手机有微信信息进来。 时闵之:“那就好,早点睡,明天晚上我去剧组接你。” 慕安安抿着唇,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好。” 心里却想着:还是早点离婚,和季浩然撇清关系好,省的再发生今天这种突发状况,影响睡觉和生活。 而躺在贵妃榻上睡的季浩然完全不知慕安安心里正盘算着如何给他扯离婚证,直到大床~上没了动静。才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榻上,扯了扯被热汗打湿的白衬衫领口。 接着,艹了声。 真要命,早知道这么难捱,他就不和她挤在一间屋里。 遂轻轻下床,去了卫生间。 ........... 第二天,慕安安睡醒后,屋里已没了季浩然的身影。 贵妃榻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仿佛从没被人动过,一点都不像有人睡过的模样。 慕安安稍感意外。 没想到季浩然私下还挺爱整洁的,也没在意。 去卫生间洗漱后,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人刚走到客厅,就见季浩然站在院子里,和慕怀瑾搭话。 慕怀瑾手里捏着小水壶弯腰给院子里种的多~肉浇水,边笑着说:“这些多~肉都是安安妈妈还活着的时候养的,后来她人不在了,安安就接替了她妈妈给多~肉浇水的工作,直到安安出嫁后,这些多~肉就没人管了,我这个老头子手脚还能动弹,就接替了安安的工作。” 靠着墙,有一搭没一搭抽着烟的季浩然没想到:安安喜欢养多~肉,原来是因为思念妈妈的缘故。顿时收起脸上慵懒的神色,摁灭手里的烟,接过慕怀瑾手里的小水壶:“爸,你歇着,让我来。” 慕怀瑾腰背不好,不能长时间弯腰,也没推脱。 边指着一株多~肉:“安安最喜欢这株桃蛋,待会儿我移一颗,你和安安回去的时候拿上。” “嗯。”季浩然回着话,一抬头看到了慕安安。 勾唇笑了下,给慕安安摆手:“安安过来,你看看还喜欢那颗?” 慕怀瑾闻声扭头看慕安安,不悦的皱眉:“怎么起这么晚?浩然都比你起得早。” 慕安安将嘴里那句“就因为季浩然住在她房里,她才起得晚”话咽下去,硬着头皮过去,边接话:“手机忘了定闹钟。” 季浩然冲他挤下右眼。 还没等慕安安反应过来,就听他笑着和慕怀瑾道:“这事怪我,昨晚我临时开视频会议,影响了安安睡觉。” 慕怀瑾听到他维护自家女儿的话,这在以前可从来没有过,遂眉开眼笑,嘴上却抱怨:“安安妈妈走得早,这妮子从小被我惯坏了,你可别学事事惯着她。” 季浩然笑睇慕安安一眼,嘴上却接话:“我惯着她,应该的。” 说话间,慕安安慢吞吞的走过去。 季浩然去旁边拿了一个巴掌宽的小铁铲,眼疾手快挖了一株桃蛋,用脚边的废报纸小心翼翼的包好根,边仰头对慕安安说:“还要哪一颗?” 慕安安扯扯唇,面无表情的指了下他手边半米多高的仙人掌:“这个。” 季浩然:“......” 慕安安冲季浩然挑挑眉梢,笑得不怀好意:“小心刺,可千万别扎到手。” 季浩然:“.......” 慕安安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季浩然扔下铁铲,几步追上来,扯住她手腕,慵懒的眉眼笑了下:“别说是一颗仙人掌,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老子也给你摘下来。” 慕安安心下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 季浩然已放开她手腕,扬声冲在厨房做饭的秦姨喊道:“秦姨,家里的铁锨在哪?” “在后院的花园里。” 季浩然回头,笑着捏了下慕安安的脸颊,依言去了。 慕安安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走远了,头疼的揉了揉脸颊,掉头回了厨房。 ......... 因季浩然昨晚在家住的缘故,秦姨做的早餐相当的丰盛。 季浩然也没挑食,一口气喝了两碗粥,嘴上也不闲着,不停的夸秦姨做的饭菜好吃,哄得秦姨和慕怀瑾笑得合不拢嘴。 两人不停的给他夹菜,边对季浩然道:“没事多领安安回家住,你想吃什么,我和你秦姨给你做。” “好。”季浩然答应的爽快。 慕安安面无表情的听着,没接话。 吃饱后,看离上班的时间还早,就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编剧部微信群里正热热闹闹的讨论着剧本。 王芳发个“震惊”的表情:“姜棠棠昨晚晚上竟然被放出来了。” 小优:“这种恶人,就应该被关在拘留所几年,谁手这么欠,把人放出来的?” “听说姜棠棠只是煽动黑粉黑安安,行动上不构成犯罪,所以,就算派出所想多拘留她几天也不行。” “那她出来后,岂不是继续逍遥法外,该导剧导剧?” “这可说不准!” “她蹲过局子,身上有污点,算是污点艺人,就算出来导剧,也没人看!” “不过,这姜棠棠也是个有心计的人,知道自己在国内待不下去了,定了今晚的飞机准备回法国!” 王芳发个喜大普奔的表情包:“太好了,这下我和安安终于不用和她待一个剧组了,她再也不能害安安了。” 慕安安也没想到姜棠棠被放出来这么快。 若说她背后没人,肯定不可能。 眼眸一转,看向在院子里挖仙人掌的季浩然。 拧眉—— 不会是他。 他昨晚睡得死沉,随身带的手机连响都没响一下。可哪会是谁呢? 慕安安一想事后脑勺就疼,立马不敢再动脑筋了。 直接拿起手机,朝季浩然走了过去:“季浩然?” 季浩然擦了把额上的汗,抬头。 就见慕安安斜倚在客厅门框上,冲他笑眯眯的。 心头一窒,自从安安和他闹离婚后,这么多天他还是第二次见安安对他笑得这么甜。 忙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快步走过去:“要去上班吗?我开车送你过去。” 慕安安眉眼一弯,却答非所问的道:“姜小姐今天要回法国,晚上10点的飞机,你不去送送吗?” 第31章 成见 我是个人zha 季浩然眉峰朝下狠狠一压:“不去。” 说着话, 在她面前站定。 他个子很高,她绷紧双~腿站直,也只到他下颌。 日光照耀在他后背, 倒影笼罩在她身上, 交缠着她的, 在地上呈出亲昵的姿态。 慕安安顿时没逗弄他的意思,不喜的皱了下鼻子,掉头就走。 季浩然看到她的小动作, 气的咬紧腮帮子,上前一步,两道刚分开的影子顿时又交缠在一起,他呵了声:“我和姜棠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慕安安一愣, 顿下脚步。 季浩然越过她,堵着她去路:“安安,我和姜棠棠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慕安安却似没兴趣听他解释, 抱臂闲闲的盯着他:“让开。” 季浩然垂于双~腿侧的双拳缓缓握紧,讪讪的让来一条路。 慕安安毫不迟疑的抬脚走过去。 然,刚走到季浩然身侧,季浩然忽攥着她手腕, 他唇角蠕动, 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深吸口气,才极快的说:“我也没和姜棠棠乱搞,她小时候曾救过我,所以我——” 慕安安挣了下,没挣脱他的手,挑唇讥诮:“所以, 你对她格外照顾?” 季浩然垂下头,嗓音沙哑的点头“是。” 他说罢,极快的抬头,眸露希翼的反问:“你吃醋了?” “没有。”慕安安眸底无波无澜。 她甚至觉得他捏着她手腕太紧,而不停的盯着她那截手腕查看。 别说是吃醋,从头到尾仿佛都是他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季浩然只觉一口闷气没喘上来,抓着她的手渐渐收紧。 她这才似意识到他正盯着她,冲他笑了下:“你和姜棠棠是什么关系,不用给我解释。” 她轻轻一挣,挣开他的手:“我没兴趣。” 说罢,在他面前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去。 季浩然盯着她的背影,舌尖抵着上颚,挑唇自嘲笑了下。 这两天他和她相处很愉快,他原以为有那么一丝丝打动她,令她回心转意。 看来是他痴心妄想了。 他与她,不过是个陌生人。 一个想急于甩开的前夫。 这时,帮他找好大塑料袋的保姆从屋中~出来,把塑料袋摊开放在地上,弯腰搬抬已挖出根的仙人掌,边温声道:“这仙人掌刺多,弄不好就扎到手,姑爷你别忙活了,剩下的活我帮你干,保证把这颗仙人掌给您安好无损的抬到车上。” 季浩然快步走过去,搬抬起仙人掌的根部往塑料袋里挪:“不用,我自己弄。” 保姆惊愕出声:“姑爷你的手?” 季浩然这才发现在挖仙人掌时,右手虎口处磨破了皮,一缕鲜血从皮肉里冒了出来,只一刹那便染红了半个手掌。 保姆顿时变得手忙脚乱:“家里有酒精和纱布,我去拿过来帮你包扎包扎。” “不用。”季浩然疼得“嘶”了声,甩了下手,用旁边的破布胡乱擦了把血,弯腰继续搬抬仙人掌:“安安快到上班时间了,不能耽误她。” 保姆:“.......” .......... 两人驱车回去,季浩然罕见的没说话。 车窗被摇下半截,他胳膊肘支在上面,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一看就是心绪不佳。 慕安安也懒得问,瞥了眼他受伤的伤口,一顿,随即闭上眼补眠。 直到到地方了,才睡醒下车。 季浩然从车窗里探出头:“那颗仙人掌要怎么处置?我帮你拉回家,种好给你?” 慕安安“啪”的一声摔上车门,“不用,扔了吧。” 季浩然一噎,还想再说话。慕安安人已走出老远了。 .... 郝杰接到季浩然电话时,人正在KTV里买醉,闻言惊愕的睁大眼:“啥?让我帮你搬抬仙人掌?我的乖乖,然哥,今天太阳是打西面出来了吗?” 季浩然:“别废话,来不来?” 郝杰:“来来来,当然来。” 等郝杰驱车来到托福小区门口看到一人一颗仙人掌极其和谐的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时,笑得差点岔气:“然哥,别怪我多嘴,这嫂子明摆着为难你,让你知难而退,你还眼巴巴的上去给人踩,脑子是抽了吗?” 季浩然偏头点了烟眼,咬着烟屁~股,仰头吐出个漂亮的眼圈:“我闲的,不行?” “行行行。”郝杰立马点头:“让我帮你搬到哪啊?” “我睡觉那屋。”季浩然瞥了眼已结痂的右手虎口:“再帮我种好,死了,我可找你的事。” “哎,然哥,你这可不地道了啊。”郝杰还没反驳。季浩然已摁灭烟,弯腰用那只完好的手搬抬仙人掌:“走了,小心,别摔了。” 郝杰骂骂咧咧的撸起袖子,开始帮忙。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仙人掌弄进电梯,上了楼。 季浩然累的摊在沙发上喘气,郝杰去厨房接了个电话,对方不知说了什么忙,郝杰放软了语气:“宝贝,我还不够了解你吗?你穿什么号的内衣我都背的滚瓜乱熟,这还不算了解?” “招惹顾盼是我的错,可我不是没再和她联系了吗?” “你还想让我怎么样?” “就要你一个人,行行行,你怎么说都行。” “我都答应你了,你说我敷衍,我~艹,小优,你别给我得寸进尺,我给你说——” 郝杰还没说完,对方直接挂断了电话。 郝杰气的锤了下餐桌,调息几口气后,脸色阴沉的从厨房走出来。 季浩然眉峰一挑,“小优打的?” 郝杰一屁~股坐在季浩然身边,拿起茶几上放的烟盒,抽~出一根,咬在嘴里点燃:“这妮子最近也不知发什么疯,吵着给我闹分手,还说我不了解她。” 说完,咬着烟屁~股撩起眼皮问:“然哥,你和嫂子结婚也好几年了,若你说了解嫂子,我信,可我他妈才和小优交往三个月,她什么德行我怎么知道,还怪我不了解她。” 季浩然心口一梗,伸出胳膊,慢悠悠的拿起茶几上的烟盒,倒出根烟,点燃。 用夹烟的手摁着额头,郁闷的哑着声:“我也不了解你嫂子。” 郝杰震惊的瞪大眼:“然哥,你他妈还是个人吗?” 须臾,他摁灭烟,同仇敌忾的笑起来:“怪不得,嫂子要给你离婚,若我是嫂子,我也给你离。” 季浩然:“........” 他闷头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忽想起来安安屋里搁着的医科大通知书。 还有她喜欢的多~肉,这些细小的事。 过往,她和他结婚三年,她从没给他说过,他更没兴趣过问,甚至对她从前一无所知。后来安安失忆了,她就算知道了,也没有去深究。 现在想想,他真他妈是个人渣。不配做她老公。 她不待见他,真是他活该! 过了好一会儿,季浩然才抬头,声音沙哑的问:“郝杰,要怎么去了解一个人?” 郝杰闷了口烟,讪讪的拉长了脸:“我他~妈~的也想知道。” 季浩然:“.......” ........ 中午吃饭的时候,季浩然照例送来了外卖。 慕安安本想不吃,可转念一想,她和季浩然的婚姻就是一笔糊涂账,再加上各种利益纠葛,现在是越扯越扯不清楚,便大方的接过来,把里面的水果和坚果分给了王芳和小优后,把剩下的饭菜吃了。 回编剧部的路上。剧组的人见她,笑着频频给她打招呼:“季太太。” 王芳瞥那些人一眼,转头小声和慕安安咬耳朵:“安安,你也不管管这些人,让他们不要乱叫。” “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了。” 慕安安无语的皱了下鼻子,尔自自言自语:“而且,我发现,我和季浩然越来越难离婚了。” 随即笑起来:“不过还好,最起码这三个月,我可以借季浩然的名头,呆在剧组好好创作,没人再来打扰我。” 王芳和小优都是人精,一听就知慕安安指的是姜棠棠,也跟着笑起来:“也是。” ........ 下午的时候,王芳拉着慕安安去办公室。 却是下午拍的一场戏是女主角和男主角在珠宝慈善会浪漫邂逅,导演为了拍摄取景真实,在郊区租下了一个小型的展览会场,包装成慈善会现场。 可慈善会有了,却缺少了拍卖的珠宝道具。 李姐受导演嘱托,收集了很多假珠宝道具,其中有一条蓝宝石项链在一堆粗制滥造的珠宝里无论是色泽,还是火彩格外醒目。 慕安安不由自主的拿起那条蓝宝石项链看。 王芳忙惊呼:“小心,这条蓝宝石项链是真的,不是道具。” 慕安安怔了下:“这谁的?我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正埋头梳理道具的李姐,抬头接过那条蓝宝石项链,放在手边,笑着解释:“我的,去年我和我老公结婚纪念日的时候,我老公送我的。” 慕安安闻言,怔忪了下。 脑中有什么快速闪过,快到抓不住。 小优却诧异的接话:“安安姐,你不记得了?以前季浩然曾送姜桃桃一条蓝宝石项链,那时候你还和季浩然生了好大一场气,要我说啊——” 王芳忙打断小优的话:“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在安安面前提季浩然做什么。” 慕安安扯扯唇,顿时没了再看李姐那条蓝宝石项链的心思。 可又忍不住,偷偷又瞥了好几眼那条项链。 不知怎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可款式却和这条不一样,她记忆中的那条蓝宝石项链比这个镶的钻石多,款式更精细。 ............. 晚上下班的时候,时闵之如约过来接她下班。 慕安安也没推辞,上了车,便和时闵之说起了这事。 时闵之眉头紧皱,眸子闪了闪,却极快的解释:“看来你的记忆快恢复了,竟然记得起这条蓝宝石项链。” 慕安安愕然了下,一脸迷茫的咬着吸管,吸溜奶茶杯里的珍珠豆吃,“那条蓝宝石项链对我很重要吗?” 时闵之刚要接话,电话却响了。 他瞥了眼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眸色倏然变深,却笑着抬头对慕安安道:“我接个电话,你在车里等我一会儿。” 慕安安忙点头。 时闵之这才打开车门,下车。 他走到了很远的位置才摁下接听键。 慕安安在车里呆的无聊,放下手里捧着的奶茶,摇开车窗,看窗外的雪景。 不经意间,瞥见离她坐的车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路边缓缓的停下。 若她没记错,季浩然的车就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皱了下鼻子,正要摇上车门。 时闵之无奈的嗓音顺着风雪隐隐约约的传到这边:“妈,我给你说了多少回了,我不去相亲。” “是,我没忘,我回国就是为了找她。” “妈,你别这样,安安是个好女孩,她现在已经离婚了,我和她在一起不会遭人白眼的。” 对方不知说了句什么,摁断了电话。 时闵之似气的不轻,掐着腰在原地转了好几圈,过了好一会儿才深吸口气,翘~起唇角转身,朝车子走去。 然刚走两步,就见慕安安旁边的车窗全部落下来。 慕安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时闵之一怔。 慕安安猛地回神,扬起脸,冲他摇了摇手里的手机,眼露淘气的道:“王芳临时找我有事,我恐怕不能和你一起吃饭啦。”说着,拉开车门,并跳下了车。 时闵之抿唇,也没推脱:“那下次再约。” 慕安安忙点头。 目送时闵之车子在前方街角转了弯,彻底消失不见后,慕安安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拉下来。 时隔多年,时闵之的妈妈嘶声力竭质问她的话,还犹在耳畔。 时刻提醒她,当年是她害了时闵之,她就是个扫把星。 人与人的成见一旦形成,就极难打破。 这也是她顾虑,不愿和时闵之在一起的缘故。 同样的事,她不想再来第二次。 也不想时闵之为了她和他妈妈对抗,为难,她不想再欠他。 思及此,慕安安垂下眼,默了默,走到最近的垃圾桶旁,扔掉手里的奶茶杯。 深吸口气,转身走到路口,就要打车回去。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到她身边,季浩然从车窗内探出个头,“上车,我送你回去。” 慕安安头也没抬,冷冷的拒绝:“不用,我自己走。” 转身就朝前方的十字路口走。 季浩然心情似是不错,也不催促,开着车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后,将后面车子堵得严严实实。 没一会儿,各种喇叭声接连不断响起,甚至有的司机从车窗内探出头,冲前头喊:“麻烦你们约会也捡个地方好扒,别在路上耽误事。” 慕安安忍了忍,只好上车。 季浩然罕见的没说话,甚至放了轻缓疏解情绪的音乐。 慕安安沉郁的心情果然变得轻松很多,最后竟靠在车后座慢慢睡着了。 直到到了小区,才悠悠转醒。 季浩然全程没多余的话,电梯门在两人面前合上,缓缓上升。 季浩然才扯唇笑了下:“你要的那颗仙人掌,我已经种盆里了,待会儿给你送过去。” 慕安安沉着脸,还没回话。 密闭的电梯忽剧烈的晃动了下,一声重物碰撞电梯壁闷响后, 头顶的白炽灯闪了几下,灭了。电梯里顿时陷入黑暗。 季浩然腰撞在电梯壁上,顾不得疼痛,忙爬起来眼疾手快的从下到上摁楼层键,做完,哑声朝刚才慕安安站着的位置,喊:“安安,你在那?过来抓着我的手。” 黑暗中,却没人回应他。 季浩然心头猛地一揪,忙掏出手机照明。 刚才还理直气壮和他斗嘴的慕安安,此刻缩在角落瑟瑟发抖,额头上沁满了汗珠,张着嘴大口的喘息,仿佛一条即将溺毙的鱼儿。 季浩然忙将人从地上拉起来,半搂在怀里,这才发现她额头上竟有一缕血丝,伸手朝她后脑勺一摸,满手粘腻。 季浩然瞳孔一缩:“安安,你没事吧?” 慕安安没什么焦距的眼睛动了动,随即紧抓着他的手,微弱的从喉咙里发出气音:“浩,浩然,我头好痛。” 她没出车祸失忆前,一直叫他浩然。 只有失忆后,才改口叫他季浩然。 季浩然怔了下,抱着她的双手倏然变得颤抖。 随即慕安安双眼一翻,人晕了过去。 第32章 乖乖剂 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 季浩然吓得魂飞魄散, 用力拍打怀里慕安安的脸颊:“安安?安安?” 可他怀里的慕安安脸色惨白,双目紧闭,就连一向绯红的唇也变得毫无血色, 仿佛是个毫无生气的人偶。 季浩然惊怒交加, 大力拍打电梯门, 边声嘶力竭的大喊:“救命,有人被困在电梯里了。” 恰好,有人路过电梯外面, 听到声音赶紧跑到物业报修电梯。 十五分钟后,紧闭的电梯门从外面打开一道缝。 季浩然托着慕安安腰~臀举高,递给物业人员,而他则体力不支一下子软~瘫在地上。 头顶光影晃动, 无数声音在耳边喊:“先生?先生,你还好吗?” 季浩然甩了甩发懵的头,刚一起身, 只觉头晕目眩,咬牙就着物业人员抛下来的绳子,被人艰难的从电梯里拉了出来。 救护车紧跟物业人员到场,有人认出季浩然, 见他左手肘血肉模糊, 神色一肃:“季总,您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 季浩然神色可怖,眼睛只盯着被放在急救担架上的慕安安:“先救我太太。” 所有人听到这一句话,一愣。 明明季浩然身上的伤,看起来比慕安安还严重的多。 也不敢多问,快速抬着慕安安上了救护车。 有余下的医护人员忙蹲下拿出药箱:“先生,我先帮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季浩然丢下这句话, 踉跄着朝救护车方向刚走出十多步,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先生,电梯里氧气稀薄,您刚从电梯里出来,这么走动会发生意外,您——”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季浩然已跌摔在地上。 医护人员忙跑过去。 季浩然脸色惨白,摁着地面艰难的翻了身,头靠着墙壁坐在了地上。 他深吸口气,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抖着手掏出一根烟,偏头点燃,扯唇含糊不清的哑着声:“我现在动不了,没办法跟去医院,你帮我联系个人。” 。。。。。 直到医生确认慕安安人暂时没事后,季浩然才被后赶过来的张畅意扶着来到医院。 趁着外科医生替季浩然包扎的空档,被季浩然叫到医院的郝杰,心有余悸的一屁~股坐在季浩然旁边的椅子上,嘴里喘着粗气:“我说这都是什么事啊,这段时间你和嫂子怎么上赶着来医院?!” 季浩然左手肘受伤严重,白色纱布在伤口上裹好几层,还是有鲜血从纱布上极快渗出,他也没在意,只问:“安安人怎么样了?” 提到慕安安,郝杰眸色一闪,支支吾吾的:“幸好嫂子的主治医生是嫂子的校友,很快帮嫂子全身检查了一遍,嫂子人没事,就是现在还昏迷着。” 季浩然忙追问:“她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郝杰皱了下眉,欲言又止的,“这,这,然哥,你还是等会问医生吧。” 季浩然眉头紧拧在一起,快步去了病房。 而慕安安现在所在的这家医院,并非之前住院的医科大,而是离所住小区最近的一家公立医院,季浩然来医院时,不仅通知了郝杰,还通知了秦姨。 于是,等季浩然走到病房时,主治医生正和秦姨沟通:“安安之前脑子是不是受过伤有淤血?” 秦姨正要点头,季浩然大步入内,极快的答话:“是。” 医生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说着话,目光一直往病床~上的慕安安身上瞟:“这就对了,学~姐这次脑袋磕到也算是因祸得福,脑子里的瘀血散掉了。” 看来这就是郝杰嘴里说的安安的校友李医生了,季浩然压着担心,忙问:“可她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醒?” 李医生翻着病例,边诧异反问:“学~姐患有幽闭症,你不知道吗?” 幽? 幽闭症? 他~妈~的,他怎么听都没听说过这个词? 季浩然脱口道:“什么意思?” 李医生瞥他一眼,不悦的摇摇头,却答非所问道:“学~姐脑子本来就受了伤,又在短时间内又惊又吓的,没那么快醒,而且若没有意外,学~姐之前丢失的记忆可能回来了,你们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说罢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后,便走出了病房。 旁边的秦姨闻言轻松口气,也不敢和慕怀瑾说这事,在病床边坐下守着慕安安。 季浩然抬起下颌,令郝杰出去,并帮慕安安在剧组请假后。 他深吸口气,挨着秦姨坐下,手指夹着根烟:“秦姨,你也知道安安有幽闭症吗?” 秦姨愕然了下,随即叹口气:“安安这孩子当年和时闵之一起报考的医科大,当时医科大的通知书都邮寄到家里来了,可偏偏她和时闵之遇到了劫匪,出了那档子事,可能是安安当年在事发现场受到了刺激,自从那以后再也不能单独在狭小黑暗的空间里呆着,我们当时也请了心理医生帮她治疗,可治疗的结果很差。” “所以,她没办法再做一个医学生?” “是。”秦姨眸露可惜:“后来,安安才考的中文系。” “只是可惜了,安安这孩子其实一开始并不喜欢做编剧,一直想当医生的。” 季浩然忽想起来。 之前安安一到雷雨天就表现出惊慌失措,很爱黏着他,甚至还有好几次他不在家,她冒雨偷偷跑到他公司找他的事。 他原自作多情的以为她是把他当成时闵之的替身才这么做。 可现在却被告知,根本不是他想的那回事,而是她患有幽闭症,不敢在雷雨天独自呆在家里。 而他当时在做什么? 在和郝杰等人在KTV里喝酒! 他,他真他妈是个混蛋! 而安安呢? 她是不是在他和的婚姻中,攒足了失望,才不管不顾的执意选择离开? .......... 慕安安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 秦姨忙笑着过来问她要不要吃东西,喝水。 慕安安后脑勺疼的厉害,从床~上坐起来时动作不敢幅度太大,就连说话都被逼的细声细语的,她轻轻点头:“我想喝葛记豆浆。” 秦姨帮她掖被角,边笑着答话:“别说是喝一杯,就是喝十倍,秦姨也给你买。” 秦姨虽不是慕安安亲妈,可这些年对慕安安也算上了心的,慕安安不免有点感动,鼻子发酸的哑声问:“我爸爸那边——” 秦姨:“我没敢告诉他,放心吧。” 慕安安这才放下心,可转念一想,当时被困在电梯里除了她,还有季浩然。 抿唇,不确定的问:“浩然呢?” “医生说你今天可能会醒,他下楼帮你买洗漱用品去了。”秦姨边往身上套着外套,边笑着和她话家长:“浩然这孩子真不错,一段时间不见,竟学会疼人了。你是不知道,昨天他把你送到医院的时候紧张的不行,晚上我让他回家休息,他也不肯,一直在你床边守着你。” 慕安安一呆,有点不敢相信。 瞥了眼病床内,除了她睡的这张病床,屋里还有一个1.5米的沙发。 难道季浩屈尊降贵睡的沙发?这可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与此同时,房门被从外面打开。 季浩然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入内,看到她一愣,随即唇角一勾,快步走到病床边,抬头就要摸她额头,可指尖刚要触到她的,他却似想到了什么,把手伸回去放在嘴边哈口热气,搓了搓,才重新放在她额头上。 秦姨忙笑着和他打招呼:“浩然你来的正好,你在这守着安安,我下楼帮安安买点吃的。” 季浩然头也没回的点头:“嗯。” 房门随即被关上,屋中只剩她和季浩然两人。 慕安安对这突如其来的靠近有点不适应,蹙眉不着痕迹的身子朝后撤了点。 季浩然摸了下她额头,偏头问:“要不要喝水?” “嗯。”慕安安正好渴了,点头。 季浩然放下塑料袋,去旁边桌边倒水。 慕安安从这个角度看,只能看到季浩然欣长的身影,以及他左手手肘上包扎的白纱布,蹙了蹙眉,盯着那处伤处渐渐出了神。 季浩然掉好水后,一转身便看到慕安安正盯着他看,不由一喜,勾起唇角,快步走到她跟前。 慕安安似回过神,低头就着他端着热水喝了几口。 季浩然放下水杯,扒拉塑料袋,边笑着说:“我帮你买了牙刷,牙膏,还有护肤品,你先将就着用,中午的时候,我让张畅意回家帮你带了点衣服,他人还没过来,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我想着穿的还是不能太将就——” 他话音未落,慕安安皱了下鼻子打断他:“浩然,我暂时不需要这些。” 季浩然诧异的挑起一边眉:“那你想要什么,我再去买。” 慕安安摇了摇头。 她唇抿的紧紧的,忽答非所问道:“你的伤,要不要紧?” 季浩然已很久没听到她关心他的话了,一怔,随即笑起来:“没事,死不了。” 说罢,更是抬了抬左臂,方便她查看。 慕安安见他伤势不重,紧抿着的唇角渐渐松开,毕竟吃人嘴软,她友好的朝他笑了下:“那就好。” 接着蹙眉反问:“我,我明天真的能出院吗?” “当然。”季浩然笑了下,手插进裤兜,想要摸烟,可一想到她还伤着就止住了,他手从裤兜里掏出,改为从塑料袋里拿出个苹果削皮,边问:“你,想起什么没有?” 慕安安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也没多想,笑了下:“我都想起来了。” 季浩然心弦骤然一提,拿着削苹果刀的手一顿:“那你——” 他话音未落,慕安安揉了把鼻头,试探的问:“我想你若没事的话,等我明天出院,咱们就把离婚证办了吧。” “我不想再欠你人情。” 更怕以后还不起。 季浩然手里皮拿的削苹果皮的刀“刺啦”一声,划到了手。 鲜血如同泉~涌一下子从伤口处涌~出,糊住他的食指。 慕安安吓了一大跳,想也不想的掀开被褥就要下床:“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看?” 她还是关心他的,只不过不想再和他继续纠缠了。 季浩然得出这个认知,心中却没一丝痛快,反而密密麻麻的疼,他拿着旁边的湿巾毫不在意的摁着伤口,直到不流血了,才扔掉湿巾,低头继续削苹果:“没事。” 他撩起眼皮,嗓音沙哑的问:“安安,我说过,我会学着做一个合格的老公,这次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慕安安哽住。 若说她失忆后,对他的过往一概不知,她还能对他不假辞色的拒绝复婚。 可现在她恢复记忆了,更觉得之前和他的婚姻没再继续下去的理由。 而且他身边虽暂时没了姜棠棠,很快就会出现别的女人。 他实在不该把精力全部放在她身上吗,并对她做保证。 思及此,慕安安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影响头上的伤恢复,只能暂时把这个话题压下,扯唇又问:“浩然,你工作不忙了吗?” 竟是对他下了逐客令。 季浩然压着心头酸涩,站起身,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她:“我第一个削这个,削的不好,你凑合着吃。” 慕安安摸不清他的心思,接过,咬在嘴里吃了一口。 季浩然唇角勾了下,似是很高兴,忙去旁边的塑料袋里拿出个柠檬继续削皮。 慕安安:“........” 她犹豫了下,“我想今天出院,你把电话拿过来,让我给桃子打个电话。” 她就这么不待见他吗? 竟一刻都不想和他呆在一起! 季浩然气的几欲捏碎手里的削皮刀,咬牙切齿的道:“好。” ......... 晚上的时候,谭白桃开车来接慕安安出院。 她搀着慕安安,边朝身后看了眼沉着张脸替慕安安拉行李的季浩然,震惊的合不拢嘴:“这季浩然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你是给他吃了乖乖剂了吗?” 慕安安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你觉得呢?” “我看他现在对你有求必应,肯定是想让你和他复婚。”谭白桃啧啧出声:“这次下的血本更是不少。” 说罢,谭白桃凑到慕安安耳边压低声音;“我听小优说,季浩然从电梯里救你出来的时候,也差点窒息,人都走不动路了,这几天整个医院都在说这事,说你们两个伉俪情深。” 慕安安扯扯唇,没说话。 走到了医院台阶下的车旁。 谭白桃拉开车门,护着慕安安坐进后座。一抬头,就见季浩然也尾随过来,他打开后车厢,把行李塞进去,‘啪”的一声关上后备箱的门。 走到前面对谭白桃道:“我的车在后面跟着,有什么状况给我打电话。” 谭白桃简直受宠若惊,忙点头。 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后,瞥了眼坐在后排的慕安安:“安安,季浩然这次可是拼尽全力的救你,要不你再给他一次机会?” 慕安安瞥了眼窗外,季浩然高大的身影。 医院台阶下的广场地灯发出昏黄的光,将他影子拉的老长,他人站在灯光下,刚毅的脸庞被渡上一层柔色,看起来孤寂又潇洒。 不可否认,季浩然人虽不怎么样,可光英俊的外形就足够令无数女人沉沦。 而他的潇洒,英俊,从不是独属她一人。 慕安安移开眼,盯着前方的红绿灯路口,极轻笑了下:“不了。” 她也不想再重复之前名副其实的婚姻生活,一次也不想。 谭白桃感同身受般也没觉得太可惜,跟着笑了笑:“对,让季渣男哭着后悔去吧。” 慕安安被逗乐,“噗嗤”笑出声。 等两人都笑够了,谭白桃边开车,边提起了旧事:“对了,你~妈妈那条项链有消息了,姜桃桃说明天把项链拿给我,不过这事却出了点变故。” 提起这事,慕安安眸子一紧,“什么变故?” ...... 到了托福小区,季浩然帮慕安安把行李拉上楼,还没进慕安安的门,房门就被谭白桃关上。 季浩然偏头点根烟,郁闷的转身靠在慕安安入户门上,直到手里的烟抽完,才转身下了电梯。 这几天他在医院照顾安安,公司的事虽全权交给季乐滔处理,可到底不放心。 然,人刚到公司,坐在总裁办公室的季乐滔已头疼的到电梯门口迎接他,边嘴里喘着粗气:“浩然,您可终于来了,你是不知道,这几天可把我忙坏了。” 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个长形首饰盒递给季浩然:“还有,你要的蓝宝石项链我帮你买回来了,姜桃桃狮子大张嘴,问我要六百万,他~妈~的,这条破项链顶多值一百五十万,怎么可能值那么多?” 季浩然正阴沉的脸色在看到首饰盒时,突忽一笑。 伸手接过,打开看了眼,边塞到裤袋:“谢了。” 季乐滔也是奇了怪了,季浩然平时虽对女人出手大方,可做事却极有分寸,这种亏本的买卖很少做,诧异的问了出来:“究竟是何方神圣,能让你这么,一掷千金?” “安安。”季浩然笑了声,“她喜欢的,以后我都会帮她买回来。” 季乐滔张张嘴,到底忍住没说慕安安都要和你离婚了,你献殷勤也不一定有用。 张嘴说起了别的事:“棠棠回法国了,你知道吗?” 提起姜棠棠,季浩然脸色变得阴郁,他轻嗤一声:“我看你还顾着给姜棠棠定机票回法国,是一点都不忙。” 季乐滔知季浩然是嘲讽他之前想和姜棠棠玩玩的事,忙跟着陪不是:“这,这也不能怪我,我这不是替你善后吗?” 季浩然喉咙里发出呵的一声气音。 接着,电梯到了,季浩然目不斜视的走进电梯,嗯了楼层键。 季乐滔“害”了声,单刀直入的道:“浩然,这次我真没骗你,之前棠棠被我从派出所接出来后,怎么都不肯走,非说要见你一面,我看她是存心悔改了,就帮她给你传了一回话,你不是也没见棠棠吗?我横竖看着棠棠可怜,就做好人做到底,让她想对你说的话统统写到信里,我替她传给你。” 季乐滔说完,从裤兜里掏出个信封递给季浩然;“喏,信在这了,交给你后,我算是完成任务了。” 季浩然拧眉,瞥了眼信封,“不了,扔了吧。” 季乐滔忙沉着脸:“你就不看看吗?”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季浩然头也没回的出了电梯。 季乐滔气的艹了声,忙跟出去,“不过,幸好我早猜到你不会看信,昨天偷偷把信给拆了看了眼。” 季乐滔说到这,皱着眉峰忽一松,变得眉飞色舞起来:“信上可是说到你这些年心心念念的女孩,你不想知道她是谁吗?” 季浩然走向办公室的脚步一顿。 季乐滔已幸灾乐祸的脱口道:“哈哈哈哈哈,我猜你绝对想不到这人是谁?” 季浩然呵了声,继续朝前走。 季乐滔见他不肯停留,气急败坏的在身后大喊:“是弟妹慕安安啊。” 季浩然的脚猛的顿住,回头惊愕反问:“谁?” 第33章 下跪 若我跪下求你呢? “浩然,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A城了。我知道你不想再见我,也不想和我有任何交集, 可我还是卑微的想和你道声别。 你曾说过, 无论我想做什么, 你都会帮我,你对我的好,我从未质疑, 我甚至一度不可把控的爱上为我倾尽全力付出的你,可我又担心,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只是透过我在为另一个女孩做的.......” 外面又下起了纷扬大雪, 北风携裹着雪花透窗扑在身上,冰凉刺骨,季浩然却只觉胸膛一片灼热, 拿着信的双手剧烈颤抖。 身边的季乐滔嘴里说着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双~腿驱使着身子大力拂开挡路的季乐滔,焦灼的摁下电梯键。 电梯门在后跟来的季乐滔眼前急速闭合, 眼前彻底陷入昏暗。 季浩然耳朵嗡嗡作响, 脑中只剩姜棠棠低柔的声音—— “看到这里,你心里肯定会有疑问,问我我为什么这样想,只因我从始至终都不是你要找的人,我骗了你,之后为了圆谎,我更是撒了一个又一个的谎。 我夹杂在你对我的热烈追求和良心的谴责之间, 渐渐迷失了本心,一边卑劣的享受你对我的好,一边又不敢大胆回应你的爱。更不敢对你说出当初救你的那个女孩的名字。 之后,我为自己定下豪赌,以为我远走法国几年,等再回来时你可以忘记那个女孩。 可上天却给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你并没如我所愿般忘记那个曾救你的女孩,甚至还和她结了婚。 我又惊又怒,更嫉妒慕安安不费吹灰之力便得到了你。 反观我,我努力隐忍了那么多年,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于是,我不敢在你面前表露出嫉妒慕安安的痕迹,只敢不着痕迹的试探慕安安在你心里的位置,并想趁机取而代之。 可我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你心里再没容下我的位置。 这场豪赌,我输的彻底。 在被派出所拘留的那几天,我想了很多。 我应该恨你的绝情和冷漠,把我置于今天不堪的境地,可我却做不到对你狠心,我卑劣如昔,却又平添怯懦,不想让你再讨厌我,自私的想让你以后提起我时,只有你我之间美好的过往,而不是不屑与不齿。所以我对自己的良心妥协了,选择告诉你真~相........” 季浩然用力摔上车门,几乎是跑着进出电梯,来到慕安安的房门前,颤着手摁门铃。 屋中传出细微的回应声:“谁?” 只一刹那,季浩然心头涌起无数念头,想要大声质问她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他事实真~相。可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穿着粉色睡衣的慕安安瓷白的脸从门后露出来时,那些纷杂念头统统消失无踪,只剩胸膛内热烈的心跳声。 慕安安见到他,一愣,翘~起的唇角渐渐垮下来。 她扯扯唇,朝他身后看了眼。 走廊静悄悄的,没一丝响动,就连对面季浩然住的入户门也紧闭着。 看来季浩然是从外面回来的。 不过,外面是又开始下雪了吗? 季浩然的肩头落满了未融化的雪花,就连一向梳的整洁的发型也被雪水打湿,凌~乱的堆砌在额头。 慕安安也没在意,靠在门框上,因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便随意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边问:“有事吗?” 季浩然眼睛紧紧盯着他,喉头滑动了下,艰涩的说:“我,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吗?” 慕安安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手握着门把手就准备关门。 下一秒,房门被季浩然的手轻轻一推,季浩然一只脚迈入房门,可他却不急着进屋,只低垂着眼,看着慕安安:“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慕安安不悦的蹙眉,还没开口。 季浩然攥了下拳头:“我问完就走,不会耽误你休息。” 慕安安极少见季浩然低声下气的和她说话。 而且,之前她没恢复记忆时总怕他对她图谋不轨才和他保持距离,可现在她记忆恢复了,自然不怕他对她做什么,更何况他还刚救了她,出于礼貌便打开房门:“进来吧。” 接着转身穿过玄关,去了卧室换身衣服。 再出来时,季浩然已将入户门关上,他弯腰坐在沙发上,指尖抵着额头,脚边地上落满了一地烟灰,一看就是心绪不佳。 慕安安留意到他身上被雪水打湿的驼色羊绒大衣,一顿,指尖蜷缩了下,移开眼起身去饮水器边,接了杯热水过来,搁在季浩然手边。 季浩然瞥了眼冒着热气的茶杯,紧攥着拳头,才忍着不上前去抱慕安安。 须臾,他吐出一口浊气,强装淡定的拿起茶杯抿了口水,如唠闲话家长般定定的问:“我听爸爸说,你家之前住在城南的古道街?” 慕安安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在他对面的矮榻上坐下,点头:“是。” 季浩然平缓的呼吸骤然变得短促,他猛然抬头,黑黝黝眸子紧盯着她,极快的问:“可曾救过一个被关在地下室的男孩?” 慕安安狐疑的看季浩然一眼。 季浩然忙垂下眼睫,“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若想不起来就算了。” 慕安安本不想答话,可心里却有种奇怪的预感,直觉这事应该对季浩然很重要,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大半夜跑过来专门问她这个。便压下好奇,蹙眉想了好一会儿,唇角浮起极淡的笑:“是有这么一回事。” 季浩然拿茶杯的手都要抖起来了。 他极力克制着,唇抿的紧紧的。 慕安安蹙眉边回忆,边继续说:“不过时间太长了,我有点记不清了,只记得当年我和闵之周末出门玩的时候,路过一栋独栋别墅,那栋别墅外形是欧式的很漂亮,可地基却比别的别墅高出很多,外墙上更是长满了青苔,那时候是夏天,青苔里藏着很多蛐蛐和昆虫,我就经常去抓蛐蛐玩。” 慕安安语气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下:“有一次我照例去抓蛐蛐,听到有人喊救命,我这才发现青苔下竟有一个巴掌大的通风口,救命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里面竟关着个男孩,我怕他饿死,就丢给他几个小面包,报了警。” “后来男孩被警方救了出来,我当时害怕的不得了,也不敢上前问那男孩情况怎么样,只听警察说是被妈妈家暴关进地下室的,听说人没事,我就走了,之后我姥姥搬家了,我也再没回过老宅,也没见过那男孩。” 慕安安说完,不经意转头,正要好奇反问:“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话音却在触到季浩然时乍然而止。 只见季浩然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他胸膛剧烈起伏,眸尾更是隐着一抹红印。 慕安安一怔。 一个大胆的念头倏然撞入脑中,慕安安惊愕的张大嘴,想也不想的惊叫:“难道,你,你就是当年那个被家暴的男孩?” 季浩然狼狈的撇开眼,唇抿的紧紧的,却没否认。 慕安安惊的一下子从矮榻上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季浩然。 不。 这,怎么可能! 从她认识季浩然开始,他在人前从来都是光鲜亮丽,高傲的。 怎么会是当年被家暴躺在污浊地上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 而季浩然握着茶杯修长的手缓缓收紧。 他深吸口气,放下茶杯,塌着双肩,似要平复激烈的情绪,他抖着手从裤兜里摸出根烟,点燃,猛吸几口,用拿烟的手触额,颓然的说:“当年你为什么说自己叫,叫棠棠?” 慕安安不知该拿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蹙眉舔~了下唇:“我,我胡诌的。” 季浩然闻言,依旧保持着垂头抵额的动作,一动不动。 胸膛内却震出两声自嘲般的低笑。 隐藏在记忆深处小女孩的答话声清晰在浮在脑海里。 “你叫什么名字?” “我爸爸告诉我,不能和陌生人说自己的名字。” “.......”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保密哦。” “听好了,我叫糖糖。” 难怪他苦苦找了几年都没找到她。 甚至还把姜棠棠错认成了她。 更在和她的三年婚姻中,心里记挂救过他的棠棠,无时无刻忽略,伤害真正救过他的安安。 他~妈~的,这些年他到底干了多少混账事!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响起慕安安不确定的惊措声:“你没事吧?” 季浩然只觉一股腥甜顺着喉头冲入口腔,他咽下混着痰水的血沫,缓慢抬头。 慕安安见他除了神色可怖的吓人外,别的都没异常,随即看了手腕上带的表,蹙眉:“很晚了,你若没什么问的,那——” 她话未说完,手腕忽被季浩然握着,用力朝下一扯。 慕安安一下子跌坐在季浩然怀里,被他紧紧抱着。 “浩,浩然,你发什么疯,放开我——”慕安安挣扎着要从他身上起来,季浩然窝在她脖子里的头竟朝下埋了埋,却不顾她挣扎沙哑着音:“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而慕安安似一刻都不愿和他亲近,执意要从他身上起来。 季浩然怕吓坏她这才把她放开。 慕安安身子一经解脱,忙从他身上起身,后退两步,站在离他一步远的位置,神色复杂的盯着他。 季浩然丢下手里的烟,深吸口气从沙发上起身,“安安,我想——” 慕安安极快敛住眸底翻涌的情绪,面无表情的扯扯唇,“所以,你今天忽然找我问这个,是想和我说,这些年你把姜棠棠错当成了我,才对她格外照顾的,现在你已经知道当年救你的女孩是我,不想和我离婚了?” 季浩然垂在腿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答非所问艰涩的接话:“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 慕安安垂下眼,眼睫颤了颤,并没应声,而是转身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很晚了,回去吧。” 而她脸上除了最初得知真~相的震惊后,只剩漠然,好似他的一切都与她再无关系。 季浩然丢下烟头,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外走。 直到走出入户门。 慕安安握着门把手就要关门,下一秒,房门被季浩然忽然伸手拦住。 走廊上,冷风呼啸而过。窗外摩天大厦灯光璀璨,昏黄光线透窗撒了一地金辉。季浩然背脊挺直,发丝朝下滴着雪水,周身形容狼狈。 他紧盯着她双眼,忽然在她面前缓缓单膝下跪:“若我跪下求你呢?” 慕安安握着门把手的手悄然紧握,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忽想起两人离婚前那夜。 季浩然插兜里的手紧攥成拳头,可面上却浑不在意的撩起眼皮,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你真的要离?考虑好了?若以后想反悔,你就是跪着求我都没用。” 第34章 凭什么 他以为他这么做,她就会回头?…… 彼时, 他身边美女环绕,前有姜桃桃,后有姜棠棠。 做事从不顾及她这个“季太太”的感受。 而今, 过去短短一个多月时间, 他转身跪在她面前, 求她这个曾对他可有可无的人回心转意。 他凭什么?他以为他这么做,她就会回头? 慕安安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季浩然迟迟得不到回应, 咬紧腮帮子,垂头从裤兜里掏出那条蓝宝石项链。 慕安安蹙眉,不解抿紧唇。 却是没在继续拒绝他。 季浩然眸底迸发出希翼的光彩,缓慢起身, 把蓝宝石项链放在慕安安的掌心里:“还有这条项链,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所以我帮你找回来了, 我知道,我以前很混账,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可我以后会慢慢改, 把曾经亏欠你的, 统统弥补回来,安安,我对你是真心的,并不是,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一直只把你当成联姻的工具,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慕安安盯着掌心里尚带着季浩然身上一丝温热的蓝宝石项链,却扯扯唇, 抬头,答非所问的轻声说:“浩然,知道我为什么执意要找回这条蓝宝石项链吗?” 季浩然皱眉,不解的盯着她。 慕安安:“因为它是我妈妈的遗物。” 季浩然震惊的微睁大眼。 慕安安自嘲的呵了声:“可你几个月前却把它送给了姜桃桃。” 季浩然瞳孔猛地一缩,想也不想的扯慕安安的手腕:“安安,我——” 慕安安却极快的闪身躲开,她定了定神,抬头冲他释然的笑了下,嗓音平缓仿佛在诉说往事:“三年前我刚嫁给你的时候,也不全然把你当做闵之的替身,是想要和你好好维持这段婚姻。” 她顿了下:“更在你每次晚上不回家的时候,总是无数次的想,想让你回头多看我一眼,而你,并没有。” 她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浩然,我们的婚姻本身就是个错误,我真心觉得,我们在一起并不合适,离婚是彼此最好的选择。” 随着话音落下,她眼底极细微的涟漪也一并消散。 随即毫不迟疑的关上房门。 “安安,安安——” 季浩然用拳头大力捶打房门,屋中却静悄悄的,再没回应。 他颓然的翻身,后背靠着房门,捶打房门的右手伤口已经裂开,如柱的鲜血顺着手背涌~出,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他却似不知道疼,只抖着手,从裤袋里摸出烟盒。 ......... 去楼下超市帮慕安安买卫生棉的谭白桃,刚出电梯门,就见季浩然颓废的背靠着慕安安的入户门,垂着头,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又吃了闭门羹。 吓了一跳,忙躲在电梯间旁侧的楼梯转角处,快速给慕安安发短信:“我~艹,安安,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慕安安人正窝在沙发上,盯着电视屏幕出神。 直到听到微信声才回过神,刚要发微信给谭白桃。 谭白桃已幸灾乐祸的发过来一张照片和消息:“季大总裁深更半夜不睡觉,坐在你房门口快变成望夫石了,安安,你确定让他就这么坐地上一夜?” 慕安安指尖颤了下,随即放在那张照片上,放大。 目光触到季浩然流着血的右手,眼神复杂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回信息:“别理他,过不了一会儿他就会走的。” 而他那样骄傲的人,这次在她这受了这么大的羞辱。 应该不会再纠缠她了。 慕安安深吸口气,让谭白桃先回家了,随即放下手机,起身去卧室睡觉。 可走到一半,忽转身快步走回沙发前,捡回手机。 ........ 五分钟后,季浩然接到郝杰打来的电话:“哥们,江湖救急,快来帮个忙。” 季浩然斩钉截铁的拒绝;“不去。” 电话里郝杰声音急促:“别啊,哥们,兄弟今晚能不能哄回小优,就靠你了。” 小优和郝杰闹分手闹了好几天,郝杰这孙子急的差点狗急跳墙直接把小优人绑到民政局扯证这事,季浩然是知道的,不过他现在还活的水深火热,哪有闲工夫管郝杰的破事。 直接就要摁断电话。 郝杰似知他所想,忙哀嚎一声:“然哥,你先别挂,我人已经在电梯里了,今晚你不去也得去,去也得去,我可是接了任务的。” 季浩然眸子一凝,沙哑着音:“什么任务?” 郝杰噎了下,随即嘿嘿笑了声:“您先说您来不来帮忙?” “......” 最后季浩然几乎是被郝杰拽着去了小优所住的小区楼下。 楼前几十米的雪地里,四五个工人忙碌着打各色气球,布景灯光。 紧挨着气球的一片空地上,密密麻麻插着数百支蜡烛,将中间放着的红色玫瑰花圈成一个巨大的爱心形状,引来小区内很多老人孩子驻足观看。 还有好几个小孩站在玫瑰花旁摆各种姿势,便于家长拍照。 郝杰冻得头脸通红,跺着脚撩起眼皮看其中一户亮着灯光的窗户,嘿嘿一笑:“然哥,你说我今天给小优求婚能不能成功?” 季浩然瞥了眼自信心爆棚的郝杰,露出个不明所以的笑。 随即退到一旁花坛边的摇椅上,弯腰拂掉上面的雪,坐下,翘~起二郎腿,从裤兜里摸出根烟,咬着烟屁~股抽着,“这小孩子的把戏,你确定有用?” 郝杰忙凑过来,挤眉弄眼的:“小女孩不都喜欢这个吗?我给你说,若我今晚成功了,你按照我的做法去哄嫂子,我就不信嫂子会不心动。” 季浩然垂下眼,弹了下烟灰。 心想,他~妈~的他连下跪这事都做了,安安都无动于衷,更别提这种幼稚的把戏了。 接着,狠狠抽了一大口烟。 郝杰看出他心绪不佳,用吹气球的手撞了下季浩然的胳膊肘:“嫂子那边怎么样了?” 季浩然头也没抬,沙哑着声:“我俩结束了。” 郝杰闻言震惊的手一抖,“什么意思?” 季浩然摁灭烟头,从摇椅上站起身,“就是你想的意思。”说罢就要走。 与此同时,离他们两人五六米远的工人冲这边喊:“老板,布置好了。” 郝杰忙朝那边应了声,拽着季浩然胳膊,将人扯到摇椅下继续坐着:“先别走啊,等兄弟我忙完,兄弟陪你好好喝一场。” 说着话忙朝工人跑去。 季浩然心里烦闷,咬着烟屁~股斜眼看向郝杰方向,郝杰正兴冲冲的给小优打电话。竟突然来了看好戏的兴致,唇角一勾,双臂抱胸,嘴里沉吟:“1,2,3——” 还没数到十,之前小优住的房间灯光熄灭,与此同时,郝杰气急败坏的冲着电话:“喂喂喂,艹,竟挂我电话。” 郝杰说着,握着手机,三步并两步朝单元门跑去。 十五分钟后,郝杰垂头丧气的从单元门里走出来,和季浩然并排坐在摇椅上抽烟。 一阵寒风拂过,两人身后落满雪的松树簌簌直响,雪花从树冠撒落,拂了两人一身。 郝杰身上只穿了套薄薄的西装,冻得惊叫起身,把指尖夹的烟往地上一摔,气的掐着腰在原地直打转:“他~妈~的,小优不给我复合就算了,现在就连树也欺负我。我他娘的,我招谁惹谁了?” 季浩然从摇椅上起身:“你接了谁的任务?” 郝杰没好气的拉了下裤腿:“还能有谁,小优呗,他娘的她说只要把你从嫂子门前哄出来,她就给我说话来着,现在却说话不算话。” 季浩然闻言,却是一怔。 接着,脸上露出这些天以来第一个笑,他将身上的羊绒大衣脱下,扔到郝杰头上:“走了。” 郝杰把衣服从头上拽下来,忙问:“哎哎哎,去哪啊?咱两还没喝酒叙旧呢?” 季浩然头也不回的冲他摆摆手:“回家陪你嫂子。” 郝杰:“........” 不是,嫂子不是不给您开门吗? 您陪哪一路的嫂子? 这念头刚在脑中回转,郝杰福灵心至般拍了下脑袋,冲季浩然的背影激动大喊:“哎,然哥,先别走啊,快传授兄弟哄女人的法子啊。” ........... 慕安安自从失忆后极少失眠,可今晚却破天荒的失眠了。 脑中不断回响季浩然轻阖着眸子,低沉的话:“安安,我对你是真心的。” “对你是真心的。” “真心的。” 从来都是人群焦点,什么都不缺的季浩然,竟说对她是真心的。 那他在和别的女人纠缠时,对她们是不是也是真心的? 这种廉价的真心,她慕安安不稀罕,也不需要。 盯着天花板发呆的慕安安揉了把头发,拉高被褥盖住了头。 ......... 第二天因是周末不用上班,慕安安睡醒后懒得下楼去吃早饭,洗漱后便扎起头发,换了身简便的衣服去厨房,简单的煎了两个鸡蛋,熬了点粥充当早餐吃。 吃完后,工作群因为李姐刚发的一条微信炸开了锅。 李姐:“刚接到导演的临时通知,因剧情需要,全剧组人员下周一集体去邙山,进行为期一个月的拍摄。“ 王芳:“天啦撸,我正在剧组闲的发慌呢,竟赶上这种工费旅游的好事?” 小优:“听说山上虫多,姐妹们赶紧备好驱虫水。” “现在是冬天,那有什么虫子,要我说,我们还是准备点厚羽绒服最靠谱。” “也是哦。” 王芳:“那我赶紧得给家里报备一声,省的他们以为我相亲不成,玩失踪。” 王芳的话引来一阵哄笑,编剧部的人都赶紧备去邙山的物资去了。 李姐@慕安安:“安安,季总上周帮你请了一个月的假,让你在家休息,所以这次剧组去邙山,你就不用跟着去了,好好待在家养病。” 《微安你好》这部剧是慕安安从头跟进拍的,不知耗费了她多少心血。 现在让她丢下工作在家享福,那比杀了她还难受,慕安安忙@李姐:“我也要跟剧组一同去邙山,季总那里我去沟通。” 李姐犯了难,但还是同意了:“那好吧。” 慕安安挂断电话,也跟着犯了难。 昨晚她才刚拒绝季浩然和她复和,今天一早,她就得去找人,批准她跟组去邙山,再怎么说都有点丢分。 正想着该怎么做既让季浩然同意她跟组去邙山,还要显得她拒绝他复婚的态度没有丝毫松动时,多日没和她联系的季乐棠忽给她打来电话:“嫂子,今晚我涛~哥生日,我哥人已经回老宅了,你什么时候回老宅啊?” 慕安安张嘴就要拒绝,转念一想,忙清了清喉咙:“你哥已经回去了?” 季乐棠:“对啊,他现在正在沙发上玩手机,你要不要和他讲电话?” 慕安安忙道:“不用了,我中午回去。” 第35章 讨厌鬼 昵称:一个十足的讨厌鬼 季乐念挂断电话。 在一旁低着头抽烟的季浩然撩起眼皮, “她来吗?” 季乐念狐疑的扁扁嘴:“你在这,我嫂子肯定来,你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快点说, 是不是不想给我弄《摘心向你》小说作者的签名?” 在客厅坐着吃西瓜的季乐滔可是知道《摘心向你》的编剧是慕安安, 若让慕安安搞定这事, 是相当容易的,便笑得不行:“只要你嫂子人能来,别说是作者签名, 就是天皇老子,你哥也给你请来。” 季乐念闻言双眼发光,忙拽着季浩然袖子:“那我还想要——” 没等她把话说完,季浩然唇角一扯, 冷着脸训她:“我看老师给你布置的寒假作业太少,要不要我帮你再布置点作业?” 季乐念虽是季家最小的孩子,可却没遗传到季家子孙辈聪明过目不忘的基因, 一听到作业,巴掌大的小~脸顿时苦哈哈的,忙拍了下脑袋:“你,你给我等着, 等我嫂子来了, 我再给你算账。” 说罢一溜烟跑上了楼。 季乐滔笑着扔下西瓜,走到季浩然身边挤眉弄眼的:“和弟妹和好了?” 要不然今天天不亮,浩然也不会去他家把他从被窝里揪出来来老宅当吉祥物。 季浩然指尖夹着烟,却挑挑眉梢:“你猜?” 还没等季乐滔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有人在厨房喊季浩然一声。 季浩然随意应了声,晃着步子朝厨房走去。 季乐滔:“艹........” 这到底是和没和好? ........... 慕安安掐着点赶到季家老宅时,正好中午十二点。 季家的小辈几乎全到齐了, 正围在客厅的茶几旁热热闹闹的聊天,而长辈则嫌吵去了二楼餐厅谈事情,边等着开饭,就连一向喜欢下厨做饭的季老太太也不例外。 所以慕安安一进门,正和人聊得眉飞色舞的老寿星季乐滔便眼尖的看到她,还没等她和人打招呼,便率先扬声冲她挤眉弄眼的打招呼:“弟妹来了啊,浩然人在厨房。” 直接省去了她和其他季家人客套寒暄的步骤。 不过,季浩然这个两手不沾阳春水的人怎么会在厨房? 慕安安也懒得去想原因,和众人一一打过招呼后,把在半路上给季乐滔买的蛋糕放在桌上便去了。 然,人刚走到厨房门口,便透过厨房玻璃门看到背对着她站在洗菜池子旁,正低着头不知再捣鼓什么东西的季浩然。 今天他身上穿着件浅咖色毛衫,蓝色牛仔裤,兼之他身材挺拔,从身后乍一看仿佛是从漫画中走出的男主角般朝气蓬勃,活力四射。 慕安安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季浩然似被什么夹到了手,“艹,这玩意还挺不好弄的。” 慕安安这才回神。 她偏下头,这才看到季浩然一手拿着刷子,一手握着大闸蟹,似不知该怎么下手,而他腰间系着的碎花围裙湿~了大半,正沿着布料往下滴答着水。整个人形容狼狈。 连带着厨台到处都是水迹,湿哒哒的。 遂皱下眉,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抱臂靠在门框,幽声提醒:“洗大闸蟹的时候水龙头关小点,蟹身上的绳子不要解开,要不然不好刷蟹身上的泥沙,还容易被夹到手。” 季浩然听到她声音,猛地转头,视线触到她的,一笑,就要放下手里捏的蟹。 与此同时,手心里终于从麻绳里挣脱的大闸蟹抬起两个“钳子”,毫不客气的冲着季浩然大拇指狠狠夹了一下。 季浩然正笑着的脸倏然变了形,咬牙切齿的忙甩手。 可那只螃蟹似尝到了甜头,怎么甩都甩不到,滑稽的吊在他手上。 季浩然呲牙咧嘴的忙把手背在身后,一向淡定自若的声音也因窘迫变得磕磕巴巴的:“你来了?” 慕安安还没见过人前光鲜亮丽霸道的季浩然在人后这么狼狈过,没忍出“噗嗤”笑出声。 仿佛昨晚季浩然朝她下跪的事从未发生。 季浩然也罕见的没提,只是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黑沉,唇抿的紧紧的,似十分懊恼。 慕安安笑完后,这才慢慢的渡步上去:“要不要我帮忙?” 季浩然眼眸紧盯着她,见她似再没嘲讽他的意思,才将背在身后的手伸到水龙头下,那只螃蟹见了水立马松了“钳子”掉入洗菜池里,他语气沉闷的接话:“不用,我自己来。” “对了,你想吃清蒸,还是红烧?” 慕安安心里想着回剧组的事,还没来得及拒绝。 季乐念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过来,一头扎入她怀里,如猫一般在她胸口蹭啊蹭的:“嫂子,你人可来了,快,快帮我看看我这段时间写的小说。” 慕安安顿时有点哭笑不得,正要说她待会儿再去。 正低头洗大闸蟹的季浩然忽抬头,挑高一边眉,语气沉沉的帮她拒绝:“寒假作业没写完,就别想着缠着你嫂子。” 季乐念扁嘴不依:“我不就是借用下嫂子嘛,哥你还不乐意了?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嫂子只要一来老宅,你恨不得把嫂子打发走,我——” 季浩然手一抖,直接拉黑脸:“念念!” 季乐念忙住了嘴,眼睛滴溜溜的看了眼慕安安。慕安安神色如常,并没露出任何尴尬的神色,舔下唇:“你明明都做了,干嘛不让人说。” 季浩然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光,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盯着季乐念语气极快的郑重说:“那是以前,你嫂子现在可是你哥我的心肝宝贝,没我允许,谁也借不走。” 还从未听过季浩然说土味情话的季乐念,一呆,震惊的说不出话:“.......” 慕安安被点了名,还是以这种方式,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忙轻咳了声:“念念,你先上楼,我给你哥商量点事,待会过去找你。” 季乐念回过神,忙凑到她耳边悄声说了句,“好好好,顺便帮我看看我哥是不是病了,脑子不好使了?”说完这才收起了差点惊掉的下巴,蹬蹬瞪跑走了。 偌大的厨房只剩季浩然和慕安安两人。 水龙头还没关上,水从管道里流出哗哗哗的响。 慕安安还没开口说话缓解尴尬,季浩然先扯唇笑了下:“刚才我那么说是为了打发念念,你也知道念念年纪小,若让她知道我们要离婚的事,会伤心好一段时间,我,不想让她伤心。” 季乐念是季家最小的孩子,得尽季家长辈的宠爱,几乎是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慕安安虽不想再和季浩然扯上关系,可还没小气到和季浩然争论一个“心肝宝贝”称呼计较。 她冲他点头:“我明白。” 季浩然唇角极快的勾了下,似如释重负般的在她面前转身,伸开双臂,“帮下帮,帮我把围裙解开。” 不可否认,季浩然人虽渣,可身材管理一向不错。 透窗而入的金光在他身上渡了一层柔色,暖光里,只见他肩背挺括,蜂腰窄臀,浑身充满了荷尔蒙,简直A爆了。 慕安安指尖蜷缩了下,不自觉又看他一眼。 恰时,季浩然忽毫无征兆的转头睇她一眼,他脸上浓密的眼睫盖着眼底翻涌的灼热,似乎是极轻的冲她笑了下。 慕安安被抓包,手顿时抖了下。 可转念一想,凭什么她这个帮忙的人要心虚,就算心虚,也应该是刚才脸不红心不跳叫她“心肝宝贝”的他心虚不是吗?接着三两下帮他解下围裙。 更为了缓冲心头不适,在季浩然转身的一瞬间,慕安安忙站在离他远远的:“我想求你个事。” 季浩然却面色如常“唔”了声,极快的接话:“你若说要跟组去邙山的事,就不用再提了。” 慕安安不悦的拧眉。 季浩然关上水龙头,靠在洗菜池上,温声解释:“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医生建议你静养,若无特殊的事不能再受颠簸。” 慕安安扯唇:“我恢复的很好,不需要再休息,若你不允许我去,我也会想办法跟去,我今天只是来知会你一声——” 她话未说完,季浩然已截断她的话:“你现在还是我妻子,前几天在电梯里发生的事我不想再发生,可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听我说任何话,这样,我也要去邙山,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慕安安立马拒绝:“不行。” 而且她再这么和季浩然纠缠下去,恐怕一两年过去都不能和季浩然离婚,彻底撇清关系。 季浩然却挑挑眉梢:“先别这么拒绝我,我去邙山是为了公事,不是要跟组监工,到了邙山,我不会和别人说你和我的关系,更不会影响你的工作。” 慕安安面露难色。 她一点都不想和季浩然同行。 可若他跟着的话,她确实在路上能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 可在触到季浩然势在必得的轻笑时,眼眸一转,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这些天以来季浩然还没见过慕安安真心实意对他笑过,紧张的手都有点抖,忙低着头掏出裤袋里的手机,假装淡定的抬眸:“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你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要不然出发时我怎么找你?” 慕安安收了笑,当着他的面懒洋洋的掏出手机,划开屏幕:“好啊。” 季浩然还没来得及高兴。 下一秒,便瞥见慕安安手机黑名单里原本备注“老公”的昵称,被慕安安改成了“一个十足的讨厌鬼。” 季浩然正笑着的脸倏然变得黑沉。 第36章 争高下 苍天饶过谁 慕安安改完后, 抬头,学着季浩然的样子挑挑眉梢,越过季浩然转身出了厨房。 季浩然咬紧腮帮子, 片刻后, 轻笑一声, 将手机里备注的“亲爱的”昵称,不紧不慢的改为:“讨厌鬼的甜心。” 这时,家里的保姆慌慌张张的从外面小跑着进厨房, 边拘谨的搓~着手:“先生,处理蟹的事还是我来吧。” 却是刚才她闹肚子急着上厕所时,季浩然忽拎着一篮子大闸蟹从外面入内,说要给太太慕安安亲手做红烧大闸蟹吃, 她便趁着这个空档去厕所。 而季浩然确实做不好这玩意,也没推脱,走到一边, 从裤兜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 保姆利索的围上围裙,就着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刷洗螃蟹,边絮絮叨叨的和他唠家常:“这螃蟹其实红烧并不好吃,若想做的入味, 最好腌一腌, 刷上辣子,做成辣的。” 她说罢,扭头笑着问:“对了,太太是喜欢吃五香的,还是爆辣的?” 季浩然正偏头点烟,闻言一怔。 以前他和安安在一起时,极少留意她吃饭口味, 甚至连她喜欢吃什么都不清楚。 也难怪安安对他的讨好不理不睬。 遂扔下烟,走到保姆跟前,接过螃蟹洗刷:“还是我自己来吧,王妈,你在旁边看着,教我怎么做。” ......... 慕安安出了厨房后,先帮季乐念看了她写的小说,指出好几处需要更正的地方, 季乐念修改后,高兴的拉着慕安安的手,让慕安安陪着她看电视。 慕安安在季家老宅等着开饭也没事做,便答应下来。 季乐念从冰箱里拿出两罐桃汁饮料,递给慕安安一瓶,边扁嘴将想要《摘心向你》作者签名的事给慕安安说了,边埋汰季浩然:“我哥说话不算话,半个月前都说给我签名了,可今天我问他这个事,他竟然说忘了,你说气不气人。” 慕安安拉开易拉罐拉环,漫不经心的接话:“可能是他最近比较忙吧。” 季乐念闻言人一呆,“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饮料,诧异了:“他那人只要不去招惹小明星,还能忙什么嘛。” 慕安安拿易拉罐的手一顿,也没接话,慢吞吞的凑到嘴边喝着。 季乐念却忽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不过提起这事,我倒是忘了件事。” 季乐念说完,忙小跑着去锁门,再跑过来时神秘兮兮的凑到她耳边,小声问:“嫂子,最近你是不是在和我哥闹离婚?” 慕安安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怔:“啊?” “我看八卦新闻上说,你们两个貌合神离说是已经离婚了,我之前还不信来着?”季乐念正兴冲冲的小~脸立马垮了:“原来竟是真的。” 慕安安想到季浩然叮嘱她的话,原听到季乐念猜到后,她可以不守约定,顺势告诉季乐念两人要离婚的事,可话在嘴边却改成了:“不是。” 季乐念眸色一亮,不可置信的反问:“你没骗我?” “嗯。”慕安安冲她眨眨眼,“若我真和你哥离婚,今天还会呆在这吗?” “也是哦。”季乐念毕竟是小孩子,烦恼去的也快,闻言立马高兴的抱着她胳膊庆幸:“太好了,幸亏你没嫌弃我哥身上臭毛病多还要他。” 慕安安:“....... ” “不过,我哥有时候人还挺好的,你看他逢年过节都给我带礼物,就连我每年过生日~他都是头一个送祝福的,比我亲~哥强多了。” 季乐念抬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她:“所以嫂子,若我哥哪里做的不好,你尽管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保证把他教训的乖乖听你的话。” 慕安安带入想了下季浩然被念念训的垂头恹恹的滑稽模样,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好。” 电视机里发出动画片的笑闹声,季乐念说完话后,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住。 慕安安手里拿着易拉罐喝着,轻声走到窗户前,不自觉的看向厨房的方向。 透明的玻璃窗里,季浩然动作笨拙的拿着锅铲炒蟹,他额头上沁满了汗珠,也不嫌脏,抬起右胳膊擦脸,而后继续翻炒锅里的蟹。 和以往霸道,不容别人反驳的模样大相径庭。 慕安安心想:没想到季浩然虽对她渣,可对家里人还挺关切的。 。。。。。 这时,谭白桃打来电话问她下周一怎么去邙山的事。 慕安安想了下,轻声拉开房门走到楼梯转角处,这才放开声音接话:“我准备跟着剧组坐大巴车过去。” 谭白桃笑得打趣:“慕大小姐,你坐过大巴车吗?” 慕安安一噎,她确实没坐过大巴车,可剧组的人都坐大巴车过去,她也不想搞特殊,让人觉得她矫情,便慢吞吞的道:“还没。” 谭白桃:“别说你行李那么多,大巴车塞不下,就是塞下了,大巴上的座位又小又挤,一坐还坐十几个小时,你伤还没痊愈肯定吃不消,这样,我下周一请假,开车把你送过去。” 慕安安闻言,只能放弃乘坐大巴,接话道:“不用。” 谭白桃:“时闵之要送你过去?” 提起时闵之,慕安安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笑着接话:“不是,季浩然说要送我过去。” 谭白桃震惊的合不拢嘴:“我的乖乖,这么快你们就和好了?”快招,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慕安安车扯唇:“没有和好。” 谭白桃:“.......” 厨房里的男人将锅里的菜倒出,装盘,洗手,解下围裙,动作一气呵成。 慕安安看着眼前人影消失在厨房,转身去拍季乐念的房门,边解释:“他主动要送我过去的,免费的搬运工不用白不用。” 谭白桃:“........” 挂断电话,谭白桃从最初的震惊缓缓回过神,笑着感慨:当初安安巴结季浩然都巴结不上,现在换为季浩然巴结不上安安,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苍天饶过谁。 ......... 慕安安喊季乐念下楼吃饭。 季乐念看动画片看的着迷,直说要把正在看的这一集看完才下楼。 慕安安便坐在沙发上继续等着。 就在这时,院子里忽传来一阵喧闹声,她好奇的朝窗下探出头。 便见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身穿鹅黄色及膝旗袍,大冬天的露着一截玉润小~腿,往上,一头栗色大~波浪卷松散的拢在胸前,大眼,秀~挺的鼻梁下,嘴唇上涂着劣质艳色口红,人看起来风尘又轻挑。 而站在女人旁边的正是她公公,季简。西装革领,气质儒雅。 女人看到季老太太,扯着大嗓子上前打招呼:“阿姨,好,喏,这是我给乐滔带的礼物。” 季老太太没接礼物,一脸铁青的瞪着季简:“带着你的人和你的东西给我滚。” 女人伸在半空的手,尴尬的收回去。 季简拧眉:“妈,您别这样,您——” 他话没说完,季老太太抄起旁边的扫把就朝两人身上打去:“你这个不孝子,我老婆子只要活着一天,你就别想进季家的大门。” 女人哎呦出声,季简抬臂护着女人头脸,边呲牙咧嘴的和季老天太争论:“妈,这也是我家,干嘛不让我回来,妈,您不能这么讲道理。”边灰头土脸的朝门口跑。 铁质栅栏门“咣当”一声,被摔上。 季简和女人大力拍门,拿着扫把的季老太太却没理会,气喘吁吁的折返,进了前厅。 慕安安忙收回视线,头一偏,差点撞到季乐念的下巴。 却是季乐念也听到了楼下响动,趴在她身后朝楼下看热闹。 眼见没什么热闹看了,季乐念转身,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恶狠狠的朝空中挥拳:“打得好!” 慕安安也只在和季浩然结婚的时候,看到过季简。 彼时,季简穿着一身高定黑西装,有礼貌的接受她的敬礼,并给她包了个大红包,她那时候刚嫁给季浩然,不懂季家的习惯和礼节,受宠若惊的收下了。 晚上和季浩然说起这事,季浩然目露不屑,直接夺过她的大红包,丢进垃圾桶。 她以为是季浩然不喜她,才这么折辱她,也没问缘由,之后,季浩然几乎从不曾在她面前提起他爸妈,她没心思过问。 可照今天这种情况看,季浩然和季简好似关系没她想象中的和睦。 慕安安忙试探的问季乐念:“你,你大伯经常挨你奶奶的打吗?” 季乐念正要回答,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季浩然信步入内:“吃饭了。” 季乐念高兴的跟个猴子般从沙发上跳起来:“我都快饿死了,哥,你做个饭怎么那么慢。” 季乐念说着,边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待会儿再告诉你。” 慕安安点头,也从沙发上起身,抬步朝门外走。 季浩然却看到她和季乐念的小动作,偏头笑了下:“你们再说什么呢,这么神秘?” 不知怎的,慕安安这一刻竟有丝心虚,没等季乐念开口,忙抢先说:“问你小时候的事。” 季浩然眉峰一挑,瞥了眼季乐念。 季乐念只惊愕一秒,忙点头如捣蒜:“是啊,我给嫂子说了很多你小时候的事,甚至还说了你五六岁大还尿床,还——” 季浩然皱眉,真是哪壶不提提哪壶,冷声打断季乐念:“念念。” 季乐念忙捂着嘴溜了。 慕安安强装没被季乐念揭穿季浩然小时候的事愉悦到,转身就要走。 手腕却被季浩然忽然扯住,他冲她笑了下:“你想知道我什么事?我告诉你。” 慕安安气的磨牙:“你怎么尿床的事。” 季浩然正笑着的脸骤然僵住,下一秒他却不在意般又笑了下。 抓着她手腕的那只手,往下,扣着她手,与她五指相扣。 慕安安想也不想的就要挣开。 季浩然却紧抓着不放,慢吞吞的解释:“配合一下,我不想我奶奶刚被我爸气到,又被我们不和的事搞的不开心。” 慕安安也不想惹季老太太难过。 可被季浩然这么亲密的抓着手,总觉得别扭。 季浩然见她没再挣脱了,紧了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要把她整个手收进掌心,唇角微翘极轻的笑了下,面上却不动神色的温声解释:“放心,等给乐滔过完生日,我就送你回去。” 慕安安没拒绝,但也没答应。 但下一秒,手忽从季浩然掌心里抽~出,反握着季浩然手,五指插入他指缝里,和他五指相扣,随即面无表情的冲他挑挑眉梢。 季浩然:“.......” 第37章 我喜欢听 知道疼媳妇了? 两人走到餐厅时, 季家的长辈也陆陆续续从二楼下来落座了。 显然,众人刚才被季简一搅和,脸色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平时总是笑脸迎人的季老太太。直到院外季简拍打房门声渐渐小了, 脸色才好看了些, 转头招呼人夹菜。 饶是如此, 慕安安还是从季老太太颤抖的声线中,听出一丝失落。 而所有的季家人似乎都不敢在季老太太面前提季简,大伯季栋忙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个做工精致的首饰盒, 摊开,递给季老太太:“妈,这是送您的。” 季老太太接过,只看一眼, 便意兴阑珊的搁在一边,“乐滔过生日,怎么还有我的礼物?” 季乐滔忙笑着接话:“只要奶奶喜欢, 我和我爸天天都给您送。” 此话一出,惹的在座众人都笑起来。 季老太太的脸色较之刚才缓和许多,她垂下眼,怒其不争的叹口气:“若季简有你们一半的省心, 也不会落个——” 季老太太正说着, 忽止了话音,摆摆手:“不提他了,不提他了,吃饭。” 慕安安心里虽对季老太太对季简的态度感到疑惑,可也不敢多问。 坐下后,便不停的往嘴里扒饭,想要早点吃完, 早点回家。 与此同时,隐在桌面底下的腿忽被人轻轻的撞了下。 慕安安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没理会,低着头继续吃饭。 几秒后,面前的餐盘里忽多出一个大闸蟹,慕安安一愣,抿着唇,用筷子把大闸蟹夹到一边。 随即身边传来微微抽气声。 慕安安忙抬头看,整桌的人都在吃饭,并没人留意这边。 显然那道抽气声是季浩然发出的。难得的是,他竟好脾气没发火。这可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季浩然凑过来小声和她咬耳朵:“我亲手做的,尝尝?” 慕安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喜欢,不尝。” 季浩然微咬着腮帮子,气的一时没说话。 慕安安也不是不喜欢吃大闸蟹,只不过这蟹是季浩然亲手做的,就没心情尝。 而季浩然这人最要面子,被她这么一怼,肯定不会再缠着她,给她夹菜了。 然,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 季浩然忽抬头给她身边的季乐念也夹了一只蟹。 季乐念最喜欢吃大闸蟹,当即高兴的合不拢嘴,越过慕安安小声和季浩然咬耳朵:“谢谢哥。” 季浩然却瞥了眼正埋头扒饭的慕安安,给季乐念使了个眼色。 季乐念眼眸一转,笑眯眯的问慕安安:“嫂子,我哥做的大闸蟹可好吃了,快尝尝。” 季乐念说着,伸手就要帮她剥蟹:“我帮你剥。” 慕安安哪能让念念这个小孩子帮她剥蟹,忙用筷子夹着螃蟹开始剥:“不用,我自己来。” 季浩然唇角微微一勾,这才心满意足的低头吃饭。 ........... 午饭后,嫂子瑶瑶协同保姆整理餐桌,慕安安负责擦桌子。 季老太太忽朝她一摆手:“安安,先别忙了,奶奶有几件事问你。” 慕安安心头一揪。 她和季浩然闹离婚的事,前阵子闹的人尽皆知。 就连还在上初中的季乐念都有耳闻,更不用说季老太太了。 遂慢吞吞的放下桌布,在季老太太旁边的椅子上落座,不自觉的后背挺直,双手搭在膝盖上。 季老太太眼含疼惜的轻轻捏了下她纤细的胳膊,迟疑反问:“最近很忙吗?怎么吃这么瘦。” 见季老太太没问她和季浩然的事,慕安安这才轻松口气,笑着接话:“最近剧组确实挺忙的,不过还好,惹奶奶擦操心了。” “再忙也得把饭吃好,养好身体。”季老太太没再继续追问,改了别的话头,“你和浩然——” 没等季老太太话说完。 坐在旁边沙发上玩游戏的季浩然,眼皮子都没撩一下的接话:“奶奶,你想问她什么,我帮你问,若她答不上来,晚上不准她吃晚饭。” 此话一出,季乐滔酸溜溜的接话:“呦嘿,浩然,你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疼媳妇了?” 季浩然哼笑了声:“怎么,想学?” 季乐滔嘿嘿笑了声,还没接话。 季老太太黑着张脸,叱季乐滔:“别说浩然了,你说你,你若有浩然对安安一半的贴心,瑶瑶怎么会和你闹离婚?” “妈。”季乐滔脸上顿时不是颜色,敢怒不敢言,幽怨的喊了季老太太一声。 季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自己管得宽,随即笑起来:“算了算了,你们这些小辈的事,我是不操心了。” 季老太太眸里隐有厉色:“不过浩然,若让我知道你亏待安安,奶奶我可饶不了你。” 季浩然先怔了下,随即认真的点头:“是,奶奶。我不会再亏待安安的。” 慕安安搁在膝盖上的指尖微微收紧,随即起身镇定自若的继续擦桌子。 季老太太笑着摇摇头,走了。 慕安安见人走远了,转身就要去厨房。 季浩然却摁着她肩膀,哼笑声:“生气了?” “不至于。”慕安安转身,抓起旁边茶几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浅笑一声:“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给奶奶挑明咱们要离婚的事。” 季浩然正笑着的脸倏然沉下,咬紧腮帮子。 慕安安从容的放下茶杯,从客厅走了出去。 .......... 慕安安临走前,季乐念悄悄把慕安安人拉到卧室,掩上房门,再三让慕安安保证绝不会把她的话外传后,这才告诉慕安安季老太太为什么对她公公季简态度恶劣的缘故:“我叔叔想要再婚,娶那个女人进门。” 慕安安蹙眉:“和你哥有关?” “这其中关系可大了。”季乐念撇撇嘴,一屁~股坐在床边:“嫂子,你知道我哥的妈妈,也就是我婶婶是怎么死的吗?” 提起季浩然妈妈,慕安安不自觉屏住呼吸,摇了摇头。 “我哥还真没和你说过。”季乐念听到她回答,先诧异了下,随即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似是不愿开口说了。 慕安安哄了她半晌,季乐念才不情不愿的继续往下说:“我婶婶,是自杀的。” 慕安安闻言一惊。 她婆婆早死的事,外界一直传言是得了重症。 她也这么认为的。可听念念说,好像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季乐念扁扁嘴继续道:“这事当时被我奶奶压下来了,有一次我偶尔听到我爸妈说这事,好像说叔叔和婶婶结婚后关系一直不太好,而且叔叔经常带女人回家过夜,要么就是在外面厮混不回家,我婶婶人要强,爱面子,想不开总拿我哥出气,我哥小时候就因为这事差点被我婶婶关到地下室打死了。” “当时不知是谁报了警,我哥才获救,我奶奶才知道婶婶私下虐~待我哥的事,就把我哥接回老宅住。” “再后来,不知我叔叔和我婶婶闹什么矛盾,我婶婶想不开在家上吊自杀了,我婶婶刚死的那段时间,我哥整天不言不语,也不吃饭,只吵着要妈妈。可把奶奶吓坏了,奶奶气我叔叔在外乱搞,弄的家破人亡,再也不肯原谅我叔叔,之后便和我叔叔断绝母子关系,不让我叔叔回家了。” 慕安安闻言,渐渐抿紧唇。 季乐念猛地抓着她的手,“我把我知道的事都告诉你了,嫂子,你可千万别给我哥说,我怕我哥想起我婶婶,不开心。” 慕安安一瞬回神,冲她点了点头。 ........ 之后季乐滔提议去KTV唱歌。 季乐念毕竟是小孩子,烦恼去的也快,兴奋的跟个小鸟似的飞奔到季浩然跟前,“哥,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季乐念说着话,嘴里叼着烟的季乐滔从客厅出来,冲大家吆喝一声:“走走走,今天我请客,大家不醉不归。” 季乐滔眯起眼冲慕安安笑:“弟妹今天想喝什么,随便点。” 慕安安听完季乐念的话后,再看季浩然眼神不免复杂,还没开口说话,季浩然已拉开车门,将慕安安塞到副驾驶座,边讥诮季乐滔:“我戒酒了,不去,安安还有事要忙也去不了,你们玩。” 季乐滔立马不依了,直嚷嚷:“哎哎哎,浩然你还真戒酒了。” 已坐进车子里的慕安安闻言一愣。 以往季浩然可是整夜整夜的不回家,和季乐滔,郝杰等人厮混在一起喝酒。 她可不信季浩然一时半会会戒酒,刚想要对呛。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季浩然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嘴里叼了根烟,低头点烟,边含糊不清的笑了声:“媳妇管得严,以后不喝了。” 季乐滔:“........” 慕安安顿时不淡定了,从车窗里探出头,“谁说的,我可没——” 她话音未落,季浩然已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砰”的一声关上车门,把季乐滔和她的对话阻截住,他扭头看向慕安安,先笑了下,才解释:“抱歉,若我刚才不那么说,涛~哥不会那么轻易放我们走。” 慕安安忍了忍,最后道:“没有下次。” 季浩然这些天在慕安安这不停的碰壁,还没见过慕安安对她态度缓和过,闻言一愣,随即唇角微掀,笑起来:“遵命。” 听到他不正经的回答,慕安安别开眼,莫名耳朵有点热,她伸手扯了扯。 季浩然瞥了眼她的小动作,极轻的笑了下。想要继续两人之间为数不多的温馨气氛,主动拧开音响键,低缓的嗓音伴着音乐缓缓流出: “——隔着白色的烟雾,没有人说抱歉,也没有人哭,沉默怎么能说明一切,等待怎么能没有终点,未来怎么能不管从前,真心怎能说变就变,爱情怎能容许介入,心酸怎能说的清楚,继续或结束该由谁宣布.......” 唱的竟是王若琳的《三个人的晚餐》。 正揪着耳朵的慕安安闻声,转过头似认真在听歌,刚变得柔和的脸,也渐渐跟着沉下去。 季浩然心里一慌,艹。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手忙脚乱的立马就要换歌。 慕安安却挑唇,幽声制止:“就这个,我喜欢听。” 第38章 不安全 同行 转眼到了周末。 慕安安收拾好行李吃过午饭后, 回了趟慕家。 慕怀瑾正弯腰挥着锄头在花园里除草,秦姨隔着厨房的玻璃窗,笑着递给慕怀瑾一条沾了水的毛巾, 便于他擦汗。 气氛一片其乐融融。 慕安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见过这么温馨和谐的画面了, 随即笑弯了眉眼, 快步走过去,抢过慕怀瑾手里的锄头嗔怪道:“爸,给您说了多少遍了, 您的病还没完全好,不要剧烈运动,这些活交给我~干。” 秦姨笑着从厨房里走出来,也跟着她一同数落慕怀瑾:“就是, 我说你你还偏不行,非得安安回来数落你才行。” 慕怀瑾这才不情不愿的朝客厅走,“我这不是闲着没事干嘛。” 慕安安忙把锄头靠墙跟放着, 跟着进了客厅。 然,人刚坐下,忽瞥见客厅里贴的欧式碎花壁纸换成了崭新的素色,原先老旧的家具也置换成了更高级的檀木家具, 就连房顶四周也安装了好几个摄像头。 一愣。 秦姨笑着接话:“这些都是浩然前阵子来家里装的, 我和你爸想着你工作比较忙,就没和你说这事。” 慕安安这才回过神,眼神复杂的盯着那些摄像头看。 原本想着家里招贼那天,季浩然不过是碍于面子随口一说,要帮家里更换摄像头,没想到他这次行动竟这么快。 这在以前可从未有过。 随即慢吞吞的拎着桌上的茶水喝着,边皱了下鼻子诧异反问:“这些家具也是他弄的?” 秦姨点头, 提起季浩然时眸底带着欣慰,“是啊,浩然这孩子还真贴心,怕咱们家里再招贼,想让我们搬过去和你们小两口住,可惜你爸觉得不方便就没去,浩然就帮我们重新装了下房子。” 慕安安听到前一句,嘴里含~着茶水差点一口喷出来。 秦姨说完话后,诧异的朝院子外看一眼,“咦,你回来了,浩然怎么没跟着回来?” 慕安安忙咽下茶水,打哈哈:“他工作忙。” 她话音方落,院外忽响起刹车声。 不消片刻,季浩然双手拎着大大小小小的包从院子外入内。 秦姨和慕怀瑾忙起身去迎,边数落他:“人回来了就行,还拿什么东西,多见外。” 季浩然今天穿着件黑色羊绒外套,里面套了件白色羊毛衫,黑衣黑裤,衬的他人格外英俊,他先看慕安安一眼,随即把东西放在一边,边笑着接话:“这都是安安要拿的,我只是个搬运工。” 秦姨和慕怀瑾都是人精,一听这话就听出了猫腻来。 季浩然这么说,却是知道体贴安安了,在往安安脸上贴金。当即笑得合不拢嘴,赶紧把人迎进屋里,热情的倒茶,让保姆做点心。 而慕安安却对此熟视无睹,放下茶杯,和二老说了要去邙山的事,“我还有行李要收拾,先走了。” 秦姨立马站起身,就要送她,“厨房里有我刚做好的蜂蜜柚子茶,你带去邙山喝。” 慕安安点头。 临出慕家,她先把此次去邙山要带的东西搁在车上,转身回来,就见秦姨拉着季浩然的手再说着什么。 慕安安不用猜也知道秦姨和他说什么,无非是让季浩然多忍让着点她如何如何。 她也没在意,继续往车上搬抬东西。 不多会儿,季浩然左手拎着一大罐秦姨腌制的小黄瓜,右手拎着她的蜂蜜柚子茶走过来。 慕怀瑾皱着眉:“安安,快过去帮帮浩然。” 慕安安忽被点名,咬咬牙,慢吞吞的走到季浩然身边,手还没挨到他的手。 人忽被季浩然一把搂着腰,往怀里带了带。 季浩然仰起头,冲站在台阶上的秦姨和慕怀瑾笑着招手:“爸妈你们回去吧,不用送了。” 窝在他怀里的慕安安正要挣扎,顿时不动了,挤出个笑,和二老告别。 季浩然唇角一勾,露出个餍足的笑。 两人出了院子,慕安安忙从季浩然怀里挣出,转身去了自己的车上。 季浩然舌尖抵着腮帮子,极轻的笑了下,快步走到慕安安车前,轻叩车窗。 窗户摇下,慕安安目视前方,甚至连个眼神也没给他。 季浩然慢悠悠道:“下车,去我车上,要出发了。” 听到出发,慕安安这才扭头看他,嘟囔着反问,“不是说晚上才走吗?” 季浩然却眼尖的留意到慕安安的耳~垂红红的。 而以前安安只要撒谎,觉得别扭,耳~垂就会发热,变红。 随即眼眸一转,直起腰身,替她拉开车门,便于她下车,边随意的“唔”了声,“剧组忽然改主意了,下午就要出发,你若晚上去,估计会迟到。” 可慕安安明明听剧组的人说晚上才出发呀,难道她听错了? 但慕安安也没纠结太多,回家带了点行李后,便上了季浩然的车。 。。。。。。。 临近年关,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 下了多日雪的A城雪融化后,逐渐露出原本的轮廓。 慕安安看了会儿窗外渐渐有了困意,调整个舒服的睡姿,准备睡一会儿时,手机震动了下。 时闵之:“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慕安安便把去邙山拍摄的事说了。 时闵之:“这样啊,原本还想约你小年夜看烟火演出呢,这下看不成了,不过也说不准。” 慕安安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每次去姥姥家都会偷偷去找时闵之溜出门玩。 那时候她还是个少女,对他满怀爱意。 而他清俊挺拔,怀揣梦想....... 而现在她和他却—— 慕安安甩了甩头:“嗯。” 时闵之:你就不会说好遗憾哦,下次换我约你?” 慕安安看着这近乎直白的暗示,指尖一颤,一时没说话。 时闵之:“好啦好啦,逗你玩!在邙山要照顾好自己。” 慕安安:“嗯,我会的。” 退出微信,不知怎的慕安安竟长舒口气,随手把手机扔在旁边座位上。 坐在驾驶座的季浩然透过后视镜盯着她,语气沉沉反问:“和谁在聊天?” 慕安安闭上眼睛,“你不认识。” 季浩然被她呛到,却罕见的没生气。 甚至路过红绿灯路口时,还动作极轻的从副驾驶上的行李包里掏出一张毛毯,轻轻的盖在她身上。 车速渐渐加快,道路两旁的植被急速朝后退。 假装睡着的慕安安缓缓睁开眼,人却没动,过了好一会儿,忽甩开身上的毛毯,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季浩然放在方向盘上的双手倏然紧握,几秒后,不知想到什么,握紧的双手渐渐松了,他极轻的笑了下,又将毯子盖在了慕安安身上,只不过这次一路上没再说话。 ........... 慕安安人睡醒时,车子已到邙山山脚下。 王芳和小优在大巴车上就远远看到了季浩然的车。 大巴车刚停,两人就如燕子般飞快的下了大巴,给提前到达停车场的慕安安一个大大的拥抱。 王芳小~嘴吧啦吧啦的吐槽大巴车座位是如何挤,途中想要去厕所极其不方便等等,小优倒是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接话。 慕安安只抿着唇笑着接话。 忽然,王芳眼尖的看到不远处正在从车上搬运行李的季浩然,震惊的合不拢嘴:“我~艹,我没眼瞎吧,季总在搬东西?” 慕安安随之看去。 山风猎猎作响,将他身上黑色羊绒大衣吹的鼓起,男人弯腰时,肩胛骨撑起肌肉的弧度利索的延进腰~际线以下,随着搬抬东西动作,充满力量感,简直A爆了。 一旁剧组的女员工陆陆续续从大巴车上下来,三五成群眼含艳羡的对季浩然指指点点。 慕安安心里忽起了异样的感觉,令她极其不舒服,随即簇着眉。 这时,季浩然忽转身看向这边,四目猝然相对。 季浩然挑起眉梢,冲她笑了下。 慕安安还没移开眼,王芳已捂着小心肝,手搭在慕安安胳膊上,表情夸张的大口喘气:“我天,季总刚才在冲我笑?我没看错吧。” 小优目不斜视的拉着行李箱,朝停车场外的酒店走,边嗤笑一声:“你没看错是眼瞎,季总明明看的是安安。” 王芳谎言被戳破,脸红耳赤的跟着笑了声,拉着行李箱跟在小优身后解释:“我这不是帮季总逗安安开心嘛,你干嘛戳破我?” 正在两人身后走着的慕安安一愣:“逗我开心?” 王芳“啧”了声,忙把慕安安拉到一边,凑到她耳边吞吞吐吐的小声说:“我给你说个事,你千万别怪我,就是,就是,哎,就是上次你和那什么时闵之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我无意间说错话,被季总逮到电影院卖票,老惨了。” “为了保住饭碗,我现在是季总追妻实力小助手。” 慕安安:“........” 王芳煞有介事的压低声音:“安安,你可别告诉季总,我现在倒戈帮你了。” 说罢,王芳扬起脸冲季浩然方向做花痴状,故作激动的用季浩然能听到的嗓音窃窃私语:“季总好帅,季总今天A爆了,安安,我也想要季总这样的大帅比做老公。” 就连一直心情不怎么好的小优也被王芳这一波骚操作逗乐了,“就算给你这种大帅逼,你能消受的起吗?” “我颜狗行不行。”王芳不服气的哼了声,转头笑眯眯的挽着慕安安的胳膊:“还是安安最好了,最懂我身为颜狗的心。” 慕安安点头。 季浩然的颜,在A城确实抗打。 不过,这种男人整天跟个花蝴蝶一样,太惹眼,招摇。 想到这,不知怎的,慕安安忽带入想了下西装革领的季浩然化身为花蝴蝶的模样,没忍住“噗”的笑出声,边敷衍着连连点头:“不过喜欢这种男人的女人太多,这样的人,做老公不安全。” 而这种男人,她要一次就够了。 不想再要第二次。 这边,慕安安嘴里诽谤的季浩然正拉着两个行李箱朝这边走时,郝杰给他打来了电话,找她他晚上喝酒:“人在哪?” 季浩然触到慕安安的笑脸,高兴的挑高一边眉,嘚瑟道:“我媳妇这。” 郝杰:“.......” 然而慕安安对季浩然的好脸色并没有持续太久。 几人陆陆续续进入酒店大厅后,前台小姐让掏出身份证,定房间。 季浩然掏出身份证,放在台面上:“我和我太太慕安安要一间套房。” 与此同时,慕安安道:“要一间单间,只供一个人住的那种。” 第39章 沾光 能屈能伸 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其实在剧组的人到来之前, 就已经收到了剧组发过来要入住酒店人员的名单。因此次入住酒店的人较多,怕出乱子,早在前一天夜里就将人员大致分配了房间, 于是, 在听到季浩然和慕安安的要求, 还是怔了下,不知该听谁的话。 王芳和小优忙拾起笑,大气不敢喘的忙看了眼季浩然, 和慕安安。 前者脸色铁青。 后者无动于衷。 最后还是小优轻咳了声,用手肘撞了下王芳,王芳这才回过神,忙拍了下脑袋:“我的行李忘车上了, 小优你帮我把行李拿过来。” 小优忙附和着,两人脚下仿若生风,溜得飞快。 慕安安眉眼不动, 无视前台工作人员的抽气声,将身份证朝前推了下,“有什么问题吗?” 前台工作人员尴尬的笑了下,伸手正要接她的身份证。 季浩然忽攥着慕安安手腕, 沉了语气:“安安, 过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慕安安眼睛却一直盯着前台工作人员,微笑着继续道:“麻烦帮我开一间房,谢谢。” 前台工作人员见慕安安坚持,再不敢迟疑,忙照办了。 待开好房,慕安安这才转头看向季浩然, 眨眨眼:“什么事?” 季浩然气的咬紧腮帮子,极轻的笑了声,可却破天荒的没发脾气,他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将身份证递给工作人员,边压着怒气:“安安,你就这么不待见和我待在一起?” 慕安安唇角勾起,脸上那双含笑春眼露着狡黠:“来之前季总可是事先和我说好的,只是顺路送我来邙山,不会对我生活和工作造成影响,更不会和我住一起,季总现在这样子不会是想说话不算话吧?” 季浩然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挫败,搁在桌面上的大掌紧握成拳,“安安,你到底有没有心?看不出来我在追求你?” 慕安安瞥了眼他的拳头,嗓音无波无澜:“不好意思,没看出来。” 接着,拿着房卡,转身上了楼。 季浩然望着她决然离开的身影,搁在桌上的大掌松了又紧,“晚上我来接你吃饭。” 不是问询,是肯定的语气。 背对着他的慕安安头也没回,丢下一句模拟两可的话:“再说吧。” 虽是不确定的回复,可季浩然阴着的脸,却顿时好看许多。 ........ 这家酒店从外墙装修来看普普通通,里面却是规模不小。 从一楼大厅入内上了电梯后,二楼至顶楼十五楼都是客房,连通房间的走廊地上铺着厚厚的转红色古朴样式的地毯,人走上去绵~软无声,不用担心睡觉时被路过的人吵到。 这还是其次的,最重要的是房间内的装潢是崭新的,床~上的被褥,和卫生间里的一应器具被擦的锃亮,一看就是还没人入住过的。 王芳和小优被分在一间客房,两人担忧慕安安,放下行李后匆匆跑过来,一进门就见慕安安正背对着她们,半蹲着身子从行李箱里拿衣服放在床~上。 王芳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的走过去:“安安你是没看到刚才季总的脸色是多么吓人,快把我吓死了。” 慕安安将行李箱最底层的护肤品拿出来放在桌上,轻抿着唇没吭声。 小优斜眼笑着打趣王芳:“就你那胆量,还做季总的奸细,我看你这奸细没做成,说不好那一天就被自己吓死了。” 王芳吐了吐舌:“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嘛。” 说完,王芳问慕安安要了之前让安安帮自己带的护肤品后,看着屋里摆设啧啧出声:“不过不管怎么样,季总出手还是很大方的,不但包下了这家宾馆,就连对面的星级餐厅也一同包下了,这下咱们不仅有住的地方,就连吃饭的地方也妥了。” 慕安安诧异了下。 这事她怎么不知道? 小优随即将她心中疑问问了出来,“不是说此次咱们跟组吃喝是剧组掏钱吗?” “咱导演那小气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这么大方的给咱们安排这么好的吃住?要我说咱们这次跟组能被安排这么好。”王芳嘿嘿一笑,冲慕安安挤眉弄眼:“还不是沾了安安的光。” 小优灵福心至般看向慕安安。 慕安安听到回话,手一顿,继续把行李分门别类的整理好,摆在合适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后,她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竟对此无动于衷。 连小优这个最近心情不太好的人也跟着起了疑,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她撞了下慕安安的手肘:“安安姐,你和季总最近到底什么情况?” 慕安安放下矿泉水,诧异反问:“什么,什么情况?” 王芳接话:“连我这个不爱八卦的人都能看出来季总这么做是在追你,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追她吗?可她不稀罕。 慕安安心里想着,一时没说话。 王芳隐约猜到慕安安的心思,跟着纳闷:“不过这季总还挺能屈能伸的,跟着咱们来这深山老林不说,还不嫌酒店条件差,直接跟着住进来了,简直超出了我对他的预期。” 慕安安又喝了口水后才幽声说:“他吃不了这个苦,在我这碰壁久了,自然就回去了。” 旁人不知道,作为季浩然的前妻慕安安可记得清清楚楚。 她和他没离婚那会儿,有次家里厨房不知从哪钻进来一只蟑螂,季浩然看到后,恶心的那天晚饭都没吃,第二天更是请了保洁公司来家里消杀蟑螂不说,更在一周后请工人重新翻新了家。 以前连家里有只蟑螂都不能容忍的大少爷,怎可能住的了这种廉价又简陋的随时会进各种小虫子的的宾馆?正这么想着,导演打来电话要清点人数。 三个人忙去了。 ......... 慕安安再回房间时,已是傍晚,白天坐了几个小时的车,颠簸了一路,这会儿人一歇着只觉身子困乏的厉害。 慕安安便脱下~身上的外套,拿着自己从家里带来的新浴巾去了浴~室,然,花洒竟是坏了。 正好她也觉得饿了,索性身上衣服也没脱,穿上外套,下了楼。 人刚走到前台,就见不远处酒店旋转玻璃大门外,三五个酒店的工作人员正交头接耳的站成一堆在说着什么,众人右侧停着辆救护车,五六个医护人员抬着白色担架急匆匆的从停车场方向迅速小跑到救护车旁,将担架抬进车门。 白天给她开房的前台小姐扬起脖子朝门外看。 慕安安平日不爱凑热闹,但只看一眼,猜可能是停车场那边出了车祸,便没再过多关心,将花洒坏了的事给前台小姐说了,并要求若酒店今晚修不好花洒的话,想换一个房。 前台小姐忙收回目光,一脸为难,“现在房间全满了,除了上午季总定的那一间房还没人住外,没有多余房间了。” 慕安安一怔。 前台小姐忙补救道:“要不,您给季总商量下,让他把他的房间让给您?” 让季浩然腾出房间给她,这不等同于羊入虎口吗? 慕安安是绝不会去求季浩然的,她扯扯唇,婉拒了前台小姐的建议:“不用了。” 剧组选的这家酒店在邙山山脚下,交通还算畅通,除了这家酒店外,附近还有很多家酒店可以入住。这么想着,慕安安走出酒店后,便开始打量周围的地形,建筑。 冬日里的天本就阴冷,更何况是在山脚下。 慕安安手脚冻得差点没了知觉,她紧了紧围在脖子里的围巾,拉低身上穿的羽绒服帽子,只在外面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抬脚刚要朝酒店反方向走去,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不确定的微讶声:“安安?” 慕安安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怔,快速转身。 白日里还约她一起吃饭的时闵之,正站在她身后五六米的人行道上,他把手里握着的奶茶递给身边矮他一头的女孩,笑着快步朝她走过来。 ....... 季浩然刚到邙山放好行李,处理了些手头里的事情,助理张畅意也随之赶来,将手里的企划书递给季浩然,季浩然把文件扔到一边,轻嗤一声,转身就要走。 张畅意吓得一大跳,忙拦着人:“这事可是季老太太亲自吩咐下来的,要您务必盯着季先生,不让季先生开发邙山脚下那片地,具体的细节都在这本合同里了,您好歹看一眼。” 季浩然平时最尊敬季老太太,闻言这才不得不停下脚步抬起手腕,不耐烦的看了眼表:“安安呢?” 张畅意还没开口说话,导演从身后快步走过来,笑眯眯的接话:“季太太刚才不是和您一起去吃饭了吗?季总怎么回来这么早?” 张畅意顿时纳闷。 季总一下午都在酒店,人并没有出门啊。 而且刚才他来的时候,季总还说等会要和太太慕安安一起去吃完饭。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季浩然眉峰朝下狠狠一压,丢下手里的烟:“安安人在哪?” 导演不知怎么得罪了季浩然,刚要挽救,就听到这一句,忙刚指了方向:“我看人朝那边去了——” 他话未说完,季浩然摁灭烟,快步朝他指的方向走去。 第40章 狡辩 您收到季先生的房卡了吗? 慕安安从未想过在邙山会碰到时闵之。 却是时闵之这段日子被医院外派到临近邙山的小镇上义诊。 今天是他呆在邙山工作的最后一天, 待会儿凌晨一点就要飞回A城。 外面天冷,时闵之提议一起去吃晚饭,慕安安刚好饿了, 自然没意见, 于是几个人便选了个就近的餐厅, 点了几个热菜。 等待菜上桌的空档,此次负责接待时闵之的女孩殷勤的给时闵之倒水,并用热水冲洗一次性餐具, 边冲坐她对面的慕安安打趣:“安安姐是第一次来邙山吗?” 慕安安在来餐厅的路上就早已打量过这女孩。 女孩名叫李听巧。 二十岁出头,穿着及膝的黑色长款羽绒服,里面套了件海马毛粉色毛衣,鹅蛋脸, 双眼皮,扎着马尾,脸上画着淡妆, 是很利索的装扮。 人不但长得漂亮,还极善言谈,不过几天就和时闵之熟稔的跟多年老朋友似的。 慕安安随即笑着点头。 李听巧立马追问道:“我听说你们做编剧的人都很厉害,不仅收入高, 人还长得好看。安安姐应该也很厉害吧。” 做编剧确实收入高, 可跟组经常是二十四小时轮班倒,有时候四十八小时轮班倒的情况也是有的,慕安安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这份工作人前看着光鲜亮丽,人后受罪时,时闵之忽提起手边茶壶,给李听巧倒一杯水:“这大麦茶解腻,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李听巧微张的小~嘴立马闭上:“好。” 随即拿起茶杯很配合的连喝了好几大口后, 去卫生间了。 慕安安看着什么心事都挂在脸上的女孩背影,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倒不是因为女孩眼底对时闵之毫不掩饰的倾慕,而是忽然想到从前的她和时闵之,那时她也和女孩一样眸底澄澈,得到喜欢的人一句夸赞,一个眼神,就高兴不已。 而现在,她和他之间隔着三年,隔着一段痛苦的婚姻,她早已不复原来的模样和心境。 时闵之抿唇笑着问:“准备呆在这里多久?” 慕安安回神,她低头拿着茶杯晃了晃,极快的笑着接话:“剧组说是一个月,可这也说不准,有时候拍摄拖进度,拍摄两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时闵之苦笑了声:“看来想约你回平城吃个饭,还挺难的。” 慕安安刚要附和着点头,随即听出他言语中藏着的落寞,怔了下。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一盘热腾腾的蒜蓉炒茄子被端了上来,搁在两人中间。 慕安安冲他好笑的眨眨眼:“不过昨晚咱们约定的饭,现在不是吃上了吗?” 时闵之似被她这句话逗乐,微皱的眉头顿时展开,他目光湛湛的盯着她,“可我想要的不是这顿,是以后的每一顿饭都和你吃。” 慕安安心下一跳,正不知该接什么话。 正巧李听巧从卫生间出来,她笑着在时闵之身边落座,边跟个好奇宝宝般睁大眼反问:“什么一起吃?哇,原来是上菜了。” “不用刻意等我,快快快,夹菜,再不吃菜都凉了,都不好吃了。” 有了李听巧解围,慕安安忙笑着给她加了口菜:“尝尝这个。” 时闵之没听到慕安安回应,眸色随即暗淡下去。 ............. 吃完饭,李听巧执意要送时闵之去机场,被时闵之婉拒后,先走了。 慕安安看天色尚早,正想说送时闵之,时闵之却道:“你住哪家酒店,我送你回去。” 慕安安私心里不想时闵之知道她和季浩然一起来邙山的事,为了省却麻烦,只得先放下找新酒店入住的事,指了指旁侧先前住的那家酒店,“我住在那,走几步就到了,不用送。” 时闵之却执意要送。慕安安拗不过他只得答应。 两人并排一同进了酒店,酒店的前台小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时闵之,跟看个怪物一样。其中一个小姐甚至微张着嘴,低声惊叫一声:“我天,我没看错吧,这是季总还是别人?怎么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慕安安听到这窃窃私语声,如芒刺在身,脚下步子走的更快了。 反观时闵之却对此毫无反应。 待到房间门口,慕安安尴尬的笑了笑:“我到了。” 时闵之微笑,五官退却冷硬显出柔意,他双手插兜状似开玩笑的问:“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慕安安一噎,抿住唇没说话。 时闵之微微叹口气:“逗你呢。” 他看了眼腕表:“时间不早了,我现在得走了。” “我——”慕安安如释重负,声音低低的:“我送你出酒店。” 然,人还没走出一步。就被站着没动的时闵之拦着去路:“不用,我看着你进去。” 他克制着忽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剐蹭了下她鼻梁,嗓音温柔透着不舍:“安安,真想把你绑走带回去。” 慕安安这下连呼吸都轻了几分,同时有点窘迫,宽大的羽绒服外面露出两只微微发红的耳朵。 ...... 季浩然急匆匆出了电梯,隔着长长的走廊就看到这一幕。 全身血液“轰”的一声直蹿头顶,脑中什么念头都没了,只剩下最原始的冲动,驱使着他攥紧拳头,脊背僵硬的快步朝时闵之走去。 与此同时,慕安安和时闵之互道晚安后,快速拉开房门入内。 接着,“啪”的一声闷响,关上的房门,将时闵之隔绝在门外。 时闵之轻笑了声,依依不舍的又看了眼房门,这才转头抬脚准备离开。 然,刚走两步,他忽顿时脚步,脸上的笑意在一瞬间尽数敛去,只剩下冰冷。 季浩然脸上满是戾气,拼命忍着想要冲上去揍时闵之的冲动,克制着双手插兜,嗓音轻慢:“谈谈?” 不是询问,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时闵之低头,看了眼手腕上带的手表,脚下不停的朝电梯间走:“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季浩然吃了个闭门羹,轻嗤一声,“是不想谈,还是不敢?” 这句话仿佛戳到了时闵之的神经,时闵之猛地停住脚步,眯眼盯着季浩然。 周围气氛一瞬紧绷,若慕安安在场,会很怀疑若不是两人都顾及着酒店里住的人,极可能当场打起来。 这时,正好电梯到了。 将两人无声对峙的气氛轰散。 季浩然呵了声,率先走进电梯,伸手按在楼层键上,可眼睛却一直没离开时闵之。 时闵之随即跟进去,面朝电梯门,和季浩然一个左,一个右站着。 电梯门在两人面前关上,急速朝下落。 季浩然并没看时闵之,直视电梯门方向幽幽出声:“你说一个前男友和一个和她同床共枕三年的丈夫这两人同时掉进水里,安安会救哪一个?” 纵然时闵之心里早有准备。 可还是被季浩然嘴里说的“同床共枕”几个字刺的心头生疼。 他可以不介意安安的过去和婚姻,可不代表他真的可以坦然面对季浩然,这个和他面容有八~九成相似,并拥有过安安的男人。 时闵之脸色铁青,垂于腿侧的双手悄然紧握成拳。 季浩然本就是男人,最清楚不过同是男人的时闵之心里想的什么,最在乎什么,随即冷着脸冷嗤:“识相的话,以后离安安远点。” 与此同时,“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在两人面前打开。 门外等候电梯的人争先恐后的进入电梯,季浩然整理了下袖口,阔步从电梯里走了出去。 身后忽传来时闵之嗤笑声:“现在花落谁家尚不知晓,季浩然你这么紧张是在掩饰什么?” 时闵之语气顿了下:“我猜是嫉妒,嫉妒我和安安的过去。” 嫉妒吗? 不可否认,季浩然确实嫉妒,可也同时庆幸自己幸亏生了张和时闵之相似的脸。 如若不然,安安当初是绝不会嫁给他的。 他和安安更不会有将来。 季浩然转头,如胜利者俯视失败者般眸底尽是嘲讽:“不是,我只是可怜你,抱着从前的幻想不放,认不清现实,到最后终会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时闵之脸上血色一瞬褪尽,紧握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 ............ 季浩然站在酒店台阶上目送时闵之狼狈的离开后,这才转身回酒店。 然,前脚还没走进电梯,前台的小姐已慌慌张张的跑过来,给他说了慕安安房间花洒坏了的事,并解释道:“我和季太太商量了,让季太太先住您的房间,季太太不肯。” 前台小姐能这么殷勤的对季浩然,主要还是因季浩然大手笔包下酒店一个月,面对财大气粗的雇主,酒店全体上下工作人员自然都上赶着去巴结。 季浩然闻言眉骨后方突突直跳。他用拇指摁了下眉心,忽想到什么,侧脸冲前台小姐突忽一笑:“她还说了什么?” 前台小姐以往见过的大帅比不少,可从未见过像季浩然这种有钱多金,还气质绝佳的男人,当即一愣,怔怔道:“季太太想要去别的酒店住宿。” “她不愿和我住一起也应该的,谁让我之前曾对不起她,可不管她怎么对我,我依旧爱他。”季浩然垂下眼叹口气,落寞的侧脸看起来孤寂又心伤。 前台小姐忽想到刚才看到慕安安和一个酷似季浩然的男人一起上楼,再听季浩然这么含糊一说,顿时脑补出一出你爱我,我爱他的狗血恋爱剧,震惊的合不拢嘴,可在季浩然再次看过来的目光中,忙闭紧嘴巴,义愤填膺磕磕巴巴的:“有,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季浩然唇角微微勾起。 ....... 慕安安回到房间好一会儿,耳~垂还是烫的。 听到时闵之离去的脚步声后,她这才揉了把头发,走到床边,一头扎入被褥里。 直到房门被人敲响,才不情不愿的从床~上起来,边朝门外喊:“谁啊?” 季浩然低沉的嗓音传进屋内:“是我,开门。” 慕安安心里乱糟糟的,本不想给他开门,可今天白天她已经放他一次鸽子,若她再放他一次鸽子,保不准季浩然发起脾气会不让她进组,想到这,便不情不愿的去开门。 季浩然脸色黑沉,似心绪不佳。 慕安安也懒得想他为什么心情不好,靠着门框扯扯唇:“有事?” 季浩然却撩起眼皮越过她头顶朝屋内看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黑沉的脸色竟比刚才好看许多,他挑高一边眉戏谑道:“用完人就扔,安安,你这做的可不厚道。” 竟是说她先前为了争得他同意来邙山拍摄,和他周旋的事。 慕安安心虚的脸上一烧,还没接话,季浩然手臂轻撞了下她肩头,越过她径直入内。 慕安安深吸口气,跟着转身入内。 季浩然先巡视了下她屋中摆设,当目光触到她床~上凌~乱的被褥时,一顿,危险的眯起来。 慕安安没留意到他的反应,没好气的呛道:“季总看完了吗?” 季浩然:“你今晚失约了。” 慕安安总觉得今晚的季浩然有点反常,具体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她双手抱臂,冲他好笑的眨眨眼:“我也没答应一定要和你一起吃饭。” 语气一顿,“季总这态度是后悔带我来邙山了?” 还能心情好的和他对呛,看来是和时闵之没有发生什么事。 季浩然眉眼一瞬染上笑意,抬脚朝慕安安走过去,双手摁着她肩膀,将人拉近,慕安安霎时感到温热的吐息落在她耳边:“安安。” 慕安安好久没和季浩然这么亲近过,被他碰触的地方顿时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她想也不想的就要挣脱。 季浩然却微低着头,注视她双眼,唇角一勾:“我只是忽然觉得你生气的模样其实还挺好看的,最起码还能理一理我,没对我视而不见了。” 这话谈不上戏谑和动听,可被季浩然这种霸道的人说出来,竟带了点别样的宠溺和勾人。 慕安安莫名有点耳热,别扭的挣开他双臂,冷着脸:“季总还有事吗?” 季浩然也没恼,收了手,温声说:“你这间房淋浴坏了,去我房里睡。” 慕安安想也不想的扯扯唇:“我不——” 她话音未落,季浩然忽笑了下:“这么着急拒绝,是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吗?” 慕安安冷着脸:“是。” 季浩然唇角一勾,尔自解释:“我可没那么没品。” 他话音一顿:“不过,你若对我图谋不轨——” 慕安安差点被呛到,拧眉不可置信的反驳:“我哪有对你图谋不轨?” 季浩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下一秒当着她的面拨通前台小姐座机电话,他背对着她和电话里说了句什么后,把话筒放在慕安安耳边。 慕安安狐疑的偏头贴着话筒听。 话筒里的声音不似刚才给她房卡的那位小姐,压着声音道:“季太太,下午的事不好意思,不过我们已经和季先生联系了,季先生愿意让出他的房间给您住,我让前台的人帮您准备了季先生房间的门卡,您收到了吗?” 慕安安怔了下。 心想,约莫这位前台小姐可能是换了班,临走前忘了给接替她工作的人交代她的事,才有了这场乌龙,正要解释。 前台小姐的声音还在继续:“喂喂喂,季太太您收到房卡了吗?还是您已经搬到季先生的房间了?” 季浩然摁灭电话,挑眉抿着唇,神色不明的盯着她。 仿佛她敢说一个不字,就是狡辩。 慕安安:“........” 第41章 新朋友 安安让你来约我的? 没等慕安安反应, 季浩然扭头环视屋子,目光定在桌上的一排护肤品和床~上的一堆衣服上,皱着眉:“你东西就这些吗?” 饶是慕安安人脑子有点懵, 可还是极快的理出头绪来, 很快想明白季浩然这么做的原因, 无非是想和她拉近距离,遂站着不动,抿唇忽道:“浩然, 不管你做什么,我是不会和你复合的。” 季浩然脸色僵了下,他撩起眼皮嗤笑一声:“因为时闵之?” 慕安安一噎,偏过头避开他的视线, 立马否认:“不是。” 下一秒,季浩然双手搭在她肩膀上。 那道慑人的视线仿佛跟个侦察器一般落在她脸上,慕安安不适的扭头就要走, 季浩然却轻笑一声:“最好不是,如若不然——” 他话说道一半顿了下,没再往下说。 慕安安心头揪了下,脱口道:“我和你离婚是咱们两个人的私事, 和时闵之无关。” 季浩然唇抿的紧紧的, 不放过她脸上一分一毫的表情。 可她脸上一点想解释的表情都没! 而慕安安也没想瞒着他时闵之在邙山的事,可被他这么盯着,有点吃不准他的心思,手心里直冒冷汗,面上却不惧的和他对视。 几秒后,季浩然轻呵了声,收起那股慑人的视线。 他凑近她鼻尖, 温热的吐息霎时喷薄在她脸上,只听他嗓音里满是戾气:“安安,有时候我真想把你的心刨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做的。” 说罢,收了压在她肩膀的大掌,直起身子,转头继续刚才的话题,只是嗓音里还残留着余怒:“还有别的行李吗?我帮你一并拿过去。” 慕安安见他没再纠结时闵之来过的事,定了定神,张嘴就要反驳说不去,季浩然却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扭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慕安安知趣的闭上嘴巴。 季浩然看到她气鼓鼓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微弯了下唇角,弯腰帮她收拾床~上的衣服,边反问:“浴~室里有东西吗?” 慕安安有点气不过,凭什么她都要和他离婚了,他还要干涉她的私生活。 鼓着腮帮子,抬起下颌,冲他手边烧开的电热壶道:“还有那个,我要用。” 季浩然拧眉看去。 电热壶壶口正往外欢快的噗噗冒着沸泡。 他脸上冷硬的表情顿时龟裂,手抖了下。 慕安安原就是戏弄他,没当真让他做。 而且这大少爷别说是帮她提壶水,以前连给她端杯茶都很少有,正这般想着。 季浩然一咬牙,把热水壶提起来,路过她身边时,在她耳边低笑了声,嗓音温柔旖旎:“别说是让老子帮你提壶水,就是你要老子的命,老子也给你。” 说罢快步走出房间。 慕安安闻言先怔了下,遂轻蹙眉头,脸上戏谑的笑渐渐落下去。 ........ 季浩然所住的套房是个一室两厅,靠南的客厅落地窗前养着几盆绿植,旁边是驼色L形沙发,和家里的客厅摆设相比虽简陋,可却不失~精致。 除却这些,还有两个装修精致的客房,无论环境,卫生,都比之前慕安安入住的单人间好上百倍。 可慕安安对这一切却仿佛熟视无睹般径直来到最里间的卧室,走到靠南墙的落地窗前,拉上窗帘,关上房门。 季浩然托着她行李随后来到卧房,气喘吁吁的掐腰站在慕安安卧房前:“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屋里很快传出慕安安微哑的接话声:“我不饿。” 季浩然不死心的又扣了扣房门。 许久,屋中没人应声。 季浩然磨了磨后槽牙,拿起手机,轻轻的拉上了房门。 直到屋中传来房门被锁上的声音,躺在床~上的慕安安才缓缓睁开双眼。 橘红色灯带微弱的光,映入她眼眸,仿佛两道微小的小火苗。 而季浩然刚才那句状似玩笑的话:“你就是要老子的命,老子也给你”不断在脑中盘旋。 慕安安心里烦闷,索性用被子蒙着头。 不多会儿,床头柜上的手机有信息进来。 慕安安这才掀开被褥,弯腰去摸手机,然,目光却瞥见手机旁的半包烟。 而季浩然从来都是烟不离身的,包括睡觉的时候—— 显然,这间房并不如季浩然说的他不住,而是让给她睡了。 这么想着,慕安安动作顿住好一会儿,这才划开屏幕。 时闵之:临时接到医院通知,让我在邙山再逗留一周,这下终于可以和你好好约饭了。” 讨厌鬼:“我出门办点事,晚上不回来睡,要乖乖听话,有什么事给张畅意联系。” 慕安安放在手机屏幕上的指尖,好半晌没动。 .......... 而张畅意可能这辈子都没想过会有和老板挤一间房睡觉的时候。 五分钟前,他打开房门后,看到进来的是季浩然,吓的手一哆嗦,手忙脚乱的忙去整理放在桌上没吃完的泡面,边磕磕巴巴的道:“季总,您,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 季浩然皱着眉巡视了下房间摆设,随即脸上露出嫌弃的神色。 最后把目光落在那张1.8米双人床,似在忍受着外面的霜风雪雨,脸色不善的踢了踢张畅意,衣服都没脱,双手枕着头仰躺在床~上,答非所问道:“我在这借宿几天。” 张畅意吓得差点尿裤子,瞪大了眼。 堂堂季氏总裁竟屈尊降贵的窝在这简陋的单人间! 若被传出去,别人还以为季家破产了! 而季浩然却撩起眼皮,没好气的反问:“不行?” “行!当然行。”张畅意忙把泡面扔进垃圾桶,边快速套上外套,诚惶诚恐的道:“那季总您先在这睡,我去隔壁同事那看看。” 说罢,不等季浩然反应,飞快的带上门出了屋,那架势仿佛怕他季浩然讹上他似的。 季浩然一阵气结。 这时,手机有信息进来。 讨厌鬼的甜心:“嗯。” 竟是几个月没给她发过微信的慕安安。 只单单的一个“嗯”字,令正万般嫌弃屋里环境的季浩然,正阴沉着的脸突忽一笑,顿觉屋里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了。 ........ 第二天,跟组的设备也到了。 慕安安跟王芳,小优乘坐大巴赶往拍摄场景。 因快到了年关,天气阴冷时有下雪,于是,邙山半山腰和山顶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气温也比山下低了好几度。 王芳冻的紧了紧脖子里围的驼色围巾,递给慕安安一把瓜子,慕安安伸手正要接过来,正在行驶的大巴车却忽然紧急刹车。 王芳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脖子里带的围巾也被大巴车惯力甩掉在了地上。 慕安安忙扶稳王芳:“小心。” 王芳反手抓着慕安安,弯腰把围巾从地上捡起来,边扭头朝车头看,边小声嘟囔:“这谁啊,开车不带这么开的。” 这时,三五个穿着深色羽绒服的人急急忙忙的上了车,为首的女孩诚惶诚恐的给大家道完歉后,悄悄挪到前排导演的座位前,低声道:“导演好。” 导演拍了拍身边的座位,示意她坐下,边压低声音叱她:“怎么这么晚?” 女孩:“路上雪崩,我们的车子被卡主就来晚了。” 导演:“人没事吧?” 女孩:“没事,没事。” 导演:“那就好,要不然我怎么给你~妈交差。” 两人又低声寒暄了几句,女孩把身上背的包包取下抱在怀里,靠在车后座靠背上,闭目养神。 王芳看清人哼了声,重新围好围巾,小声嘟囔:“我还没见过导演对谁这么细心过,关系户就是不一样。” 慕安安蹙眉:“你认识?” 王芳把吃着手里仅剩的几个瓜子,边凑到她耳边含糊不清的说:“这女孩叫任颖,听说是导演的亲侄女,这次是带资进组的。” 慕安安怎么都想不起来剧本里有这号人的戏份,诧异反问:“我怎么没听说过?” 坐在前排的小优听到声音,转过头朝两人“嘘”了声。 随即巡视一周,确定没有人听到,这才压低声音说:“安安姐您前阵子不是出车祸失忆很长一段时间没呆在剧组,所以不知道这事。” 小优用手掩着嘴:“她是饰演男主角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在原剧本里就是个路人甲,可人有钱有资源,硬是买了个女配演,安安姐你忘了?就咱们最近写得最新剧情里,给男女主发展感情线上眼药的那个女配角。” 被小优这么一提,慕安安这才想起剧情里确实有这一号人。 出场的剧情不多,可在剧里爽言爽语,脑子很清醒的一个女白莲。 正这么想着,王芳撇嘴不乐意的插嘴:“管她演什么,我是没兴趣,不过我就是不喜欢她那张酷似姜桃桃的脸,也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无意的,进组就打听季总的事,让人听了就晦气。” 正听八卦的慕安安,微张着的小~嘴缓缓合上。 气氛气氛一瞬变得沉寂。 小优使劲拍了下王芳手臂:“你可真是,不会说话就少说点。” 王芳愕然,后知后觉的忙打自己嘴巴一下赔礼:“安安,刚才我是胡诌的,你可别放在心上。” 而慕安安也只怔了下,随即接过她手里的瓜子嗑着,边牵起唇角,漫不经心的接话:“没事,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 ........... 今天要拍的戏是女主洞知了男主对她的感情,不愿开始新的一段恋情,便主动请缨去山区做为期三个月的代课老师,以此来回避男主角对她的追求的戏。 因是正常走剧情的戏份,没有男主角,所以比较好拍,于是,天还没黑导演都拍完了。 而山村里拍摄条件比较艰苦,唯一避风的地方就是场务搭的简易帐篷。 慕安安和王芳,小优等人一白天就窝在帐篷里写剧本,听到收工,这才从电脑前起身,然,人刚走两步,慕安安发现自己的手脚竟被冻得没了知觉。 她双手撑着桌沿轻轻跺着脚,缓解脚步酸麻时,半路拦着大巴车的任颖忽从外进来,扶着她胳膊,关切的问:“安安姐,你脚没事吧。” 慕安安先怔了下,随即把胳膊从任颖手里抽~出来,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回话:“没事,我缓一缓就好了。” 任颖垂下眼睫,语气颇为失落:“这样啊,若季总在就好了,可以背着你上大巴。” 缓过腿脚酸麻的王芳,不乐意的接话:“呦,你认识季总?” 任颖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可她却定了定神,极快的扬起脸笑着说:“我,我不认识,可季总是启东集团的总裁,在A城谁不认识啊,我也是听说他来邙山了,想认识认识,交个朋友。” 王芳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撇撇嘴,偷瞄了眼慕安安。 慕安安脸上没半分表情,甚至还牵起唇角,笑着对女孩道:“季总一向喜欢交朋友,若有机会,可以一起约上吃个饭。” “真的吗?”任颖惊喜的瞪大眼,可却立马压着上扬的唇角,谦逊道:“嗯嗯,有机会一定约吃饭。” 这时,正好有人喊她,女孩扭头应了声后,忙冲慕安安摆摆手:“那安安姐,我先走了,改天我请你和季总一起吃饭。” 说罢,脚底跟抹油似的溜得飞快。 王芳看着女孩的背影,气的哼了声:“现在的女孩子一点都不矜持,刚才若不是我在场,我看她估计把喜欢季总的话都说出来了,安安,你也不呛她抢你男人。” 慕安安低头关上了电脑,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他有人追,就不会再纠缠我了。” 王芳:“........” 慕安安说完,拿起东西上了旁边的大巴车。 ........ 季浩然忙完工作后,拿上房卡,起身去慕安安所住的套间。 然,人刚走几步,从旁边房间里忽窜出来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女孩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手里拎着一兜水果,似是开门下楼。 看到他眸色一亮,随即收起吃惊,抿起唇角,极快的和他打招呼:“季总也是下楼吃饭吗?我们一起?” 季浩然总觉得这女孩有点眼熟,遂没说话回想在哪见过她。 那女孩眸色却一闪,落落大方的伸出手微笑着说:“哦,我忘了介绍我自己了,我是季太太的朋友任颖,季总您好。” 季浩然终于想起来这女孩为什么看着这么面熟。 脸色一沉,忍着不耐,咬着后槽牙反问:“你认识安安?是安安让你来的?” 任颖迟疑的眨眨眼,“是。” 季浩然夹着烟的手蓦的收紧,半截烟跌在地上,火花四溅。 第42章 吃醋了 看到你吃醋,我很高兴,…… 慕安安回到家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换了件舒适的衣服后,走到厨房冰箱前,拿出回来时在路上买的蔬菜水果, 洗干净放在沥水篮里, 沥水。 做完这一切, 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慕安安一看乐了。 却是王芳把她和小优拉到一个起名为“吃遍邙山”的小群里。 王芳发了个哭哈哈的表情:“今天第一天上工,我吃餐盒吃的差点胃出~血。” 小优撇撇嘴:“别人都说情路不顺,事业来凑, 我看未必。” 接着发送个撕开的泡面桶桶盖上竖着插个叉子的图片,跟个孤寡老人一样可怜兮兮的。 这两人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可私底下却是个十足的吃货,最近更是被季浩然送给慕安安的外卖养的胃口都刁了, 一般的盒饭根本入不了两人的眼。 白天在剧组吃的清汤寡水的慕安安,被她们这么一提,也有点心~痒痒:“那你们想吃什么?” 王芳:“季总的私人食堂。” 小优:“火锅!” 慕安安:“季总的私人食堂可没有, 不过我们回来的时候,我看到有家海底捞,不过目测离我们这里大概有十公里。” 王芳发个激动的如打鸡血的表情: “别说是十公里,就是三十公里, 我也不能委屈我的胃!” 就在慕安安摩拳擦掌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时, 小优忽然发出灵魂拷问:“来的时候咱们都是坐的大巴,没有车怎么去?” 王芳:“.......” 慕安安:“.......” 刚才还热闹喧嚣的小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王芳激灵一动:“打的,车费我出,给你们五分钟收拾时间,赶紧下楼。” 慕安安顿时来个斗志:“好!饭钱我请,吃不完不许走。” 小优:“头一个被从饭店里抬出来的肯定是我。” 慕安安被小优逗乐“噗嗤”笑出声, 就连下午被任颖搅和的坏心情也一哄而散。 然,三人在楼下瑟瑟寒风中站了足足半个小时都没等来的哥,就连一向爆单的滴滴都没人接单,运气简直衰到爆。 慕安安把脖子里围的围巾紧了又紧,边打退堂鼓:“天太冷了,要不我们改天在吃?” 王芳不愿意走:“来都来了,在等十分钟,若还没车咱们就回去。” 慕安安刚点头说好。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缓缓从三人身后驶过来,将三人前方的柏油路地面映的发白。 慕安安下意识眯起眼,还没转身看来人。 先她一步转头的王芳已叫喊出声:“是季总!” 慕安安一怔,直接转回头继续打车。 车窗被摇下三分之一,露出坐在驾驶座上季浩然那张英俊的脸,他偏头,看向慕安安的眸色晦暗不明:“去哪?” 慕安安压根连眼神都没给他,语气平静的道:“回去睡觉。” 与此同时,王芳异口同声的接话:“我们要吃火锅。” 无形的尴尬一瞬索绕在几人之间,慕安安对此只微微蹙眉,将对季浩然的嫌弃明明白白的放在脸上。 季浩然却没恼,唇角甚至还浮起一丝浅笑,他眼睛没离开慕安安,“正好我也还没吃,上车,我请你们。” “谢谢季总。”没等慕安安拒绝,王芳如蒙特赦般立马推着慕安安上车。 慕安安不想扫王芳和小优的兴致,只得闭嘴,全程几乎是被王芳推着走的。手刚放在后车厢的车把手上,季浩然后脑勺跟长了双眼睛一般,骤然出声:“安安坐这边。” 慕安安当着众人的面不好反驳他,依言坐过去。 然屁~股刚挨着座位,季浩然忽往她这边侧了侧身子,两人鼻尖相抵,慕安安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麝香香水味,身子不着痕迹的朝后扬了扬,声线微冷:“你做什么?” 季浩然嗤笑了声,并没回话。 只见他拉过她头侧安全带,绕过她双手插入座位左侧,安全带卡扣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原来是替她系安全带。 慕安安囧了下,但脸色很快恢复如常,她将脸偏到一边,拒绝他的靠近。 季浩然直起身子,目视前方并没看她,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反问:“安安,你是不是觉得我非你不可?” “没有。”慕安安定了下神,极快的截断他的话:“季总有那么闲工夫研究我心情,不如好好开车。” 可说出的话却如软钉子戳进肉里毫无震慑力,只听季浩然轻笑了声,嗓音温柔旖旎:“是,季太太。” 慕安安张嘴就要反驳,可转念一想。他把自己的房间都让给她住了,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便没再和他计较,抿紧唇没再吭声。 而坐在车后座的王芳和小优更是识趣缩成鹌鹑,从始至终没发出一丝声响,毫无存在感。 .........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海底捞楼下。 慕安安拉开车门下车,就见只穿着一件深V色驼色长毛衣的任颖,正瑟瑟发抖的站在海底捞门前台阶下东张西望,似在等什么人。 王芳小声在她耳边嘀咕:“她怎么来了?” 小优接话:“估计也是来这边吃火锅的,真是晦气,到哪都能碰到她。” 慕安安关上车门,边漫不经心道:“管她做什么,我们吃我们的。” 王芳和小优赞同的点点头。 说话间,任颖众人,一路小跑过来挽慕安安的胳膊,抿唇笑的谦虚:“安安姐,你也是来这边吃火锅的?” 慕安安垂下眼睫,把胳膊从她手里抽~出来:“嗯。” “那真是巧了,我也是过来吃火锅的。”任颖说着,目光不停的往正在停车的季浩然身上瞟:“我正不想和剧组里那帮臭男人一起吃饭呢,安安姐就来了,安安姐您真是我的大福星,走,今晚我请安安姐吃饭。” 慕安安顺着她目光看去。 夜色里,穿着浅灰色飞行夹克的季浩然,微低着头,将指尖夹的烟扔在地上踩灭,和以往西装革面拒人千里的模样不同,动作既慵懒又带着股痞儿味。 这种男人就算站着不动,依旧能招桃花。 遂抿唇,似不在意的笑了笑:“好啊。” 季浩然走到几人面前时就听到这句话,眸色倏然变深,带了点漫不经心:“在聊什么?” 任颖白~皙的脸蛋上泛上一层薄红,支支吾吾:“没,没说什么,就是我想请季总和安安姐吃顿饭,安安姐答应了。” 季浩然闻言,眸色泛冷,死死的盯着慕安安。 慕安安却似看不到般随任颖走入火锅店,将他甩在了身后。 季浩然气的咬紧后槽牙,随即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了声,步伐轻快的尾随众人入内。 而任颖老早就听说季浩然和慕安安夫妻关系淡薄,各玩各的,起初她还不信,可今晚她装作偶遇季浩然想和他交个朋友的时候,原想着季浩然会一眼看出她的真实目的,心里正七上八下怕被拒绝时,季浩然却眉眼沉厉的沉默了一会儿,竟对她说“有空一起吃个饭”的话后,阔步离开。 她真是喜出望外,原想着再找机会约季浩然出来,可能没那么容易,正绞尽脑汁想对策时,季浩然竟自己撞了上来。 而若她抓~住这次机会,借着季浩然上~位,那么她便可能和之前借季浩然上~位的姜桃桃一样,很快跻身在一线演员之列,手里资源多到爆,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做个不起眼的小配角。 这么想着,任颖对慕安安态度更加殷勤。在包厢里,主动承担起服务员的工作,跟个花蝴蝶般在餐桌前放碗筷,给众人倒水。做完这一切后,任颖不着痕迹的挪到紧挨着季浩然的空座位边,正要落座。 正低头翻着菜谱的季浩然,下颌一抬,微沉了声音:“你站着。” 这撇清关系的话,令任颖心里没由来一慌,她屈着膝的腿立马站直了,窘迫的小声说:“季总,我——” 话音未落,季浩然头也没抬的将菜谱递给左边座位的慕安安:“我点了你喜欢吃的鸡心,还有腐竹,你看看还想吃什么?” 慕安安目露诧异。 她喜欢吃的东西,他这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的人是怎么知道的? 接着季浩然想到了什么,忽把菜谱拿回去,拿笔的手又在菜单上勾画几笔,边认真思索:“山药,土豆也不错,晚上吃着不腻。” 王芳和小优闻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捂着唇偷笑。 身为间谍的王芳眼一闭,笑着揶揄:“安安真是好福气,嫁了这么一个贴心的老公,你这不是陪我们吃饭的,是来给我们撒狗粮的吧。” 没等慕安安回话。季浩然撩起眼皮,宠溺的看着慕安安:“安安,什么是撒狗粮?” 他话虽这么说,可眸底却一点困惑都没。 分明是当着众人的面调侃她。 慕安安忽觉有点不自在,她将季浩然递过来的菜单朝前一推,脸上没什么表情答非所问:“我不饿,你们想吃什么点什么,我随便吃一点就行。” 一边的王芳忙出来打圆场:“季总再打趣安安,我们安安恐怕都要燥的坐不住了。” 慕安安这下直接闭嘴。 季浩然哼笑了声,这才放过慕安安,把菜单传给王芳和小优。 几人似乎都把任颖给忘了,任颖窘迫的双手交叉搓~着,根本插不上嘴。 终于等到点完菜,季浩然这才似想到她,转头冲她招手。 任颖忙扬起笑,快步走过去,可人还没沾到季浩然半片衣角,就听他跟吩咐下人般道:“安安喝不了温水,你去外面拿一壶热水来。” 任颖小~脸顿时垮了,站着没动。 季浩然脸拉下来,声音忽变得冷厉,“不愿意去?” “没没没,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任颖灰头土脸的忙打开房门出了去。 没过一会儿,任颖提起一壶热水放在慕安安手边。 菜很快上了桌,没季浩然允许她上桌吃饭的吩咐,谁也不敢替她开这个口,而慕安安更是全程自顾自的吃饭,压根没看她一眼。可怜她一晚上站在寒风里又是受冻又是遭人使唤的,不但没捞到半点好处,现在竟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就这么站着看别人大快朵颐的涮火锅。、 等众人吃的差不多了,季浩然借故出门去卫生间。 任颖忙逮着机会偷溜出去,然,刚走到走廊里,就见季浩然指尖夹着烟站在楼梯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往嘴里送着烟,似在等人。 任颖忙上前,激动的开口:“季,季总。” 季浩然摁灭烟,仿佛看垃圾一般懒得看她一眼,语气漫不经心却透着震慑力:“若想继续留在剧组拍戏,就收起你的鬼心思,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安安面前,滚!” 仿佛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任颖脸上,火辣辣的疼,任颖再顾不得攀附季浩然,吓得提起小挎包,踉跄着就要跑下楼。身后却忽传来季浩然冷厉的声音:“把账结了再走。” ........... 慕安安胃口不大,吃了几口菜便放下筷子,等王芳小优涮菜的空暇,划拉开手机屏幕开始玩手机。 季浩然夹裹着一身冷意入内,在她手边落座。 慕安安皱了皱眉,身子朝旁侧挪了挪,眼睛却没离开手机屏幕。 对她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季浩然不但没恼,反而哼笑了声,凑近她压低声音道:“我做的还满意吗?” 慕安安挑挑眉梢,抿唇,“我不知道季总在说什么。” 季浩然气的咬紧腮帮子:“安安,你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越来越长进了。” 慕安安不服气的瞪他一眼:“我没有,倒是——”压在舌根那句“倒是季总和以前一样魅力不减”的话还没说出。 季浩然忽握着她玩手机的右手,拉到桌下,和她右手十指交扣。 慕安安想也不想的挣了挣,却被他握的更紧。 头顶吊灯橘红色的光线映入他眸中,仿佛两簇小火苗,遇到烈焰就会熊熊燃烧,他冲她突忽一笑:“安安,今晚看到你吃醋,我很高兴。” 第43章 吃出枪战片 示弱不可能的,一辈子都不…… 慕安安今晚全程没怎么搭理任颖的原因, 不过是因为任颖看上季浩然,想借着她名头和季浩然勾搭上。 她一个要和季浩然离婚的人,是不介意季浩然和别的女人搞暧昧。 可这不代表她可以随意被路边的阿猫阿狗骑在脖子上欺负。 慕安安极快的甩开手, 微冷了声音:“我没有。” 季浩然瞥了眼坐与两人对面的王芳和小优, 两人欢快的涮菜, 耳朵尖却高高竖起,时刻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而安安却一向不喜欢在外人面前出糗。 慕安安目视前方继续道:“季总自欺欺人的功夫渐涨, 越来越会睁眼说瞎话了。” 拿起手边的湿巾,从里抽~出一张,将他刚才握着的那只手从里到外,连指甲缝都没放过的仔仔细细擦了一遍后, 冲他嫣然一笑:“我去趟卫生间。”说罢起身离开。 对他的嫌弃摆的明明白白。 季浩然气的咬紧腮帮子,他忽伸手握着慕安安手腕,慕安安蹙眉, 脸上却浮起浅笑:“怎么?你要和我一起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仿佛鞭炮一点就着。 正埋头扒菜的王芳和小优赶紧抬头,触到季浩然的目光,忙齐刷刷的继续低头扒饭,“小优尝尝这个, 这个好吃。” “这个鱼丸也不错, 你也尝尝。” “还有这个虾饺——” 就在慕安安以为季浩然会放手时,季浩然缓缓起身,他薄唇微掀,翘出戏谑的弧度:“好啊。” 慕安安嗤笑一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季浩然低头点了根烟,单手插兜,慢悠悠的跟上。 从背影看, 两人好似手拉着手一起上厕所的好闺蜜,从没有什么龌龊。 待两人走后,王芳忙把嘴里咬着的牛肉丸吐出来,心有余悸的拍着小胸口:“我天,吃个饭我竟然吃出了枪战片的感觉,小优,你说安安平时看着性子挺温顺的,怎么一遇到季总就失控,跟个张牙舞爪的小奶猫似的。” 小优嘴里咬着虾饺,白她一眼,含糊不清的说:“我问你,你平时对朋友是什么态度?” 王芳不解的扁扁嘴:“当然是恨不得把心刨出来啊。” “那对你前男友呢?”小优放下筷子,用湿巾擦了擦嘴,继续问。 王芳在空中挥舞了下拳头,咬牙切齿的道:“恨不得把他心挖出来。” “这就对了嘛!因为你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心里还有你的前男友,所以才看他横竖不顺眼,就和安安现在对季总的状况一样。” 王芳:“.......” ........... 慕安安吃完火锅回到酒店时时间还早,便把从家里带来的笔记本,奶茶,几盆迷你多~肉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摆好,随即抱着笔记本窝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刷剧。 谭白桃打来电话,给她吐槽自个老妈是怎么三百六十五度催婚,摧残她这个祖国的鲜花:“为了苟住小命,安安我决定下周末去邙山找你。” 慕安安正觉得在剧组呆着闲得慌,闻言笑弯了眉眼:“你确定要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上一周?” “有网就行!”谭白桃不但没被她打击到,反而语气里对这次邙山之行充满了憧憬:“就算不能出门玩,我带上我的IPAD,和你一起窝在酒店刷剧不香吗?” 慕安安:“行,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ok!” 慕安安:“到时候我去接你。” 正要挂电话,谭白桃忽想到了什么,在电话那头咯咯笑:“答应的那么痛快,快招,是不是和时闵之成了?”” 提到时闵之,慕安安正笑着的眉眼蹙着,一时没吭声。 谭白桃察觉到她的异样,压低声音,怒其不争道:“没成?我的乖乖,你们这是在搞游击战啊?” 慕安安无语了:“什么游击战?” 谭白桃语气诧异:“你是不知道今晚你没在酒店,时闵之快把我电话都打爆了,问你是不是回A城了。” 慕安安今晚出门吃火锅时走的匆忙,忘了拿手机,等再次回到酒店时,才发现时闵之给她打了好几个未接电话,她立马给他回了信息说了忘拿手机的事。 时闵之只笑笑,让她下次注意,她当时也没在意,现在听谭白桃这么一说,唇抿着:“没有的事。” “我当时也给他这么说的,可他似乎不信,听语气挺落寞的。”谭白桃替她惋惜:“哎,有时候也挺搞不明白的,你说你和时闵之以前多相爱啊,当时我还以为你们可以走到最后,可没想到你们却出了那档子事,现在搞得比陌生人还陌生人,他揣摩你的心思,还给我打电话猜,你也是有什么话都憋在心里,也不愿告诉他,照这么下去,你和他——” 谭白桃没忍心往下说。 记忆仿佛被掩埋在沙尘下的砂砾,被风一吹,露出原本狰狞的面貌。 慕安安心头微微刺痛,她眼睛没什么焦距的盯着电脑屏幕,电脑里正演着偶像剧,男女主对于感情青涩又大胆,可却没带给慕安安片刻的憧憬,她艰涩道:“我试过和他发展,可——” 可他们之间仿佛有根无形的刺,扎在彼此的血肉里,时刻提醒着他们哪怕佯装的再亲密,可却依旧回不到从前了。 谭白桃也没再问,毕竟鞋子合不合脚是脚说了算,婚姻也一样,便说了些别的话,慕安安和她互道晚安后,才揉了揉定在电脑显示屏上发酸的眼睛,翻开手机通话记录,怔怔看着时闵之的名字。 心想:最后一次。 她再试最后一次,若还不行,那她就彻底退出他的生活。 ........ 临近年关,剧组的拍摄有条不絮的进行着,慕安安的工作相比之前在A城时轻松很多,这天收工后,王芳拉着慕安安一起去邙山脚下的农家乐吃大烩菜。 此处离酒店不远,很多剧组的人也过来凑热闹,硬是把平时没什么生意的农家乐挤成了“赶集”的氛围。 王芳人一坐下,朝着坐在桌对面的慕安安说了句什么。 可饭店里人声鼎沸,一下子就把王芳的声音遮盖了下去,慕安安大声问:“你说什么?” 王芳又说了一句,慕安安依旧没听清。 这时,后~进饭店的小优搓~着冻得发僵的手,坐在低矮的板凳上,目光朝人堆里巡视一圈后,似没找到什么人,这才扭头笑着对慕安安大声道:“王芳说,最近怎么没见季总跟着你。” 提起季浩然,慕安安这个当事人也只眉眼一弯,拿起手边的茶杯,喝了口水:“可能忙吧。” 而就连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提季浩然名字时那一刹那流露出的关怀。 王芳和小优彼此看了一眼,谁都没开口说话。 慕安安奇怪的看她们一眼:“你们怎么啦?” 王芳忙将头摇成拨浪鼓:“没什么,没什么。” 她嘿嘿一笑:“只是有点想念季总独家定制的私人外卖。” 也不怪王芳和小优惦记,在A城季浩然给她往剧组送的外卖都是五星级酒店大厨做的,和邙山这种景区普通的饭菜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慕安安微笑着说,“若想吃,等回了A城,我请你们去我家吃个够。” 小吃货王芳闻言,立马扑过来给慕安安一个熊抱:“安安还是你对我们最好了。” 慕安安忙接住她,将人安全的扶回座位上。 刚要再次落座,眼角余光却瞥见季浩然身边的助理张畅意站在收银台边,和店老板在说着什么,目光时不时的往这边瞟。 他触到她的目光,惊愕了下,随即转身背对着她。 自从季浩然来邙山后,张畅意几乎没离开过季浩然身边半步,在这能看到张畅意,那么说明季浩然也在附近。 慕安安心里这般想着,也没在意。 “安安,喏,你最喜欢吃的干竹笋。”这时烩菜上来,王芳用筷子夹了个竹笋放在她面前盘子里,慕安安一瞬回神,再没看张畅意,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一顿饭毕,王芳抢着去结账,却被店老板告知她们这一桌饭菜已经有人付过钱了。 王芳小优一怔,随即了然的捂着唇笑,嘴贫道:“这年头还有人做好事不留名的,给咱们结完账也不打一声招呼就走,我们就算想谢人家也找不到人。” 慕安安脸上没什么表情:“走了。” 王芳立马住嘴,挽着慕安安的胳膊朝酒店方向走去。 山风阵阵,浮动几人身上穿着的羽绒服毛领,几人立马冻得缩着脖子搓手。 邙山山脚下不比A城那种大城市,夜里不管到什么时间都灯火璀璨车水马龙的,现在也只才九点多一点,路上几乎已没什么人。 慕安安刚走两步,瞥见路对面的药店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想佯装没看到都难。她呼口气,顿住脚步。 王芳随之看去:“看什么呢?” “没什么。”慕安安收回视线,笑着把王芳挽在她胳膊上的手挪开,“我有点事去处理一下,你们先走。” 王芳不明所以,可还是答应下来。 小优道:“那你小心点。” 慕安安:“嗯。” 等两人走后,慕安安快步朝药店方向走去。 ........... 张畅意在货架上挑选了好几样专治感冒发烧的药品,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买哪一款,正纠结着,忽从他腋下伸出一只竹笋般的白~皙的手:“若是发烧,需要吃点泰诺退烧。” 张畅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立马转头。 刚才还在农家乐吃饭的慕安安双手插兜,闲闲的瞥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张畅意想也不想的忙拦在她面前,磕磕巴巴的小声说:“季,夫人,您先别急着走。” 他语气顿了下:“季总病了,他不肯去医院看病,在我房间里硬撑着,您,您去看一眼他吧。” 听到“我房间”三个字,脸上没什么波澜的慕安安一怔:“......” 张畅意豁出去般心一横,不等慕安安有所反应,把手里的药一股脑的堆在慕安安身上,飞快溜出药店。 .......... 季浩然身体一向强~健,别说是感冒,平时就连上火嗓子疼也是极少有的。 于是病症发作起来后,非但没如往年那般极快的痊愈,反而越拖越严重,导致今早连床都差点起不来。 浑身发烫的季浩然,嘴唇因高烧泛起一层干涸的白皮,眼窝微微凹陷,整个人形容狼狈。不过这不阻碍他强撑着精神开完公司的视频会议。 最后,季乐滔眼露担忧的嘴贫道:“你这追弟妹都追到鸟不拉~屎的邙山去了,现在到底搞定弟妹没有?” 季浩然头重脚轻的厉害,他忙扶额,嗓音沙哑的接话:“快了。” 季乐滔却不信他的话,轻洒一声:“得了,听你这口气就是没追到,我早就给你说了嘛,弟妹这人看着性子软好说话,可倔强着呢,若她当真那么好哄,老早和姓时的小子在一起了,哪还有你的份?” 季浩然眉骨后方突突直跳;“闭嘴。” 季乐滔立马对着视频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可许是没忍住,在季浩然关掉视频之前忙道:“哎哎哎,先别介啊,我给你说,这女人啊大多都是刀子嘴豆腐心,你适当的在弟妹面前示示弱,说不准能挽回弟妹的心呢?” 季浩然这下直接挂断了电话。 开玩笑! 他一个大男人不顾脸面连下跪的事都做了,也没见安安对他有丝毫的留恋。更别说其他的了。 示弱? 那是弱者才会干的丢脸事。 他不认为自己是弱者。 季浩然摇摇晃晃的从椅子上起身,慢吞吞的挪到床~上,心想张畅意怎么还没回来。 这时,门铃应声响了。 季浩然不耐烦的从床~上起身去开门,边冷声轻嗤:“怎么没带门卡?” 他话音方落,随着门锁打开的“咔嚓”声,慕安安那张巴掌大的小~脸顺着缓缓打开的门缝露了出来。 季浩然一怔。 慕安安撩起眼皮只看他一眼,便把手里装满药的塑料袋塞到季浩然手里,冷声嘱咐:“若高烧到38.5度以上就吃退烧药,若是低烧就喝小柴胡冲剂,按照说明书吃,一天三次,若明早没退烧,再去医院也不迟。”她说罢掉头就要走。 季浩然眼眸一闪,刚才还能走路的身体忽变得踉跄,他剧烈的咳嗽几声,嘶哑着声音低唤:“安安?先别走——” 慕安安蹙眉,垂于腿侧的手紧握成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毕竟,即便对着一个刚给他付了饭钱的陌生人,出于礼貌她也不会做的那么绝情,更何况眼前这个还是她所谓的前夫。正要犹豫要不要再回去看季浩然一眼。 下一秒,季浩然身子如一座小山般忽朝她压下来。 柔软的唇~瓣擦着她脖子,顺着下压的力道停在了她颈窝里,与此同时,刚才她塞给季浩然手里的药“咕噜噜”滚了一地。 第44章 还爱我 你还爱着我,对不对。…… 慕安安骇了一下, 出于本能忙用双手撑着他胸膛。 触手滚烫,就连他吐息也灼热的厉害,也不知道发高烧多久了。 枕在她肩膀上双眼紧闭的季浩然, 闷~哼一声, 身子不受控的顺着她胳膊朝下跌。 慕安安撑着他胸膛的手急忙改为搂着他的腰, 挡住他下跌的趋势,然而却徒劳无功,他的身子依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 她嘴里喘着粗气,边腾出一只手拍他滚烫的脸颊:“季,季浩然你醒醒?” 回应她的是更粗重的呼吸声。 慕安安无计可施,忙将人艰难的挪到墙根坐下, 快速直起身子,掏出手机,正要打电话。 从两人身后忽传来一道导演的微讶声;“季总, 季总这是怎么了?” “快,快帮我把浩然送医院。”慕安安闻言如释重负,忙扭头冲导演高喊一声。 导演二话不说将架在慕安安脖子上季浩然的胳膊挪到自己脖子里,将人半扛起来, 边道:“送去哪家医院?” 慕安安也不过来邙山才几天, 对这一片地形还不熟,可依旧快速道:“我打120。” 她话音方落,一只手忽搭在她手腕上,季浩然似很不舒服,眉峰紧皱,吐出的话也跟破风箱般嘶哑:“不,不去医院, 李导,你扶我去房间里休息休息就行了。” 导演哪敢违背季浩然的话,一连声的应“好。” 不待慕安安反应,就把季浩然连背带拖的给弄到了慕安安卧室的床~上。 慕安安一噎,当着外人的面也没再说季浩然根本不在这个屋子住的事。 站在床边的导演气喘吁吁的站直身子:“季太太,我看季总烧的不轻,若再挪动折腾一番,估计身子吃不消,这样,你先照顾他,我去附近医院请医生过来,帮他看病。” 慕安安只得暂时放下心中芥蒂,极快点头:“谢谢李导。” 李导没再多说,忙去照办了。 慕安安则转头去了厨房,接了冷水,倒进她来邙山时随身携带的折叠面盆里,拿条毛巾,端着面盆快步走到卧室床边。 仰躺在床~上的季浩然似很不舒服,他半阖着眼似睡非睡的,额头上满是汗珠,吐息灼热的厉害。 慕安安弯腰把毛巾在冷水盆里侵满水,铺平叠好后放在季浩然滚烫的额头上,帮他降温,边拉过旁边的被褥正准备帮他盖上,目光却触到他耳朵下小拇指般的疤痕上,一滞。 她深吸口气,强逼自己移开眼,继续帮他盖上被褥。 那片疤痕,却如阴影般一直在心头挥之不去。 记忆渐渐回到她和他刚结婚那会儿,那时候她和季浩然的关系不算好,晚上她出门怕再遇到劫匪总是在包里揣着一把短刀防身。 那日雨下的极大,剧组收工时已经凌晨三~点,天地间仿佛被雨柱冲刷灰蒙蒙一片。 她和剧组的人在临时搭建的雨棚下避雨,和她同时避雨的人很快被冒雨赶来的家属接走,只剩她孤零零一个人没人接,当然,她也没想过季浩然会来接她,好在,剧组拍摄的地方离她家并不远,她深吸口气,趟着半米高的积水朝家的方向走去。 周遭除了暴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声响外,静谧的可怖。 有些被困在路上的人站在路边的超市,饭店等地方避雨,喧闹声时不时的透过雨幕传来,听在耳中诡异又尖利。 她又惊又怕,直到走到一处没有路灯的三岔口时,几个穿红戴绿的社会哥站在一所超市的台阶前骂骂咧咧的抱怨天气,边抽着烟,对收银的小姑娘上下揩油的情景映入眼帘,恐惧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拿着伞的手一颤,快步从几人跟前路过。 那几个社会哥明显看到她,冲她吹口哨,并做下~流的顶胯动作:“雨下的那么大,小姐姐别这么着急回家呀,过来给哥哥聊一块钱的?” 她抖着手,趁人不注意忙从包里掏出短刀反握在手里,脚下飞快的朝对面街上走。 “别着急走啊。哥哥送你啊。” “瞧你这笨手笨脚的,把人都给吓走了,看我的。” “小~美女,哥哥请你去泡吧怎么样?” 背后调笑声却离她越来越近。 她不敢回头看背后到底有几个男人,心里的恐惧被密密麻麻的雨声放到最大,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就连握刀的手也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她忙逼自己握紧手里的刀,没命的朝前趟着水跑。 可身后仿佛有个漆黑的黑洞攥着她双~腿般,令她双~腿直打颤,忽跌摔在污水里。 她忙挣扎着双手撑地爬起来,刚要继续往前跑,一只手忽搭在她肩头,与此同时,她心底的惊惧也到达顶峰,她骇的尖叫出声,拿着刀朝身后刺去。 雨幕中传来“呲”一声低叫。 她手里的刀被人夺走,扔在污水里。 那人背着光站着,少了雨伞遮雨,肩膀上的布料立马被雨水打湿,他却浑然不在意,指尖摸了下脖颈后方,将沾血的手指放在眼前看了一眼,轻嗤:“下手还挺狠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安安那颗惊惶不安的心刹那变得平静,她惊呆的张着嘴:“怎么,怎么是你?” 周围的社会哥看到有人找她,立马做鸟兽状悄悄散开。 “我打你手机打不通,就给你剧组打了电话,剧组的人说你十五分钟前就走了。”季浩然并没看到那几个尾随她的社会哥,挑挑眉梢,用戏谑的语气说:“看到我怎么这个表情。” 他“啧”了声:“哥哥怕你晚上害怕才出门接你,你见了哥哥不感谢哥哥,还给哥哥一刀,安安,哥哥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会挠人的小奶猫了?嗯?” 在这一刻之前,她从未想过从不正眼看她的季浩然竟和普通人的老公一样担忧她安危,出门接她回家,一时震惊的说不出话,心底只余感激,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 季浩然皱皱眉,揽着她的肩膀,将她带入怀里,指尖抹掉她眼底的泪花,用宠溺语气说:“哭什么呢?哥哥人不是在这呢,安安不怕,乖。” 劫后余生的她,听了这句话哭的更凶了。 季浩然眉头皱的要夹死苍蝇般,变得手忙脚乱,最后直接在满身脏污的她面前弯下腰;“是不是走累了?上来,哥哥背你。” 她抽噎一声,听话的爬在他后背上。 他肩背挺括,如一座小山般令人感到踏实,耳边是哗啦啦的淌水声,那一刻她听到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抿了下唇,虚放在他背上的双手,悄悄的往上搂着他脖子。 那时候她曾想,纵使她和他并不想爱,她也会陪着他走完这一辈子。 从未想过,后来她连这点要求都是奢望。 ....... 一阵刺耳的铃声忽然响起。 慕安安一瞬回神,忙要从床边站起来,手腕却忽被人攥着。 慕安安一怔。 竟是季浩然不知什么时候睁开双眼,眸色晦暗不明的正盯着她。 这才发现,她的右手正摩挲着季浩然耳后的那片疤痕。她忙缩了手,极快撇开眼,继续双手撑着床沿,做势就要起身:“哪不舒服可以给我说。” 然人还没从床~上起来,季浩然攥着她手腕的手猛地朝下一拉。 慕安安猝不及防跌摔在他胸口,季浩然随即闷~哼一声。 两人身子严丝合缝的帖在一起,鼻尖相抵,呼吸交缠,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发出“刺啦”一声轻响,两人之前对峙的气氛,一瞬变得亲昵暧昧。 季浩然捧着她脸,试探着微扬头,薄唇贴着她唇的那一刻,两人身子情不自禁的颤了下。 仿佛受到了鼓励,季浩然再无顾及,唇~瓣用力碾压她的,舌头长~驱~直~入,强势的和她的纠缠在一起。 周遭空气渐渐变得稀薄,被吻着的慕安安大脑一片空白,紧抓着他衣襟的手无力松开。 与此同时,电话铃在两人的喘息声骤然响起。 慕安安骤然惊醒,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瞳孔一缩,猛地推开季浩然。 季浩然胳膊紧锢着她的细~腰却不允,泛着水光的唇~瓣贴着她唇,意犹未尽沙哑的说:“安安你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嘴里细细喘气的慕安安偏头避开,语气平静的近乎残酷:“没有。你放手。” “我不放。”生病中的季浩然脸颊微微发红,泛着血色的眼睛透着一丝孱弱,可人却依旧很强势,黑眸紧紧注视着她,“若我放了,你就会偷偷溜走,我不想让你走。” 可偏偏这样强势的人,嘴里却说着仿若乞求的话。 这不该是一向霸道的季浩然说的话。 而且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他脸上那张泛着水渍的薄唇微微张着,红~润饱满的仿佛在等人去采摘。慕安安只瞥一眼,双手缓缓抓紧膝盖,脸涨的绯红:“这次我不走,你先放开我。” 季浩然目光如探照镜般巡视她的脸,似在确定她是不是在撒谎。 过了许久,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她的腰。 慕安安身子一经得脱,手忙脚乱的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几乎逃也般的出了卧室。 季浩然几乎是目送她离开的,直到厨房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声。 确定自己不会再被撵走,才流连忘返般用指尖擦着被吻的微微肿~胀的唇,勾唇,露出个餍足的笑。 这时,恼人的电话铃声跟催命符般再次响起。 季浩然眼里压着笑意,摁下接听键。 张畅意把替慕安安吃饭结账,暴露他生病的事一股脑和季浩然说了,并懊恼道:“季总,这事真不怪我,我当时按照你的吩咐给夫人结完账后就躲的远远的,可还是被夫人知晓您生病的事,您,您罚我吧。” 季浩然挑挑眉梢,桃花眼里泛着笑意:“这次就算了。” 张畅意:“哈?” 季浩然:“最近公司没事,我放你三天假。” 季浩然人虽喜欢玩,可在工作上却是一丝不苟的。难道说要辞退他?张畅意吓得忙表忠心:“季总我不喜欢休息,我喜欢上班,您放心,我以后工作绝对不会出现像今天这种原则性错误,我——” 张畅意的话还在继续。 季浩然已不耐烦的打断他:“给你三倍工资,带薪休假。” 张畅意一头雾水:“.......” 季浩然:“若你再说一个不字,不用再来上班了。” 接着,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张畅意:“.......” 天啦撸,竟然带薪休息!周扒皮季总是不是脑子抽了? .......... 慕安安一走进厨房,就低头拿起保温杯,仰头喝了一大口水。 微凉的水滑过喉管这才彻底浇熄残存在嘴唇上的热度。 随即打开水龙头,就着水管里淌出的水,用力泼在滚烫的脸上。 窗外的雪簌簌而落,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隐在落雪中,依旧可以窥到半分轮廓。 慕安安再从水池里抬头时,脸上再不见刚才心悸之色。 直到兜里的手机发出嗡鸣震动声,她才胡乱擦了把脸,疲惫的掏出手机接听。 李姐:“安安,最近我手头里有几个待写的剧本,你有没有兴趣试着写写?” 慕安安蹙眉,嗓音沙哑:“什么剧本?” 李姐:“是最近市场上最流行文风轻松的甜文风。” 慕安安:“好,发我。” 李姐:“先别急,对方催稿催得紧,要求三个月交稿,你确定有时间吗?” 慕安安指尖蜷缩了下,瞥了眼卧室方向。 季浩然的病恐怕没三五天是好不了的,身边不能缺人。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有。” ........ 慕安安再回到卧室时,已经是十五分钟后了。 李导找来附近诊所的医生过来,给季浩然检查了下~身体,说季浩然最近可能是遇到什么难事心力交瘁,这才积劳成疾把身体拖垮了。好在他身子康健,及时治疗,要不了三天就会恢复正常。 慕安安站的远远的,似乎不敢看季浩然的眼睛,只语气冷清的问医生:“需要输液吗?” “这个,不——” 医生五十岁出头,脑门上的头发半秃,跟地中海似的,他皱着眉,活像个寺庙里的罗汉,不乐意的瞪慕安安一眼,刚吐出两个字。 躺在床~上的季浩然剧烈的咳嗽几声。 英俊的脸涨的通红,看着表情痛苦至极。 医生忽对自己的医术不太确定了,转了话音:“想输液的话,那就输几天吧。” 说着话,指着慕安安:“你是他老婆吧,这几天你好好照顾他,忌忌口,别吃辛辣刺激的食物。” 慕安安蹙眉,立马否认:“我不是——” “哈?”医生眉皱的更紧了,目光不断巡视在季浩然和慕安安身上。 慕安安深吸口气,张嘴就要解释她和季浩然不是他想的那种关系,季浩然已哑声说:“谢医生,我会注意的。” 慕安安直接闭嘴。 医生却仿佛看穿了两人的关系,边收拾听诊器,边摇摇头:“哎呀,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事不是睡一两觉解决不了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和我们那一辈不一样,一吵架脾气大着呢,不过还是听我一句劝,气大伤身,姑娘,听我的,好好照顾他,他好,以后你才能好。” 慕安安:“......” 气息微弱的季浩然受教般谦逊的点头:“让你见笑了,为了我太太,我也会养好身体。” “小伙子上道。”医生笑逐颜开的夸赞道。 慕安安脸上这下直接没了表情。 医生没再废话,开了退烧的药后,帮季浩然扎针,挂吊瓶。 慕安安送导演和医生出去,再关门回来时,季浩然正拧眉盯着吊瓶方向,似在研究怎么拔针。 慕安安不自然的别开脸,走过去把温水递给他:“喝药。” 自从慕安安和他闹离婚后,季浩然还没受过这种待遇,当即受宠若惊,忙依言照做了。 慕安安放下水杯,关上台灯:“你先睡,等输完液,我会过来帮你拔针。” 说罢,抱起床~上的一套被褥朝门外走去。 季浩然:“你去哪?” “我去另一个卧室睡。”刚才还认真听医嘱的慕安安丢下他,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第45章 冷待 他看不出她这是要出门吗?…… 慕安安睡的卧室, 和季浩然住的主卧中间隔着客厅,隔音效果还不错,唯一不太好的一点, 这间小卧室里没有卫生间, 她想洗漱, 还要敲开季浩然的卧室,用他的卫生间。 慕安安今晚还没卸妆,她放下被褥, 索性走了出去。 然,人刚路过客厅还没到厨房,便见季浩然一手举高输液瓶,正踉跄着朝她卧室的方向去, 一怔。 季浩然唇角一勾,英俊的脸即刻显出一丝孱弱,他冲她抬了下下颌:“你睡那屋。” 慕安安蹙眉, 还没拒绝。 “那屋的床垫太硬了,我睡不着。”季浩然补充道。 慕安安迟疑打消,也没拿乔,直接转身去了小卧室, 把被褥从房间里抱出来。 从他身边路过, “啪”的一声,反锁了门。 季浩然舌尖抵着上颚,轻笑一声,转身刚走几步。 紧闭的房门忽从内拉开,慕安安从门内探出半个头,她看着他慢吞吞道:“谢了。” 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对屡次在她面前碰壁的季浩然来说无疑是鼓励, 因发烧而昏沉的头脑顿时清明几分,他勾唇对她笑了下。 刚对他露出一点善意的慕安安,脸一板,只闻房门“啪”的一声,再次摔上。 季浩然不但没恼,反而愉悦摸了下鼻梁,再走路时原本浮虚的步子渐渐变的轻快。 ...... 第二天,慕安安来到剧组后,对着电脑不停的打哈欠。 王芳悄悄的撞了撞她手肘:“昨晚没说好了?怎么这么困。” 昨晚医生给季浩然开了四瓶消炎水,输液输了几个小时,她也跟着熬到后半夜才睡,慕安安伸了个懒腰,胡诌道:“昨晚失眠,没睡好。” “我还以为昨晚你偷~汉子了呢。”王芳打趣道。 这原本无心的话听到慕安安耳中,慕安安随之一怔,眼露淘气道:“那我也得有汉子偷才行。” 引得王芳咯咯笑:“季总不是现成的吗?人帅,身材又好。” 慕安安没好气的瞪王芳一眼。 王芳立马讨饶:“好好好,算我没说。” 来临时帐篷里拿剧本的李导,正好路过她身边,一脸关切的问:“季总人怎么样了?” 王芳忙支起耳朵,一脸八卦的冲她眨眨眼,似在说这是什么情况啊。 慕安安蹙眉回李导的话:“没什么大碍。” “我就说嘛,季总年轻力壮的,身子底又好,就算不吃药,好好休息几天也会痊愈的。”李导说着,忽想到什么,一拍脑袋:“正好这几天剧组没什么事,我放你几天假,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一来放松心情,二来还能好好照顾季总。” 慕安安心下一跳,忙拒绝:“我不用休——” 话音未落,李导已指着王芳和小优:“这几天你们先接手安安手里的工作,你们有意见没?” 王芳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没,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导道。 慕安安见事情敲定没回旋的余地,只好闭嘴。 ........ 因李导的无心插柳,慕安安这才终于腾出时间看李姐昨晚给她发的剧本。 她先给今天从A城出发来邙山的谭白桃发去信息,稍晚的时候去接她,边用房卡刷开房门。 然,一抬眼便是一怔。 昨晚还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季浩然,今天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上身穿着灰色海马毛毛衣,黑裤,兼之他胸背挺括,双~腿修长,这种穿搭不仅没显的他如邻家大哥哥般温和,却是将浑身凛厉的气势收敛,更显帅挺。 手里拿着咖啡杯的他,冲她扬了扬眉:“要不要来点?” 慕安安是知道他有早起工作喝咖啡的习惯,随手锁上门,边朝自己的卧室走:“不用。” 季浩然扬起脖子,冲她身影高喊:“我叫的早餐有点多,你过来吃点。” “我在剧组吃过了,不吃了。”慕安安头也不回的道。 季浩然却上前几步,攥着她手腕。 慕安安警惕的瞪着他,更防贼似的:“做什么?” “输液。”季浩然黑眸紧紧盯着她,一本正经的指了指手表:“我有点困,想睡一会儿,你帮我盯着,拔针的时候叫我,行不行?” 慕安安蹙眉,很不乐意。 可季浩然人还病着,她总不能把他从屋里轰走,而且这几天她也没少从季浩然身上得到好处,比如这间房,和带有卫生间的卧室。刚要点头答应,目光瞥见季浩然手里的咖啡杯,眉头一拧。 季浩然手一哆嗦,忙把咖啡杯放在桌上,利索的打了几个哈欠,生怕人不知道他有多困一样。 慕安安垂下眼睫:“我去卧室拿剧本。” 季浩然轻笑了声,还没指着厨房做好的饭菜,让慕安安和他一起吃,慕安安挑挑眉梢:“季总,总不能吃饭也让我喂你吧?” 说罢轻轻一挣,将手从他手里抽~出,转身去了卧室。 季浩然舌尖抵着后槽牙,洒笑:看来昨晚的气还没消呢。 随即拨打张畅意的电话:“去买点甜品过来,奶油可以多一点。” 心里正七上八下揣测上司的张畅意,闻言受宠若惊,立马应了。 挂了电话,就要直奔邙山这一片最有名的甜品店,然,人还没走出酒店,一拍脑袋:不对啊,季总从不吃甜品,他要甜品做什么!~ ......... 李姐发来的剧本名为《清荡》,果如李姐所说是当下最流行的甜宠题材,而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剧中男女角并非和传统偶像剧里上演的一样,两人一见面就对彼此都有好感,直接走感情线。 这个剧本感情主线是:男女主皆是特工,女主的恋人在一次敌国的空袭中丧生,女主痛不欲生,沉浸在失去恋人的巨大悲痛中时,巧遇了长相酷似恋人的男主,女主饮鸩止渴般的一边怀念死去的恋人,一边情不自禁的被总出手帮她的男主吸引,随着两人相处,相恋。女主发现男主不论生活习惯,还是行~事作风都和死去的恋人趋近。渐渐的分不清死去的前恋人和男主,这两人对她来说谁最重要。她最爱谁。 为此天天收到良心谴责,偏在此时,一次执行任务时,男主通过有心人提供的蛛丝马迹知道女主总对他若近若离亲近的原因,不过是把他当成死去恋人的替身,并没有多少爱意,羞愤下,给女主提出分手。 女主羞愧难当,分手后遁走他乡,在一年后的秋天,被家人强拉着相亲时,碰到了前来与她相亲的对象男主,皆已放下心中芥蒂的男女主彼此凝视对方,释然一笑,紧紧的握着彼此的手,再没分开。 仿佛被触动了自己心底最隐晦的心弦,刚才还和季浩然拌嘴的慕安安,“啪”的一声,用力合上剧本,眼皮因没休息好而轻轻抖动。 谭白桃在电话那边嚷嚷:“安安,我要登机了,手机马上关机,你可别忘了来接我。” 慕安安拍了拍脸,深吸口气调整下情绪,转个身,后背靠在桌沿上,“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接你,行不行。” 这也不怪谭白桃一再给慕安安强调,让慕安安及时接她。 只因慕安安一投入工作起来什么事都忘。 谭白桃得了肯定的答复,在电话那边笑:“我可是给你准备了Surprise,你一定要来。” Surprise? 还有什么是她和季浩然这对即将离婚的夫妻,却被强塞到一间房相处的事更惊喜吗? 慕安安好笑的自嘲了下,挂断电话,换了身舒适的衣服。 她人本就白~皙,双眼皮,大眼,随便画个淡妆,就显眉眼深邃迷人,周身气质绝佳,跟走大荧屏里走出的女明星一般熠熠生辉。 坐在沙发上边输液边等着张畅意送甜品的季浩然,听到房门被人从里打开“咔嚓”声,抬头,眉峰随即皱的紧紧的:“去哪?” 慕安安把挂在肩上上小挎包拿在手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道:“出门。” 废话! 他看不出她这是要出门吗?再次沉声问:“去哪?” “和你有关系吗?”慕安安已越过他,潇洒的一甩头发,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跟以前他每次潇洒出门前安安问他的答案一模一样。 季浩然嘴边的话顿时堵进喉咙里。 操。 .......... 慕安安顺着导航一路到达机场时,谭白桃正站在候车厅和好几个年轻小伙子搭讪,穿着粉~嫩色毛呢大衣的她,站在人堆里异常招眼,尤其是一颦一笑时,引得周遭的人竞相相看。 慕安安笑着冲谭白桃招手,谭白桃忙冲她眨眨眼,转头问其中一个小伙子要了联系方式后,这才飞奔过来,给慕安安一个大大的拥抱。 “安安,我可想死你了。” 慕安安放开她,紧紧挽着她胳膊,带着她往候车厅外面走,眼露淘气:“被家里催婚催的厉害?” “何至是厉害,你不知道,我爸妈这次简直是按着我头,压着我去相亲的,就连这次我来邙山,若不是给我爸妈胡诌说季总说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供我相亲,我爸妈指不定还不让我来呢。”谭白桃无语的冲她吐吐舌头。 慕安安被她逗乐,“噗嗤”笑出声:“你选个合适的结婚对象,怎么那么难。” 谭白桃和他同岁,上大学那会儿被很多男人追求,可偏偏谁都不入她的眼,后来参加工作,眼看着身边的女孩不管丑的美的,各个加入相亲大军,竟开始恐婚莫名开始抵触男人,更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她不愿进坟墓。把一直想抱外孙的谭叔叔谭阿姨气的拿着掃梳追了她几道街。 这次谭白桃和谭叔叔谭阿姨为了相亲的事,闹的更凶,就差摁着谭白桃的头给人结婚了。 慕安安拉着谭白桃,瞥了眼刚才那位和她交换联系方式的帅小伙:“你对他有意思?” “哪有!”谭白桃白她一眼,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边开机,边给她吐槽:“我这不是怕回去的时候没法给我爸妈交差吗?就随便加了一个应付他们。” 慕安安:“........” “哎呀,您就别操心我的事了,先说说你。”谭白桃见她露出好笑的表情,眉眼一弯:“快看看我给你准备的Surprise。” 谭白桃说着话,不知看到了什么,忙冲远处狠狠的摆了摆手,高喊道:“这里,这里。” 慕安安好奇的扭头看去。 候客厅外,时闵之手里拿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笑着朝两人走过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浅绿色羊绒毛衣,黑裤,外面罩着一件浅咖色羽绒服,人高大英俊,引得路边的女孩频频看向他,窃窃私语。而他却似没看到般冲慕安安和谭白桃挥挥手,直接小跑过来。 慕安安一怔,谭白桃凑在她耳边说:“这个Surprise怎么样?惊不惊喜?” 慕安安合上微张的红唇,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惊喜,太惊喜了。” 简直就是震惊了! 谭白桃笑倒在她怀里。 两人说话间,时闵之气喘吁吁的跑到两人跟前,将手里的花送给慕安安。 慕安安忙放开谭白桃。接过花微笑道:“谢谢。” 时闵之微微一笑:“和我说什么谢谢的客套话。” 他瞥了眼她抱在胸口前的花束,“喜欢吗?” “喜,喜欢。”花束太大,将慕安安巴掌大的小~脸遮住,只露出鼻子上的一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慕安安忙将花束往上提了提,跟个小仓鼠一般似有点抱不住花。 “我拿。”时闵之好笑把花束接过来,转身和慕安安一起朝侯客厅外走。 两人好似没什么共同话题般,皆开始沉默,气氛一瞬变得诡异。 谭白桃怒其不争的瞪两人一眼,恨不得替两人把这恋爱给谈了,她挽着慕安安的胳膊,挤眉弄眼的:“坐了2小时的飞机,我的腰都快要断了,我得先去你哪歇歇脚。” 慕安安刚要说她在哪个酒店入住,话到嘴边转念一想,她现在和季浩然同处一室,不是很方便,还没拒绝。谭白桃已扬起脸冲一边走着的时闵之笑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时闵之黑眸荡着笑意的接话:“好啊,我正好开了车,送你们过去。” 还没来得及拒绝的慕安安一噎:“........” 第46章 会吃醋 他比小猫小狗金贵多了。 慕安安出门半个小时后, 继续埋头工作的季浩然,才后知后觉自己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冰凉的消炎水顺着塑料管长时间缓慢滴入血管里的不适, 令他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烦躁的低头点了根烟, 猛吸一口, 夹着烟的手摁着额头,看了眼窗外。 下了几天小雪的群山,被白茫茫的薄雪覆盖, 山脚下的积雪褪去,露出深褐色的仿古建筑,远看,这个小镇少了平日的阴肃的气氛, 多了些过年的烟火味。恰好今天又是晴天,很适合和朋友逛街购物。 而且,安安来这后一直忙于工作, 好像没什么机会出门玩。 这般想着,季浩然心里才舒服了那么一点点。 这时,季乐滔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A城。 季浩然收回投在窗外的目光, 哼了声:“怎么?我爸又开始闹了?” “何止的闹!简直是撒泼。”电话里, 季乐滔语速极快,气喘吁吁的咽了口唾液:“你爸爸非要邙山那块地的开发权不行,这次奶奶也给他杠上了,说他若有开发权,也不是不能给,但要他和那女人分开。” “嘿,你爸听到这句话当场就撂挑子了, 说那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他不能让孩子生出来没名没分,死活不答应奶奶的要求,更是一气之下去公司闹,现在整个公司都知道咱们季氏添了个私生子,马上就要分家喽。” 季浩然闻言,脸色倏然变得铁青。 季乐滔察觉到他心绪不佳,忙补救道:“不过你也别着急,家里和公司的事我帮你扛着呢,想必你爸爸也只是和以前一样嘴头上说说,不敢和奶奶硬碰硬对着干,不过以防万一,邙山那块你还要继续盯着,以防那女人再出幺蛾子。” “嗯。”季浩然摁灭烟,语气沉沉的:“我会注意的。” 挂断电话,随即张畅意提着几大盒甜点叩开房门,把甜点放在茶几上。 季浩然低头,烦躁的看了眼腕表。 已中午十一点半。 就算是逛街,这个点也差不多该逛完了,安安人竟还没回来。 张畅意见季浩然眉头紧锁,瞥了眼输液挂架上快要滴没了的输液瓶,弯腰要帮季浩然拔针。 盯着腕表的季浩然忽低头问:“有女朋友吗?” “啊?”只顾着看输液瓶的张畅意人有点懵,喉咙里发出短促的惊讶声后,忙敛住表情:“有啊。” 季浩然紧锁的眉头变得舒展,他又点了根烟,十分闲适的问:“周末平时都陪女朋友做什么?” 张畅意平时就是个直男,经常被女朋友嫌弃人蠢,可吃过猪肉还不知道猪怎么跑的吗?忙俯首帖耳的谨慎说道:“这,就和电视剧里演的一样,情人节,生日,六一儿童节,过年什么的送礼物,或者带着看电影。” “没别的?” “没了。” 季浩然之前身边虽美女无数,可他大多都是被人恭维捧着的,极少在别人身上花心思,更别说是陪人看电影这种低级又极其无聊浪费时间的事。 “六一儿童节?”不过,季浩然狐疑了,这算什么可以约会的节日? 张畅意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头,支吾道:“这,这不,女人都喜欢收礼物嘛,很多男人都借着儿童节把女朋友当成小女孩一样送礼物,我起初也对这个节日不怎么感冒,可我女朋友却很喜欢,所以我在这一天也就送了。” 季浩然和慕安安结婚三年,送给慕安安的礼物不少。 可一般都是惹慕安安生气,他随便送件首饰,包包什么的打发人。还从未真心实意的送给她什么礼物。至于陪她逛街更是从所未有的。 “季总,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张畅意见季浩然抿唇不语,忙追问。 季浩然闻言人却比刚才更烦躁了,一种类似于恐慌的情绪一瞬席卷他全身,他把摁着额头的手放下,磕了下烟灰:“去忙吧。” 张畅意如释重负般溜了。 屋中静悄悄的,只听得到空调运转的低微噪音,季浩然却再也等不下去了,他霍然起身,右手放在左手手背上正要拔掉针头。 门外忽响起张畅意敬意的问声:“夫人好。” 慕安安温柔的接话:“嗯。” 季浩然微皱的眉头倏然舒展,他唇角微掀,重新坐在沙发上,甚至还把刚才被他微微拔松动的针头拨正,放在显眼的沙发扶手上,翘~起二郎腿。 与此同时,“咔嚓”一声,房门从外面缓缓推开,进来的人却不是慕安安,而是慕安安的好朋友谭白桃,谭白桃看到屋中摆设,眸露惊喜的“哇喔”一声,牙酸的瞪跟在她身后的慕安安一眼:“刚才你还说你住的地方小,盛不下我们,死活不让我们来,啧啧啧,这地方若是小,那我家简直就是马桶间!” 她边噘嘴抱怨,边艳羡的顺着入户门往前走:“这屋子大的简直能养鱼了好嘛。” 回头看了眼时闵之:“时医生你说是不是?” 季浩然听到“时医生”的称呼,含笑的俊脸倏然变得阴沉。 原来不是逛街去了。 走到两人身后的时闵之,笑睇着走在他前面的慕安安:“我怎么记得上次你住的好像不是这间房,是后来换房间了吗?” 慕安安随口答话:“嗯。” 这时,一声压抑着什么的咳嗽声响起。 正东张西望的谭白桃吓了一跳,忙扭头,这才看到坐在客厅里的季浩然,简直跌破了眼睛。 同时,时闵之也看到了季浩然,一顿,脸上笑容褪的干干净净,捧着大束玫瑰花的双手悄然握紧。 季浩然只觉时闵之手里捧着的那一抹红刺眼,强压着烦乱的心绪,慢条斯理的整理下袖口,这才笑着从沙发上起身,语气熟稔的对慕安安说:“来客人了,怎么不提前给我说一声,我也好派司机去接你们。” 慕安安回来之前,其实有想过现在这种局面,季浩然会阻挠她,令她尴尬。 可万没想到,季浩然竟没发火,反而给足了她面子。 这令她微微有点意外,她也没在意,把小挎包放在玄关门口的置物架上,语气冷淡:“忘了。” 答完话后,才后知后觉的觉出自己的语气和他过于亲昵。 遂抿着唇,看向目瞪口呆的谭白桃,时闵之一脸平静,似乎并没因为季浩然也住这间屋而不舒服,便放下心道:“去我屋里坐。” 这浑然不在意的态度,令季浩然为之气结。 谭白桃忙闭上嘴巴,一个劲的点头,拉着盯着季浩然僵硬着身子的时闵之,跟着走在前头的慕安安进了旁侧的卧房。 “啪”的一声,房门在季浩然面前关上。 被晾在客厅的季浩然额头后方突突直跳。 这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是踩到了地上。 这还不算,一秒后,屋中传来谭白桃微讶的反问声:“安安,你怎么和季浩然又纠缠在一起了?” 慕安安语气平静:“昨晚他生病晕倒了,导演把他背过来的。” “让你暂时照顾他?” “嗯。” “什么嘛,他一个大总裁生病,多的是人照顾,还用你这个前妻照顾嘛。” 慕安安似迟疑了下,一秒后下了定论:“可不是,我就当,照顾小猫小狗了。” 怒火还没平息的季浩然闻言,气的咬紧腮帮子。 小猫小狗? 他可比小猫小狗金贵多了。 不,他干嘛拿自己和小猫小狗比! 季浩然以拳抵唇重重咳嗽一声。 屋里的谭白桃立马噤声。 慕安安所在的屋子顿时变得静悄悄的,只传来椅子,茶杯碰撞的声响。 这套房本就隔音,再加上屋里的三人刻意压低声音,坐在客厅的季浩然这下更是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一把拔掉输液针,霍然起身就要去敲门。 时闵之含笑无奈的嗓声透过门缝传了过来:“安安,你若是不想住在这,可以搬到我住的酒店,哪里住宿条件虽比不上这边,可还算干净。” 季浩然骤然停下步子,紧了紧拳头。 就听慕安安拒绝道:“剧组的人都住在这边,若我单独搬出去住,恐怕不太好。” 谭白桃:“这有什么难的,时医生搬过来和安安住一个酒店不就行了,这样你们两人还有个照应,我找你们玩,也不用跑两个酒店了。” 慕安安迟疑了下:“这——” 话音未落,忽传来拍门声。 季浩然微哑的嗓音传到这边:“安安,爸爸找你。” 慕安安狐疑了下,这才想起来刚才她进来时,季浩然快输完液了,季浩然这么说,可能是想让她帮他拔针,便给时闵之和谭白桃道:“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时闵之想挽留她,却似乎没什么理由,便点头,转身去了卫生间,把手里的大碰玫瑰花放在洗漱台上。 慕安安则推门出去。 看到季浩然手背上的输液针已被拔掉,针孔附近的皮肤一片青紫,微微蹙眉,深吸口气:“刚才怎么不叫我?” 季浩然扯唇:“怕耽误你事。” 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很差,却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慕安安顿了下:“下次不要自己拔针。”说罢转身就要回卧室。 季浩然头偏了下:“爸爸找你。手机在我屋里。” 爸爸还不知道她和季浩然要离婚的事,慕安安也没太过纠结,直接跟着季浩然去了他卧室,手还没捞到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爸爸的声音从免提里透出来:“安安,人在了没?” 还真是爸爸给她打了电话。 看来是她误会了季浩然。慕安安忙把手机拿起来放在耳边,甜甜的接话:“在了,在了。” “刚才浩然给我打电话,说你人出门逛街去了,虽然邙山的天气比A城这边暖和,可快到年关了,治安估计不如A城,以后你还是尽量少出门,少让浩然担心。” 慕安安诧异的看季浩然一眼。 他还会关心她?这在以前可从未有过。 季浩然却目光坦荡,甚至微笑着对电话说:“安安有我照顾呢,爸您只管养好身子,其余的事有我呢。” “好好好,只要你们小两口好好的,我和你秦姨就会好好的。” 慕怀瑾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挂断了电话。 慕安安放下手机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房门却被季浩然一掌拍上。 慕安安猝不及防的被逼停脚步,她心颤了下,没好气的转头瞪季浩然一眼,“季浩——” 话音未落,季浩然忽攥着她手腕,将其按在房门上,他上前一步,将她困与门板和他胸膛之间,低头不容置疑的堵上她的唇。 第47章 挺强的? 可若珠玉在前,谁还会喜欢鱼…… 他嘴里残存的薄薄烟草味铺天盖地袭来, 慕安安瞳孔一缩,双手撑着他胸膛用力推他。 季浩然反手摁着她后脑勺,随着她挣扎的动作加深这个吻, 直到慕安安感觉胸腔里的空气被他挤压的几乎消失殆尽时, 他才缓缓放开她, 气喘吁吁的用额头抵着她额头,嘶哑着声喘息道:“别出去,留下来陪我。” 语气低的近乎哀求。 除了上次他跪在她门口乞求她原谅外,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密密麻麻的痛意从心脏浮出,揪扯着她的神经,慕安安推不动他,偏过头, 语气冷清的仿佛外面的空气:“季总好像忘了我们要离婚了,彼此互不干涉。” 季浩然脸上脆弱的表情僵住,他鼻息剧烈阖动, 呵了声自嘲道:“安安,你叩心自问,你真的舍得给我离婚吗?” 慕安安转头盯着他双眼:“为什么舍不得呢?” 短短的几个字,一下子戳破了季浩然的自以为是。 季浩然捧着她脸的指尖倏然收紧, 慕安安白~皙的脸颊立马浮现出几根红色手指印。 他紧盯着她双眼, 唇抿的紧紧的。 慕安安不惧的和他对视,伸手,将他捧着她脸的十根手指,一根接一根的掰开后,转身,手放在门把手上,就要推门出去。 看到她这么决绝的身影, 刚还强势的季浩然心脏仿佛被什么攥~住了一般,从后紧紧抱着她,涩声说:“安安,你就不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吗?” 慕安安放在门把手的手缓缓收紧,青葱五指微微泛白,但她依旧决然道:“放开。” 季浩然不仅没放开她,甚至搂的更紧。 曾几何时,她无数次的幻想季浩然能这么紧张她,不再忽视她。 可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潇洒自如的,甚至连对她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凭什么呢? 他不喜欢她的时候,对她弃之敝履。 想要她的时候,她就要乖乖的回去他身边呢? 便宜都被他占尽了,那她算什么呢? 慕安安脸上松动的表情逐渐变得冷硬,心里呵了声,松开他攥在自己腰间的手,在他怀里转身,面对着他,忽踮起脚尖,吻他的唇。 两人唇~瓣碰在一起的那一刻,季浩然心跳陡然加速,惊喜的,甚至没有任何犹豫慌张的立马反吻住她。 和刚才那个他半强迫她的吻不同,这次慕安安攀着他脖颈几乎是毫无保留的主动吻他。 季浩然受到了鼓舞,情动不已,更加卖力的讨好她,边捧着她脸低声呢喃:“安安,安安——” 两人唇分时,嘴里犹自喘着粗气的慕安安脸上的表情却没以往情动时布满红晕,眸子冷冷的,被他吻的微微红肿的红唇吐出的话亦是冰冷:“够了吗?” 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情动的季浩然蓦然清醒,黑眸紧锁着她不解的哑声说:“你说什么?” 慕安安微歪着头,明明是笑着说话,可却一脸讥讽:“我说亲够了吗?若够了,就放我走。” 捕捉到她话音中那一闪而逝的捉弄,季浩然脸色一瞬变得铁青,犹如困兽般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吼:“安安!” 慕安安毫不在意的敛了笑,她慢条斯理的整理下被他扯乱的衣服:“若你嫌不够,等会屋里没人的时候,再继续。” 说罢,毫不犹豫的推开他的手,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接着,对面的卧室传来谭白桃的笑声:“安安,你这房间从这里看能看到邙山群山哎,简直太幸福了,这下我可以窝在你房间里吃着外卖,边欣赏美景。” 慕安安似笑了声附和说:“你喜欢的话,就在这里多住几天。” 她声音平静,还带微微调侃的意味。 令季浩然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现实,即使安安心里还念着她,愿意他碰她,给他身子,可她却再也不愿和他复婚。 或者说,她不愿再和他继续感情上的纠缠了。 杀人诛心,没有什么比她这一招更令他偏体生寒,无比厌恶贪婪的什么都想要的自己。 这么想着,季浩然胸口怒火倏然熄灭,他身子摇摇晃晃的来到床边坐下,头垂的极低,陷入微微塌陷的双肩之中,久久没动。 ......... 谭白桃顾及着季浩然在隔壁卧室,玩的放不开。时闵之则从进屋后便开始沉默,就算听两人说话时时不时搭上一句,可依旧令人明显看出他情绪不佳。 于是在时闵之提出出门吃午饭时,谭白桃第一个站出来说要去,作为东道主的慕安安自然陪着谭白桃。 三人在酒店附近找了个餐馆,简单点了几个菜。 谭白桃只吃一口红烧茄子,便呲牙咧嘴的吐了吐舌头:“安安,你是怎么受得了这边的饮食的,这不是难吃,简直是难以下咽啊。” 慕安安眼露淘气的接话:“唔,我都是闭着眼睛吃的。” 这句调皮话,引得脸色一直不怎么好看的时闵之跟着笑起来,他提起手边的水壶给慕安安倒了杯白开水:“我下周回A城,要不你请假跟我一起回去改善改善伙食?” “不了。”慕安安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水,将头摇成拨浪鼓:“这个剧组我跟好几个月了,制片方要求剧组明年三月底把所有戏份拍完,时间很紧,我不能再请假了。” 谭白桃一脸遗憾:“这样啊,我还想着来邙山让你当向导,带着时医生和我玩几天呢。” 慕安安之前也想过,等谭白桃来找她时,她请两天假带着谭白桃在邙山景区四处转转,可没想到她竟拉着时闵之一起来了,私心里不太想当众说导演放她几天假的事。 谭白桃又笑了笑,圆场道:“不过也没关系啦,我可以自己四处转转。” 慕安安慢吞吞喝了口水,到底抵不过谭白桃的幽怨,这才将导演给她放假的事说了。 谭白桃惊喜的一把抱着慕安安的脖子,“你怎么不早说,害的我白担心一场。” “我这——”慕安安说着话,目光触到时闵之投来惊疑的目光,便将心底那句不太想和他一起去的话压在舌根下。她现在和季浩然这种情况,实在无力投入新的感情,何况阻止她和时闵之在一起的原因,何止这一条—— 时闵之的笑容有一瞬落寞,可他脸上却极快的扬起笑,一锤定音道:“那正好,我也请两天假,带着你们去附近的景区玩玩。” 谭白桃瞧了眼她,又瞧了眼时闵之打趣:“我看你是想带安安出去玩,不想带我这个拖油瓶吧。” 时闵之笑睇着慕安安,温柔的笑了笑,并没否认。 慕安安指尖蜷缩了下,低着头慢吞吞的又喝了两大口水。 ....... 吃完饭后时间还早,谭白桃提议在附近转转,于是三人直到天黑才散伙,慕安安和谭白桃回到酒店时,季浩然人已不再。 客厅沙发旁边孤零零的立着输液架,旁边的矮桌上躺着开了封的烟盒,除却这些,再没季浩然住过的任何痕迹,仿佛他这个人凭空蒸发了一般。 屋里没了季浩然,谭白桃高兴的双膝盘坐在沙发上,边往嘴里丢着旁边盒子里的甜点,边抖着腿拿起茶几上放着的电视遥控器,打开电视:“这季总人还真是怪,不是生病的起不来床了吗?怎么这一转眼人又变得生龙活虎玩失踪?” 慕安安瞥了眼季浩然这两天常坐的沙发,目光一顿,定在了谭白桃掏在甜品盒里的手上,明明她出门的时候没见屋里有甜品,怎么回来的时候有了。忽想起早上季浩然问她有没有吃饭的事,难道这些甜品是他买给她的?遂怔忪了下,缓缓在饮水机前倒杯热水,双手捧着:“可能是公司有事。” “也对!不过这样也好,他人不在,我们俩还能玩的自在点。”谭白桃扔给她一个脆枣,嘻嘻笑:“你是不知道我中午进屋第一眼看到季浩然的时候,吓得心跳都要停了。” “为什么怕他?”谭白桃虽和慕安安是闺蜜,可和慕安安温软的性子很是不同,属于大咧咧不怕事的那种。于是慕安安蹙着眉问。 提起这个,谭白桃立马把慕安安拉到沙发上坐,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你不觉得季浩然冷着脸的时候很唬人吗?” 慕安安:“.......没觉得。” “那是对你!”谭白桃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他对外人可不一样,尤其是对着时医生的时候,那眼神冷的跟刀子似的简直要杀人。” 慕安安缓缓抿紧唇,这次不吭声了。 谭白桃尔自犹疑的喃喃自语:“你还别说,季浩然样子虽很高冷,可长相和身材还真没的挑,尤其他脸上那双桃花眼,若他想,就这么对谁笑一笑,保准对方被他迷的神魂颠倒。” 慕安安可太知道他脸上那双眼睛的魅力了,慢吞吞的喝了口水。 谭白桃:“时医生和他长得虽然很相似,可论帅气和气场,跟季浩然比起来还是差那么一丢丢,总——”谭白桃蹙眉似想不起来那个词。 慕安安抿唇:“总少了进攻力。” “对,就是少了点这玩意。”谭白桃醍醐灌顶般笑弯了眉眼,冲她挤眉弄眼的:“季总就属于在感情上进攻性的人,我听说这种类型的人在那个的时候需求很旺~盛,掌控欲也很强,很多女人都招架不住,安安你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一直和季浩然拖着没离婚?是不是?是不是?” 正喝着水的慕安安猛地呛咳了下,憋红了脸:“没有的事。” 霍然从沙发上起身就要走。 谭白桃却了然的笑了笑,忙拦着她衣袖:“看来我猜对了,哎哎哎,你先别走啊,快点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分析分析,这两人谁最适合你,毕竟你不管选谁结婚,那方面和不和谐也挺重要的。” 慕安安皮脚下却走得飞快,这下连多余的眼神都没留给她。 谭白桃叹气,在心里嘀咕一句:时医生和安安一样性子温和,可这感情的事,偏生两个温和性子的人在一起最合不来,反而是温和的性子配暴脾气互补的话,才能走的长久,若时医生没碰上季浩然,他在安安这可能还有戏,可一旦碰上强势的季浩然,瞬间被秒成了鱼目。 可若珠玉在前,谁还会喜欢鱼目呢? 这么想着,谭白桃冲慕安安背影高喊:“安安,别忘了明天爬山的事。” 慕安安头也没回,冲她摆摆手:“知道了。” 谭白桃忙补充道:“那你也好好考虑考虑时医生啊。” 慕安安迈向前方的脚步一顿:“我会的。” 绝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害他受伤。 第48章 或许试一试 婚姻里最好的状态,不是轰…… 慕安安洗漱后躺在床~上的时候, 谭白桃还在客厅看着电视。 屋中并没开灯一片昏暗,酒店楼前的地灯投影在外墙的橘黄光影笼罩在落地窗玻璃上,留下一道暗影, 外面小雪纷纷扬扬而落, 静的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响。 说来奇怪, 以前季浩然不在家的时候,她怕黑不敢一个人在家呆着,便会把家里所有的灯打开, 把电视声调到最大,听着喧闹的电视声仿佛置身于嘈杂的街市,她便能安心的入睡。 可今日,她却完全没一丝睡意, 甚至似乎还听到了落雪的簌簌之声。 慕安安烦躁的翻了个身,毫无睡意的眼睛静静盯着窗外雪景出神,脑中不断盘旋着季浩然哀求声。 “就不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吗?” “就不能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吗?” “......” 给他机会?让他再伤害她一次吗? 以前她是蠢, 总以为她对他百分百的好,他也能回报她百分百的好。 可她错了,错在总低估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 同样的坑,跳第一次是笨, 跳第二次便是蠢。 慕安安眨了下酸涩的眼睛, 用被子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闭目面朝外睡了。 ...... 临近年关,气温越来越低,邙山脚下这片乡镇购买年货不如A城便捷,很多当地人早早的就开始去街上赶集准备年货,在外读书的学生也早早的放了假回到家中,和亲朋小聚, 于是平日冷清的小镇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张畅意昨晚找了季浩然一夜没找到人,偏生这个时候季乐滔打电话找季浩然,他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也不敢惊动剧组的人,逢人就问邙山这片有什么休闲场所时,好一阵子没露面的郝杰给他打了电话,说季浩然人在他那,让他去接人。 张畅意闻言长呼口气,拿到地址忙去了。 一到地方,噪杂的摇滚乐震耳欲聋,险些震碎了他的耳膜,张畅意忙捂着耳朵,踮起脚尖巡视四周,终于在酒吧一处阴暗角落看到了季浩然。 季浩然一手抵额,正面色痛苦的仰躺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张畅意来不及细想已戒酒的季浩然怎么忽然出现在这,忙穿过舞池中央扭动身子的男男女女小跑过去。 已喝的醉醺醺的郝杰踉跄的让出位置,边踢季浩然小~腿一脚,大着舌头嚷嚷:“浩然,浩然醒醒?” 如此喊了好几声,季浩然人才有点动静。 他表情有点怔忪,眼睛眯成一道缝,只看过来扶他的张畅意的一眼,便又闭上了眼睛,哑着声含糊不清的问:“安安呢?” 看来还没醉死,张畅意忙松口气,正要答话。 郝杰闻言,晃悠悠的一屁~股又坐在季浩然身边,揽着季浩然脖子,“然哥这是几?” 季浩然痛苦的皱了皱眉,人看起来十分正常的郝杰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不知道,哥告诉你,这是0 ,我一根手指都没出。” 得了,看来郝杰也喝蒙圈了。 张畅意谨慎的喊郝杰一声:“您怎么在这?” 郝杰伸出两只手指着自己鼻子:“你说我啊,还不是然哥昨晚给我打电话,喊我喝酒,我他妈连夜紧赶慢赶坐飞机来的。” 张畅意:“........” 季浩然胡乱摁了摁额头,嘶哑着声打断郝杰:“安安呢?” 张畅意忙回话:“跟谭小姐和时医生去爬山去了。” 季浩然闻言倏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抄起手边的外套就要朝外走,可脚下刚迈出一步,脚却顿住,他深吸口气,重新坐在沙发上,垂着头,满脸郁闷的点烟。 郝杰奇了怪了,季浩然昨晚喝的烂醉光念“安安”这个名字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对慕安安可是紧张得很,今天醒酒了怎么这副无动于衷的表情。 郝杰醉意顿消,大着舌头问:“然哥,您不去追人?” 季浩然没吭声。 “你和嫂子真不行了?” “嗯。”季浩然摁灭烟,从地上拿了一瓶酒,握着启瓶器一柠,只听“嗒”的一声,瓶盖掉在地上,做势就要抄起酒瓶仰头灌酒。 这么喝下去,人非喝废不行。 郝杰忙上前夺酒瓶,边一脸震惊,“前阵子你不是还说,嫂子还喜欢你,你和她复合是转眼的事,怎么现在说不行就不行了?”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刚有点清醒的季浩然一把夺过酒瓶,仰头吨吨吨喝了大半瓶下去。 郝杰立马止了话口,也不劝了,以过来人的身份叹口气:“然哥,其实吧,有句话我早就想和你说了。” 季浩然冷不丁的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郝杰咽了口唾液支支吾吾的:“就,哎,兄弟我就直说了,你看,嫂子人长得好不说,还是知名的编剧,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对你嘘寒问暖,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好老婆。可然哥却拿什么白月光姜棠棠一直戳嫂子的心窝子,这下好了,嫂子给你离婚是一点余地都没留,您何苦再苦苦纠缠嫂子,再说了,然哥您好歹也占着嫂子三年了,要学会知足,离婚也离的洒脱点,别让嫂子再看不起你。” 一通话下来,季浩然的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张畅意吓得大气不敢喘。 郝杰没眼色的还在继续:“其实我看,就时闵之那种小白脸就挺适合嫂子的,人工作好,脾气也好,两人站在一起还挺登对的,然哥,嫂子既不想和你复婚,你索性成全嫂子,嫂子或许还会感谢你——” 他话音未落。季浩然忽从沙发上起身,丢下酒瓶踉踉跄跄的朝外走。 郝杰忙站起来,一脸诧异的嚷嚷:“然哥你去哪啊?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季浩然冷厉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闭上嘴,滚回A城去。” 郝杰一脸无辜。 他说的明明都是大实话啊,怎么又招惹他了? 忙拿起搁在茶几上的钱夹,慌张的追出去:“然哥,你还没告诉我小优住在哪呢?先别走!” ..... 虽临近年关办年货的人很多,可到了周末,来景区游玩的游客依旧很多,甚至在山门前排起了长长的人龙,站在山门前的谭白桃,望了眼前方人头攒动的情形,倒抽一口凉气:“我天,照这个势头,咱们上山后恐怕连吃饭都没地方坐。” 慕安安拧开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口:“既来之则安之,咱们走吧。”说着,把瓶盖重新拧上,塞进身后背的背包里,朝山门走去。 谭白桃故意落在慕安安身后,和时闵之并排走着,瞥了眼前方的慕安安,小声嘀咕:“喏,机会我给你创造了,你也要加把劲。” 时闵之今天穿了个宝蓝色冲锋衣,里面搭了个件白色羊绒衫,牛仔裤,和平时彬彬有礼温润的性子很是不同,浑身透着年轻人朝气蓬勃的模样。 他紧蹙着眉,神色似有点忐忑,似乎想对她说什么,可到底没说,只点头:“嗯。” 谭白桃知道他顾及着什么。 自安安和季浩然闹离婚后,对于他的追求,跟个“铜墙铁壁”似的,拒绝的态度十分明显,时闵之怕会再遭到无声的拒绝。 可感情的事,最经不起的就是耗,尤其在两人都心事重重,顾虑重重的前提下。 谭白桃给时闵之一个“你行的”眼神,没等时闵之看明白,“哎呦”一声,捂着肚子,佝偻下腰,声若游丝的朝前面慕安安喊:“安安,我不舒服,恐怕去不了了。” 慕安安忙扭头,三两步跑到谭白桃身边,焦急的问:“你哪不舒服,我看看?” 时闵之忙放下背包,就要帮谭白桃查看肚子。 谭白桃拼命的朝他眨眼睛,时闵之一怔,收了手。 谭白桃一脸菜色的推拒慕安安伸过来要帮她查看肚子的手,边摆手:“不用不用,昨晚我可能吃坏肚子了,你们先去爬山,我去趟厕所稍后去追你们。” 说着话,利索的把背上背的背包取下来,扔在地上:“你先帮我拿着包。” “桃子,我和你一起去——” 没等慕安安说完话,谭白桃直奔她身后不远处的卫生间,头也不回的冲她摆手:“不用,你和时医生先去,不用等我。” 慕安安只得作罢,刚一回头,便见时闵之眸色闪烁的正盯着自己,心头一窒,忙弯腰要把谭白桃丢在地上的背包拿起来,然,指尖刚触到背包带。 时闵之的手同时覆上来,“我来拿。” 慕安安的手如被水烫着了般忙要缩手,时闵之却极其自然朝内一握,将慕安安的手握在手心,另一只手拎起谭白桃的背包,笑着解释:“我刚才看了下,这山路看似平坦,可还是很崎岖不好走的,我牵着你走会安全点。” 他脸上的笑带着试探和讨好,令防备着的慕安安眸底一阵恍惚。 两人上高中时,学校明文禁止早恋,时闵之每天早上骑着自行车提前半个小时从家里出发,来她家门口接她去学校。 彼时,她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夜,眼露调皮的抱怨:“不是给你说了好多遍了嘛,不要再来接我了,我可以自己去学校的。” 少年的肩背还有些单薄,脸也冻的发红,可眸子却炯炯有神,他掀起唇角笑:“你一个女孩家走夜路我不放心,有我在会安全点。” “上车。” 她的心湖被这极其自然的暖心话搅的起了一阵涟漪,嘴上的抱怨止住,不敢看他的眼睛,却悄悄的搂着他腰,将头摁在他后背上,红着脸喃喃的说:“那,那你下次可以来晚点。”‘ 回应他的是少年低沉又宠溺的笑:“嗯。” “安安?”耳边适时响起时闵之如浴春风的轻唤声。 慕安安思绪猛地从记忆中抽离,她脸色不自然的冲时闵之眨了眨眼:“什么?” 时闵之宠溺的摇了摇头:“没事,走吧。” 说罢,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的大掌。 慕安安目光顺着他手看去,那只手如青葱般白净,温热干燥,如他的人一般永远是温和有礼的,似乎天塌下来都可以从容应对。 或许,婚姻里最好的状态,不是轰轰烈烈,而是相濡以沫,长久的相惜相知相伴。 慕安安心里忽生出一股冲动,或许她应该放下过去,和眼前这个曾拼死救过她的男人再试一试。正这么犹豫着,人已被时闵之牵着手越过了山门。 她慢吞吞的跟了上去。 第49章 狭路相逢 我是她男人。 时闵之不安的眸子蓦的染上光彩, 握着她手的大掌收的紧紧的,连步子都比方才轻快很多。 谭白桃是晌午的时候追上慕安安的。 天光正盛,覆盖在群山上的薄雪渐渐消融, 露出红褐色的土壤, 雪水漫过植被浸泡上山的石阶, 石阶上沾满了湿泥,异常难行。 时闵之牵着慕安安,慕安安再拉着谭白桃, 三人扶持着艰难走到半山腰,见前面的路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暂时过不去,便就近选了个石桌坐下, 打算边吃东西,边等前面的人散了再继续前行。 这时,只闻“砰”的一声, 一个空塑料瓶重重的砸在慕安安脚边。 慕安安惊了一下,循声看去。 一个五十多岁系着围裙的妇女,双手掐着腰对一旁面对着山腰洗碗的年轻男孩破口咒骂:“你找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回来,妈妈都不会说什么, 可你却偏偏认死理, 非要找个扫把精,我今天话给你撂在这,你若和她在一起,那以后你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认我这个妈。” 周围很快挤满了看热闹的游客,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几个人。 站在男孩身边穿粉红羽绒服的女孩,羞愤的捂着脸掉头就走。 男孩一脸慌张的去拉女孩的手, 边语无伦次的冲妇女喊:“妈,小静是个很好的女孩,你别拿有色眼镜看她。”两人说话间,女孩挣脱男孩的手,冲着下山的路跑了。 男孩做势就要去追,妇女气的手直抖:“不能去,你今天若去了,以后再没我这个妈。” 男孩脸上有一瞬挣扎,仓惶对妇女说:“对不起妈。” 丢下妇女,直追女孩去了。 刚才还一脸凶相的妇女一屁~股蹲在台阶上,伤心的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附近的摊贩忙过去劝她,妇女哽咽着抹了把泪,嘴里尔自解释:“我也不想做这个恶人,实在是算命的先生说,我儿子跟这女孩在一起早晚有一天会有血光之灾,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想我儿子出事。” 旁边的人又七嘴八舌的劝妇女几句。 妇女似是开怀了些,一抹泪眼,从台阶上站起来,“咱们都杵在这,影响生意,都散了吧。”那些围观的人才散了。 接着妇女深吸口气,红着眼睛走过来打招呼,并问她们想要吃什么。 慕安安,谭白桃这才知道妇女竟是这个摊位的老板娘。 可景区临时支的摊位上,除却泡面,米线,水果外几乎没热食,便没要吃的。 老板娘也没说什么,回去后,坐在台阶上垂着头,神色委顿,长一声短一声的叹气。 谭白桃看了场热闹,顿时没了胃口,嘟囔道:“早知道这样,我就拿点面包什么的,最起码能充饥。” 慕安安却尔自沉默了许久没接话,低头拉开随身带的背包,扒拉着什么。 一张原就红~润的脸,布满细密的汗珠,嘴唇泛白,一看就是累的不轻。 除了这些,脸上似还带着落寞。就连一旁坐着的时闵之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谭白桃忽想到慕安安和时闵之当年就是被时妈妈阻挠才被迫分开,事后慕安安曾亲口给时妈妈保证,此生再也不会和时闵之在一起,时妈妈才放过慕安安。 当时她想爱情的力量可以克服一切,还觉得安安大题小做,可现在照老板娘对儿子女朋友绝不接受的态度,才明白过来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肤浅,安耐不住,在心底的嘟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也难怪这些年慕安安一直对当年的事不能释怀。 若做是她,她恐怕也不会再和时闵之在一起。 这时,时闵之放下背包,忽起身站起来:“我去前面摊位看看有什么吃的。” 在旁边掏背包的慕安安,从包里拿出几个速热火锅:“别去了,我带了吃的。” 谭白桃见两人面色如常,心中疑虑顿消,跟饿死鬼托生一般忙抱在怀里一盒,惊喜的问:“安安,我真是爱死你了。” 慕安安招呼时闵之坐下,给他了一盒,边戏谑的嘴贫道:“别爱我,我性向是男。”引的谭白桃笑着捶打她一拳。 看着两人嬉笑怒骂,时闵之却黯然的插不上话,他把速热火锅往慕安安身边一推,站起身:“我去买点水。” 几人上山前带的水在路上都喝光了,老板娘刚才也把摊位上的水卖光了,没水加热速热火锅,就没办法吃饭,慕安安忙冲他点了点头。 待时闵之走后,被儿子气到的老板娘缓过来劲,走过来收石桌上残羹剩饭。 许是刚才老板娘那顿话令她想起了从前,慕安安忙站起身帮忙,老板娘低垂着眼,感激的低声说:“不用。” 说着话,前头人头攒动的人群里一阵骚~动,一个高亢的声音忽冲这边喊:“桂枝,快,你儿子出事了。” “咣当”一声,老板娘手里摞的巴掌高的餐盒跌落在石桌上,身形跟着晃了几晃,她却极快定住心神,跌跌撞撞的快速朝人群里跑去,边焦急的冲人群里说话的人问:“我儿子怎么了?快说,我儿子到底怎么了?” 慕安安做势就要跟过去,却被谭白桃摁着肩膀重新坐了下去,“这山路难走得很,咱们过去了也不一定帮得上忙,或许还会耽误老板娘的儿子救治。” 慕安安只好老实坐好。 正犹豫着看自己能不能帮得上别的忙,人群里传出回老板娘的话:“摔了一跤,跌到山下~流了很多血,幸亏附近正好有个医生,那医生已经帮忙止血了。桂枝,你也别太担心孩子,哎,注意脚下,你可别再摔了。” 谭白桃了然的冲慕安安笑笑:“刚才我说什么来着,吉人自有天相,老板娘儿子准没事。” 慕安安一颗心才重新放回肚子里。 因下山的路出了点状况,很多原路下山的人都不敢走的太快,半山腰供人休息的石椅上很快歇满了人,慕安安见时闵之还没回来,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却是无人接通。 慕安安提议:“闵之估计是被人流困在路上了,我们往前走走找他?” 话虽这么说,可慕安安更怕时闵之回来后找不到她,正犹豫着,谭白桃却笑了下,打着保证:“时医生那么大的人了,他若真回来找不到我们,他还不会给我们打电话吗?” 慕安安想想也是,正要点头答应,目光瞥到一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霍然起身,朝谭白桃身后上山的人群里看。谭白桃顺着她目光看去。 一个穿着驼色羊绒大衣的年轻男人,在人堆里一闪而过,猛地眨眨眼,不可思议的喃喃的:“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看那人像季浩然?” 慕安安今天游玩的好心情彻底消失殆尽,她扯扯唇:“不可能。” “为什么?”谭白桃诧异反问了一句。 慕安安面无表情的用纸巾擦了擦手:“季浩然不喜欢流汗,从来不做爬山这种无聊的事。” 谭白桃的心神立马被这个话题吸引:“安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了解季总,你和季总——” 提起季浩然,慕安安头疼的揉了下鼻子,一本正经的打断她的话:“桃子,我昨晚梦到谭叔叔和谭阿姨了?” “啊?”谭白桃大吃一惊。 慕安安胡诌道:“他们和我说,要我盯着你相亲,若相一个不够,允许你同时相好几个,还让我好好盯着你。” 谭白桃立马住嘴,“我不说你和季浩然还不行嘛。” 慕安安唇角微翘,背起背包朝山上的路走去。 谭白桃在后尔自嘟囔:“哎,等等我啊。” 一下午过去,慕安安和谭白桃把附近和山顶都找遍了,也没找到时闵之。 夕阳西斜,五彩斑斓的云层在天边缓缓移动,慢慢隐入开始泛蓝的夜空。山风劲涌,刮的林木哗哗作响,山顶的游客也渐渐变的稀少。 把自己缩成个鹌鹑的谭白桃,跺着发麻的双脚嘟囔:“这时医生到底去哪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害的我们好找。” 慕安安脸上倒没被时闵之放鸽子的沮丧,她将脖子里的围巾重新拢了拢,盖住嘴巴,一时没接话,可人却扭头朝下山的路上走:“说不准他走岔路下山了,我们再去下面找找。” 谭白桃想到慕安安的心结,心底那句“说不准他有急事,咱们也别在这干找了。”的话,到底没说,她跺了跺脚:“好。” 两人沿着来时的路折返时,金乌西沉,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崎岖山路两侧没有照明灯,垂眼眼往下一望,山下黑漆漆一片,身后偶尔传来噪杂的说话声,可更多的是盘旋在山顶的猫头鹰发出“咕咕咕”渗人的叫声。 谭白桃害怕的浑身打颤,紧攥着慕安安的胳膊,咽了口唾液:“安安,你说这山上会不会有蛇?” 夜色中,慕安安的脸被月光映的惨白,额头上濡~湿一片,她微弯着腰细细的抽气,似并没听到她的话。 “安安?”谭白桃惊疑的低唤一声,伸手去摸慕安安的手,“你怎么了?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哪不舒服?” 她话音未落,慕安安纤细的身子如同崩断了般,忽朝她肩头倒去。 谭白桃大惊失色,忙揽着慕安安的腰。 枕在她肩头的慕安安痛苦的呻~吟一声,用满是汗水粘腻的手无力的扯了下谭白桃的衣袖,气若游丝的低喃:“放我去那边石桌上歇一会儿。” 与此同时,沿着山路下山的旅客路过两人身边,七嘴八舌的问人怎么了,忙要帮忙。 谭白桃刚要解释,身子猛地被一股大力推开,一道迅疾的人影窜至慕安安身边,单膝跪地,轻拍慕安安的脸颊:“安安?安安?” 慕安安只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黑漆漆的冰窖,四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耳边是噪杂的吵闹声,眼前无数个放大的人脸齐齐对着她咒骂,她害怕抓起地上的土,正要投掷过去,一道焦急的声音唤醒了她。 慕安安额头上大汗淋漓,没什么焦距的眼珠缓慢的转动了下,哑声冲季浩然低唤:“浩,浩然?” 季浩然在山上找了慕安安一整天没找到人,饥寒交迫之下,当真是又气又怒,慕安安先前有创伤应激症,一遇到打雷黑夜就容易发病,他季浩然知道,身为医生的时闵之会不知道? 想到这,一股无名火倏然传遍全身,季浩然抄起慕安安抱入怀里,咬牙切齿的叱她:“时闵之呢?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他怀里的慕安安似终于辨认出他不是时闵之,皱巴着一张小~脸,伸手来推他,似要自己下地走。 季浩然简直掐死她的心都有了,铁青着脸,将人搂的紧紧的,快步朝山下去。 周遭看热闹的人忙跟上去:“哎哎哎,你先别抱她,你是她什么人啊?” 季浩然脸上那双眸子冷冷的扫射过来,丢下一句话:“我是她男人。” 一旁的谭白桃没想到季浩然竟找到这里,真真是受宠若惊,忙小跑跟在季浩然身后,舔~着脸解释:“季总,您出现的正好,安安她——” 谭白桃话音未落,正走着的季浩然忽顿住脚步。 谭白桃一头撞在季浩然的后腰上,他身上肉硬~邦~邦的,差点戳断她鼻梁。 谭白桃捂着鼻子忙抬头,正要抱怨几句,目光一凝。 前方黑漆漆的台阶上,满头大汗的时闵之,拿着手电筒,正气喘吁吁的朝这边看来。 谭白桃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第50章 对峙 我好难受,安安。 时闵之抽空和慕安安上山, 原本为了促进感情,可哪知他离席去买水的途中,遇到从石阶上滚落下来急需救治的少年。 医生的天职便是救死扶伤, 他身为医生做不到坐视不理, 见死不救。 于是便把买水的事抛之脑后, 先救治少年,可少年的头部受了重创,需要紧急下山去医院处理伤口, 而他是附近唯一的医生,若放任少年不管,少年在下山的路上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有生命危险,当时情况紧急, 他来不及考虑太多,也跟着去了。 待把人伤口处理好,天色已黑。 他一摸口袋, 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随身携带的手机丢了,彻底失去了和还等在山上的慕安安的联系。 他心乱如麻,忙跑到慕安安入住的酒店,却发现慕安安人还没回来, 他立马折返, 沿着上山的石阶一路寻到这里,迎头撞上了季浩然和慕安安。 时闵之胸膛里那颗惶惶不安的心,在触到季浩然怀里的慕安安时,刹那变得平静。 他顾不得想季浩然怎么出现在这,第一次放下对季浩然的成见,丢下手电筒,仓惶奔过来, 伸手触碰慕安安白~皙的脸颊:“安安怎么了?” 说着话,捞起慕安安搭在季浩然脖子里的胳膊,就要把慕安安接过去抱着:“把安安给我,我看看。” 季浩然身子朝侧边一闪,嗓音沉厉:“凭什么?” 时闵之一怔,顿时有点词穷。 是他不顾安安安危把她丢在山上的,自责内疚令他喉咙堵得慌,时闵之措辞着语言,艰涩的吐出:“我——” 昏暗的夜色中,猫头鹰发出“咕咕咕”渗人的叫声,从两人头顶盘旋而过。 季浩然那张一向沉着的脸,少有的显出厉色,他轻蔑的目光从上到下掠过时闵之。 那是种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态度。 时闵之被盯的自愧形惭,抿紧唇。 季浩然嗤了声:“凭你半路救人把她抛下?还是凭你是她前男友,可以随意抛弃她?” 时闵之深吸口气,沉了声再次道:“把安安给我。” 季浩然脸上嘲弄之色更为明显,他抱着慕安安的手臂朝上推了推,把人抱的更紧:“时医生,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我和安安还没离婚,我还是他的丈夫,而你,除了是她的前男友,什么都不是,不配和我讲任何条件。” 季浩然说完,收起讥讽的神色,越过时闵之就朝山下的石阶走。 “季浩然。”被他甩到身后的时闵之,强压着的怒火倏然抵达顶峰,他双拳倏然紧握,如困兽般低吼一声:“安安根本不喜欢你,你不要再自以为是,纠缠安安。” 夜色中,季浩然停下脚步,他头也没回的轻笑一声:“你怎知是我纠缠安安,而不是安安心里还有我?” “如若不然,她为何一直不和我离婚?” 这句话如同当头棒喝,令一向从容不怕的时闵之倏然变了脸色。 看着时闵之愤怼的表情,季浩然心底嗤笑了声。 就这气性,还敢给他抢人,真是自不量力。 他微垂下头,当着时闵之的面,在双目紧闭的慕安安额头上吻了下,话却是对时闵之说的,嗓音里透着志在必得,“就在昨天下午你来酒店做客的时候,安安还随我去屋里,主动吻了我。” 他从容不迫的笑了笑:“时医生,你说一个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背着前男友吻自己的前夫?” 没什么比这句话更能击溃一个男人的自尊。 时闵之脸色一瞬变得铁青,紧握的双拳“咯咯”作响,死死的盯着季浩然。 季浩然无惧的眯了眯眼。 周遭的空气仿佛随着两人对峙变得稀薄,谭白桃吓得大气不敢喘,额头上冷汗津津,很怀疑,若不是两人都顾及着慕安安的安危,恐怕会冲上去打成一团。 面对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季浩然,时闵之并不惧怕。 可安安的种种迹象却早已和他说明,她和他早已回不到过去。 是他一直在自欺欺人。欺骗自己,安安选择季浩然,不过是因季浩然的长相酷似他,只要他对安安足够的好,安安就会回到他身边。 可他却低估了季浩然这个安安的前夫,对安安的感情。以及安安对季浩然的。 逼的他不得不承认,从头到尾,他一直游离在两人感情之外,永久的出局了。 一个早已出局的人,是没有资格干预安安选择的。 季浩然嗤笑了声,将怀里的慕安安抱得更紧些,踉踉跄跄继续下山。 时闵之想追过去,可却忽顿住脚步,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自嘲的笑了声。 谭白桃留在原地,不知该站队谁。 接着,前方石阶上传来季浩然微哑声:“谭小姐,帮我拎着安安的背包。” 谭白桃不敢再看时闵之的眼睛,支支吾吾的丢下一句:“那,那我先走了。”小跑着跟上季浩然,接过他递过来的背包。 ........ 而昏迷过去的慕安安,直到下了山回到温暖的酒店才悠悠转醒。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勉强能照亮周围陈设,慕安安扶着额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下山的。垂眼看了下自己身上。 白日身上穿的深红色冲锋衣已被脱掉,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衣睡裤。显然有人在她睡着时,帮她换了衣服。 白日在山上发生的事如磁带倒带般缓缓钻回脑中。 慕安安怔了下,一拍脑袋,她还没找到时闵之! 急忙汲鞋下床,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厨房内传来细微的“乒乒乓乓”声,似有人在烧饭。 慕安安边用皮筋把一头长发扎起,边朝厨房走,拉开厨房的门:“桃子,我是怎么回来的?闵之呢?你找到他没有?” 她话音未落,目光触到系着围裙,正拿着勺子尝姜汤的季浩然时,戛然而止。 季浩然见她醒了,放下勺子,把盛满了姜汤的巴掌大的小奶锅重新放在灶盘上,沸水“咕嘟咕嘟”往外冒着泡,在半空中腾起一缕缕白色烟雾。 季浩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饶是如此,慕安安还是察觉到他似是很愉悦,就连一向皱着的俊眉也舒展着:“谭小姐在隔壁次卧睡,至于时医生,他已经回酒店了。” 慕安安蹙眉,来不及想消失了一天一夜的季浩然怎么忽然回来了,先想了另外一件事。 谭白桃来邙山找她玩,没地方住,肯定是要和她一起住的。 可时闵之什么时候回酒店的? 季浩然似知道她心中所想,拿着碗,从锅里盛了一碗姜汤,递给她:“我们在下山的路上遇到的时医生,你不记得了?” 慕安安每次发病再醒来后,都有点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 听到季浩然反问,她也懒得再解释,也没接碗,只随意的“嗯”了声,转身就要走。 “等下。”季浩然却唤住了她,他将药碗往她跟前递了递,语气堪称温柔:“把这个喝了再去睡。” 慕安安皱紧眉头。 季浩然好笑的捏了下她脸颊,“怎么?时医生人不在,你也应付我都懒得应付了?” 慕安安偏过脸,正要怼回去。 却见季浩然似是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穿着的驼色羊绒大衣肩头落了一层薄雪,刚消融的雪水从发梢往下滴着水,而他眸子布满血丝,脸色惨白,似是高烧刚好又反复了。遂把怼他的话,咽了回去,乖乖的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 季浩然看她喝完似是很高兴,他拿着勺子又盛了一碗,递给她。 慕安安好笑的看他一眼:“我觉得季总比我更需要喝一碗姜汤驱寒。” “也是。”季浩然唇角微掀笑了下,他把碗收回去放在自己嘴边,“若我病倒了,安安恐怕又溜出去玩没空照顾我,这天寒地冻的,我生着病要工作,还要费心思去找安安,哪有时间去外面看病。” 慕安安知他抱怨自己昨天把生病的他丢下,去机场接谭白桃的事。 心底泛起一阵阵涟漪,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的直接转身,去了次卧。 季浩然看着她决然的背影,舌尖抵着腮帮子,笑了下。 还能跟他顶嘴,看来是病好了。 ............ 谭白桃见慕安安推门进来,如窜天猴般忙从被窝里爬出来,伸手摸慕安安的额头。 慕安安好笑的拍掉她的手:“干嘛。” “今天你可吓死我了。”谭白桃讪讪的收了手,双膝盘在床~上,“幸亏季总及时赶到,把你从山上抱下来,如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慕安安人懵了下:“什么?” 谭白桃瞪她一眼:“你都不记得了?” 慕安安摇头。 谭白桃随即把过程都给她说了,提起季浩然,一向视季浩然为罪恶的资本家,大渣男的谭白桃瞬间化身小迷妹,拍着大~腿激动的语无伦次:“我擦,安安你是不知道,季总怼时医生的时候多飒,超A的,帅了我一脸。” “对不起,安安,我改主意了,我站季总,你和他复婚的时候,我头一个放鞭炮庆祝。” 显然慕安安的关注点和谭白桃不一样。 慕安安闻言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一脸震惊:“那闵之呢?” “时医生也跟着,不过季浩然在,时医生连你的衣角都没摸~到。”谭白桃随即叹口气:“时医生临走的时候,我看他神情还挺落寞的。” 慕安安忙拿出手机,翻出时闵之的微信。 谭白桃制止道:“时医生说他手机在下山的时候丢了,你现在就是想联系他也联系不到。” 慕安安怔了下,只得作罢。 她慢吞吞的掀起被褥,躺在床~上。 谭白桃爬山累了一天,几乎是沾床就睡。 可慕安安脑海中一直翻滚着谭白桃刚才给她说的话,久久不能入睡。 时闵之性子温润,就算看到季浩然抱她下山,也做不出和季浩然撕破脸吵架的事,回去后不知该怎么猜她和季浩然的关系。 她曾在心底说过,再不让时闵之为了她而受伤,可却一再食言,是她考虑不周。 这么想着,慕安安索性起床,换了身休闲的衣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人刚走到客厅,便见刚才浑身还往下滴着雪水的季浩然,正闭目仰躺在沙发上睡觉,他身上盖得薄毯,顺着他右手臂委顿在地上,双臂,和一双大长~腿都暴露在空气中。 他似被她拉开门的声响惊动,皱着眉翻个身面朝外躺着,那张薄薄的毛毯瞬间从他腰间滑落,掉在了地上。 慕安安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轻手蹑脚的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毛毯,盖在他身上。 正欲起身,却见刚还紧闭双眼的季浩然,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 他眸色闪烁,不知再想什么。 她心里慌乱一瞬,随即面无表情的直起身。 下一秒,手腕忽被他朝下一扯,她猝不及防的跌摔在他身上,她咬着牙低斥:“季浩然!”手脚并用的就要从他身上爬起来。 季浩然惨白的脸却皱成一团,他抓着她双手放在自己胸口,眉头皱的紧紧的,一脸痛苦的低喃:“别动,我,我好难受,安安。” 第51章 数豆子 寡妇数豆子 慕安安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更何况她刚听了谭白桃说季浩然如何上山找她, 又如何把发病的她抱下山的事,于情于理,她都做不到对季浩然置之不理。 她只怔了下, 随即伸手摸季浩然的额头。 触手一片滚烫, 竟又发起了高烧。 季浩然不适的粗喘口气, 拽了下衬衫衣领,大~片泛着蜜色的皮肤霎时暴露在空气中,慕安安甚至能看到皮肤因遇冷而泛起的一颗颗小疙瘩。 她忙坐起身, “你的药呢?” 季浩然似烧的有点糊涂,布满血丝的眸子眯着,依旧保持着半搂着她的动作,指腹摩挲着她腰上的软~肉, 带了丝哀求的嗓音低沉沙哑的厉害:“你会走吗?” 而就在前天,他也是以这种语气求她不要走出这个房门,心脏仿佛被什么攥着, 密密麻麻的疼一瞬传遍四肢百骸。 慕安安指尖不自觉的蜷缩了下,抿紧唇,答非所问:“你若再不撒手,可说不准。” 生病中的季浩然不再强势, 霸道和不讲理似乎也一并丢了。 听了她的话, 他揽在她腰间的手松开摁着额头,一手摸上放在床头柜上的烟盒,慕安安脸一凛:“你若抽烟,我就不再管你了。” 季浩然讪讪的收了手,可眸子却闪了下,蓦的染上一丝餍足的笑意。 他眼睛本就是丹凤眼,一笑起来仿佛盛满了星空, 璀燃耀眼,勾的人心怦怦乱跳。 慕安安深吸口气,一下子从他身上起身,冷冷的看着他。 收到她的警告,季浩然立马敛了笑,下巴指了个方位:“沙发旁的柜子里,第三个抽屉。” 慕安安立马去了。 有了前天照顾季浩然的经验,慕安安目测季浩然发烧至少在38.5度以上,拿了退烧药后,又搭配了点别的药,倒了水,将季浩然从沙发上扶起来坐着。 从始至终,季浩然眉头都皱的紧紧的,丝毫没舒展的意思,直到吃完了药,才厌烦的低喃一声:“难吃。” 谁能想到棠棠的季氏总裁,平时最讨厌吃药打针。 而慕安安对此没什么表情,她放下茶杯,又去了沙发边的柜子旁,拉开抽屉,拿来了体温计。回来时,便见坐在沙发上的季浩然,唇角微掀,正盯着她瞧。 橘黄的光影照在他脸上,中和了他身上冷硬,平添了几分温柔,他拍了拍旁边的沙发,对着她欲言又止:“安安。” 慕安安目不斜视的过去,“抬胳膊。” 接着,动作有点粗暴的把体温计塞到他腋下,并让他胳膊加紧。 季浩然有点气闷,盯着慕安安忽道:“安安,今天是我救了你。” “然后呢?”慕安安头也不抬的,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季浩然目光幽怨:“我淋了雪,生病了。” 语气跟个小怨妇似的。 慕安安可算看出来了,有些人病着也不耽误使坏,对他的关切顿时少了两分,她闲闲的瞥他一眼:“季总的意思是要我负责?” 季浩然似笑非笑的盯着她,没说话。 两人挨的极近,慕安安不需要刻意低头,就能看到他脸上细微的绒毛,视线往下,大~片裸~露的皮肤顺着敞开的衣领一路蜿蜒往下,没入胸口。 衬衫极致的白和蜜色的皮肤碰撞,竟有种妖冶的魅力,更像是无声的勾引。 慕安安看着口舌有点干,忙移开眼,伸手抽~出他咯吱窝夹着的体温计,从沙发上站起来,冷硬说道:“我会负责,但前提是你要安分点。” 季浩然得到她肯定的回答,轻轻笑了下,煞有介事的点头:“好。” 明明是一本正经的话,却偏让他说出戏谑的意味。 慕安安直接不搭理他了,捞起他手肘,将人从沙发上拽起,扶到主卧帮他脱掉身上湿哒哒的衣服后,帮他盖上被子,走到门口,手放在电源开关上:“半夜若不舒服,就叫我。” 接着,不等季浩然反应,关灯,就要拉上房门。 屋中倏然陷入黑暗,一束橘红色的灯光顺着还没合拢的房门映在地上,把慕安安的影子拉的老长。 黑暗中,季浩然忽急促的唤:“安安。” 慕安安关门的手一顿。 “我睡不着。”季浩然如是说。 其实他也不是睡不着,只不过关了门,安安就睡在墙外面的另一间卧室,他看不到摸不到,心里总感觉很空虚,睡不着。 慕安安对他附加的要求不置可否,可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却松开,去了别处。 一阵“蹬蹬瞪”高跟鞋摩擦地面上声响后,慕安安去而复返,重新打开卧室吊灯,走到他床边坐下,将不知从那拿来的一把豆子,握指成拳,一点点的倒入他的烟盒里。 季浩然不明所以的皱皱眉,拿起烟盒看了一眼:“这是要做什么?” 慕安安扯唇,露出个似笑非笑的笑容,她从床边站起身,“睡不着就数一数,这是治失眠利器。” 季浩然:“........” ......... 季浩然忽然生病,算是彻底打乱了慕安安去找时闵之的计划。 慕安安垂眼看了下表。 凌晨十二点半。 这个点时闵之可能已经睡了,她去找他的话也不太合适,便蹬掉鞋子,脱掉衣服,关灯准备睡觉。 这时,李姐给她发来微信:“我前几天给你的稿子,你写得怎么样了?” 提起这事,慕安安先怔了下,随即回复:“还正在写。” 消息发出去后,慕安安补道:“投资方催稿了吗?” 李姐:“算是吧,不过你不用急,慢慢写,我会和投资方重新沟通的。” 慕安安:“嗯,谢李姐。” 李姐:“不过,这次的投资方和以往的不太一样,他们急着开机,组织了一个小型的的见面会,到时候导演,制作团队也在,想要提前见一下你,就在一周后,你有时间吗?” 一周后,她应该还在邙山,慕安安迟疑了下:“有时间,不过在哪见面?” 李姐:“A城。” 李姐:“到时候我放你几天假,让你回去。” 慕安安一下笑弯了眼:“谢李姐。” 李姐发个“抱抱”的表情:“别光顾着谢我,你该谢季总。” 慕安安:“........” 李姐:“导演在咱们剧组私下下的通知,让所有人不得为难你,我起初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季总生病,我见你没来剧组写剧本,问导演要人,导演这才偷偷给我交了底。” 李姐:“安安,你是不是和季总复婚了?” 慕安安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说复婚?可现在她和季浩然相处中的状态,和离婚没两样。 说离婚?她暂时也离不了婚。慢吞吞的说:“还没。” 李姐发个“惊恐”的表情,惊讶道:“我还以为——” 她似顾及着什么,笑起来:“算了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管不了,安安,我只劝你一句,鞋子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婚姻也一样。” 慕安安闻言指尖紧扣着手机侧面,迷茫了下。 季浩然这个鞋子真的合脚吗? 可若合脚,之前她和他的婚姻怎会失败? 。。。。。。。。 第二天清早,纷纷扬扬的大雪飘然而至,直接扑灭了谭白桃想要出门玩的心思。 她打了个哈欠,边整理床单,嘴里碎碎念道:“舒服,这是我被逼婚以来头一个舒服觉。” 正弯腰在洗漱池上方洗脸,刷牙的慕安安,闻言笑了:“有这么夸张吗?” 谭白桃瞪她一眼:“你这个已婚女人是不懂我这种爱自由的人的心思,这男人嘛,有什么好,结不结婚,脱了衣服上了床,还不是一个样。” 正漱口的慕安安“噗嗤”一声,呛咳住,泪花都要咳出来了。 谭白桃却以为她害臊,朝她调皮的眨眨眼:“哎,所以说我~干嘛要结婚?” 她话音方落,房门被扣响。 门外传来季浩然低沉沙哑的询问声:“起床了吗?” 谭白桃立马闭上嘴,和慕安安面面相觑。 慕安安放下漱口杯,用毛巾擦了把手,去过开门。 季浩然今天身上穿了件浅咖色毛衫,黑裤,这般随意的打扮,却衬的人更显慵懒随意,就连略显苍白孱弱的脸也看起来舒服很多。 看来昨晚他吃了药后,烧退了。 他收起敲门的手,单手插兜:“出来吃饭。” 慕安安刚要说她点了餐,谭白桃立马从她身后冲过来,冲季浩然笑弯了眉眼:“已经九点了吗?这,让季总请客吃饭,我怎么好意思?” 说着话,眼睛往餐桌方向乱瞟,不知看到了什么,眸色一亮。 若不是慕安安站的位置挡着了门口,谭白桃恐怕就要冲过去了。 季浩然轻笑着说:“你既是安安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说不好意思就太见外了。” 谭白桃从没被季浩然这么珍重的对待,真真是受宠若惊,忙点头附和:“是是是。” 季浩然这才问:“你们都收拾好了吗?” 谭白桃忙点头:“收拾好了。” 见慕安安站着不动,“啧”了声忙推慕安安一把:“ 还真巧,刚才安安还是饿了,季总就把饭准备好了。” 被忽然点名的慕安安瞪了下眼,用食指指着自己鼻梁,急声反驳:“我哪有,我——” 季浩然却戏谑的看她一眼,似在说他就知道她早就饿了。 当着外人的面,慕安安也懒得解释,直接闭上嘴巴,由着谭白桃拉去了餐桌旁。 不怪谭白桃刚才看到餐桌那么激动,却是餐桌上林林总总摆放了十几样吃食,有清淡小米粥,油条,包子,还有饭后小甜点,奶茶,咖啡。一看就是从外面买来的。 谭白桃眼馋的看了一圈,嘴上客套几句,就开始吃起来。 季浩然绕过她的座位,坐在了慕安安的旁边,盛了碗小米粥放在慕安安手边。 慕安安也正好饿了,拿起勺子舀了一口,入口棉腻,十分好喝,接着多喝了几口。 季浩然却没喝粥,一直微笑着盯着她吃饭。 慕安安想佯装看不到都不行,她放下勺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的道:“季总不吃吗?” 季浩然这才低下头,拿起一个小笼包咬在嘴里,边压低声音:“我数了,306颗。” 慕安安脸上蓦的闪过一丝诡异,似笑非笑的。 季浩然皱眉。 有什么不妥吗? “什么306颗?”谭白桃听到两人的话,抬头,嘴边还挂着一根油条,含糊不清的问。 季浩然放下小笼包,端起咖啡矜贵的喝了一口:“安安昨晚交给我个差事,让我数黄豆。” 谭白桃闻言,忽呛咳了声,继而大声咳嗽起来。 一种莫名的尴尬倏然索绕心间,但季浩然是什么人,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心里虽疑惑可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分毫。扬眉看向慕安安。 慕安安优雅的从纸巾擦了擦嘴,从餐桌前站起来,微笑着对他说:“今晚若继续睡不着的话,你可以继续数。” 季浩然忙敛住心里惊愕,讨好的冲慕安安扬眉:“也不看谁交代的?我必须照办。” 谭白桃咳的更厉害了,脸上有一瞬的扭曲,她极快的丢下油条,含糊不清的说:“我也吃好了,季总您慢用。”拉着慕安安飞快进了房间,关上门。 接着,屋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爆笑声。 直觉告诉季浩然这并不正常,他沉下脸,快速掏出手机,在百度搜索框里打下“数豆子。” 十几个词条倏然映入眼帘。 第一条寡妇数豆子: 泛指寡妇多年守寡不易,为了排解漫漫长夜的寂寞,便把豆子装到小罐子里,到了夜里撒在地上,就着灯光,把地上一个个豆子都全部捡起来,最后豆子全部捡完了,也累得不行了,就这么上床睡觉了。 季浩然俊脸倏然龟裂:“........” 第52章 初wen对象 你们的初吻都给了谁?…… 屋里的谭白桃扶着床沿, 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安安,你是从哪学来这么损人的招?刚才若不是怕季总出手打我,我真想看看季总知道你是变着法儿骂他, 脸上是什么表情。” 慕安安昨晚不过气不过季浩然生病装软弱博她同情, 小小的捉弄他一下, 也没想到季浩然竟没听过“寡妇数豆子”的哩语,当真数了豆子,更在刚才还一脸殷勤的给她说豆子有多少颗, 也跟着乐起来。 她唇角翘起,腮边的小梨涡若隐若现的,坐在妆镜前,对着镜子补妆边打趣:“我也想看。” 可她不敢, 怕被季浩然抓到小辫子。 谭白桃终于笑够了,她在床上打了个滚,单手支颌, 笑眯眯的看着慕安安:“以前我总觉得季浩然这人绯闻多,人还霸道不好相处,你和他结婚过日子,肯定是你吃亏, 可照今天这么一看, 论吃亏,我看是季浩然吃亏还差不多。” 慕安安涂口红的手一顿,诧异反问:“什么意思?” “就你那张嘴,不说话算了,一开口骂人都不待吐脏字的。”谭白桃懒洋洋道。 慕安安笑了声,继续涂口红,没再接话。 心里想:这还不是被现实练出的胆量? 三年前, 时闵之受伤去了国外后,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沉浸在过去的阴影中无法自拔,那段时间,面对越来越沉默寡言的她,爸爸总是叹气,秦姨也总欲言又止。 面对众人的殷殷期盼,她也想打起精神重新开始生活。 但突兀的婚姻,对未来的恐惧,令当年刚二十出头的她,感到迷茫又绝望。 那种境地,她饮鸩止渴般唯有拼命工作,才能稍稍抵消时闵之彻底离开她生命的痛苦。 跟组做编剧的生活,除了忙,便是和投资方,演员,制作打交道。 为了不被人说自己是空有慕氏千金的头衔,却一无是处,她从处世懵懂无知,到后来的八面玲珑,几乎是被逼着走过来的。 谭白桃看了眼窗外。 艳阳高斜,山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积雪,扑在川流不息的柏油路上。 又是一个不宜出门的天气。 不悦的瞥了下嘴:“安安,我想下楼买点面膜回来贴,你去吗?” 慕安安正好补好妆,她放下眉笔,随口道:“好啊,你想用那个牌子的?” 说着话,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慕安安拿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一怔。 谭白桃已从床上爬起来,套上了厚厚的羽绒服,回头问;“谁给你打的电话?” “闵之。”他手机不是丢了吗?怎么一早就打过来电话。慕安安疑惑了下,随即接通。 时闵之似不意她接通这么快,怔了下,不确定的问:“是安安本人吗?” 慕安安不知他为什么这么问,蹙眉不解的“嗯”了声。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 慕安安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从无话不谈到了彼此相对也时常无话可说的境地。 窗外的风很大,屋中除了谭白桃穿戴衣服的摩擦声,静的仿佛能听到空气凝滞的咔哒声,明明彼此都没说什么,可仿佛这个话题已经终结了。 过了许久,也许只是一秒。 时闵之轻咳了声,故作轻松的笑了下:“刚接到医院的通知,让我今晚就回A城。” 慕安安喉咙里那句:“你手机不是丢了吗?的话咽了下去,她立马道:“我送你?” 时闵之的语气还和以往一样温和:“不用,外面风很大,你在酒店呆着,我比较放心。” “那,我——”慕安安语气变得艰涩,她指尖不自觉蜷缩起来。 话音未落,却被时闵之轻声打断:“安安。” “我在。” “我最后想问你一个问题。”时闵之轻声说。 “若我当年没去法国,你会不会等我娶你?” 慕安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说:“我会。” 时闵之闻言轻笑起来。 他并没有输给季浩然,只是输给了现实,输给了时间。 原来世上所有的不期而遇,并非全是缘分的开始,或许只是为这段缘分画下句号。 时闵之忽然释然,他嗓音依旧沉稳温柔;“那咱们A城见?” “好。”慕安安听到她自己笑着说。 挂断电话,谭白桃已收拾整齐,笑着过来挽慕安安的胳膊:“现在走吧。” 刚才还嚷嚷着逛街的慕安安却提不起一点心情,她迷茫的看着妆镜。 镜子里的那张脸,眼窝深邃,挺翘的鼻梁,红唇,是美艳的。 而这被岁月的沟壑抚平了棱角的精致五官,却如一道风水岭,隔开了他们缺失的三年时光。 时刻告诉她,他们都不再年轻,不再冲动,也不可能为没有把握的事而执着。 一缕金灿灿的晨光透窗而入,斜照在她鼻梁上,刺的慕安安眼睛睁不开,她伸手去挡,一滴温热从她指缝漏出,滴落在地上。 似和过去彻底告别。 ......... 冬日天黑的早,才下午五点半,天色已黑透了。 季浩然带病处理一整天公司的事,脖子酸疼的厉害,他边活动脖子,边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往下一望。 酒店楼下空气的光影里,小优和王芳手挽着手,正往酒店里走。 剧组今天竟然这么早就收工了。 遂抬步走到慕安安卧室门前,叩门:“安安,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张畅意带回来。” 隔着门板传出的电视声骤然被调大。 若不是他亲眼看到慕安安窝在卧室的话,季浩然很怀疑慕安安人没在屋里。 季浩然皱着眉,耐着性子又叩了下门:“安安?” 过了三秒,屋内才传来慕安安闷闷的回话声:“我不饿,不吃了。” 安安平日工作量大,为了保持工作效率,每到饭点,纵然天塌下来她都不会不吃饭。 难道是她有什么心事? 季浩然略沉吟了下,抬头就要继续敲门。 门却忽然打开一道缝,谭白桃蹑手蹑脚的从房里出来,翻手锁上门,转身,目光触到季浩然的,先怔了下,随即目光躲闪的笑了下:“安安说不用管她,让季总先吃。” 身为安安的好闺蜜,她是绝对不会告诉季浩然,安安和时闵之彻底拜拜的事。 怕季浩然看出猫腻,谭白桃边说,边做出很急切出门的模样,快步走到玄关处弯腰换鞋,扬起脸笑着对季浩然道:“我有点事要出门一趟,来不及吃饭了,季总你慢用。” 季浩然“唔”了声,他眸子闪烁,转头瞥了眼紧闭的房门,却没多说什么。只径直朝她走过来:“正好我也有点事要出门,我送你。” 谭白桃登时慌了,挤出个勉强的笑,忙摆手:“不用不用,我——” “正好我点了法式烤鹅,在路上吃。”季浩然却一脸殷切,拿起挂在衣架上的浅咖色羊绒大衣,穿在身上,拿起桌上的车钥匙。 谭白桃被他的热情招架不住,正摇摆不定,不知怎么拒绝。 季浩然已率先走出房门,他转身关门,边笑着说:“先别急着拒绝,你是安安的朋友,就是我季浩然的朋友,若我招待不周,安安又该生我气了。” “你也知道,安安生气的时候,不爱理人,尤其不爱理我。” 谭白桃卡在嗓子眼拒绝的话,顿时说不出来。 她轻咳了声,忙闭上微张的嘴巴,“那,那,那好吧。” ............ 下午的时候李姐又来催剧本,慕安安收拾好心情后,便坐在桌案前写剧本,加上没什么胃口,便把晚饭也推拒掉不吃了。 俗话说的好,工作可以治愈一切矫情和失意。 投入工作的慕安安很快进入状态,一个下午就写了两万字稿子。 夜幕彻底暗下来的时候,工作群里忽沸腾起来。 好几天没怎么露面的王芳:“剧组的饭简直要咸死人,真想念A城的火锅。” 小优:“+1,不能再认同。” 王芳@安安:“晚上有事没?一起涮火锅?” 慕安安也有点想念A城的火锅,搁下敲击键盘的手,扶着发酸的脖子转了转,“去哪?” 王芳:“还去前几天的哪家火锅店?” 小优:“太远,不想跑。” 王芳:“那去哪?” 小优:“我们买点火锅食材去找安安,亲自下厨做火锅怎么样?” 小优::安安你那边方便吗?” 慕安安想说季浩然在家,不是很方便,可转念一想,王芳和小优住的地方是普通的标准间,并没配备厨房,而两人来邙山基本都是跟组吃饭,几乎都要吃吐了。想了下说:“方便。” 小优,王芳忙发了个“举手欢呼”的表情:“六点,不见不散。” 慕安安退出微信,拿手机的指尖转了转,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季浩然竟不在,给他发短信:“在哪?” 季浩然几乎是秒回:“在回去的路上。” 慕安安盯着他信息看了一会儿,“晚上小优和王芳要在家里吃火锅?你方不方便?” 季浩然:“方便。” 得了肯定的答复,慕安安心口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郁闷顿时少了大半,正要放下手机。 季浩然:“开门。” 就是外星人坐飞舰光速回家,也不可能这么快。 慕安安这么想着,迟疑着走过去拉开入户门。 王芳和小优两人手里各拎个大塑料袋,笑着冲她招手。 而季浩然和谭白桃站在两人身后,一人手里拎着红酒和白酒,一人怀里抱着一束硕大的花束,慕安安人有点懵,还没开口说话,王芳和小优笑眯眯的抱怨:“路上遇到了。别愣站着,快来帮忙把火锅料提屋里呀。” 慕安安一瞬回神,忙接过王芳手里的塑料袋:“怎么这么重?” 王芳冲她挤眉弄眼的:“我买了你最喜欢的虾丸。” 接着拔高了音:“季总掏的钱。” 慕安安:“.......” 她抬眸看了眼季浩然,季浩然唇角微翘,极其自然的揽着她的腰,带她入屋:“路上遇到就一并付款了。” 慕安安脸上没什么表情,直接拍掉他的手,转身去了厨房。 季浩然咬了咬后槽牙,却丝毫不恼,甚至还很愉悦。 冷清的屋里顿时变得喧闹,小优和王芳一进屋,就把身上穿的羽绒服脱掉,争着去厨房择菜,洗菜,烧滚水。谭白桃把花插在客厅透明的花瓶里,去整理碗筷。 季浩然边放下酒水,边扭头冲厨房反向交代:“安安不能吃辣,火锅底料少放点辣椒。” 王芳和小优齐齐应了,冲一边择菜的慕安安挤眉弄眼的:“哎哎,你们俩个什么情况?” 慕安安把手里的菠菜叶子掐断:“他病了,我照顾他。” “呦呦呦——”王芳扬了扬眉:“我病了,怎么没见你照顾我呀。” 慕安安脸蓦然变得热辣辣的,把择好的菠菜递给两人,擦手,快步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王芳兴奋的八卦声:“安安,先别走呀,我洗菜手好疼,你也帮我洗洗呗?” 一种难言的窘迫爬满慕安安的神经,慕安安脚下走得更快了。 。。。。。。。。。 一顿热腾腾的火锅很快上了桌。 王芳和小优识趣的坐在餐桌下首,谭白桃在回来的路上已和两人打过招呼,算是认识,不多时就熟稔的和她们打成一片,涮了一会菜,酒足饭饱后,几人仗着喝醉大舌头起来,起哄玩真心话大冒险。 慕安安上学时,经常和人玩这种青春期才会玩的游戏,她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输的很惨。便应了。 说是玩,就是比大小点。 我们比大小点,赢的人问输的人一个问题,输的人若回答不上来,就自罚三杯酒。 季浩然指尖夹着一点猩红,胳膊放在慕安安坐的座位椅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慕安背脊挺得笔直,刻意的和他保持距离。 王芳的胆子顿时大了点,“季总要不要来玩?” 正低着头涮菜吃的慕安安一怔,就听季浩然笑了声:“好啊.” 季浩然极少参与这种小游戏,可今天却似兴致很高,他单手接过牌,另一只手摁灭烟,闲适着洗牌,边撩起眼皮问:“还能加条件吗?” 王芳:“这要看输的人愿不愿意。” 季浩然闻言,看慕安安一眼,慕安安假装没看到,用纸巾擦了擦嘴,双手放在膝盖上老实坐好。 众人眼睛盯着扑克,都是一脸激动。 第一轮输的人是王芳。 小优幸灾乐祸的提问:“你有几个男朋友?” 王芳脸沮丧着脸“哎呦”一声:“怎么问人家这种问题。” 小优怂恿:“愿赌服输哦,快招快招。” 在剧组总说自己有一个男朋友的王芳,怯生生的伸出五根手指头,在小优惊呆的视线里忙缩了手。 小优瞪大了眼:“芳子,没看出来呀,你还有这么丰富的情史。” 王芳脸变得微微发红,捞起扑克开始洗牌:“再来。” 第二轮,慕安安刚把牌摊在餐桌上,就听王芳低叫一声:“安安,你输了,季总的点比你大。” 其他人跟着拍掌起哄。 慕安安心里咯噔一声,一下子攥紧指尖。 季浩然放下牌,黑眸紧盯着她,仿佛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声线沉沉:“我们结婚后,什么时候对我动的心?” 慕安安不自觉屏住呼吸,抿紧唇,伸手去摸桌上的酒杯,仰头喝尽,搁下酒杯:“再来。” 几人面面相觑。 季浩然舌尖抵着腮帮子,极轻的笑了下,重新洗牌。 直到那道慑人的视线挪开,慕安安才缓缓松口气,她重新坐好,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的起牌,比大小点。 这次竟是她和季浩然一并输了。 小优恶趣味的盯着两人:“你们的初吻都给了谁?” 许是喝了酒,恶胆两边生,慕安安平日藏掖在心里最隐晦的隐私如雨后春笋般往外冒头,她心头不由揪起,慢吞吞的不想承认:“季浩然。” 几乎是同一时间,季浩然挑挑眉梢:“安安。” 仿佛一道惊雷般轰隆隆而过。 “呦——”王芳惊呼一声,惊的直接从座位上跳起来。 当立马敛住表情,挤眉弄眼的先看了眼慕安安,后看了眼季浩然。 前者一脸惊愕,后者坦坦荡荡,甚至宠溺的朝慕安安瞥去一眼。 在场的人谁能想到,一向花名在外的季浩然的初吻对象,竟是妻子安安,这好比一个声色犬马多年的男人,到头来竟是个处男的大型翻车现场。 不知是谁起了哄,笑着从座位上站起来拍着掌:“亲一个,亲一个——” 接着,更多的是声音插进来。 不知怎的,慕安安平静的心湖忽泛起一阵涟漪。 她克制着,把心里刚冒出来有的没的念头一并按下去,双脚蹬地,几乎是狼狈逃离般立马就要从餐椅上站起来,与此同时,腰被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圈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如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她唇上,一触即离。 “哇哦。”拍掌声越来越大,噪噪切切。 头顶橘红的吊灯光线,映入重新坐回去的季浩然眸中,那双眸子没半分醉意,深邃幽暗炙热,喧闹中,慕安安心头一窒,只觉盘桓在两人之间那张网越收越紧,仿佛无论她做什么,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第53章 弃妇表情 奈何我计差一筹,动了凡心…… 在他注视下, 慕安安仓惶转头,双手不自觉收紧,抠着膝盖。 那些曾在心底盘桓多年最隐晦的隐私, 如被戳破的气球般一点点被积压, 膨胀, 搅动着她的神经。 笑闹声继续,新的一轮比点开始。 之前吃火锅的时候季浩然喝了点酒,此刻人已微醺, 他不适的扯开白衬衫领口,翘起二郎腿,慵懒的靠着椅背洗牌,发牌, 动作娴熟,仿佛是个与生俱来的王者,无人能给他抗衡。 接连两次的输牌, 慕安安已生了退意,可不想扫众人兴致,便按捺着想走的冲动,重新坐了回去。 随着季浩然发牌的动作, 王芳, 小优,谭白桃紧张的谁都不再开口说话。 屋中静的落针可闻,只余彼此起伏的呼吸声。 接着,拿到牌的小优惊呼一声:“我天,我的点竟然最大,十点!” 慕安安看着手里的八点,紧绷的神经有一瞬的松懈,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次怎么都不会输的时候,季浩然手里的牌摊放在餐桌上。 竟是一点。 王芳不可置信般笑弯了眼,跟着起哄:“季总这局您输了哦,可要愿赌服输哦。” 季浩然眯了眯眼,双手虚虚的合拢,笑了声:“当然。” 最好是,慕安安心想。 可季浩然若肯乖乖服输,那可奇了怪了,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 满脸八卦的小优,小心翼翼的发出灵魂拷问:“您曾和几位女性有亲密接触?” 此话一出,慕安安一怔。 若刚才屋中是掉针可闻,现在就只剩下诡异的静默。 窗外劲涌的北风呼呼作响,街道两旁的树木树冠摇曳,如张牙舞爪的兽。背对着落地窗坐的季浩然,脸隐在光与暗的交界处,他先是惊愕了下,须臾牵起唇角,表情莫测。 既没否认,也没主动去自罚三杯酒。 慕安安搁在膝盖上的手蜷缩了下,瞥过脸,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几口。 小优也觉得这个问题不是明知故问嘛,季浩然若当真洁身自好,这些年哪还有那么多绯闻,忙舔了舔唇角:“不想回答,就算——” 就在众人以为季浩然会略过这个问题时,季浩然忽笑了声,戏谑反问:“和我表妹季乐棠拉手算不算?” 是调侃的语气。 那幅气定神闲的模样,却引的在场的小姑娘都红了脸。 小优先怔了下,不悦的撇嘴:“季总,你这算那门子拉手?” 众人也跟着起哄,追着不放:“就是嘛。” 季浩然脸上还是先前那幅闲适的表情,甚至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那就没有了。” 可众人怎么可能放得过季浩然,王芳偷瞄了眼慕安安。 慕安安还没来得及制止,就听王芳摩拳擦掌的立马追问:“除了安安外,季总就没和别的女人有肢体接触?” 季浩然挑挑眉梢,朝慕安安看过来。 一种难言的尴尬一瞬爬满了脸。慕安安脸颊微红,低头又喝了一大口饮料。 整个人似漠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季浩然眼眸渐深,依旧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可吐出话铿锵有力:“当然,我可是有妇之夫。” 这微微自证的话,令众人面面相觑。 慕安安吞咽饮料的动作顿了下,可也只是一下,她便继续小口喝饮料。与此同时,搁在膝盖上的右手手背一热。竟是季浩然的大掌覆了上来,不容置疑的把五根手指插入她指缝里,与她五指紧紧相扣。 慕安安蹙眉挣了挣。 这时,王芳忙追问:“那季总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季浩然眼睛并没看她,另一只手拿起餐桌上烟盒撕开口子的一方,朝下轻轻一磕,从里掉出一根烟,他指尖夹着烟,送到嘴边,只咬着烟屁股,并没点火。 在众人紧张兮兮的盯着他回答时,慕安安只感到被季浩然握着的那只手,忽被抬高轻轻的落在餐桌上,众人眼前。 季浩然轻笑一声,是十分郑重的态度,声线幽幽:“和安安白头到老。” 不知是谁起的哄,王芳一脸八卦:“哇哦。” 接着聚光灯般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射在慕安安身上,慕安安本应该反驳,可不知怎的双脚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听到自己胸腔内如擂鼓的心跳声。 须臾,仿佛忍无可忍,霍然从餐椅上起身,面无表情的丢下一句:“我去趟卫生间。” 随即挣开季浩然的手,逃也似的快步离开。 王芳冲慕安安的背影笑着大喊:“快点回来啊,我们还等着你继续喝酒了。” 回应她的是季浩然温醇含笑声:“安安酒量不行,想喝酒我替她喝。” 一到主卧,慕安安就反手锁上了门,背靠着门板,低头捂着滚烫的脸颊,平复心跳。 喧闹声,推杯换盏的声透过薄薄的门板传了过来。和屋中的静,似被割裂成两个世界,她仿佛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界处,左右摆动,摇摇欲坠。 卧室的窗户不知何时开了一道缝,冷风拂过窗台,将窗帘刮得高高鼓起,楼下餐厅舒缓的音乐声,时断时续的传过来。 “你逢场作戏,我推杯换盏,你我本都是演技高手,奈何我计差一筹,动了凡心。” ......... 这顿火锅吃到凌晨才结束。 王芳和小优喝的醉醺醺的,被季浩然身边的助理张畅意搀扶着回了房间,谭白桃本就和慕安安住一个卧室,不需要人送回去,直接洗了个澡,便滚在被褥里睡死过去。 季浩然打电话让酒店服务员来打扫卫生后,拉开客厅的窗户,醒酒。 扑面而来的冷风,刮的他身上穿的白衬衫下摆猎猎作响,不消片刻,浑身便肉眼可见的浮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声线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发烧的人不能吹风。” 季浩然闻声回头。 只穿着薄薄吊带裙的慕安安,双颊坨红,一副醉酒后迷蒙不清的模样。 她手里握着个茶杯,正站在沙发旁的茶几前,弯腰慢吞吞的倒水,裸露在外的胳膊腿纤细,在灯光下白的耀眼。 季浩然喉头滑动了下,随即眉峰狠狠皱起,把窗户关上,快步走过来:“怎么还不睡?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慕安安倒好茶水后,头也不抬的喝了两口,再没多余眼光给他,转身就要走。 对他丝毫没任何留恋,季浩然咬着腮帮子,握住慕安安的手臂,欲言又止:“安安,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 慕安安心底触动,季浩然这人从来都是高傲的,不屑于撒谎。 这才抬起醉眼看他,须臾她轻笑了声,“季总与其关心我,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想想自己的病什么时候会好。” 她到底是关心他的。 季浩然心底压着的大石忽松懈不少,恋恋不舍的松了手,轻笑着点头:“好。” 这一副懂得尊重人的模样,在以前的他身上从未有过。 慕安安怔了下,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收紧,脸上的表情却更冷:“让开,我要回去睡了。” 季浩然这才艰难的动了下脚,让出一条路。 而慕安安这次连一丝余光都没给他,从他身边走过去,“啪”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季浩然不知该庆幸,她今天没和往日一样怼他。 还是该无奈:她始终对他不信任,提防,不愿再敞开心扉接受他。 许久,他在原地踱了一圈,重新挽起衬衫袖子,弯腰准备收拾茶几。目光瞥见桌上一包调配好的药丸时,一怔。 他每天吃的药,都是在抽屉旁临时搭配的。 今天的药他还没配,怎么会出现在这? 他瞥了眼紧闭的房门。 刚才安安就是在这里倒的水。 难道说——这药是她刚才特意帮他配的? 想到这一点,微弱的满足感如溪流般缓缓盈满心间,季浩然指尖捏起药丸,丢进嘴里,如嚼糖果般缓缓吞咽,末了,突忽一笑。 黑暗中,手机忽然响起,有微信信息进来,吵醒了谭白桃. 谭白桃闭着眼翻了个身,小声嘟囔:“谁呀,这么晚还给你发信息?” 慕安安看着屏幕上讨厌鬼发来的信息:“谢谢老婆。” 看了好一会儿,放下手机,拉高被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边轻声说:“讨厌鬼。” 谭白桃:“........” .......... 几日后,谭白桃带薪假结束,要返回A城。 慕安安也受邀回A城去见新剧本的投资方,两人收拾好东西后,和住在酒店的王芳和小优告别时,竟发现郝杰也在,他手腕里搭着一件粉红色的羽绒服,手里拎着小挎包。 见到慕安安,忙笑着点头:“嫂子好。” 郝杰和季浩然是死党,出于礼貌叫她“嫂子”也正常,慕安安也没更正,忙颔首应了,随即挑眉,八卦的看小优一眼。 小优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快步过来挽着她胳膊,推着她往前走:“他非要跟来的,我拦也拦不住。” “和好了?”慕安安了然的笑了声。 “还,还没。”小优脸颊微红。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句话还没问出来。 前面一米处的一间房,忽被人从内推开,张畅意弯腰费力的推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从房间出来,季浩然随后,他指尖夹着烟,有一口没一口的抽着。 张畅意边推行李箱,边小声嘟囔:“季总,咱们在邙山的项目还没完,这么回去,恐怕会被季老太太吵。” 说着话,仰脸看到了身后的慕安安,一怔,忙改口:“夫人。” 季浩然循声看去。 慕安安今天身上穿了件浅咖色的长款羽绒服,脖子里围着厚厚的黑色围巾,只在外面露出一双黑黝黝的眼睛。 明明两人早上才见过,分别才不过几个小时,他却想的慌。 一笑,将烟摁灭在走廊里垃圾桶盖上的烟灰缸里,快步走过去:“收拾好了吗?” 慕安安回A城的事,并没瞒着季浩然,随即点头:“嗯。” 季浩然极其自然的把她肩头上挎着的小挎包拿下,挎在自己身上,“正好我也要回A城,我送你。” 慕安安蹙眉,刚要拒绝。 郝杰人怔了下,他人本生的高大,说话声也粗里粗气的,此时一拔高嗓音,仿佛脚底的地毯也跟着颤了颤:“然哥,您昨晚不是说不回A城吗?怎么今天忽然又要走?” 季浩然正笑着的脸倏然僵硬了下。 慕安安唇角微翘,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季浩然,并没说话。 可那神态明显在说“看你能装多久。” 季浩然舌尖抵着上颚,脸色有点不自然,可却只有一瞬便恢复如常,他单手插兜,边走过来要牵慕安安的手,两人的手一扯,一抬,拒不相让。 最后季浩然顺着她手腕往下,虚虚的握着她手,没等慕安安挣开,快速朝走廊前面的电梯门口走,边挑眉:“我不放心你嫂子,送你嫂子回去不行?” “行行行,当然行。”郝杰立马有眼力劲的附和道。 抬眼看慕安安脸上的表情。 慕安安把脖子里的围巾拉高了点,这次连脸上表情都几乎看不到了,只在外面露出一只和季浩然相握的手。而那只手还不断在摆脱季浩然的手。似对季浩然的殷勤并不感冒,忙冲季浩然挤眉弄眼的,用口型小声问:“什么情况啊,这是?” “怎么一脸被人强暴的弃妇表情?” 何奈他刻意的压低声音比口型,还是被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旁边谭白桃“噗嗤”笑出声,忙捂着嘴含糊不清的补道:“你继续,我,我什么都没听到。” 季浩然脸更黑了。 第54章 惊魂 小年夜 慕安安没忍住, 也跟着笑了。 不同以往对他冷笑的时候,眉眼不动,只扯一下唇, 而是微弯眉眼, 长长的眼睫扑棱着, 透着娇俏和灵动。 被郝杰当面拆穿谎言的季浩然,心底那丝不满顿时变为餍足,心想:能博安安一笑, 出个丑又怎么样,也掉不了肉。 他轻笑了声,把慕安安的手整个包裹在掌心里。 冷着脸,转头对郝杰对口型:“闭嘴。” 郝杰一下变得讪讪, 不敢再说了。 这时,电梯到了。慕安安挣了挣季浩然握着的手,没挣脱。只好给站在电梯外的小优和王芳摆手告别。 王芳冲她挤眉弄眼的:“剧组最近没什么事, 不用急着回来,好好和季总过二人世界哈。” 慕安安张嘴就要反驳,季浩然却煞有介事的点头:“回A城的时候,来家里做客, 想吃什么我请。” 王芳真真是受宠若惊, 激动的忙应了:“谢季总,我一定去。” 而小优则沉默的和安安摆摆手,告别。慕安安冲她笑笑,“回见。” 小优点头。 和众人客套完,季浩然摁下楼层键,电梯门在众人面前缓缓合上,刚才电梯门口喧闹的氛围一瞬变得静默, 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慕安安又挣了挣季浩然的手,非但没挣脱,反而被他握的更紧,她咬咬牙压低声音:“我可以自己回A城,不用你送。” 并没注意到自己说这话时,脸颊微微发红,透着羞恼。 季浩然胆子顿时变得大了点,微微偏头,凑近她耳朵:“有外人在,给我点面子。” 慕安安闻言,微微瞪大了眼,似再说他还有面子这一说? 季浩然这次没吭声,当着她的面朝后微微侧了下身子,露出站在两人身后正弯着腰假装淡定,实则偷听的郝杰,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手机,却竖起耳朵的谭白桃。 慕安安一噎,只得随他去了。 季浩然唇角微掀,露出个愉悦的笑。 酒店离机场的路程只有一个小时,充当司机的郝杰把人送到机场,准备回酒店时,被还没登机的季浩然忽然叫住。 机场过安检的闸口前,人来人往。 混杂着检票的机械声,噪杂无比。 郝杰莫名有点心虚,摸了下脑袋,“然哥,叫我什么事?” 季浩然把行李箱放在柜台上,接受检验,边温声问:“邙山好玩吗?” 郝杰和季浩然一样都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若不是心里牵挂的人在这儿,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儿,闻言只摆手一个劲的倒苦水:“别提了,我来第一天就差点冻死,第二天吃错东西拉肚子,差点被拉去医院急救。” 说完,他微瞪大眼,警惕反问:“然哥,您问这个做什么?” 这时,行李检验好了,登机台的小姐微笑着示意季浩然登机。 季浩然挑挑眉梢,慢条斯理的整理下袖口,“唔,我在A城还有点事,回去后可能就不回来了,你留下一个月,帮我处理邙山的事务。” 郝杰差点被口水噎到,白着脸忙急声反驳:“不是,然哥,您这是要我的命,我——” 他话音未落,季浩然眉梢一挑,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拍了拍他肩膀:“好好体验体验生活。” “然哥。”郝杰正要再说什么。 这时,已经走进登机甬道里的谭白桃,朝后面的季浩然用力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跟上。 季浩然应了声,接过他手里的饮料喝了一口,递给他:“祝你好运。” 转身跟了上去。 郝杰瞠目结舌:“........” 可郝杰是什么人,若听季浩然的话留在邙山,那他就不是郝杰了。 回去的路上,郝杰还在想,过几天他便寻个由头,带着小优一起回A城,再也不回来了。 哪知人刚回去,就听小优兴奋的手舞足蹈的给他报喜,说自己刚接到导演的电话,导演说让她顶替慕安安手里的工作,直至拍戏结束。 郝杰心里咯噔一声,压着发颤的声音反问:“那得多长时间?” “最低得两个月。”小优在那边喜滋滋的扳着手指头,“安安姐可是编剧组的主笔,若我能胜任安安姐的工作,等这部剧上映爆火的话,我直接就成金牌编剧了。” “郝杰,你不替我感到开心吗?” 郝杰面色铁青,在心底把季浩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后,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话:“开,开心。” ..... 慕安安在邙山跟组这些天,除了忙碌李姐交给她的剧本外,工作强度并不高,想到回到A城后可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胃,胡吃海喝一顿,心情就变得无比的好。于是,一下飞机,就直奔住所,美美的睡觉。 而季浩然就没那么清闲了。 之前他为了追回慕安安,跟去邙山前,公司的业务都已堆积成山,而现在几乎是堆满了整个屋子,理所应当的人刚下飞机,就被季乐滔拉去了公司。 两周不见,季乐滔人明显瘦了一大圈,身上穿的白衬衫领口大敞,甚至还扣错了扣子,整个人邋里邋遢的。 他边在老板椅前穿外套,边给季浩然唏嘘:“你那个爹,真是奇葩,见你不在公司,直嚷嚷着要去邙山找你,奶奶气的手直哆嗦,扬言让他去找你,若他真的去了,我还敬他是条汉子,可你猜后面他怎么着了?” 季浩然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冷嗤一声,“又撒泼了?” “那倒没有。”季乐滔啧啧出声:“他哄着她那个姘头去打胎了。” 季浩然微微一怔。 虎毒尚不食子,而他那个爹连动物都不如。 “这还不是最绝的。”季乐滔继续吐槽:“然后他人直接关机,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那女人明显没之前的女人好糊弄,不甘心就这么和你爸断了,胎也不打,直接带着一帮子人来公司闹。”说到这儿,季乐滔皱眉想了会儿,随即加重语气,“哦。对了。听说那一堆人里其中一个是她弟,而她这个弟弟可真不简单,三个月前刚从牢里出来,一身的痞气,拎着一把刀就上来了,你不知道,若不是被人拦着,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了。” “最后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被公司的保安拉开送局子里去了,那女人也跟着消停了。” 季乐滔穿好衣服,想到什么,快步走到季浩然办公桌跟前,双手撑着桌面,一脸认真:“不过,我总感觉这事没完!那女人弟弟走之前,嚷嚷着什么冤有头,债有主的,做鬼也不会放过咱们。” 季浩然挑眉,细想了下。 这些年他得罪的人也不少,有人存心报复他也正常。 季乐滔叹口气,头疼道:“这种人最他妈头疼了,你说他要钱吧,咱们给就是了,就怕他不要钱,这才难办。” 季家之前是做房地产生意起家的,没少和当地的地头蛇打交道,知道那些人发起疯来的德行,杀人越货样样都干,而季家也不是吃素的,能屹立在A城富豪圈十几年不倒,若说没点别的手段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于是,季浩然也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只皱眉问:“人现在在哪?” “我照咱们以往的做法,把人放在局子后,让人对他旁敲侧击警告了一番,就把人给放了,我手下的人说,昨天人才出局子,现在正在城南郊区杀鱼为生。” 城南郊区住的大多数是拆迁户和外来的打工者,能在这种地方工作,想必这家人生活条件不怎么样。 季浩然打开电脑,蓝色的投屏光反射在他脸上,衬的那张脸更显冷漠:“以我爸的名义,给那家人送去500万。” 季乐滔立马笑了,“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待季乐滔走后,张畅意推门进来:“季总,明天下午有个新剧研讨会,听说夫人也在,您要不要参加?” 安安也在? 是参与了新剧本制作吗? 季浩然揉了下发酸的脖子:“约上吧。” 张畅意点头,拉开房门就要走,又被季浩然叫住:“去帮我买点看望老人家的礼物。” 张畅意闻言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 临近年关,作为季氏集团的掌门人,需要和很多和公司业务来往的人打交道,拉近关系,确定下一年的采买计划,也是每年忙着送礼的时候,忙颔首去了。 季浩然留在公司开始埋头处理堆积如山的事务,这一忙,便忙到了晚上九点。 直到家里的保姆立马打过来电话,问他晚上要不要回家吃饺子。 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小年夜,他身子后仰,仰躺在椅背上,指尖转着钢笔,眸色微动。 ...... 慕安安睡醒后,天色已黑。 睡眼朦胧的摸了下搁在枕头底下的手机,上面竟有好几通未接电话。 都是爸爸打来的,问她今晚要不要回家吃饺子。 她这才想到今天是小年夜,上飞机前给爸爸说过,晚上要回家吃饭的事,一拍脑袋,如鲤鱼打滚般忙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跑到窗户前,拉开窗帘。 外面天色阴沉的仿佛被泼了墨,零星小雪洋洋洒洒落在拥堵的柏油路上,催促前面车子的鸣笛声彼此起伏,看这堵车情况,若她现在开车回老宅,后半夜才能到家去了,自然也赶不上吃饺子。便给慕怀瑾打电话说明天再回去。 慕怀瑾嘱咐她在外注意安全后,便挂断了电话。 慕安安搁下手机时,头还有点晕乎,点了份外卖,从床上跳下去,打开电脑,准备把手里正写得稿子过一遍。 手机有微信信息进来,讨厌鬼:“李妈包了饺子,过来吃。” 慕安安盯着手机屏幕,打下:“不用。”正要发出去,转念一想,若她不去吃,指不定季浩然会过来敲门来烦她,便认真回复:“我刚吃过了。” 季浩然:“?” 慕安安也没再理会,搁下手机继续看稿子。 三分钟后,门铃忽被人摁响。 不用脑子想,肯定是季浩然敲的门。 慕安安最讨厌工作的时候有人打扰,索性假装没听见,继续看稿子,可那铃声跟催魂似的,竟一直响,大有她不去开门,就一直摁下去的势头。 慕安安气的闭了闭眼,把季浩然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边后,猛地搁下鼠标,气势汹汹的去开门。 然,门外的走廊里却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更别提季浩然本人了。 慕安安先愣了下,随即视线往下,瞥见放在房门正中央的外卖。, 想必是外卖员等不及她开门,放下餐盒就走了。摸了下鼻子,讪讪的弯腰把外卖拎起来,小声嘟囔一句:“早知道我就早点开门了。” 随即锁上房门。 正巧她也饿了,便把外卖放在餐桌上,边拆开,边和打过来微信语音的谭白桃小声嘟囔:“我还是想念城南陈氏家的饺子,皮薄,肉多,咬一口油水跟爆浆一样,满嘴留香。” 谭白桃也跟着回味:“被你说的,我也想吃,明天咱俩一起去?” 慕安安歪头想了想。 剧本的事要紧,忍着不去想饺子,摇头:“不了,明天我有会要开,改天吧。” 两人说着话,慕安安把外卖食盒盖子也拆开了,拿起一次性筷子,正要低头吃饭,目光触到食盒里的东西,脸上血色一瞬褪尽,尖叫一声,绊倒餐椅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季总喊你吃饺子?”谭白桃微微打趣的嗓音透过免提键穿了过来,响在空荡的屋中,格外清脆:“那还不赶紧去,免费的饺子,不吃白不吃。” 而慕安安仿佛没听到般,眼睛直勾勾盯着外卖盒。 透明的塑料食盒里,最底下放着半块青砖,青砖上躺着一只正从脖颈里往外淌着血的死麻雀。 与此同时,有节奏的叩门声从外面传了进来。 季浩然低沉的嗓音:“安安,开门。” 第55章 更帅了 三条腿的□□其实也不难找…… 尽管这道声音的主人, 令慕安安不喜。 可饶是如此,慕安安惊惶的心却一下子变得镇定,她想也不想的双手撑地, 从地上爬起来, 先和微信语音里的谭白桃告别后, 挂断电话。再胡乱把塑料餐盒盖子扣上,连同包装一起扔进垃圾桶。 与此同时,季浩然叩门声依旧在继续:“安安?” 慕安安慌乱的拂了下额前碎发, 深吸口气,待胸腔内那股惊悸劲过去,拍了拍脸颊,才快步走到门边去开门。 季浩然一入内, 便看到慕安安那张透着苍白的脸。 皱眉,把盛满饺子的盘子搁在餐桌上,边伸手过来要摸慕安安的额头:“身体不舒服吗?” 慕安安还惊魂未定着, 到嘴边那句“被人恐吓吓的。”的话就要吐出。 可转念一想,去年年底她主笔的剧《摘心向你》刚上映那会儿,有些剧粉不喜欢她编写的故事,和今天一样恶意给她送臭鸡蛋, 并在网上攻击她, 当时她吓得不轻,急忙报了警,结果警方也查不到什么,只让她多留意身边的人,或许干脆搬家,避免类似的事发生。 她那时候人胆小,又缺钱, 不想搬家影响工作,担惊受怕了好多天,直到剧播完,才从前辈的嘴里知道很多编剧,和艺人在自己参演的剧播出时,经常会被黑粉送这玩意,等剧的热度没了,这种事就不会再发生了。久而久之,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而这回,她刚接下《替身》剧本,就收到了死麻雀。 估计和上次一样,是黑粉做的。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那她也没必要再和季浩然提起,而且以季浩然的脾气,肯定要她搬去和他同住,她还不想被打扰。 慕安安这么想着,屁~股坐了一半餐椅,双脚脚尖点着地,平衡身体,边盯着眼前那盘冒着热气的饺子,拿起筷子戳了戳:“没有。” 看样子是一点胃口都没,可以前她是最喜欢吃李妈包的饺子的。 季浩然挑挑眉梢,在她一旁坐起来,夺过她手里的筷子,搁在桌上:“不想吃就别吃了,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外面吃?” 许是因刚才的事,慕安安对及时雨季浩然忽然出现心存感激,对他说话也比之前客气许多,她叹口气,这才转眼看季浩然,诧异反问:“你很闲吗?” 季浩然懵了下,一下子没听明白。 “今天是小年夜,以前你都是要回老宅蹭饭的。” 季浩然轻笑了声,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眼睛问:“你还记得这个?” 那语调平平,可却透着股愉悦,和“你终于记得起我这个老公”的幽怨感。 慕安安觉得再和他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可能会露馅,忽从餐桌前起身,径直朝卧室走,做势就要关门。 “安安。” “荷包蛋吧。”慕安安转身靠着门边,闲闲的说道。 季浩然:“......” “若季总不想走的话,我家的沙发还是挺宽敞的。” 接着,“啪”的一声轻响,慕安安已转身,关上了房门。 须臾,屋内传来“哗哗哗”的水流声。 季浩然依旧保持着盯着房门的姿势,嘴里咀嚼着“荷包蛋”是指她想吃荷包蛋,还是含有别的歧意,却没想明白,打开手机,搜索了下。 百度搜索框里,出现一长溜关于荷包蛋的做法。 泛着白光的显示器,倒映出他那张惊愕的脸。 须臾,那张脸的主人舌尖抵着上颚,忽轻笑了声:荷包蛋是做饭中最简单的一种,她这是要他做完赶紧滚蛋。 ...... 慕安安洗完澡出来时,季浩然人已走了。 餐桌上,雪白的餐盘里躺着三个“珠圆玉润”的荷包蛋。 单说这荷包蛋的长相,就相当的令人有想吃的欲望,更别说是做荷包蛋的人,做荷包蛋时的用心良苦,想令吃的人看在这么好看的蛋面子上,多吃一点。 不过,慕安安也只多瞅了几眼,就匆忙换上鞋子,一路直奔小区物业,要求物业管理调监控,看看是谁把死麻雀放在她家门口的。 物业中心监控室里,放着几十台电脑。 架在小区里的几百个高清摄像头捕捉的画面,时时更新着,屋里泛着绿油油的光。 管这次调监控的物业人员,按她说的时间,一帧一帧的查监控,最后查到,一个穿着黑衣,黑裤,头戴黑棒球帽的年轻男人,将“外卖”放在她家门口的。 物业人员是个中年大叔,用鼠标指着屏幕上的黑色人影,解释道:“需不需要我帮你报警处理?” 慕安安盯着监控器,仔细回想。 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号人,抬头问:“最近我们小区搬来的人中有明星吗?” 中年大叔闻言,皱眉苦思冥想了下,“嘿”的一声,惊奇道:“你还别说,还真有。” 说着话,十分热心的帮她查了下资料,“三天前,有个过气的女明星刚搬来这里住,也巧了,她正好住在你楼上。” “.......” 她这是什么鬼运气? “让我想想。”中年大叔似想不出来女明星名字,忙叫来资料室昨天当值的人过来问,当值的人一听也跟着皱眉:“昨天那个女明星还来物业闹来着,说家里收到臭鸡蛋,让我们处理。” 那人双手一摊,一副难理解的模样:“我们做物业服务的,只管小区内的秩序和楼栋整洁,就像这种有私人恩怨的,就是想管也无从下手,只能报警处理,那女人可却怎么都听不进去,一直嚷嚷让我们负责,现在这事现在还僵持着呢。” 慕安安也算听明白了。 这种事,物业是处理不了的,还得自己想办法,随口敷衍几句,只能作罢,先回了家。 虽被人送死麻雀的事,可大可小,她却不敢掉以轻心。 回到家后,把房门窗户全部反锁,确定没人能进来后,才去餐桌前倒了杯水,握在手里取暖,长舒一口气。 稍晚一会儿,李姐给她发了明晚谈剧本的时间,地点,交代她要按时赴约。 慕安安看到手机上名单上“季浩然”的名字,一愣。 今晚残存的好心情彻底没了,眉头一拧:“季浩然也在?” “嗯。”李姐闻言,压低声音说:“最近不是年底了吗?各大娱乐公司都开始紧张起来,明里暗里抢剧本,抢资源。” 慕安安这才想起,再有几天就要过年了。 平常这个时候,季浩然忙的几乎吃住都在公司。 难怪今晚他没怎么纠缠她,原来是忙工作,暂时顾不上她。 慕安安随即瞥了眼还躺在餐桌上的三个荷包蛋,和一盘冷掉的饺子。拧眉。 她晚饭没吃,又被惊吓到,这个点确实饿了。 冷掉的饺子,若再加热,饺子皮会粘在一起,馅露出来,吃起来跟吃菜饼一样,不是一般的难吃。她也不想动筷子。 可荷包蛋不一样,除了味道没出锅时候味道鲜美,其余还好。 正犹豫着,要不要凑合一下。 季浩然忽发来短信:“我刚才忘了放糖,若觉得不甜,就倒掉。” 慕安安刚拧起的秀眉,一瞬松开,再不迟疑,用筷子夹起荷包蛋吃起来。 入口轻甜,并没有季浩然说的没放糖,而是放了很少的糖。甚至正好适合她此刻没什么胃口的胃。 在这个寒冷孤独又收恐吓的的小年夜,有口合胃口的吃的,在此刻惊惶未定的慕安安看来,显得无比的温暖和贴心。 慕安安泛着苍白色的脸渐渐变得的红~润,甚至不自觉的露出个愉悦的笑。 这头,还埋头处理手头工作的季浩然,起身去饮水机前倒水的时候,收到慕安安的微信:“谢了。” 季浩然盯着手机屏幕上简短敷衍的两个字,唇角微掀,幽幽笑出声,回复:“除了荷包蛋,我还会做韩式辛拉面,明晚要不要尝尝?” 这次慕安安没回复,不知是懒得回复,还是已经睡了。 季浩然也没在意,把手机丢进裤兜里,正要回卧室继续工作。 这时,李妈拿着一个水壶走到阳台上那颗新移植的仙人掌前,小声嘟囔:“这叶子看着绿油油的,也不知道到底养活了没有。” 季浩然眼神一动,走过去挽起袖子,在地上蹲下来,接过水壶小心翼翼的浇水:“应该是活了。” 李妈在季家做保姆五六年了,深知季浩然脾气。 平时很少对这种绿植上心,甚至连什么是仙人掌,什么是多~肉都分不清楚。 闻言却乐呵了:“先生怎么知道活了?” “上个月我替它量身高是78厘米,刚才量了下是79。” 李妈:“........” 她还没见过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给仙人掌量身高的! 季浩然说完,把水壶递给李妈,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倒出一支烟,咬在嘴里,眼睛却一直没离开仙人掌,低低的苦笑一声:“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你~妈妈人却还没回家.......” 李妈给仙人掌浇水的动作顿了下,再浇水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边笑着安抚他:“有时候这仙人掌其实和人差不多,你对它不好,它自然也会对你不好,你若对它好,它自然会念着你对它的好,会念着你的好长的快的。” 季浩然透着迷茫的瞳孔一缩,偏头点了一根烟,再抬头看仙人掌时脸上那一闪而逝的孱弱已不在,他笑着摸了摸仙人掌顶:“你说得对。” ........... 约见制作时间,定在晚上六点,丽都酒店。 慕安安平时起床多少有点起床气,可经过昨晚那一通折腾,早上本应该赖床的她,今天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先跑到入户门前看猫眼。确定外面没有人,这才揉了把头发,打着哈欠重新回到房间,仰倒在床~上继续补觉。 再睡醒时,已是下午一点。 被静音的手机里,躺着两条季浩然上午发来的微信信息:“李妈做了早点,你要不要过来吃?” 第二条:“中午吃了没?” 慕安安只看了一眼,就把手机丢在一边,从床~上跳下来,赤脚踩在地板上穿衣,洗漱。 谭白桃打来电话,语气怏怏的:“晚上火锅?” 慕安安好笑的点开免提:“又被爸妈催婚了?”边坐在妆镜前化妆。 “可不,要不我去雇佣一个临时男朋友?先应付过年七大姨八大姑的盘问?” “........” “可我上哪找那种既不会占我便宜,还帅的让我腿软,风度翩翩的临时男朋友啊。” 慕安安乐了:“这么多年,你都没遇到一个喜欢你,甘愿为你做一切的男人?” “有啊,可我前几年不是眼光高挑剔嘛。这些个男人一看我没心思谈恋爱,对我热乎几天后就改追别的女孩了,也不想想若他们追我的时候多追几天,真对我好,我会不选他们吗?” “.......” “哎,你就比我好多了,现在虽过得不如以前如意,可你最起码有季总这个男人疼啊。哪像我,昨晚想吃个饺子,请别人吃,别人都不肯去。” 慕安安也化好妆了,穿上件慵懒风舒服的羽绒服,拿起小挎包,边拉开门边安慰她说:“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她头也没抬的,直接转身反锁了房门:“要不晚上我给你介绍介绍?” “行。” “你的标准是什么?” “季总那样的,人帅,有钱,关键还对你好。” 慕安安被噎了下,撇了下嘴:“他哪好了?人凶,还脸皮厚,最主要是桃花多,这种男人,说真的,也就能拿来糊弄糊弄像你这种没经过恋爱,婚姻拷打的小姑娘了!?” “说真的,谈恋爱,还是要找闵之那种,性格好,工作也稳定的。” 慕安安说完,转身就朝走廊走。 然刚走出半步,忽感到眼前一道暗影打下来,却被什么人堵着了去路。 抬头,四目猝然相对,她瞳孔一缩,人顿时僵住。 离她30厘米的正上方,伸出一只手打算叩门的季浩然,将手收回来插~进裤兜,边朝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对着她的笑容也似笑非笑的。 慕安安琢磨不清他在想什么,下意识就要捂着话筒。 可却已然来不及了。谭白桃意兴阑珊的话顺着免提键传了过来:“时医生这么好,你最后还不是没选时医生啊。” 这下季浩然嗤的笑了声,语气里透着愉悦。 似在说她真有眼光。 细碎如金子般的阳光透过走廊落地窗撒了一地,将站在光影处的他冷硬的轮廓渡上一层温柔的光。空气中浮动着细碎的尘埃,漫无目的的飘荡着。两人离得极近,慕安安甚至能看到他侧脸细软的绒毛,被风吹的左右摇摆。 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可却又没有。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慕安安忙收回目光,简短的和谭白桃说有事后,挂断了电话。 季浩然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侧脸戏虐的问她:“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也不知道是角度的问题,还是季浩然这几天对她的善意,令她对他的态度有那么一丝丝松动。 总觉得季浩然比之前长得更帅了,好像更有风度和魅力了。 慕安安不自觉的瞥过脸,越过他径直朝前走,答非所问的回话:“其实我刚才说错了,三条腿的□□其实也没那么难找。” 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季浩然,似再说瞧这里不是就有一只? 季浩然正笑着的脸倏然一僵。 第56章 撩人 你这么撩我 慕安安莞尔一笑, 挑衅似的主动握紧季浩然的手,朝走廊尽头的电梯走:“不是叫我吃饭吗?怎么愣着还不走?”边撩了下窝在羽绒服领口里的长卷发。 一缕发丝擦过季浩然的下颌,后调蓝玫瑰的清香拂来, 似带着某种魔力。 季浩然喉结滑动了下, 反客为主把慕安安的手包裹进掌心, 幽幽出声:“安安?”停下了脚步。 “啊?”慕安安不明所以。 季浩然扳过她双肩,令她面对着他,温声道:“我过来是想和你说一声, 晚上我临时有事就不陪你去谈剧本了。” “........” “至于吃饭,恐怕也没时间陪你去。” “所以?”慕安安大脑短路,还有点不理解他的话,挑起眉梢反问。 这时, “叮”的一声,两人面前的电梯门打开,三五个住户陆陆续续从电梯里出来, 边笑着交谈,周遭乱哄哄的。最后一个出来的是张畅意,他把腋下夹着的公文包双手递给季浩然:“季总,这是您要资料, 常威公司的人, 已经在酒店等着了,咱们现在就过去?” “.......” 一种名为尴尬的情绪倏然索绕全身,烧的慕安安脸颊微烫,甚至连每根头发丝都在嘲讽她刚才有多么自作多情。 “嗯。”季浩然点头,随即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 慕安安竟一瞬间从他那一眼里看出好多种情绪,仿佛在说我该走了,你还不放手? 还是你想一起去?其实好像也不是不行。 还不赶紧跟上? 她如甩烫手山芋般毫不迟疑的甩掉季浩然的手, 率先钻进电梯。 季浩然又笑了下,随即跟上,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电梯门缓缓合上。 饶是如此,无声的尴尬却在逼仄狭小空间里继续蔓延,并没有因张畅意在,而有丝毫消减。 慕安安见季浩然低着头看张畅意给他送来的资料。朝后悄悄退了一步,站在张畅意身后,咽了口唾液,掏出手机假装打电话:“桃子,你说是去哪家餐厅吃饭来着?我忘了餐厅名字了。” 她眨眨眼,恍然大悟道:“啊,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千万要等着我啊。” 接着,挂断电话,几乎是头都没抬的,一等电梯门就冲了出去。 饶是如此,她还是在出电梯的时候,听到一声极轻的哼笑声。 慕安安脸上刚消退的热意倏然回笼,她一甩头发,潇洒的快步离去。 尴尬不尴尬她不知道,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就行了。 ............ 晚上六点,丽都酒店。 慕安安以前也经常和投资方,制作方见面,洽谈交接事宜,所以对流程早已轻车熟路。 饭局上,无非是投资方率先把预算压到最低,给制作方施压,制作方为了影视效果在高压下求生存,争取在投资方身上捞到最大的制作成本和演员班底,这两家相互牵制,拉扯,基本没作者和编剧什么事,而两家人喊她们来,只不过是做个表面功夫,令媒体宣扬这本剧的“豪华阵容”为其造势,在网上试试水,蹭点热度。 而对于慕安安这种混了好几年编剧圈的人来说,酒宴上只要她不吭声,闷头敬酒,听话吃饭,基本上出不了什么篓子。 为此,她甚至还有丝庆幸,外界的人不知道她要和季浩然离婚,依旧拿她当“季太太”使,不好为难她。这么想着,慕安安心里还是有一丝紧张。 她站在包厢的房门口,深吸口气,正要推门入内,眼角余光却忽瞥到走廊尽头一道偷偷摸~摸朝这边盯着的黑影。 她心中一凛,倏然转头。 那道黑影来不及躲闪,被她看个正着。 两人刚打个照面,慕安安只觉“轰”的一声,全身血液倏然冲至头顶,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一下子抓紧门把手。 站在长廊尽头楼梯拐角处身穿黑衣,黑裤,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头上戴的棒球帽帽檐压得极低,只在外面露出一双如毒蛇般阴蛰的眼睛,他缓缓抬起双臂,挑衅似的冲她比了个中指。 慕安安瞳孔一缩,身子不自觉的朝后退了半步。 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从里面忽然拉开,一个男人走出来,看到慕安安,转身站在她对面,帮她拉着房门,笑着打招呼:“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季太太快请进。” 那道身影倏然被挡了大半边去。 慕安安一瞬回神,忙大力推开那男人,抬脚就要追上去。 然,跑出两步,脚步倏然顿住。 空荡荡的楼梯尽头,两扇洞~开的窗户被风吹的吱吱呀呀,可哪还有那道黑影的半分影子。 被她推开的男人不悦的抿紧嘴,只一秒又扬起笑:“季太太,你在看什么呢?” 慕安安却像没听见般,猩红的眸子死死盯着那个方向,拼尽全力握紧身前的小挎包似在吸取什么力量,可手依旧抖的厉害,只听她尔自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季太太?”那人又喊她一声。 慕安安才似魂魄归位般扭头看他一眼。 “人都到齐了,就差您了,您若没什么事,咱们现在就进去?”那人脸上带着笑,又问她一声。 慕安安知道她再追出去肯定追不上人,机械的点了点头。 跟着男人进了包厢。 包厢里的人见到她,几乎是整齐划一的忙从席间起身,招呼她入座。 慕安安还惊魂未定着,根本没留意这些,更没留意众人对她说了什么,只颔首坐下来后,眼睛盯着桌面不动,脑子里充斥着刚才那道黑影的有关信息。 被她掩盖在记忆深处噩梦般的过往如放电影般一帧一帧倒放,到了某个节点,仿佛被人摁下了暂停键,一直重复着那血腥暴力的一幕。 忽一股温热撒在她手背上,慕安安蓦的回过神,还没抬头看是什么情况,就听到一道呵斥声,“还不赶紧给季太太道歉。” 身边那女孩忙不迭的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拿了张纸巾手忙脚乱的帮她擦手背。 慕安安看清女孩的脸却怔了下,一时忘记了动作。 只因令她万万没想到的事,女孩竟是消失几个月不见的姜桃桃。 姜桃桃身上那股跋扈劲彻底消失不见,哪怕涂着红唇,厚厚的粉底液,穿着性~感裸~露性~感曲线的深V红色礼服,也遮盖不住她眼底的憔悴。 姜桃桃帮她擦完手背后,直起身歉疚的对她道:“季太太,以前是我不懂事惹你不开心,今天我就以茶带酒,给您道歉。” 说着,拿起手边刚开封的一瓶白酒,仰头灌进喉咙。 而她似从没被人这么灌过酒,只喝了几口就被呛到,脸扭到一边捂着唇剧烈咳嗽。眼泪混着撒到脸上的酒水,顺着下颌抵在深红色的礼裙上,刺目的湿点和极致的红,形成的鲜明对比,更显得她人落魄。她焦灼的咳嗽几声后,忙又转过脸继续灌酒。 坐在席间的男人,脸上都带着献媚的笑鼓掌叫好。谁也没留意到这个女孩此刻到底有多尴尬和多难堪。 “够了。”慕安安忽站起来,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瓶,搁在桌上,淡声道:“以前的事我都忘了,你不用专门给我道歉。” 姜桃桃脸倏然变得苍白,蠕动了下唇:“慕安安——” 刚还热闹喧嚣的气氛,随着这句话一瞬跌至冰点。 所有人都盯着慕安安,甚至还有三四个制作,不悦的瞥姜桃桃一眼,用眼神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连道个歉都不会?随即主动起身给慕安安敬酒,圆场。 可慕安安却似有点心不在焉,没接话。 姜桃桃这段时间没资源,没人脉很快被别的女明星挤下去,很少出现在大荧屏上,自然的,收入也变得很少,今晚她好不容易逮到了个机会,央求别人带着她来蹭局,企图博出个出演的机会,却好巧不巧的碰到了曾经的死对头慕安安,当然了,她也没想过慕安安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可若今天的事搁在以前,她还能仗着自己的名气和慕安安硬碰硬,而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被慕安安踩的份。 她也做好了被踩的准备,可慕安安却对她是这么个态度? 是觉得踩她踩的不够解气吗? 想到即将到手的资源,姜桃桃心一横,脸上再次挂上勉强的笑:“季太太,您若觉得一瓶酒不够,我可以多喝几瓶直到你满意——” 她话音未落,慕安安忽拿起手边的一瓶酒,给自己倒上满满一杯,拿在手里举高微笑着对席间的人说:“这杯酒我替姜小姐喝了,权当在座的各位做个见证,我和姜小姐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说完,仰头把酒喝了下去。 席间的人一下子就听出慕安安这么说,是为姜桃桃找场子,以后让他们不要再拿着她和姜桃桃的私人恩怨说事,让她回踩姜桃桃以取~悦她,忙赔笑站起来,跟一个。 慕安安无心再和这群人纠缠,喝完酒后,又客套了几句,便借故离开了。 一出酒店,她立马拨通时闵之的电话,问他最近有没有碰到不寻常的事。 时闵之先诧异了下,随即一笑,温醇的嗓音如和风细雨般:“没有,怎么了?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慕安安一噎,虽心底抵触这件事,可以防万一还是把今天遇到的事说了。 时闵之声音渐渐变得严肃起来:“你确定没看错?” 慕安安眼里透着迷茫,没什么焦距的盯着马路牙子下面川流不息的车流:“那人消失的太快了,我,我也没看清楚。” “你现在在哪?” 慕安安忙报了地址。 时闵之嗓音里透着焦灼:“乖乖站在人多的地方等着我。” 慕安安正要说:“可能是她看错人,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话”时,时闵之已挂断了电话。 慕安安怔了下,却没再说什么,把手机丢进羽绒服口袋里。 思索着想回酒店大厅的待客厅等时闵之,可转念一想,这样可能会碰到包厢里的那一群人,索性就站在马路牙子上等人。何奈,她今晚出来穿的单薄,没一会儿双脚就冻得没了知觉。 她朝旁边街道看了眼,见酒店大门侧边的羊肠小道右侧有一家买奶茶的,便跺了跺脚,朝那边走。 然刚走出两步,一道黑影边穿过酒店门前广场上的重重人影,一手边掏进衣襟,快速拿出一把匕首,匕尖朝前朝她冲过来。 慕安安大骇,尖叫一声,忙朝后退。 那黑影拧眉,三两步跃在她跟前,一把扯着她头发,把她拖回原地。 慕安安踉跄的摔倒在地上,手机从羽绒服里跌出好远,她也顾不上钱,本能的双手撑着地面,立马就要站起来逃跑,然而却已来不及了,只见那泛着寒光的匕首照着她头脸猛地戳下。 慕安安吓的猛地闭眼。 下一秒,只听“噗嗤”一下利刃没入皮肉的声音,她身体被人狠狠撞到一边,摔在地上。 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忙睁开眼。 便见季浩然和那黑影纠斗在一起,他攥着黑影拿匕首那只手的手肘,一个利索的过肩摔,那黑影“咚”的一声,后背着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哼。 季浩然没等他重新站起来,立马半跪着用膝盖死死抵着他脖子,直到人脱力,这才夺过他手里的刀,扔到一边,利索的抽~出皮带,把人双手绑上。 .......... 五分钟后,警察赶过来封锁现场,季浩然把人交给警察后,快步走到慕安安跟前。 慕安安似被吓懵了,一张小~脸惨白如鬼,垂于腿侧的双手僵硬的握成拳头,浑身更是抖个不停。一句话都没说,任由他带着她去派出所做笔录,回家。 慕安安受的伤并不重,都是些皮肉伤。 反观季浩然右手掌心被匕首划开一道大口子,好在伤口不深,在回来的路上已做了处理。 季浩然把人扶坐在沙发上,起身去拿消毒水时,忽被慕安安抱着腰。 她惊魂未定的急促低喊:“别走,我害怕。” 季浩然把人交给派出所处理时,负责审讯的警官把他单独叫出去,皱着眉道:“你绑的那个人,几年前曾挟持过你太太,当时我们所里的人录笔录的时候,发现这个人竟是个惯犯,每次出牢不到半年,就又作案,我们对此也是束手无策。” “能不能让人在里面待久点。” “这个不能。”警官不赞成的摇摇头:“你们身为受害人,以后还是防范意识高些,尽量避免和这种人碰面,以防他报复。” “好的,谢谢警官。” 季浩然很难想想,当年十几岁的慕安安遭到劫匪,被劫持时心里有多惶恐。 再见她这般惊魂未定骇怕的模样,心疼的摸了摸她发顶,重新坐在沙发上,把人摁在怀里抱着,沙哑着声:“好,我不走。” 慕安安在季浩然怀里缩的跟个鹌鹑似的,过了好一会儿,待心底那股惊悸劲过去,才发觉两人抱的有多紧。 而这种亲密的姿势,已超出了她对季浩然的态度极限。忙从季浩然怀里退出来,脸上还带着残存的苍白,“我要回去了。” 季浩然闻言,挑挑眉梢:“我受伤了。” 慕安安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听到他状似邀功的话,顿时词穷,移开眼吞吞吐吐的低喃:“那,我,我帮你包扎下伤口?” 季浩然坐着没动,只拿脸上那双黑眸盯着她。 明明他坐着,她站着,在气势上间接的压他一头,可慕安安依旧感到自己仿佛落入了一张巨网,被困住了。她艰难的挪动脚步,边问:“医药箱在哪?” 季浩然却忽从沙发上站起来,慕安安猝不及防,撞到他胸膛。她身子朝后踉跄了下,忙要扶着身后的茶几,与此同时,季浩然恰巧弯腰来捞她,两人又撞到了一起,慕安安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再次站稳,身子已重重的跌在他身上。 慕安安心头一慌,忙手脚并用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却被季浩然摁着头,贴在他胸口上,只听他哑着声说:“别动!” 慕安安忙听话的不动了,“是,是碰到伤口了吗?” 可等了半天,都没等来他的回答。 两人身体严丝合缝的贴着,慕安安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肺里的微微震颤声,不知怎的,惊惶害怕大半夜的心在这一刻忽渐渐变得平静,她甚至生出了一丝困意,想就这么枕着他的胸口安静的睡一会儿。虚拢在胸口的手也不自觉的垂落下来,半搂着季浩然的健硕的腰。 然,季浩然的身子却倏然变得紧绷。 慕安安打了个哈欠,困得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低声问,“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季浩然虚拢在她后腰上的手缓缓上移,枕在后脑勺后。俯视趴着的慕安安搁在他腰上的双手,幽幽出声:“不过,你老公我几个月没开荤了,你这么撩我,不怕我把持不住?” 慕安安:“.......” 第57章 承认爱我? 承不承认? 慕安安倏然清醒, 忙手忙脚乱的从季浩然身上爬起来。 季浩然随即从沙发上坐起来,他微弯着腰,双手肘搁在膝盖上, 那只受伤的手裹着的包纱布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渗出了大~片血迹。 想必是刚才她不小心, 撞到了他手, 伤口咧开了。 客厅亮如白昼的吊灯灯把他周身渡了一层冷白光,越发衬的他人英俊,帅挺。 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 纵是最不堪的模样,也足够引人注目。 慕安安却无暇欣赏,心头一紧,嘴边那句:“我才没撩你”的话顿时改成了:“疼不疼?” “医药箱在哪?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 话说出口, 才想起来季浩然极少生病和受伤。 以前家里备用的医药箱都是她经常用,用完后李妈随手收起来的,干脆闭上嘴巴, 自己去找。 人刚在电视机前的柜子旁蹲下,季浩然却忽道:“左边第二个抽屉里。” 慕安安按照他说的,打开抽屉。 医药箱果然在这,她手一顿, 一时忘了拿。 身后的季浩然轻笑一声:“对我知道医药箱在哪感到很意外?” “你怎么知道?”慕安安回神, 把医药箱拿出来,走到季浩然跟前,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的帮他解开纱布。 季浩然听话的乖乖不动,脸上那双黑眸却直直的盯着她眼睛低声说:“你不在家的这些天,晚上李妈又不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饿了, 渴了,受伤了这些事都要自己做,时间长了就喜欢收纳这些玩意。” 慕安安心底忽泛起一阵涟漪,可也就是一瞬,手下不停的继续拆纱布。 季浩然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轻~握着慕安安帮他拆纱布的手,垂下眼,声音里带着涩意:“安安,没有你,这段时间我过的很不好。” 说着,自嘲一笑,声音比刚才更艰涩:“特别是晚上,我看着空荡荡没有一丝温暖的家,总想起以往你在的时候,那时候不管我晚上多晚回来,你总是给我开门,是,是我以前太自以为是,总以为做妻子的晚上等丈夫回家是很正常的事,不值得一提,可后来我才慢慢发现——” 他语气顿了下,一字一顿的道:“原来若不是深爱这那个人,每天默默等他回家是件多么累的事。” 他抬起头,炙热的目光重新紧锁着她,带着试探和脆弱,用力握着她的手。 男人温燥的掌心贴着她手背,带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慕安安心底那丝涟漪不自觉泛滥成海,更像是置身于海里,想要拼命抓着唯一的浮木,可脚底却是汹涌的波涛,令她摇摇欲坠,摇摆不定。解他手上纱布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他掌心那抹刺目的红,不时搅动着她紧绷的神经,令她检视自己的内心。 她真的和嘴上说的那样你对他没一丝留恋吗? 过了好一会儿,她撇开眼,艰难的张张嘴:“别自作多情,我之前也没等你——” 话音未落,脸就被掰过去,面对着他。 他眼睛沉沉盯着她,炙热的仿佛洪水猛兽,一字一顿道:“是吗?那为什么不选择时闵之,却选我呢?” 灯光刺的慕安安眼睛疼,她心头一紧,带着被他刺探到埋在最隐秘的心事的紧张和悸动,别开脸喃喃低语:“那是,我和闵之不合适。” 季浩然骤然打断她,咬了下后槽牙:“是你心里一直有我。” 他似忍无可忍,毫不犹豫的用那只受伤的手反手握着她手腕一扯。 慕安安只觉一阵天翻地覆,就被季浩然翻身压在了沙发上,那只受伤的手纱布才拆到一半,濡~湿擦着她脸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印子。 慕安安瞳孔一缩,低叫:“你的手!” 季浩然却不看自己受伤的手,黑眸不断巡视她脸上表情:“安安,你管你承不承认,我知道你还爱着我。” 他语气笃定,就如当初她第一次见他的情景。 昏暗的包厢里,充斥着烟草味道。 他如伺机而动的猛兽,在她面前收起了利爪气定神闲的帮她挡酒,令她全身而退。她对他心存感激,以为这只是她漫长生命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却并不放在心上,可数月后她却掉进了他为她精心编制的网,令她逃无可逃。 身后是柔软的沙发,双~腿被他膝盖抵开,慕安安退无可退。仿佛整个心事都被赤~裸裸的刨开,摊在他面前。 她偏过头,躲闪着手肘抬起盖着眼,喃喃的挣扎:“我,我没有——” 话音未落,唇忽被堵着,一股清冽的气息一瞬将她包裹。 不再是以前一碰既离,是带着某种惩戒的狠劲,唇~舌被齿尖撬开,舌头被吮~吸的发麻发胀。 慕安安紧揪着身侧沙发的手,被迫承受这个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须臾。 房门忽被敲响,慕安安蓦的回过神来,忙推压在她身上的季浩然。 却是之前被慕安安叫回来照顾季浩然的李妈来了。 钥匙插入锁扣拧动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慕安安眼前视线被他的头挡着,听觉变得异常敏锐。 打开房门用不了三秒钟,而这三秒钟的每一秒对她来说,都似被无限拉长。 而季浩然却丝毫没放开她的意思,吻的越来越急迫。 慕安安心慌意乱忙又推了下他,季浩然才气喘吁吁的放开她,他身子却不动,只拿那双黑眸紧锁着她:“承不承认?” “我没——”慕安安别过脸,刚吐出一个字。 霸道的吻又落下来,甚至推高她身上的毛衣,温燥的掌心贴着她时,两人身体都不自觉的战栗了下。 与此同时,房门被轻声拉开,走廊里橘红色光影顺着房门蜂拥入内撒了一地,慕安安甚至能听到李妈进屋后,站在玄关换鞋声,心跳倏然加快,紧张直逼嗓子眼。只一刹那,后背已浮起一层热汗,她知道自己今天若不给他个交代,他不会再和以前一样轻易的放过她。 悬在她上方的季浩然,忽低头,带着水渍的薄唇往下一压,贴着她脖颈游离,似乎丝毫没停下的意思,喘息着又问她一遍:“承不承认?” 在这双重刺激下,慕安安心底那根紧绷的弦彻底断裂,几乎是带着哭腔:“我,我承认,我朝承认!” 季浩然从给她脖子里抬起头,他忽笑了下,黑色瞳孔映着小小的她。 仿佛他彻底属于她。 而藏在心底最直白的心事被她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慕安安又羞又恼的推他一把,红着脸慌忙就要从沙发上站起来,下一秒人直接被季浩然抄起抱在怀里朝卧室去。 与此同时,李妈也从玄关处转弯来到客厅,看到两人先怔了下。慕安安几乎是本能的把自己缩在季浩然怀里似个鹌鹑一动不动,忙扯了扯他领带。 没等李妈说话,季浩然喉头滑动了下,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李妈我饿了,你帮我做点宵夜。” 李妈忙不迭的忙点头:“哎。” 接着,卧室门被季浩然反手关上。 卧室并没开灯,一片昏暗,还没等慕安安眼睛适应黑暗。身体已被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季浩然随即俯身过来,自两人闹离婚以来,慕安安从未想过兜兜转转,她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选择了他。 仿佛认命般双臂圈着季浩然的脖子,把人拉下来,恶心心的咬他唇~瓣一口:“若再让我发现你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下一次我再也不会原谅你。” 季浩然手贴着她的脸颊,要落下的吻却停下,抬手拧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橘黄色圆形光影瞬间将两人照的无所遁形,慕安安几乎是下意识的别开脸,季浩然却将她脸重新扳回来,直视着她。 昏暗里,他的眼睛炯炯有神,带着某种令人坠入眩晕的醋意:“看清楚,亲你的人是季浩然。”下一句话,他压低了声音。 慕安安一怔,又气又恼伸出拳头就打他胸口。 季浩然却笑着握着她的手,反压在枕头上。 接着,带着摧枯拉朽气势的吻,仿佛要在她身上刻意留下痕迹般落下来。 很快将她曾藏在心底最隐晦的念头扑灭。 窗外起了风,拂过树冠,积雪簌簌而落,接连几声“噗噗噗”砸入地里的闷响声后,继而更多的积雪纷纷落下。 柏油路上鸣笛声三长两短,催促着过前方过马路的行人。 远处万家灯火,如梦如幻。 离他们咫尺的,是彼此的呼吸声。 橘黄的光影中,映着两人十指相扣濡~湿的手,仿佛他们从未分离。 季浩然一声又一声的唤她,强势又霸道,声音带着点哑:“安安,我的安安。” 第58章 结局上 爱我爱到深入骨髓 半个小时后, 李妈做好宵夜从厨房出来时,便见卧室门紧闭,屋里的两个人丝毫没出来吃饭的意思, 笑着摇了摇头。 轻手蹑脚的把客厅, 玄关的吊灯关了, 锁上门回了家。 ....... 慕安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浑身跟散了架般疼,手指头也懒得动一下, 转头看身边,床褥尚存温热,季浩然人却已不再。 以往这个时间点,他要么在公司, 要不就是在去公司的路上,极少在家。 慕安安也没太放在心上,翻了个身, 想要再睡一会儿,转念想到昨晚自己在见了《替身》投资方和制作的时候出了那档子事,若不出意外,这会儿估摸着就连远在邙山剧组的人都知道了。 怕王芳小优担心她安危, 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来, 然,身子刚动一下,就看到自己胸口布满了红印。 她脸一红,掩耳盗铃般帮用被褥裹上,小声嘟囔:“禽兽。” 时隔几个月,季浩然依旧记得她身上所有的敏感点,令她一靠近, 便被他掌控,节节败退,直至退无可退,溃不成军。 这时,有电话打来。 慕安安也顾不得吐槽季浩然,胡乱穿了件衣服,小跑着去客厅拿手机。 却是时闵之给她打来的。 慕安安这才想到昨晚她从酒店出来后给时闵之打电话的事,时闵之说来找她,可当时情况太混乱,她直接吓傻了,之后浑浑噩噩的跟着季浩然回了家,忘了这事,皱着眉头,正犹豫着该怎么和时闵之解释。 季浩然忽从厨房探出头来:“谁给你打的电话?” 乍一听到这道声音,慕安安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手机丢出去。 她可没忘,昨晚他摁着她腰,吃醋的逼着她喊他“老公”的时候,想也不想的忙把手机藏在身后:“我,我一个朋友。” 季浩然挑挑眉梢,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可却快速解下腰上系的碎花围裙,洗了手朝她走过来。 “.......” 慕安安暗自叫苦。 他不是到年底就忙的脚不沾地吗? 怎么这个点还在家猫着? 还没等她想明白,手里紧抓着的手机就被季浩然拿了过去。 他瞥了眼手机屏幕,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似再说:“怪不得你紧张,原来是接前任的电话。” 慕安安脸一红,顿时有种背着老公偷情的既视感。 脚背绷的紧紧的,舔~了舔唇:“那个,还是我来接吧,我还有点事没和他说清楚。” 她话音未落,季浩然毫不迟疑的摁下接听键。 “.......” 甚至当着她的面转身,单手插兜,径直走到阳台上。时闵之不知说了什么,季浩然轻笑了声,带了点笃定的话传了过来:“我是她老公,这种事还用得着你提醒?” 慕安安是知道季浩然脾气的。 能和时闵之“和平相处”那简直是痴人做梦! 怕两人在电话里吵起来,慕安安忙蹑手蹑脚的走到阳台上,将耳朵贴近季浩然的后腰位置。 还没偷听到一句,就听季浩然肃着脸说:“挂了。” 接着,电话里传出“嘟嘟嘟”的忙音声。 季浩然把手机丢进裤兜,利索转身。 慕安安猝不及防,正好和打个照面,四目相对,不等季浩然反应,慕安安忙直起身子,双臂上下挥舞原地小跑起来,边笑着气喘吁吁的问:“今天天气可真好,很适合运动。” “是吗?”季浩然语气阴恻恻的:“看来昨晚还是运动的少了。” “.......” 早知道她就不装了。 季浩然说完话越过她,径直去了厨房。 慕安安脸上热~辣~辣的,也不顾的羞燥,忙小跑着跟过去想要查看他手上的伤势,季浩然却忽从厨房探出头冲她道:“家里没盐了,宝贝能帮忙下楼买包盐吗?” 慕安安忙应下了,甚至在下楼的时候,脸还烧的厉害。 她忙拍了拍滚烫的脸颊,在心底唾弃自己一声:“不就是和前夫复合了,她一个二十好几结过婚的人被调戏床~上运动至于害臊吗?” 饶是如此,她心底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 忙告诉自己,淡定,一定要淡定。 然。人刚走出电梯几步,就顿住了。 姜桃桃也没想到自己在刚搬来的小区院子里碰到慕安安,她人一愣,下意识忙将手里拎着的泡面往身后藏了藏,假装淡定的上前打招呼:“好巧,季太太也住在这里吗?” 慕安安一瞬回神,诧异的点头,“你也——” “是,我是上周搬过来的。”姜桃桃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闪过一丝报涩,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少了之前的飞扬跋扈,多了丝温柔;“您呢。” “我住的是我爸的房子。”慕安安看到这样的姜桃桃,不知怎的心底竟有丝释然,她微笑着说。 姜桃桃闻言,客气的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慕安安自然也没什么话和姜桃桃说的,径直朝前走,在越过她的时候,姜桃桃却忽顿下脚步,她舔~了下唇:“季太太,我想和你聊几句。” 慕安安只诧异了下,随即停下脚步,抱臂等着她开口。 姜桃桃深吸口气,目光盯着头顶并不能遮拦日光的枝丫好一会儿,才满吞吞开口;“昨天谢谢你帮我解围。” “不客气,举手之劳的事。”慕安安道。 姜桃桃闻言,眼神变得复杂,须臾释然笑了声,声音里透着轻松:“我之前设想过无数回咱们俩个见面的情景,却没想过是这样一种情况,你不但出手帮了我,还帮我在影视圈站稳脚步。” 慕安安这次没吭声,却也没阻拦她继续往下说。 姜桃桃试探的问:“是因为季总的缘故吗?” 慕安安不知想到了什么笑了下,拂了下耳边的碎发:“也不完全是。” “为什么?”姜桃桃扣心自问,自己行~事不算光明磊落,若她和慕安安所处位置颠倒下,她绝不会对前情敌这么大度。 慕安安:“因为你姐姐姜棠棠。” 姜桃桃一怔。 说完话的慕安安已越过她朝前走出。 细碎的阳光穿过斑驳的枝丫落满她肩头,她脚步轻快,仿佛要去做一件十分紧要的事。 姜棠棠望着她背影,释然的微微一笑。 在心底对自己说:“不说别的,只说慕安安身上这份从容容忍,她和她姐姐姜棠棠就已输了。” 而慕安安可能永远也想不到有生之年姜桃桃还有夸她的时候,直到买盐回来,都横竖想不通季浩然和时闵之这两个见面就要掐架的人,怎么忽然变得一团和气了?甚至还能客气的互通电话? 若不是她身上的吻痕还在,她都怀疑自己被喜提同妻了。 季浩然从厨房端出几个菜放在餐桌上,回头喊正站在玄关换鞋的她:“过来吃饭。” 见慕安安歪着脑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皱眉又喊一声:“安安?” 出去逛了一圈,慕安安心底那股怪异感减去不少,最起码现在可以直面面对季浩然了。她忙过去坐下,甚至在吃饭的时候还心不在焉的想着这事。 季浩然咬了下后槽牙,递过去个小包子:“这么想知道?” 慕安安忙点头,就差把“快说”两个字挂在脸上了,她却敛住笑,瞅瞅季浩然脸上神色,放轻声音:“你若觉得勉强,也可以不说。” 季浩然皮笑肉不笑的盯她一眼。 慕安安索性不装了,佯装恶狠狠的用筷子戳着他面前的小包子:“快点说。” 季浩然这才幽幽开口:“昨晚时闵之给我打了电话。” 慕安安一呆,脱口而出道;“他怎么会有你电话号码?” 季浩然:“上次你和他去邙山玩的时候,我给他的。” 他主动给时闵之电话号码,毫无疑问,肯定不是和时闵之处好关系的,慕安安到底不敢问,眨眨眼:“那他也——” 季浩然闲适道:“我告诉他,我们复和了。” “........” 难怪闵之从邙山下来后第二天,就和她“告别。” 原来是这么原因。 慕安安喃喃的说:“难怪。” 接着,头上挨了一记不轻不重的爆栗,慕安安忙捂着脑袋,不悦的瞪季浩然一眼。 季浩然挑挑眉梢,把手里的小包子放下,背倚着餐椅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说:“昨晚你给他打了电话后,他怕自己赶不过来,就给我打了电话,而当时,我正好在去接你的路上。” 慕安安顿时忘了揉脑袋,惊愕住:“那你怎么没事先给我说?害的我差点被戳了脸。” 季浩然斜睨她一眼,“我若事先和你说了,你让我跟着你吗?” 慕安安一噎,理亏的喃喃道:“那倒也是。” 而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季浩然竟不顾自己的安危和歹徒搏斗,甚至还伤了手。 医生说,当时歹徒拿的那把刀若偏一寸,就会伤到筋骨落下后遗症。 慕安安想想就后怕,同时也自责的不行。 同样的一件事,三年前她差点害死时闵之,昨晚又差点害了季浩然。 季浩然坐直身子,伸手摸了摸她脸颊,轻笑一声:“怎么?我昨晚没陪你去赴宴,你很不开心?” 慕安安知道事已发生。 她就是对季浩然说再说的“谢谢”也无济于事,便把这份歉疚暂时搁在心底,想了下,缓缓点头:“是有那么一丢丢,尤其是当歹徒朝我冲过来的时候,我——?” 慕安安说到这,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忙住了嘴,端起手边的牛奶喝了口。 季浩然双眸灼热的盯着她,认真道:“安安,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在最紧要的关头想起我?” 慕安安不解的眨眨眼。 窗外细碎的阳光透窗撒落一地,将他侧颜渡上层金光,衬的他人越发温柔,他哼笑了声,拇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轻弹了她额头,“因为你爱我爱到深入骨髓。” 慕安安猛地呛咳了下,倏然红了脸。 第59章 结局下 常海枯石烂的味道。…… 她放下牛奶杯, 猛地起身:“我,我吃好了。” 不等季浩然有所反应,捂着滚烫的脸头也不回的跑到卧室, 反锁了门。 门外传来季浩然的哑笑声。 慕安安顿觉自己更没出息了。 但这也不能全怪她抵挡不住他撩。 以前她和他在一起吃饭时, 他极少开口说话, 就算开口说话,也是言简意赅的叮嘱她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 她也懒得理会他,总敷衍几句想着早点吃完饭拍屁~股走人,哪像现在这样肉麻。 不过好在慕安安早被季浩然磨的脸皮比之前厚了不少,也就不自在了一小会儿, 就已恢复如常。 与此同时,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 她忙拿起来看了一眼,看到屏幕上“姜桃桃”三个字, 一怔,接听。 电话里姜桃桃声音低哑,却很平和:“我,我, 棠棠让我帮她转一句话给你。” 姜棠棠不是在法国吗? 怎么忽然找她? 慕安安蹙眉, 背脊不自然的挺的笔直,“什么话?” “她说,当初她央求季总帮她买你版权的事,季总并不同意她这么做,背着她掏钱把你的书买下来了,棠棠知道这件事后,问季总要版权, 季总不给,她便买通媒体大肆造势说版权是她买下的,想逼~迫季总把版权给她。” 几个月前慕安安得知自己的书被季浩然买下送给了姜棠棠,嘴上虽说不在意,可心底到底是有点在意的,毕竟是自己创作出来的心血。后来随着她手头事情也多,这件事也渐渐淡忘了。 现在旧事重提,慕安安竟恍惚生出一丝陌生的感觉,她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不见,抿唇沉思了一会儿:“为什么忽然和我说这些。” 电话里姜桃桃声音带了丝释然:“算是报你昨晚救我的恩情。” 说完,又不自在的补充一句:“你别瞎想,我是,我是不喜欢欠人人情。” 慕安安突忽一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更让我知道,原来她老公人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渣,拿着她呕心沥血的作品去讨好他的白月光。 挂断电话后,慕安安心情变得出奇的好。 昨晚的事还没彻底了结,需要去派出所补录下口供。 慕安安拉开衣柜,看到衣柜里清一色的男式衣服才骤然想起来,自己还住在季浩然这儿,忙拉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吃过早餐来家里打扫卫生的李妈也到了,笑眯眯的和她打招呼:“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们俩做。” 她还没回话,正坐在沙发上看公司财务账单的季浩然,头也没抬的接话:“晚上不回来了。” “.......你去哪?”慕安安蹙眉不悦的瞪他一眼。 季浩然立马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忙清了清嗓子,把笔记本电脑合上,笑着解释:“奶奶说想我们了,我答应她晚上回老宅吃饭。” 慕安安这次没说话,朝入户门方向走。 想想自己以前有“晚上不回家”的前科,季浩然莫名心虚,忙上前帮她拉开入户门:“你去哪?” “回去换衣服。”慕安安挑挑眉梢,她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笑:“对了,我时间很紧张,只给你十五分钟时间收拾,若你待会儿迟到了,那我就不等你了。” 说罢,潇洒的转身走了。 “........” 看来还记着他以前晚上总不回家的事呢。 倒是旁边看热闹的李妈眉开眼笑,拿着抹布擦桌子,边斜睨愣站着不动不知道什么怎么做的季浩然,提醒道:“先生还不赶紧跟去?” “若去晚了,夫人恐怕又该不高兴了。” 季浩然这才哼笑了声,走到衣架前拿起驼色羊绒大衣穿在身上,边带着腕表:“我这就去。” ........ 办完派出所的事,慕安安又陪季浩然去医院拿了鉴伤报告给派出所相关负责人看。 负责人如释重负般叹慰一声:“这下够那小子吃好几年牢饭的了。” 他抬起头,笑着对慕安安说:“季太太这下可以彻底放心了。” 饶是如此,慕安安还是心里不痛快,恨不得拎刀杀了那名歹徒,于是,回来的路上一路没怎么说话。季浩然说了好多安慰她的话,也不起作用。 直到车停到工作门口,拿着一沓合同的张畅意小跑过来找季浩然签字,慕安安才喃喃的说;“那好吧,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我不会再放在心上,你先去忙,我在家等你回来。” 季浩然也想多抽~出点时间陪慕安安,可眼下也确实的忙,将脸一扬,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慕安安脸倏然一红,掐了他胳膊一下小声说:“有外人在那,你低调点,回家再——” 话音未落,一道阴影从头顶落下来,她脸颊被轻碰了下。 紧接着,周围响起一阵抽气声,以及张畅意的轻咳声。 慕安安脸更红了,忙推半压在自己身上的季浩然一把,恶狠狠的说:“赶紧滚。” 季浩然哼笑了声,凑在她耳边低哑着声:“你不说我也要走了,要不然我会忍不住。” 慕安安又羞又躁,忙又推他一把。 他才依依不舍的下了车。 ....... 慕安安再回到家时见时间还早,想回自己住的地方继续写《替身》剧本,可又不敢自己一个人在家呆着,索性把笔记本什么的带上,去了季浩然的住所。 李妈已把家里的卫生搞的差不多了,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就抱着电脑去了书房。 再从书房出来时,已是傍晚。 工作时间一向冷清的编剧群忽然如被炸了般变得热闹喧闹起来,消息不停的一条一条往外弹。 慕安安想不注意都难,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群,接着一愣。 却是王芳不知从那截的一段时长仅7秒钟的视频画面。 颁奖台上,身穿高定黑色西服的季浩然,站在一众影视人正中间,手拿缠着大红绸花的大剪刀,“咔嚓”一声,剪断手里的红绸带,宣布剧组正式开机。 台下的观众席立马响起雷鸣般的鼓掌声,现场一片混乱。 仪式结束后,季浩然姿态悠闲的和众影视人客套寒暄着,其中一名记者激动的抢上前问他,今年过年有什么活动和打算时。周围的聚光灯齐刷刷转了个镜头,对准了他。 面对镜头的他,肩背挺括,英俊儒雅。 朝那名记者微微一笑,微偏了头,左手下意识的转了下右手无名指上带着钻戒,“目前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在家陪太太。” 此话一出,现场猝然爆发出比刚才那一阵还热烈的惊呼声, 同时,镜头乍然而至,定格在他右手无名指带着钻戒上。 王芳发出土拨鼠尖叫:“天啦撸,季总今天超A的,简直帅的我腿软,想扑。” 小优却和王芳不同,立马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安安姐,你什么时候和季总和好啦?” 编剧A:“我就说了,季总这么帅又多金的人,安安怎么可能舍得给他离婚?” 编剧B发了个花痴脸:“就冲着这么帅的一张脸,也不能离啊。” 李姐@安安:“你们复合了吗?” 慕安安眼睛盯着那枚钻戒,一层水雾从眼底慢慢弥漫,仿佛一个在沙漠里长途跋涉的人终于看到前方有一汪绿泉的不真实感骤然落地,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的愉悦和满足,她用力的咬了下下唇,抑制着悸动:“恩,改天请你们吃饭。” 王芳立马发个喜大普奔的表情:“你上次承诺请我们吃的饭还没兑现呢?再加上季总承诺的,你这次承诺的,你已经欠我们三顿霸王餐啦。” 小优发个“呜呜呜”的表情:“要去你去吧,我不想跟着吃狗粮。” 王芳:“吃饭时你可以把眼睛蒙上。” 小优:“.......” 底下跟着一长溜都是要慕安安请客吃饭的话。 慕安安抽了下鼻子,边笑边逐条翻了翻,很快和王芳和小优定好请客吃饭的日子。 退出微信,她看了眼表。 已晚上七点半。离季浩然说的来接她的时间很接近了。 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她可以悠闲的换一身得体的衣服,画上精致的妆容,保准今晚去老宅惊艳到所有人。可不知怎的,她忽然不想等了,只想立即,马上见到他。 行动永远比想法快。 慕安安立马从座位上跳起来,小跑着去卫生间洗把脸,等再坐回妆镜前,拿起眉笔准备画个得体的淡妆,手一顿,忽拿起手边艳色系口红,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涂抹。 ........ 忙了一整天的季浩然,刚拉开房门。 就见慕安安正站在门口,低着头不停的扯身上穿着的粉色毛衫,披在身后的一头栗色波浪卷长发有两缕松散的垂在腮边,衬的她肌肤赛雪,娇~软可人。 看到他,她红着脸不确定的又扯了下齐腰短毛衫:“这颜色会不会太嫩了?” 季浩然喉头滑动了下,将人搂在怀里:“不会。” “那我穿什么颜色的羽绒服?”慕安安闻言心中大定,忙瞥了眼挂在衣架上的好几件羽绒服。 季浩然好笑的啧了声:“回趟老宅穿的随意点就行,怎么忽然这么劳师动众?” 慕安安不悦的瞪他一眼:“我这不是再给你掌脸吗?” “省的有些人说我这个季太太当的土里土气的,配不上某人。” 她掐他一把:“快点帮我挑一件。” 季浩然后知后觉的想到之前那些黑粉攻击安安配不上他的事,眸色一动,真的认真帮她挑了件杏色的羽绒服,变笑着说:“配不配得上,我说的算。” “难道不是我这个季太太说的算?” 慕安安白他一眼,成功在他脸上看到惊愕的表情后,这才喜滋滋的换上羽绒服,挽着季浩然的胳膊下了楼。 .... 事隔一个月,慕安安再次踏入季家老宅的大门时,眼底竟有丝恍惚之感。 上次季乐滔生日的时候,她还铁了心的要和季浩然离婚,连在他家人面前做戏“假装恩爱”都不肯。而这次,不等季浩然来催她,她却安耐不住,心急火燎的想要回来。 季老太太和以往一样,见到她,还没说话就笑灼颜开的拉着她的手进屋,边嗔怪的瞪她身边的季浩然一眼:“若我不催你们回来吃饭,我看你们都没想过要回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看样子季浩然没把她去邙山的事告诉季老太太。 慕安安忙抿着唇,瞅瞅季浩然,不知该怎么接话。 季浩然轻啧了声,挽着季老太太的胳膊:“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季老太太白他一眼,转过头对慕安安笑着说:“瞧这不情不愿的。若有外人在,还以为我是个粘人的老太婆。” 季老太太退居二线后,极少插手公司的事。人也就慢慢闲下来弄弄花草,做做饭,最大的愿望可能就是每个月做好一大桌子菜等着小辈们来蹭饭,安享晚年。 而她前阵子只顾着和季浩然闹离婚,几乎没陪季老太太说过话,心里顿觉过意不去,慕安安握了握季老太太的手,认真道:“忙完这阵子,我和浩然会时常回来看您的。” 话音说完,一抬眼,触到季浩然投来闪烁的目光。 慕安安脸倏然变得燥热,心一横,闭着眼继续道:“若您愿意,我和浩然搬过来陪您小住一段时间也行。” 季老太太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只拍她的手说好,边数落季浩然:“瞧瞧。还是安安最懂事,知道疼我这个老太婆。” 季浩然唇角微翘,无奈的叹口气,笑道:“奶奶您再不放人,念念该说您偏心了。” 季老太太这才作罢,催促季浩然和慕安安去客厅和季乐滔,季乐念玩,等着开饭。 待季老太太走后,慕安安轻~喘口气。 季浩然哼笑一声:“怎么这么紧张?” “我这不是怕奶奶看出咱们闹离婚嘛。”慕安安瞥他一眼,不悦的噘嘴:“倒是某人,气定神闲光站在这,也不知道帮我打圆场。” “谁说我没有。”季浩然挑眉。 “嗯?”慕安安人有点懵,微张着红唇。 季浩然食指和拇指并在一起,朝她额头上轻轻一弹:“我刚才搬出了念念。” 慕安安:“........” 也对哦,若不是他搬出念念,还不知道奶奶拉着她的手絮叨多长时间。 这么想着,慕安安眼一眯,挑眉笑起来:“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 季浩然一本正经道:“当然要谢,这种事我是得拿好处的,也不想想我都憋了多长时间了。” 慕安安脸倏然红透,狠狠掐他胳膊一把。 “安安姐。”这时,说曹操曹操就到,在客厅玩的季乐念听到她声音,如一只花蝴蝶般朝慕安安扑了过来,她拉着慕安安衣袖,掉头快声催促:“快快快,快帮我看看我新写的小说。” 季浩然肃着眉眼:“不准去。” 季乐念眉头皱的紧紧的,似在说为什么。 季浩然把站在两人中间的慕安安拉到身边,低斥:“没大没小的,不知道喊个嫂子吗?” 慕安安:“.......” 季乐念小~嘴一扁,不悦的嘟囔:“以前不是你说喊安安姐嫂子难听,让我喊她安安姐的?” 慕安安挑眉,皮笑肉不笑的看季浩然一眼。 季浩然顿时词穷,无语的啧了声,“你小说还想不想写了?” “写写写!”季乐念眼眸一转,忙把慕安安拉过去,头也不回的带着慕安安“蹬蹬瞪”上了楼:“嫂子,赶紧的。” 季浩然目送两人上楼,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进了客厅。 季乐滔正愁眉苦脸手抵着额头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看到季浩然,勉起笑容忙站起来,“人不知在邙山吗?怎么忽然回来了?过完年还去不去了?” 季浩然瞥季乐滔一眼:“不去了。” 季乐滔怔了下,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你和弟妹和好了?” “嗯。”季浩然肃着的脸蓦的染上一丝笑,把季乐滔手里的烟拿过来,咬在嘴里,抽了口。 季乐滔双眼放光,一拍大~腿激动道:“还真有你的。” “快点给我说说你是怎么追回弟妹的?” 季浩然忽乐了:“怎么老房子着火了?” “何止着火!”提起这个事,季乐滔正笑着的脸倏然变得铁青,他骤然拔高了音说了句后,触到微微皱眉的季浩然,忙压低声音:“你嫂子前几天带着孩子一声不吭的走了,我打她电话,电话关机,找到她娘家,娘家人说没见你嫂子人,这几天我找人都快急疯了。” “若不是怕奶奶知道我把人给弄丢了,你今天根本不可能在这看到我。” “.......” “快这马上过年了,你嫂子带着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在家简直坐立难安,快,快给我支个招,我得赶紧去找你嫂子去。” ......... 慕安安吃完饭回到家,才知道嫂子离家出走的事。 虽她和嫂子瑶瑶交情不深,可彼此也算熟悉,让她坐视不理,她完全做不到。 慕安安站在床边,边脱衣服,边嘴里碎碎念:“嫂子一边工作一边带孩子,想必跑不了多远,人大概率还在A城,你让涛~哥去嫂子工作附近的小区多找找。” 说着话的功夫,已把上衣脱下来,她坐在床边脱袜裤,忽想到什么,一拍额头,“对了,还要去A城的旅行社看看,万一嫂子想趁着假期带孩子出国旅游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嫂子肯定会注意安全的,你让涛~哥——” 一转头,触到刚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的季浩然,话音戛然而止。 昏黄灯光下,只在腰间随意裹了个白色浴巾的男人,蜂腰窄臀,肌肉线条壁垒分明,充满力量感,随着他走动的动作,被裹在浴巾那双修长大~腿若隐若现的。 脑中骤然生出一个念头。 王芳说的没错,这样的季浩然,帅的人腿软,想扑。 慕安安只觉喉咙一紧,痒的厉害,忙瞥过脸。 季浩然眼神渐变幽深,走到她身边在床沿坐下,哼笑一声:“你刚才说什么?” 慕安安忙清了清喉咙:“那个,那个涛~哥——” 脸被扳过去,正对着季浩然脸上那双含笑眸子,慕安安心都漏跳了一拍。 只听季浩然笑了声:“涛~哥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涛~哥会想办法找到人的,倒是你,写剧本写了一天,又回老宅劳累了几个小时,不困吗?” 慕安安张嘴就要说“不困。” 可触到那双粘的仿佛要拉丝的眼睛,吞咽了下唾液,忙打了个哈欠:“对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是有点困了,要不咱们先睡?” “好。”季浩然话音方落。就见慕安安飞快的转身关掉床边的台灯。 屋中顿时陷入黑暗。黑暗中,季浩然似轻笑了声。慕安安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衣服才脱掉一半,脸一烧,伸手忙要去开台灯。 然,手腕却被季浩然摁在枕头上。一股清新的沐浴露味兜头罩下,隔着他身上层层水汽,骤然化成热浪朝她涌来,慕安安胸腔里那颗心脏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着。 她闭了闭眼,心随意动的搂上他脖子,从鼻孔里哼了声:“丢不丢人她不知道,反正她只知道过期不候~,早睡早享受。 ........ 制作方谈《替身》投资的事因她遇到歹徒的事暂时搁置,经过几方协商,制作费用班底终于在大年二十五晚上敲定,若不出意外,明年二月十五正式开拍。 大的流程走完,剩下的就是找演员,拍摄组,编剧组等零星的对接问题,剧组招揽了几个编剧,和慕安安共同写剧本,于是,慕安安手里要写的戏份被分走大部分,工作也相对清闲许多,和季浩然商量了下,两人一致认为再继续住在公寓里不安全,决定搬回家住。 又是一番折腾,等折腾完了,也到了大年三十了。 慕安安正埋头写《替身》剧本的时候,在邙山拍摄的王芳和小优@慕安安:“我~艹,咱们这部剧准爆。” 窗外爆竹声不断,震耳欲聋。 天色将暗未暗,橘红色的云层随着风缓缓移动,堆砌出各种形状。 背对着窗户坐着的慕安安一怔,忙问王芳:“???” 没等王芳反应,快速打开微信群查看。 编剧微信群消息不停的闪,比过年还热闹。 却是剧组为了涨粉,在微博上发出了一分三十秒的预告片试试观众反应。不到半个小时,那条微博下已有粉丝留言五千多万条,热度高的空前绝后。 就连一向不爱露头的李姐也满脸堆着笑:“照目前情形看,咱们这个剧准爆。” 王芳:“那是,也不看看是谁主笔的剧。安安一出,寸草不生。” 小优:“哇喔,我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参与的第 一部剧就爆了。” 王芳:“运气好,不是你的错。” 李姐:“安安,我手头里还有好几部剧,你赶紧来拿,我要预定下部爆款。” 慕安安简直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主笔的这部剧竟然忽就热了,紧张的心砰砰乱跳,手扣在手机屏幕上只打颤:“真的假的?” 王芳:“假的!” 小优:“安安姐,你是不是兴奋的不相信真的了?” 李姐:“必须是真的。” 得到确切的消息,慕安安兴奋的倏然从座位上起身,原地蹦了几圈,抬起手肘朝下重重一压,“yes!” 王芳叹口气:“比起安安早年写得那本书,这部剧无论构架,还是剧情都差的远,若那本书能改编影视,想必比这个爆的多得多。” 小优:“哪本?我怎么没听说过?” 王芳怒其不争:“就是那本《念你在心间》啊,前阵子被姜棠棠买去了。” 提到这个话题,不停往外蹦的消息仿佛一瞬被消音,寂静如坟场。 刚还兴奋到快要抽~搐的慕安安脸一垮,抿着唇一时没吭声。 小优忙打圆场:“哦。” 小优@慕安安:”安安姐那本书若改影视招编剧的话,算我一个,我免费给你写。” 慕安安不想提姜棠棠,笑着答应。 之后没人再聊她写的小说的事,慕安安也没在意。 当初她写这本小说是为了纪念她和时闵之谈恋爱时的点点滴滴,并没想过会红,改编影视,可现在她从事了这个行业,接触了各种类型的剧本,那颗隐藏在心底想要亲自书写,亲自改编自己的亲身经历的心便开始蠢~蠢~欲~动,雀雀欲试。 可小说版权现在并不在她手里,她想要说服季浩然这个醋坛子把版权还给她,原原本本的拍出一部属于自己的剧,恐怕比登天还难。 这么想着,慕安安叹口气,只能暂时把这个心思摁在心底。很快被群里热烈讨论的今年过节去哪吃饭,怎么安排形成的话题吸引。 王芳发个幽怨的表情:“单身狗,没选择假期的权利,我还是回老家做爸妈的宝贝女儿好喽。” 小优:“我想去欧洲。” 编剧A:“+1,听说欧洲人是过的阳历年,早过完年了,我们现在去正好赶上那边的春天。” 编剧B:我也想去,咱们俩约一个?” 编剧A:“....... 没有,单身狗没旅游的权力吗?” 编剧C:“那倒不是。只是人家小优有男朋友陪,你有吗?” 编剧A:呜呜呜,那还不赶紧给我介绍对象,让我赶紧脱单。” 王芳:“我已经排队几个月了,要介绍也是先给我介绍啊。” “......那必须的。” “你还需要什么介绍?问安安啊,季总手下那么多帅哥,随便分给你一个,你不就有男朋友了吗?” 王芳:“对哦。” 王芳@安安:“安安过年你有什么计划?” 慕安安被这么一问,一噎。 以往过年的时候,她都是陪着季浩然回季家老宅,要么就是回娘家,极少出门旅游什么的。 被王芳这么一问,才觉出以前她对过年是多么敷衍。 慕安安抿了下唇:“还没想好。” 慕安安:“.......你是想让我给你介绍对象吧?” 王芳发个小白旗的表情:“对鸭,帮我问问季总有时间吗?” 慕安安笑了下:“好,我尽量试试。” 退出微信,慕安安思索着这个事该怎么给季浩然说。 毕竟季浩然公司里虽优质的未婚男人比较多,可大多数没怎么私下接触,给王芳介绍对象,最起码要介绍个知根知底品行好的。 正这么想着,门铃响了。 慕安安眉眼一弯,忙跑去开门。 季浩然携裹着一身冷意,还没迈步进屋,慕安安已扑进他怀里,拿额头蹭他胸口,笑着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这段时间季浩然简直忙的脚不沾地,时常凌晨十二点才回家,而今天却五点就回来了,着实令人意外。 季浩然笑着揉了把她头顶:“我回来早了不高兴?” “那倒没有。”慕安安从他怀里抬起头,斜睨他一眼,“我只是在想晚上你若不回来吃饭,我要不要给你留剩饭。” 季浩然挑眉。 这醋味都要熏上天了,话却说的这么替他着想。 他微微一笑:“今天不做饭了,我们出去吃。” 慕安安眸色一亮,点头如捣蒜的答应下来,将王芳托他找对象的事说了,季浩然笑着答应下来,一切仿佛刚刚好,她有需求,他正好可以满足她的需求,既不违和又很自然。 慕安安很享受这种平静。 不过她更想看看她和他复合这么久了,他有什么表示。 这念头刚在脑中闪过,慕安安却眉眼往下一拉,在心里碎碎念:指望个直男浪漫,就和从他手里抠版权一样,简直比登天还难。 说是请她吃饭,估摸着又是和以前一样。找个高级的餐厅吃一顿,就算过节了。 这么想着,慕安安人就变得不怎么积极。 然等到了地方,看到灯火辉煌的KTV大楼,人直接怏了。 啊啊啊啊啊,谁家过年请客吃饭来这种嘈杂地方。亏他想的出来。 慕安安拔脚就要走,却被季浩然摁着双肩,半揽着人朝里走,他洒笑一声:“今晚有几个朋友来玩,你去趟卫生间,你先帮我应酬一下。” “.......” 她可以不去吗? 慕安安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耸拉着头:“谁呀。涛~哥,郝杰吗?” 季浩然眸色一闪,并没否认,只揉了把她头顶:“嗯。” “........” 慕安安这下连进包厢的心情都没了,但不想扫季浩然的兴,还是微笑着点头。 待季浩然走后,她沿着走廊一路寻到KTV顶楼,季浩然提前预定的包厢门口,人却没急着进去,先拍了拍脸,深吸口气!暗暗告诉自己,不就是不懂浪漫嘛!但他最起码现在不出去沾花惹草,也学会晚上按时回家陪她了,这在以前可从未有过!她慕安安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这么想着,慕安安用手指比个V字型,戳了下脸,露出个明艳的笑。手放在门把手上,一把推开了包厢门,抬头就要和屋内的人打招呼。 然目光在触到屋中情景时,倏然愣住。 二十多平方的包厢里,屋顶被挖空,透明的玻璃顶折射着远处高楼大厦的万家灯火,犹如一盏盏天灯在昏暗的屋中跳跃着,变幻莫测的光影映在千朵红色玫瑰花花束上,犹如一副静止的室外桃园,静谧又如置身梦境。 慕安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慢慢走进去。 那道五彩斑斓的光影随着她走动的步子缓缓被拉长,倒影在花海上。 恍惚间,她瞥见花海的正中央放着一个如鞋盒大小的深红色礼物盒,上面的白色信笺上写着笔力劲挺的几个大字——致安安。 心头忽涌起一种强烈的预感。 慕安安几乎是抖着手打开礼物盒,《念你在心间》这本久违的书和影视改编版权合同赫然映入眼帘,只一刹那,慕安安眼底忽涌起层层潮意,模糊了双眼。 原来她一切在意和不在意的事,他并非视而不见,而是都知道,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出其不备的给她制造惊喜和浪漫。 昏暗的光线中,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季浩然微哑含笑的嗓音在重重花海中回荡交织出叠音:“对于这个新年礼物喜欢吗?” 慕安安转身看他。他身后映着万家灯火,温暖的仿佛要将人溺毙其中,胸腔里那颗冷寂的心忽开始热烈的跳动。 她就这么盯着他,眼底潮意缓缓上涌,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尾滑落。 他笑着走过来牵她的手。 三年前的冬天,在这个包厢里,命运戏剧般的安排他们相遇,当时她想他们不过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就算途中会携手同行,但很快会分开,各自奔赴属于他们原本的人生轨道。 而三年后的今天,她却含笑反握着他的手,穿过层层花海和他彼此凝望,暗暗告诉自己:以后她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有他,和他共同谱写新的篇章。 ——我想牵你的手,一起到一个叫永远的地方,看天长地久的风景,尝海枯石烂的味道。 ——季浩然。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