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凶,我的古神》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x)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题名:不要凶,我的古神 作者:容榕 文案 #此文又名《作者君,今日又错字了吗》 ★人间篇:【美强实惨男主X替身沙雕女主】 男主:遇上她之后,我的生活多变又多难 女主:遇上他之后,我天天想如何让他求而不得 ★上界篇:【孤傲不群男主X可怜兮兮女主】 男主: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女主:幸亏他全然忘记了人间的种种,不过,我为甚觉得有点落寞 她本是雨师白芷,一场失误,将四海之鱼布下凡间,砸死了九莲古神的应劫之人。彼时,她尚且不知是作者君将“下雨”打成了“下鱼”。于是,她便被无情地丢下凡间做了他白月光的替身。只是,她好像将白月光走成了黑月光。 他是三十六天的上古之神,貌比潘安,受万神尊崇,素来孤傲不群。下凡历劫后,他的生活彻底变了,彻底。 白芷:(急遽抖动四肢全力朝他奔跑而去)后面那只精怪好吓人,快救救我! 容承:(调头就走) 白芷:你不是男人!!! 后来,她忽然觉醒了,原来她穿进了一本连载文中,而她所犯的那些错误,不过是因为作者笔下的错字引发的令人发指的故事。从此,她求神拜佛,祈求书外的作者千万别把她写死了。两人回到上界之后,因狗作者的错字,本是“连音合奏”一事,被写成了“联姻鹤州”一事。于是,白芷当天便被带至了鹤州。 以为这就完事了?不,搞事的作者随后开始了大修文——改错字的工程。 【食用指南】1、双初恋.2、非正统修真文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仙侠修真?甜文?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芷、容承 ┃ 配角:与完结文有联动人物出现 ┃ 其它:沙雕仙侠 一句话简介:错字火葬场,她死后他偏执成神。 立意: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 第1章 云隐宗01 白芷皱着眉,缓缓睁开了双眼,而后微微一愣。 淅淅沥沥的雨水中,入目便是四周那片节节高枝的青竹之林,袅袅炊烟叠山而过,几条蹦跶大鱼自竹中撒来。 此刻,她正站在第一剑宗——云隐宗竞技场上,持剑指着混元峰的亲传弟子容承,在与他对峙着。 目光从对面那张让她心惊的脸上挪开,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剑”。鱼?竟是一条鱼?不止如此,身上竟还粘着几条小鱼。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与此同时也涌向耳内。 “早说今日试炼大赛会有看头,瞧瞧紫林峰的大师姐亮法器了!” “快看,那法器竟是仙器!” 随着众人话音刚落,便连白芷都瞧出手中的那条鱼,竟在此时脱骨成仙了,一道耀眼的金光就在她的手中迸发开来。一朵白莲印记缓缓浮现在她手腕之上,她看了半响,是那地缚之力。 她竟当真被天上那群神君们给扔下了凡间! 事情还要从一炷香前说起: 南天门前,一道丽影站在一片逶迤彩云上,一抹残阳打在雨师白芷脸上之时,她惬意地展开手上的布雨实录:辰更年春分日,酉时东南方,有雨,且是磅礴大雨。 于是,她施施然的施展了一道术法过后,便回了第三中天的思雨斋,倒头便睡得昏天暗地。倏然她的美梦被半空中传来的一道诏令,给砸醒了。 她战战兢兢地捧着一纸诏令来到灵霄宝殿,何曾想,这就是噩梦开始。这是她第二次来到灵霄宝殿上,四根巨大无比的花雕玉柱,巍峨耸立,其上缠绕着四条蟠龙石像。 蟠龙石像在她踏入灵霄宝殿之时,遽然睁开了那双石眸,紧紧将她盯着。 里头,满满当当,除去三十三天的神君们外,竟是连谱写凡人运势的司命星君也在此,当然还包括那四海龙王。 天君威严的声音,甫一开口,便传至百里之外,“雨师,你可知罪?” 白芷有些懵了,“何、何罪之有?”一番话轻轻道出,竟生了一丝做贼心虚的错觉来。 南海龙王见状,更是不怒自威,跨步向前,神威俱现,“你要下雨就下了,为何偏生把那四海的鱼都给下到人间去了?!” 白芷:“?!” 司命星君跟着又上前一步道,“下了一场大鱼也就罢了,为何偏生下的鱼,砸死了九莲神君历劫的姻缘之人?” 白芷:“!!!” 就这样,一无所知的白芷昏昏然间,被一群不加思索的神君们扔下了凡,去顶替那被她下了一场鱼砸死的女人。 回过神来,她眸光清丽中又带了点惋惜,瞅着自己手中那条脱骨成仙的大鱼。别个神君被地缚之力缚住后,会剩一成神力。 而她那仅余一成的神力,却似乎……在这条大鱼身上?!继承了她一成神力的大鱼,就在顷刻之间,脱去凡相了。 就在她与手中之鱼相互对望期间,对面的容承开腔了,一双紧蹙的眉头显示出他如今十分不耐。 容承就是此次事件中的历劫之人——九莲神君。据闻开天辟地之际,他便已能以一己之力撑起三重天的天柱之重。当年天界大乱,他一把木剑能舞得天地失色,叛逃的神君为均被他擒在一柄木剑之下。 他更是妖魔大战中,唯一一名能让群魔闻风丧胆的人。 此人心情愉悦之时,尚且能对他人温和一笑。但是,绝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是属于孤傲不群的就是这么一个人。 当年听闻许多女神君不明他的心性,对他趋之若慕地排一长串,后来等到孙子都有了,这九莲古神还是对她们眼睛都不扫一下。 许是老祖宗活腻了,要下凡来体验一番欲劫焚身的滋味。 “你拿一条鱼和我打,是瞧不起我?”他声线清冽,一张出尘俊朗的脸上,盛满了高傲的神情。一如昨日,仍是三十六天叱咤风云的九莲神君那般。 白芷收起了对他的敬畏之心,既然历劫,便都是凡人。 “不是我瞧不起你,是你瞧不起我,呵呵,你以为你打的是一条鱼么,这是成仙的法器,废话少说,看剑!” 手中的鱼应声乍出一道金光,万丈光芒在她手中流转,一柄青灰色的长剑便赫然出现在她手中。 她的脑中略过司命曾在下凡前给她看过的册子,是在那场被大鱼砸死的素心命数。需得感化九莲神君一颗石化之心,令其深陷情劫之苦难,再让其求而不得,虐心虐肝。 呵呵,她内心的一股气便从三十六天憋到了凡间。不就是穿到了素心的身体里,演一场戏。满级大佬在新手村,虽无神力可言,但她仙器在手,还怕不能用武力来征服他? 她一剑穿去,骤然前行的步伐生猛有力,双眸中杀气四起,便连四周细小的沙砾亦尽数被她卷入二人对打的元气范围之内。 手中剑如入无人之境一般,破风之声嚯嚯响起,随着她意念手动之际,她已然顺势来到容承面前,眼见着她手中之剑便要朝他脸上刺去之时,容承动了,一瞬万息。 容承双眸一冷,直接挥剑而起,便是连腿都没有迈开半步,一剑就劈在了她的剑上,“哐!”一声巨响,双剑相接瞬间,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流来,两旁的竹林一下被削得半截尽断。 白芷在一股逆流沙砾中,听见了“咔嚓”声响,她眼尖地瞧了一眼剑身交接处,扯唇一笑,“师弟,你那剑似乎不怎么样。” 这做人,还是要留三分余地的为好,她方才有些耻笑他,未料…… 她往前一送的剑身却娓娓化出了一个鱼头来,张口吐出了一串泡泡。 倏然之间,此情此景便是连看台上的众人都静默了一瞬。容承被喷了满脸的水迹,白芷脸上笑容慢慢敛起,缓缓收起鱼头剑,此时却听见台上混元峰首座李常如宏声亮道,“紫竹峰素心胜!” “今日素心师姐好足的杀气,往日见到师弟不是都十分娇羞吗?今日怎像见仇人那般狠命打。” “嗐,怪事年年有,我买输了。谁曾料到,大师姐竟是有一把仙器的。” “紫竹峰百来年都没胜过了,今日也是奇迹。” 在众人喁喁细语中,容承一双剑眉渐渐凝起,神色有些冷酷。上下打量了一番白芷,未发一言扭头便走,招呼都不打一个。白芷看着那张与九莲神君酷似的脸蛋,有些后怕。 三十六天上,何人不晓得孤傲不群的九莲神君是上古之神,若放在往日,她何曾敢如此和他说话。她不过是区区成神三百年的小神罢了。 然而此时,愉悦之情油然而生,往日里那个人人皆惧怕的古神,也有今天了。 * 夏日炎炎之际,屋内空调吹得人舒适得直想入睡,而作者君此时正奋力在电脑桌前码着字,她再一次在晋江挖了个深坑,致敬自己心中的白月光频道。 随着她噼啪作响的打字声,一行行宋体便在码字软件中跳跃了出来。 【雨师白芷是一名芳龄不过三百岁的师神,一直兢兢业业,恪尽职守。便是布雨一事,都事必躬亲。辰更年春分日,她于酉时东南方,潇洒腾云,翩然素手舞下了一场磅礴大鱼。四海之内皆是大鱼,润泽了一片俗世之地。遂归,欣然长睡。 素心在一场大雨中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沾满了鱼水,她随意挥挥手后,抖落身上水珠。她抬眸看了看时辰,午时已至,遂起身去往那竞技场。 今日,是她作为紫竹峰代表,与混元峰容承的对战。她比容承早入宗门五年有余,然则他虽比自己年幼几岁,在剑道之上,却是天资聪颖之辈。 单单是容貌俊朗,身姿不凡这一条,便让其他几个峰头不少师妹动了凡心,何况他还是混元峰首座的亲传弟子。 入门不过十年,从筑基、开光、融合一路修炼,如今便已冲破第四境界心动境界中期,要知道,他入门之时只是仅仅筑基中期,短短十年连破三个境界,到达了第四个境界的中期,多少人许修炼一辈子,仅仅可能才破一个境界。 便是连右长老,亦是花了十年才跨过一个境界。遂云隐宗出了如此天纵奇才,莫说宗主欣喜,更是连混元峰都跟着沾了光。 混元峰一脉的派系,在宗门内可谓是占尽了最好的资源。便是修炼,亦是占的灵气最为充裕的山头。 今日,素心那一剑,不仅仅是替那些被混元峰压制的其他山头出了一口恶气,更是替紫竹峰争到了无上的光荣。 素心在一片觥筹交错的庆功宴上,喝得酩酊大醉,嘿嘿一笑后,踉踉跄跄地朝着混元峰而去,御剑飞星,乘风而去,眼里心里想的皆是那竞技场上那双清冽的眼眸以及双眉间那颗小小的红痣。 素心早已倾慕容承许久,今日更是趁着酒兴,摸上了混元峰,爬上了他的床……】 作者君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呵欠连连,按下发表键,便迷迷糊糊的上床沉沉睡去。准点守更新的读者们,看到收藏夹里绿油油的“有更新”三字,纷纷齐刷刷地点开了收藏。 №1 网友:独酌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04 00:10:58 所评章节:1 大大,捉虫“磅礴大鱼”→“磅礴大雨”;“四海之内皆是大鱼”→“四海之内皆是大雨” №2 网友:哎哟喂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04 00:15:18 所评章节:1 下了一场磅礴大鱼……开始脑补大妈们去捡鱼的场面了 №3 网友:无情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04 00:18:08 所评章节:1 给大大来捉虫了,“发现自己身上沾满了鱼水”→“雨水”;“仅鱼一成”→“仅余一成。” №4 网友:月是故乡明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04 01:15:08 所评章节:1 捉虫~“御剑飞星”→“行” * 云隐宗紫竹峰上 白芷正与众师兄弟们喝得酩酊大醉,她正笑得一脸解脱,又何曾会想到,自己会在半柱香过后,发生让她此生没齿难忘的事情来。 司命星君似乎将素心人间的命数又传送了过来,她有些昏沉的脑袋一胀一胀地,和师门山头众人拜别后,便从储物戒指中抽出了一条鱼来。 “变!” 大鱼应声化为一柄青灰色的仙剑,她摇摇晃晃地摸上仙剑,一路御剑而行。初时,她只觉脚下一烫,迷迷糊糊地低头看了一眼,似乎剑上起了火花,随着她垂眸的瞬间,剑身又是一阵摇晃。 她吧唧了一下嘴巴,大抵觉得是自己眼花了,跺了几次脚,觉得自己下半身有些灼热,又本能地跺了几次脚后,昏昏欲睡一路向东飞去。 而正在混元峰山脚的骆师弟,忽而瞧见天上下起了点点火星,往四方一瞧,他娘的,居然真的是花火!眼梢子一瞥,见一人身影施施然在头上御剑飞过,飞剑之上仍有飞溅而下的火花,气得他冲着上头之人破口大骂,“你他娘的,谁教你的,居然御剑纵火!” 待他施展唤水术灭掉那点点星火之时,再抬头之际,元凶也已然走远了。 白芷何曾想到她便是引起山头公愤的纵火之人,糊里糊涂的踹门而入之时,总觉得不似自己的闺房。然而爬上床榻之后,实在太困,沾枕而眠。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修仙体系采用道教理论通用体系,私设如山】: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乘期、散仙、仙人 替作者君向文里被玩坏的众人鞠躬了 此文会联动上一本出现的一些人物,大家若感兴趣的话可看专栏完结文→《天神徒弟对我图谋不轨》一句话简介:一个窝边草吃掉兔子的故事,另外奇幻频道的预收文→《穿成反派后捡到一只王者》一句话简介:穿成BOSS后,苟住!。 更多预收,请戳专栏~ 第2章 云隐宗02 夜黑风高,苍穹之上繁星点点。劲竹苍松擎天而立,院内花香四溢。容承从院外走进的步伐很轻,内心仍在想着今日竞技场上之事。 今日看似是他的剑被砍断了,然而,却是他的元力不足以抵挡素心那一击,遂首座方出言自行判决。 她如今的修为不过堪堪过了开光境界,方到第三个境界融合前期,与自己的差距颇大,为何却能将自己元力所化护罩震碎? 想到她那柄怪异的仙器,鼻孔不禁冷哼了一声,旁门左道。 他来到门扉之前,正欲伸手推门,手上的动作一顿,眸光微微下移,看了一眼下方那个门扉之上浅白色的脚印一眼,小巧而纹路清晰,应是下脚不轻。 他冷笑一声,佯作不知,推门而入。然则四下无声,并未有伏击袭来。他敛了下双眸,绕过屏风,直接便被床上的身影给惊住了。 一身淡紫色的襦裙装扮,一瞧便是紫竹峰的人。然而,她下半身似被火苗烧灼过一般,露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烧灼小洞来,有些堪堪都能看得见里头白皙的肌肤。 容承顿时脸色便有些不善,他一对好看的眉毛皱到了一起,匆匆走了过去,一瞧,正是紫竹峰的素心。 白芷打了一个饱嗝,觉得胃里一阵恶心,一股油腻的味道从胃部升起,察觉到脸上似乎有一道让人生寒的视线,她朦朦胧胧间睁开双眸。 入目的脸庞由模糊至清晰,一双锐利的双眸,正紧紧盯着自己瞧着,笔挺的鼻梁下紧抿着一双唇,似乎十分不悦。 丫的,睡个觉都还要梦到他,阴魂不散。 她沉重的眼皮又缓缓阖上了,才打算转身再睡,一把冰凉的剑便搁在自己的脖颈之上,上头散发的杀气,让她惊得一下便酒气四散。 她再一次睁开了双眸,只见容承一脸冷漠的居高临下瞧着她,那双眼眸中的怒火几欲要将自己碎尸万段那般。 她冷笑一声,一指拍开他的剑身,缓缓起身,“今日,你不过输了一场,就如此迫不及待找我寻仇来了?呵呵,你这把剑也不怎么样。” 话里话外,更是提醒着他,今日她断他佩剑一事,他如今手上的佩剑便是首座赐予他的。许今日因仙剑一事,让自己的弟子吃了大亏,他大手一挥,竟是将自己的佩剑赐予了容承。 容承手上那柄仙剑,乃是用当年女娲补天所留的天石,锻炼而成。比起仙器还要珍贵一些,此时却要承受素心的讥讽,容承的脸色当真是黑得不能再黑了。 白芷在拍开那截剑身之时,便觉得不妙。手上的触感察觉到剑意的怒气。她垂眸有些心虚地避开他的眼神,却看到自己裙摆乃至大腿之处,竟多了许多烧灼的大洞来,连褥裤都穿了好大一个洞,白花花的大腿一眼可见。 “你寻仇也就罢了,还如此欺辱我?”白芷十分生气,一把站了起来,抽出她那把鱼剑,指着他怒骂道。 大有大打出手的迹象,她就是嚣张又如何,九莲神君再世为人,说到底,也只是凡人罢了。她就是恃强凌弱,日后他也是记不住的。 容承似是十分不屑,他目光平静的上上下下、下下上上地扫过她的身躯,那眼神便似看蝼蚁那般,怒得白芷举剑欲劈。 “容师兄,你可曾看到那个纵火犯,听骆师兄说看到一个似乎是紫竹峰的人御剑纵火,朝咱们这边来了……”小师弟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容承的房门,便往屏风后走来。里头的二人一惊,不知为何容承竟是一把扯过塌上的被褥遮挡在了白芷大腿之上。 而白芷亦是反射性一把接过,两人动作之快速,行动之敏捷,让刚绕过屏风,看到床榻上素心的小师弟,一时顿在原地。 “喔,对不住了,打扰!”说完,果断转身,“啪”一声,门关上了。 白芷此时又怒又惊,胃部一阵汹涌地翻滚。容承方将脸从房门的方向转过来之时,她张嘴便喷了他一身。 * 作者君打了个哈欠,打开电脑,又开始了辛勤地码字,她接着昨日所写: 【素心因醉酒爬上了容承的床榻之上,睡得呼呼之际,地洞衫摇,仿若地龙翻身那般,素心摇晃般起身,与容承床榻前相遇。此时,房梁辉辰簌簌而下,二人头上盖了一层灰尘。 素心竟是一个站不稳,便将容承扯倒在地,容承一时不察,被扯落之际,冰凉的唇上便印在了她唇上,两人仿若一阵过电的战栗般,浑身一抖。 ……】 按了发表键之后的作者君,满意地露出一抹姨母笑容。因天气炎热,打开冰箱抱起了一个西瓜,回到房内打开了甜甜的恋爱小番,看得捧腹大笑…… №1 网友:气泡水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05 13:10:58 所评章节:2 大大,捉虫“地洞衫摇”→“地动山摇”;“辉辰”→“灰尘” * 容承深深吐出胸腔内的浑浊之气,身上的污秽之物,散发出的阵阵气味,让他握剑的手当下毫不犹豫便朝着白芷的方向一剑砍下。 如若不是白芷滚的速度极快,或许此时已成了他的剑下亡魂。 “喂,你是不是男人!我……呕,我又不是有意的。”刚站直身的白芷,说着说着又一阵恶心,忙捂着嘴巴干呕了一下,容承此时又提剑煞气冲冲地上来了。 容凡一剑劈得连墙面都晃动了几下,白芷也跟着晃了晃身体,地面此时却诡异的出现了一道极为细小的裂痕,然而两人却并未察觉。 “砰”一个人影骤然从房梁上摔了下来,这一刻,不止是容承,便是连白芷都静默了一瞬。 一阵灰尘自他跌落下来的身子,飘洒了两人满头皆是。 两人忽而静静地瞧着地上那打着酒嗝的醉汉,容承也不拿剑砍她了,她也不用躲了。这躺在地上之人,不正是那辉辰师兄么,片刻前还和她在紫竹峰喝着小酒,怎生倏然间从房梁摔了下来? 她甚是疑惑地朝着梁上望去,容承似乎也有些意外,毕竟若是房内尚有他人存在的话,他应早已察觉方是。 白芷:“……” 容承:“……” 今夜注定是一个多事之夜,这在当时的白芷,尚未意识到的。此时,地面一震剧烈地晃动,白芷楞了片刻之后,“轰!”一声巨响,她所站的大地遽然下陷,她整个人倏然之间便往地下凹陷的大洞跌落。下去之时,她一个激灵,抓住了容承的脚踝。本想着他能救救自己,谁曾想到,竟是一把也将他扯落了下去。 两人下落的速度极快,容承反应亦十分快速,他立马就攀到一旁的洞壁之处,白芷抓着他脚踝处,也随之在半空中停止了下落的趋势。 容承当下觉得自己仿若上下被两股力量拉扯住一般,他额头的青筋暴起,伸脚就要把扯着他脚踝的白芷蹬下。 白芷在下头瞧得分明,又如何肯让他把自己蹬下,内心对他一阵暗骂:好你个九莲神君,在三十六天之时,听闻还是个匡扶大义的古神。如今投生成凡人,脱去神君的束缚,竟也是如此自私的主。 白芷心里越想越是气愤,竟是手脚并用的从他脚踝一路攀爬到了他的腰际,而后双手双脚用力抱着,任由他如何摔她,她就是不放手也不放脚! 她身上的衣裳不知何时,竟是敞开了大半,但是如今危急关头,她是顾也顾不上的。 “放手,你无耻!”容承冷冷的吐出一语的同时连手指都抠进了洞壁里,才堪堪止住两人下滑的趋势,她双脚紧紧楛在他腿上,双手抱在他腰上,几乎她身上的重量全挂在他腰间。 撑不了半刻,他的额际便缓缓渗出了汗水。 白芷气喘吁吁地道,“我就是无耻,怎样,你咬我啊”说完,更是用力地抱紧了容承,无论他说什么都不撒手。 下来之时,她总觉得扯断了什么,此时方有空隙瞧了瞧手中扯着的物什。这一瞧之下,她又沉默了。 好像,是容承的裤带子……不能说,不能说。说了她真的就死了。她立马手指一松,那截断掉的裤带子便坠了下去。 容承死死咬牙坚持着,一边是沉重的腰间,一边是快被撕扯得要断裂的手指,他再次摇晃了一下自己腰间的白芷,无奈仍然是挂得牢牢的。 他缓缓叹了一口气,而后手上一松。白芷未曾料到他居然这么弱,连轻若鸿毛的她都承受不住,两人齐齐从上头直接滚到了下头。 白芷后脑勺着地,狠狠地被震了一下,当下便眼冒金星,一时不知地动山摇的是自己还是大地。 与此同时,她唇上传来一阵剧痛,勉力睁眼一瞧,竟对上容承放大的面容。王霸蛋,居然咬她嘴唇! 一刻前她曾说的,咬她啊,当真报复来得如此之快,他这个自私又小气、报复心强的人! 她不加思索的当场被气得失去了理智,便张着一张血口,反咬回去。于此同时,两人仿若遭受了雷击一般,全身一阵雷电击打的战栗,差点让她没有当场升天,浑身抖成了筛子一般。 容承不知为何,在他唇上吃痛过后,一把推开了素心,站了起来。凝眉垂首看着地上的素心,陷入了沉思。 她今日和往常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容承因摔落下来之际,止不住落势,不小心磕到了不该磕的地方,谁料这女人竟反咬他一口。他看了一眼上头的洞口,本欲一走了之。 走了几步之后,又缓缓顿住。回首看了一眼地上似乎有些陷入昏迷的素心,捏了捏拳头后,一把抱起了她。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紫竹峰上 “辉辰师兄,来,干了这一杯!”小黑师弟醉醺醺的举着杯想和辉辰碰杯 “来!”辉辰一边笑嘻嘻的欲碰杯之际,忽而人便不见了。 只留掉在地上仍在旋转的杯盏 “嗯?小白,我眼花了吗,好像辉辰师兄,“咻”的一声,不见了。” 第3章 云隐宗03 【容承自他与白芷的那一吻过后,似乎二人相见之时,都颇有些流光眸转的奇妙电流,在眼神的对接中流动。 山脉里的几个峰头的师兄弟们,似乎都察觉到二人的不对劲之处,若是素心经过容承的修炼场所之时,他定是会避而走之。 而若是容承路过素心所在之处时,素心亦是含袖带怯的匆匆离去。两人便处在最为暧.昧不明的时期,欲语还休的阶段。 就在这日,骄阳似火之下,百花争鸣之际,连那牡丹之王亦似有了一丝蔫意,容承的房内,便多了一名不速之客——紫竹峰的辉辰师兄 ……】 №1 网友:独酌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06 13:10:58 所评章节:3 嘤嘤嘤,大大不看评论区。捉下虫“含袖带怯”→“含羞带怯” * 白芷有些头疼,看着眼前这片青葱的槐树之林,此处是整个云隐宗里灵气最为馥郁的地方。自己不过是路过此处,竟看到容承在前头打坐。 自那日她被从坑中救出之后,昏睡了三日,众人皆担心她从此摔成一个傻子之际,她悠悠醒来,“饿了,想吃葱油饼。” 她话才出口,看众便一哄而散,大抵觉得她并未失去心智。于是师兄弟们干活的干活,练剑的练剑。 作为紫竹峰上唯一的一位师姐,她的地位未免低了一些,竟然都无人前来嘘寒问暖。如若不是容承,她亦不知原来素心在此,人缘如此不好。 她尚未来得及说上半句话,不知为何,自己心生怯意,含着袖子便想从他面前静静地走过。他却像是感知到了来人是谁一般,眼眸方才睁开,瞥都没瞥向自己一眼,调头就走。 白芷:“……” 不就是他救她出来之时,被围在洞口的几名师兄师弟看见了而已。 不就是这几日,关于他们的流言蜚语传遍了几个山头。 不就是……她咬了他一口,想到此处的白芷,伸手摸了摸伤在同一个位置的嘴唇。 嗤,化作凡人的九莲神君不止自私还小气,还记仇。 此时,从身后传来几名外门弟子的窃窃私语,“我听善语师姐说,是素心师姐主动爬上了容师兄的床榻之上。” “此话当真?” “当然,不然以容师兄那样的心性,怎么可能会救她出坍塌之处。” “不过说来也奇怪,为何容师兄的房内会出了一个几十米深的大坑来。” 白芷缓缓停下了脚步来,想听得更为清晰些,而后头的人似乎发现她停了下来,便立即住了嘴,等越过她时,又悄然说开了,一边说一边还回头瞧她。 “听善语师姐说,似是容师兄见她爬上他的床,一气之下,用剑劈出来的。” “哇,师兄这么厉害的嘛?” “嗐,你入门迟,不知道以前去魔兽山脉,就凭容师兄一人,取回的魔丹就达四十枚!” 白芷瞧着几人似是十分瞧不起自己一般,擦肩而过时,她硬气地冷哼一声。前头几人见她忽而抽出了鱼剑,吓得一下便走得飞快,再也不曾回过头来。 凡人当真都是欺软怕硬的主呐。 如此想到的白芷,便不客气的将鱼剑抛掷空中,静心坐了下来,打坐修炼。 这具身体不过是在融合前期,若是灵气充裕的话,相信不久便可让她修炼到后期。修炼一事,她一直不怎么放在心上,这就好比已经成神几百年的她,又重新修炼起了小号一般。 她舒适的将身心奇穴打开,贪婪地吸收着山脉的灵气,缓缓被她吸收着。 虽是无趣,然则如今自己神力全无,便亦只能靠这具身体以及那条鱼了。思及此处的她,睁开眼眸瞧瞧头顶上的那条鱼,看着它疯狂的吸收着天地灵气,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近日来,实属怪事颇多,可别又再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来了。 * 容承从槐树林回来后,便直接回了房里,不料,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紫竹峰的大师兄,辉辰。 那日他不知何故,竟是在容承的房内醒来。他明明记得自己前脚才与师弟门在紫竹峰把酒言欢,庆祝素心在试炼大会上,一挫容承的锐气,实在是大快人心。 然而,后一脚似乎便醉醺醺地摔下了阶梯,再睁眼之际,竟到了容承的房内。这还不打紧,容承的房内竟还多处了一个大洞来,身旁许多混元峰的师弟们皆在探头探脑往里头瞧着。 “怎么了?”他才坐起来,一阵头晕目转。 “喔,师兄,你醒啦。容师兄和你们峰的大师姐掉下去了。”混元峰的小师弟,一张稚气的脸庞上尽是担忧,他接着道,“我本来进来之时,是想告诉容师兄,咱们山头进了一个你们峰的纵火之人,谁知便看到容师兄和素心师姐似乎衣裳都脱了。” 前来围观的几人,一下便来了兴致,丝毫没有注意到一旁白了脸色的辉辰。 什么意思,脱了衣裳? 众人进来,并非为了看他二人如何,而是听到一声巨响,连外头廊桥之上都震了三番。实在担心这里头二人闹的动静过大,遂都进来瞧上一瞧了。 谁曾想到,小师弟说的二人在里头罗裳半解,这一解,解到洞里去了。 辉辰也跟着探头望下去,黑漆漆的一片,根本便瞧不见什么。 然而一炷香不到的时日,两人便从下面攀爬了上来,白芷被容承用他的衣裳绑在了身后,不知是晕厥过去了,还是睡死过去了。 上来之时,她还微微打着鼾,身上的衣裳亦是十分的凌乱,脚踝之处的襦裙更是被撕裂得左一个洞,右一个洞的。 辉辰的脸色更加发白了,容承脸色亦是十分的不耐,他未曾料到一出来,会有如此多的人在围观着。 更加让容承想不到的便是,好不容易上来的他,就在此时,他的褥裤一松,竟是便要滑落,他一把按住,脸色有些黑沉得可怕,咬牙切齿得道, “你们再不走,我便连你们一起埋了。”说完,看向地上的辉辰,将自己身上的素心解开束缚,便往他身上一扔,自己提着腰际之处,走出了房门。 后来听闻,还是混元峰的长老派人前来查看了一下那个大洞坍塌的原因,亦没查出什么个所以然来,让人填上了,这才了事。 此次辉辰登门拜访,便是为了他们家的素心前来的。 “近日,似乎你与我们素心走得有些过密了?”辉辰语开门见山语意不详的对容承如此言道。 容承似乎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一般,“不知,师兄此言何解?” 辉辰一下便被噎住了一般,他要如何开口说道那些流言蜚语?然则思索了片刻之后,便又暗戳戳地问道,“我那日送她回去之时,衣裳凌乱不整,意识模糊,就不知容师弟你是否对她做过什么不轨之事?” 容承本是一脸不耐之色,听到此处之时,不知为何,却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来,看得辉辰觉得眼前之人的笑容,十分让人碍眼。 容承甫一进门,便夺下了自己最美师兄的名号,在云隐宗内一众女弟子甚至偷偷给容承起了宗内第一公子的称号,然而容承却对宗内女弟子们并未表现出过大的兴趣。 所以然,这次的素心一事,一下便在宗内炸开了锅一般。便是连素心那头,亦是遭受到了女弟子们的排挤。 然而心大的素心,似乎十分不在意一般。想起此事,便连辉辰亦觉得,她近来性子似是换了一个人一般,比起之前的温婉可人,变得更加……豪迈洒脱了? “辰师兄,似乎十分关心素心师姐。”容承扯唇一笑的瞬间,便让同为男子的他有些落了下风。 辉辰负手站在容承的面前,有些一语双关道,“若你无心,便不可败她名节。” 容承闻言,伸手在他的目光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冷笑的看了他一眼,“有的账,我还没和她算清呢” 他这个动作暧.昧至极,让人浮想联翩,辉辰不自觉的便觉他唇上的伤是两人一时激.情之下所咬破的,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脸色一青。 似乎素心唇上亦有一个痂! 他唇里含着的那句,你俩发生了何事?便一直无法开口问出,似是怕二人当真发生了些什么一般。 而此时容承想的不过是,她将他的生活搅得鸡飞狗跳,难不成就不允自己给她搅上一搅了? 看着辉辰有些失落地走了,他缓缓关上了门扉。 走至床榻之前时,不禁又看向那个新填上的泥坑,那日自己的唇齿控制不住磕上去之时,她的嘴唇确实又暖又软…… 然而一想到她当日将自己吐了一身之时的模样,他又缓缓闭上眼,那日酸涩的味道几乎又再次充斥在他鼻间一般,他再也忍无可忍的再次推门而去,前往清泉峰。 清泉峰上热泉盛名,诸多弟子若是负伤之时,便多有前往浸泡。而峰内修行医术的弟子们,都会以热泉为引,泡下灵药。 便是清泉峰边上,就种了不少药田。 容承看了四处的热泉一眼,挑了一个比较偏僻的热泉,只见热泉旁边插着一个木牌:舒筋活络。于是,他便脱去上衣,缓缓走入热泉之中。靠在岸边的他,水温热烫,泉中的药浴沁人心脾,十分舒适。 此时,水中却传来一道水声,他睁眸一瞧,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如死尸一般,缓缓浮了上来,一动不动地浮在池面。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混元峰小师弟:嘤嘤嘤,师父,我眼睛长针眼了…… 第4章 云隐宗04 容承本在冥然兀坐,听着万籁之声泉上叮咚。然而,此刻,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看着那个浮在热泉上的人,一动不动。他微微蹙了下双眉,觉得这个背影有些熟悉。 他尚未有所行动,便见一条鱼,倏然一跃而起,在空中扭动了几下身子,“啪”的一声,掉在了池边,一双死鱼眼骨碌碌地将容承瞧着。 容承:“……” 他内心不祥之感果然应验了,在那双死鱼眼地瞪视下,在热泉中他迈开双脚,朝那具“死尸”走了过去。 伸手将那女人的头颅往下按下按,却并未有挣扎的举动。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后,容承赶紧松开了手,将她翻了过来。 月光照拂之下,一缕月光阴柔地打在她脸上。连她脸上微微有些婴儿肥得细细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水珠在她脸上晃荡了一下,便滑下脸去。 容承的目光从她脸上缓缓移至胸腔之处,略微有些起伏,他方才长吁一口气。 白芷夜晚之前,趁无人之际,曾从储物空间戒指中取出了素心的命数来瞧过。上头写着容承将于日夕之时,临于热泉浸泡。 她阴险一笑,她的任务不就是让他对自己爱而不得么? 于是,她一早便来到热泉边上,展目望去,无数个热泉池上皆冒着一缕缕淡淡的热烟,她一下便有些傻了眼。 再从戒指中掏出那本册子来,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热泉没错,日夕之时亦没错。然而,究竟是哪个池?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他一脸孤傲的神情来,呵呵一笑,于是便往场上最偏僻的那泉走去。哪知她在下头泡得人都快发皱了,人都尚且未来。 她的计划本就是潜伏在泉中,施计将容承弄晕,她再美人救英雄,让他对自己一改前观,有所动心。 然则在泉里浸泡过久的白芷,尚未等来容承,她便自个儿泡晕在池子里了。睁开双眸之时,却见容承一脸色相地盯着自己胸前看着。一股无名之气从胸膛涌上,她骤然一拳打出,不料却被他一掌拦下。 “你个无耻之徒!” 两人便在药泉里大打出手,激得泉水四溢,混元峰的小师弟在远处一个热泉里,隔着一层层的帘子,依稀能听见那头的打斗声。 “谁在泉里练功来着?” 少了仙剑在手的白芷,一下便落了下风,容承一把扣住了她的双手,那张颠倒众生的脸,此时却扯出了一道讥讽的弧度来,看得白芷胸中一梗,张口就往他白皙的胸口一咬。 容承吃痛,单手捏上她的双颊,想迫使她张口,容承的肌肤上隐约可见血丝,可见白芷这一口当真下嘴不轻。 “你再敢咬,我便让你做一回无齿之徒!”容承咬牙切齿的在她耳边轻轻说道。白芷何时受过这般威胁,当下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缠打。 当混元峰的小师弟,一颠一颠跑过来之时,撩开纱布一瞧,两人在泉水里扭成了一团,白芷被容承抵靠在池边,满脸通红,双眸之间水润润的,她的一双白皙的玉足缠绕在容承的腰间。 泉水在池中一波又一波地荡漾着,可见方才这里的战况是如何得激烈。 容承此时双手掐着她的琵琶骨,脸上亦是有了一丝绯然之色,二人因小师弟突然出现的声影,停顿下来。 小师弟张圆了嘴巴,结结巴巴的哆嗦出一句,“打、打扰了!” 说完竟是慌得手上的纱巾都未曾放开,直接扯着纱巾一路奔走了。容承见状,怒得朝他挥出一掌,小师弟被迁怒得拍得跌了一跤。 此时,容承阴深的声音,从池子那头传来,“你要敢乱说一句话,便当心你的舌头!” 小师弟不过十岁左右的模样,当场便哇的一声哭开了,“我要告诉师父去,容师兄好凶好凶!”说完,匆匆从地上爬起,一路跑走了。 白芷忽而便觉得心累,缓缓放开了钳制住的容承,一把推开压在她身前的容承,转身便想爬上池子。 月光下的白芷,身上衣裳尽湿,玲珑曲线毕露,方才在打斗中的二人都无人分神去留意。此时,容承却将她身上的风光看得真切。 忽而,容承便也不说话了。 白芷转身之时,恍然间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来,犹豫了半响,狠狠一咬牙,内心虽十分不愿,然则在转身之时,露出媚眼如丝的神态,衬上她双颊的绯然之色,当真便多了一丝风.情来。 “承,我觉得好热……” 容承眼眸本有些赫然之色,倏然间便消失得一干二净,“闭嘴!你再敢说一句话,我就让你边上那条鱼彻底成一条死鱼!” 说完,背对着她,从另一头的池子边上了岸,白芷看着他的裸露的后背,不禁陷入了沉思。好几道殷红的抓痕在他后背十分的明显,方才打得兴起,都不记得自己来这里是为了甚! “白芷啊白芷,可不能让他激得你情绪失控,你可别忘了,你是一个深藏任务的人!” 早日完成,早日解脱。说道此处之时,她往后瞧了瞧,风声过隙,却空无一人,然而她分明听见了一缕鼻息之声。 再细细听来之时,竟再亦不曾听见,许是自己多心了罢。 思及此处的她,便缓缓爬上池边,一阵山风吹来,冷得她直打哆嗦,当下便连打了几十个喷嚏。 每次见到这个容承,当真是没好事。如若不是自己布雨之时,神力出错,自己如今又如何会受这份罪。 而素心的魂魄,却被她那一场大鱼,砸得魂飞魄散了,如今想来,自己还是做错了。若素心仍在,说不定,对容承是当真心喜得很。 如今一想,便又觉得自己当真得好好完成任务方是。于是,她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想着下一个桃色作战计划。 此时,清泉峰上,一角的药田边上,吹起的纱巾之下,露出了一名女子清冷的神情。 * 白芷一回去,便病了,躺在床榻之上高烧了三日。迷迷糊糊之际,耳边响来十分嘈杂的声响,然而眼皮甚是沉重,这一睡,便足足睡了五日。 张开双眸之时,看到的是辉辰师兄那张憔悴的脸庞。 辉辰见她醒来,十分欣喜,“师妹,你觉得怎样,可有哪里还不舒服?” 白芷张嘴便想说话,辉辰似乎十分的了解她,立马将一碗清粥小菜端了上来。白芷微微一笑,双眸弯弯的,像一弯新月一般。 他不由得想起清泉峰的小师妹对他说的话,因紫竹峰都是大老爷们,便只得劳烦清泉峰请来了几个小师妹在照看素心。 “你素心师姐可好些了?” “已经不烧了,只是这几日呓语颇多。”清泉峰的小师妹直言道,脸色还有些疑惑。 “说什么了?”辉辰见她如此神色,便也有礼一丝好奇。 “你看我不咬死你……” 辉辰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他微微一笑,却道,“当真是贪吃的主。” 清泉峰的小师妹们,便也跟着捂嘴一笑,然则若是细心之徒,便会瞧见辉辰双眸之内并未有取笑之意,而是眸光沉静而深沉。 辉辰此人虽是云隐宗紫竹峰的大师兄,然则是西海大陆秦国的三太子。秦国素来尊崇修仙问道一事,更是将宫内三太子送至云隐宗,便是以求长生不老之术。 而云隐宗在秦国的照拂之下,更是日益壮大,坐稳了西海大陆第一宗门的地位。辉辰已然二十有余,修为连素心都比不上。 然则素日里十分刻苦,入门五年有余,方才筑基成功,二十余年来才在第二境界开光后期,比素心还要晚上一个境界,更别说与容承的差距了。 容承仅仅是一个顿悟,修为便可一日千里。而辉辰,往往需得花上月余时间,方能猜透其中的精髓。便连宗主亦曾有言,“辉辰小儿,虽非聪颖之辈,然则刻苦努力,将来亦可修成大器。” 宗主此话说来,不知是慰藉三太子之言,亦或是当真心内所想。 大病初愈的白芷,今日方出房门,便与迎面而来之人撞了个满怀。她抬眸定睛一瞧,是紫竹峰的奕之师弟。 然而两人对望半响后,白芷忽而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上下游移,疑惑道,“奕之师弟,你……可是小字名司命?” 奕之闻言后浑身一抖,一把捂住白芷的嘴巴,将她又推回了房内。“嘘,小声些。” “当真是你,你上他身作甚?”果然不出白芷所料,她虽神力被锁,然则这双火眼金睛仍是一眼便瞧出了奕之似乎换了一人。 让她认出他乃司命的,仍有另一原因。司命酷爱将一支毛笔作为仙器垂挂于胸前。而下界的神君们皆受神缚所困,而司命星君的神缚却在额头之际,只是化作了一道淡淡的黑莲在发际线处。 司命一听她开口说话,便想掐死她。如若不是她拖了自己后腿,还至于他亲自出马?!白芷眼瞧着司命有些咬牙切齿地道,“来帮你完成任务的,现下便有一个好机会!” 白芷一听,眼冒金光,“喔?那快快说来!” 白芷附耳在司命跟前,听罢,脸色有些肃然,而后站直了身躯,摆摆手,“不可能,不可能。”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师弟:嘤嘤嘤,师父,容师兄凶我…… 首座:他怎样凶你了? 小师弟立马顿住了哭声:不准我说话,然后要拔掉我的虫牙 首座:…… 第5章 云隐宗05 司命好生劝道,“怎生不可能了,自古便有英雄救美人,反之,美人救英雄,亦无不可。”说到此处的司命,微微停顿了一下,那眼神似乎就在告诉白芷,虽然素心算不得绝色美人那般,然而并不影响计划。 白芷没好气地转身在桌旁坐下,暗忖道,“美人救英雄,此计我早已想过,那日在清泉峰便是如此打算的,只是稍微失策了些。说不准,司命的办法可行。 她带着点狐疑问道,“关键,你如何让他陷于困境?” “这点,你就无需担心了。我的神来之笔自会协助你。你只需三日之后,想办法与他同去通天山捉妖便可。” 白芷思索了片刻后,想来多了司命相助,应胜算颇大,便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容承近来察觉体内修为境界,隐约有些冲破心动期中期的迹象,却又堪堪卡在瓶颈之处,遂去试炼阁领取了一个金丹期前期的任务,欲借此一举冲破境界。 试炼阁的秦长老看了一眼容承,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来,“你如今心动期中期的修为,能力在第四境界,金丹尚未练就而成,勉力领取第五境界金丹初期任务,未免有些大胆了。” 容承施了一礼,恭敬回道,“长老,我近日隐约察觉到有所突破,然而初遇瓶颈期,体内元气隐而不破,今日便想另行险招,堵上一把。” 秦长老双眸一眯,抿唇一笑,淡淡觑了他一眼,“很好,有勇有谋,将来必成大器。切记,若是不敌,便退而求守,不可硬攻。” “是,谢长老教诲。” 素心隐身在一旁,听闻容承竟是要到了金丹期的任务后,心中颇有些担忧,遂亦决定一同前往。 近日,通天山有些不大平整。素日里本有些小妖小怪在此作乱,然而皆闹不出一些大得动静来。遂路过的道人亦未曾留心此处,然而近日却一改常态,妖气全无,本是好事菜式。 为何却会被归入金丹期任务?正因本是妖山却一反常态,恰恰说明了山中有一大妖,才会一山不容二虎之势,然而奇就奇在,妖山山神亦不曾向各大宗门预警,其中事必有蹊跷。 出发当日,容承一见素心,脸色巨变,似是有些不明的情绪布满脸上。而素心亦是红着一张脸,默默跟在他的身后,“我、我只是刚好走这条道。” 容承亦别无他语,本是烈日炎炎之夏,忽而便下起了雨来。浇得两人身上全湿,一路御剑吠行,香菇屋檐……】 №1 网友:心心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08 14:09:58 所评章节:4 大大,(小声说)捉虫“通天山有些不大平整”→“平和”,“本是好事菜式”→“才是” №2 网友:羽宝 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08 14:19:00 所评章节:4 两人一路香菇屋檐是什么?相、相顾无言?御剑吠……行 * 白芷想到那日她在试炼阁偷听到容承与秦长老的对话,心下有些吃惊。年纪轻轻,便已然快要突破心动期中期了,若论当年的自己,亦算是天资聪颖,比他却要晚上十年左右才破了第三层境界。 然而转念一想,他的真实身份是那上古的九莲神君,便又觉得理应如此了。 现下,她却在发愁,如何才能与他同行呢? 思来复去,颠来倒去得想后,最终决定此时无声胜有声! 于是,出发当日,白芷与辉辰师兄说到自己需外出修炼一趟后,便施施然走人了。辉辰甚至还来不及道出那句,“可要一路同行?”人便不见了踪影。 白芷一路偷偷摸摸地尾随容承,前头的容承早就已然察觉,脸色颇为不好,紧握地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忽而,他一下拔剑而起,竟是御剑飞上了天。这个奸诈的九莲神君,以为她就会跟不上他了吗! 白芷亦跟着抽出了青鱼,将它化为飞剑后紧随其上。她本欲悄然追随,哪曾想到,她方飞至半空,脚下的飞剑,便开始发出了狗吠声? “汪汪汪!”声音洪亮而绵长,飞了几里路,便叫了几里路。 白芷:“……” 一条鱼叫出了哮天犬的声势来,不知道是为难了它,还是来为难了她。 容承终于回过头来,那瞅着白芷的眼神,简直可以用智障来形容。这眼神激得她几乎又想上前干上一架,然而她仍想力挽狂澜,稍微挣扎了下,“我、我只是刚好走这条道。” 容承似乎是连嘲讽都不想嘲讽她了,高傲地抬起他的头颅,在前头愈行愈快,似乎是想摆脱身后那个一路吠叫的人。 忽而,天上下起了大雨,大到连眼睛都睁不开,雨师白芷奇了。今日并非是雨录日,为何会下雨?啧啧,这四海龙王当真一点都不用心,布雨随心而来。 倾盆大雨浇得二人身上衣裳尽湿,方才还是烈日炎炎之际,现在因衣裳湿透,白芷又觉得有些发冷,雨声倒是遮盖住了她脚下那柄飞剑的叫声。 她的眸光本是一直盯着容承的背影瞧着,怕一个不留神便被他甩掉了。谁知瞧着瞧着竟看到他脚下的石剑长出了一朵巨大无比的蘑菇来,像一把巨型的菇伞一般,挡在了他头顶之上。 容承:“……” 他皱眉低头一瞧,一人配剑似狗,一人配剑似菇,当真怪异到了极点。他内心不禁又是一叹,每次见到素心,总会打破他心平气和的心境。 因雨势较大,两人匆匆降落到了通天峰的山路上,说来也怪,甫降落在小径上,雨便停了。通天峰的峰顶还散发出一股祥瑞之光来,怎生瞧都不似是有大妖的迹象。 白芷眼瞧着自己身上的衣裳仍在滴水,想到自己的神力在那条鱼上头,便拿鱼头怼了怼自己的衣袖,再抖抖,果然雨水都顺着鱼嘴被吸收殆尽。 容承冷着一双眼眸,一把扯开了长在剑上的大蘑菇,往地上一扔。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的举动,白芷有些得意地抖了抖手上的那条鱼。 见容承不欲搭理自己,转身就走。白芷方才想到自己是为何而来,赶紧狗腿的伸出鱼头,想帮他弄弄有些浇湿的后背,然而这一戳,却因他走得过快,而戳错了地方。 许是她用力过猛,鱼头一把陷入了他的臀部缝隙中。她赶紧一抽,大爷的,戳错了,戳错了。她眼瞧着容承骤然回首过来,眼内要喷火的情绪,似是持剑就要朝自己刺来,她赶紧手指慌乱一指,“怎生这边的树上都结满了菜肴?” 白芷当真没有胡说,通天峰此时的山间,大树为荫,上头竟是密密麻麻堆满了各式菜肴,香味扑鼻而来。 两人俱是一愣,对此山的神秘感又多加了半分印象。容承被她一糊弄,气消了一大半。不知为何,通天峰的山径,竟是高低不平、曲折细小,十分的不平整。明明是直的山路,偏生要七拐八弯地走着。行至半山腰,他忽而转过身来,“你一路跟着我,究竟想做什么?” 白芷嘿嘿一笑,“为救你于水深火热之间。” 容承似乎早已料到她会满嘴胡言,遂冷哼一声,“远离我,便是救我。” 他又怎生料到,白芷如此说来,纯属实话。她便是为了司命一言,一直等着美人救英雄的时机。 她只一边走着一边暗忖:他这任务是金丹期任务,自己这具身体乃是融合期前期的修为,差了两个大境界,司命又如何能让自己救得了容承? 她若知晓司命是如此不靠谱的主,定然不会随着容承继续往下走去的。只是,待她明了之时,已然是为时已晚了。 两人走至山腰之时,却发现山神庙早已废弃许久。此时,从地上钻出了一只土拨鼠,朝二人道,“两位道长,可是找通天峰的山神?” 白芷眼见土拨鼠朝她挤眉弄眼的模样,心下了然,应是司命安排的机遇来了。 “正是,你可知他如今在何处?”白芷接上话茬。 “他如今换了洞府,便在底下那条汀江里头,二位沉江而去,便可见到。” 谢别了土拨鼠后的二人,都未见到它朝他们身后咧唇一笑的模样,不是那司命又是何人。 司命摊开手中的天数实录,照这上头记载,那大妖便在下头。而后,素心需这般那般,那般这般,便可获得九莲神君的刮目相看。 他满意地看了一眼被安排好的二人,至于是否真的能成,便要看白芷的了。毕竟仙人的命数,他是书写不来的。但是,事在人为便可。 白芷眼瞧着容承一声不吭,行动干脆利落地从山腰上,直接跳了下去。她探头往下一瞅,江水湍急,暗石嶙峋,颇有些不愿。 谁知转身就被司命一脚踹了下去,紧随着容承坠入江中的身影,她亦落了下去。 不知为何,她的身体却比容承降下得速度还要更快些。他偏头一瞧,白芷似是一块巨石坠江那般,在水中击出一股暗流,簌簌快速地往下沉着。 容承:“……” 他憋着一口气,往下瞧了瞧,很快白芷便不见了踪影,沉得相当快。不多时,却觉江水一阵汹涌的潮涌,一个个密集的小泡泡从下涌了上来,底下一点白色的身影,骤然开始急速地往上游来。 他缓慢往下降落的身体察觉到水温骤降,再看一眼那个白点在剧烈地抖动着双腿,竟是朝着自己游来。 那扭曲着一张脸朝自己来的人,除去是那素心之外,还会是何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快速往下沉的白芷:“?” 她怎么可能会比容承重?!袖子里的馒头们吸水了? 拼命往上游的白芷:下面那个是什么东西,好吓人,救命! 第6章 云隐宗06 沧海之寒,不及此时水中相继涌出的海沫让人生寒。而容承却眼尖地看到,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只庞然大物,似是一只骷髅怪,上半身被黑发所覆盖,只露出下半身的洁白骨骼。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便往江面游去,岂料白芷此时已然游到他的身下,抓住了他的脚踝,却被他无情地蹬开了,而后她竟是攀爬了上来,一把揪住了他的头发,扯得他头皮一阵生疼。 而她却借着他往上游的架势,踩着他的身体快速地略过了自己。 身下的骷髅怪转瞬便游了上来,妖怪的发丝此时裹上了容承的身体,容承见白芷将怪物引来他这头,却抛下他奋力朝上游去之时,心下不耻,一把拉住了她的大腿,骷髅怪的煞气发丝此时便从容承的身上朝白芷腿上缠了过去。 白芷回头一瞧,这个自私的九莲神君,见死不救也就罢了,竟是连一个弱女子都不放过。什么美人救英雄,早已被她忘光殆尽、抛诸脑后,伸腿便要去踹他那张脸,好让他放手。 岂料被他缠抱得紧,二人便抱成一堆,被骷髅的黑发缠成一团,朝下拖去。 醒来之时,白芷睁眸一瞧,容承仍压在她的身上,一双眼眸冷冷地盯着她瞧。见她悠悠醒来,那双好看的唇瓣微微一提,她似乎便要料到他狗嘴里吐不象牙了。 一团密密麻麻的发丝将二人紧紧捆着,几乎从脖子捆到了脚踝,被扔在了溶洞的地面。溶洞不大,四面八方都有些小洞的入口,看地势十分复杂。 然而,二人内心皆清楚,这定是汀江老怪的巢穴。 “如此险地,也能睡着,你当真是心宽的主。”他冷哼了一声后,看了眼她流着口水的嘴角,似乎有些鄙夷的神色。 白芷如若不是身子被缚,不能动弹,应早被激得将脸上的口水尽数往他身上蹭去。“你厉害,远离我一些,贴那么紧作甚?” 她此话方出,便觉容承的脸色有些不对,续道,“你倒是拿出你的佩剑松绑一下呐” 然而,她候了半响,却不见他有所行动,此时的白芷又如何晓得,在作者发表出去的内容中,容承曾说过这么一句话: 【容承施了一礼,恭敬回道,“长老,我近日隐约察觉到有所突破,然而初遇瓶颈期,体内元气隐而不破,今日便想另行险招,堵上一把。”】 连读者都尚未抓出虫来,那便是“堵”上一把。 不错,容承不是不想松绑,而是,他的修为无缘无故随着被骷髅怪拖下水的瞬间,被封了。他权当以为自己的修为是因这怪异的发丝所致,遂面对素心的发问时,他确实无言以对。 两人相顾了半响,白芷看着他的耳根有些发红了,忽而想起自己的任务来,此时不正是美人救英雄的大好时机?! 司命果真厉害,依照九莲神君的性格,应早就解开了束缚,抛下她远走了。此时仍耐着性子,任人鱼肉,大抵便是挣脱不得。 亦不知司命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她此时可以大展身手! 想清了这层关系的白芷,嘿嘿一笑。 容承便察觉到两人的身体缝隙中,有一个一拱一拱地生物在挣扎着,欲从两人的身体间隙中蹦出。 容承:“……” 白芷的青鱼从两人间蹦跶出来之时,她歪头轻轻朝它吹了一口气,只见它忽而便化作了一柄青鱼剑躺在地上。 “上!”白芷发出简短的指令后,看这柄青鱼剑有些笨拙的立了起来,躺在了容承的身上。 白芷:“……” 白芷看了一眼容承,示意他往旁边倒去,然而他仿若并未听见一般一动不动,仍压在她的身上。她忽而道,“我的身体是否柔软得紧……” 她话未道完,容承果然挪动了身子,二人的体.位顿时便扭转成面对面侧躺的方位。青鱼剑蹦了上来,朝着捆着二人的青丝有一下没一下地劈砍着。 好半响,方才劈开。 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细碎的发丝,抓起一把发丝拿起来一瞧,被碎裂的发丝仍在扭动着,似乎想要接连起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容承,此时眸光微微有些冷冽,他看向两人身处的溶洞内,其中一个洞口。双眉蹙了起来,眉间的那颗红色的痣,红得有些妖艳。 白芷一见他如此的神情,不禁立马躲在了他的身后,他听见了动静,然而却没有回过头去嘲笑白芷,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其中一个洞口瞧着。 一阵悉悉索索地声响后,忽而一个小娃娃出现在洞口,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肚兜样式,脸上污迹连连,一双大眼眸此时正扫过他们,只见他动作一滞,下一秒,圆滚滚的身子便又飞快得躲回去洞中。 白芷在电光火石间,看见了他脖子上的挂印,“慢着,小山神!” 她一语道出小山神的身份,不止让小山神愣住了,连容承的目光也不禁多了丝波澜。 眸光流转间,小山神将圆滚滚地脑袋又探了出来,扒拉在洞壁上,有些怯生生将她瞧着。容承却直接“哐”一声拔剑指向小山神,小山神肉乎乎的脸上显现出一阵惊恐的表情来,又想往里钻去。 白芷此时忙道,“不要害怕,我是好人。” 这个我字,用得当真是颇为微妙,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便是,她话音刚落,小山神便一脸哭相地奔向容承,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从容承袖子缝隙里探头悄悄看她。 她……说错了吗? 然而她所不知晓的便是,她以为凭借她亲和的外表,可以力压容承一筹。想到此的她,心下更是得意至极。便是她轻扯唇角说出的那句,‘不要害怕,我是好人’时,满脸的阴笑之感遍布她的周身,让人发寒,小山神当即就被吓得瑟瑟发抖得投入了容承的怀抱。 “她、她好吓人。”明显带了丝哭腔的小山神红着眼睛怯懦地朝容承说道。 “喔,我怎么吓人了?”此时,便是连容承都察觉到身后忽而散布着一丝恐怖的气息来,小山神一见白芷全然黑化的脸色,竟是“哇”一声,哭了出来。 一炷香后 小山神终于不哭了,但是无论白芷如何逗他,他都不肯开腔后,容承便问道,“我们在水里遇到的骷髅怪,可是那通天峰的大妖?” 小山神抽抽噎噎地偷偷瞅了几眼白芷后,才瑟缩回道,“正是,他本是山中的一小妖,但是素日里众妖妖力制衡,过得也算相安无事。后有一日,不知吞食了何物,妖力竟是一日千里。他本是心性纯良之妖,因压制不住邪气,妖化了。” 虽说小山神看上去像那四五岁幼龄之童,然而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模样,依旧让白芷有些发笑,然而,她一笑,便让小山神又如惊弓之鸟一般,容承便觉白芷有些恶趣味,连带看都不乐意朝她看上一眼。 “这么说来,你也是被它抓来此处的?”白芷看着小山神缓缓颔首后,便将手上的鱼有一搭没一搭的拍打着,小山神这才将目光放至她的青鱼上头来。 小山神明显是想摸上一把,然而青鱼自他手上快速地蹦走了,白芷看了一眼小山神脖颈上挂的山神挂印,计上心来。 “你用山神令将此江冰封后,我再行用青鱼剑将江道劈开,如此一来,江总大妖也会被你神力所冻住。” 小山神一听,却是十分害怕的模样,往后指了指,“不行不行,你们瞧,那些都是想逃出去的人,最后皆被啖食.精光,仅余一堆骨头。若是我冻不住汀江,便是打草惊蛇了。” 白芷与容承听他如此说来,眸光移至一个大坑中,坑中竟当真白骨累累,磷火丛生。 方才那些被青鱼剑碎裂的发丝,此时却又融合到了一起,倏尔卷成一团朝着白芷攻来,白芷察觉到身后的煞气,手上灵动非常,一个指尖转动,青鱼便化成了一柄仙剑,回身旋去,剑光迸发出一股淡淡的青光来,一击之下,将发丝轰然烧断了。 而就在方才旋身之际,白芷竟是一个不小心,将小山神推进了白骨堆中,待她反应过来之后,他却顺着坑边自行爬了出来。 爬出来后,又是躲到容承的身后去了。白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容承,更加确定他有些不对劲了。 方才她清醒过来之时也好,还是现如今也罢,他竟是未曾出手。她趁其不备,竟是一脚朝容承踹去,容承一个趔趄之后,转过身来的表情几欲要将白芷吃了。 白芷看着他如此模样,仍不抽出他的天石佩剑后,竟是得意一笑,“看来,你元气似乎受损了,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跟在我身后” 说完豪迈的朝着溶洞洞口走去,便欲从那游入江中,破水而上。 然而,身后却全无动静,不仅小胖子没有跟上来,便是连容承都没有动作。她转过身去,有些无奈地叹气,“是不信我能带你们上去?” 此时,又见小胖子露出怯生生的表情来,还慢慢地开始挪到容承身后,容承的目光也由她的身上开始移眸至她身后。 她被他俩的眼神惊得一下寒毛立起,头颅僵在那里,一时竟是不敢回首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想不到九莲神君也是如此无耻之人! 容承:有难定同当 说完毫不犹豫地拖着欲踹开她的白芷,一同沉入了汀江。 第7章 云隐宗07 汀江水中独有的气息,此时正冉冉朝着她靠近。白芷手心微微握紧了青鱼剑,整个人蓄势待发。空气中潮湿之感愈加凝重起来,她电光火石间旋身攻去,然而她地剑尚未击出,整个人便被成团的黑发打中胸口,一阵凶狠得煞气漫天而来,白芷一下朝后跌出三丈有余。 她手中地剑亦被打落在一旁,锵然插在地上,发出“锵”的一声铿锵之音。 她全然忘了,她这具身体堪堪至融合期前期,而这该死的容承所接任务是金丹期前期任务,与自己的实力可是足足跨了两个大境界! 司命,这招美人救英雄,似乎颇有些强人所难。她几欲便要泪流满面,她被缚住的神力,还要全在那条鱼身上,此时它插在地面铿锵鸣叫着。 骷髅怪满脸布满了苍蝇,口中流出一股股腥臭的污泥来,随着他颤抖得步伐,一股又一股地黑泥从他口中涌出,滴落在地面。 他猩红双眼与洁白骸骨形成了鲜明对比,此时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小山神看着,微微颤颤地朝他走去。 容承此时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白芷,眸光流转间,一个利落地翻身,便来到青鱼剑前,决然拔起剑身,朝着骷髅怪直劈过去。 剑光四起,耀出了一道道金光来,出招的瞬间,如龙幻影,道道白龙之雾随着剑身四起,衬得青鱼之剑更是仙气四溢。一道道剑光无情地打在骷髅怪上,他口中的淤泥顿时喷涌而出,一大口一大口的呕出后,最后容承挥的那道剑气,直接便将他轰落跌出洞口,坠落汀江内。 白芷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撑在地面,被骷髅怪喷得满脸都是污泥,暗道:“莫要生气,莫要生气”然而那股腥臭味直往脑门上蹿,禁不住趴在一旁干呕起来。 不曾想她那把青鱼剑在容承手中,发挥出了应有的水准,说好的美人救英雄呢? 她有些悻悻然站了起来,用衣袖抹了一把脸。 而一脸孤傲神情的容承,此时内心却有些震撼。他的修为被封,全靠这柄仙剑,使起来比师尊赐予的那把补天石剑还要来得灵气十足。 他颇有些惊讶地瞧了几眼手中之剑,却在剑身的反光之处,又瞧见了那双死鱼眼,倏然对此剑的赞叹之情戛然而止,不知为何,总觉是怎样的人便有怎样的佩剑。 此剑有灵,非寻常修真者所说剑灵,可惜只是一条青鱼。 他脸上虽有些嫌弃,但是手上却并未放开白芷的佩剑,而是直接握着她的剑朝溶洞内的一个小洞口走去。 小山神见容承未选择涉水而出,于是紧跟其后。白芷亦赶紧跟了上去。然而没走多久,她便累了。 漫无止境的湿滑地面以及散发着潮气的洞穴,里头暗无天日一般,路径狭小而凹凸不平,让她走得十分吃力,不多时,她便靠着洞壁坐了下来。 小胖子察觉到身后地白芷停了下来,扯了扯容承的衣袖,他回过头来之时,却觉她娇生惯养。彼此深陷险地,当尽快脱险才是,然而方才走上一炷香不到的时辰,她便又要休憩了。 他沉默了须臾,垂首看向小山神似乎也累了,于是他方才停下来。坐下之后的白芷,莹润的指尖触及粗糙的地面之时,心间却有股怪异感受。 仿似地面是活物一般,她指尖下的土地竟察觉到有一丝脉搏在跳动。 “你们可觉这地似乎有些怪异?” 小山神似乎对容承手中的青鱼剑颇有些好奇,想去触碰一下,却被凝着双眉的容承吓得退了回来。反而依偎到了白芷的身旁来,不多时,便见小山神缓缓捂住了鼻子,开始张嘴吸气。 他听闻白芷的发问后,却微微摇头,本想将胖嘟嘟地脸蛋搁在了她腿上,似乎是受不住她身上骷髅怪的恶臭,起身走远后,方才大口大口地喘气。 白芷:“……” 容承看了一眼地面的贫瘠模样之后,却不发一言。他并非没有听见白芷所说的是什么,而是并未发现地面的有所异常。 白芷觉得无趣,遂也不再多言。方歇息没多久,容承便又起身了。白芷跟着站了起来,岂料坐在地上的小胖子无论说什么,都不肯再自行行走。 他硬是爬上了她的背,要她背着。 溶洞内的地形十分复杂,然则每每到了分叉路之时,小山神都会出言提醒一二,因是与山势有关,遂出路对于他来说,会有些感应力。有他在,三人前行的速度并未浪费在选择路径之上。 二人便听从他的指挥,在七拐八弯的溶洞内穿梭着。然而,走到后半段,便是连在前头的容承,都听得见她粗重的喘气声。 身上这个小胖子,当真是重得很,尤其背着他上上下下地走上这么一段路后,她简直喘得比哮天犬还厉害了。然而在前头的容承,竟是半分要搭把手的自觉性都没有。 小胖子似乎并未察觉一般,只童言童语地说了句,“这位道人,体力可不怎么行。” 说完,竟是诡异的一笑。白芷越走越慢,到后头双腿都开始微微有些发抖起来。她停下脚步,身上的汗水沿着她脖颈处缓缓滴落在土地上。 她似乎是受不住一般,放开了手,然而身上的小山神却并未滑落她后背,奈何她连抖上一抖的力量都没有了,声音因喘息显得有些嘶哑,“师弟……” 容承终于察觉到身后的素心与他已经拉开了颇大的一个距离了。回首一瞧,却见素心躬着后背,双腿成马步状,战战兢兢地似乎是走不动了。 他的目光从她脸上平静地移开,扫了一眼她背后的小山神,不悦之情立时显现,只见容承挥手就是一剑朝她打去。 白芷心惊,本是战战兢兢的双腿此时再也支撑不住,“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而就在此时,她察觉身后的重量一轻,总算是解脱了。 “你!”白芷咬牙指着容承,然而容承似乎并未打算解释什么,倒是破天荒地停了下来,朝她走了回来,看了她一眼,就靠在洞壁上,双目微阖。 小山神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拘束地站在远处,低着头,然而白芷却并未留意到他的神色,她吃痛的动了下膝盖,发现双膝跪地之时,磨损到了膝盖,上面密密麻麻的沙砾全部镶嵌了进去。 她的呼吸为之一滞,她也缓缓动了动,双腿却酸软得一下又跪了下去,惹得她嘤咛了一声。 小山神这才走到她身边,圆滚滚地身子蹲了下来,怯懦地道,“对不起,我不该捉弄你的,我方才变成了一座小山在你后背。” 白芷:“……” 怪不得,她觉得他小小人儿,怎生会如此重。难不成方才容承并非是向她挥剑,而是朝着她背上的小顽童?想到此处的白芷,眸光微微转向他的方向。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一动不动地靠在洞壁上,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之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小山神有些胆怯的模样,战战兢兢站在原地,心下一软,伸手过去摸了摸他稀少柔软的发丝。 而后,伸手撑地,将自己撑了起来后,慢慢挪到洞壁也靠坐了下来。 好半响,两人就这般坐着,容承亦没有开口让她坐远一些,小山神在他们对面坐着,眼神来来回回在二人之间盘旋着。 顷刻过后,白芷开口了,“师弟……” 容承不理。 “师弟啊……” 容承依旧没有搭话,然而睫毛颤动了一下。 “师……弟……”白芷靠近了些,轻声轻气地道,豁然对上他睁开的双眸,琉璃之色绽开在眼前,她忽而脖子往后缩了缩。 容承望向她的目光中,清淡依旧。看她说话吞吞吐吐,有些不同往日。遂他淡淡地开了口,“素心师姐,是有什么事情?” 白芷眨了眨眼睛,抿着小嘴,指了指自己的膝盖之处,“师弟,上头好多小沙粒,我不敢抠出来,你可以帮我抠出来吗?” 说完,双手合十搓了搓手掌,一副谦卑求助的模样。 容承沉默了半响,似乎并未猜测到竟是如此原因。他本能以为她又要做些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来,他的眸光移至她的膝盖之上,上头褥裤已经被磨破了,果真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沙砾镶嵌在上头。 他看了一眼她有些紧张的模样,身子微微朝她方向侧了侧。 他是第一次被要求做这样的事情,也是第一次愿意去做,若按他素日里的心性,约莫看了一眼,便直接走人了。 容承抿了抿唇,直接伸出了手便要往她膝盖抠去。半路,却被白芷拦了下来。 她圆睁着一双眼,有些恳求道,“你下手可要轻一些,往日里我有何对你不住的,可千万莫要放在心上,毕竟冤冤相报何时了不是?” 容承瞥了她一眼后,竟未出言相讽,他堂堂男儿胸襟,又如何会与一名小女子计较。如此想到的容承一把将她的膝盖拉了一下,疼得白芷立时噤了声。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身上的小胖子当真重得很 容承:呵呵,重是情理之中,背的不是人,是山。 第8章 云隐宗08 他下手并不轻,因为石子确实陷得又深又重,而且有些沙砾看得出来是一早便陷进去了,她还背着小山神走了许久。 不知为何,动作到后头,他也情不自禁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余光瞄了一眼她,虽是吃痛,却并未阻拦过自己的动作,也并未如寻常女子一般,柔弱般呼痛,只是一直紧紧闭着双眸,似乎当真不敢看他手下的动作。 “师姐”容承淡淡开口了,白芷应了一声后,还没反应过来,膝盖上传来一阵剧痛,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差点双眼一翻,就躺过去了。 “好了。” 随着容承话音刚落,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白瓷瓶,撒了一些药粉在上头,顿时传来了一阵清凉的体感。 白芷吁出一口气来,额际上的汗水冒了一层在上头,她胡乱一擦后,便靠在洞壁有些昏昏欲睡。 方才小山神的恶作剧,让她肩背此时松懈下来后,方觉得有些酸痛难耐,便是抬手间都觉得有些吃力。 她阖上双眸之前,最后看到的便是对面的小山神似乎又摸了过来,蹭到了自己身旁。 洞壁之上的脉动时强时弱,她指尖微动,想要挣扎醒来,却发现全身动弹不得,竟似有些梦魇的模样。 后背靠着的洞壁冰冰凉凉的,连脸上皆是一片冰凉的感觉。她睁开双眸之时,眼前竟是漆黑一片。 在此之前的溶洞洞壁还稍有光线,现如今是彻底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来。几乎是她一动,容承便跟着醒了过来,他往旁边挪了一下,白芷才发现她靠着他的肩头睡着了。 脸上有水泽感,伸手一摸,竟是流了口水。黑暗中的她并不能看清容承此时脸上的神情,只是听他的吐纳气息,似乎……也仍算平静? 而她另外那支手臂上却传来打鼾的声音,小胖子靠在她边上睡着了。 此时,她又觉洞壁脉动了一下,这下,连容承都感受到了,前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然而现下,两人皆看不清黑暗中出现了何物。 白芷缓缓伸出左手,往容承那处摸去,岂料却抓到了他的手掌,遭到他无情地撇开后,她不禁道,“我的鱼剑呢?” 容承倒是没有再说什么,用她的佩剑碰了碰她的手臂,她接过后,抖了抖剑柄,未过多时,剑身竟是发起了一道莹润的光芒来。 围绕着她们几米内的范围,一下便照得明亮起来。然而比起如今夜可视物,他的心思却在那把剑上,发出光芒的是那青鱼的双眸,正骨碌碌的四处转动着。 容承:“……” 白芷却管不上发光的是哪处,只需好使便是。然而如此动静之下,小山神竟也是并未醒来。而在光芒地照耀下,二人皆看清了,发出声响的地方,竟是一条条灰褐色的褐环蛇在朝着几人围拢过来。 青鱼的一双大眼眸似乎也看到了那些褐环蛇,竟是双眼一闭,光芒霎时便断了,四周一下又恢复了氤暗之色。 这之后,无论白芷如何摇晃剑身,它都不肯再睁开眼眸来。这鱼竟然怕这褐环蛇?!你可是继承了我一成的神力的鱼呐,争气些! “你堂堂一条成仙的鱼,竟然怕这些凡物,便是你的真身,你亦可将他们拆吃入腹!”她一番话铿锵有力地在黑暗中道来,不知是说给那些蛇听的,还是说给这条鱼听的。 然而,青鱼仍旧是闭着双眸,不肯睁开来。容承直接将手伸了过来,他冰凉的指尖拂上她的手掌之处,缓缓拿过青鱼剑。 容承根本就不需要青鱼发光,直接手上一挥,前方的褐环蛇就再也没有了动静。而挥剑之下断石飞起的细砂粒,打了几人一身都是,小山神终于悠悠转醒。 “嗯,身上怎么这么多沙子?”一边软软的咕哝着,一边又重新靠上了白芷的手臂边上,不多时,便又传出了细小的打鼾声。 白芷靠在洞壁之上,忽而生出一种一家三口的错觉来。 三人休憩了一晚过后,几人精神都颇佳,只是白芷醒来之时,双膝上的伤口有些难耐的发痒,低头一瞧,虽有些红肿,但是应是也快要结痂了。 容承昨日所撒的药当真灵验得很,虽比不上老君的金丹,然则在凡间来说,亦算得上是顶好的了。 她活动了一下关节,果然不怎么疼痛了,除去有些发痒之外。 她抬眸看了一眼提着她的剑走在前头的容承,美人救英雄之计不可行,那换美人计可成?于是,她开始了走走停停,长叹短嘘且明示暗示般在嚷嚷着。 容承没走多远,便发现白芷又停了下来,回首瞥了她一眼后,不自觉地缓缓叹了一口气,这几日连带他叹气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果断转身踩着步子走到白芷面前,一言不发的蹲下身去,示意她上背。 白芷奸计得逞,如何会客气?嘴上倒是十分客气,“有劳师弟了”说完便趴了上去。 容承的肩膀很宽,线条匀称,隔着衣裳都能感觉到底下肌肤微微散发着热气。 如若此时洞内光线姣好的话,她便不难发现,容承的耳廓都红透了。可惜无论她如何开口逗弄他,或者尝试聊聊话题,加深一下他对自己柔美女子的印象,皆得不到他的回应。 她深吸一口气,正欲讲个故事给予他听,帮他解闷之时,容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你再说一个字,我便把你扔在这里。” 白芷只得呐呐地住了嘴,在他背后作了个鬼脸。 小山神此时屁颠屁颠地走在两人身旁,伸出手搭在容承腰间的那把青鱼剑上,想抓着它走路,却被容承垂眸扫视他的冷冽视线给吓得缩回了手。 此时,三人已走至一座独木桥处。白芷从容承肩膀处朝外看去,未曾料到汀江底下的溶洞,竟有如此大的山势。 木吊桥连接起了各处溶洞,他们所行走的这个溶洞,与对面溶洞之间隔着一个大大的深谷。白芷朝深谷下看了一眼,浓重白雾弥漫,看不见底。她不大确定地问小胖子,“你确定要从这里走过去?” 说完展目看了看那条单薄的木吊桥,吊桥上有许多青苔,看上去此处因是十分潮湿,常年累月积满了绿植。 通过的路并不宽敞,不能御剑而行,便只能行走过去。 然而吊桥的桥面却是木制,若是长期受侵蚀,难免不能承受三人的重量。白芷微微偏首了一下,容承却回过头来用余光看了一眼白芷。 白芷:“?” 她可不重,为何看她?果不其然,容承开口了,示意小山神先过去。然而小山神却哭丧着一张脸,“我一个人,害怕。” 于是容承只能道,“你先留在此处,我与他先过去。” 也不等白芷辩解,容承一把揪起地上的小胖子。小胖子虽一脸不愿意的模样,然而亦十分乖巧地随着容承走了。 容承才踏上吊桥木板之时,桥身竟是晃都未曾晃过,他修为虽有所受损,诚然基本功是不错的。二人很快地便走到了对面,容承放下了小胖子后,站在吊桥对面,远远地看着她。 “我知你腿脚利索,我的药药效如何,我心中自是清楚,你过来罢,我与你的重量承担不得。”容承此时,忽而朝着她道。 虽隔着两端,然则声线沉稳有力,她硬是听了个清楚,本想装听不见,然而听到他最后那句之时,她便迈开了双腿。 若她不肯上前,以容承的性子,当真会把她扔在此处。遂她颤着双腿,迈开了步子,踏上了长满了青苔的滑腻桥面。 “哐当”一声,立时在桥索间传来。她才踏上桥面,便觉吊桥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白芷:“?” 她当真是不重的! 容承此时却并未露出嘲笑的神情来,相反,神色却有丝肃然。他伸出右手,缓缓搭上了铁索链上。 白芷走至一半,察觉到吊桥晃得厉害,白芷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抬眸望了一眼头顶山石覆盖的模样,若是提气纵身飞过,定是会触碰到山石,遂只手指紧紧扒拉着两旁的铁索,当下便事不宜迟,迈开腿朝着容承跑去。 眼见就要跑到对面了,此时桥面一阵很轻微地声响传到了她的耳中,她警惕地立马抓紧了铁链,于此同时,“哗啦”一声,整条吊桥上的木板块几乎同时应声而断,朝下簌簌落下。 白芷便站在铁链之上,身子前后摇晃着,便如踩在一条铁链之上的蚂蚁一般。若是如此场景,她还是能应付得来。然而下一刻,她就在与容承的对视中,坠了下去。 原因无他,只是铁索断了罢了。 容承抓起青鱼剑便要御剑而下,却发现青鱼剑一端被小山神握在手中,见他望过来,小山神咧嘴一笑,以断剑之势一手打在了剑身身上,青鱼剑一下便脱开了容承的抓握,朝半空浮去。 小山神眼见着容承无法放开手中的铁索,他小小的身体借机一下跃开了几尺飞至山石边上,抓住了青鱼剑。 而容承另一厢则当机立断地抽出自己的佩剑,朝白芷一掷而下。 他要她接下他的佩剑,御剑而上。 然而在白芷下头的遭遇看来,容承这一掷差点没要了她的老命,如若不是她反应快速,就几乎被他一剑贯穿,死在这吊桥下的迷雾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我怎生觉得自从下了一场鱼之后,我的人生好像就有些奇怪?! 容承:呵呵,遇上你,我的人生也很奇怪 感谢在2021-06-12 17:17:53~2021-06-15 15:29: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令、51808554、寂世羽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云隐宗09 她赶紧抓牢了他投掷下来的佩剑,上头的情况根本来不及细看,幸而自己体内修为要御他的石剑是绰绰有余的。 她好不容易才操纵起他的石剑飞来,在上头方站稳脚,正欲一飞冲天之时,容承的身子却从上头砸了下来,她内心激动,好一个美人救英雄的时机!御剑飞去便要去捞他,却被他下落的趋势一把带倒,两人连人带剑一并滚落。 小山神手上抓着一条在拼命扭动的青鱼,嘴上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唇齿发黑,双眸猩红地朝下看着,全身的煞气此时尽数放出。少了此物,他们是在劫难逃了。 他眼瞧着二人滚下了迷雾深渊,嗤笑一声,接下来,只需等他们在底下生命被吸收殆尽,他们的修为便可为他所用了。 深渊下的迷雾中,此时躺着两人。白芷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双眸缓缓睁了开来,入目皆是一片白色的浓雾。她恍惚了一阵过后,方才想起发生了何事。 自她下凡短短几日,似乎就把鸿运耗光了一般。她落下之时,狠狠摔至此片迷雾之地也就罢了,容承的石剑还要硌在她身下,补天之石所锻造之剑,坚硬程度岂是寻常剑身可比拟? 硌得她几乎便要裂成两半了,好半响几欲动弹不得,容承裹着她的身子摔下之时,此时就平躺在了她身旁,一只手还拉着她的指尖。 她扯了几下都不能将指尖扯出,奈何后背发疼,遂只能喘息不动。 候了半响,容承却并未转醒,白芷等她后背的疼痛稍加缓解时,方才坐起,转首瞧了一眼,双眼紧闭的容承安静地躺在地上。 容承从上头滚下之时,并未见小山神,不知他们在上头是遇到了何险情。 此时,她并未留意到她躺着的剑上有着血迹,且血迹正缓缓被他的石剑所吸收殆尽。 “师弟”白芷喊了声容承,发现他并未有所回应,神色都未曾有所变动。 于是,她用另外一只手去戳了戳他的脸颊,指尖下的肌肤意外的有些嫩,于是她又掐了一把后,确定他确实晕厥过去了,他不说话时的模样,其实挺俊的。 往日在三十六重天上,莫说有如此机会可以端详一番,便是想见上九莲神君一面都难。听闻便是老君想请他去授道一回,也是相当的难。 化作凡人后,他确实弱上了许多。一边如此想着,她一边朝四周看了几眼。展目望去,四周一片烟雾弥漫,几乎看不清路径,一片密集之林忽隐忽现,浓密的雾气几欲将二人围拢在一块。 大力将手指抽出后,爬了起来,她反射性地挥了挥手,却仍当自己是三十六天上的雨师那般,随意可将云雾之气顺手捻来,挥手撵去。然而,无事发生。 浓雾依旧,她沉默了半响后,四处寻找了一番她的鱼剑,发现无法召唤。遂捡起地上容承的石剑,往外走了几步后,缓缓顿住脚步,回首看了一眼那仍躺在地上的容承,咬咬牙后又往回走。 “回去三十六天后,可要记得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她自言自语之际,似乎全然忘记自己这几日都对他做过些甚,如若他当真记得,怕是回去第一件事便要把她从三十六天再一次劈落下来。 他们从溶洞的吊桥掉落,照理应是河床底部,然则此处却是天外有天之感。不知是幻境亦或是虚境之处,此时从静谧的雾气之林中,传来“吭哧吭哧”的声响。 白芷正舞着容承的石剑,将元力施展在剑身上,让剑气托起他。然则,本身剑身就十分沉重,她只能一路艰辛地上上下下将他向前运送着。非她不想背他,而是她摔落之时,后背被他的佩剑所伤,即便是此时,她后背的伤口仍有种火辣辣的疼痛感。 在容承第三次脑袋磕上地面的小土堆之时,她眼瞧着他双眉开始微微紧蹙起来,立马狗腿地将手中佩剑收好,赶紧换了个方位,将他驮上自己的后背,缓慢地迈开步子行走着。 遂容承睁开双眸之时,便看到她驮着自己艰难地前进着,因她身高原因,他的腿脚被拖在地上,一路被拖行着。而白芷却仍然不察,几乎是他睁开眼眸的瞬间,她便侧过头来,露出一抹十分贤良淑德的笑容来。 一边喘.息粗重一边道,“师弟,你醒了?” 容承站直了身体,伸手微微推开她,摇了摇有些生疼的脑袋,伸手摸了下脑勺处,有一处肿得老高,冷哼了一声,却看到她后背的衣裳有血迹,愣住了。“你……” 白芷转过身来,眼神多了一丝“深情”,语气温柔,“身为师姐,如何能让你受伤。” 她话音刚落,却见他本有些复杂神情的双眸,霎时恢复清明,甚至要伸手过来,从她腰间抽回他的佩剑。 容承想起他掉落之前,在吊桥边上所发生之事。 他原是一早便发现了小山神不对劲之处,他脖颈上的山神令在面对骷髅怪的袭击时,并未散发出神力。 而小山神似乎也察觉到容承的气息有些冷冽,后来便一直粘在白芷身旁。容承担忧她的仙剑被夺,方才一直拿在手中,未曾想在有所防范之下,仍是着了他的道。 白芷在背着小山神期间,他分明就看到了她背着一座小山,她却仿若无所察觉一般,吭哧吭哧背着他,弓着背缓慢行走着。 他看着她一口气憋得满脸通红,却不将她身上的“山神”丢下。虽是愚蠢之徒,却未曾没有半点可取之处。 待他投出自己的佩剑后,小山神眼神阴鸷,顿时便朝容承攻去,出手快如闪电,与方才的娇憨之象判若两人。 容承一手拉着铁索,一手便与他在风驰电掣间过了十余招。 最后,许连容承都未曾料到,他摔落下去,并非是被山神击落,而是那柄青鱼剑,竟是一个鱼尾翻身,狠狠将他拍落了下去。 当真是物如其主…… 容承那时又如何能了解到一条鱼的心思呢,它不过是希望他下去照拂一下自己的主人罢了。 回过神来的容承,看着对面的白芷,见他要抽回他的佩剑时,睁圆了她那双水润润的大眼。 白芷一把死死按住石剑,脸上的温柔神色未退,声音却有些咬牙切齿。“师弟,你方才从高处摔下,灵台尚且不清明,佩剑还是由我来,遇敌方有保障。” 她此话娓娓道来,嘴上虽是说得从容,然而手上用力得连手指都发白了。 她咧唇一笑,开玩笑?她手无寸铁,是万万不行的,万一遇险,她还能自保不是,剑修没了剑如何死的都不知道。 然而,容承扯开了唇角,手上并未放开他的石剑,“师姐操劳了,后背仍有伤,师弟怎敢让你再次过度操劳。” 说完,便用力扯了扯石剑,眼瞧着白芷争得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一声,“师弟,莫是忘记自己修为有损了?” 容承:“……” “还有,你是如何摔落下来的,我的鱼剑呢?”容承闻言,微微松手,白芷便趁机一把夺过剑身,颇为满意地将他的佩剑缩小塞入了胸襟处。 容承脸上的表情一下便变得颇为难看,如此粗鄙的动作她做得相当纯熟,他还不至于修为被封还去抢他的佩剑,看她如此小心翼翼防他的神情,当真是一口气梗在胸口。 他瞥开头去,不愿搭理白芷。白芷依旧不依不饶地喋喋不休,容承摇首叹了一气,只得将方才他在上头所发生的之事尽数告知。 白芷闻言,神色这才肃然起来。小山神为何要夺取她的鱼剑?毕竟夺来无用得很。 容承见她如此神情,却并未有半分仙剑被夺而懊恼的模样来。他眸光带着点深意正注视她之际,忽而响起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此时,一阵洪亮的笑声在迷雾中响起,二人齐齐望向迷雾之中,容承的神情颇有些警惕。渐渐地,从迷雾中缓缓现出一个身影来。 白芷双眸紧盯着前方,倏尔便觉这个朦胧的身影有些让人眼熟,此人一边笑着一边从里头走出来,待他身上浓雾尽散之时,赫然现于两人眼前的,却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容承的眸光从前方走出的人影,缓缓移至自己身旁之人身上来。而白芷双眸圆睁,眼瞧着对面之人朝着自己露出一抹笑容来。 只见,他目光如水一般落至白芷身上,脸上布满了褶子,一头白发稀疏的披散而下,倒是声音颇为洪亮,“你们终于来了。” ……】 №1 网友:羽宝 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09 12:09:58 所评章节:4 今天竟然没有错字……好像有点不习惯 №2 网友:沅宝 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09 16:53:58 所评章节:4 回复羽宝:我特意看了两次,真的没有错字…… №3 网友:光光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09 17:08:02 所评章节:4 大大一直零点更新的,今日晚了许多,竟是一个错字都没有,转、转性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下次投剑给我,温柔些,毕竟不是每次都能躲得过去的 容承:剑都接不住,活来何用。 第10章 云隐宗10 迷雾之中走出的人影,随着围绕在他身上的烟雾驱散过后,渐渐显出了身形来。 白芷本是警惕的神情,在看清对面之人时,由警惕改为了疑惑,再由疑惑变换成了吃惊。 她曾见过他,在碧水丹山之时,那会纯阳老祖召开道法大会,她曾有幸去过一回。那日在旮旯犄角处远远地见过他一面,那会他还是碧水丹山的山神,怎生会出现在此处? 老者朝二人缓缓走来,脸上虽是褶子繁多,但是红光满面,气色不错,只面容稍稍有些疲惫。他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旁边的容承,再看了一眼白芷,面上有些许不解的神色,“你修为怎生如此低了?” 说完这句后,看着对面白芷朝他频频眨眼睛使眼色,遂又笑了笑,“喔,我老眼昏花了,认错人了,认错人了。” 容承却在此时接话了,“这位仙人,莫非一直在等着我们?” 碧水山神闻言颔首,看了一眼容承,发现他身上有锁骨神咒,再细看一眼他的眉眼,发现竟是九莲神君。 古神怎生会托生成了凡人,看这仙骨锁神之咒,应是来历劫重生的。再瞧瞧一旁的小雨师,倒是一脸害怕自己说漏嘴的模样。 想到先前自己从土地里感应到上头他们的气息后,曾从土壤中探出元神向他们示意,然而似乎无果。遂颇有些无奈,“我神力式微,曾多次通过山地向尔等示警,然则未能传达,今个你们落下,也算与我有伴。” 他此话一出,两人都想到确实曾觉得洞壁与地面曾有过脉动,然则二人却并无留意到这里头曾暗藏玄机,即便是白芷,亦以为是汀江的妖怪在作祟罢了,还曾对此有所防范过。 “仙人怎生会落在此处”听他言外之意竟像是进来了,便出不去了一般。白芷心中微微有些不解。 “此话说来话长,我本为碧水丹山的山神。”话语说到一半之时,他忽而看了一眼白芷,笑了笑,续道,“你们可知,山神以何为神力依靠?” 白芷有些疑惑的看向容承,此时,连她都未曾意识到自己竟是从内心深处仍觉得他还是九莲神君,是那个无所不知的古神。 容承的目光有些清淡,定定地注视着碧水山神,却幽幽道,“可是信男信女的颂道依托?”他此话虽是问句,然则一番话说下来,连白芷都觉便是如此的答案。 果不其然,碧水山神颔首以示赞成,“正是,我等神力强弱,有一部分是依靠山民的祭拜而论,碧水灵气充沛,于我而言,当是神力充沛。然而,对于通天峰来说,小妖纵横,山民尽失,通天峰的山神几尽灰飞,后来,我便出面,让他调往碧水丹山,我来赴任此处。” 白芷听后,微微有些震撼。她一直以为,三十六天上的神仙们几乎都是自私自利的多,然则碧水山神此话道出,虽是轻巧,然则话里却是情深义重。 通天峰的山民早已溃散,山神的神力迟早是要堙灭的,然而,此时站出来的,却是碧水山神这样一个老神仙。 这天地,有许许多多的山神,更有比他年轻百倍,神力浑厚的山神,最后竟是他站了出来。 碧水山神看见二人神色有些肃然,情不自禁一笑,笑声浑厚,“你俩小儿不必如此,我神韵丰厚,不至于如此容易消散,况且,危难之际出手相助,难道不该是人之根本? 况且,让那小山神陪陪纯阳老祖也算是好事,毕竟他多年也没找到人可以整上一整了,听闻他多年前收的女徒弟近年来已是第三胎,也是许久没来探望他,整日在山里嚎几声的,我也出来避避难。” 说起这个,白芷是听闻过的,许多年前,老祖收过一名女弟子,是昆仑之丘的女神君。那位女神君功名赫赫,最后与方壶岛的神君缔结姻缘了。 两人时不时便玩个失踪,最后连天君也拿两人没有办法,将她在真武大帝上的神位给拿了下来,彻底让她当了个闲散神君。 听闻当年那场酆都大战,可谓是神灵涂炭,酆都如今也早已重塑,昆仑之丘的女神君似乎也不愿做那酆都大帝,她夫君只得默默在她身后替她料理事务。 容承听着山神说起仙界之事,眉目却平静依旧,一声不吭的,白芷回过神来便朝碧水山神发问,“不知仙人,被困此处,可有何破解之法?” 碧水山神“嘿嘿”一笑,朝二人道,“也并非全无法子,我一直等着你们来此,便是好一并出去。” “喔,那快快说来。”白芷不禁心下一喜,双眼也跟着冒出了一抹喜悦之情来。 “此处,便是那精怪的体内,我等落入此处,便是位于他身体之内,此时不过是等我们的修为被他吸收殆尽罢了。若想破解,便需从内部瓦解他的身体方是。”碧水山神一眼娓娓道来,却让白芷有些懵。 难不成,自他们摔落汀江以后,这地下的一切皆是精怪的身体? 碧水山神一脸含笑的看着白芷,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你们醒来之时,便在他的体内了,你们看到的那个小童,便是最近在通天峰馋食了其他精怪的大妖。 他化出的元神,正是如你们所见。而那骷髅怪,是死于汀江之人的怨气所化,一心便是要去与他寻仇的。” 白芷大吃一惊,如何都想不到,如此一个小胖子竟是通天峰的大妖。“既然现如今我们在他体内,我们可能破体而出?” 说完白芷垂首看了一眼,几人站着的土地上。 一直没有吭声的容承此时却缓缓说道,“若如此容易,想来山神应早已脱身,亦不会等我们前来了。” 碧水山神微笑颔首,一双炯炯有神的双眼紧紧盯着容承瞧着,“他是集天地之妙气所化生,而我们只需取阴阳双合之气破解便可。” 白芷凝着一双眉,微微歪了歪头,阴阳双合?她有些迟疑的看向容承,容承的目光从山神那头瞥了眼白芷,白芷脸一下就红了。 莫非碧水山神也是来帮她完成任务的? 想到这里,她上前一步,揽过山神肩膀,“山神,借一步说话。” 说完便将他拉到一旁,白芷还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容承,发现他微微蹙眉看着她,她十分狗腿的假笑了一下,转过头去,“山神可知我此次任务?” 碧水山神显然是不知情的,他摇摇头,白芷一见他如此反应,便知是她想错了。她又更加小声道,“嗐,不瞒山神,我此次前来,便是来助九莲神君历劫的。想来,山神也应看出了他是何人。” 山神这才直起身来,笑了笑,“不错,我见你之时也想起你是何人了。那年王母娘娘的侄子贪玩,弄翻了老君的丹炉,惹火上身。听闻便是你唤来神龙之雨,将它浇灭了不是?” 白芷一听,先是一愣,而后微微有些尴尬,确有此事,未曾料到他竟还记得。当年虽说浇灭是浇灭了,可是她那一卷龙水下去,连人一并给打下了三十六天,听闻底下的兵将们说从南天门看到一个赤.身之人跌落了下去,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去捞人,人便没了。 后来,那小神君每次看到她这个救命恩人,都无甚好脸色,说起这事来,她也颇为冤屈,当真是好心干了坏事。 白芷干笑一声回道,“正是我。” “你方才说下来帮他渡劫,可是救他于危难之间?” 白芷深思了一番,觉得他此言也并未说错,遂实诚地点点头,“此话如此说来也没错,只是我如今神缚之力缚错了,连那一成的神力都不在我身上了。” 碧水山神似乎是头一次听闻如此的事情,何曾听过下凡来的神君的白莲神缚会被缚错的,不禁疑惑道,“我道你神力减弱如斯,原是如此缘由。那你那一成神力去往何处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忽而恍然大悟,“我在洞壁中曾用神思探过,可是你的鱼剑?” 白芷惨痛地颔首,一手捂在胸前,提起此事,仍是心如刀削。 山神似乎仍有丝不解,“九莲古神他下凡历劫,定是为了有所突破,世间寻常苦难他早已历劫几百万回,又怎生会托生成一名少年郎?” 白芷听他发问后,忽而咳嗽了一声,抚了抚自己的发丝,含笑道,“自是他自己所求的求而不得之劫,应是古神当太久了,随心之事太多了。” 白芷此话道来后,她分明看到了碧水山神抽搐的嘴角,她的内心也很抓狂,她并未说是她下了一场鱼砸死了那个应劫之人,导致她得弥补这场错误。 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碧水山神朝远处的容承招手,几人间的迷雾此时因山神之力在围着,遂几人之间几乎没有浓雾覆盖,也就断了通天峰精怪的触及之处。 “你的事情我了解了,我们先谈正事。” 待容承走近后,他方才道,“我方才所说阴阳双合,你们……” 气氛随着他此话道后,瞬时变得颇为微妙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 文中所提及的纯阳老祖与他的女徒弟为专栏完结文《天神徒弟对我图谋不轨》中的人物,若感兴趣的,可戳专栏。 第11章 云隐宗11 见容承的脸色不大好,山神便知两人是误解了,遂出口解释道,“我所说的双合,只是剑道双合。阴阳两气,两位道人莫要想歪了。” 白芷“喔”了一声后,续道,“可是,现如今只有我怀里的一把石剑,我的鱼剑已然被那精怪所夺。” 此时,碧水山神悠悠一笑,只见他捋了捋袖子,“此事好说”他看着白芷从胸襟口袋处抽出一把石剑后,他便朝容承的方向也抽出了一把剑来。 “噗”他的剑抽出之时,剑身还发出了一道似曾相识的声响来,剑尖那颗鱼头再一次喷出一道细细的水线,在容呈面前缓缓滴下。 白芷:“……” 容承:“……” 碧水山神似乎并未察觉二人异样的神色一般,兀自说道,“你们被夺的鱼剑虽有灵,我的也不差。这条鱼是我从汀江顺来的,经过我的开化,也算是灵气十足,化成鱼剑亦绰绰有余,虽比不得那小姑娘的海鱼,这条江鱼想来小兄弟你来用,也算是称手的。” 说完,他一脸恋恋不舍的神情,将这把汀江之鱼所化成的剑,硬是塞在了容承的手里。在他看来,容承不想拿,只是因为客气之情作祟而已。 碧水山神眯眸看着容承一脸难看的脸色,转眸一瞧已然悄悄将石剑藏起来的白芷,悄然露出了一抹笑容来。 他那双看惯了世事无常的双眸,此时也不禁露出了久违的真情实感来。这两个娃在上头那些小动作,他早已从洞壁之土看得清清楚楚,抓来这条江鱼,也并非是故意捉弄容承。 既然白芷的鱼剑被夺,那便以鱼攻鱼便好,上头喂食了他不少的神力,他用来应是不会差才是。 想到此处的山神,似乎有些倦了,伸展了一下身子骨后,朝二人招招手,“你们过来一下,我教你们一套剑法。” 白芷一听,便来精神了,连容承的眸光中都带了一点好奇。 只见山神咳了一声后,缓缓闭上双眸,以指当剑,将元力运于指上,朝外划动了几下,方才舞了几招,白芷便觉有些不对劲。 “这不是九天宫女的迎来之舞吗?” 山神动作一滞,脸上的神情一僵,倏然睁开眼眸来,看了眼自己的姿势,恍然大悟道,“对不住了,搞错了。” 说完,他又闭上双眸,重新将元力凝聚于指尖,往前一推,此时一个淡蓝色的光波于他指上跳跃,他以指为剑,便是要他们将元力凝聚于剑上。 剑随意动,腕挽剑花,身子前倾之际,两人看得正认真,他忽而又睁开了双眸,手指缓缓往回一收。“还是你们俩来,我一个人分饰不出两角。这套剑法我只参悟了前面几式,但是对付这精怪是绰绰有余,是石殇所创的初心剑法里头的前八式。” 提起石殇,又不能不提一下纯阳老祖,听闻石殇当年就是他那唯一的女徒弟晏初所救下,后送至老祖那处学道修身。 百年后,石殇一套初心剑法威震妖神二界,传闻亦是为了纪念晏初的恩情所命名。而素来小儿心性的老祖竟也是觉得这套剑法的名字颇好,甚至亦未曾介意自己的小徒弟没将自己的名字加入而命名。 白芷十分乖巧地站了起来,就等山神传授剑法,然而山神的眼神一瞟儿,看向仍站在原地的容承。 容承这才开口道,“我站在原地学便可。” 山神却适时开口道,“眼观手不动,是不可行的,娃儿,你上前来。”说完还悄然递给了白芷一个眼神。 白芷心下一喜,莫非山神要助她完成任务? 一炷香后 容承金鸡独立般站着,而这站着的地方正是白芷的右肩之上。白芷目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托着容承而施展着大鹏展翅之招。 这就是他的阴阳双合之气,还是他神来之笔的相助? 她机械地舞动着手上的剑招,忽而被山神制止了。他一脸认真无比地道,“女娃儿,你这招不对,他的石剑,你需得凝练更多的元气在上头,方能确保下剑快准狠的境界。 另外,你……”他说着说着指了下上头的容承,他看出他已然敛力站立,让白芷免于承受他的重量,然而这只是徒有其表。 山神忽而十分肃然道,“你的修为虽有阻止,如今全凭我的这把小剑输出,此次任务艰巨,你便得多多担待了,我看你金丹之象已有,若是脱险,想必修为亦会大涨。 你且记住,你二人舞剑,你的剑气需得罩着你师姐,而女娃儿,你的剑气需得护着你师弟。你二人便是一体,乾坤亦有阴阳刚柔,剑术亦是。” 他一言点醒了白芷,此时并非是顾着她任务的时候,任务得建立在三人平安脱险之后方是。而山神的言语亦是让容承多了丝深思,他的剑招多是速攻,而少于自防,如今并非是一人舞剑,而是多了一人。 阴阳双合,刚柔并济,便是以退为进,以刚护柔。容承若有所思,忽而从白芷的肩上跃下,示意让白芷站在自己的肩头上去。 白芷一瞧,当真是乐意得不能再乐意了,方才山神让他站上去之时,他可是相当配合。白芷站上去,那可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当真实实在在地踩在他肩头,然而亦未见他出声反抗。 山神抿唇一笑,摸了摸唇上的长须,“这第一招,双鹏展翅你们学会了。那第二招,鸾凤和鸣便来了。” 此招便是要白芷从他肩头跃下,朝前攻去之际,容承紧接其上,从下面穿出,与她的石剑相擦而过,发出剑鸣之音,双合剑气的威力。 然而,现实是,第一次,因为白芷飞得过慢,两人齐齐冲出之时,她一把坐在了他肩膀上头。 第二次,白芷飞得过快,容承一剑差点擦过她的腰际。 第三次,白芷脚尖被他肩头一拌,连人带剑从上头栽了下来,容承竟是手都没去扶一下。她摔得眼冒金星坐在地上好半响没吭声。 山神也不恼这两人仅仅只是第二招,便错漏百出,他甚至颇为满意自己的安排,想来,如此女娃的任务亦算是有些进展,还颇有些沾沾自喜地站在一旁眯眸笑着。 而最后一次,白芷再一次从他肩头跃飞之时,容承破天荒一手舞剑,一手去挽了下她腰间,二人旋身而下,两把剑身顺势交缠,发出了“铿锵”的鸣叫声,容承借势顺气挥出磅礴一剑。 那剑舞出之时,四处浓雾尽散,连此处的天地都为之一晃,白芷颇有些惊讶地盯着容承瞧着。即便修为有损,他单单凭着一剑,便又像是那古神九莲神君了。 山神颇为满意地颔首,“好了,先来休息一下。时间尚多,我方才神思探出,他元神并未在汀江中。” 白芷一听,当下拖着那把石剑便往山神那处走,容承却在原地坐下,开始调息打坐起来。山神与白芷远远时不时耳语一番,容承微微蹙紧了眉头。 只听山神刻意压低的声音,“你方才眸色太过惊恐了,应当露出女子柔和的一面,懂么,就是我见犹怜之态。” 白芷犹豫了下,方道,“我尽量。” 容承在另一头听得真切,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碧水山神言行举止与白芷也是一丘之貉。只山神又怎会与白芷有所牵连,怕也是自己多心,遂亦并未放在心上。 待二人休憩过后,山神继续指导二人练剑,半响过后,容承忽而将剑收回,不动了。山神疑惑道,“怎么了,可是太难了?” 容承面色有些不善,“山神所说初心剑法威震妖神两界,可我怎生琢磨,即便是阴阳双合的剑气,这第五招,又如何会是手牵手前攻之招?” 不错,这一招,竟是要两人御敌之时,手牵手双攻之法,别说是容承,便连白芷都觉得山神似乎胡扯了些。 但是碧水山神面色不改,却一本正经的胡扯着,“你有所不知,石殇一人便是五行之法,你二人此招,定然会让通天峰此妖过不了三招!” 容承看着言之凿凿的山神,眸光真挚不似作假,再反观那白芷将招式舞得像在剑舞一般,心下不禁叹了一口气,“前辈,可有单人剑招可授予?” 山神颇为高深得颔首,“有是有,你可是想学?” 容承一听,当下便将剑收了起来,似乎不再愿与白芷合修阴阳双剑。“请山神赐教!” 山神微微佝偻着身子,坐在地上,眯着一双眼眸,上下打量着容承,“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白芷:“噗” 容承:“……” 后来,白芷看着乖乖练初心剑法的容承,再扫了一眼神色得意的山神一眼,忽而便觉这碧水山神,其实也被纯阳老祖带坏了…… 容承当真是胸中郁气不得而解,练剑之时,每一下挥出,剑势都惊得吓人。如风卷残云般,每一下迷雾都被他打得支离破碎,剑气如同千军万马涤荡之势,冲向前去。 剑气掀起的风势,吹得白芷衣袖都在翻飞,“啪”一声,忽而一本小册子从她衣袖飞出,直接打在了容承的脸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两把鱼剑迟早要一决高下 容承:你的海鱼只是咸鱼 白芷听后,竟然无力反驳。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引用自金庸原著《笑傲江湖》; 而《笑傲江湖》原文是:“欲练神功,引刀自宫;炼丹服药,内外齐通”。 第12章 云隐宗12 容承手中的剑,一下幻化回一条小鱼,随着发出“吧嗒吧嗒”声响,在地上跳动着,白芷呆呆看着那本册子粘在他脸上,暗道不好,匆忙一个跨步向前,就欲摘下那本册子。 然而,脚下却一个不小心踩到那条滑腻腻的汀江鱼,一下就跪拜在容承脚下,她双眸盯着黑峻峻的土地,耳中似乎都能听见一旁山神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响。 容承一双琉璃色的双眸缓缓睁开,伸出手来平静地扒拉下盖在脸上的小册子,单手缓缓看了几眼后,双眉间的红痣忽而变得明亮亮起来,他唇角掀起了一抹笑容,连趴在地上的白芷,都察觉到自己头顶上的气场正在逐渐黑化。 她狠狠闭了闭双眸,听着上头,他竟是轻笑了出声,她更加不敢抬头了,转念一想,呵呵,谁能证明这物什是她的不是? 如此想到,她又轻轻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真是旧伤未愈,新伤又来。 她赶紧猫起身子,见容承手上仍抓着那本册子,不禁十分友好地笑笑,“师弟,你看,那是什么?”说完她指了指他后脑勺的方位,想骗他转过头去。 然而容承并没有理会她,又看了几眼册子里的内容,忽而抬眸将她定定瞧着,声音有些轻浅,只见他微敛起的双眸,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带着些意味不明的语气,缓缓道,“什么叫容承此人心胸狭隘,不宜硬攻,只宜智取?” 他似乎没有看见白芷有些僵硬的神色,继续再道,“观察三日,嗜剑成痴,为何我不能是他的剑?” 山神的脸色豁然一下红了,白芷的耳廓也跟着豁然红了,她急躁地一跳而起,欲抢回那本小册子,“这不是我的,你看着我读作甚?!” 容承侧身一躲,避开白芷扑上来的身子,冷笑一声,继续说道,“呵呵,若他是九莲……” 他读到此处,身子被白芷狠狠撞了上来,连他的身子都被撞得趔趄了一步,还没回过神来,手上的册子,便被烧得灰飞了。 只见她神色慌乱,仓促收手,手上淡红色元气还未来得及收得住,那一掌打下,不止洞穿了小册子,连他的衣襟也烧出了一个大洞来,胸前两点赫然现于眼前。 忽而,两人手上的动作皆停了下来,白芷连忙匆匆拍了拍他胸前的衣襟,赶紧替他灭火,不敢抬头看他喷火的眼神。 佯作咳嗽一声后,心虚一般转身朝山神走去。山神早已假装休憩,双眸紧闭,还微微发出鼾声来。白芷此时嘴硬道,“那册子是我捡的。” 容承冷哼了一声,瞥开脸去,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而后,一口作气从他的空间戒指里取出了一件新的衣裳来。 待他重新着装后,只见他从地上捡起那条鱼,又化作一柄剑,一人走开修炼去了。此时山神才悄悄开口,“娃儿,你这不行呐。你方才就应大方承认,然后故作迷恋之象。” 白芷一听,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十分惋惜自己错过了这个机会,“哎呀,我忘了,那上头写了全是他的缺点,我一下就慌了,况且,我一个不留神,将他记成九莲神君了,若是让他看到了,可如何解释才是。” 山神但笑不语,他展目看了一眼在远处迷雾中的容承,再看一眼白芷,朗声一笑,阖目休憩去了。 * 迷雾之森,松林竹叶沙沙作响,一道红色的烟雾倏然灵动穿过,落下之时,四周浓雾尽散,本是苍茫如雪色般的浓雾,霎时变得灰如阴霾一般。 来人不过三尺来高,一袭黑色的肚兜,一张肉嘟嘟的脸上衬着一双猩红的眼眸,宛如毒蛇上阴鸷的红眸一般,他咧着一张嘴,唇齿发黑,随着吐纳之气,还隐隐透出一股股煞气来。幽幽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他们的踪迹。 他在吸食他们元力之时,却发现有无形的结界在阻挡着,本以为这股力量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他的元力所搅碎,未想却角逐僵持不下。 不料,前来查看,却发现他体内所幻化的这片迷雾之林,却并未见到几人身影。我所吸食的众路妖魔精怪的丹元,因无法一时融合吞并,遂在他体内撕扯出了一个如此一个迷雾的空间来。 随着他妖丹的融合,这个空间正逐步的合拢,即便他们是躲,也并不能躲得了一世。 “哼,无需做无用的挣扎,从容赴死,是我给你们这些修道者最后的尊荣!”他的声音时而如婴孩一般侬软,时而如魔音入耳般阴沉。 然而一袭话道来,迷雾中却并未有任何的动静。他血红的双眸朝四处一扫,缓缓摊开右手,一柄青剑赫然出现在他手中,细细一瞧,不是白芷的青鱼剑,又是何物。 他紧紧握着白芷的青鱼剑,眼神紧紧盯着眼前的迷雾之林,林中的威亚渐强,他微微眯起了眼眸。 忽而,一道剑声相擦地声响在他身后传来,他骤然回过身去,一到金光蹦现,如火凤之光那般,直接朝他冲来,他持剑相击,青灰色的剑气一下便将那道金凤之光击溃了。 通天峰妖眯着一双孩童双眸,紧紧盯着眼前的白芷,只见她以金鸡独立之姿,持剑指着他,而后,她持剑舞了起来,剑招极慢,颇有些滑稽,他稚嫩的声音冷哼一声,“花里胡哨” 然而他话音刚落,却见白芷忽而露出一笑,只见他骤然回过身去,却被容承手中之剑倏然击打而去,容承手中的山神剑,此时一剑送前,正是打在了他手上的青鱼剑上。 “收!”白芷见时机已到,暴喝出声。她凝眉半蹲,指尖卷成兰化状,朝着通天峰妖弹射而去。只见一道微弱的荧光缓缓朝他的剑身击打而去,青鱼剑一下便变换回了一条青鱼,在地上“吧嗒吧嗒”跳跃着。 而容承的剑此时无往而不利,直取他胸前洞开的破绽之处,通天峰妖回防速度极快,即便白芷的青鱼剑被打回原形,他扔是用手一吸便收回到了手中。 出手如电,直接抓起青鱼便与容承手中的汀江鱼剑击打在了一块。白芷眼见着青鱼那双鱼眸吓得都要蹦出来了,然而容承修为虽有损,他持剑之手已然开始冒出紫光。 是紫雷属性,他的剑道是雷修属性!与自己不同的便是,她属水属性,然而投身到素心身上,她却是修的火属性,可谓是一门生疏的手艺一般,她使得不称手,更莫论有多纯熟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容承舞剑制裁出雷电之剑来,青鱼剑当场挣扎得仿若鱼跃龙门一般,如若不是通天峰怪死死扣住青鱼,恐怕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 试问哪条水里的鱼不怕雷? 便是容承自个手中的汀江鱼剑,也是霎时变回了原型,此时,两条鱼正嘴对嘴的互怼着。 通天峰怪:“……” 容承似乎这几日经历得多了,早已有些见怪不怪,他十分快速地一掌击出,两人对轰而上,霎时一道紫金光波从二人之间迸发出来,照亮了整片迷雾之林。 白芷被那片绕耀眼之光照得眯起了双眸,迷雾散尽后,却见碧水山神原是一直蹲在不远处,此时见两人的鱼剑皆脱了手,伸手一挥,两把鱼剑一下被他吸到了手中。 白芷反应也算快速,匆忙将石剑朝容承扔去,容承一跃而起,一把抓住了投至半空的石剑,二人虽修炼之时错漏百出,然则实战当真,显得尤其有默契,容承旋身之时,持剑之手正好抵挡住从通天峰妖口中吐出的猩红煞气,石剑一挡之下奋力一挥,猩红的煞气反而朝着通天峰妖反弹回去。 “轰”地一声巨响,容承等会往后一跃,避开通天峰妖身前的大坑,那一击之下,通天峰妖身下下陷了几丈,大坑之上一片灰霾之色,灰尘弥漫的大坑之上,还隐约见到丝丝雷电闪过的余韵。 【白芷等人此时聚拢在了一块,容承挡在前头,碧水山神此时两手各抓着一条鱼,无论是白芷的青鱼也好,亦或是汀江的那条小鱼也罢,四双鱼眼此时皆圆鼓鼓地盯着那个在大坑里发出了阴险怪笑的大妖。 白芷听闻那桀桀怪笑之后,竟是不自主便往容承身后退去,只容承傲挺身姿,双眸凝眉肃然直视灰霾之中的通天峰妖。 “尔等莫以为,我的本事就仅仅如此?你们未免也太小瞧我了。”随着他话音刚落,地面以他为圆心,一阵飓风四起,一道道灰色的如龙卷起的沙砾之风团团卷起,说时迟那时快,便朝着几人攻去。 通天封妖的力量随着他的震怒,秃然变强了起来……】 白芷被四处的飓风吹得几欲上天,她条件反射之下紧紧抓着容承的衣袖,生怕轻若鸿毛的自己眨眼便被卷入飓风之中,而碧水山神马步扎根在地面,下盘一下便幻化成盘根大树,手上的树枝拖着白芷与容承的身后,以防他俩被吹卷而入。 当围绕在大妖上的尘埃散尽后,白芷与容承直视那大坑之下的他,四目相对之时,容承持剑的手却为之一抖,而白芷也愣住了。 容承:“……” 白芷:“……” 连在身后盘根而坐的碧水山神似乎也跟着瞪圆了双眸。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这个大妖是肿么了? 第13章 云隐宗13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首先打破这阵沉默的竟是通天峰的大妖。“哇”一声,他便哭了出来,脸上本是凶神恶煞的表情霎时蜕变回稚嫩的脸庞,竟是连一丝一毫的妖气都消失殆尽了。 随着他一哭,他头上柔软的发丝尽数掉落下来,顶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鼻涕纵横,好不凄惨。 这一下,当真看呆了众人,前一秒还打得起劲的几人,都暗忖道他的大招需得防范之时,倏然之间,他施展出一道飓风之后,就……突然秃了? 不止秃了,貌似他的妖力也随着他那一道飓风被封了,所以,方才退化成孩童之貌。 几人面面相觑之后,最后通天峰的大妖由碧水山神给抓了起来,精怪的内丹被他取出,交给了容承。原是一只蜂妖,只见他打回了原形,被碧水山神撵着要赶回山神庙。 临走之前,山神又将白芷一把拉过,对她窃窃私语了一番过后,方才施施然离去。白芷摊开手心里,仍有他相蹭的一物,道是多谢她俩的救命之恩。 白芷将手心的小香囊拿起,上面针脚绣纹繁复,不知为何竟心生异样,脑里也一阵生疼,总觉有些十分重要的记忆要冲破脑海跃出一般。 然而待她蹲下细细思索之时,却又消散得无形无踪了。 【容承于原地盘腿而坐,蜂妖内丹围绕在他身上盘旋而上,其上的精元正缓缓释放,被容承所吸纳在体内。 只见他白瓷一般的面容上,微微亲出了汗珠,双目紧紧阖上,似是元力的吸收遭受到了阻碍。若过了此关,他的修为应是可达心动期后期。 白芷将手上的小香囊妥善收好了,回身便见容承头上的蜂妖内丹正源源不断地朝着他输送元力,她恍惚了半响后,方才惊醒过来。 断不能让他破了这金丹期,若真让他修成金丹,她岂非不是要陪他在这凡间金身不死了?思及此的白芷,手上的青鱼豁然变幻成了青鱼剑,她极为小心地慢慢走了过去。 她忽而一把夺过妖丹,笼罩在容承头顶之上的金光便溃散了,他豁然睁开双眸,目光如炬直视白芷,蹙起的双眉,正正显示出他此刻十分不悦的心情。 ……】 白芷远远瞧着容承头上的妖丹在缓缓释放着元力,她不过悄然前进了几步而已,容承便缓缓睁开了双目来,脸上的汗迹也随之滑落在他胸前。 白芷做贼心虚一般,顿住了脚步,开始四处张望,仅余光在偷偷打量着容承。待他又闭上双目之时,她又开始迈开脚步来。 待她终于走到他身前之时,容承双目并未睁开,然而他声音低沉,似有了一丝不耐之色,“你究竟又想做什么?” 白芷双眸紧紧盯着他头顶的妖丹,嘿嘿一笑,“没想做什么,只是拿个东西!”随着她话音刚落,她出手如电,一把撅住了他头顶上的妖丹,几乎是同一时间内,笼罩在容承身上的金光便溃散了。 容承骤然睁开的双眸,此时染上了一层怒气,看向白芷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三分杀气。白芷抓上妖丹的那一瞬间,便有些后悔了。 然而此刻便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 白芷手上内丹的热度竟是一下便将她的手心给灼伤了,然而为了坏掉容承此时的修行,她竟是不管不顾的抓起妖丹,便欲往嘴里送。 容承当下一跃而起,石剑直接就架在了白芷的脖子旁。白芷轻吐幽兰之气打在他的剑上,容承的剑身便歪了歪,她趁机便欲举起握着妖丹的手来,然而容承反应极快,在剑身被吹偏之时,另一只手已然一把扣住了她拿着妖丹的手腕,用力之大让白芷都生出一种错觉来,他这是要杀了自己。 她手心被灼烧的痛感,都不及被他捏握住的手腕。然而她却倔强得一声不吭,更别说求饶之声。 电光火石见,两人便对了十余招。 她手上的青鱼剑此时却忽而化作一条青鱼,狠狠咬上了容承的虎口,容承吃痛,手上动作一松,白芷竟是趁着这个空隙,将手上的妖丹一把放进了嘴里! 几乎是瞬间,口中炙热的妖丹,一下便如烟雾一般,在口中消融了。 然而下一刻,不知容承是当真气得失去了理智,亦或是想亡羊补牢,他目光阴鸷地一把掐着她的肩膀,张口便往她唇上亲去。 唇舌甚至撬开了她的唇瓣,容承脸上当即渗出了一丝汗水来,当她的舌头被吸起之时,两人又是一愣。容承目光所及之处,她身上的衣裳竟着起火来。 白芷被热浪熏得一疼,加上这次她是清醒的,并不像是上次自己喝醉酒失态那般。她气得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抬脚对着容承就是胡乱一踹。 也不知踹中了他哪里,耳边听见他闷哼了一声。白芷哪里顾得上他,她匆匆往地上一滚,把身上的火苗给扑灭,而容承则脸色发白的疼得弯下了身子。 盛怒过后的容承,反倒表现得有些诡异得沉默,不知是因为他那忽如其来的一吻,亦或是白芷的这一脚。 而白芷身上的火苗被灭之后,只见她胡乱擦了一下嘴巴,用力之大,连唇色都被擦得有些殷红了。丹田内一股股热浪直接往身上冲,让她既难受,又不敢说,撑到最后,整个人脸色发红,连脖颈之上全是汗珠。 忽而一道金光从白芷身上散发出来,她缓缓吐出胸中浊气,竟是破了小境界,她已然到达了融合期后期了。 本应十分震怒的容承,此时,却一句话都没说,直接从地上捡起他的石剑,看都不看她一眼,御剑飞走了。 白芷内心也不好过,她知晓夺人修为妖丹一事,确实是自己不对,然而事发紧急,她亦是一时冲动,现在得罪了容承,往后的日子又该怎样的难过了。 №1 网友:羽宝 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10 06:08:58 所评章节:5 大大~通天“封妖”那个峰,“秃然”变强,哈哈哈哈哈 №2 网友:七八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10 08:53:58 所评章节:5 回复羽宝: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 №3 网友:光光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10 12:08:02 所评章节:5 还有一个!“只见他白瓷一般的面容上,微微亲出了汗珠”,是“沁出” * 自上次通天峰一战后,两人竟是在宗门内再没有碰过面。那日归来之时,辉辰师兄早早便候在了紫竹峰,将她训斥了一通。 “胡闹!素心你如此的修为怎可随着那容承前往通天峰。可是他又威胁你些什么了,所以你才以身涉险的?”辉辰一双明眸显得有些急切,尤其当他发现白芷身上并未携带传音镜之时,那面传音镜当日是首座师尊特意赏赐给他的,一分为二,他身上有一面,另外一面则在白芷身上。 然而当他发现不能传音给白芷之时,心中的焦躁更甚。这似乎也是许多年来,她第一次单独与他人走出宗门。 白芷垮着一张脸,双手合十做出一副拜托的表情来,“好师兄,我知错了,绝对不会有下次!” 说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辉辰推出了门外。辉辰望着眼前被决绝关上的大门,他内心竟升起了一丝异样。总觉得师妹似乎有些不大一样,似乎对容承更为黏腻了些,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内心十分不舒适。 他不悦地抿抿唇,并未再去打扰白芷。 白芷第二日就去找上了奕之,在见到奕之师弟傻愣愣的表情时,她倏然便闭嘴了。这个司命,又上谁的身去了? 于是,她满山头的找,却见远远飞来一人,竟御剑在上头“飞翔”,吓得白芷抓起青鱼剑就往天上飞,这一看,不是混元峰的骆师弟又是何人,只是此时,他胸前又多了一支笔。 司命一瞧白芷在前头,羞得连人带剑一头朝着清泉峰的那池药泉就栽下去了。 白芷:“……” 司命星君颇为老泪纵横,他只是普普通通御个剑,怎生想到这具身体,竟是会腹部绞痛,把控能力不足,直接便高空喷发了。 居然还让白芷给看到了,这让他日后在三十六天怎么混! 作者君此时揉了揉眼睛,她缓缓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前已发表的文章,余光扫过那片段落:【那日,风光明媚,混元峰骆师弟初次突破御剑之能,心中激动难耐,遂立即御剑飞翔,于山头间盘旋回顾,好不威风。】 后来,据《天界异闻录》中记载,辰更年,司命与白芷交情甚笃,一连三月相送东海玛瑙三箱,玉壶山翠石三柜。据闻,白芷甚喜,大笑三日。 而让白芷与容承再次相见之机,则是因为宗主大寿之日,竟要亲选宗门亲传弟子。各大山头的派系皆开始了匆忙的准备,无不争相将自己山头内,尚有一丝希望的人选送去宗门内部筛选。 而白芷,便赫然在列。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通天峰妖:呜呜呜,我秃然败了 白芷:没事,更诡异的我们都经历过 第14章 云隐宗14 各派系的行动也在如荼如火进行中,而紫竹峰的人选不外乎两人,一人是白芷,另外一人自然便是辉辰。 白芷对于此事,是一百个不赞成,然则都拗不过紫竹峰首座的执念,认为她最近福星高照,说不定便碰上好运气了。 只白芷内心所知,她的任务只有容承,别无他念。遂对此事是一百个不上心,首座亦只能派辉辰来监督她,好生准备一下,比武事宜。 辉辰自当是尽心尽力,白芷每日除去看他训练之外,还是看他训练。从早看到晚,从睁眼看到闭眸。 那一日,辉辰又是一大早将她抓来了混元峰上。这片山头本是容承修炼的专属之地,那日在此碰到他俩之后,竟是再也不来。 白芷当日还叹道,真是小气的男人,小册子上又多记了一条:记仇。 未曾料到,今日两人才到混元峰的那片天山之地,容承一早便在那里打坐了。今日一见,白芷差点吓晕过去。 只见容承头顶上金光环绕,短短这些时日,竟是又有了突破的迹象,她就悠闲了半月有余,这容承最近都忙着修炼? 这可怎生是好,白芷不由得看着容承的侧脸发愁,辉辰站在一旁,有些不是滋味地扯了扯她的袖子,然而白芷都不曾回过头去看他。 辉辰脸色不大好,双眉紧蹙,声音也有些低沉,“师妹,既然容师弟在此,那我们便另择一地便好,清泉峰最近新开辟了一个药泉之地,那方的药气充沛,也可开.穴打坐。” 白芷摆摆手,有些沉思地看着容承,内心想的却是该怎样阻止容承的修炼,遂嘴上回辉辰的话语,亦多了一丝敷衍。 “师兄,你先回去。我……”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被辉辰打断了话语,“师妹,师父把你交托给我,我便有义务监督你的修炼,你先随我过去。” 说完,他伸手过来,拉住了白芷,便要把她拖上佩剑,御剑远去。此时,在两人的拉锯战间,却听闻容承的方向传来一声轻笑。 “呵” 声线清浅,然则在场的二人都听见了。白芷回眸望去,只见容承此时已然睁开了双眼,一双清浅瞳色的双眸,有些冷然地睨着二人,轻扯唇角的弧度,更有嘲笑之意。 白芷不知为何,看到他这个笑容,竟像极了九莲古神,恐惧之心油然而生。就在两人对视间,白芷却痛呼了一声,原是辉辰手劲使得过大,连她都觉手腕生痛。 她低头一瞧,衣袖内的皓腕,一道道青白的指印围绕在上头。这辉辰当真一点都不晓得怜香惜玉,下手忒重了些。 辉辰眼见着容承站起了身来,他看向自己的眸光似乎多了一丝不屑,让他内心的怒火更甚,手上的动作更是多了一丝粗鲁,硬是拉着白芷便要带走她。 “且慢”随着容承冰冷的声音落下,他恍身间便来到了她的跟前。白芷看了一眼落在自己手腕上的修长指尖,回首一瞧,正是容承。 容承的左手此时也搭上了白芷的皓腕上,上头还有另外一只手在。辉辰的目光也同时停留在白芷的手腕上。 “师弟这是何意,你师姐她生性顽劣,如今紫竹峰修炼在即,我等回去修炼,师弟也要过问了?”辉辰也轻扯唇角,语气也带上了些讥讽,似乎在嘲讽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何时轮到他来插手了。 容承似乎并未听出他语句的嘲讽一般,面色不改,只是唇角的弧度更深了,“师兄,但是师姐似乎不愿意回去呢?” 白芷一听,这容承素来不好管闲事,今日是转性子了?然而转念一想,他这不是在帮自己么,今日也借机好摆脱一下辉辰。这辉辰最近真如糖人一般,黏人得紧。 白芷神色一喜,赶紧点头如蒜,恨不得立马就将手从辉辰手里抽出。辉辰见白芷脸上如此神色,心中微微有些刺痛。 她欣喜之时,脸上的双眸总是笑如弯月一般,让人瞧了,总会心生暖意。然而此时此景,她那双弯弯如月的眼眸,却刺痛了他的心。 他加重了手劲,狠狠一咬牙,“这是紫竹峰内的事情,师弟不必操心,素心,随我回去。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去,乖,听话。” 说完,用手拂开了容承的指尖,硬是扯着白芷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往上提了几寸。“锵”是出剑的声音,此时,容承的剑森然地抵在辉辰的脖颈之上。 辉辰手上的动作一僵,“怎么,我带你素心师姐走,还要经过师弟同意?” 容承眉目间多了一丝凌然之气,他抬起的下颌线都显得有些冷傲,“只要她不愿意,你就不能带她走。” 说着,他剑身微微使上了劲儿。白芷觉得被辉辰握着的那只手都快碎了,这两人这是在拿她在出气吗? 她仅仅只是一个闭眸的瞬间,就发现她被辉辰推至了一旁,直至她的后背靠到了一颗大树之上。 青郁之色遍布满林,然而天山之气充盈其上,此时,却被那两人搅得有些凌乱。辉辰一掌推开容承的剑身,旋身就抓起了他的佩剑,朝容承攻去。 容承的石剑此时却显出了微微的紫气来,细看之下,竟是雷电缠绕在其上,一条隐隐约约的紫龙也跟着剑气在盘旋围绕,而他的后背也隐约可见真龙之气。 白芷躲在古树之后,默默擦了一把汗,不知是为辉辰所擦,还是自己所擦。她如今这样的修为怎生阻止他修炼? 莫非自己便要在人间多耗上个几百年方可? 辉辰衡劈出去的一剑,很快便被容承给架住了,他的雷电之气直接朝着自己面容轰来,被他燃起的火墙给抵挡了回去。 两人一击之下,紫龙与真龙之气对碰,发出一阵轰然巨响,掀起的狂风打得白芷在一旁都眯起了双眸来。 两人紧随其上,一路从地面打到了天山之地的半空去,又从半空一路打到了半山腰。最后,上山回来的竟只有容承一人。 白芷睁圆了双眸,看着容承的衣襟上破了一个小口,十分殷勤地跑过去,“师弟,你这衣裳破了,要我补补吗?”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过去,戳了戳那个小洞。她眼见着容承的脸色有黑化的状态,她忙嘿嘿一笑,将手放下。 然而,嘴上还有些碎碎念,“想不到,你今日竟是会帮我,我总算可以休息一天。”说罢,便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看了一眼容承。 似是想到了什么,白芷忽而露出一笑,“师弟,今日你有恩于我,我没齿难忘,不如就以身……” 然而说来也怪,容承与辉辰干了一架后,回来竟也是没有搭理白芷的意思。他瞥了一眼白芷,那眼神竟像是要生吃了她一般,让她硬生生将她未说完的话吞了回去,只见他拿起大石旁的乾坤镜,便与她擦肩而过,走了。 白芷:“?” 他帮了自己,让她自由了半日,什么也没要求自己报恩,就走了?今日他的修炼确实因为自己而停止了,然而这实在不是长久之计,白芷头疼地看着走远的容承,又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紫竹山峰上 辉辰一脸愤怒地将目之所及的紫衫之树尽数砍倒,他粗重的吐纳久久不能平息,愤愤不平的情绪此时再也压抑不住。 他自小便表现得比其他皇子要来得刻苦勤奋,便是太傅都对他赞誉有加。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一样不落。并非是他生性好强,样样都要做到顶好。 而是,他深知,他所有的无限风光,都是自己努力争取回来的。东宫不学无术,父皇却从不轻言罢黜。期间的利害关系,又岂是他努力就能得到的? 但是,他却知道,不努力就什么都不会有。所以太子花一个时辰晨勉,他便花上三个时辰!就连修炼一事,本是太子身份来此,但是最终亦是由自己争取了回来。 然而,宗门之内,却屡屡不如意。 自从容承出现了,无论他花上多少时间,都及不上容承的天赋之时,他内心的不平衡感又再次出现了。 许多事,未必是努力了就有用的。 容承不愧是宗门内难能一遇的天纵奇才,方才与他过招之时,在山腰上,他便已然招架不住容承地猛烈攻击了,然而容承却似乎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极,竟是收剑不攻。 这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他可以输,却不能被看轻! “师弟,可是对你师姐动了心?”辉辰不知为何,怒意上头,竟是不管不顾的冲口而出了,容承看白芷的眼神,让他十分不舒适。 未料容承语意冷淡,“师兄,你的心间宝并非是人人的心头好。我劝师兄,修炼一事,仍需多加用心才是,又何必费时在一个女人身上。” “既你弃她如履,还望你言行如一,日后离她远一些。近日你们之间流言四起,而她,始终是我三皇妃的人选。云隐宗若想在西海大陆门楣光耀,少不了秦国的扶持。” 容承冷哼了一声,转身之际,似是有些不屑,“原你心间的欢喜,也不外如是。”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愁愁愁,我的任务可咋整? 第15章 云隐宗15 他对素心之情不外如此?辉辰心中怒气上涨,双拳悄然握起,他的事情,何时轮到他来质疑!然而现下却并非是计较此事之时,他暗自吞下这口恶气,缓缓深呼吸调息吐纳。 “待宗主寿诞之日,不若你我比试一场,若你输了,便不可再纠缠你素心师姐。” 辉辰见容承动作,正是要离去之际,他忽而扬声如此说道。 容承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我纠缠她?” “你敢还是不敢?”辉辰并未回答他的问题,直接又重复了一遍。 容承冷哼一声,并未答应他,只是持剑的手微微捏紧了剑柄。 “果然,你也不过如此。”辉辰话音刚落,便见前头的容承缓缓停下了脚步。他并未回过身来,只是此时,他再开口之际,声线更低沉了,“若你输了又如何?” “若我输了,《天经》三十二卷尽归你所有。”这本经书,当日是父皇所赠,他深知容承一直很欢喜这本经书,曾问他相借过一次。 那日,连一向清淡的他,在看向经书之时的狂热神情,也不禁让他微微吃惊。 然而,让他出乎意料的便是,容承缓缓转过身来,双眸如狂风暴雨一般的狂妄,唇上微微上扬的不羁神情,露出一抹不屑苍生的神态来,“哼,天经?我要这何用,若我赢了,日后若是素心并非心系于你,你不可强她所难,你可能做到?” 辉辰双眸圆睁,似乎对容承所提大为震惊,容承这是专门与自己作对,亦或是他亦是对素心也有情意?大惊过后,大手一挥,“便如你所言!” 这场赌约,他势在必得! * 白芷原以为自己是偷得了浮生半日闲,难得人间清净半顷刻。当她正惬意地游荡在紫竹峰山头之时,打算回房中补个小眠,却见前方那抹熟悉的身影在她门前踌躇,行迹鬼祟得让她不禁停下了脚步。 当他转身回眸时,白芷当机立断立马也跟着转身,想当没有看见。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且慢。”一道洪亮的声音自她身后响起,白芷狠狠闭上双眸,抿了抿唇后,当真是躲得过初一,避不过十五。 待她转身过来之际,笑靥如花,“师尊好。” 不错,前头之人正是紫竹峰的师尊,他本是威严的面容,忽然在听见白芷唤他师尊之时,眯眸一笑,唇边露出一颗小豁牙。 白芷的笑容僵了僵,难怪师尊素日终日不苟言笑,竟是有颗豁牙!他又围着她嘿嘿一笑后,她内心忽而便觉他有些不大对劲。当她眸光一转,扫视到他腰间挂了一支笔之时,她面容抽搐了一下。 哟呵,这人…… “师……司尊?”白芷微微侧眸看向他,那颗小豁牙露出的角度看得她嘴角一抽。 “白芷,这次通天峰的试炼,你完成得不错!”此时,师尊猫着身子走到她跟前,果不其然,是司命这家伙。 司命星君吧唧了一下嘴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方法,“我看了一下册子,不日你们宗主将有寿宴,届时,宗门共进,势必集结五湖四海之人。群鹤之舞是素来宗门迎宾之舞,你可要好好学学,以展示你的女儿风情。” 白芷微微张大了檀口,似乎想说上些什么话,怯懦了一下后又缓缓闭上。接着又听司命道,“宗主寿诞那日,容承会有一劫。你若对他施予援手,想必让他对你也有有所改观。” 白芷如此一听,便来了兴致,赶紧揽过司命肩头,露出了一个猥琐的笑容,“可是情劫?” 司命也跟着猥琐一笑,“自是不是,你只需那日记得跟在他身旁,我担保你可另他对你刮目相看,继而对你情根深种。” “那你快予我说说,你安排了什么劫难?”满是期待的白芷,露齿一笑,两人猫着身子,笑得两脸傻楞的模样。 “素心”紫竹峰师尊本是有些笑意的脸,忽而便跨了下来,白芷眼睁睁看着他闭上了嘴,那颗小豁牙便看不见了。 她缓缓收起脸上的笑脸,她的手还搭在他的肩头之上,下意识她便去瞅他腰间把支小笔,不见了。 “师、师尊好。”一边说着,一边赶紧将手收回。 “你近来胆子似乎有些肥。” 白芷见他双眉一凝,脸色一沉,立马“嘿嘿”一声笑,转身就想跑远,又是一句,“且慢” “你与辉辰修炼得如何了?” “弟子自当不负众望,不会让师尊失望的。修炼亦是十分上心,此次宗主寿诞,我们紫竹峰定会崭露头角,师尊放心好了。”她一顿吹嘘,说的行云流水,转眼间,人便走远了。 谁曾想到司命说走便走了,看来,下次他们行事仍需更谨慎一些方是。 月朗星稀之际,群山缠抱之下,白芷与辉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集结在山头,听着长老们因这次宗门之宴所作出的安排。 因宗主所要抉出他的亲传弟子,门派之舞便由他们几个峰系的人选来共同完成,遂白芷身上的任务便又多了一层。 白芷此时想到不正是司命所说的群鹤之舞么,不知司命是否在那日也会动些什么手脚。 辉辰看着白芷有些放空的眼神,不知她心内所想,开口问道,“这舞你要选哪个位置?” 几人虽早已见过群鹤之舞,舞姿卓绝,男子英姿俊朗,女子风情万种。他内心定当是希望白芷去舞红绸女这个角色的,因红绸女与自己会有舞蹈上的对手配合,届时,更有缠抱的动作。 然而白芷却摆摆手,“我不行,我四肢不协调,舞剑还行,舞姿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师妹,凡事都要事在人为,你尚未尝试过,又岂可轻言放弃”辉辰双眸如星辰大海一般,熠熠生辉地望着白芷,然而白芷的眼神却瞟到了从山峰后走上来的容承。 听闻是右长老有事召见他,方才在人群中时,她一早便听到师妹们在讨论容承。听说宗主有意让他在寿诞之日,与其他宗门弟子切磋一番。 此次前来,长老们应也是有所交待。 容承今日穿了一袭黑衣,衣襟上头用金丝线缝制了一条条的暗纹,在淡淡的月光之下,微微有些金丝的光芒显示出来,一下便将她的目光撅住了。 也不知是否她的目光过于灼热,容承抬眸间竟是直接便与她的视线对上了,她微微一愣,未等她有所表示,他却很快将视线撇开了。 白芷也默默移开了视线,而在一旁将这一切收于眼底的辉辰,缓缓捏紧了拳头,此时,他不由得催促道,“师妹,快上前登记一下,红绸由你来执舞。” 白芷听话地被他推上前去,此时登记的名单也一大串了,她看了看剩下的几个角色中,似乎大家都十分知趣的将红绸女留了下来,她匆匆一略而过后,便在其中一处标记上了自己的大名。 待长老拿起名册从上至下略过一眼后,似乎看到了哪一处,以为自己眼花了,又将这拿着凑近一瞧,“嗯?这是何人?” 众人一瞧长老脸色似有些不大对劲,皆纷纷好奇起来,而后,只听他续道,“紫竹峰的素心弟子何在?” 白芷一听长老将她唤住,立即宏声回道,“在此!” “你确定要选这个?” “是!” 辉辰微微弯了弯唇,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得意之情,遂瞥向远处的容承。然而容承的目光却落在白芷身上,白芷未曾发现。 左长老有些无奈地抹了抹额头,“既是如此,那便按名单上所执行罢” 辉辰内心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满脸红光地环顾四周,接过册子打开。 当辉辰拿到名单之时,一看之下,差点失控将册子给焚了。好好一个群鹤舞,白芷选的竟是一只鹤! 好好的人不选,她竟去选一个劳什子的鹤! 他当即四处寻找白芷,然则此时的白芷早已不见了踪影。 【花香四溢之地,密林深处,便是连月光都不曾照射进来,暗影彤彤之际,素心缓缓拈花一啸,“师弟约我来此,可是看中此处的花前月下,美景于怀?” 容承眉目如画,在此景此景的衬托之下,更显得面容英俊。“师姐,可曾记得你往日曾答应过我的三件事?” 素心微微一愣,“自是记得。” 随着容承的身子,越靠越近,他身上的青草气息愈加浓郁之时,容承淡淡地开口了。神色显得有些魅惑而又怪异,双眉间的那颗红痣竟相反有些晦暗。 “我要你……”】 白芷随着容承走进了密林,方才她在册子上登记好了做一名仙鹤之后,容承便传音于她,让她随后去往密林。 此处之地,正是约会好去处,四处竟是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她鼻间闻到一股十分浓郁的花香,还微微有些上头。 她拉起小花就长啸了一声,惹得前头的容承似乎都惊了一下,只见他背影一僵,白芷亦不曾在意,“师弟约我来此,可是?” 她话未说完,容承竟是主动伸出手来,将她一把拉进怀中。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双眸水润润的,在黑夜中焕发出光泽感来,他……这是变性了? “师姐,可曾记得你往日曾答应过我的三件事?” 白芷双手抵在他胸前,抗拒着他越来越用力的怀抱,有些昏昏然的脑袋却怎么都想不起,三件事?然而听容承言语笃定,却不得不说,“自是记得。” 随着她话音刚落,容承捏着她的双臂将她紧紧扣住,力气大得让她心惊。他靠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要你……的命!”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今日天阴呢,想念布雨的日子。 第16章 云隐宗16 月色稀疏地从林叶间碎撒而下,辉辰不过与几名师妹商谈完峰内事宜后,回眸一瞧,却发现不见了白芷。 他眼神穿过层层众人,落在了远处容承身上。 他一人靠在大石之上,双眸闭起,身上的金丝之线微微有些炫光,连月色洒落在他身上,都稍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他身前,此时正站着的那抹身影,不是白芷又是何人? 辉辰握着册子的手,瞬时便用力得捏了起来,指骨都用力得泛白了。他正欲迈开步子之时,忽而身后传来一声呼叫,“辉辰师兄。” 他回过头去,印入眼帘的却是混元峰的善语。来人明眸皓齿,一双远山眉柔和而显得青黛温和,一双水眸此时微微弯着,露出的笑容中显得有些亲切,“师兄,右长老让我叫你过去。” “喔,善语师妹,好的。”他虚虚应了一声后,再回眸之时,却发现大石之后别说是白芷,便是容承的身影也不见了。 他匆匆又环视一圈周围,确实不见了那两人。 “师兄?” 辉辰拔腿便想朝方才容承靠着的那块大石走去,善语却拉住了他的衣裳,“师兄,你究竟在找什么?右长老还在等着呢” 随着善语的催促之下,辉辰心下暗叹一口气,回身走向另一处。 * “你可以考虑一下。”右长老有些语重心长的与容承在交谈着。 月光下的二人,神色各异,右长老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他眸光微转,看着迈步欲离开的容承,他负手立身在平地,夜风拂过之时,面容发丝微动。 “虽说道法自然。但是你又可知你燕师兄选了以情入道之后,是何下场?”右长老望着容承的侧脸,刀削般的骨相,俊朗非常。 容承自是心知,燕无涯当年是宗门之光,入门不过二十余年,便已然突破了金丹期,本是宗主的亲传弟子。可惜,最后以身殉道了。 究其所以然,便是他的道是情,以情入道便困于道法。他的道侣死于飞升天劫,而那日后,他便也已经死了。 云隐宗向来崇尚道法自然,然则唯独容承,让宗门再一次燃起了希望。长老们自是对他百般要求,便是想要云隐宗再出一个天纵奇才,让宗门在西海大陆之上彻底站稳后脚跟。 “你回去好好想想”右长老语重心长的对容承如此说道,容承颔首转身便要离去。 他忽而便朝着容承的背影,续了一句,“若你当真想大成,便只有无情道可走。” 容承前进的步伐微微一停,却未回过身来,声音有些清浅,道了句,“多谢长老”后,又坚定的迈开步伐,向前走去。 尚未走出榆林之地,忽而一柄大剑从天而降,轰然一头扎进了容承身前的土地中,离容承身子不过几丈距离。 容承一瞧,正是白芷的青鱼剑。他抿了抿唇,朝天上望了一眼,并未看见她的身影,微微有些疑惑,此时,青鱼剑却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悲鸣声来。 便如娃娃鱼啼哭声一般,凄厉而洪亮。 “呜哇呜哇……” 容承:“……” 在清冷寂静的夜中,显得尤为凄厉。容承不知为何,脸色当下便微微有些生变,几步跨步向前,一把将青鱼剑拔了起来。 * 白芷以为,她听错了。 她眼睁睁瞧着眼前的容承一张一合的双唇,却吐露出恶毒无比的话语来。 她的神情由震惊转变成茫然,“你为何要我死?我哪里得罪你了么?” 对面的容承并未说话,只是手上的动作飞快的转动着,随着她话音刚落,周身瞬时爆发出阵阵暴动的真气之龙来,白芷一时不备,竟是被他元力所震,飞出了三丈之外。 他这个卑鄙小人,当真说就打,还打得如此重。她心下暗暗有些不妙,容承是认真的,当真想打死她。 她摔落的动作颇大,带倒了一片乔木灌林,便是泥泞之地都被拖曳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来。白芷尚未欺身而起,对面的容承已然持剑直接轰出了一剑。 剑气浩荡长存,引发出一阵阵的轰鸣之声。如若不是白芷反应快速,手上的青鱼剑脱手而出,直接两剑相轰,相信此时,白芷或许就已经躺在地上嗝屁了。 青鱼剑上荧光乍现,照耀在容承脸上,显得他眉目更加严峻,那森然冷凝的面容,此时正注视着白芷,然而白芷此时内心一凌。 他方才微微一动,白芷便跟着动了,她甚至比容承动得还要来得快上一些。所谓先发制人,不外如此。既然他是动的真格,那她便得全力以赴还击才是。 二人转瞬跳跃林间,便过了三十余招。对方在她的仙剑加持之下,竟对打如流,丝毫不曾受到青鱼剑的压迫。 在跳跃的间隙间,白芷蹙眉发问,终于问出心中疑惑,“你不是容承,你究竟是何人?” 她与容承虽有些不对付,然则他是如何心性的人,她内心是十分了然的。此时的她不知为何,就是如此笃定认为。 素日里容承虽对她没什么好脸色,然而却不至于当真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然而此时此刻的容承,身上所爆发的森然杀气,却当真是要将自己往死里杀! 容承对她的爱答不理,她早已习惯,今夜的他却非她所了解的他。 而让白芷严肃起来的,不止他非真正的容承,而是在仙剑的威亚之下,对方似乎应付得绰绰有余。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要你死之人!”说完,便见容承缓缓从地面升起,双脚开始离开地面,漂浮起来。周身隐隐发出了红光来,如一个琉璃之球一般将容承整个笼罩在里头。白芷见状,步伐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他双眸渐渐地也开始染上了猩红之色,白芷持剑的手当机立断便朝他的面容挥出雷霆一剑。容承不避不让,直接迎剑而上,只听“铿锵”一声,剑光如咋在结界之上,他却纹丝未动。 好强大的魔气! 白芷手上的青鱼剑豁然变得巨大无比,将她一带,便往空中飞去,然而不过数里,只见底下的容承朝着她的方向五指一收,她整个人便从上头栽了下去。 仙剑脱手,她栽倒之时,身子挂断了好几根大树。全身痛得如同骨头粉碎了一般,剧烈的疼痛之下,她脑中似乎有些画面在交缠打转。 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手腕上的地缚之力的印记在隐隐发光,她几欲要冲出身体的神力又悄然被封住压下。 而此时,立身在半空的容承,微微一笑,朝着她咧嘴一笑,长长的舌头自他的嘴里垂吊而下,忽而便见他冲着她咆哮一笑,猛然大张的口中,爆破出一大股的黑发冲击波来,瞬时便将白芷包裹了起来,结成了一个黑色的茧子。 白芷整个人便被团进了黑发中,四肢被黑发缚住掉在茧子里的半空里。她看着身下这个黑丝深茧,那些触及到自己发肤的黑发却在源源不断的吸食着她的鲜血。 她微微一挣扎,那些捆在她身上的黑发便愈加缠绕得紧实起来。整个黑发缠成的茧子随着他心脏的跳动在脉动着,她又闻到了那阵林中的浓郁芳香之气来。 竟是渐渐地,双眸缓缓阖上了。 她再次睁开双眸之时,亦不知她昏睡是一瞬亦或是许久,此时的月光澄净,皎洁如月盘,高挂无垠的苍穹之上。他背对着自己长身而立,青灰色的发带兀自随风飘荡着,月光莹莹打在他的后背之上,显得有些清冷。 容承…… 她张嘴便想呼唤出声,然则却一句话都发不出来。 她看着他仗剑而立,舞出的一剑犹如雷霆之势,而在他对面则站着的却并非是那个朝着自己死命攻击的“容承” 她从容承的后背望去,缓缓看清了他对面站着的人,诧异至极。容承对面所站之人,不是自己又是何人。 那张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此时正一脸冷漠地瞧着容承。她声音粗犷,从容而得意,“你尽可杀了我,杀了我,她便也活不成了,哈哈哈” 她说的她,指的是谁?她的内心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 容承的表情她无法看得见,然而却并未见他有下一步的举动。 “你犹豫了,她成就了我,而你,纵容了我。正道之光都是虚妄,何不踏碎凌霄,让天地诸佛都烟消云散!” “她”说出此话之时,她的心间剧痛,仿若千万根钉子一般扎在心口,白芷吃力地抬起手,想去触碰容承,她太疼了,救救她。 然而无论她抬得多高,抬得多用力,她都无法触碰到容承。她眼见着容承对面站立的自己朝着他缓缓也伸出了手,她的双眸与自己挑衅一笑,伸出的舌尖竟想舔上容承的耳廓。 白芷的呼吸更加的急促了,忽而她却轻扯唇角笑了,她飞升到神界不过区区三百年境界。便连司建阙的真人都说,白芷此人,笨是笨了些,但是执着,倒是有些可取之处。 一向怕疼的她,也不知为何忽而便大义凛然想通了。 她此时眸光坚定,看着对面那个自己,微微一笑,她此时心里十分清楚,对面那玩意是什么了。她的眼睛有些发红,颤抖着手缓缓举了起来,而后狠狠朝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掌打下!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对面的自己惊恐的表情,也似乎看到了容承回眸的神情。他素日里平淡而又疏离的神态,此时一脸震惊又无措。 原来,他也有这样表情的时候。 ------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1.道法自然——引用老子《道德经》 2.何不踏碎凌霄,让天地诸佛都烟消云散——来源于今何在《悟空传》的原文: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地再也埋不了我的心,我要这诸佛都烟消云散。 【小剧场】 青鱼剑:呜哇呜哇(容承,你快去救主子) 容承:我……好像听懂了? 第17章 云隐宗17 桑树林另一侧,此时站着两人。 一人衣袖蹁跹,神情温和;另一人明眸皓齿,神色从容。 “你为何将我骗来此处,右长老根本就没有找我,是吗?”辉辰眸光有些沉稳,对着站在他面前的善语发问。 善语听了他的疑问之后,反倒是微微一笑,她一笑之下,便连林中的娇艳花儿都失去了色彩一般,“师兄,外边人多口杂,来此处也并算不得诓你,右长老确实有事找你。只不过,得和容师弟谈完之后。” 辉辰的脸色一僵,本是和风细雨的神色,变得有些微妙起来。难不成便是连长老亦是先考虑到容承,再来找自己? 亦或是,容承不要的任务,才会想到自己?! 似乎对面的善语也明白他所想一般,开口宽慰道,“师兄莫要不开心,右长老找他与找你并非同一事。” 辉辰脸上有些挂不住,似乎为道出心声而有些羞赫,“我岂会不开心,师妹说笑了。”说完,弯唇一笑。 而善语则自始至终含着一抹浅浅的笑容,见辉辰不承认,也不恼。辉辰开口道,“不知师妹,于此找我,究竟有何事?” “师兄,那日你与师弟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善语直接开门见山,和辉辰坦诚到。 然而辉辰却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此言是何意,善语看着辉辰如此表情,她露齿一笑,轻轻吐露一言,“那日,你与师弟的赌约,因为素心师妹的。” 她话音刚落,辉辰脑内便如听到一声晴天霹雳一般,在他脑子里炸开了,霎时一片空白,连她后来所说的话语也一时听不清。 待他回过神来,瞳孔微微有些震动,“你、你听到了?” 看到善语肯定地点点头,他便又移开双眸,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然而辉辰却觉自己不堪的一面被瞧去了一般。 善语却微微正色道,“师兄不必如此,无论师兄做什么,在善语心里,永远都是最厉害的人。我今日找师兄,便是想帮师兄一把。” “帮我?”辉辰的神色仍有些僵硬 “这个,你拿着。”说完,只见善语从衣袖中取出一个淡绿色的瓷瓶,上头用红木塞塞着,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 见辉辰并未伸手接过,善语拿起瓶子硬是塞进了辉辰的手心里,她忽而朝前靠近一步,在他耳边轻声道,说话的话语有些暖意,轻轻喷洒在他耳边,辉辰神色有些异样,微微偏了头。 “这就是我从长老那里得知的事实,然而辉辰师兄要怎么做,是否听从我的建议,便要听从你内心的安排了。今夜之事,我断不会说出去的。 无论师兄作出怎样的选择,在善语心里,你永远都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存在。” 她一席话娓娓道来,脸都红了,含羞带怯的模样当真惹人怜爱,然而辉辰脸色沉重,手上握着青色瓷瓶十分用力,骨指关节隐隐有些青白。 他平日里看似平易近人,然而生性高傲,善语此举更是有些刺痛了他的自尊心,难不成,便是连赢,他都必须靠这样的手段? 善语来了,又走了,辉辰抬眸看了一眼皎洁的月亮,再摊开手心,瞧了一眼手中的青色瓷瓶,本是无欲无求的双眸霎时变得坚定起来。 将瓷瓶收回怀中,辉辰迈开步伐,每一步走得沉稳且用力,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输。 * 心间的剧痛,是她意识残存的最后一感。她迷糊的双眸看着对面的自己开始涣散,耳中似乎听到她怒而生煞的声音,“你不过是苟延残喘,她又何需自毁心脉,于我也不过是输了一日之机,日后定会加倍奉还!” 说完这一番话,对面的人影便溃散了。白芷开始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她是不是要回去三十六天了,至今,她想到的都是,那任务该怎么办? 容承单膝跪下,将她轻轻揽抱而起,双眸之色有着一丝痛苦。白芷偏头一呕,呕出一大滩的血色来,色泽如玫瑰般绚丽,霎时便染红了她的衣襟。 她觉得喉头腥甜,刚想开口,却被口中的血水呛了下,“咳咳咳”咳得她的肺都将近吐出来,容承冰冷的指尖此时拂过她后背,竟是在帮她顺气。 “咳咳,我是不是要死了?”她眨了眨有些困顿的双眸,只觉眼皮沉重,几欲阖上。 “祸害一般都是遗臭万年的,你想死,这也未免太过容易了一些。”容承本是清冷的声音却微微有些生变地道,然而手上的动作却十分温柔,与往日的他截然不同。 白芷的呼吸一滞,听他的意思便是她一时半会还死不去?她心间一喜,“那就好,毕竟我的任务还未完成。” “不过是支群鹤舞,何时也能上你的心了?”容承不知为何,今日对她十分宽容,话也多了起来。然而她所不知的便是,容承此下是在转移她的注意力,她自毁心脉的那一下,后背都洞穿了一个大洞。 容承顺着她后背的手,此时却是鲜血淋漓,他正源源不断地朝她体内输送着他的元力。看着她微微笑弯的双眸,不知为何,他心间竟有些不舒适。 应是他元力有些耗费过度了罢…… 他看着她难得有些温顺的模样,这家伙,素日里不好好修炼,竟是生出了心魔来。上次去往通天峰之时,却完全没有征兆,仅仅只是这些时日,竟是心魔都幻化出来了。 幸亏今日遇到的是他,若是别人,她又该如何是好。上一个宗门内生出心魔的,还是燕师兄。他以情入道,最后却因道侣之死,而入化心魔,以心魔练就成道侣模样,终日沉溺在虚无幻想之中。 他心知一切真实与虚幻,故而越是清醒越是得知道侣已亡故的事实,最后灰飞于尘世间。 他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想到若是有朝一日,她这个欢脱得像是不受控的人,会变得再也醒不来,他心下一凉,手上的动作便重了些。 “嘶,你这是想趁我病要我命么,下这么重手作甚……”白芷吃痛得便想推开他的手,然而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容承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微挪开了手心半寸,元气输送的光芒却更为骤亮了。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看着她身上的伤口开始有了起色之后,他暗自一咬牙,将他身上的元力尽数开始传送。 便是连容承这样修为的人,眼前都开始发黑起来。白芷却并未感受到,只是觉得自己说话更加有精神了一些,她启唇幽幽地道,“方才那个人与我长得一模一样,应是我心魔罢。” 容承唇色有些发白,扯唇便想讽刺她,然而却并未真的开口,只听她又续道,“像我内心如此阳光正直之人,又岂会生心魔?定是素日里对你……” 有过太多污秽的想法,后半句她并不能说出口,戛然而止的不止是她的话语,更有她的神志,她缓缓闭上了双眼。 容承再也忍受不住,朝前喷出一口血来,血水顺着他的好看的下巴流下,沿着他的脖颈,也一并沾湿了他的衣襟,白芷脸上亦沾染了他的血色。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将她抱起,此时青鱼剑十分快速地飞转过来,将两人驮上飞剑后,便朝空中飞去。容承紧紧抱着白芷,最后竟也在剑上昏厥了过去。 * “白芷,莫要忘记,他是何身份,与你是云泥之别。” 白芷看着前方那个身影,有些模糊,然而声音却有些熟悉,一时想不起是谁,在与她说话,然而她环视一周,谢水楼台,碧月当空,不是那三重天的流水台,又是何处? “我死了,回来了?”随着她这一声发问,前头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转过身来,面容清隽,竟是翊圣元帅,是她的义兄。 二人曾于妖魔大战中,结出了深厚的友谊,后她把酒言欢,滴血认兄,他也不曾拒绝,于是便成了她的义兄。 翊圣缓缓摇头,叹息后,便眼瞧着白芷身形开始涣散,又消失不见了。此时,他方才转身,朝着亭子内走去,亭子内坐了一人,正是那月老柴上仙。 “如何,她的红鸾星是否动了?” 柴上仙眯眸瞧着他手上的那个棋局,只见一片星空打底的棋盘上,纵横皆是红线刻画,上头的棋子俱是流星。 他看了好半响,停在一颗微微有些粉色的星星上头,“未动,只是有些异像,我从未见过如此星象。” “上仙是何解?”翊圣有些不解,有何星盘会是连月老都不曾见过的? “若是寻常星象,她当是皎洁如瑕方是,但是偏生又微微带了丝粉意,若是是红鸾星动,星象的位置,却又并未偏离分寸。”柴上仙蹙眉深思,转眸看向与她星盘相对的人。 这一看之下,竟是大为震惊。 九莲古神的星盘竟有些发暗,这是何人挡着他历劫的红鸾星盘了! * 白芷幽幽睁开眼眸之时,眨了眨酸疼的双眸,眼前骤然出现了一个圆润的脸庞来,她的呼吸为之一停。 眼前之人脸色红润,双眉眉色如雪,长长的两条眉毛坠下,直至地上。此时,他正双眸圆睁地瞧着她看着。 她豁然一下坐起身子,猛然眼前发黑,只听他开口道,“娃儿,莫急,且慢慢来。” 她捂着剧痛的胸口,激动得手都抖了,此人不是碧水丹山的纯阳老祖,又会是何人。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青鱼剑:哔哔哔,挡我路者屎! 驮着两人,尽职尽责地一路疾驰飞往碧水丹山。 第18章 云隐宗18 纯阳老祖一手金丹术,闻名于世,世人皆知,关键是她怎么会在此? 碧水山神那老家伙,当日从通天峰回来之时,告知那头的蜂妖已然解决,底下小山神也安排回去了。两人许久未见,把酒言欢半宿,亦提及白芷与九莲神君在凡间历劫之事,何曾想,不过月余,人就见上了。 许是她看向纯阳老祖的双眸中带着浓烈的疑问,老祖“嘿嘿”一笑后一跃至房梁之上,蹲在上头凝望着她,“娃儿,你得感谢你的配剑。若不是它有灵,驮着你俩一路西行,怕是你们就交待在那了。” 老祖说起她的配剑之时,眼内精光四闪,眸中兴趣盎然的模样,“你那剑,可能借我玩个几天?若你答应,我便送你一样法宝。” 白芷动了动喉头,觉得干涩得生疼,她微微蹙紧了眉头,刚开口,却觉声音嘶哑,明明伤的是心脉,为何声音如同高烧过后的干涩,她一脸痛苦地吞咽了一下。 她竟破天荒对老祖所提的法宝没了兴趣,让她注意到的却是他所说那句,若不是仙剑有灵,两人便要交待在那了。 可是容承怎么了? “老祖,九莲古神他……” “嘿嘿,他的事暂且不谈。倒是你,娃儿,多关心关心自己方是呐。凡事都要看开些,自毁心脉之事,幸亏得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亏得你这一掌,将心脉内的瑶花毒,给逼出了三分。” 对于九莲神君来说,修为一事,便如九牛一毛般,与那蝼蚁无异。待他神识归位,不外乎是更替常态,如此罢了。只另有一事,让他更为在意一些。然而话说过来,纯阳老祖倒是对眼前这位小小神君,有些好奇。 “瑶花之毒?”白芷震惊得连语调都走音了也不自知。 纯阳老祖仍蹲在房梁之上,双眉长长的荡漾在空中,上头更像是挂满了元力,微微在卷曲无风扬起。他朝下看了她一眼,“喔,你不知?不过无妨,区区小毒,无需挂在心上。” 白芷错愕地摇摇头,区区小毒……上次上界那名小散仙,也是中了此毒。后来再见之时,已然有了灰飞的迹象。如今,老祖却说是小毒?难怪她生了心魔,竟是中了瑶花的毒。可是,她又是在哪里中的毒? “咻”的一声,自房梁上射出一条红线来,红线似是成了灵一般,朝着白芷手腕缠绕而上,老祖便在梁上坐下了,手指轻轻按压在红线之上,歪着头似乎在细细倾听,好半响都没有吭声,忽而便道,“娃儿,你是不是饿了?” “对、对啊”白芷老实地点点头。 “近来是不是胃口大涨?” “没有,不觉得,似乎一直这么大” “……”老祖似乎语噎了一般,他咳嗽了一声后,继续问道,“可曾在何处泡过热泉?” 白芷想了想,热泉?应是没有的罢,好像又有。她沉思了好一会,抬眸道,“想不起来了。” “……那也不打紧,你且记得,日后莫再去热泉之处,瑶花之毒应就在热泉之源。”想起她那把有神力的佩剑,再看看她此时的脉象,神力全无,纵然是他见过数千万年的变数,也没有见过如此的。 “我看你这地缚之印,缚之无用。”说完,红线还缠了一下她手臂之上的白莲印记。说起这事,白芷又是一阵不甘。 “唉,就是如此这般那般,那般这般……” 她粗略解释了一番之后,纯阳老祖忽而神色有些怪异地瞧着她,“不知为何,总觉得你身上的气息与我徒儿润泽有些相似。” 润泽神君?白芷心下微微一惊,倒是有些发笑了,“老祖可真会说笑,我成为雨师不过区区三百年,怎生可能与润泽神君相似,当年冥府之乱,亦是她与青提君力挽狂澜,让六道重回安宁,我又岂能与她一比。” 白芷话虽是如此说到,然而纯阳老祖却凝着一双眉毛,在上下打量着白芷。 “可惜润泽不在此处,不然可让你俩见上一见。”老祖说起润泽之时,眉宇间尽显落寞,想起之前碧水山神所说他思念润泽的话语,白芷也不禁羡慕起来。 她无父无母,身为凡人之时,在宗门内亦是不起眼的内门弟子,即便修炼再苦,也是无人问津。对于亲情,她不曾拥有过,也谈不上失去。 只是随着年岁愈大,那些曾让自己不屑一顾的情感,渐渐地也生出一丝羡慕之情来。 彼时的飞升之日,她不过替凡间的师兄挡了一道天劫,谁曾想本该是师兄成仙的机缘,竟是到了她的身上。 师兄也不恼,便是认定该成仙的就是她,一点都不怪她抢了他的仙缘。 那一日,宗门上下,对她竟也是刮目相看,她可谓是从一名藉藉无名之辈荣升为唯一一名升为散仙的内门弟子,连师兄那样的亲传弟子都没有飞升成功,这如何不让宗门上下惊讶。 后来,她从散仙修至仙人,再回宗门之时,昔日青山绿水之地,竟已是沧海桑田。说不难过,是假的。她本是无根之人,自那日起,她当真成了无根之人。 现下,看到纯阳老祖如此神情,她竟是想起了从前。原来已经如此久远了,久远到她似乎对她往日的师父师兄的模样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若是润泽神君再也不会回来看您,老祖会如何想?” 纯阳老祖似是并未料到她会如此发问,愣了一下过后,单手抚须,笑得眼眸都眯起来了,“大概那也是我灰飞以后的事情了。” 白芷脸上神情淡淡的,倒是唇角缓缓漾出了一抹笑容来。纯阳老祖看她如此模样,似乎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憋得他一脸通红,“我走了,你身上还有些余毒,我还需去准备一些材料,晚点便回来。” 她的情况在老祖看来,只能算是身体不适。而容承的状况,却让老祖心上有些在意。 说完,也不等白芷反应过来,便见他从窗户处跳了出去。 白芷:“?” 她朝大门看了一眼,好好的大门不走,跳窗作甚? 瑶花的毒么。 白芷想的有些出神,瑶花养在极阴之地,集成百魔之气,见水既化。这次她所中之毒,冲的是素心,亦或是替身后的自己? 她想得正出神之时,便听到“嗡嗡嗡”翅膀扑腾地声音从门外传来。 起初她并不在意,然而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大。而后声音倏然飘远了,未曾料到竟是绕到窗前,从窗户进来了,是一只硕大无比的木蜂。 满身黑色的毛毛覆盖在身上,粗壮的身体上还微微泛着蹭亮的色泽来。腹部上倒是没有绒毛,生得十分光亮。 寻常的木蜂头上会有不少绒毛细发,然而这只头顶竟是十分光滑,毛发不生。她内心倏然之间,便觉得有些熟悉。 月前,确实有那么一个秃掉的大妖…… “蜂妖?”白芷语气轻轻,试探性地问到。 果不其然,只见它十分殷勤地绕着她又转了几圈后,便飞至桌前,钳起碧绿玉石杯子,摇摇晃晃地便朝她飞来。 “嗡嗡嗡” “……” 白芷接过水杯之后,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声响,脚步的声音清浅,不知为何她一听便晓得是容承,她一把将杯中茶茗一口气倒入口中,速速躺平身子,方才躺好,门便被推开了。 她鼻间闻到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以往都不曾觉得容承身上有如此的香气,今日却倏然闻到了。 蜂妖一见是容承,当即吓得快速地从窗户飞了出去,头也不带回一下。 察觉到他缓缓走近,白芷歪头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他的视线流转在她脸上,停留了半响之后,竟是将手伸往她脸颊,然而却并未触碰到她的肌肤。 她虽闭着双眸,他手指的距离离自己脸庞十分近,她都能感受到他指尖散发的热气。 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心跳一瞬如漏跳了一拍般,心悸了一下。一股水流便从鼻子缓缓流出,竟是方才未来得及咽下的茶水。 “噗嗤,咳咳咳”呛得白芷一下便坐了起来,茶水尽数从鼻间喷出。 容承:“……” 他微微垂着眼眸看着床上的白芷,双眉间的红痣十分艳丽,每次见到她,总是出人意料,无半分女子的娇软,有时甚至还有些粗鄙。 对她,说不上欣赏之情,然而容承的目光却久久停留在她身上。 “师、师弟,你怎么来了,在桑林之地时,可有受伤?”白芷咳得鼻音都出来了,带着浓浓的鼻音,她开口问他,双眼带着泪意望着他。 容承盯着她脸上看了好一会,她双眸湿漉漉的,往日见她便想调头就走,今日觉得她如此模样,竟有些可爱?他看了好一会后,似乎再也忍不住一般,从袖子里抽出手帕,大力往她脸上一盖。 “唔”白芷鼻上一疼,容承竟是用帕子拧了她鼻子一把,而后将帕子往她被子上一扔,“我要启程回宗门了,你便留在此处还救命之恩罢,珍重,师姐。” 让他走?不可能的,她好不容易牺牲自我,就想着能让他对她改观,又怎能让他就这么离去。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白芷一把扑上前去,紧紧抱着他腰间,“别走,我舍不得你!”嚎啕之声,呼喊得连白芷自己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来,救命,这任务怎生这么难!她对天发誓,官复原职以后,绝对会好好布雨,对工作抱以崇敬之心,态度端正得一丝不苟,再也不会犯错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引用自《旧五代史·晋书·安重荣传》 【小剧场】 蜂妖:嗡嗡嗡(那个随你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对你的鱼剑好好,竟然带它去饱餐一顿了。) 白芷:嗡嗡嗡,哔哔哔,你在说什么啊? 感谢在2021-06-27 16:45:43~2021-06-28 23:49: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寂世羽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云隐宗19 白芷将脸狠狠按在他腰间,用力得脸都挤压变型了。她双眼一闭,忍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师弟啊,师姐受伤可是为了谁!若说还恩,也是替你还的,做人还是要知恩图报才是,这是做人的根本不是?” 说到后头,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手上拉着容承衣带的力道也越来越大,然而她却没有留意到容承并未挣扎,只是淡淡地瞧着她发丝锃亮的头顶,随着她的动作,甚至有几根顽皮的发丝在一晃一晃的。 她见容承竟是丝毫反应皆无,转瞬又微微变了脸色,神色有些梨花带泪的模样,轻柔道,“心好疼,我的心脉不知断了没有,怎生如此疼……” “师姐” “可能你转身与我就是天人永隔了,师弟,你不留下来吗?宗门训示有一,要同门友爱。” “师姐” “我身上魔气尚存,你走了,我估计就成魔了。”因为被这个任务逼得疯魔了…… 她话还没说完,便觉脖子一凉,侧眸一看,硬挤出来的泪水还在眼眸内打转,好家伙。竟拿她的青鱼剑要怼她?! “放手”容承居高临下睨着她,哪里还有半分昨日在桑榆林的温和。果然,他的温和都是昙花一现。 在他清淡口吻的威胁下,最重要还是她的青鱼剑竟然任由容承挥舞还听从他安排,白芷朝着青鱼剑就是一个瞪视,一脸凶狠地神情,手上倒是缓缓放开了容承的腰间。 剑光上的死鱼眼悄悄看了一眼白芷后,双眼一翻便迅速转走了,装作没有看见一般。反了反了,现在连一把剑都会无视她了。 容承退开一步,挥了挥衣袖,低垂的目光此时却扫到衣袖一角,那上头还有一丝血迹。不知是白芷的还是他的,他眸光微动,指尖触在上头僵了一下。 耳边仍是白芷絮絮叨叨的声音,“心口疼,师弟还要将我一人扔于此处,当真是惨绝人寰。” “所以说,谁叫你自毁心脉了?”容承说出口的声音有些生硬,让白芷絮絮叨叨的声音一顿,他这是事后翻脸无情不认人呐。 当即被气得差点又要晕厥过去,敢情她这是多管闲事了?如若不是她看到自己的心魔以她的性命要挟他,为了他不被要挟,她会自毁心脉? 她这么惜命的一个人,想到这里,心上当真又是一疼,这个容白眼狼! “你!” 容承眼见着她被气得双眼发红,瞥开头去,紧抿的唇却松口说了一句,“你好生修养,我等你一起回宗门。” 说完,转身便走了。 白芷听到他说了这句话后,本是被气得急促的呼吸,慢慢开始平息下来。她终于得逞了,仰头便想大笑三声,然而想起容承方才高傲的神色,不知为何总有那幕闪过眼前。 她自毁心脉时,他转过身来时,错愕又无措的模样。 九莲古神素来孤傲不群,便是在三十六天上,从来都是形单影只,即便是道法大会,能见得上面的机会都不多,最多也就远远看上几眼。 何曾会想到,这样一张脸上,也会出现那样的表情。想到这幕,她竟笑意全无,不知为何心下有些不是滋味,更有些坐立不安,烦躁至极地又躺回到了床榻之上。 容承走出白芷房间,他缓缓抬眸看向远处一颗古木之上,纯阳老祖正悬挂在树上,像一只蝙蝠一样,倒挂在上头,双眼却直勾勾盯着他瞧。 他走了过去,乖顺朝树上之人施展一礼,“多谢老祖救命之恩。” 老祖闻言,荡漾了一下,飞跃而下,一双眼眸微微眯着,与面对白芷时欢脱模样不同的便是,他此时颇有些肃然之色,“救命之恩谈不上,里头那娃不过是些皮肉之伤,瑶花之毒也不过是区区雕虫小技。倒是你……” 他说到此处之时,双眸平静地扫过容承的脸颊,只见容承微微敛下了双眸,并未与他相视。老祖叹了一口气,“你可是吸了她的魔气?她身上的魔气非一朝一夕所养成,瑶花不过是提前激化了而已,你此举不怕毁你修行之道?” 容承不卑不亢地抬起头来,眸光沉稳,自是知瞒不住老祖,他忽而轻轻一笑,倒是有些像九莲古神的模样,“我虽吸食了她的魔气,但是,并不代表我拿它没有办法,师姐根基不稳,若靠她摒除杂念驱除,怕是难了些。” 容承此番话说来,已是委婉至极,白芷何止是根基不稳,怕是修行也多是无心。想到此处,他忽而想起她夺取蜂妖内丹之时,他的那个吻,耳廓开始隐隐有些发热。 老祖负手而立,红润的脸色此时也不及容承发烫的耳廓。然而,他心下却知事情并未有他所说那般简单。 时不时绕着容承走,容承未动身形,也就不曾留意到他绕到自己身后时,满脸奸恶无声大笑的表情。 他忽而便觉脑后一疼,耳边听到老祖得逞的大笑之声。回首之时,见老祖揪着他好几根发丝,见容承皱眉回首望他,他却“嘿嘿”一笑,十分珍视一般,将它放进怀中,最后还要抚摸胸口好几下。 容承脸色都有些变了,为他这个动作。老祖赶紧道,“我这是拿回去研究一下,你莫要生疑。” 想当初,他求了他千万年,金丹之术并非一朝一夕可练就,世间所有千奇百怪的材料,他都一一试过,且千万种组合,九莲古神发丝被三十六天的仙气仙泽孕养了千万年之久,更别说他自身元气充沛,便是发丝就顶许多珍贵名物。 当他还是九莲神君之时,莫说一根发丝,半根都不肯给。此时他不趁机多拿几根,更待何时? 他此话道出后,更加让人生疑了,然而容承却权当这个老头奇特得很,亦未往心头去。叹了一口气,“望老祖多上心一些,关于师姐的事情,来日,若是有用得上晚辈的地方,定当会涌泉相报。” 纯阳老祖走到树下的大石旁,缓缓坐到了地上,靠着石头。容承面容一僵,老祖果真如传言一般,有些独特。好好的大石不坐,拿来靠着。 然而,此时老祖内心所想却是不大敢在容承面前放肆。毕竟秋后算账的事情,自己就做不少了,谁敢得罪九莲古神不是? “即便你吸食了她的魔气,她身上还是会幻化出来。解决问题的根源,还是在她身上。” 老祖话中有话,然而显然容承是听明白了。只见容承并未否认他的话,只是不自觉便回眸去瞧了一眼白芷的房门。 老祖心下暗叹,成了凡人还如此聪慧,当真是让人惜才。想到此的老祖,便想占占他便宜。 “你若愿意做我徒弟,我便救里头这名女娃,如何?” “我已拜入云隐宗门下,又怎可再入老祖门下。” “区区凡间宗门,又怎可与我纯阳道法相比?你……”纯阳老祖话未道完,却见容承神色冷峻,他忽而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音,“老祖此言差矣,你若不救,我便走了。她的生死与我又有何干?” 纯阳老祖一番话被憋在口中,素日就他呛人的份,今日竟是被他呛得无力反驳? 他确实是可以不救,然而怎敢不救?! 老祖一手抚摸着心脏之处,双眸狠狠闭了起来,嘴边微微张开,似乎在踹着粗气,忽而仰天长啸一声,“啊!气死我了!” 容承:“……” 老祖也不坐了,起身就又在容承身前来来去去地踱步,而后气愤地一跺脚,“把那把鱼剑给我玩玩,我就不生气。” 原他打的是这主意。 纯阳老祖见容承一直没有吭声,也没有将鱼剑给他,便又续道,“我的至阳道法可压制她的魔气,你且记着,你今日欠我的人情。你们三日后去道场上,我渡道法于你俩。” “那便多谢老祖了。” “切莫不要忘了,你今日欠我的人情”老祖十分不放心,回来又紧紧将他的手牵起,裹在手心,胡子一抖一抖地,双眼圆睁亮晶晶地将容承瞧着。 容承挣扎了一下,点点头。而就在不久后,白芷躺在床榻之上,她窗户边上一人骑着她的青鱼剑划过,然而她却并未分神看到。 老祖双腿盘在青鱼剑上,像个老顽童一般,在上头疾驰而过。而容承则仍在方才他与老祖相谈之地原地,久久站着,不知所想。 不久后,后山上传来一声声娃娃鱼的尖叫声。白芷迷迷糊糊躺在床榻之上,微微侧目看了眼窗外,是她听错了么,怎生那般像青鱼的声音? 然而转身便又睡去了。此时,在后山上,纯阳老祖一脸坏笑地举着剑在火堆上烤着,而剑身上还插着几条烤鱼,被吓坏的青鱼几欲要一飞冲天,奈何都无法脱离老祖的手掌心。 “呜哇呜哇!”它的求救之声亦无人听见,据闻那日碧水丹山内的小仙仆说道,“那日老祖不知又在玩什么新鲜事物,又哭又笑了一响午。” 因与老祖相约三日后解毒,翌日白芷早早便出了门,实在躺得无聊,绕了几圈,经过炼丹房时,却见容承在里头打坐,神情淡淡,忽而双眉紧蹙起来。 她一见,便悄悄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青鱼剑:我的主子是白芷就已经很惨了,为什么还要拿我做烧烤棍,想过我的鱼生吗?! 感谢在2021-07-01 22:09:57~2021-07-01 23:09: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大蒜大蒜大蒜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云隐宗20 炼丹炉房四壁金光闪闪,甚有文字经文在上头浮动。白芷方才踏进,便有一圈金光闪闪的经文从墙壁上剥落,快速地朝她拥挤过来。 她睁圆了双眸,只怪她在三十六天成神的时间短,见识少。她好奇的看着围绕在她身旁的这些经文小符号,光芒圆润又可爱,不禁伸出手去想抓起这些经文。 未料,手方伸出去,中途便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拦住了,白芷抬眸一瞧,容承脸色不大好,双眸之下还有一层淡淡的青黛色。 只见他冷着一张脸,手腕一转,他宽大的衣袖甩出一个弧度,一股暗流随即朝她涌来,淡淡的微风中带了点桂花的香气,而那些浮动的经文也因他这一举动尽数回到了墙壁之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出去。”容承语气不咋滴,她便也跟着皱眉,瞧瞧,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怎么,这里是你的?” 呵呵,于是白芷握掌成拳,一拳挥至容承脸庞之前,拳风扫过他的面容,掀起的清风拂动过他的发丝。容承一动未动,甚至眼眸都不眨一下,像看猴子那般的眼神看她。 “有蚊子。”干笑一声,她十分狗腿地上前一步,帮他拍拍身上的灰尘。 “师弟修炼定是十分辛苦了,此地炎热,有我在此,制冰一事不是难事。”如果不是因为她身负重任,她当真是个傲骨铮铮之人,岂会如此狗腿。 话音方落,便见她随手一甩,脸上汗水立即成冰,她捏了一把,捧在手心,往前一递,手上还冒着缕缕白茫冰气,“师弟,要用吗?” 容承直接拿起佩剑怼在她腰腹之前,明显在说:你再敢往前一步,剑就出鞘了。 白芷假笑一声,手一挥,只听“喳”一声,冰渣被她扔进了火炉内。 在她后壁之上的炼丹炉熊熊之火仍在旺盛的燃烧着,白芷从踏入至今才不一会儿,便觉后背发汗,反观容承脸上,竟是干燥如常。 外头山清水秀,灵气馥郁,怎生偏生选这么个火炉之地。她有何想法,她敢说吗?自是不敢。 “师弟不必管我,你且自行修行。”说完,当真退到一旁,昂首挺胸,抬起下巴在丹炉房内巡走一番,走了一圈后,觉得更热了,遂在一旁坐下,睁着一双杏眼,直勾勾盯着容承瞧着。 容承看了她一眼,竟破天荒没有赶她出去,转身也在一旁坐下打坐。她身上的魔气被他吸食之后,不过一日,丹田内便隐隐有些压制不住的迹象。 今日一早,他便寻来此处,魔气至阴,唯有此环境有助于他压制。想不来老祖的丹房亦非寻常之地,她方踏足,经文便有所察觉了,如若不是她身上魔气早已被清除,想来此时应早受到经文的攻击。 只是,他缓缓闭上双眸之时,心中浮起老祖之言:“即便你吸食了她身上的魔气,也不过是扬汤止沸之举,她的魔气来源于她本身。” 本身么。 白芷见容承又闭上眼打坐之后,目光本是一直盯着他看的,而后渐渐地竟被她身后的丹炉所吸引,她回身看了半响那个丹炉,忽而从衣袖掏出一物扔了进去,霎时传来“哔哔啵啵”地声响,不多时,满屋便飘满了地瓜烤熟的香味来。 半响过后,又有一阵玉米香飘来。而后,栗子味、烤焦味混作一团。除此之外,隐约听见有人在啃食的声响。 “师姐,不如你也进炉子里头回炉重造一番,如何?” 白芷吃得正欢,忽而便听见身后传来阴恻恻的声音,地瓜顿时被噎在喉咙中,猛地用力拍了几下胸口,差点当场被噎得交待在那。 好不容易吞下口中的吃食后,她方转过身来,“嘿嘿”一笑,牙齿上仍粘着渣渣,“师弟真会说笑”而后站起身来,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吹着口哨便欲往门外走去。 不知是否方才拍打胸口太过用力,此时她心脉之上忽而如针扎一般疼痛起来。猛然顿住脚步,微微咬紧了牙关。 容承闭眸没多久,便察觉到了异样,等了好一会,忽而听见砰然一声传来,睁眸一瞧,白芷倒在了地上。 他豁然站起身来,几步走到门前,看她倒下的姿势有些淑女,手指竟还搁在自己脸下,似乎是不愿让自己的脸贴在地上,脏污了自己。 见状,他本是满脸紧张之色,渐渐散去。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脚踝,未料,竟是全无反应。等了片刻,她都未曾睁开眼眸,容承脸色有些生变,立即弯腰将她抱起,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方才走出炼丹炉门口,便见老祖踩在鱼剑之上,从走廊低低飞过,他竟是玩了一宿…… “老祖,您给瞧上一瞧,她又晕倒了。是否魔气又生了?” 方才她进去之时,经文便有所反应,若说魔气再生,也并非全无可能。 老祖闻言,立马刹住飞剑,从上头跳下。青鱼剑一下便缩小成掌中物,飞一般躲进了白芷袖中。白芷忽而扭了一下,容承以为是青鱼剑戳到她了,方才想伸手进她袖中取出之时,老祖的红线便已缠绕到她腕间。 本是嘻哈神色的老祖,忽而便有些沉下了脸色,未几,他抬眸看了一眼容承,但是却并未说话。 白芷本想偷听老祖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半响都没听见一个字。她方才走出房门之时,心上确实是有些异样,但是若说昏厥,倒也不至于,只是想着用这计,骗取一下容承的注意力罢了。 然而青鱼剑飞进她袖中之时,用力过猛,直接冲到了她腋下,她几欲大笑出声,忍了好一会儿,方才呼吸平静下来。 忽而,她觉大腿底下十分灼热,然而一心想听听老祖如何号脉,另一方面又担心老祖当面拆穿她,遂只能一动不动。 老祖叹了一口气,“本想待三日过后,看来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明日午时,你与她来此。我仍有一味花药未能采摘,最快亦要让它吸收完明日午时的日光。她……” 然而他话未说完,便戛然而止,说话的声音似乎也随之微微朝下看的模样。她本想等他说完,然而大腿下的灼热之感愈加强烈,她不禁用手指悄悄抠了抠,“嘶,烫烫烫!” 白芷猛然睁开了双眸,底下的衣裳竟是被丹炉房内的火星子给烫上了,她方才抠上一抠,便摸到了小火苗。 容承眼见着白芷从他怀里跳了下来,一脸惊恐地一边呼喊着一边跑远了,丝毫顾不上自己假装晕倒露馅的尴尬。 他缓缓回过头来看着老祖,“老祖可是有话未说完?” 他分明看到是老祖的红线,在她身上点燃了火苗。 “看来,我小瞧了这次的瑶花之毒,瑶花之毒看似只是催化了她体内的魔气。然而,下此毒之人,应是十分了解她。在这之前,她应是吃食了不少魔物,所以看似是催化,实际她的体内元力已经开始崩解了。 一旦道法崩解,她的魔气便要开始侵蚀她的内元了。”老祖一番话娓娓道来,平日里老顽童模样的吊儿郎当尽数收起,此时正眯眸细细打量他。 老祖以为他会说上一两句话,然而容承却半敛眉目,一声不吭。老祖重重哼了一声后,见容承仍没有搭话的意思,他当真自个儿说了个寂寞,然而看到他这张极像九莲神君的脸,怒气便蔫了。 “你既已知道实情,我便先去准备了,记住明日午时,来此。”说完,便又摇头晃脑走进了炼丹炉房,容承看着他跳进了炼丹炉内,似乎是火遁了。 容承:“……” 【白芷正在床榻枝上睡得香甜,发际轰然传来一阵雷鸣之音,将她硬生生从美梦中惊醒。瓢泼大雨而至,她看向窗外,冯生打起,电山雷鸣。 天启说便就便,白芷探头朝田鸡看了一眼,“雷公电母在这上头兴风作浪,我也好久没见他们了,甚是想念呐。” 说完,叹了一口气。如此雷声大作,白芷是无论如何也入睡不得。遂她劈衣起身,来至窗前,静静张望,心中神思复杂,竟是站了一宿。 翌日,天不曾亮……】 作者君喷嚏连连,觉得头昏脑涨的,匆匆赶在最后一刻,23:59分将稿子赶好,便发了出去。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水,吃了一颗感冒药倒头便睡。 不曾想,这一睡,她便高烧了两日,文也断更了。 白芷也不曾想,这一睡,竟然是被炸醒的。她正睡得香甜呢。忽而她头顶发髻处便如平地一声干雷响一般,在她耳边炸开了,吓得她整个人从床榻之上弹跳而起。 惊魂未定之余,发现本是梨花木的床榻竟变成了外头古木的枝条?她微微疑惑地看了半响,是她记忆错乱了,还是那老祖又在整她? 然而更奇怪的便是,瓢泼大雨忽而从洞开的窗户外硬生生吹到她脸上,打了她一身都是雨水。便如水柱一般,直直打在她脸上。 她顿时生无可恋地看向窗外,外头还有两个看不清是人还是鬼的在大雨中打得难分难解的。远处的山头整座山都被雷公的雷锤劈得雷电四闪,花火四起,雷鸣之声不绝于耳,白芷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打算靠近窗户看得真切些。 遂想披起外衣,谁料,手刚碰到外裳,便如利剑剖开一般,外裳裂开了。白芷静默了半刻,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蛋,……疼的,没做梦。 风声、雨声还有田鸡声不绝于耳,她僵硬地转过头去,瞧了一眼窗户边上的田鸡,与它四目相对,它似乎也一脸惊恐的表情。 老祖这个老顽童,又在整她了。不过这雷公电母在这上头兴风作浪,她确实也许久未见他们了,甚是想念呐。 她立于窗前感叹了一番,想起自己的任务,不禁又是叹了一口气。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便想回去那个枝条榻上瘫着,然而却惊恐地发现她双脚动不了。 白芷:“……”老祖难不成给她施展了定身术不成?然而挣扎了几下过后,竟是发现解不开。 “老祖……” 白芷在喊了几声无果后,便想等老祖觉得无趣了,自会解开。谁曾想,她硬生生站了一宿。鸡啼声起之时,她忽而双腿一麻,便跌坐在冰凉的地上。 她困意朦胧地看了一眼天际,竟还是黑夜。 另一头,一千多里外的清泉峰的天启师弟,在塌上正酣眠,翌日晨起之时,发现天仍然大黑,片刻过后,脸色大为震惊,而后鬼鬼祟祟将床铺卷起,偷偷摸去浣衣房浆洗。 何曾想,二八之龄,居然还尿床了。 №1 网友:沅宝 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12 06:08:58 所评章节:7 ……这,错字有些多,楼下来 №2 网友:羽宝 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12 10:30:58 所评章节:7 嘤嘤嘤,大大,床榻“之”上,发际?传来雷声?“冯生打起,电山雷鸣”→风声大起,电闪雷鸣;这……楼下接着来 №3 网友:大蒜大蒜大蒜 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12 10:40:58 所评章节:7 我来!“天启”说“便”就“便”→天气说变就变;姐妹们,那个田鸡是真的田鸡还是大大写天际啊?遂她“劈”衣起身→披衣起身,光荣完成任务。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拼命朝着窗户外呼喊)师弟!!!救命!!!我动不了了!!! 感谢在2021-06-30 00:00:50~2021-07-02 23:22: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寂世羽光 15瓶;大蒜大蒜大蒜 3瓶;◇如来喵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云隐宗21 天上一轮明月高照,月下万般阴影灼灼,鸡啼声起,本该是迷蒙天色的天际,此时却一反常态。白芷在这一宿中,仿若觉得置身幻境一般。细细想来,却又觉自从她下了那一场大鱼以来,凡皆琐事都朝着一些奇怪的方向发展着。 想到此处,她不禁又抬眸看了一眼氤氲漆黑的苍穹。一个骤亮的闪电劈亮了天空,也映照在白芷的瞳孔之中,就在那一瞬间,她脑海里一片空白,似乎好些画面一并涌入了脑海之中。 她微微失了神,片刻过后,恍过神来之时,竟一时想不起来方才闪过脑海中,十分重要的信息。 她揉了揉发麻的双腿,衣袖间如萤火虫一般柔和的光芒微微闪了几下,她掏出传音镜,指尖在那上头拂动几下,本是灰蒙蒙的镜面,霎时变得明亮起来。 辉辰有些清瘦的脸庞渐渐清晰,“你在何处?” “师兄,在道门碧水丹山。” 她说出此话的时候,辉辰神色吃惊,“你怎么在那处,可是寻得了机缘?” 白芷端着一张面瘫脸,寻什么机缘,她就是机缘本身。然而却寻思了一番,道,“算是罢” 她不想将她与容承在桑榆林里发生的事情说出,那日如此强的魔气都没有惊动他们,或许已然惊动了,然而她却不想让他知晓,不知为何,她竟是直觉就应如此做。 “训练的时间不多了,你尽早回来。”辉辰这两日都没有找到她的身影,担心她又独自一人往外跑了,这日天降异象,心中有些不安,遂给她传音了。 白芷不禁学起了青鱼的死鱼眼表情来,试问一只鹤需要怎样训练,当真要她在群鹤舞里学鹤唳不成?还是要她在群舞中延颈作鹤望状? 白芷心中虽作如此想,然则嘴上甚是乖巧,“好的好的,我今日就回去。”说完也不等辉辰告别,她便随意舞动指尖,封闭了传音镜。 本想塞回袖中的动作,忽而一停,还是放回储物戒指要来得稳妥。于是,她打开了储物空间戒指,将传音镜吸收进去。 不知是她操作不当,亦或是里头的东西实在过多,忽而一本册子从空间戒指中跌落下来。她原以为是她记录容承琐事的那本的小册子,然而躺在地上的小册子封面灰扑,甚至有些皲裂,一看便是有些时日了。 在她的印象中并没有用过此物,莫非是素心的?她弯腰捡起地上的册子,缓缓打开,本是漫不经心的脸上,倏然变得凝重起来,双眉缓缓紧蹙。 这…… [元来年初月 他今日和我说上话了,心中很是欢喜,然而紫竹峰的师妹们似乎都十分欢喜他,总想着借机与他说上一些话,导致他对我说话也有些不耐烦。 都是她们的错!她们都该死!!!] 后面便是数十道暗沉的血迹,因为有了一些年份,所以血迹早已凝结,色泽亦是十分的晦暗。然而白芷一瞧便知道这上头的十几道用血迹画成的线条并非是用那花色所描,而是真的血迹。 她内心忽而一凉,这册子上所写的是紫竹峰,然而紫竹峰如今是只有白芷这么一名大师姐,看来许多年前紫竹峰是还有师妹们的。 是素心杀了她们?! 她未来得及看下去,容承忽然出现在门口,昨夜狂风四起之时,门扉早就洞开了。白芷余光看见一个人影之时,不知为何心上一慌,匆忙将手上的册子塞进了袖子中。 抬眸看见是容承,心间咯噔了一声。上面所写的他,大抵便是容承。 容承见白芷脸色苍白,似是做错事了一般,神色有些无辜,圆睁着的那双杏眼十分可爱。发丝都有些毛茸茸且乱糟糟地披散着,他张了张薄薄的嘴唇,看着她仍穿着一身褥衣,不禁微微挪开了目光。 “盥洗一下,老祖有请。” 昨夜自己不能动弹之时,心中百转之际,诚然十分希冀容承来救自己。然而,今日当真见到容承之时,竟生出一种要你何用的气愤之感来。 仿若让她不能动弹,是他的错一般,霎时将心中见到册子时的震惊之感洗刷而去。 当容承带着白芷走进炼丹房之时,纯阳老祖一惊,只见白芷右手持剑一脸凶相。 “娃儿,你提把剑作甚。”瞧那姿势,仿若随时便要捅人了。 老祖此时见她咬牙切齿的模样,有些心虚,莫非她发现他昨日拿她鱼剑烤肉吃,差点没把她的剑烤成鱼干,幸亏他用的火并非是那纯甄之火。 老祖转瞬万息,挑了挑眉,故作镇定咳了一声。然而白芷便是认定了昨夜种种定是老祖所为,便是连开口都没有开口询问,就撅着一张嘴。 “好了,两娃都速速过来罢,我迟些还需赶往三十六天,听闻天上都乱作一团了。”他说完此言,白芷内心有所了悟,应是这天为何还没有亮之事。 两人相视一眼,便也无瑕耽搁,依照老祖之言,盘腿坐于地上,背靠丹炉。 白芷这具身体,虽修的是火系法术,然而便连她都觉今日丹炉之火更甚,背部尚未靠上去,便觉一片炽热。 然则看着雷系的容承面不改色的模样,她咬咬牙也靠了上去。整个炼丹房内充斥着一股淡淡的药香之外,还有一股像是烤焦一般的味道。 二人双眸紧闭,依言静静打坐之余,听到老祖在丹炉前喃喃细语,“这里头怎生会有焦味,我明明添的是细骨草,因是甘腥的味道才是。” 白芷偷偷睁开了一条眼缝去瞧老祖,见老祖躬身进了丹炉内,全然不惧炉内真火,一阵捯饬之后,自言自语道,“怎生这炉子内好像还有玉米的香气?” 白芷赶紧又将眼睛闭上,便听他对他们道,“你们需凝神细听,道法高深,若有一字不明,都不要往下继续,可听明白了?” “是”二人答应之后,纯阳老祖便在一旁也跟着坐下,三人神思相通,老祖谆谆之语如和风细雨一般灌入脑中。 白芷霎时便觉灵台一片清明,九九唯一,至阳之法,灵根唤起。此时,炼丹房壁上的经文再次从墙上剥落下来,围绕在三人头顶,霎时房内金光大闪。 她方从灵根探源经法之时,围绕在三人头顶的经文骤然开始缠绕在她的身上,随着她嘴上所念道法,字体慢慢开始变大,楛得越来越紧。 老祖与容承几乎第一时间便发现了不对劲,立马睁开了双眼,只见白芷脸上神情有些痛苦,然而嘴上的道文却不曾停息。 她双眉紧蹙,似是梦魇了一般,丝毫不曾察觉到异样。老祖忽而将手放至她头顶之上,墙上经文之光开始慢慢散去,而白芷神色一松,嘴角流下了一股血水,身子也缓缓往后倒去。 容承将她揽过,抱在了怀里。 老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望着容承,叹了一口气,“她与我所想那般,果真无异。若是洗髓,她的根基便毁了。方才我用道法摸进了她的内元之处,亦是不同寻常” 然而老祖并没有继续往下说,他思索着她这具身体与容承的关系,转念一想,他二人皆并非凡人,只是来凡尘历劫一说,便又放开了。 “老祖有话不妨直说”容承搭在她肩上的手虚虚的扶着白芷。 “她的心已然成魔。然而,她是她,她又并非她。”老祖将一番话道得是是而非,玄之又玄,容承一下便蹙起了眉头。 老祖也并未解释白芷与素心的关系,他只抬眉道,“你先出去,我有话和她说。” 容承知晓老祖话里有话,将白芷小心的放在地上之后,便退出了房中。 他方退出,白芷便睁开了双眸。眸光清澈,哪又有半分昏厥的模样。 “娃儿,你内元杂乱,这具身体吸食了不少同门的生命精华,她屠戮同门不止,心生魔道,因是以吸收她们的修为来压制身上的魔气,而你到了她的身上,并未吸食修为,魔气便开始渐渐外露了。如若不是你身上有鱼剑加持,你应早已魔化了。” 白芷缓缓坐起身来,神色有些萎靡,果真如此。她本是一个磊落之人,素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有背正道之光,然而一想到,如若不是素心身死,她便是那个有朝一日,和容承在一道的人。 她的内心便十分不舒服起来,九莲神君是何等的人物。便是在三十六天之上,都没有污点,却在凡间历劫,安排了如此之人历劫。 然而此时此刻,她为之不齿的正是“自己”。 既觉玷污了九莲神君,又不得不按着安排走的挫败感。“我今日也发现了这具身体的不妥之处,然而,我竟是没有料到,我的魔气来源于此。馋食同门精元,是何等冷酷又残忍之事。” 莫说如此一人会为宗门所不容,更是正道之耻。 万一容承得知,她又该如何自处?她虽不是“她”,然则此时她便是她。老祖似看出了她的无措一般,从怀里掏出一瓶瓷瓶,将它递于白芷。 “晨昏定省般服食,切记。你的魔气目前不能用道法来祛除,那且先压制着,吃完之前,来找我。这是给容承的,他内元纯净,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天纵奇才,你且让他服食三次即可。” 容承的?为何他也要服食?许是因为为了营救她,被她魔气所伤了。 老祖匆匆交代完毕,便走了。她与候在外头的容承二人便也走出了他的道观,容承一路便觉一直十分聒噪的白芷此时却一路无言,头上一个小髻微微随着她走路有些颠簸,竟是有些不习惯。 二人尚未走出碧水丹山,便见前方站了一人,身上灰尘仆仆,似是候了有段时间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这个狗血司命,你且等着! 第22章 云隐宗22 辉辰自白芷锁了传音镜之后,便立即赶往碧水丹山处,然则山上的仙童一见立即阻拦了,不得已,他便一直候在山下。 天象异常,至今未曾明亮。心下有些不安,担心白芷归途不顺,他便赶紧赶了过来。 想着见到之时,便可接她回去。他见到她时欣喜的表情转而在看到她旁边的容承之时,慢慢收回了嘴角的弧度。 “师弟怎么会在此?”辉辰边说边往前走了几步,眼神透露出一股霸气,恍若动物护食一般的谨慎。 而这食,自是白芷。 容承在远处便已看到辉辰,然而白芷无精打采的模样,让他稍微有些上心。遂心情也不大好,丝毫不曾理会他,径直便朝前走去,待走出碧水丹山的地界,便可御剑而行。 辉辰见他如此自傲,脸色变得有些微妙。莫说是在宫中,便是宗门内,谁敢如此漠视自己?然而白芷就站在他的身旁,他亦不好说些什么。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后,回首微微一笑,“师兄来接你回去,可好?” 白芷看了眼已经走远了的容承,若换作平日,她定是会追上去的。然而现下她心上乱作一团,朝着辉辰点点头。 辉辰早已看出她有些不大对劲,内心却不大想过问,就怕听到一些自己不想去知道的事实,说到底他更不愿从她口中得知她的烦恼是因容承。 白芷回到宗门之后,借口自己先回房里取一下东西,再去与大家汇合。而后她将门锁上,便将袖中的册子取了出来,重新展开览读起来。 [元来杏月 仲春之际,各座山峰首座的亲传弟子之争,他不出意外的胜了,如那天神之姿般决战对手,混元峰的他人又岂能是他敌手?不过是用来衬托他的天资罢了。 可是,我发现了一个秘密。那位也胜出了,但是胜得不太光彩呢,他背后似乎是她在相助,我打算明日就去寻她探探口风。] 白芷心中狐疑,“那位”是谁,对“那位”相助的“她”又是何人?带着疑惑,她继续翻了下去。然而,下一页被人撕开了,只留下残余的一角,上头写着: [我不过三言两语,就套了出来 她也不过如此,看她跪地求 我的心中竟是十分舒适 相约清泉,然而她] 看到此处,信息便戛然而止。这一页看得出来,应是被人奋力一扯过后,残余的一角。上头寥寥数字却难以串联信息,写的“她”难不成是清泉峰的人? 再往后翻,便都是空白的了,她将册子折了几下,朝光线处瞧了瞧,并未看出别的门道来。 她兀自沉浸在猜测中,忽而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师姐,要集合排练了。” “喔,来了来了。”说完,她便将册子塞回袖中,转念一想,唯恐像上次舞剑那般,将册子甩出,她又小心翼翼地将它收回了储物戒中。 宗门内有一试炼场,场地空阔且灵气充足,为了这次宗主的寿宴,各峰对他们的排练亦是多加相让。然而让白芷没有料到的便是,甫一落地,她便看到了容承。 容承风姿卓绝,孤傲不群地站在一旁,一下便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她将这归结为天命的吸引。他怎么会在这里? 辉辰见她来了,十分热络上前,“师妹,等会开舞,我与你先领舞。” 白芷一听,便觉有些不对劲,“等等,我怎么和你领舞?” “自是携鹤共舞” 白芷:“……”和一只鹤开舞…… 白芷一时无言,开口问道,“容师弟怎会在此?” 辉辰启唇却并未回答,倒是一旁的小师妹道,“是右长老让他来的,让他在群鹤舞中融入宗门剑法精髓。” 喔,原是如此。 然而,半响过后,白芷便怒得脸色发狠,只见她气喘吁吁地一路疾驰。其他一行人似乎也有些呆住了,这…… 果真是融入了剑法精髓…… 只见容承舞剑时,却是一路追着那只“鹤”在杀,白芷一路躲得狼狈,却奇异得让群鹤舞生出了一丝别样的风采来。 引发大伙一阵阵响亮的笑声,然而辉辰却沉着一张脸。他好不容易和师妹说好,让她给白芷编了一个仙鹤舞姿,让他可强行携带她共舞,未曾想竟是轻易便被容承给坏了这桩事,这让他如何不恼。 看着一路躲得狼狈的白芷,他缓缓握紧了拳头。 * 是夜,不,确切说来,是夜中夜,自从昨日起,这天便没有亮过。也不知日神做了些啥,将金乌赶去了何处。 白芷瘫在床上,一动不动。她全身筋骨像是一场大战过后,酸疼且无力。虽被容承追了一下午,然而似乎丹田内变得有丝清爽起来,并未有前几日那般的沉坠之感。 她此时便是翻身都不愿意,实在太过酸爽了。 许是太过疲累,她眨了眨沉重的眼皮,便陷入了梦境中。 梦里是一片光怪陆离的世界,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街道。还有夜晚的灯光秀,以及那张熟悉的面孔。 “小芷,你勇敢坚强,以后的路便要靠你自己了。爷爷也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粤绣的传承之路,你要坚持下去……” 眼前的脸由模样到清晰,爷爷脸上的皱纹非常多,瞳仁都浑浊了,然而笑得十分和蔼。一笑,满脸褶子,梦里的她嚎啕大哭,心上一阵阵疼痛。 她缓缓睁开了双眸,湿润的双眸流下的眼泪沾湿了她的发丝。她坐了起来,全身一阵酸痛,昨夜雷电映入眼睑之时的记忆倏然尽数归来。 她竟成了一名穿书者!自己因为爷爷的过世太过伤心,在爷爷离世后,她似乎也一睡不醒了。如今偏生在此时的夜晚中,记起了一切。 回想起这一切,她犹记得她看过的《替身白月光》,是一本连载期的文,自己便是作者笔下的白芷。然而,在这里的世界,她的表情倏然便变得像爱德华·蒙克的《呐喊》一画中的表情一般,这是一本连载文,卧槽。 翌日,在试炼场上的大伙,一早便见到懒散的白芷竟是比他们起得都早。只见她面前摆了一碗碗的美食,上头还都插着几根香。 神情虔诚而光洁,嘴里喃喃道,“天灵灵地灵灵,求神拜佛,作者君千万别把我写死了……” 与此同时,《替身白月光》文下的读者们: №1 网友:大蒜大蒜大蒜 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0 发表时间:2021-06-13 06:08:58 所评章节:7 大大没有更文,一时想不到说啥,多来点颜文字表演一下d(^_^o)(^з^)(*≧≦)(ì _ í)(///▽///)(╯°□°)Y(^_^)Y №2 网友:谁名字给我用一下 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13 07:08:58 所评章节:7 咦,大大不是从不断更的吗?昨晚也是出奇的错字多,是不是三次元有什么事情了? №3 网友:何时日更一万字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6-13 08:00:58 所评章节:7 蹲一个更新~ * 巍峨灵霄宝殿中,一众神君们在议论纷纷,继雨师白芷将四海之鱼布下凡间起,这会又有日神之事大出意料了。 “嗐,别说你们不信,连我自己都不信。我明明将金乌解锁,召唤至高空了,但是我亲眼所见,它就是凭空消失了。” 日神也觉得有些委屈,自己明明是按时定点在布日,然而却出了如此的纰漏,然而还得说服众仙,自己非是工作失误而找的借口。 然而一番讨论过后,众神君们也无瑕追究此事,如今更重要的便是如何弥补。 天君在上头凝眉观望,而后淡淡吐出一言,“日神,不论过程如何,结果便是如此,你与老君且先用三味神火所替,暂时顶替那金乌,以解三界之需,而金乌则由真武大帝的部下们,需得劳神去寻上一寻。” 纯阳老祖混在一群神君里,听得昏昏欲睡。忽而一个激灵,说起这金乌,似乎在何处见过一般。待众神散去之时,他亦匆忙从三十三天赶回碧水丹山处,方落地,便急急忙忙冲进了炼丹房内。 片刻后,他果真在炼丹炉内发现了如炭火一般的小金乌。 老祖:“……” 该如何说明,他与此事无关? 而在云隐宗内求神拜佛的白芷,拜着拜着,竟有一轮明日从空中冉冉升起,众师兄弟们硬生生瞧见了这让人诧异的一幕。 “哇靠,素心师姐怎生这么厉害了,还可以唤日!” “我说呢,师姐一大早在神叨叨什么,原是在施法。” “牛!我们紫竹峰山头又出了一个神人!” 白芷何曾知道,她成了新一代唤日神人,不过是凑巧碰到了时机罢了。她如今满心满眼的都是祈求那个狗作者,不要再码错字,最重要的便是,千万不要把她写死了啊! 容承今日并未来试炼场,所以白芷手上的丹药未能如愿给他。她心中所想的都是怕他“暴毙”,遂想着练完舞后,便给他送去。 何曾想,丹药竟不见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作者君,我想要家财万贯!!! PS:新文也七万字了,感谢看文的小伙伴们,包容我的不足,感恩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学习能力还不够。希望日常鞭策自己成为更好的自己,也祝大家三次元生活里可以开心。 第23章 云隐宗23 她仔仔细细再前前后后地思索着,她是把丹药放何处了?然而山头都快被她翻遍了,从白日找到夜晚,从山顶找到山腰,并未找到。 于是,她掏出鱼剑,“去吧,用你牛鼻轰轰的鼻子闻闻丹药落在哪里了?找不到,就用你来炖鱼汤,应该也能帮他清清余毒的。” 众所周知,其实鱼类的鼻子是要比狗都要灵敏几十倍的。 青鱼剑一听,剑上反光的鼻孔睁得都快赶得上那双死鱼眼那般大了。白芷十分满意它如此敬业的精神,缓慢地抚了抚剑身一并前行着,“找到的话,日后三十六天之上,定有你一池之地。” 紫竹峰的奕之师弟方从斋堂回来,远远地便看到白芷怼着一把剑像遛狗一般,将剑溜在花丛之间。 奕之:“……” 莫非师姐那把青鱼剑能脱骨成仙,就是如此修炼的? 另外一头,亦是从斋堂回来的混元峰小师弟远远地看到奕之师兄,拿着他的佩剑从花丛中一一划过,这画面就像那六岁小儿一般。 小师弟:“?” 白芷根本就没有留意到,因她这个无心之举,会有一个逗比师弟在效仿。然而后来的奕之许是在灵气最为充沛的时候,常流连其中,修为竟也是大为增长。 往后,竟是带起了一股潮流,奕之将此招命名为:万花招。当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功夫不负有心人,白芷钳着鱼剑竟也当真在一簇花丛下找到了。她心下一喜,随即捡起花瓶来。细细一看,果真是她丢失的那两瓶。 以防万一,她甚至打开来,闻了闻,确实是从老祖那拿回来的。她打开其中一瓶,先自行服食了一颗过后,丹田瞬时便觉一阵清爽,如那浩然气洗涤过一般,连呼吸都觉身轻如燕一般,神清气爽极了。 找到药后的白芷,算是松了一口气。为防止意外的发生,她是连夜敲响了容承的房门。 “笃笃” 白芷敲响了房门之后,便放下手来,候了半响。房内没有动静,于是她再伸手敲了敲,甚至更加用力了一些。 “砰砰” 顷刻过后,里头依然没有响应,白芷这下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他不会真的因为没有吃药,暴毙了吧?! 想到此的她,猛地一把推开房门,用力之大,房门直接被推到墙边,还反弹了回来,发出一声好大的响声。 房内漆黑一片,这人该不会真的嗝屁在床了?! “师弟!!!”她发出震天吼,然而房内除去她振聋发聩的呼叫声,别无动静。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他房中,第一次来的时候,自己喝醉了,那会她还莫名其妙在他房内掉到一个大洞里去了。 呵呵,狗作者。 她急速绕过屏风,却见床榻之上空无一人。 嗯?人呢? 就在她进一步想趴下身子去瞧瞧床底之时,倏然,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僵在原地,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之上。 “呵,害怕了?知道害怕还三更半夜闯入一个男人的房内,师姐是太放心我,还是太放心你的容貌,嗯?” 他末尾那声嗯,道出了丝丝暧昧之音来,他说话之时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后,顿时她手臂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忽然紧张得咬紧了下唇。 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不自觉地她便往前走了一步,然而身后的容承也跟着往前一步。直至她进无可进,容承双臂将她困于床头梨花木前,“师姐,为何不说话?” 白芷有些口干舌燥,眼神几乎都不敢往后瞥去,只觉她的耳根热到快要发烧了那般,身上也开始觉得有些发烫。 “我、我给你拿药来的。”说完摸摸索索地从衣袖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来,期间她的手肘还碰到了身后容承的腰腹,脸都快滴出血一般红。 她并未转过身去,只是将瓷瓶从她的腋下穿过,递给了身后的容承。然而容承并未接过,她只听他冷哼了一声。 她猛然惊醒,她躲什么,这不就是最好的时机么?于是,她缓缓深吸一口气,猛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脑海里闪过玛丽莲·梦露的神情,双眉上挑,双眸露出一条缝,双唇嘟起,豁然转过身去。 “师弟……”她话未说完,两人皆是一惊。 她转过身的速度过快,容承根本没来得及退开身子,她柔软的唇瓣便擦过了他的下巴,两人皆被这一变故惊了一下。 然而白芷故作镇定,头颅微微后仰了一下。一惊过后,又换上那副神情,“师、师弟。么么哒” 容承:“……” 盘旋在两人之间的旖旎之息,瞬间就瓦解了,本还有些暧.昧气息的两人顿时觉得一阵冷风穿堂而过一般。连白芷都觉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僵硬,容承伸出手来一把盖在她的脸上。 “唔”白芷发出叫喊,觉得手上的瓷瓶被无情的抽去。人便被他按着脸,一路推出了房门。 “记得得吃上三次!”白芷朝着门内的容承喊了这句交待后,双手搓了一把小脸蛋,真烫,不过总算了却心上一件事了。她回去的路上,却不禁想起素心册上所记录之事。 那个“她”指的是谁?自从自己穿过来之后,并未有谁与自己过分亲密,亦并未有谁与自己为敌。 如若不是因为这份手册,她甚至不知,原素心在宗门内,似还有一人的把柄在手。 然而,此人却不动声色。亦或是,此人早已葬身于素心之手。 * 时日便如光一般,从脚边缓缓而过,今日便是宗主寿诞之日了。宗门子弟满座在场,而长老们纷纷御剑到达,最后宗主御着一尾蛟龙之剑缓缓降落,苍穹天际霎时起了祥瑞之气。 试炼场上百花纷纷齐放,音修们此时拉响了序幕,纷纷开始琴瑟和鸣。长老们将玉露点滴洒落在试炼场上。玉露是集成天地灵气所化,也就只有重大时日,长老们才舍得拿出来给弟子们沐浴一番。 白芷一瞧,眼睛都亮了,此等灵气非凡的东西,又岂能浪费。于是群鹤舞声起那刹那,她化身而成的仙鹤,一马当先展翅高飞! 辉辰早在看到她亮晶晶的双眸之时,便觉有些不妙,未曾想到他有所防范,还是没有拉得住她,只见她扑哧扑哧便飞了出去。 不得已,本是他与她的领舞,此时变成了他的独舞。他在白芷飞出去之时,也跟着御剑飞了出去。令他没有料到的便是,跟着出来的还有一身白衣的容承。 群鹤舞中,只有二人身着了白色,一人便是白芷,她化作了白鹤。另一人,便是容承。其余之人皆是着了红衣。 此时,容承与白芷的白色在人群中,格外的显眼。辉辰提气便要去拉住白芷,然而途中却被容承伸过来的剑柄给拦住了。 他不动声色地瞧了一眼容承,只见他拔剑而去,提剑去追。白芷察觉身后剑气昂然,回首一瞧,丫的,这个容承当真按排练那般,提着剑就来砍她! 化作仙鹤的她,只能吭哧吭哧奋力飞离,绕着试炼场就是一道响亮的鹤唳声。许是她的叫声过于凄厉,从远处“嗖”地一声,竟是青鱼剑飞了过来。 青鱼剑也跟着围在她身边飞着,于是一人一剑缠绕着在上头与容承交缠在了一道。白芷以为容承会揽着她旋转而下,向着她们排练的定点飘去。 然而…… 这个狗比容承竟是踩在她的背部,一路将她踩下会场里头。青鱼剑就围绕在他俩周围挥舞起来,倒是比他俩舞得都要好看。 宗主在上座看得津津有味,辉辰一边舞着剑作那仙鹤状,一边分神留意着那头的动静。落地之时,容承差点没将白芷踩趴。 白芷赶紧作那指定的大鹏展翅状,她虽不懂为何一只鹤要大鹏展翅,然则还是很乖巧地按着师妹所教施展着,底下弟子们一下便笑喷了。 然而下一刻,白芷却忘记了接下的动作了。她见容承那般潇洒的在舞剑,还舞得如此好看,冷笑一下,一把抓住青鱼剑,便朝他刺去。 “哎哟,打起来了。”小师妹在上头一边跳着舞蹈,一边小声道。 于是,一群人越跳越往那两人那走去。 容承一剑拍过,白芷的仙鹤便化回了原形。脚上一拌,整个人便朝容承扑去。她以为容承不会接着她,让她没有料到的便是,他竟急忙将剑一收,左手将她一拦,圈进了怀中。 “好!”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如雷的掌声轰然响起。 白芷的耳边是容承砰砰响的心跳声,不知是否刚运动完,他的心跳声有些急促。他身上散发的热气烘到了自己的身上,她连他身上的桂花香气都闻得很是真切。 她微微有些恍了神,连何时迎回座位的都不知。接下来便轮到各山头已报名的弟子上前比试了。 未曾想到,右长老抽签,第一个抽到便是她。 “白芷与善语” 于是,才刚坐下的她又站了起来。善语从后走了出来,她今日一头青丝尽数扎了起来,女儿态的娇气中仍有一丝英气。 反观白芷,头发因方才的群鹤舞,显得有一丝凌乱。她朝善语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比试可以输,但是发型不能乱! 于是,她悠哉悠哉地捆好头发后,便将青鱼剑拿了起来。 “善语师姐,友谊第一,比赛第二。我学艺不精,还请多多照顾。”她娓娓道来一句话后,却见对面的善语却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让她看了之后,却突生不妙的感觉来。 ------ 作者有话要说: 万花从中过,片叶不沾身——引用自汤显祖《牡丹亭》 【小剧场】 白芷:师弟,你在撩我? 容承:撂你,要不要? 第24章 云隐宗24 云隐宗身为剑宗,莫不以剑为尊。然而,善语却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抽出了一剑。此剑朴实无华,若单从外表而论,莫说连青鱼剑半分都比不上,便是普通的一把佩剑都比它要来得锋芒外露一些。 然而,站在她对面的白芷,却深深感受到来自这把剑的威压。她的目光缓缓地从善语带笑的脸上移到剑上,那把剑上头甚至有些铁锈。 事关两大山头的师姐对战,底下的弟子们皆是伸长了脖子等着瞧。谁人都知道白芷前段时间在与混元峰弟子容承那战中,佩剑脱去凡骨成了仙剑。 现下又是紫竹峰对上混元峰的大战,如何能不让人热血沸腾呢?也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素心师姐加油!” 于是,台上两人的比拼,反而成了底下两座山头人群声音的比拼,“善语师姐加油!!” “素心师姐加油!!!” “善语师姐加油!!!!” 当真是一声比一声洪亮,一声比一声尖锐。 自打听了这一声声尖锐的打气声后,白芷瞬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儿了,一口气能上五重天,不费劲儿那种。 就在这令人头疼的加油声中,对面的善语倒是和善一笑。她心下顿时有些不大舒服的感觉来,笑里藏刀,莫过于此。 上次通天峰输了比赛,便听说善语师姐便将修炼之地规划成矩,混元峰属她之地,也不再让紫竹峰的师妹们踏入。这下自己落在她手里,怕不是凶多吉少。此时却听善语道,“师妹,怎么不拔剑?” “师姐,无需拔剑了,我认输。”她本无心争什么劳什子的亲传弟子,她都位列仙班了,如果不是因为作者君将她的布雨写成了布鱼,她也不会在此。 她的任务,从始至终都是容承。况且…… 她眼瞎吗?!对面的善语一副要打残她的模样,她必须要避其锋芒明哲保身呐。 “嘿嘿,师妹真是个机灵儿,认输了你首座可会饶过你?”白芷听她说完此言后,转眸瞄了一眼上座的紫竹峰首座,只见他唇角微微含笑地对着她点点头,大意莫过于放心去打。 白芷盯着他的嘴唇瞧着,却总想起他原来底下豁了一颗牙的模样,便也跟着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便战罢!想到此的白芷,缓缓举起了青鱼剑。凭着她融合期的修为,与善语不相上下,手中的仙剑就成了制胜的关键。如何能凭借着自己一成的神力去欺负一个凡人不是?等她寻个时机,认输了便是。 白芷想得十分正气凛然,然而,一开场,她便被打得几乎要御剑而逃。只见她被善语追得上蹿下跳的,善语持剑要怼她,然而怼了几次都落空了。 善语本是面带微笑的一张脸,硬生生被磨得失去耐心,换上了狰狞的神色,“素心,你再逃,我就把你衣裳碎了,你逃个甚,倒是来应战!” 白芷是傻子吗?显然不是,方才两剑相交之时,青鱼剑立即发出来一声哀鸣。她赶紧往后一撤,她那把剑有好强的火焰!即便素心的修炼也是火系,然而,善语的火系功法显然比素心本身还要强上一倍。 让白芷真正上心的却是她手上那把剑,那是把全身乌漆麻黑的剑身,先前一看还以为上头生了锈,近身一瞧之下,方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什么铁锈。 这把剑看似锈迹斑斑的色块,实际应是不知抹了何物的血迹在上头。 当白芷意识到这点之时,一时也不敢硬上,青鱼剑在双方对垒之下,因自己的闪躲吃了亏,听着青鱼剑被善语的剑身打得疼得哇哇叫喊时,她忽而便心疼起她的青鱼来,心下便有了怒气。 只见她缓缓站定在原地,气势霎时就变得有些熊熊火光燃起,火气之光淡淡围绕着她,她的双眸凌然而坚定,远远将善语瞧着。 善语本要乘胜追击的杀招便被她那个眼神,硬生生唬得站在了原地。 “你若要赢我,尽管赢去。若你只是想伤我,那对不住了师姐,且先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她此话说得,双眸高傲之色竟有三分容承的神态。 容承自她上台后,眸光便一直紧紧追随着她走,见她逃得狼狈之时,手指忍不住微微一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悄然松了手,改而双拳紧握起来。他的眸光由白芷身上转到善语的身上,打量了一番后,微微眯起了双眼。 那把剑她从何而来?他在混元峰修炼之时,偶尔也会遇见她。但是她鲜少出配剑,便也从不曾留意到她竟是有这样一把佩剑的。 与此同时,留意着白芷的人也并不止容承一人,辉辰也在看着白芷。 他甚至恨不得冲上去替白芷去打,善语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本一直打得很咸鱼的白芷,在被善语咄咄相逼之后,忽而便变得犀利起来。 只见白芷舞出的剑光都仿若带上了一抹新月的光辉来,光芒流转间,她出招如电,快得竟是让人一时看不清招式,善语连连往后退的同时,便要拿剑去挡。 白芷的青鱼剑却夺得先机,直取她胸前洞开之处,便要一剑穿过,却打在了她回防的黑剑之上,黑剑一歪,朝她手臂外方擦去。 “铿锵”一声,白芷攻来的力道仿若雷霆之势,善语的佩剑即便是回防了她胸前之处,剑也是被击得一下就脱了手,直接插在了台下。 幸亏台下众人躲得快速,免去一场无妄之灾。 青鱼剑顺势擦伤了她的手臂,白芷一见,赶紧收剑回防,这是点到为止的规则,也是她多年来作战的一个直觉。 果然,善语忽而冷笑起来,她本垂至一旁的手掌忽而成拳,就要冲着白芷的胸前一拳打下。 然而下一刻,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出现了,白芷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善语。 只见善语杀招忽而一顿,白芷与她目光相视之下,她伸出的拳头硬生生收住了。 不但收住了,还在惯性作用下,一拳砸回到她自己的脸上。 “白……” 白芷的双唇已经张得可以吃下一颗鹌鹑蛋那么圆了,方才二人相视之下,她看到善语发间的发簪倏然垂下在她额前,不是一支笔,又是什么。 台下的弟子们更是一一愣住,都朝地上看去,是滑倒了吗? 白芷:“……”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于是,白芷赶紧双手抱剑朝上座的首座们施礼,“首座,我认……” 司命方从上界下来,便穿到了比武上,见对方是白芷,匆匆收拳,竟砸到了“自己”,又把他砸回三十六天上了。 他本下来有要事相告,岂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好,此局紫竹峰素心胜!”通元峰的首座适时站起,宣布了比赛的结果。 白芷:“?” “师尊,我……”白芷赶紧朝着师尊的方向,想要做最后的挣扎。 “素心,做得不错!好了,快下去准备下一场比试罢”说完只见紫竹峰的首座似乎十分威风的施施然又落座了,嘴上的“呢喃”连场上的白芷都听得见。 “似乎还是紫竹峰技高一筹呢” 白芷:“……”她此时仿若万箭穿心一般,这首座是在为她树敌吗?她根本就没有留心过这个比试。便是辉辰师兄拉着她,要她一同训练的时候,都被她一一逃去了。 另一头的善语被几名师妹抬下了台,远远听着医修说,是中暑晕倒了。 白芷何曾想,这竟是车轮战…… 于是,刚坐下的白芷屁.股还没坐热,便又被请到了台上。她上台之前,不知为何便朝容承那处望了望。这一望便与容承的目光相对了,他正单手环胸,另一支手抚摸在唇上,深邃的眼眸就如此盯着她瞧,他的眸光清澈而又专注,她一下便挪不开目光了。 心间霎时如漏跳了一拍那般,慌忙转过头来,她所不知道的便是,她耳朵都红了。该死的,他刚刚那样好性.感呐。 别个弟子上台之时 ,脑子里都是在想如何破解她的大招。然而方才第一场比试中,似乎都没看她放出大招,便赢了。 这一次对战的还是混元峰的弟子,竟是小师弟。不要紧,她认输就是。她缓缓举起剑,便想举剑投降之时,对面的小师弟脸色一变,吓得便朝她挥出一剑。 白芷本身就不打算赢,她本想假装被他击打一招,再躺地不起,然而看他剑招如此凌厉,怕是会被一劈两半,顿时矮下身子一躲,手上的青鱼剑自动出鞘,将剑招给挡了回去。 小师弟应声倒地。 她麻木着一张脸,看着青鱼剑剑身上露出一抹邀功来的神情,真是谢谢它了。 “欺负人,素心师姐一招都不让我,呜呜呜,我以后再也不和你玩了。”说完未等宣判,小师弟便一路跑下台去。 白芷:“……”这当真是事与愿违。 远处,缓缓坐起身的善语,朝四周师妹们笑了笑。关怀声起,大抵安慰她输了也不要紧,毕竟日后时机颇多。 她听后,颔首,“是的,时机颇多。” 一边说一边用手心轻轻抚过伤口,额际缓缓沁出了汗珠。她仍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唇角含笑地看着台上白芷与清泉峰师妹的比试。 ------ 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自打听了这一声声尖锐的打气声后,她瞬间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儿了,一口气能上五重,不费劲儿那种。’引用自《盖中盖广告词》‘自打吃了盖中盖,腰不酸了腿不疼了,走路也有劲儿了,一口气上五楼,不费劲儿。’ 【小剧场】 白芷:我本将心向输去,奈何气运罩我身。 第25章 云隐宗25 清泉峰师妹上来的时候,她直接往地上一坐,来吧,随便一招师妹都可以将她打倒。 然而清泉峰的师妹却狐疑将她望了半日,硬是也不进攻,只围着她前前后后躬身防御。 白芷挑了挑眉毛,等了颇久,人都坐麻了,忍不住道,“师妹,进攻呐” 清泉峰的师妹端着一张谨慎脸,倒是十分认真解释了,“师姐,我擅长防守,我修的是护盾之术” 白芷又麻木了,敢情这是“肉盾”,伤害值为零? 白芷向天长叹一气之后,缓缓起身,不打紧。她只要朝她劈上一剑,就可等着她自个儿的元气被她的护盾之术反弹,重伤不敌。 于是,白芷出剑了。她随意一砍,对面清泉峰师妹的护盾应声而裂,师妹也同时应声倒地不起。 白芷:“……” 此时,白芷耳边又听到了上座紫竹峰师尊的声音,“哎哎哎,怎么又轻易赢了?低调,低调。” 白芷生无可恋地抬起头来,站那么远的她都看得见师尊开心得露齿一笑的那颗豁牙。 她垂头丧气下来之时,却发现容承的座位变了,他竟是坐了过来。她微微一惊,他怎么坐过来了? 一旁的辉辰师兄黑着张脸,一言不发的模样,倒是见到她了,方才微微一笑,“做得好,师妹” 白芷一见两人中间的位置空了出来,她便想走过去,辉辰的脚伸了出来,他本是想阻止她往中间去,岂料却绊倒了她。 眼见着她整个人往前一扑,一人微凉的指尖搭在她的手臂之上,她微微抬眸就发现自己跪在了容承的□□之间,抬头的视线一下便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辉辰当即立马伸手去抓白芷起来,容承也不知是吃错什么药,竟是双腿用力,将她困在了腿间。 白芷唰一下,脸色当场就红了。丫的,今天一个两个都不正常,是不是作者君又搞事情了? 白芷所想并非是全无道理之事,但凡出现些稀奇古怪之事,大抵便是作者君又在搞事情了。她能怎么办?她也是很绝望的。 诚然,作者君确实顶着高烧更文了,文中所写,【掌门亲传弟子一试,其一,胜者为素心;其二,便是那……】 遂无论白芷如何逃,还是要回到文中的正轨来。 然而就在此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呼,大家纷纷朝外让开了一个小圈来,白芷等人从人群缝隙中望去,只见善语神色痛苦的捂着手臂,方才早已止血的手臂上,竟渗出了诸多鲜血出来。 鲜血之多,竟是沿着她的手臂在汩汩往外流。 几人见善语如此模样,容承一下就放开了对白芷的钳制,垂眸扫了一眼白芷后,脸色也有些臭,不知为何自己会下意识做出这个举动。假装无事一般,站起了身来,往人堆里走去。 白芷与辉辰走进去之时,混元峰的首座已经蹲在人群中了,她看到善语紧紧咬着下唇的模样,连唇上出血了也不自知,应是十分疼。 她的手仍然紧紧抓着手臂,而那手臂上正是方才她持青鱼剑划破的伤口。 混元峰首座将泛着金光的手心放到上面,拂过后,仍有血水汩汩冒出。此时,冒出的血水竟已从鲜红慢慢转变成暗沉之色。 他又将手心放上去再次以真元输出,金光更为耀眼了一些后,善语手臂上的黑气方才压制下去。 因这一变故,有不少弟子围拢了过来。本是掌门的寿诞之日,众多子弟们上前道贺,恰巧遮挡住了这头的骚动。 此时,谁都没有留意到宗主的眼神朝远处瞥了瞥,然而却不动声色地移眸回展。几名长老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然而谁也不敢先发话。 若是坏了宗主的寿诞,无论是底下那些个弟子还是他们来说,都是不敢当的。 今日是何等场合,便是连灵花都用灵气浇灌,催促开了满场皆是。即便是整个试炼场上灵气充溢,但是忽而化生出来的气息,又岂能瞒过几名长老的感官,更别说是宗主了。 紫竹峰的首座远远地看去,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他转首看了一眼仍在大笑的宗主,遂也悄然下了座位。 只见混元峰首座神色肃然,凝着一双眉,宏声道,“素心弟子何在?” 白芷赶紧上前,应了一声。 “你且随我来。”混元峰的首座,伸出两指,指了指站在一旁的白芷。 “慢着!”出声阻止的正是紫竹峰的首座,他缓慢地拦在了她身前。“老元,你什么意思,这么多人,为什么要喊我紫竹峰的人走?”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这事和他们紫竹峰的人无关。谁都能看出,善语身上的伤口有不对劲的地方,白芷定是脱不了干系。 * 白芷随着师尊与混元峰的首座来到了戒律堂,然而,她看着堂内墙壁上四处皆是道经,异常空旷,前头有一面巨大的水镜,她便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了。 “怎么不进来?”混元峰的首座老元回首看着止步在前的她,微微有些疑惑,师尊也回身看了她一眼。 她忽而梗着脖子来了句,“我没有犯错,为什么要进戒律堂?” 她此话一出,里头的两人显然被问住了。师尊抢先元首座来了句,“好,我紫竹峰的人就该这么有骨气,你不入戒律堂,便好生给我站在此处。趁现下无人,你且回答我。你善语师姐手臂上的伤,可是你所划?” 她深知师尊虽话语严厉,但亦是给了自己辩解的机会。 白芷颔首,“不错。正是在试炼场上收剑不及所伤,所谓刀剑无情人有情,我自不是有意伤她。” 元首座启唇,“那……” 他话未说完,便被白芷师尊打断,“老元,我的徒弟自由我来审,她若做了,我当场折了她这双手。她若没做,你们谁也别想从我手中带走她!” 以魔伤人,宗门上下都知道是多大的罪。按戒律堂的规定,若是魔物所伤,交出魔物,弟子则是废除真气。 若弟子入魔,以魔道伤人,那便是背离了正道,震碎丹田都不为过。而那善语上的伤口,却是沾染了魔气。伤是白芷所伤,这魔气若说与白芷无关,却也说不过去。 “那我再问你一句,素心,你且老实说,你善语师姐手臂上的伤口布满了魔气,是不是你做的?”师尊神色威严,半刻前,她亲眼目睹他以自己为傲的神情,此时,却紧抿着双唇。 “不,我没有理由这么做。我的剑,是仙剑,又何来魔气?”白芷回答得铿锵有力,她的体内虽有魔气,在碧水丹山之时,老祖曾用道法尝试根除,虽未能祛除,但也是压制下去了,也不至于试炼一场就失控。 她很清楚,善语身上的魔气,定然不是自己所为。然而为何会如此,她亦是不知的。她深知身有污秽心如明镜,恨不能剖心相向。 于是,她的鱼剑上缴了。她眼睁睁看着青鱼睁着一双死鱼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瞧着,或许它未曾明白,师尊将它拿走意味着什么,又或许它什么都懂,却仍平静地睁着眼眸看着自己。到最后盒子被阖上之前,它仍是那般望着自己。 当经文锁链缠绕在盒子上的时候,她忽而眼眶便红了。从前虽曾怪过青鱼,若不是青鱼砸死了素心,自己也不必如此苟。 但是,在与它相处的时日里,早已从当日的情感转化为同伴之情,伴她在凡间走过这一路的,也有它鱼仙一程。 今日,是自己累了它。 混元峰首座此时却道,“此剑,会由戒律堂的长老探查。”说着,他便伸手朝白芷头上罩去,手伸到一半,便被白芷师尊又拦了下来。 只见白芷师尊老紫接替元首座的动作,从他手心迸发出一股淡紫色的气罩来,将白芷整个笼罩在内,白芷虽不曾感觉不适,然而也不知他在做些什么。 缓缓的,随着师尊真元的催动,她开始隐隐察觉到不适起来。便如针尖一般,从她毛孔开始刺入四处窥探一般。 直到她额际开始隐隐渗出汗珠,他方停手。 等他停手过后,元首座又伸出手来,对她如法炮制了一番。末了,等他停手的时候,白芷双唇都发白了,脸色有些发青。 元首座似乎并未发现些什么,对着老紫点点头,便迈开步子御剑飞离了,看他飞离的方向,应是前往试炼场。 师尊见元首座走远了,他神色微微有些放松,语气倒是有些缓和下来了,似是叹了一口气,“我再问你一遍,你心之向道,向的是何道?” “自是正道” 师尊听罢,竟是久久不语,“素心,你是我的弟子。师父平日对你疏于管理,并非是不上心。相反,你是最让我放心的。并非是你道法修得有多出息,而是你不争不抢。 以前觉得你太过于偏执,如今,你倒是变了。你且记得,你永远是我的弟子,你有什么问题,都不要瞒我,师父说信你,便是当真要信你。 去吧,思过崖呆个几天,凡事有师父在。” 白芷此时如何会知,便是这句‘凡事有师父在’替她遮挡了凡间多少腥风血雨。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大家要看我猴子偷桃吗←_← 第26章 云隐宗26 堂前有明风穿过,微微拂动起她耳际散落的发丝,抚在她脸庞。即便此处清风阵阵,她却觉心上有些沉重。 白芷听闻自个儿要被安排去思过崖了,点头接受。而后转念一想,思过崖这个名字不就是去思过的? “师尊,我为什么要去那里,我并没有做错。” 老紫闻言,敛袖相望。神情带了丝劝诫。 “在此事之上,你可以说没有做错,但是,又可以说你错了。你一人且去好好想想,你错在何处了。斋食这几日便免了,好生修行,这个你拿着。” 说着,从他尾指的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来,盒子只半个巴掌的大小,梨花木制。白芷接过打开,发现是一枚小小的金丹。 这是? 她疑惑的抬起头来,师尊却解释道,“今日你耗元过多,且服食下去好生调理好身子。” 白芷转念一想,今日自己赢得不费吹灰之力,又何曾需要丹药补了?于是,合上盒子便想推回给师尊。 然而他却伸掌抵住了,“现下便吃下罢” 白芷不知为何,总觉师尊话里有话,竟十分听话,拿起便吃了下去。丹药甫到口中,一下便化作一道真气,吸收进了体内。 这可是上好的固元药,虽比不得老君的小灵露,然而在凡间来说,亦是可媲美仙家之物的丹药了。想不来素来抠门的师尊,竟是舍得给她此物。 不知为何,她虽口中仍残留着芳香口感,却忽而觉得有丝苦涩在嘴里泛起来,眼眶再一次发红了。 让她所不知的便是,她在思过崖的那几日,宗门内的动荡,师尊又是如何凭着一己之力,替她尽数遮挡,让她躲在了他的羽翼之下。 老紫正在结印渡她去往思过崖之时,白芷忽而打断他道,“师尊,我看你都送我那么名贵的丹药了,我寻思着也得给你回个礼。” 老紫下意识的便接了话,“什么礼?” 白芷咧嘴一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牙口,“这,我去寻思给你找个材料补补好。” 老紫:“?” 于是乎,白芷被无情得快速地从法阵传送到了思过崖。 * 思过崖的日子无聊吗?无聊,除去睡觉还是睡觉。想得更多的是善语伤口上的魔气从何而来?不,她想不出来也不想去想。 她只是寻思着她身为粤绣世家的传人,该如何在这个世界发扬光大。粤绣世家有好几派,然而到了他们白家,便只有她了。 爷爷是从孤儿院收养的她,虽非血脉之亲,然则胜却血脉传承。粤绣本是传男不传女,然而爷爷并没有为了这个规矩而去收养一个男孩子,他说,“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与你有缘。” 即便爷爷现在也不在世了,她这一手绝活在此也是能发扬光大的!于是,寻思着返回三十六天后,如何开启她的创业蓝图。 思过崖,她思的都是她未来的梦想。 这日,她正在洞内打坐,门口传来一阵声响,她缓缓睁开了双眸,却为眼前所见惊了一回。 彼时,阳光正从洞口照射进来,本是蒙尘的山洞,一下便充满了生机。暖暖的阳光照射在白芷身上,本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岂料,洞口传来的声响让她有些萎靡的睁开一道眼缝之后,为眼前所见吓得褪了一半的瞌睡。只见眼前赫然出现了一条粗壮无比的蟒蛇,此时正抬着头看着白芷。 蟒蛇身上一圈圈深浅褐色独特的圈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一波又一波的冷光,鳞片上的颜色有微微染了一丝阳光的色调来。 “斯……斯莱特林?”白芷一惊之下,又眯着眼睛注视了好一会,只见蛇头微微抬起,似乎是不满意她的这番猜测,“那就是纳吉尼?” 见它不说话,她便拿起树枝,要在地上画上一画,“你来此,定是寻到我的道法高深,想要来推演一番?我且来算算,你是有何求。” 白芷看着地上的卦象,算了又算,呢喃道,“你似乎不是一条蛇呐” 蛇又一晃一晃地向她爬来,阳光此时照耀到它蛇身其中一块独特形状浅褐色的蛇纹时,她恍然大悟,“喔,是司内仆啊。你怎么在一条蛇身上了?” 上次来的时候,上了善语师姐的身。这次来,竟在蛇身,越发人物多面化了。司命星君此时将头抬得更高,沉默了须臾,方才哑着声音道,“嗓子疼,我有事找你。长话短说。” 他一番话说来,几乎是气音,听得白芷认真又难受。白芷又何曾想,他上次下来一拳将自个儿砸回去之后,便大病了一场。 如今个是精神好了一些,便又马不停蹄地下凡来警示她了,只是一朝不慎,降落的地点出了些偏差,又落在了蛇身上头来。 为了找到白芷,他这一路差点没被打死。护着它的七寸之处,匆忙循着白芷的气息一路攀爬,修真界之人,何曾脚踏实地爬过一座山,还是一座崖顶之山? 等司命爬上去之时,已经话都不想多说一句,然而此些艰辛与心酸,白芷当是不晓得的。 “何事?”上次司命来得不是时候,走得倒是挺合时宜,两人根本没有机会交流。 司命本想用手抚摸一把脸庞,恍然回过神来,他没有手。“翊圣元帅让我告知你,应尽快返回三十六天,听闻天君在物色雨师的下一任人选。” 什么?!瞳孔地震! 这什么意思,意思是她若完成不了任务,她就得在凡间陪着容承到老去,然而返回三十六天之后,她也是一名无业游民了? “天君可有说什么?”白芷觉得颇为痛心,这就是活脱脱一名无良老板的化身。 “天君已在三十六天上给九莲神君新修葺了一个新家,就等着他回归。” 白芷沉默了片刻,寻思这人与人的差距当真颇大。然而,她也不敢说,毕竟自己是何地位,她清楚得很,当下更是立定决心,回去天庭之后,定要发家致富。 “喔,对了,上次我上那个女人的身时,她似乎有些不对劲,她身上的气息也有些不对。” 白芷点点头,此话未免晚了些。“你看我蜗居在此,便是因那日之错,我要在此思过我错在何处了。可能……那一剑不够狠。” 司命默默看着她黑化的一张脸,告辞。 司命见话已带到,便欲离去,岂料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芷忽而喊住了他,“且慢。” “小雨师还有何事?”蟒蛇发出的气声虽弱,然而白芷也还是听到了。 她微微抬起下巴,表情略微沉吟,“先别走,爬远些再走罢” 司命:“……” 白芷在思过崖独自思过时,她所不知晓的便是,那日她前头方走,后脚山头上也出了沸沸扬扬的大事。 * 那日白芷被拘走后,试炼场上的比试仍在进行。辉辰虽见白芷被带走了,然而他却觉得她只是去去就回。 遂他在比试上丝毫不受此事的影响,容承本非试炼上的名单,因他作为混元峰首座的亲传弟子,早已明言过,做师尊的亲传弟子便足矣。 便是宗主,亦觉老元一人教导便足了,遂当日早已将容承从名单上除了名。 然而当日车轮战中,却是报出了容承的名字来。混元峰的首座方才赶回试炼场,听到容承的名字的时候就微微凝了眉。 容承在白芷被带走之时,看向她眼神却微微有些波动,然而除去他自己之外,亦是无人察觉。白芷若是彼时回眸瞧上一瞧,许也是会有所惊讶。 而此时试炼场上,在台上竟是念出了他的名字,他微微蹙起眉头,在底下望着台上的辉辰,却一动不动。 “喔,容师弟,为何不应战?” 容承却扯唇一笑,“你说战,我便要战了?” 长老们在报出容承名字的时候也微微一愣,转头看向老元。名单早已核实过数次,本就无容承,究竟是谁动了手脚? “师弟,既然规则如此,何必推托。此非过命的试炼,不过比试一场而已。你我之间,仍有胜负未分。” 辉辰脸色有些未明的高深,一语双关。是在提醒他,两人之间有过的一约之战。若他胜了,容承此生便不得再对白芷痴缠。 容承自是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也并不扭捏,只淡淡地道,“我虽无心角逐名额一事,但是若是你想比,我可奉陪一次。” 众人都因这一对的比试纷纷将目光投到台上,不外乎都想知道容承这大半个月以来,修为又到何种境界了。 容承仅仅只是跨步上台,都几乎吸引了全场的目光,便是连辉辰自己也不外如是。他心中隐而有些不悦,同为男人,为何自己生来高贵,却比不上他。 容承的来历,说来也怪,他派出了几名精英探子,竟也是无法探查出他的身世与背景来。 站在台上的容承,傲然且清秀。方才那些淡然疏离的情绪倏然收起,对于试炼一事,他从不认为是可作赌约的。 然而自己所做之事,他却并不后悔,想起汀江之下,她扭曲着一张脸朝他游走之时的模样也好,还是自顾自逃跑的狼狈也罢。兴许,就是因为她是那般的自由自在,所以,他答应了罢。 无论是谁,在情爱之事上,都不该有所束缚。 ------ 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粤绣是中国四大名绣之一,起源于唐代。粤绣的其一独特现象,就是绣工多为男工,和其他地区绣工均为女子不同,在绣制大件时,绣工常手拿长针站着施绣。——百科 【小剧场】 某日白芷与容承外出 白芷:想吃冰糖葫芦 容承:买 白芷:可是没有 容承若有所思地看着一脸失落的白芷 翌日 容承:给你 白芷接过冰糖葫芦后,石化了 葫芦上撒了一层冰糖 第27章 云隐宗27 此时,云隐宗内又是一波灵气翻覆,从山腰之处开始上涌。云隐宗半个山头皆被云层所覆盖,如纱如雾,一层又一层围绕其上。 此时,容承看着对面辉辰势在必得的模样,他启唇扬声道,“你尽管全力一试。” 他此话说来,在辉辰眼里便是他目中无人,恃才傲物,当即脸便拉了下来,嘴里冷哼一声,“我定是会全力一试,还望你信守承诺。” 很久以后,白芷问起容承,为什么会答应这场比试,这着实不符合他的性子。那日,青鱼正躺在他怀里睡得微微有些鼾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应是随口应下之事罢。 而此时,辉辰话音刚落,便豁然拔剑,拔剑的速度十分快,剑气盎然,四周的灵气被他的剑意席卷起了一阵龙卷风一般,仅仅只在眨眼间的功夫便朝着容承迎面打去。 底下弟子们哑然失色,何曾想到,四周充裕的灵气竟也能为他所用,能自成一招杀式,此招果真妙极了! 反观容承,竟是不曾避让,持剑仍站在原地,龙卷风一下便将容承包裹在其内。然而下一刻,龙卷风竟被爆破开来,如水弹一般砰的一声,形成一团隐波朝四周扩散而去,而成团的风一下就将底下的弟子们吹得人仰马翻的。 灰尘散去之后,只见容承屹立在其中,衣袖翻飞,发丝四处飞舞着。从他脚底下赫然显现出一个结阵来。 辉辰一见之下,竟是大吃一惊。 他何时结了一个聚灵阵法的?而且端看结阵的凝灵速度来看,绝不比正统符修差。他握剑的手不免微微出汗,耳边果听见了底下师弟们惊叹的声音。 “容师弟竟双修了!剑修的雷属性已经够出类拔萃了,竟还有一手符修,哇靠,我突然觉得一事无成。不说了,我去修炼去了。” “你不看了?” “输赢已成定局,没什么悬念了。” 辉辰持剑的手都捏得发白了,后槽牙被他咬得嘎吱作响。唯有趁容承的聚灵阵未大成之时破之,方能有胜算。 今日大半个山头都充盈着灵气,容承的这招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所谓的天资聪颖,并非是指他剑术如何出神入化,而是他因地制宜的应敌之策也是灵敏得很。 辉辰豁然低吼一声,将手上的佩剑用力一掷,剑身猛然插入土中。此时,佩剑如水一般,消失在地面,随后幻化出一道道风刃来,纷纷从地底上下跳跃,便想切断容承的聚灵阵。 辉辰的这招并非是一点攻击,而是多处攻击,若容承想要打断,必须同时解决多处的风刃。然而看似十分刁难的招式,却在容承一个跃身而起之时,轻易解决了。 只见他拿着剑鞘在点足之间,便将风刃一一击破回打,在他三丈之内的大地上,一个个小坑皆是被他弹走的风刃所形成的。他眉目俊朗,双眉间的红痣在打斗间隐隐泛起红光。台上的容承光芒毕现,霎时就赢得台下众多师姐师妹们一片赞赏。 容承在让了他两招之后,目光便由淡然变得有些凌然。就在一片硝烟尘土中,他的剑出鞘了。出鞘之时,便若一汪清辉碎在一池湖水中一般,剑光细碎清冽。若说战况如何激烈,在容承眼里,他八分实力都未达到,辉辰不过三招便有些招架不住了。 而台下,本应由医修搀扶回房的善语,此时却执意站在侧方,看着台上容光焕发的容承与那被打得黯淡无光的辉辰。 实力悬殊,她给他的药该是时候派上用场了。善语唇角的笑不知是讥讽亦是对辉辰的可怜之意,她的眸光却紧紧盯着台上的容承瞧着。 辉辰满心满眼的以为,他尚有胜算。素日里他早打探过容承的修炼时间。容承每日花三个时辰修炼,他便花六个时辰;他若花四个时辰修炼,他必花八个时辰。 他深知勤能补拙这个道理,然而他何曾想得到,容承出第一招之时,如风过隙,看似温柔一击,实则内涵元力暗涌,他尚且勉力一挡。 他出第二招之时,舞出的剑招已从有形化无形,他看不清他的剑招,不知是容凡的速度过快,亦或是他的招式已融入这四处的灵气之中,当杀机在胸前之时,他奋力一挡,锵然震荡,握剑的手却没让佩剑脱手,然而他的虎口已然发硬。 容承扯唇淡笑的模样,深深刺痛了他,只听他就那般直言道,“这就是你的实力?” 善语也随着容承的话语勾起了眼神,对辉辰的不屑之情尽显于眼底。 自傲的人败也是必然,只是可惜了她给他那一瓷瓶的药。她以为他会用上那药,想不来竟是自负又可怜,竟妄想凭借他自己的能力去打败容承,容承是他这废物轻易能解决的? 既想光明正大的赢,也要考虑自身的实力才是。善语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的两人,未几,忽而冷笑了一声,舔了舔指尖方才沾染到的血迹,她莹润的指尖之上,淡粉的指甲莹莹泛着光芒。 辉辰咬紧牙关奋力进攻,却仍是败了。败得如此快速,他连容承最后那招灵虚招式都抵挡不住。此招是内门弟子的入门之招,谁曾想如此简单的一招,他用起来竟是至简至强的威力。 这让辉辰更为难堪了,容承甚至未曾召唤雷击。就是说他的实力如何,自己还未摸清,便已败了。辉辰捂着被汩汩流血的手臂,握拳紧到发抖,青筋毕现。 这一战下来,宗主唇角含笑,侧首同身旁的几名长老道,“元首座的这名弟子,灵根果真不错。对同门也是手下留情,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左长老颔首,“他若走无情道,应能大放光芒。” “可惜了,元首座不肯放人呐,我倒是挺中意这名弟子。”宗主玩笑般看着老元,老元客套回道,“他根基尚浅,仍需磨炼。” 辉辰耳中听着长老宣布胜负的话语,一阵耳鸣起来,心间泛起强烈的失落感。他抚着自己伤口的手掌缓缓用力起来,连手指抠进了伤口也不觉疼痛一般。 容承收剑扫视台下一圈,连他都不知习惯性在找什么,心下顿时涌起一阵失落,垂首便下了台。 辉辰那厢退下试炼台之时,善语搀扶着他被医修查看都不自知。休憩下来之时,方才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脚步虚浮,再也站不住脚后跟。 他输了,他仿若听见世界崩塌的声音,连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他的素心,他所有的努力…… 或许,他更多的难过并不是因为一个女人。亦或是,如此努力的他败给了付出不如自己多的人。 此时,却听医修惊呼一声,“血是黑色的,剑上有毒!” 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第一时间的便将目光往容承那里扫去,他的神情寡淡,平静得让人出乎意料。 容辰的目光从医修的脸上,再移至此时双唇发黑的辉辰身上去,微微抿紧了双唇。似乎不曾听见四周的惊呼声与抽气声一般,他目光只是那样不悲不喜那般一一从众人身上略过,最后落到一直盯着他瞧的善语身上。 她的目光带着那么一点狂热却又阴冷,在场之人,全都看到了,是容承一剑将辉辰刺伤,与方才白芷诡异的相似。 便是连地上那两人,都是惊人的惨状相似。一人伤口沾染了魔气,一人伤口有毒。今日是喜庆之日,却又是事故频发的一日。 * 在思过崖上的白芷又如何会知道,在她走后,容承也成了持剑伤人中的一名。两个可谓是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当日夜里,她睡得迷迷糊糊之际,似乎听见过什么声响,然而实在太困,便又睡了过去。而后直到司命上到蛇身来找她的那日。 司命走的那宿之夜,熟睡中的白芷,不知为何忽而便醒了来。自打她上来思过崖,便不曾有过辗转反侧之夜,认床更是没有。 这夜她硬生生被冻醒了,坐起一看,好家伙,地下怎生都结冰了?早已在此待了几日的她,都不曾遭遇如此的情况,一时也不明个所以然来。 无意间,她的手触及到洞壁,却觉洞壁十分温暖。心下一喜,再垂首看到脚下逐渐冰化的地面。须臾才想起思过崖的四季之变,与山腰是截然相反的。然而此时发热的洞壁却使冰层化了。 隔壁的山洞定是有火源亦或是地热,思及此处,白芷便掐指结法。她在凡间虽是一个火修,但是对于土系的遁术还是懂一些的。 然而,这就足够了。 如若再不过去,这具孱弱的身体便要在此冻僵了。于是,当她施展起土系法术之时,结印是意外的相当顺利,她的身体也顺利已经进入洞壁去了。 顷刻,她上半身便穿到了旁边的洞穴去了。她心下一喜,“这边真的是暖的!” 然而,只潜进了一半,便停了下来。还有下半身在原来的洞穴中,便潜不动了。 她以为是洞壁过于僵硬所致,遂在此挪了挪身体。然而,纹丝未动。 白芷:“?” 卧槽,要命了,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动不要停!被卡住了,谁来救救她?!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我被卡住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28章 云隐宗28 然而静谧的洞穴中,她忽而察觉到在这个温暖可人的洞内,还有另外一人的存在,而且是在离自己不远处! “谁?”她微微偏了头,朝那缕气息之发问。 “你半夜钻过来,问我是谁?”此时,黑暗中传来容承清淡的声音。听他的声线,应是醒了很久了,或是一直未睡。 白芷心下一喜,她有救了!想不来,容承竟也在此! “好师弟,是你。快,拉我下来。”满心欢喜的白芷,便朝容承伸出了手。半响后,她的手孤寂地伸在空中,这容承竟是搭理都不高兴搭理她。 白芷:“?” “师弟,你师姐我卡在洞壁上,你作为人美心善的师弟,不是应该施予援手?” 洞内一片静谧。 “当日,在汀江之下,你我可是生死之交,如今岂能情同陌路呢!” 洞内持续静谧。 “师弟,你要晓得你是个带把的……”还未说完,白芷忽然发现她发不出声音了。 白芷:“……” 九莲神君在凡间竟逐渐狗化了,她回到三十六天之后,定要将他劣迹斑斑的行为绣进布帛,不高价出售都对不起自己。 白芷再次睁开眼眸时,还是黑夜。好家伙,她都睡醒一回了,他都没将自己弄下来。上半夜她深刻感受过一回,什么叫冰火两重天,腰以下冷得直打哆嗦,上半身热得直出汗。 “啊嗤!”她喷出了一个喷嚏后,方才惊觉自己声音回来了。想来是容承解了术法。于是,她顺势而为,“好难过,感觉好冷。” 察觉到自己额际都热到已经在冒汗时,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下半身好冷。”话说出口后,又仿若觉得有些什么不对,然而自己说的又是事实,她便静待容承的反应。 半响过后,她仍高挂在上。她呵呵笑了一声,想到哥哥让司命捎来的话语,她又无情地笑了。“师弟,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本来想挑一个完美无瑕又梦幻非常的夜晚再告诉你的,但是,现下环境不允许我这么做。” “那你就闭嘴。”容承终于说话了,似乎察觉到她口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一般,立马制止她。 “我心悦于你”白芷几乎是同时说出口了 两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白芷说的速度极快,似乎是因为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她开口之前所建立的心理建设全都在这一刻瓦解了。 本来想着不过是一句谎言,然而话一冲出口,她竟一下就上了头,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就往头上冲去了,不知是这个洞内的温度过高所致,还是怎地,心跳声一声跳得比一声大,连她都害怕旁边的容承可以听得见她的心跳声一般。 然而洞内诡异的安静,让她难免怀疑,容承莫非没有听见? “师、师弟……” 沉默半响,白芷原以为他会一如既往那般,不理会自己,谁料,他竟搭话了,“嗯?” 他这声嗯,当真如轻若鸿毛的羽毛一般,轻轻剐蹭在她心间,让她心头微微有些痒意,身子却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我……”白芷非常紧张,甚至有些口干舌燥的,心跳如雷一时竟不知接下去该说些什么好。一般告白之后,会做什么? 约莫是吻天吻地吻自己?别问,问就是吻。可是,他大爷的,她这个镶嵌在壁上的人,怎么吻过去?卧槽,失算了。 不知是心内所想亦或是太过紧张,白芷竟是脱口而出,“我想吻你……” 容承像是被呛到了一般,开始咳嗽起来。“咳咳咳” 她心下一惊,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赶紧补救道,“我说我想问你,你刚刚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 容承的咳嗽声渐趋于平静后,连他咽下口水的声音都听得特别清晰,白芷十分仔细地听着,他却启唇道,“自是听见了,师姐你说想闻我。” 他说完这句话后,半响没听见白芷的回应,她竟是不说话了。他这才将眼眸转向洞口。若不是洞内光线晦暗,此时容承的双颊以及耳根均红得如那醉酒的大汉一般。 翌日,白芷是被说话声惊醒的,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眸,此时从洞外早已透进了点点碎碎的阳光来。然而她身前微微有些弯曲的洞壁却将她的身子挡住了。 这个狗比容承,竟然当真让她嵌在壁上一宿。 然而还未来得及开口大骂,便听到洞口那人续道,“如若不是因为我中毒了,我岂会输你?若毒是你下的,你当真是胜之不武。若非你所下,那你更是趁人之危。 赌约一事,便就此作罢。” 说完,便听见袖子间的摩擦声音。容承就坐在离她不远处,阳光刚好打在他的额头之上,额前的碎发折射出微微的棕色来,显得那样的温柔。 然而,他的神色可谓与温柔二字是着实不沾边的,甚至他的神色带着一丝轻蔑。然而白芷心下却略微吃惊,这不是辉辰师兄的声音么,听他所言,便是在试炼场上他中毒了,言外之意,与容承也有关系。 难怪,昨夜问他为何在此,竟是不搭理自己。 “你特意来此,便是想说这话?”说完此话,他的目光竟是定定将自己瞧着。辉辰似乎也发现了容承的目光,从洞口挪了一个方位,赫然看见白芷上半身插在洞壁之上。 辉辰的脸色霎时就白了,不知是因为白芷如此惊悚的模样,还是因为方才他与容承的谈话被她尽数听了去。 白芷却似见到救星一般,“师兄,快救我下来!” * 夜深人静之时,戒律堂一片清净。白日里激烈的讨论已经让众长老们劳心劳力,关于白芷一事,结论不敢妄下。 而老紫誓死力保白芷,只差没有死缠烂打,撒泼打滚了。几名长老也是苦无证据,这让几人的讨论无法下定论。 “若此事不是她做的,又会是何人?” 老紫也面露难色,“善语那头我也用真元探寻过,并未有入魔的迹象。我的徒儿当日老元也是探查过的,没有问题。” “若双方都没有问题,剑上可查验过了?”左长老虽觉问题出在剑上,亦不大可能。何为仙剑,怎会带有魔气。 见两位首座点头后,他不禁略有沉吟。 “啪啪啪”一阵声响从台前的一个木盒子传出,几人的目光似乎见怪不怪一般。自打从白芷那厢拿来青鱼剑后,这鱼剑时不时就要拍打一番。 听值夜的弟子说,厉害的时候可以拍上一宿,白日里估摸在补眠,倒是乖巧得很。 “说起素心之事,那老元你的弟子怎么回事?”左长老抚掌低声接着道,“竟是甘愿前往思过崖,也不曾为自己辩解过。以他的资质,赢是必然,又怎生会下那毒手。” 寻常人一想,便想到了陷害。然而容承却丝毫没有辩解的意思,竟然直接让老元将自己“请”上了思过崖。 元首座似乎也颇为尴尬,自己的弟子想什么还当真不清楚,“思过崖顶灵气也充裕,许难得可静心修炼一回。” 老紫一听,露出了一个与白芷一模一样的死鱼眼表情来,“你那弟子可别去打扰我弟子静心,无端端多了一名去抢灵气的。” 他何曾想到白芷上去,在上头睡得昏天黑地。 “不管怎么说,他二人之事,一定得查个水落石出。云隐宗又岂是他们卖弄手段的地方?”三人对望一眼后,却都不约而同露出了一抹深思。 然而僵局却在此时被破了,按例去素心房内搜查的弟子回来了。他匆匆走了进来,在左长老耳边耳语了几声后,只见从他手里递出了几本册子来。 左长老打开一一浏览时,脸色从原先的疑惑转而变成沉重,最后愤而甩至沉木桌上。 “老紫,你且看看。” 紫首座看了一眼左长老的脸色,一一将桌上的几本册子拿起。上头记录分明:不要忘记你的任务。 再往后翻,竟是宗门内上下各人的习惯与关系图。 再拿起另外一本,他翻了几页之后,脸色逐渐凝重,上头的字竟是用血迹书写: [燕师兄道侣的生命精华味道当真好,修为也纯净。那些蠢货,竟当真以为他的道侣是死于飞升之劫,呵呵,一群无用之徒。 我不过是使了一些手段,她便中招了。恰逢她将面临飞升之劫,在吸食了她的生命精华后,便伪装成了她飞升失败灰飞的模样。她的修为也确实好用,用来压制我体内的魔气,确实快速。 不过,她死前震惊的模样,当真是痛快。] 紫首座的脸色越看越凝重,双眉之间隆起了川字型,他接着往下翻去,脸色开始微微有些苍白起来。 混元峰的首座虽不知他看了些什么,但是从左长老到老紫的脸色,都清楚不是什么好东西。等到册子来到他手中之时,他大为震惊。 小燕当年以情入道,最后却因道侣之死,而入化心魔。此为因,入化心魔之后,便以心魔化作了道侣的模样,终日沉溺在虚无幻想之中。 最后,崩亡于无尽的清醒与虚妄之间,灰飞于尘世。 然而,如今看着那一个个血字记录的册子却是在素心房内找到,如何不让众人震惊。在翻阅完最后一本册子时,连混元峰的首座也白了脸。 [想不到他竟帮我压制了魔气,嘿嘿,我的容承] 此时,左长老威严的声音低低响起,“去,将思过崖的素心弟子和容承擒来此处!”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混元峰弟子:你脸色怎么那么不好? 戒律堂弟子:嗐,别说了。素心师姐那把仙剑,在戒律堂“嗷嗷”叫了一个晚上 混元峰弟子:嗷嗷?一条鱼会嗷嗷叫? 戒律堂弟子:呵呵,何止,还会嘤嘤嘤 第29章 云隐宗29 阳光从林叶间碎裂下来,轻柔地打在善语的一双蝶睫之上。巨石旁不断有灵气穿梭而过,林间的尽头便是一处断崖,她满足的弯起了唇角。 “真舒适。”随着她说出此话之时,深深吸纳了一口大地玄黄之气,舒适感瞬时便充斥在了她的胸腔内。 她缓缓睁开了一双眼眸,眸内冷漠的情绪淡淡溢出眼眶。她垂下头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然失去了呼吸的混元峰小师弟。 他的一双小手还紧紧地拽在她的笏石鞋面,她扯出一个笑容,轻巧一个踢打,他整个人便被她踢飞了去。地上的血迹蔓延到她的鞋面,浸湿了鞋头,她微微蹙眉,真是可惜,脏污了她最喜的一双鞋履。 抬头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苍穹,又是一笑,“这次,你又该怎么逃离呢?你可是死有余辜呢,素心。” 风中带过她轻笑呢喃的面容,与地面已然闭目长逝的小师弟脸上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走了,身后燃起了团团大火,她只回首似与小师弟在告别般道了句,“小师弟,你可别怪我。怪只怪,你太过聪明了。” * 洞内的气氛有些奇怪,白芷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是她不想动,而是她一动,大腿便麻木得如被蚂蚁啃噬般难受。于是,她挺尸般在地上瘫着。 容承则闭目坐在地上,一只手还放在曲起的膝盖上,似乎没眼看白芷的行为举止一般。 而辉辰将她解救下来后,竟是眼神也不敢望向她,转身就想下山,岂料与迎面急冲冲奔上山来的戒律堂弟子几乎撞到了一块。 辉辰一见是戒律堂的弟子,便停下了脚步。光是来人,便有五六人,一看便知道是受命前来。然而一来就如此多人,辉辰还是头一回见到。 况且,从他们身上的衣裳可看出,是黑纹袖边的堂衣,都是戒律堂一等一高修为的师兄们。辉辰当即心下便有了一丝不妙的感觉,但是另一方面心间却又在猜测,莫非是容承当真犯了错? “请容师弟与素心师妹随我等走一趟戒律堂,长老们有请。” 辉辰心下一紧,素心也在里头。他正想往回走,也一并跟过去之时,其中一名戒律堂的师兄却将他拦下,“长老有令,只请两位师弟师妹,你且候着。去牙岭子看看,那边好像着火了。” 辉辰不得已,握紧了拳头,狠狠咬了咬后槽牙,望着已然被携带远走的两人,奋力转身就提起真气纵身朝牙岭奔去。众多画面从他脑海中一一略过,有善语与他耳语之时的画面,也有素心顾盼浅笑的模样,更有容承看素心时眼神发光的神情。 那日,善语与他所言,“你不是好奇,我给你的是什么药吗?试炼场上,你没有给他用,没有料到,他却给你下毒了吧?嘿,说不定,你是能赢他的,世上所有的事情,又有哪一样是有绝对公平的?” 辉辰心下一惊,他本对容承是否真的对自己下毒了,还是持着怀疑态度的。他太强了,即便不下毒也是能赢自己。但是,万一他真的是怕自己赢了去而做的万全之策…… 善语进一步说:“可惜了,若是那日你将那药用了。场上,你不止会收获素心的芳心。你还能将容承从万众瞩目的位置上拉下来。可惜,那个机会你失去了。” 辉辰袖中的指骨都捏得发白了,既有被人小瞧的难堪,又有一丝后悔之心,尤其当他想起容承看着素心时的眼神。“你究竟给我的是什么药?” “不过是将一切掩饰都打回原型的药罢了。只需拔开那个塞子,你就能得到一切你想要的。”她娓娓道来的声音,竟是多了一丝蛊惑。 在飞驰中的辉辰,想起那日善语告知的画面后,脸色有些扭曲,他奋力将手上的瓶子往山底扔去,在空中急速下降的瓶子,却是一个早已空了的瓶子。 而白芷那厢本瘫在地上之时,在那几名戒律堂的弟子进来之前,容承忽而用脚尖踹了踹她,激得她一下便坐了起来,有话能不能用手? 还没等她发问的时候,几名弟子便冲了进来。白芷看着那几名弟子“杀气重重”的模样,一下便闭上了嘴。 便是连容承,也是看了几人一眼后,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白芷。 两人都不曾想到,前路等着他们的是什么。路上白芷仍在懊恼,何时再告白一次,不然照她这个任务的进度,何时才能让九莲古神对自己求而不得。 当二人抵达戒律堂之时,殿内肃然的氛围一下便让两人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便是连堂外站的都是已破金丹期的师兄,一行人用极其冷漠的眼神看了二人几眼后,便将他们送了进去。 甫一进门,白芷便被迎面照过来的金光打得飞了出去,狠狠跌落在堂前,擦行了颇远一段距离。容承亦是一同进门的,他察觉到异样之时,伸出的手却慢了半拍。回首望去,白芷白皙的脸上,此时却有一个猩红法印。 一道猩红的光芒从堂内壁上一直照射在白芷的身上,然而除去方才那第一击之后,竟也不再出手。 堂内几名首座与长老是早就料到了会有除魔印记,但是却也十分奇怪,为何除魔之眸却没有再继续进行脱骨除魔之举。 而是化作淡淡一层红光笼罩在她的身上,若说是洗髓,更像是一层保护的结界。 而容承他看着那个印在白芷脸上猩红的法印,双眸霎时变得复杂起来,伸出的手也缓缓握紧了拳头收回身侧。白芷被摔得眼冒金光,还未清楚发生何事之时,又被师兄们给扔进了堂内。 她缓缓抬头,堂内站着几名长老还有几名山峰的首座们。师尊也在其中,双眉紧蹙,神情肃然地盯着自己瞧着。 她只觉脸上一片刺痛,便听到左长老严厉地声音响起,声音宏亮,震得连四周的烟火都晃动了几分。“紫竹峰弟子素心,如今当着祖师爷的面,你且从实招来。你善语师姐身上的魔气是不是因你入魔所致!” 白芷脸上神情一凝,她的眼神从左长老脸上移至师尊的脸上,沉声释道,“这件事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入魔。” “还嘴硬!你且看看,你脸上的印子是什么印!”说完,只见他手指一动,白芷面前的地面赫然化为一面明镜,她垂首一瞧,脸上一枚鲜红的印记印在她的脸上,她微微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因为她很清楚,这是什么印,是逆魔式,看来长老们动用了除魔灵器。果不其然,她抬眸扫到了墙上那一圈圈的经文中央,有几行小字的经文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眼眸形状。 她脸上的印记,便是从那除魔灵器发出的红光所打出的。脸上仍还有着火辣辣的刺痛,然而她倔强地抬首回道,“我没有入魔,我的心是一心向道。即便身有污秽,但我心如明镜。纵然问我千百遍,我都会说我没有入魔!” 左长老姿态高深,一双泛白的双眉深深蹙起,他眼眸内的情绪激烈,颇为不满地瞧着底下的两名弟子,似乎他早已会料到白芷会如此狡辩一般。他微微侧过首去,眼神凌厉地看了一眼紫竹峰的首座。 只见紫竹峰首座手上正捏着那几本册子,眸光像那深海的海水一般深沉,而又裹携着风雨欲来的沉重一般,“素心,这是从你房内搜出的东西,你还有什么要解释吗?” 白芷的目光有着诧异,这封皮与自己储物戒指内的那本册子是一样的。莫非她的房内还有这些册子,为何之前她却从未发现过? 白芷的心间抖了抖,她微微启唇,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千言万语只能咬牙坚持道,“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善语师姐的事情!” “那你燕师兄呢?你可有做过半分对不起他的事?”师尊步步紧逼,再一次将她心间的平稳砸破。燕师兄? “我不知师尊所说的是何意?” 老紫定定看着她,就在对她相视的目光下,他展开了手册,每一字都读得很慢,便如朗诵诗词那般,只是语气多了许多的痛心与不忍。 白芷听得眼睛逐渐圆睁,连身后的容承也不觉微微张开了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硬生生按捺住了。 听到最后,白芷似是想要挣扎起身一把夺下册子那般,却被上前一步的师兄们,压着她狠狠跪下。她拼命要扬起头颅,目光发狠。一人甚至狠狠将她的头颅压向地面,似乎她当真成了无颜面对祖师爷的逆徒一般。 白芷被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见她拼命摇头,身上不停地挣扎着,“我没有做过!” 她储物戒指里那本册子封皮早已泛黄,师尊手上拿的册子虽并非是新的,然而和她戒指中的一对比,明显便不是同一时期所做。 是谁,一直在自己的身边,且得知她身上潜藏魔气的,又为何要如此做? ------ 作者有话要说: 江郎才尽,存稿耗尽。今日多码了一章,已存草稿箱了。希望每日多码一些,多存一些。这本书预计是25万字左右,早日码完早日葛优瘫。 预收也有些迷茫,不知大家想看什么类型什么频道的。等我多想几个脑洞再放预收吧,兰花指托腮林黛玉般叹气。 第30章 云隐宗30 四周一片让人窒息的静谧围拢着她,她心下犹然升起的谜团也在挤压着她的思绪,然而此时此刻,她竟有些在意容承该如何想她。 她很确定他们手上所拿,并非出自她的手,“师尊,我若说事情不是我所为,你们定也不会单凭我一言便信我,我要求验明字迹。” 不料,师尊在上头竟是冷哼了一声,“好,我便让你亲口承认!拿上来!”随着紫竹峰首座暴喝的声音,一旁早已做好了准备的师兄,呈上了她习作时所写的字迹,随着册子与她书写的习作一并掷落在地的,还有白芷心间提起的一颗心。 那两本摊开的纸上,切切实实都是她的字迹。怎么可能?!她真的有些慌乱了,此人心思缜密,便是连她的字迹都模仿得如此相像,看来是铁了心要致自己于死地。 此人心思毒辣,竟是从如此久远便开始环环相扣来算计她,使她一步步深陷阴谋诡计中。而自己所亏的地方,便是她当真不是素心,无法说也不能辩解。 反之来说,谁知晓素心本身怀有魔心一事,便成了关键所在。 “还有你,容承,她吞食同门生命精华,罪大恶极,正道之耻,你竟为她压制魔气?!”随着元首座此话一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让白芷一下便白了脸色。 容承帮她压制过魔气?她惨白着一张脸,似乎是想起了碧水丹山一事。难怪老祖给了她一瓶要,要他服食三次,她却以为他是被自己魔气所伤。他这样一个孤傲不群的人,竟会对她伸出援手。 白芷内心的震撼仿若被当头一棒,想不到,当初竟是他第一个站出来,为自己压制了魔气。 以往种种隐而不发的画面相连接起来,册子所说当真没错。连她都不知晓的真相,此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她脑海中所串联的皆指向了,那个一早便得知素心入魔的人。 那本记录着容承为白芷祛除魔气的册子,甩到了容承的脚下,他弯腰捡起,看完后缓缓扫视回过头来的白芷。 不是她,她并没有如此写过,她又岂会如此诬陷他曾替自己压制魔气呢?容承会信她吗,她亦是方才才得知真相。他又会否觉得此事是她所为,卑鄙到至死都要拖他下水? 想到她从前,每每遇难之时,确实也是那般拖他下水。然而,生死攸关面前,如此卑鄙之事,她又如何会做得出手? 此人对素心熟识到,竟是知道她曾经做过何事,包括如此隐晦的残杀同门事件。不仅如此,连容承为她所做之事亦是了如指掌。 她看向容承的目光中,带着一丝祈求,他一定要相信她。 就在她的目光中,他缓缓移开自己的视线,下巴微微高抬,却是坚定道出,“是,弟子确实替她压制过魔气。” “我早知她身有魔气,然而,她虽身有魔影,却比谁都要来得光明磊落。她是值得我去救的人。” 白芷不知为何,当堂内所有人都指责她,要她认罪之时,她心间的委屈且无措都不曾让她落泪。容承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她一下模糊了视线。 多少次,她希望在她为难之时,他能对自己伸出援手。又有多少次,她大骂他的冷血无情。就拿昨夜之事,举手之劳,他就能将自己从洞壁解救下来,他却不曾动手。 何曾想到,今日将自己从泥潭中拉出的人,竟是他。他为什么要承认,从元首座的质问中,她分明听出了他希冀他否认的暗示。 他身上的魔气想来也已通过老祖的丹药根除了,只要他不承认,谁又能指认他当真为她压过魔气不是。一旦有人指认了,她便知道是谁在背后操纵了这一切。 就在二人相视之时,传来了左长老冷冷的声音,“上刑!”随着他话音刚落,一名师兄捧着一个黑木长盒上前,看来是一早便作好了准备。 打开之时,里头闪过一阵淡淡的红光。里头放置着一条泛着红光的鞭子,竟是戒律堂的仙器——缚魔鞭。 左长老神色凌然,将手伸了进去,双手捧了出来,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听白芷师尊一声无情地声音响起,“长老,让我来。” “我的弟子犯了错,便该由我来。她按例抽死都不为过,但是若按宗法而论,便是需得一百鞭,而我作为她的师尊,另外再多加五十鞭在我身上,也理所当然。” “老紫!” “紫首座!” 长老与其他峰头的首座几乎是同时出声,既想制止他,又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素心吸食同门生命精华,以压制自己的魔气。光这一条罪状,便足以让她当场受鞭笞之刑致死也不为过。 何况,她既已坠魔,刑罚之后,便当听从宗门发落,该当众公开处死亦或是黑牢处置,一切还需得听由宗主定夺。 紫首座手一扬,似乎是不再听从劝告。“怪只怪我没法令她一心向道,也怪我教导无方。她的错,有一半在我身。” 白芷此时眼中的泪水已经滑落,“师尊,我没有……”她的泪并非是因为自己所受的无妄之灾,而是因为师尊,他本不用如此。 “我既身为她的师尊,我便该先受罚!老元,你来!”说完,将缚魔鞭交到元首座的手中。元首座看着他的眼神,半响过后,竟也接过了鞭子。 听着堂内清脆的鞭子挥动的声音,而被按着头的白芷,却一动都不能动,那一声声的鞭子便如挥打在自己的心中一般。 师尊站得笔直,即便是仙器,也不曾挥舞得让他喊停。待元首座的动作停止之时,老紫脸上早已一片煞白,更别说他后背已是血肉模糊。 “鞭子”他中气虽因后背的伤口,疼得有点发弱。然而他眸光中闪着深沉的坚定。左长老看了他一眼后,便退至边上,一双眼眸却是盯着容承瞧着。一众人等皆被清场走到了边上,只容承一动不肯动。 “你为何不退?”老紫一双眼眸中,有着熊熊怒火,更有对白芷的痛心。 “我既也有错,为何要退。”容承一脸清淡的模样,更是惹火了他,他冷哼一声,抽鞭一挥,狠狠打在了白芷的后背,便是连一旁的容承也波及到了。 这第一鞭的鞭尾便弹到了他的脸颊边,这一下就出了血丝。 白芷狠狠咬牙,闷哼忍下了几十鞭。然而越到后头,她的意识就越涣散。她也无法再抬头去看师尊的神色。 她不敢看,也无力再看。那种失望的眸光,足以摧毁她。她甚至生出一丝茫然来。若此时死去,回到三十六天之上,自己会是怎样的遭遇。 既毁了九莲神君的修行,又毁了容承的一生。 似乎,怎样都是一个罪人。她隐隐约约察觉到支撑着自己不要晕死过去的念头,竟是她定要揪出那名害她如斯的人。 身旁的容承与她一样,承受了这无妄之灾,说到底,还是她累了他。 对不住了,九莲古神,以后,这债我会偿还的。 就在紫首座狠命鞭笞着白芷之时,身后传来一道十分尖锐的破木之声,连同一声风卷鹤唳的呼啸,“嗖”一声尖锐的破盒之声,从他身后传来。 强劲有力的破空之力朝着紫首座击打而去,众人未来得及拦下,便见他察觉了。 他侧身一避,“铿锵”一声,青鱼剑猛然插在了白芷面前的地上。从剑身上爆发出了一道强烈的金光,豁然笼罩在她身上,竟是以它的仙气为源,给她屏了一道结界。 她的仙剑有灵,护主。然而它为了冲破木盒上的禁制,早已仙气有损。撑不过半刻,便又蔫了下去。 白芷微微抬起她充血的眼眸,看着剑上那双鱼眼。鱼眼里的哀伤让她心上一痛,她眼睁睁看着它强行为她挨了几鞭过后,结界碎裂,它被打到一旁。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前的泪水亦或是血水让她死死盯着那远处躺着的青鱼剑。素来爱哭的它,挨的那几道鞭子,竟也是连闷哼声都不曾发出过。 一百鞭下来,不止白芷的后背,便是连容承也受了不浅的伤。而紫首座缓缓将持鞭的手背在身后,微微有些发抖。“将此二人坠下黑牢,等候宗主定罪发落!” 白芷觉得后背黏腻了一大片,伤口的疼痛也不及头疼,应是伤及了神经。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法阵圆圈,随后,白芷与容承便从法阵上坠了下去。 待众人唏嘘散去之后,紫首座仍站在原地。身上的血水已沿着衣裳滴落在地上。元首座在他身后幽幽地道,“你又何必。” 他早已看穿老紫,对白芷手下留情了。他故意让自己先受罚,便是卸去了他震怒之下对她的手劲。而缚魔鞭上的火焰,他定是用手心吸收了不少。 他看着老紫负在身后的那只有些焦黑的掌心,唏嘘不已。 “你看到她的眼神了吗?我这样打她,她的眼神还是那样干净。” “老紫,你是当局者迷,便是连容承,我亦不曾相护,因为他错得离谱,更是该罚。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别忘了,她身上的罪孽!我看该去思过崖的,是你!” 紫首座却缓缓闭上双眸,长叹一气。他今生与她的师徒之情,怕是止步于此了。宗门不会饶过她,便是正道也不会容得下她。即便她不死,这天下也再无她容身之处。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师父,求你将我的青鱼剑沉入仙湖。 第31章 云隐宗31 若说云隐宗正值多事之秋,此话一点没错。 同一日,宗门出了大事。不止是白芷被宣布是祸害同门的坠魔之士,还有混元峰的小师弟,身亡在思过崖山腰。更有对魔道人士白芷相护的容承。 消息传出之时,上下众人无一不震惊。且不说素心入魔一事,单单是拿燕师兄道侣一事来讲,便让众人对白芷是深恶痛绝。 而那个众人眼中如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的师弟,竟是对那个让众人恨得牙痒痒的素心特别相护,这又如何不让众人恼怒。 但是也有不少师兄师弟们觉得白芷,不是如此之人。于是宗门上下便分为好几派,有漠不关心的也有吵起来要干架的。 而至于师姐师妹那头,善语一句浅浅的悲戚之语,便轻易挑起了她们对白芷的憎恨,“小师弟素来与素心玩得要好,莫非是小师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她一脸冷漠地神情望着众人的反应,却见远处的辉辰也一脸憎恶地望着她,她浅浅一笑后,便转身离去。 辉辰是第一次踏足黑牢,他拿到了长老对他的许可令后,直接便奔来了黑牢。此时,他站在黑牢的地界,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牢门。 沿着昏暗的楼梯走下,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下头暗无天日,便是楼梯上都长满了青苔,他捻指一动,竟术法妄灵。转念一想,也理应如此。 他来到阶梯的尽头,那里有几间牢房,他一眼便看到了关押着白芷的那一间。容承也一同被关押在了同一间。 光线很暗,他看不清二人的表情,但是一眼便可看出,那里头的二人抱在了一起。他静静站在原地,拳头缓缓捏紧了。一双眼眸看得用力,如果不是自制力好,想来此时早已冲了过去。 黑牢大门沉重的声响,亦未曾打扰到他们,不知是否前方有何禁制,便是连辉辰就站在远处的阶梯下,亦不曾惊动到他们。 静得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的黑牢里,他耳中却听见白芷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道,“师弟,是我对不住你。 在这人间,我当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但是,唯独你,师弟,我该如何是好。”白芷此话道来,嘤咛又无助,当真是动了情且是伤心的。 辉辰对于白芷的情起于好奇,也终于求而不得。他对于容承的不甘,也终于令他痛下决心。 他并没有再走上前去,若换做是以往的他,定是早就冲上前去了。然而,此时的他,似乎一夜之间便变得十分内敛一般。 他转身离去之时的眸光,却多了一抹坚定的冷漠神色。他捏紧的手心里,静静裹着一枚笏石片。 * 白芷在一片浓郁的烟雾迷蒙中,似乎看到了前方有个人影。她微微歪了头去,那个人的背影很是眼熟。 她缓缓迈开脚步,朝前走去,她与那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待她走至他身后之时,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容承么? “师弟” 前头的人缓缓转过头来了,却是一张猪头脸,她一惊之下,豁然大笑。“哈哈哈,啊哈哈哈”笑着笑着,后背一疼,她缓缓睁开了双眼。 入目一片黑暗,她的笑声还在回荡,神识回归,想起她还在人间。她做梦了?连梦里都是九莲神君,看来这个任务实在是太过摧残她的心智。 身上的暖意让她这才注意到,她是躺在容承怀里的。陡然一惊,牵动了后背的疼痛,疼得她直抽一口冷气。 容承一直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眸看她,看到她竟是将自己笑醒了,也不禁无奈小心地避开她震动的身体而触碰到她的伤口。 本是阴冷潮湿的黑牢,霎时便变得有人情味了。白芷也有些情不自禁感到有丝愧疚,九莲神君在天上是何等的人物,在这凡间,却被自己祸害成这般。 她想起在戒律堂之时,师尊后来所挥舞的招式,很大一部分是被他阻挡了一下的“师弟,是我对不住你。 在这人间,我当真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但是,唯独你,师弟,我该如何是好。” 她说道此处之时,也不禁停下微微有些沉默,而后又娓娓道起,“如果我就此死去,你会不会有朝一日死了也不会放过我?”她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其中真真假假便只得她内心清楚了。 她当真觉得九莲古神回去上界不会放过她的,如若她就这么死了。然而容承却在一段诡异的沉默之后,开口了,“如果你敢这么死,我当真不会放过你。” 白芷一听,果然如此!浑身抖得更厉害了,他却微微一笑,语气带了一丝阴柔,听得白芷更为汗毛竖起了,“所以,你敢死吗?” 白芷后背伤得很重,脸上都十分刺痛,然而听他如此这么一说,便梗着脖子道,“就算是你死,我也不敢死。况且,我当真挺想看看你老去的模样。” 见惯了他这副模样,若他身为凡人,自然老去,会是一副怎样的模样呢?她当真有些好奇,那会的自己,应该也老得不像话了罢。 容承的唇角在黯黑的黑牢里却缓缓勾起了。他后背的伤也不轻,然而从他的语气上,却根本听不出来。 他此时所想,便当真是怕白芷熬不住,就此命断黑牢了。所以,他一直在引她说话。 白芷微微有些沉闷,想起册子的事情,“你在戒律堂,为什么会信我?” 原以为容承不会告诉她,未料他却缓缓开口了,“你这么蠢的人,杀不了他们。” 对方手段狠辣,做事果决,与眼前这只小白兔截然相反。 白芷:“……” “你离开戒律堂之前,在地上画了什么?”容承一早便看到她挨打时在地上做的手脚,无非便是写给紫首座看的。 白芷垂下双眸,极其认真地道,“画的是,我心悦你呢,师弟。” 察觉到环着她后背的手一松,似乎就想把她抛到地面去后,她吃痛地抬起手腕,却因这个举动牵扯到了后背的伤口,她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别别别,我错了,画的自是求生之道。” 想到师尊那痛心的双眸,她又隐隐有些伤感,他会信自己么? * 素日里艳阳高照的云隐总能过,今日大风起兮,甚是清凉。便如地上落叶一般,卷起又飘去。祭祀台上跪着白芷与容承二人,两人后背的伤口已然结痂,衣裳当日亦是被打得有些褴褛。 然而如此狼狈的两人,神情却一致的傲然且坦荡。 宗门内一众长老与首座,甚至是破了金丹期的子弟们皆聚集在了此处,而修为不高的子弟们则只允许远远的坐落在云台之上。辉辰也在云台之上,俯身朝下观望着,神色有些复且带着一抹冷漠。 宗主一脸肃然高座其上,右长老看了一眼时辰,站了出来,摊开手上的令文,大声朗而告知: [紫竹峰素心坠入魔道,不知悔改。残害同门,辱没正道,今宗门决意祭出灭魂旗绞杀之,罪大恶极之余,永失轮回! 混元峰容承知情不报,助纣为虐,碎其丹田,永生永世逐出宗门,终身不得再踏入宗门地界!] 声若宏鼓,在整个宗门内真气回荡,字字铿锵,震荡三分。随着右长老此言一出,各处子弟们听令后神色各异,有惋惜痛恨,也有不敢置信,更有落泪不止的。 弟子们开始纷纷念出咒语,因灭魂旗力量凶恶,需集众人之力方得唤出。 白芷听着一声声来自四面八方的灭魂令语,开始脸色惨白,便是连容承都开始面色不善起来。她侧首看了一眼在上位的师尊,只见师尊也是定定将她望着。 眸光中虽有痛心却隐隐有光,白芷缓缓一笑,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弟子们开始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让她没有料到的场面却爆发了。 是站在身旁的容承,一道道凶狠的魔气直接便从她身旁爆发出来,浓郁得几欲将她也一同包裹在里头。 他们所站的台上,早已布下了一道道的禁术,云隐宗的术法早已被缚。她讶然侧首,她脸上殷红的缚魔印记仍在隐隐发痛之余,转眸看到的却是让她此生难以忘怀的情景。 容承双目发黑,发丝散落翻飞,满脸青筋爆出,全身浓郁的魔气开始迸发出来,打向涌上来的宗门子弟们。 如一道巨大的黑色波浪一般,一下便将前头的弟子们横扫而去。然而站在他身旁的白芷,却毫发无损。白芷惊得双眼发红,怎么会如此?! 她明明已将老祖相送的丹药给到了容承,她也很确定在遗失丹药当夜便已寻回,且送往他房中。按理,三次服食早已压下,岂会成今日所见? 彼时,她何曾想到,早在她练习群鹤舞之时,便已遗落。为何善语得以一直苟存不被发现,其一便是靠着她那时所替换的老祖的丹药。 那些用来压制白芷与容承魔气的丹药,早已尽数被善语所用。而两人手里的不外乎只是普通凝神所用罢了。 苍穹之下倏然间便变得灰暗一片,大风四起。 “轰隆!”一道惊天的雷电闪过,直接劈落在台前,一道道闪电在灰霾的四周照亮了容承脸上布满的青筋。 在云台之上的人,除去辉辰之外,尚有一人,那便是善语。她看着容承终是魔气大发,十分惬意地含笑点头,眼见着场面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宗主一手金刚掌倏然便朝着台上两人打去,道法符文的金光如洪水猛兽一般便打压了下去。两人当场便被打得灰飞了。然而众人没有留意到,一道不为人知的白光也同时护在了两人身上。 善语眼见着两人竟是当场死在了台上,她一双眼眸愈加明亮又忧伤。那日,素心晕倒在林子之时,容承竟吻了她! 竟肯为了一个孤魂野鬼,去吸食她的魔气。 她该死!她与善语一样该死!哈哈哈哈哈!她终于死了。随着善语扭曲的面容,她的周身开始溢出一股黑气,正在此时,一道金光竟是缚住了她,将她从云台上直接扯落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出自《说苑·正谏》 人间篇还有下一章就要结束了,下一章文里我截取了一些评论里的留言,有几名看文的小天使的ID我放到文里去了(不定期截取),如果大家不希望出现在文里的话,可以告诉我一声,我替换掉。谢谢你们对文的包容和对我的鼓励,写文是一件需要长期坚持的事情,一路上有你们的陪伴,我挺感恩的,谢谢你们! 第32章 人间篇·终章 随着善语的跌落,灭魂旗直接朝着她捆了过去。因在祭祀台上有着封印,外界一切气息早已被隔绝。便是灭魂旗亦未曾察觉。 然而,随着善语的跌落,灭魂旗径直便朝着她攻击而去,善语当即便被打落在台下,全身上下缚满了旗帜。 如此变故,不仅善语惊了,便是场上所有弟子也是惊住了。唯独几名首座与宗主,似乎便是在等着人赃并获一般。 善语躺在地上仍想挣扎,却被灭魂旗打得几欲昏厥。她不能昏,若当真昏过去,她所夺得的这具身体,便会飞灰了! “善语,你可知罪!” 她心思缜密,布局如此之久,为何却败了!明明大家都深陷迷局,为何会败了!她何曾想到便是她惯用左手,所书写的册子上就有了侧重点。 而善语本人,却是惯用右手之人。她在白芷储物戒指中最常出现的一个词汇便是,她的口头禅笑声,“嘿嘿”二字。 而善语此后,便也多了这个口头禅。如若不是那日白芷听到师妹们说善语师姐有时嘿嘿一笑时,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她亦不曾留意到。 有时曝光一个人身份的,却恰恰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习惯。即便她夺舍成了善语,然而那些素心骨子里的习惯仍然带在善语的身上。 白芷在戒律堂中一一过滤出的那些信息,事后想来也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善语,不,素心此人。竟是从一开始便知道自己取而代之,却一直隐而不发,像一条毒蛇一般,紧紧将自己盯着。 素心她本也是光明磊落的正道之光,同门的攀比,人情的不堪,逐渐让她心生怨气。 外出历练时,无意间得到的一本炼气秘籍,习之可得修为百年。然而越练越修为反噬,心生怨气之时便衍生出了魔气。她心中的声音告诉她,只有同门生命精华可保她流逝的生命,同门之徒的修为可压住她反噬的魔气! 她开始了不择手段,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毕竟她得到了所有她想要的。她无需再压抑自己,但凡她恨的便杀,她爱的便夺。杀不掉的便攻于心机,夺不走的便杀他所爱。只是,善语竟看到了她行凶之事,她该死! 炼气秘籍之上,所描述的夺舍大法,让人沉迷又心动。她开始记录[我不过三言两语,便将她的话给套了出来,她也不过如此,看着她下跪求饶的模样,心中十分舒适] 在她决定要夺舍善语之时,此张手册便撕毁了。 那日试炼场上,她本以为夺舍善语身体之后,她可以看到容承会因自己的死而露出怎样的表情。 然而,那个来历不明之人,竟也同时进入了她的身体,坏了她的计划。她要看到容承的目光专注在自己的身上,要他一辈子都记得她死在了他的面前,她要亲眼记住她死之时,容承的表情。 然而,这一切都被毁了,那么他所在意的,她统统都要毁去! 辉辰双眼通红地注视着下头的动静,看着善语被缚上仙索,看着她疯癫的怒吼。然而这一切,都磨灭不了他亲眼看着白芷与容承灰飞瞬间的痛苦。 他本可以救下他们,小师弟所发现的真相,那片善语鞋上的笏石片,一直在他手中。然而,他为了将容承从宗门之光拉下,也一并牺牲了白芷。他哭了,却并不后悔,也不能后悔!他没有错,不是吗? 他往后的人生,终得回到那皇城之内,宗门内他所欢喜的人已经死了,从此,他再无软肋。 紫首座朝着天边望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当日白芷在地上所画便是善语,只是字十分丑,差点没让他看出来。老元与他费了许久才发现原来是字啊。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凭借二人在宗门内的眼识和能力,迅速便制定了计划。 如今这个结局,应该也算是满意的罢。 只是,老紫却眼睛有些湿润,她还欠自己一颗填补豁牙的材料呢。 * 深山一隅,一名白衣女子头戴斗笠,在一颗古木之下,举着一条青鱼,朝着树上的人大吼,“你快摘下来啊” 树上那名男子一袭简单纹路的青衣,面色虽有些苍白,但还算健壮,他手里在摘着云耳。等他下来之时,衣兜上已是满满一兜。 下树之后,他捧着一大堆云耳的模样,让白芷在后头悄悄笑弯了眉眼。何曾见过九莲神君如此生活气息化的时候? 容承并不知后头的白芷无声裂开唇角的模样,待他走出几步之后,却发现身后的人不肯走了。 白芷斗笠下的面容露齿一笑,奸诈着装作柔弱道,“脸上的缚魔印好疼,走不动路了。” 容承:“……” 半响过后,白芷一颠一颠地趴在容承的身后,摘下了斗笠戴在了他的头上,她却钻了进去,楛着他的脖子,乐呵呵的。 她如今将欢喜一事日日挂在口中,说不定哪一日便感化他的心了呢?日常一问,“师弟啊,今日你欢喜我了吗?” 回应她的只有容承的冷哼。 那一日,青鱼剑从仙湖飞出,直接护着二人就离开了宗门。两人如此顺遂,她深知是师尊在暗中安排好了一切。然而却并未给两人安顿好一个家,大抵是怕日后若生变故,怕会泄露二人行踪。 每每想到师尊之时,白芷心上温暖又有些伤感。在她心间能留下印记的,大抵便是那些温情了。她脸上的印记注定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出现在市井,然而,两人也乐得在深山内生活。 她原以为的容承会扔下她,孑然一人远走高飞。然而,他没有。自此,一人清净去修炼,一人大喜吃野味。 白芷推测出善语便是素心之时,大为震惊。而后师尊们的行动也颇为迅速,不过师门却不曾得知真正的善语其实已然被夺舍了。在他们的眼中,犯错的是善语,却不知可怜的善语早已消逝灰飞在了这个尘世中。 此时的白芷却不知,当日小师弟为救她,早已揪出过真凶。只是小小年纪,修为不敌。后来,当白芷从司命那处得知之后,寻来了他的转世,足足守护了他一世,这些都是后话了。 容承对她很宽容,也不曾责怪过她半分,因她毁了他修行的话语。 两人虽一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然而却是分房而眠。期间,白芷对他告白过数次,皆被他一一挡了回去,宛如四两拨千斤的态度。 这日,容承外出了。她又见到了司命。 “你倒是让我好找,翊圣元帅问进度如何了?”司命不知在天上发生了何事,脸上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白芷出于好奇,问了几句,他只得梨花带泪,“被你哥揍的,看了你在凡间如此惨之后……” 白芷:“……” “他还说要去碎了素心的魂魄。” 白芷听了后,十分惊恐,“那怎么行!千万不要这样子,且留她一命苟延残喘。我就等着我回到三十六天以后,入梦里告诉她。我会等着她去无间地狱,时不时去看望她的。 呵呵,毕竟我心胸宽广,你们千万不要替我出头。” 司命:“……”看着她一脸阴狠的表情说着这番话,当真是心胸宽广?怕只怕此仇她是要亲手报要来得痛快。 瞧,都要把人拖去十八层地狱了,当真心胸宽广。 “嗐,不多说,我好像察觉到九莲神君的气息了,尽快回上界。”司命匆匆回过头去,又交待了一声。 白芷却连忙道,“回个甚,我任务都还没完成。” 此时,却见司命一脸疑惑地表情,“柴上仙的卦象都显示他已经动心了,你可以去死了。” 白芷一听之下,却微微有些讶然,而后又觉得此话颇有些微妙,司命敢情真的不是在骂她?此时,便又听司命宽慰道,“别担心,你所做之事皆是为了他好。” 白芷脸上震惊的神情一直持续到容承回来,她竟是连司命何时走的都不知晓。容承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给她,上次她一句想吃,他便去摘了一个葫芦回来,特意撒了一层糖花在上头,她竟是不肯吃。 后来,他去市井多了,才知晓原来她当日不吃的缘由。 白芷楞了半响,才接过冰糖葫芦。心下看着这串糖葫芦,有一丝异样。 “师弟,若我做出一些伤害你的事情,但是是为了你好的话,你以后会原谅我么?” 容承沉默了须臾,片刻后轻声答道,“为不为我好,只有我定夺,我不需别人为我想。” 白芷有些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连吃在嘴里的糖葫芦都觉得不甜了。 * 离那日司命来的时日,又过了五日。她躺在院外的藤椅上哀声叹气,脸上的殷红除魔印在她白皙的脸上显得十分抢眼,然而她却一点都不在意。 倒是容承,偶尔会盯着她这个印记出神,眸光也会有着些许暗沉。 白芷望着篱笆围成的院子,外院上还有容承搭建的葡萄架子,如此朴素的生活气息的院子,她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眼睛有些湿润。 青鱼剑在远处容承为它挖的那个小池塘里,追着那些蝌蚪,看着那些蝌蚪瑟瑟发抖的模样,乐得哇哇直叫。 这样的日子,好像也不错。现下,死是不想死的。于是,她露出了满意的一笑。 * 此时,电脑前的作者君有些惭愧地随手翻了下评论,书下的读者对她是十分的宽容。因病断更许久,竟也是没有责怪她,甚至在为她加油。 №1 网友:寒以沐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3 08:51:52 所评章节:8 司命神君真是最惨打工人 №2 网友:洗面奶是甜的~ 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3 08:55:55 所评章节:8 想看看甜甜的恋爱~ №3 网友:大蒜大蒜大蒜 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0 发表时间:2021-07-13 09:30:55 所评章节:8 俗话说得好,正经人谁会码字╰(‵□′)╯,(大大身体为重) №4 网友:哈哈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3 09:45:55 所评章节:8 支持大大! 作者君只差没有抹下一把辛酸泪,她也是最惨打工人呐,嘤嘤嘤。她随意看了几眼评论区,一堆捉虫的,双眼一闭,便关闭了网页。 叹了一口气,她继续更文发表: 【这日,云层重重,似一朵朵棉花一般,光线明亮似箭,在云层中穿梭。清风吹过之时,素心苍白一笑,她心脉素来孱弱,然则灵台清明,似是得知自己大限将至一般。 她看着远处朝自己走来的容承,眨了眨眼后,勉力再睁眼,远远看着容承似乎也笑了笑,她的双眸缓缓阖起,再未睁开……】 作者君发了发呆,接下来得为男主另匿女主了,她的眸光扫过其中一个配角表时,眼睛便被其中一个名字所吸引了。 雨师,白芷。 而书中的白芷,一心不愿回到三十六天上。谁曾想到,她不过睡了个午觉,醒来之时,竟已回到了三十六天之上。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白芷:作者大大,你这样很容易会失去我的,论以后睡午觉心理阴影面积?_? ==================== # 上界篇:钱里姻缘一线牵 ==================== 第33章 仙途01 久违的全身舒爽的感觉缓缓从四肢疏散开来,白芷不禁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分浓郁的仙气,这是她在凡间颇久没有感受过的。 她缓缓睁开了双眸,却为眼前所见大为震惊。她竟躺在落日台上,难怪她觉得全身舒适,身后便是那株长了几万年的古木。 白芷豁然坐起了身子,几人大眼对小眼的。不止她一人大为震惊,便是落日台前的几名神君们也是大为吃惊。 几人正在商榷月余后的音律会,正讨论到激烈之处,“砰!”一声,一人砸落在落日台上,几人被惊吓得硬生生住了嘴。 “我怎么会在这里?”白芷讶然地看了一圈众人。 众神君:“?”他们还想问她呢,而且她这人是从哪里砸下来的?想到此处,几名神君们不约而同朝顶上看了看。 白芷一想到所有的可能性,也不管自己仍坐在落日台上,撸起袖子便查看自己手腕间的白莲印记。 这不是梦,虽然她于梦中曾回来过几次上界。然而这一次,当真是回来了。 没有了,地缚神力的印记已经消失了,她当真回到上界了,凡间的她死了?不知为何,她心下竟有些慌乱。那容承怎么办? 几名坐在石凳上的神君们,看着落日台上的白芷时而惊讶时而忧伤,不禁对望一眼,唇语道,“要不要送去老君那里?”说完,用手指朝自己的脑门打了个圈圈。 这大抵的意思便是在说她摔坏脑子了,白芷却倏然回过头来,一把抓住那个神君,诚恳又认真地问道,“可知司命星君在何处?” * 司命星君捧着一本武侠话本,正看得津津有味,抖腿抖得桌上的玉壶都快要震落了。此本话本,便是自己那次去云隐宗思过崖找白芷之时,在崖边小洞缝隙中看到的。 也不知为何要藏得如此隐秘,出于对同行的敬畏之心,司命当时一耸一耸地爬过去便将话本带了回来。 当他再翻过新的一页之时,本是平静的脸庞,倏然双目圆睁,连眼神都瞬间像是有了一丝光亮一般。妙啊,果真妙哉,难怪要藏得如此牢。 连鼻孔微微睁大了都不自觉,白芷远远地便看到一个抠脚大汉唇角含着笑容在看书的模样。 有那么一瞬间,白芷便想掉头就走,然而想到大事要紧,便又转过身去。“你在看什么?”随着白芷话音刚落,司命吓得差点反手就朝白芷一拳打去。 然而他惊恐的面孔,在看到白芷的眼神,正朝他那本话本上瞄去之时,他反手就把话本贴到了自己的脸上。 假装若无其事地道,“哟嚯,小雨师完成任务了?” 白芷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是看小黄人,你紧张个甚。” 司命不自然的将话本赶紧塞回袖中,假装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什么是小黄人?然而他十分聪慧的没有再将话题引到话本上头来。 “你何时回来的?”司命清了清嗓音,朝身后的白芷问了一声。 白芷这才正色道,“九莲神君的凡间命数,我瞧瞧。”她也想看看,“自己”是如何被记录在案的。 司命星君从星盘内取出一本竹简,悠哉自得地打开后,瞄了一眼后,露出惊讶的神色来。“九莲古神还没死呢。” 白芷:“?”她的任务不是完成了吗?他怎么还在凡间。虽然以这种方式离开,并非是她所愿。 司命星君看了下文字,再将白芷领至凡尘镜子之前,只见三重天的古井之上,有一面巨大的尘镜。古井之水倒灌其上,幽幽九幽黄泉水的气息也隐隐在散发着,竟是引自黄泉之水所化作的尘镜。 司命掐诀一动,指尖一弹,便见弹出一颗小小的黑球弹向尘镜。半响,尘镜并未开启。司命星君摊手一瞧,另一颗透明的小珠子仍粘在手心。 “那方才弹出的是什么?”白芷一惊,恍然想起方才来的时候他所做之事,他个抠脚大汉,yue了。脸上嫌弃的表情一览无遗。然而司命亦是十分从容,像是没有看到白芷脸上的神情一般,重新将透明珠子弹向尘镜。 霎时,尘镜溢出一股强大的仙气之流来。随着尘镜上的雾化逐渐渐变,她看到了容承。那张让人眼前一亮的面容,依旧是那般的绝色。 眉眼间的孤傲却让人心疼,她看见素心的身体仍惬意地躺在藤椅上。九莲古神从院子外推开篱笆的栅栏时,忽而便放轻了手脚。 白芷看到他的动作后,心上却忽如针扎一般,疼了一下。 容承手里拿着一个布袋,亦不知里头装的是什么,然而从袋子时不时跳动地动静来看,里头应装了活物。 他在一旁轻轻落座,白芷在尘镜里看的容承似乎不是真实的他一般,他双眸内有过很多的情绪,但是唯独柔情,是她所没有看过的。 她心头的不适,让她缓缓收紧了手心。连丹寇深陷肉中,都丝毫不觉疼痛。此时,她耳廓忽而响起司命的声音,“能放手么,你抠的是我的手臂。” 白芷:“……”被司命这么一打岔,她再抬眸之时,尘镜之中已然不见了容承的身影。然而从院子外的窗户朝里看,可以看到容承在里头忙活着。 此时,天色已暗。她仍一动不动地躺在藤椅上,容承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只见他又从屋内走出,从他的口型来看,应是喊了几声自己的名字。然而那具尸体,又如何会回应他?很快,容承便发现了不对。只见他的指尖轻轻按压上了素心的脖颈之上。 在那一瞬,容承竟是神色未变,只是放在她脖颈上的指尖,放了许久。久到连司命都有些不耐烦了,在一旁吐槽了一句,“你还看得这么认真,他都压了一炷香都有了,你……” 司命回过头来本想调笑白芷,却倏然看到她通红的双眸,一下便静了下来。尘镜中的容承此时却将袋子里的东西打了开来,看来,本来是想等她打开的。 随着他打开的动作,在这头的白芷也终于看到了那里头究竟装的是什么。是一只雪白无暇的小白兔,小白兔乖巧的呆在容承的掌心上,显得是那般可爱又天真。 此时,容承又说话了,白芷赶紧擦了擦双眸,只怕错漏他的“唇语”。然而,容承后半句说的却是,“可惜了,今晚只有我吃它。” 若是往日她听到此话,定是要跳起来和他理论半日再躺回去的。然而,现下也是不能了。 在这之后的日子里,白芷通过尘镜去瞧容承。他并没有表现得有多伤心,这让她一并怀疑起究竟她是否真的完成任务了。 埋她的土坑便在院子之外,也并未见他有去看望过。 所谓的求而不得,便是他对自己动情,然而二人最终走不到一起去。如今一看,自己的死确实是让他求而不得了,然而为什么他却迟迟没有返回上界? 莫非是他根本没对自己动情,这个任务失败了?!于是,她又急急忙忙去找到柴上仙月老。 就在她奔走的时候,她所没有看到的尘镜里,是容承在做着冰糖葫芦。他竟是学会了冰糖葫芦的制作方法,做好了却并未食用。而是带到了院外那个土坑前,轻轻将它插在了泥地里。 据后来柴上仙回忆道,“你们问我,他们是什么时候便有了情根而不自知?大抵便是那时小雨师刚从下界回来不久,急匆匆来寻我,竟是连鞋子都穿反了也不自知。她找到我,第一句话竟是问那九莲古神是否对她动心了。” “那你怎么说?” “嗐,还能怎么说,他俩都不是常人,平常人等红线相连的姻缘线在尾指。那日,我细细再次查看,并未在尾指看到,便以为黄了。谁曾想到,这两人的姻缘线当真是过命的交情,捆在彼此的脖子上的。” 众人:“……”这当真是要命的姻缘。 那日,她在月老那得到信息之时,仿若晴天霹雳,月老竟没在他的尾指上找到红线,那是否意味着自己任务失败了?! 于是,自打那过后,她便日日去找司命。导致司命远远看到她,他就自动转身逃了。当真是开启尘镜的珠子都要被他弹没了啊! 再后来,白芷亲自画了一本自称是漫画的东西给到他,他便日日求连载,什么珠子都不要了。 这不,这日白芷又来了。盘坐在地上,一脸哀愁地看着尘镜里的容承。今日,他还没死。见到司命星君,第一句便习惯性开口问,“九莲神君,今日能死了吗?” 她看着尘镜中已经开始衰老的容承,不知为何,看到最后竟是有些不忍。他为何还不回上界?自己突然“暴毙”,留下他一人,他是否会生气?而且自打“她”死后,他竟也不再修炼了,任由生命精华的逝去,容颜开始慢慢衰老。 这本是他该走的路,然而她却有些不忍了。 司命在一旁看着她画的连环画看得兴起之时,眼睛都没有抬起,却缓缓道,“你不用自责,这是他的路,更是为他好。” 白芷叹了一口气,“有时,我都想破了这天律,想下去告诉他,这只是一场劫难,他死了也就能解脱了。” “你可有想过,他死了,解脱的是你还是他?”司命说完这句之后,便又对着漫画笑出了声,似乎只是随口向白芷搭话一般。 白芷听了后,心下大为震惊。她终日在此惶惶不安,是因看他受求而不得的劫难,更有对他的愧疚之情。 “况且,你可有想过,为什么他不去修炼,也不肯死去?” 白芷缓缓摇头,司命也不曾抬头,只是说的有些唏嘘,“他只是有些偏执罢了,再偏执下去,怕也是会成魔的。” 偏执?司命当真的一语点醒了她,是了,她曾说过想看看他老去的模样,难不成就因她随口一言,便偏执如斯? 白芷内心此时又是后悔又是不安。 唯有他回归,他脱离这一切苦难,似乎她才能心安一些。司命说得没有错。被困在内疚中的是自己,是她太自私了。如何的生活,选择的是他,他生与死,并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 当夜,她就悄悄化身下了凡。穿进了那只大肥兔的身子里,本来以为这只兔子早该被他吃掉了,却被他硬生生将它从当日的瘦骨嶙峋养成了如今的肥头大耳。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在鱼塘里玩水的青鱼:?波及波及波及?(那只肥兔今日怎么肥事,吃……吃荤?) 第34章 仙途02 白芷有那么一瞬间的眩晕,当她的魂魄冲进兔子体内的时候。她缓缓眨了几次双眸之后,方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她似乎正睡在一片厚厚的棉布上面,这里应该是它的窝。然而她眼前的视力却模模糊糊的,当她抬眸通过窗户朝远处望去之时,却十分清晰。 她环视周遭一圈,颇觉可惜。只能看出蓝绿色的事物,其他事物在她的眼里都是黑白二色。她用敏锐的鼻子朝前嗅了嗅,并未嗅到自己身上那个残留的味道。 正确来说,是容承的味道。许是他经常抱着它的缘故,致使兔子身上也沾染了他的气息。不过月余未见,她却觉似乎已经过了许久了。 她抖了抖四肢,奋力一跃,桌子也震动了几下,她错估了她肥大的身躯,竟是从上面狠狠摔了下来,灵敏矫健是不存在的。 她当场便被摔得翻了个筋斗,头晕目眩的,颇大的声响声随着它摔下惊起。此时,一人出现在门口,清晨的阳光暖暖地从门口照了进来。来人站在光线之中,她视线模糊的看着。 当摒除了一切色彩斑斓之后,世界的纯粹便显得更为真切。即便阳光的光线是微微带着白色的,她却觉得美极了。 就是连阳光,她竟也是觉得比上界的美。而逆光站着的那人,她虽看不清,看是却觉他是极美的。 她再次转动眸子之时,他已经走了进来。她看得有些模糊,熟悉的味道飘进了她的鼻腔中。还是那股淡淡的桂花的香味,几乎是同时,她的泪水竟是从眼眶内流了下来。 “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印象中清冷少年的声音,此时竟是染上了一层涩感,白芷离开的这段时间,他早已从少年步入中老年阶段。 她为他突然的这声发问,心下一惊。随后,察觉自己的身体被他抱入怀中,那双大手也缓缓抚摸在它的身上,“昨夜一夜未归,可又是去哪里祸乱去了?” 察觉到他垂眸看着自己,未几,轻轻帮自己拭了泪,白芷这只大肥兔就贴在他的身上,听着他的心跳声,都似乎觉得久到已然隔世了。 他抱着她走到了院子外的藤椅上,这里的一切都还是她离开时的模样,不曾改变。她抬眸看着远处葬身时的小土坑。竟是荒草丛生,难不成容承竟从不曾替她去除? 亦或是,他根本就不愿去看? 想到这里的白芷,跳下了他的膝盖,朝那处坟头蹦跶而去。蹦跶了一两下之后,她又停了下来。容承给她立了碑,碑上什么都没有刻,只有一道又一道的横线,密密麻麻。 她一时不知何意,又不能开口询问。遂继续朝前蹦去,蹦到坟头之时,她本欲张口帮忙拔一些草根。岂料身后响起沉重的脚步声,他用力地捏着自己的兔耳,重重地将她提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的五官都被扯得有些变型了,眼里看到的物体都随之在变型。 她看不清他眉眼的表情,但是却隐隐约约察觉到他很生气。幸而他也没有将自己狠狠扔出去。只是他又将自己抓在身上,躺回了藤椅之上。 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藤椅,从前,他从不爱躺在这藤椅上的。这一次下凡来,却发现了许多她以前没有发现的一面。 院中晨曦的阳光十分的温暖,晒得她又开始昏昏有些欲睡了。他手上的动作轻柔,十分有规律地撸着她的毛发,这让她也不禁拱了拱脑袋朝他手心蹭了蹭。 不知为何,他忽而手心一颤,手就举在空中颤了下。就在此时,一声十分尖锐的声响从空中传来,白芷一下便被吓得睁开一双黑漆漆的双眸。一条青鱼便从空中化剑成鱼,一下跌落在容承的怀里。 青鱼身上的仙气比她离开的时候更浓了些,它“嘤嘤”叫了半天,似乎察觉到兔子的不对劲后,嗅了嗅后,竟开始十分激动又疯狂地往她身上蹭来。 因兴奋所致,它那条不断拍打的鱼尾就一直拍在她的小身板上,那力度那频率简直就是活生生被殴打现场,白芷只差没被它打回三十六天去。 容承似乎也觉得青鱼今日有些异常,伸出手来将一兔一鱼隔开来了,看着那只蜷缩成一团的兔子,前爪都将自己的头颅护住了的模样,忽然觉得她如此苟的模样有些像…… 然而不过片刻,他便又笑了。一双落寞的双眸平静无波,站起身子又有些颤抖地走进屋去,不多时,白芷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都是她爱吃的菜! 容承这一顿,吃得极其缓慢,吃到后来,就将一直在咬他裤腿的肥兔抱上膝盖,任由她也上了桌子,他看着从不吃肉食的她竟在大快朵颐。眸光微微有些闪动,然而白芷却根本瞧不见。 是夜,青鱼窝在白芷的怀里,白芷窝在容承的怀里。一鱼一兔一人又在藤椅上看星星,郊外的茅舍下,空气清新不止,便连天上亦是繁星颇多。 白芷鼓着肚子十分舒适地躺着,这般距离对她的眼睛来说,也是看得欢乐。睡得有些迷糊之时,却听容承道,“你不是说,想看我老去的模样么?” 白芷勉力睁开双眸,只模模糊糊看到容承仍躺在藤椅上,却再无第二句话了。她内心所想却是,回去罢,放开你心中的偏执,便能成神了。 她眼皮沉重,再也睁不开来,再次睁开之时,她已经躺在了思雨斋中。 * 今日是白芷官复原职的第一日,她方出门,便遇到迎面而来的两位小仙女,甚是兴奋地说,“我要被派至第三十六天了!” 三十六天?三十六天之上除去老君还有何人在?莫非…… 另一名小仙女却似乎十分沮丧的模样,“想不来九莲古神一回来,你便被调派了。” 白芷有些吃惊,想不到昨日下凡,竟成了他的送终人。看着两名走远的小仙女,她总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片刻后,想起之后,腾云直冲去御雨台。今日她有雨录要看,且有一场雨水要施的。岂料,刚到御雨台,便看到另外一名男仙走了过来。 白芷抬眸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原因无他,他那身衣裳正是雨师所着,一看便是实习期的。果不其然,他“嘿嘿”一笑后,竟朝着她鞠了一个躬,“多谢白芷雨师,虽然如此说有些不妥,但是也是多亏你之前闯下的祸事,我得以在此学习。今日你官复原职也好,那我就放心了。” 喂喂,什么叫多亏她之前闯下的祸事,怎么说话来着? 看着白芷有些疑惑的表情,男仙继续道,“喔,是这样的。我在此修炼学习的时日里,真武大帝觉得我下雨的姿态颇为有力,便将我招了去做新门兵将,晋升了。” 白芷:“???” "今日回来,是特意多谢你的。你这可是福岗,听闻我之前那名来顶替的小小雨师,也是被东海找去当了四海的水神部下呢。" 白芷:“!!!” 男仙似乎丝毫没有看到白芷开始逐渐黑化的脸,他继续道,“还有那谁,曾教我们如何施雨的也是……” “停,你可以走了。”白芷麻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打断他。于是,他走了。白芷再看到那册辗转回到她手上的雨录,只觉倍感亲切,连带的颇久没有布雨的她十分卖力。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布雨的小行家,不等天暗去布雨,一边走一边叫,“今天的小雨真正好,三滴小雨就送你十滴~”白芷一路吼着过了三重天,手上布雨的手劲也越来越欢快。 那日坐在落日台的几名神君们路过,看着兴奋到脸上表情都失控的白芷,俱是又沉默了。 “你们确定无需请老君来看上一看?” 而凡间此时按时下起了雨,只是今日之雨颇有些不同。 凡人甲:“今日这雨怎生如此大,砸得身上都直发疼” 凡人乙:“!!!快看!又浇下来了,这下的确定不是瀑布?!” 白芷看着布雨录的录水线,有些惋惜,不能再布了。于是,手腕轻轻一收,挽出了一个漂亮的手花来。 此时,落日台上的乌日微微的金光打在空中的雨雾中,竟是起了一道靓丽的彩虹来。她看得正是欢喜,颇有些眉开眼笑的模样。 然而,她看着看着,便发现彩虹的另一头走来一名熟悉的身影。她随即心脏一紧,是容承。 容承眉目清冷,满身仙气馥郁,一袭高贵的羽衣穿在他的身上,更衬托出他出尘的气质,原来当真有高岭之花的。 白芷看得有些呆了,他比凡间时还要俊朗许多,许是仙容仙姿恢复了。然而,就在他路过之时,白芷正纠结该如何打招呼,他却瞥了她一眼后,面无表情地走了。 白芷还没来得及伸出的手腕,便僵在了衣袖中。她缓缓转过头去,盯了他背影半响。对视的那瞬间,他的眸光当真是丝毫没有起波澜。 白芷觉得心中不是滋味,他在凡间临终前,自己还去送终了呢,就如此对待恩人的?她或许都忘记了,她在凡间对容承所做的事情,哪一件称得上是他恩人的? 想得正出神,眼前忽而燃起了一封书信,是通信传音。她伸出手到熊熊火焰中,抓住那封书信,火焰一下便消失了。 打开一瞧,竟是九幽宫的请柬。而九幽宫,正是容承在三十六天的宫殿。 ------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布雨的小行家,不等天暗去布雨,一边走一边叫,“今天的小雨真正好,三滴小雨就送你十滴~”引用改编自《卖报歌》 【小剧场】 请问作者君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 -读者的心里 那请问最想去哪里定居? -读者的作者收藏栏里 感谢在2021-07-13 22:12:57~2021-07-16 21:4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寂世羽光 6瓶;青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仙途03 三十六天上,唯有老君与九莲古神有此特权,独占一层天。白芷鲜少有机会可以上来,这一层天便是连仙婢都没有几人。 传闻当年九幽宫建成之后,进去过里头的千万年来更是寥寥无几。 她一路被领进了九幽宫,一入宫门,她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而宫门的一侧有两位仙婢,正吃力得将那两株桂花树施法连根拔起。 耳中听到两名小仙婢的抱怨,“这树种了千万年之久了,种得好好的。怎生古神一回来看到,便让人给移了?” “可不是,老君心疼死了,让移到他那头去。” 白芷神色有些微变,“雨师,进去罢,古神在里头候着。”说完,领路的仙人为她打开了那扇关着的大门。 沉重的上古古木所制大门,上头还刻画着青龙白虎的图案,眼瞧着它“吱呀”一声,很快地便打开了。领路的仙官并未踏入,示意白芷进去后,便又将门缓缓关上了。 门内飘着一股淡淡的熏香,这股味道比起桂花香来,还要更为浓郁许多,这是在凡间的容承所最不喜的味道。然而,如今他的宫殿却充斥着这个味道。 这让白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凡间的容承与九莲古神,或许终究是两个人。殿内两旁垂挂着许多桑蚕丝,青色色调为主。她随意一看,竟都出自天宫云锦娘娘的手笔。 云锦娘娘是三十六天之上最好的绣娘,许多神君为求一匹,高价去求都未必可得,当真可谓是有市无价。当她觉醒之时,放才惊觉云锦娘娘的绣法就是粤绣的绣法! 粤绣的刺法繁复绚丽,着重色彩浓郁,构图十分宏大,便是针脚也是十分绵密。只是,未曾想到,在这书中的世界里,也遇到了如此的绣法。 她内心的疑虑尚存,改日定要登门拜访,一探究竟。她侧首瞧着那些桑蚕丝,边走边想。 “你便是雨师白芷?”听着前头倏尔响起容承清淡的声音,她方才回过神来。脚上却一滑,竟是整个人滑倒在地上,与此同时,殿内响起了一阵颇响的声音。 卧槽,她曾想过两人相见之时,有过颇多的可能,她还预想过她含笑相视的场面,当真是预想到了开局,却没有预想到结尾。 她摔得眼冒金星,脚上的鞋子还有一只被甩到了容承的脚下。好半响他都没有说话,她匆忙假装无事发生一般,站了起来。 容承含笑看着她,淡漠而疏离。自己这头摔下,他竟是没有嘲笑,若是凡间的容承,想必又该对自己出言嘲讽一番了。 在他面前摔了一跤丢人么?不,比这更尴尬的便是她还得上前去拿回自己的鞋履。 他双眸中的笑意是假的,与凡间时的容承不同的便是。凡间时的容承不爱笑,但是若是笑了,眸光内的情绪不管是嘲笑的亦或是愤怒的也罢,起码是真实的情绪。 然而,眼前的容承看似温和的一笑,却更像是惯性那般扯动唇角那般。便是连他身上的气息都散发着极大的威压,释放出的强大压力,让她站得有些窒息。 她恍然惊觉,坐在眼前的此人,是容承更是那上古的古神九莲。 她呼吸一滞,捡回鞋子后,赶紧回到下头站着,规规矩矩施予一礼,“九莲古神好” 容承含笑微微半敛双眸,看似随意往那一坐,他那道带着探究睥睨众生的眸光,久久地停留在她身上,白芷没听到他的吩咐,便没有抬起头颅来。而后,似乎听见了他哼了一声。 “听说,这次凡间的历劫,便是你帮我过的?” 白芷抬眸而起,双目对视,他那双琉璃色的眼睛,仍是那般漂亮,清澈而绚丽,深邃得如同是一个漩涡,轻易便将寻常人的目光给吸引了过去。 她轻启的檀口微微张着,殿内十分安静,除去她跳得过分响亮的心跳声外,竟是再无其他的声响。她说出的声音,有些轻,“你……不记得了?” 容承在上高高睥睨着底下的白芷,唇角上的笑意未减,声音不冷不热,“许是没有什么可值得记住的,归来之时,依稀记得我下去过一遭。 多得你,我瓶颈期又突破了,后我去往尘泉寻了司命后,方知是你助了我一臂之力。” 白芷阖起檀口,静静地盯着容承瞧着,听着他娓娓道来,她脸上神情由重逢的惊喜缓缓趋于平静。沉默了须臾过后,她又启唇了。 她竟也十分客套地回道,“古神无需感谢,能为你效劳是我的无上光荣。” 容承似乎听惯了这些虚伪的客套话一般,脸上无波无痕地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脸上的神情又有了些许的变化,他瞧得仔细,便像是一朵有些蔫了的清新小菊又忽而生出了一丝别样的神采一般。看着底下欲言又止、上前一步又往后退回半步的白芷,不禁出口问道,“雨师可是有何话要说?” 白芷闻言微微一笑,“九莲古神忘记了凡间之事也好,毕竟这其中也有许多不愉快的记忆。”譬如,她害得他几欲入魔之事,还有他从宗门之光沦落到最后孤老独居在深山老林中。 她用一句简短的话语带过了,而后叹了一口气。容承在上头将她的小表情看得分明,“不愉快么?”他将这句话咬字极轻,像是在反问,又像是在质问她一般,只是语气十分轻柔。 轻得更像是在呢喃,连白芷都未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便见他嘴角又微微扬起,只是此时他的笑容给她的感觉,竟像是多了一丝嘲讽一般。 “雨师帮了我这个大忙,不知想要什么奖赏?” 白芷赶紧摆摆手,略微沉吟道,“奖赏称不上,苦恼倒是有的。古神既是凡间的记忆全无了,那当日所承诺我的该如何兑现?” 容承静静盯着底下那双狡黠的双眸,挺翘的鼻子随着她苦恼的声音微微皱起,显得既天真又可爱。 “喔?我对你作了何承诺?” 白芷一脸认真又淡然,表情竟是有些像容承在凡间时的模样,“古神曾经在凡间答应过我,日后会赏赐我万两灵玉。” 随着她话音刚落,殿内不知为何便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中来。 他头顶打下的一束柔光照耀在他身上,显得他五官在光影中更为立体。容承本托腮望着她的表情,倏然变得有些微妙。他竟是轻笑出了声,薄薄的唇角一抿,便坐直了身躯,“不日便会奉上。” 白芷一听,当即笑得眼睛像一弯新月那般,容承也站起了身子,身上的白衣随着他的起立,微微飘了几飘。 他摊开手心,银光一闪,一柄剑便出现在他的掌心。白芷一瞧,不正是自己的青鱼剑么。她上前一步,便想拿下。未料,他却将剑一扣,往身后一带。 她停下了脚步,微微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我听闻我在凡间之时,喊你师姐?”他清冷的眉目此时看去,当真像极了容承。如若不是他是九莲古神,白芷当真会上前一步去抢。 她有些不知其所以然,为何容承会如此问,老实点点头,“不错。” “呵呵,好极了。明日午时,去往诛仙台,我便将此剑还你。”说完这句话之后,白芷察觉自己身上一凉,一阵烟雾围上自己,她就在与容承的对视中,缓缓消失了。 她尚未来得及拒绝,求生的本能告诉她,去了总没好事,便被送回了思雨斋。 这夜,她辗转在床榻之时,不知为何却想起在凡间时,容承曾温柔看过自己的眼神。与此时回归的容承相比,当真判若两人。 凡间的容承,便是连一只肥兔,都曾那样温柔的抚摸,而今日九莲的眼神,当真疏离淡漠得紧。 翌日午时,诛仙台。 白芷还没降落在云头上,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一众女仙,心下便有些奇怪了。诛仙台上端坐的不是那容承,还有谁。 底下除去密密麻麻的女仙之外,还有不少年轻的男仙。她有些好奇的翻落下云头,降在一旁。未曾想翻落之时,失去了准头,竟是一屁.股压在了一名男仙身上,当场便将他压晕了。 她慌乱将他扶起,狠命掐着他的人中。掐了几下,这人便悠悠醒来了。男仙悠悠睁眼,看到眼前的白芷,有些不解问道,“我怎么了?” “喔,你中暑晕倒了,我刚巧路过。” “那还真多谢这位仙子了,不知仙子尊姓大名,日后定会涌泉相报。” “不用不用,无需客气,纯属举手之劳而已。不知九莲古神在此处是在做什么?”白芷一套说辞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的,更是借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竟是不知?九莲古神千万年来都不曾收过徒弟,这是首次要收一名关门弟子。这不,众仙都往这头来了。”说完,他便随着人流往前走了。 白芷大吃一惊,收徒?心下有了不妙的感觉来,竟是调头就走。青鱼啊青鱼,别怪她无情,来生再见了。 一边想着一边就当真拔腿就往回走,此时天际响起了一道干雷,劈得她眼前一亮。 雷声轰轰,竟像是要在天界下起雨一般,这时,容承的目光穿过层层众人,落至远处白芷的身上。他微微一笑,“今日众人来此,我便是要寻合乎眼界的弟子。此人无需讲究灵根,道法自然,我将此剑投掷而出,它落在谁的脚下,谁便是我的弟子。” 说完,容承摊开了手中剑,根本无需他投掷,青鱼剑一脱离他的手掌心,便像那离弦的箭一般,略过众人,狠狠朝白芷射去。 此时,众仙中竟同时生出一个念头来,不曾有过那般渴望被一把剑射中的念头。 早已走远的白芷,自然没有听见容承所说的那番话。她本还在算计该如何去拿容承的万两灵玉,便察觉身后一把剑死命地追着自己。她回首一瞧,心下一喜,可不是青鱼剑。 好家伙,还懂得来寻她。于是,便一跃而上,青鱼剑呼啸着直冲云霄。许久未御剑飞行,这感觉当真爽极了。 然而当青鱼剑带着她飞驰不过片刻,便拐着弯俯冲向下,越过众人,直直朝容承飞去之时,她心下大悟,它个叛徒! ------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和上一本完结文一样,一般零点更新,其余时间是抓虫或者小修。昨晚JJ又抽了,很久没有显示出来。今晚不知道还会不会抽,咳咳。 【小剧场】 桂花树:马景涛咆哮.jpg,作者君你连一棵树都不放过!我才出场就已离场。 容承拿起青鱼剑,摸了摸,“乖,明日若办不成此事,那我倒是挺想喝青鱼汤的” 青鱼死鱼眼;jpg+瑟瑟发抖.jpg 第36章 仙途04 飞剑底下霎时起了一片惊讶声,有抽气的,也有叹息的,更有不忿的。白芷当即便欲跃下青鱼剑,然而双脚却动弹不得,更像是被牢牢吸附在上头一般。 一股强大的对抗之力与她的神力在冲撞着,令她的双脚无力挣脱开来,她若有所悟一般抬眸。 诧异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容承,他依旧还是那副淡淡浅笑的模样,一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瞧着自己。然而,她却仿佛看到了他身后生出了一条大灰狼尾巴来,还在惬意地扇着尾巴的模样。 轻扯笑容的模样,当真腹黑极了。 就连青鱼剑缓缓在他面前停下,她的脚还粘牢在剑身之上。她内心油然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来,然而底下仍站着众仙,她难免不得不毕恭毕敬地喊上一声,“九莲古神安好。” 垂眸的视线看着剑上反光的青鱼眼,一脸喜色,笑眯眯的模样。她心上一软,这条笨蛋青鱼。心头正出神着,耳边便听到容承微微有些上扬的声音,“看来,此剑已经替我觅到了徒儿。” 白芷心上的不安果真成了真,她麻着一张脸,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思索着自昨日见到容承后,他那句‘我听闻我在凡间之时,喊你师姐?’原是如此的含义。 他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在凡间占了他的便宜,他就要收她为徒,故意报复回来罢?他一个上古的古神,岂会是如此小心眼之人,怕是自己想多了。 她内心一边替他开脱,另一边却又隐隐有些怀疑。她抬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他仍是笑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承蒙九莲古神厚爱,我身为雨师之责起早贪黑,想来难以承担身为古神的弟子之责。”这言外之意便是老娘为了布雨都要忙得要生要死了,还得去伺候你个祖宗,求求有点人性行不行?! 容承要收弟子,说得好听,便是教导道心修行。说的难听,那不就是多了一个跑腿的么。她说出此话之时,底下一片抽气声连连,似乎都在感叹,“她不行,我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脸上神情作出大为惋惜的模样,“虽然能被“天命”选中,实乃我的福分,我也十分惋惜。但是身为古神的弟子,岂能如此三心二意,必定得一心一意才能配得此无上殊荣,遂还请……” 她一句话说来情真意切,脸上神情更是虔诚无比,然而她正待最后一句话完美结尾之时,不料,容承竟出言打断她了。 “既是如此,雨师一职,便由下届雨师顶上,你只需适时点拨一下即可。”容承挥袖道出一语,天上的轰雷声,更像是在她的脑海里炸开了一般。 “还不快叩谢九莲古神”站在底下的,是方才被她压晕的男仙,他赶紧出声提醒道。底下众仙神色各异,有羡慕嫉妒恨的,也有悠哉看戏的。 她就知道,欠债是要还的。她不过在凡间肆意妄为了那么一丢丢,况且他凡间的记忆早已被磨灭了,为何她却有种秋后算账的模糊感来? * 容承只手遮天到何种地步呢?她午时被广而告之成为了他的关门弟子之后,不过是两个时辰不到,她的思雨斋便易主了。 “白芷雨师,这是天君下的指令,即日起,你只需闲暇时日批注一下我的雨录手册即可。”说完,新任的雨师小仙屁颠屁颠地入住了。 白芷皱眉朝着天上看一眼,这究竟是真实发生的还是那个作者君又错字了? 她前脚才出了思雨斋的门,后脚那些以往高高在上,曾对自己不屑为伍的神君们,竟是早已候在了门后。 “哟,小神君出来了。恭喜啊恭喜,白……”他似乎记不住自己的名字,悄然转首询问了一下后,续道,“白芷神君,现下成为九莲古神的关门弟子,当真是可喜可贺,改日去我蓬莱仙岛,聚上一聚哈” “白芷神君,今日酷暑,这是我从东海拿来的玉壶露,可谓是喝之赛过活神仙,饮之似醉未醉般,如一醉的众生,却又能畅酣淋漓大喝一场的痛快。” “白芷神君,来,这是我从云锦娘娘那处求来的绸缎,珍藏数年,已是绝宝。日后,可要多多照顾照顾。” 白芷何曾感受过仙界的这般热情,当即笑得一脸灿烂。“好说好说,各位神君当真客气了。”说罢,奇珍异宝们尽数入了她的乾坤袋中。 当她告别了众神君们后,青鱼剑熟门熟路地带着她飞往了三十六天的九幽宫。这次去往九幽宫内,并未见到容承的身影。 仙婢将她径直领到了一处院子中,便离去了。她抬眸一看,却觉此院子竟是比整个思雨斋都要大上几倍有余。她乐得双眸一弯,妙哉妙哉。 眼光移至院子里的一池池塘,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她不禁走了过去,垂首一瞧,竟是与凡间容承亲手所挖的那个池塘有些相像。 青鱼早一头兴奋地扎了进去,她心间如同一弦尾琴一般,微微被拨弄了一下。然而此刻日头正烈,她瞧了一眼,便踢开了房门,迎面扑鼻而来的竟是一阵檀香味。 这个味道好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四处环顾一番后的白芷,觉得她的房间大得不像话,窗户前种着几盆盆栽,只上头的花草有一尺来高,作为室内盆栽,甚是有些奇异。 她不禁多看了几眼,远远看去,有些异香的味道,闻起来竟像是白芷?与自己名字一样的药草?许是自己弄错了,容承又怎会如此有心。 想起乾坤袋里还有刚得到的一壶玉壶露,她露齿一笑,当下便取了出来。 * 容承回宫时,朝白芷的住处看了一眼,眸内的情绪是冷漠又闪烁着一丝别样的情绪暗含在里头。然而,此时房内是一片黑漆。许是早已歇下了,他亦并未作他想。 方打开房门,他便顿住了脚步。那双清冷的双眸微微侧了侧,负手朝前走去。桌上趴着一人身影,衣裳半解。满室的玉壶露香飘逸。 他看了一眼已经横倒的酒壶,喝一口便可醉梦一场,她竟是一壶都喝光了。他缓缓走近她身旁,墙壁上蛟珠正散发出柔柔的光芒来,映照在她殷红的脸颊之上,他漆黑的双眸静静瞧了她半响。 氤氲又深邃的情绪尽数隐在了那双眼眸之内,他伸出手,重重地掐在了她鼻头上。她嘤咛了一声,伸手拍了拍他的手。 然而却并不能拍下,发烫的手拂了拂后,却抓在他的手掌之上。容承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缓缓放开了捏着她鼻子的手,就要抽离他的手掌,未料,却被她牢牢扯住。 他低垂的眼眸是那般认真地盯着她瞧,“你当真是只胆大的兔子。”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又微微有些低沉。话音刚落,白芷却忽而睁开了双眸来,睁开了一双迷蒙的双眼,衬上红润的双颊,当真多了一丝风情来。 “咦,师弟,你回来啦?嗝~”边说边打酒嗝,口中甚是口渴,抓着他的手便一用力,将他狠狠扯向了自己,唇就那样覆上了他有些干燥的唇上,咬了一口后,开始辗转碾压。 迷迷糊糊间,她轻启檀口中,似乎进来了一条小蛇,她害怕极了,“唔,我的嘴里有蛇……”一边呓语着,一边觉得热要脱去衣裳,还时不时喊口渴。 她要轻扯衣裳的柔夷却被一双冰凉的手制止了,她觉得凉快极了,十指扣上,唇上的气息流转缠绵,相互交缠的气息混着一股淡淡的玉壶香。 “有蛇……有蛇……呜呜呜”呢喃间,她忽而便哭了,滚烫的眼泪从双眸间滑落,“呜呜呜,师弟,对不起,死的比你早……” “唔”蛇果然咬她了,察觉到唇上又热又疼,断断续续在呓语着,期间总觉得腰间有一双冰凉的手在楛住自己,大力到仿若要折断了她的腰。她迷蒙睁开的双眸,似又看到了凡间时的容承。 他眉目间染上了一丝人情味,不像在三十六天上的九莲那般无情,只是这丝人情味为何更像是恼怒?她勉力眨了眨双眼过后,再也睁不开双眸。在这碧天倾水的夜晚,她沉沉睡去。 【大仙婢对着方才从三重天调上来的小仙婢说道,“可以先带她熟悉一下九幽宫的小院落,便如我那日领你走的路线一般。禁止将白芷带到神君的寝院去,切记了。”小仙婢表示明了颔首,心中暗自默念了几遍径直、径直、径直。 这夜,是雨师白芷在九幽宫初次夜宿,睡得意外得沉。……】 №1 网友:我叫红领巾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3 09:45:55 所评章节:9 大大加油! №2 网友:青峟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3 10:13:15 所评章节:9 坐等更新,撒花 №3 网友:寂世羽光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3 10:30:15 所评章节:9 偷偷养下树~ №4 网友:大蒜大蒜大蒜 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3 11:15:43 所评章节:9 径直将白芷带到神君的寝院去╰(‵□′)╯ №5 网友:洗面奶是甜的~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3 11:52:35 所评章节:9 男主要回来啦!! №6 网友:哈哈评论: 《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3 16:12:25 所评章节:9 哈哈哈好看好看,开始搞事情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画外音:想截取好几个读者的留言,奈何实在太长了,这次就暂且6个吧,呜呜呜 这几天JJ有些抽,更新时间、点击评论那些也跟着大抽,听说网页看时不时就502了,估计周一就好了。人间艰难.jpg 【小剧场】 大仙婢:什么?我不是禁止你将人带过去吗? 小仙婢:嗯?不是径直带过去吗? 第37章 仙途05 昨日因犯了错,小仙婢一大早便打算过来神君处请罪。岂料大仙婢带着小仙婢才进容承的院子,便看到外头暮水亭里趴着一人,那人不是白芷,又是何人。 两人相视一眼后,快步走近。两人并未刻意压下脚步声,然而趴在亭内的白芷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小神君?”大仙婢谦卑行礼,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歪着头瞧了她一眼。她脸上还有一道道殷红的印子,正是厅内黑石桌上棋盘的印子。 应是脸贴在上头睡得久了,被压出的一条条印痕。大仙婢轻柔地喊了她几声,却丝毫反应皆无。身上玉壶露的香味浓郁,想来是醉了酒。 想到若是让九莲古神见到白芷睡在此处,定是要责罚她们的不是的,遂她伸出手来挽出了一个印花,想将她施法送回房内。 淡淡粉色的仙泽之气从她指尖冒出,绕着指尖盘旋了几周后,便化作点点粉色的星光覆盖在白芷的身上,她手指并拢,便要将她抬起。 顷刻后,白芷纹丝不动仍趴在桌上。大仙婢略微诧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再看看白芷,不信邪地再次发动法咒,然而白芷依旧是纹丝不动的模样。 甚至还睡得憨甜得转了下脸,伸手抓了抓脸颊,又睡过去了。 一个时辰过去了,两名仙婢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一旁,无论两人施展何法术,即便是上前去,想去背她,都没法把她从桌上挪开。 竟是相当意外的沉重。 两人没有办法,便只得候在一旁等着她醒来。于是,当白芷睡足睁眸之时,便看到两个麻着一张脸的女人站在一旁。 她心下一时有些惊,抬首看了看周围的景象,她怎么会在这里?莫说是她,便是连两名仙婢也是回答不上来的。 大仙婢见白芷醒了,这才领着她回房去梳洗。白芷看着另外一间崭新的房屋。忽而有些迷茫,“昨晚我是做梦吗?我好像梦到我的房间比这大上许多倍。” 大仙婢:“……”踌躇该如何解释时,便又听到白芷沉吟道,“不止如此,我还梦到有蛇钻进了我的嘴巴里。” 大仙婢:“!”她的表情霎时变得有些惊恐地瞧着白芷,眼见着白芷吧唧了一下嘴巴,伸出的舌头中,赫然有一道小口子在上头。 卧槽,难道她自己做梦咬了自己的舌头?看来这九宵宫风水不大好啊。 “九莲古神今日可在宫内?”白芷想起容承并未有何吩咐她做的,便朝一旁的大仙婢探听到。 “方才宫门的仙婢传音道,古神已经出了宫了,今日许就不回来了,小神君尽可忙自己的事情。” 白芷一听,便来了精神,露齿一笑后,便任由大仙婢一阵摆布,也施施然出了宫门。 * 若说拜容承为师,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去到哪里都等同于持着一张绿卡。她微微笑弯了唇角,人已经站在了云锦娘娘的宫殿门前。 云锦娘娘不愧为天宫第一绣娘,便是她宫殿内的仙婢,所着衣裳皆是比其他宫殿的仙女们要来得秀美得多。 宫殿门前的小仙女一听她的大名,二话不说便直接进去通传了。想起以往想见云锦娘娘的神君们可谓是约都约不到一面,想到这里,白芷脸上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出所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小仙女便又出来了,朝她微微一笑,俯身施礼后带着她进入了云锦娘娘的宫殿内。 甫进去时,她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不对劲,便觉得这是寻常的一个宫殿。 便是宫殿内谢水楼台等布置都是一如既往那般古风又合理,然而,当她越往里去的时候,越发现有些不大对劲。 她路过云锦宫殿内的花园时,竟看到了修剪成皮卡丘形状的花圃。 白芷一张脸便像被雷劈了一般,直到此时,她都觉得可能是巧合。兴许,只是长得恰巧那般相像不是。 毕竟,作者君的笔下怎生可能,有那么多个人穿进了她的书,那作者君的笔还有魔力不成。 倏然,她默默沉思了下。似乎还真像有魔力一般,不然她笔下的世界怎生也会随着她的错字发生着蝴蝶效应。 再往前走,已经靠近主殿。此时,从店内传来了一阵阵悦耳的琴声。 她仔细听了听这悦耳的琴声之后,竟觉抚琴之人心胸定是十分阔达,行云流水的琴技奏出了高山流水般跌宕起伏的技巧,让人如置身在一片广袤之林中,眼观细水长流的舒适感。 于是,第一次见到云锦娘娘的白芷,看了眼对面的云锦,一张瓜子脸上长得颇为英气,不是时下流行的阴柔长相。 一双十分好看的眉毛不是当下女子的柳黛眉,虽有些一字眉,但是却显得那桃花眼更为有神采了。 殷红的嘴唇长得有些性感,此时她的眸光也在上下打量着白芷。 “听闻小神君被九莲古神纳为关门弟子,先恭喜小神君了。”云锦娘娘在打量了她一番之后,倏然出声恭喜了。 白芷内心微微有些诧异,她的声音好粗,与她的外表稍有些不符。然而,她硬是压下了脸上的震惊,未免自己的表情刺伤她。毕竟任是哪一名女子,都不希望自己的声音会如此粗犷。 白芷清了清嗓音,也抿唇一笑,“客气客气,多谢云锦娘娘。” 云锦娘娘之所以被称为娘娘,并非是她当真为天君的妃子。而是,三十六天她的绣工卓绝,一来是因天君为首的所有女眷衣裳均出自她的手,二来,便是对她绣工独一无二的尊称。 于是,在白芷眼中,她全身便是金子打造的一般,散发着铜臭味去,真香,当真是泡在钱堆里的人。 “不知小神君来此找我,可是要求一衣?”云锦撑着下巴,眼神带着些魅惑盯着白芷。 “不知我是否能瞧上一瞧,娘娘的成品?虽有些无理,但是我当真是有些好奇,还望请娘娘不要介意。” 云锦拍了拍手,桌上赫然出现了一副巨大的帛锦,上头绣着繁复的百鸟朝凤的花纹。“这是不日后音律大会的布料,天后出席所用。” 白芷小心翼翼地捧起帛锦,眼神从好奇到狂热,再到热泪盈眶,不过是顷刻之间。“当真堪称巨匠。”只听她一脸赞叹的神情道出此言。 面对白芷的称赞,云锦似乎早已习以为常,不甚在意地一笑。然而,白芷下一句,却让她微微神色一变,“可是,这里下针脚勾勒之时,还可以再细腻一些。还有这里,百凤凤尾虽看的出来你是想构图架住色彩斑斓,但是底色的勾勒,却恰恰少了一味最为朴实平实的色彩。” 云锦内心的震撼尽数展现在眼前,若说三十六天上还有谁比她更会刺绣之术,自是找不到第二位。 若非此,她的成品也不会是有价无市的地步。如今,白芷一言便轻易看到了她成品中的不足点,如何能让她不心惊。 然而,站在一旁的小仙子就不乐意了。白芷不过一朝被九莲古神看中,提拔成关门弟子。用了什么手段还不自知,现在这么快就侍着自己的身份对云锦娘娘来冷嘲热讽来了? 小仙婢深吸一口气,正欲将人请出去之时,云锦却不禁问道,“是何色彩?” “黑色”白芷淡定吐出一句,却见云锦大为震撼,沉思过后竟有些了悟颔首。 这下,大为吃惊的便成了边上那名小仙婢,嘴巴张得都快可以塞进一颗蛋那般大了。可曾有人质疑过云锦的绣工?自是没有的。那谁又曾提出过意见,更是没有的。 白芷如此直白,云锦倒也不恼,她瞧着白芷的双眼忽而开口,“天王盖地虎?” 白芷倒吸一口凉气,回答得铿锵有力“宝塔镇河妖!” “明月几时有?” “抬头自己瞅。” “肉丝?” “杰克!” 小仙婢嘴角抽搐地看着两人不知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本应十分生气的主子,此时两人却勾肩搭背的。 两人嚎啕大吼了一阵子,竟又转身开始探讨起刺绣的活儿来。此时,她才发现,白芷是当真晓得刺绣之事,本事似乎不比自家主子差! 这一认知让她一下便白了脸色,久久不能平复。此时,她又听到白芷说道,“老乡,不如这样,以后我绣的布帛放你这里卖,你帮我抬个价,如何?” 小仙婢:“……” 二人互诉一番话语后,白芷才晓得,云锦果真与自己来自同一个世界,更为巧合的是她亦是粤绣世家的传人! 这岂止是老乡的关系,简直是亲上加亲的关系啊!她只差没有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她激动地拉起云锦的手腕,星星眼瞧着她,“我可以小住几日吗?” 一想到容承那个大冰块,她就不大愿意回去,而且适逢他外出,似乎还要忙上一小段时间才要归来,此时不耍更待何时? “不过,你手还真不是一般的粗糙。”白芷一边说着,一边翻了翻手里云锦的手掌,竟是比自己的手还要大上许多。 不仅糙,指骨还有些粗。 云锦:“……” 于是,当天这两人便开始把酒言欢,吃着烤串喝着冰酒,直接将天宫秘事八卦了一个遍。 而另一厢,那个在白芷口中出差中的容承却披星戴月地赶了回来。 他在云头上想的却是昨晚那一吻过后的事情,心中不知想到什么,双眸内的情绪有些漆黑,一双狭长的双目微微半敛,未几,竟是叹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回到九幽宫时,看着白芷房内漆黑一片后,问向候在身后的大仙婢,“白芷睡下了?” “这,她今夜要夜宿云锦宫。”大仙婢先前接到云锦宫的来信,思索着九莲古神对白芷不曾有何交待,便表示知晓此事了,并未阻拦。 岂料,容承一听此事,本向前迈地步伐一停,缓缓回过身来,语气平静得有些危险。 “云锦?她要夜宿云锦宫?” 大仙婢一听他这声音,不禁也抖上三抖。而远在云锦宫里把酒言欢的二人,又怎知是风雨欲来的夜晚呢。 ------ 作者有话要说: 1.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引用自《林海雪原》 2.明月几时有,抬头自己瞅——引用自苏黎世之秋 【小剧场】 羽宝:作者君你写的书怎么这么多穿书的? 作者君:请叫我工具人.抖腿.jpg 第38章 仙途06 苍穹上的苍茫月夜,隐匿在云海之间。清风徐徐吹来之际,似乎都应景了何谓是月凉如水。然而此时此刻,云锦宫内两人的嬉闹声却打破了这种平静。 “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飞呀!”白芷与云锦在划拳行酒令之时,两人在喊道“飞呀”之时,同时伸出了剪刀石头布的姿势,白芷五指摊开,而云锦则是五指收拢。显然,是云锦输了。 “啪啪,喝!” 云锦宫的小仙婢惊恐地睁圆了双眸,瞧着眼前的白芷当真拍打了两下他们宫主的脸颊。然而让人目瞪口呆的便是宫主竟然也没有生气,只见她径直拿起桌上的玉露,一饮而尽。 方才白芷输的时候,宫主明明只是象征性往她脸上轻轻摸了一把,怎生这白芷就当真下这么狠的手?! 小仙婢看到眼前一幕,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正当她快要被气晕之时,云锦倒是唤她再去添酒了。 路途她行至一半之时,却碰到另一名仙婢缓缓领着一人前来。来人着了一袭玄衣金龙缝边,在夜中也隐隐可见金丝的灼耀之色。 上次此衣,使云锦足足绣了半月有余。而穿此衣的不是那九莲古神,又会是何人。小仙婢一时愣在了原地,她区区几百年的修为,别说不能上三十六天,就算能有机缘见过古神,机会也不会超过两次。 遂她的脸色瞬时一下就红了。 “主子是在前、前头么?”另一名替容承引路的仙婢看起来也十分紧张,她有些结巴地问着。 她赶紧颔首,再回过神来时,容承已然走远了。她抬眸看了一眼月色,这么晚来找主子,会是什么事情? * 云锦歪着头含笑看着眼前的白芷,她脸色因喝了一些玉露的关系,红得有些斐然。 她单手支着下巴,笑着问向白芷,“既然你也熟识刺绣,不如过来帮我的忙如何?你想要多少报酬都可以。” 白芷却摆摆手,她在书外是社畜也就罢了,书内还得给别人打工,确实不划算。“996是不行的,若说让我入股,倒是可行的。” 只是现如今入股的灵玉还没弄到手罢了,想起容承被她坑的万两灵玉心里就美滋滋的。 云锦似乎很感兴趣一般,“喔,你钱哪来的?” “自是容承……” “他?喔,他似乎是来了。”云锦话锋一转,朝着远处瞄了一眼。白芷反射性也回首看了眼,肃然萧风拂过一片花草从中,鼻间浮动的是烤串的香味,黑夜中并未看见容承的身影。 云锦似乎是看出了白芷心中所想一般,“快到了,穿过那道花墙便来了。” 白芷不知为何,心下有些心虚,二话不说当即慌张地操起桌上的青鱼剑,反手就钻进了云锦身后的花丛里去了。 云锦:“?” 云锦虽不解白芷为何是这般的反应,然而回首之时,便已看到容承已经穿过了花墙,朝着她走来。 莫说是云锦,便是连白芷也不曾明白,她躲什么? 容承方走近二人之时,脸上那淡漠的笑忽而便僵硬了。 容承:“……” 云锦似乎也知道容承为何如此的表情,也略微尴尬的清了清嗓音,本就低沉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将手压在了嘴唇上,模模糊糊地道,“快点出来,鱼……” 白芷抓着青鱼剑的手不禁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出了汗。她屏住呼吸,就怕以容承的修为会察觉到她藏在花丛中。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就是要躲他。 她模模糊糊地透过花丛的缝隙看到云锦半边脸忽而侧向了自己,似乎那咬牙低声的话语也是对自己所说,然而十分遗憾,她根本就听不清云锦说的是个甚。 容承见两人如此的模样,忽而便冷哼了一声,他看着花丛中青鱼的双眼散发出两团莹莹的黄光,唇角也扯出一道冷冷地弧度。 在场四人,怕只有白芷不自知,她举在头顶的青鱼剑上头,那两只眼睛在发光。而站在容承身后的小仙婢,并不知道白芷与青鱼躲在草丛中,然而青鱼双眼发亮。恰逢花草丛内一片漆黑,青鱼的双眸发出黄光,几乎没将小仙婢吓晕过去。 容承身形未动,只定定站在原地。白芷见状也一动不敢动,蹲得脚都发麻了。云锦倒是云淡风轻地一笑,“不知古神夜访云锦宫,是有何要事?” 容承回眸将眼神落在云锦身上,十分平淡,然则让人心惊。云锦心下当下便漏跳了一拍,好强的威压! “呵呵,叨扰之处还请娘娘见谅,我只是来接我徒儿回去的。”瞧,果真是如此的。云锦闻言侧身朝花丛里的白芷看了一眼,白芷仍无所察觉一般。 容承便启唇道,“你想在那蹲一个晚上?” 白芷呼吸一滞,方才得知她早已暴露了,她那时怎知其实她早就暴露了,还是被她的鱼友出卖的。后来有一日,当她躲在山中避敌之时,她忽而看到青鱼发光的双眸之时,方才恍然大悟以往曾做过的许多蠢事。 她挪了挪有些发冷的脚尖,慢吞吞的钻了出来,头上的青丝有几缕被草木勾到了,勾拉得有些凌乱。还有几片草叶粘在她的头上。白芷站在云锦身旁之时,云锦见状惯性便要替她整理。 一阵强风忽而刮向两人,白芷眯眸偏首躲了一下后,头上的绿叶尽数掉落。云锦只是掩袖看了一眼容承,轻轻一笑,“既然古神都寻来此处了,小芷你也早些回去罢,明日我去找你玩。” “好的呀”白芷点头,便抓着青鱼剑欲走回容承的身旁。“等等”云锦忽而喊住了白芷,见两人回过头来,她将桌上残余的烤串尽数给了白芷。 白芷脸上神情大喜,丝毫不客气兜着就走,临走前容承的眼神瞟了一眼云锦,云锦只是回以一笑,摆摆手就目送二人离去了。 云锦此时还不知,不过是多照顾了一下白芷,翌日天君便命人送来了千匹上好的云丝锦。三十六天,若说什么帛锦最为珍贵,云丝便是锦首当其冲的。 “这是天君的赏赐?” 大仙婢那会噙着一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云锦娘娘说笑了,这是天君吩咐的,希望云锦娘娘能半月余尽数赶制出来,实乃整个三重天仙子们音律大会所需,西王母的七大姑八大婆的衣裳也含在内。 我家主子说,为表对天君有所支持,这次所有费用由他出。唯一的要求便是,请云锦娘娘尽快赶制出。” 云锦:“?!”几个月的活赶半个月完成? * 白芷一路跟在容承的身后疾驰回去,他一路都没有说话,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寒流涌动。她便想活跃一下气氛,笑呵呵地道,“不是说古神要去东檀岛好几日吗?为何今日便返回了?” 不止返回,还去了趟云锦宫将自己带回了。 岂料容承阴阳怪气的并未回答她,而是反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古神?” 她寻思着自己并未开罪他,总觉得他今晚有些怪怪的,他大爷的,不就想说自己没喊他师父么。心中虽早已狰狞得仿若狮子狗,然而她脸上仍十分平静,甚至有些狗腿乖巧地喊了声,“师父。” 容承哼了一声后,并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 她起初还能忍忍,然而一路浮云而去,实乃手上的串串过于香气喷然。她眼瞧着容承都不曾回首瞧自己,便心安理得地举起了串串,一边飞着一边啃着回去。 等快到九幽宫的时候,她方才发现本在南天门的哮天犬,不知何时一路跟着自己,她也没有察觉。 即便如此,容承也是头也不回地进了九幽宫,白芷不知为何总觉他似乎在生闷气,遂赶紧把手上的烤串都给了哮天犬后,小跑着跟上了容承。 容承忽而便停下了脚步,白芷险些撞上他的后背。他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漆黑的双眸明亮亮的,脸上却无甚表情,干巴巴地道了句,“把这个吃了。” 白芷随着他这一句话,将目光从他脸上移至他摊开的手掌心上,上面静静躺了一枚药丸。她捏起闻了闻,一阵清淡的薄荷香瞬时便飘散开来。 “这是什么?” 容承扯唇一笑,笑得有些嘲讽,“化尸丹。” 白芷:“……” 白芷又闻了闻丹药的味道,十分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忽而脑海中飘出了一个词。尼玛的,是洗髓丹。 “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吃了。”容承只简单的下了一道命令,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白芷仍想做最后的挣扎,“师父,你可知凡间的你对我是当真的好?” 容承闻言睫毛下的一层阴影似乎略微动了下,微微挑了挑眉毛,脸色有所缓解,像是来了兴致一般,清浅反问,“如何好?” “但凡有丹药,都会第一个替我尝尝看是否适合我的体质。”她娓娓道来之时,脸上的神情似乎还有些回忆中的忧伤,丝毫没有留意到容承的脸色逐渐黑化。 容承忽而便笑了,轻轻捏起药丸,“你是要我试过然后喂你?可是这丹药只有一枚,可该如何是好啊,我的徒儿?” 白芷看着容承忽而变得有些侵略性的眼神,心下一惊。 ------ 作者有话要说: 1.心有猛虎,细嗅蔷薇——西格里夫·萨松《于我,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 2.两只小蜜蜂啊,飞到花丛中啊,飞呀——李晓杰《两只小蜜蜂》 【小剧场】 云锦娘娘挥挥手,给白芷捎了封信,呵呵,九莲。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第39章 仙途07 清素明月当空照,万籁残影俱缠绕。若问神女何心意,恰似酒水上头来。白芷心下的惊讶便如一波酒气上涌一般,一下就蹿上了头,一阵头皮发麻。不由得哆哆嗦嗦地看向容承那张唇形十分好看的嘴巴,她本意是让他自个儿把药吃了。 她穿书之前,大抵记得此书的神界等级,散仙、天仙、大罗金仙、仙君、天君。而容承手中的洗髓丹,一夜之间便可将她的修为化为乌有,即刻打回散仙等级。 都说修行不易,且行且珍惜。当她得知此乃洗髓丹之时,她显然不傻,不过是胡诌的几句话,想不到却让容承顺着杆儿往上爬了。 联想到今夜的容承十分异常,他是肿么了? 白芷又哪里知晓容承内心所想,她更不知道的便是,容承一早外出去东檀岛,为的就是他手上这颗洗髓丹。 老君千年前曾制出过三枚洗髓丹,与以往所不同的,洗髓重塑仙骨之时,不会伤及本元。里头更是添加了早已绝迹的万年红花在里头,所以尤为珍贵。 神魔大战之时,上界遗落了一枚。而剩余两枚之中,其中一枚早已给予了真武大帝所用,剩下的那枚便在东檀岛岛主手中。 容承为拿此枚丹药,更是将东檀附近十座仙山尽数划分为东檀岛主领域。那些本就是容承早在鸿蒙时期打下的江山,他封地颇多,只是后来的他愈加闭关在三十六天上,鲜少踏足了。 白芷根基本就不好,他无需探查,便是用眼瞧上一瞧,素日里那些三脚猫功夫便有些上不来台面。他不求她修为有多高深精进,但求若是遇险,自身精纯的修为能够自保。 说到底,便是容承觉得她的修为不够精纯,要帮她重塑仙骨。显然白芷是不愿意的,容承眼见着她双眼的狡黠,道出他凡间会替她试药之时,他心下冷哼一声。 本以为她会就此就范,岂料下一刻,“啪”一声,一张黄符被白芷毫不留情地拍在他的额头上,黄符因她过猛得力道还在他额际颤抖了几下。 容承忽而就沉默了,双眸也微微半敛,唇上的笑意更深了,深得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白芷骤然出手后,察觉对面的容承果真似乎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后,叹了一口气。实乃那个苟作者招数太多,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今晚的容承有可能邪乎了。 黄符在手,清心咒她有。还没等她掐咒念出,她倏然被他一把扯过,手腕上的力度让她生疼,皱眉惊呼,“天灵灵……” 她猛然闭上了嘴巴,容承的唇瓣离自己不过几厘,近到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唇上都感觉到一阵麻痒。她的心剧烈跳动,脸上瞬间便热得连同耳朵都觉得发烫。 容承额头上的符纸还在飘动,他低垂注视自己的双眸内,有一幕幕深沉又馥郁的浓厚情绪在里头,他哑着声音轻轻道,“我数三声,你再不吃,我便动嘴了。” 说话期间,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混合着发丝的香草味,竟是随着他一字一句朝着她喷洒过来,她紧张地点点头,“吃,我这就吃。” 白芷一狠心,闭上双眸,朝前一点,轻轻触上了眼前的嘴唇,有些微热,本打算一触便分。国际友人之礼,这对她来说,正常正常。 不就……,拿这个来威胁她,也就这样。 她正欲退开,岂料她的身子被他猛然一推开。力道之猛,差点没跌出几丈外。月光下的容承神色有些怔然,被青丝覆盖下的双耳早已红透。 他扭头侧首,伸出手掌,“吃这个。” 随着他此话落下,白芷也沉默了一瞬。本来心跳有些异常快的她,倏然就裂开了。她误解了?有种社死现场的拘束感,怎么破?刚刚做出那种举动,定然不是她的本意,肯定是那个狗比作者搞事情! 绝对是! 作者君此时正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吃着薯片西瓜,正看着中主角又犯中二病》的电视剧,露出姨母笑之际,忽而喷嚏连连,打了数十个喷嚏方才停止。 她擦着鼻头之际,不禁疑惑,难不成她最近更新量少,被读者抱怨了? 白芷接过丹药之后,双眸根本就不敢看向容承。脸上红艳艳的,眸光也有些水润。容承的余光瞥了她一眼过后,嗓子仍带着一丝道不明的压抑。 白芷的心跳声仍十分剧烈,她亦不明白他俩的“啵啵”也非第一次了,在凡间之时,两人也曾意外吧唧过。 然而,现下竟还是如此紧张。 “吃了药后,明早去练功房等我。洗髓过后,丹田重生,所化仙元从此会变得纯粹,对你的修行大有帮助。 但是,亦是十分脆弱的时候。真元化生仍需点时间,明日我为你清除过往体内残余的污秽之气。” 容承一番话说来,十分平静,似乎方才之事只是错觉那般。 白芷因方才之事,有些腼腆,她有些紧张地抠了抠手指乖巧地点头。本以为他交待得差不多了,便想回房,岂料容承又续道,“还有,以后云锦宫少去为妙。” “为何?”白芷开口问道,却惊觉自己的声音变得软软糯糯的,心间便像有羽毛轻轻剐蹭过一般。 容承似乎愣了一瞬,启唇欲言又不知从何说起的模样,最后只是冷哼了一声。 “你有这功夫,不如随我去趟东檀岛,说起此事,也因你那位接任雨师所引起。” 白芷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听到容承不让她去云锦宫,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更像是处在叛逆期中的少女一般,越是不让做,越想做的心情。 然而,她敢当面顶撞吗?自是不敢。 她敢阳奉阴违吗?那是当然。 听到容承提及接任雨师的事情,她不禁也奇道,“东檀岛可是出了何事?” “你接任的那位小雨师,上次布雨之时,误投雨量,将东檀所隶属凡间之地一年的雨量三日投完了。现下人间洪水为患,自是要去治水。” 白芷惊愕了,一年的雨量三日下完?!凡间萧条、生灵涂炭的场景霎时便浮上了心头。她那会又怎知,容承对于三界之事,历来淡薄,若非此事事关雨师之责,他又岂会插手。 若说有他在,又有何人敢牵连白芷?自是没有。然而此事,多少与他有点关系。如若不是他收她为徒在先,又岂会有后面诸多事情。 * 白芷原以为,吃下洗髓丹,便会有洗髓之疼。然后,让她意想不到的便是,吃下之后,竟是吸一吸神清气爽,抖一抖十分精神。 便连容承替她舒筋活络之时,他的真元行走在她体内,她都不曾察觉一丝痛苦,不知是容承手势轻柔,亦或是此颗洗髓丹的功效强大。药果真是好药,只是可惜了自己的修为,还需得重新倍加修炼。 就如他所讲,深根方能固本。然而随着他真元游走之时,她心间竟是觉得两人之间莫名有了一丝的亲密感。 仿若被人用真气温柔抚探一般,轻柔又细致的照顾到自己体内经络的每一寸。她微微偏首似乎觉得有些麻痒,未料却被容承点了点后背,“认真些” 于是,她只能轻咬下唇,暗自压下心中奇怪的异想。 就在白芷闭眸感受容承为她洗髓后重塑仙骨的酣畅淋漓之时,白芷的面前开始隐隐现出一道云朵的火纹来。 那是来自云锦宫的火书传音,那封书信尚未穿过火术来到白芷面前,容承在看到云锦宫的标记之时,一掌仍抵靠在白芷后背,另一掌猛地朝她面前一挥,火书便消失了。 另一厢的云锦,方才写好书信给白芷传过去,不过眨眼的功夫,那封书信便摔落在地,发出一声声响来。 云锦:“?” 她捡起掉落在地的书信,微微有些疑惑,再次传以火术,片刻后,又摔落下来。 云锦:“??” 如若说一次有可能是自己失误,那第二次仍然传送不过去?不信邪的云锦这次双手凝法,本用于传信的是微微星火,此时却被她弄成了熊熊大火。 不过须臾,云锦就黑着一张脸了。好家伙,这次直接连信都投不进火堆里了。谁在白芷身上下了传音禁令?! 而此时,已端坐在金莲所化的辇车内的白芷,却悠哉悠哉地啃着吃食。金莲的坐化之气全由容承所化,无需仙使驱使,全凭他神力驱动。 一路从三十六天飞往东檀岛,期间不知为何容承又黑着个脸色,白芷几乎都要崩溃了。他自打从凡间历劫回来之后,时而烟火气甚浓,时而就阴晴不定,倒是苦了她。 虽然容承自打上车以来,就没有搭理她的打算,然而她自个儿倒是乐得自在。一会儿撩帘看看外头仙气缠绕山头的景象,一会儿从袖中摸出地瓜啃食。 再到后来,这动了一上午的人忽然便没了声息。容承此时方才幽幽睁开双眸,看着她躺倒在金莲窗牖下的软塌上,唇角还粘着食物的残渣碎屑。 这个看起来既粗俗又行事不够谨慎的女人,为何总能轻易触动他最想压下的情绪?在凡尘之时,他心中唯一的心愿,她却不曾聆听,弃自己而去。 他对她当真是又气又……,他半敛的双眸中,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微微颤动了下,睫毛下的一小弧阴影也随之晃了晃。 看着对面睡得香甜的白芷,他缓缓伸出了手,指尖停留在她的嘴角,轻轻碰触了一下又一下。 * 白芷睡得正香甜之时,忽而便被容承粗鲁地推醒了。她睁开双眸一瞧,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一时无语凝噎,晃了晃神,方才想起他们要去东檀岛。 容承并没有看她,只是话语有些清冷,“到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吸一吸神清气爽,抖一抖十分精神——周星驰《九品芝麻官》 【小剧场】 吃瓜群众上帝视觉:哇,白芷,你刚才被*哔*(已消音……) 第40章 仙途08 白芷摸着被他粗鲁推过的手臂,撇了撇嘴。容承果然还是容承,这一点就像足了他在凡间时候的模样。 “还真不习惯睡着过来。”白芷松了下筋骨,当真得了便宜又卖乖。 容承回首微微一笑,白芷一瞧,竟有些怔住了,不知为何觉得他笑起来十分好看。然而下一句他的话,便让白芷瞬时死鱼眼了。 “那下回,你站着过来便好。” 白芷:“……” 看容承的表情竟是十分认真的模样,白芷一时便噎住了。 东檀岛是整座浮空在凡间上的一座仙岛,其高度几乎持平一重天,素日里有结界护着,所以东檀岛下的俗世不曾见过这浮世的岛屿。 而容承所停靠的地方就在东檀最高的仙山之上,从上头可俯瞰其下所管辖的凡间。因他的神力深厚,所化的云雾都染上了一层层绚丽又斑斓的十色光芒来。 当白芷随着他下了仙辇之后,看清底下河域泛滥,浑浊一片之时,她内心一片沉重。一条条黄色浑浊的流域甚至冲毁了高山,甚有一些地域上都笼罩了一片乌色的晦涩之气来,那正是怨气。 其中也不乏鬼灵之气,那些因天灾人祸所产生的怨气,以及死于灾难而不得超度的人,所聚集而成的晦涩之气,变成了鬼灵。 若不及时清除,将会为这片地域埋下祸根。 就在白芷沉思之时,容承侧首瞥了她一眼。远处传来一声娇柔地喊声,“白芷雨师!” 白芷抬眸一瞧,一名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正腾云而来。近了,一看,正是接任的雨师司徒凝雪。 司徒虽非出身仙班之列,但是自身努力刻苦,在短短几百年内,便飞升在散仙之列了。如若不是因为这次白芷被容承纳为关门弟子,她亦难有此机会一举晋升为雨师。 为此,此次相见,她对容承等人是心有感恩的。她的长相虽非绝美,然而在美人如云的上界来说,亦算得上是佼佼者。 白芷看着她双眼有些通红,“九莲古神好,白芷雨师好。”说完虚虚行了一礼。 白芷见容承并未有让她起来的意思,她便赶紧虚虚扶了一把。“这里怎么回事,听说你雨量算计错误了?” 司徒有些不安,点点头,“正是不日前犯的大错,天君也听闻了此事,如若不是九莲古神出面,想来此时我早已被贬下凡了。”她说到此话之时,还悄悄瞧了一眼容承。 她万万没有想到的便是,没有任何人脉的她可以得到九莲古神的庇护,对容承的感恩又多加了一重。 若说三十六天上,对容承不崇拜的,当真是少的很。 莫说是司徒,便是白芷,自己都有些懵。容承竟会亲自出面保她?嘶,他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了?想到他就算是转生成了凡人,都三番四次对自己见死不救呢。 容承似乎察觉到白芷异样的目光,缓缓瞥开了头颅。若是柴上仙在此,一瞧就知道容承此番作为是为了谁。然而寻常人又如何能得知呢,便是白芷都觉得不可思议了。 司徒有些紧张,一来是因为自己犯错了,二来便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高高在上的容承。白芷似乎看出了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宽慰道,“不要怕,既然大错已铸成,现如今应尽力挽救。” 她再次将目光瞥向下头水涝的场景,心上不禁也有些沉重,“东檀岛的人可也下去驰援了?” 司徒点点头,上次交接之时,白芷明明告诉过她,切记遵守雨量的量线,她明明都记在脑子里了,然后关键时刻,还是忘了。 现在害得人间如此惨状,早已心生愧疚。此时,又逢多方援手,更是十分努力配合。她点点头,“下去了。西南线的救援便留给我们了。” 白芷闻言点点头,“西线情况较为乐观,你可且去那头,南线便留给我们罢。” 司徒抿唇,似乎有些不大愿意,只听她提议道,“此事因我而起,我去南线也不为过。白神君,你去往西线便可。” 白芷正想摆手摇头,忽而想到现下自己的修为比这小雨师还不如了。想来还是去西线稳妥一些,正欲点头之时,未料容承开口了,“她留下,你去西线。” 白芷:“?” 司徒似乎也一惊,九莲古神在照顾自己? 容承的目光并未移动,他仍负手在看着下头的形势,然而此话分明是对白芷所说,“你留下,我与你一起。” “喔”白芷这才放下心来,方才她以为他要整她呢。 司徒也不说话了,微微有些蔫了的模样,此时容承似乎是有心考验,回首问白芷,“你可有何良策?” “办法倒是有几个,只是得辛苦大家。” “喔?说来听听。”此时,搭话的却是刚刚赶到的东檀岛余下的几名仙人。这几日他们都未曾阖上过眼睛,便为了治水之事,焦头烂额。 此时,早已不是简单的治水一事。其中不乏有了恶鬼之气,便是冥府也是派来了不少鬼吏来协助。此时,站在岛主身旁的便是冥府的谢必安,人称七爷。 白芷此时扫过众人,略加思索后,便道,“洪水一事,除去疏导之外,另外可南水北调。” 身为穿书者,好歹也是一名合格的读书人不是? 当她说出南水北调之时,容承的眸光一下便转到了她的脸上,其中赞赏之情浮于言表。司徒也看见了,也跟着插了一言,“下头几条河域泛滥,堵截或许也可行?” 白芷此时摆手,“不可。堵截只会徒增两域泛滥。况且农田已成了水田,土壤之内水土流失之后,河床抬高,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此事,还得联动河神,刨去沉沙,另外灾民的救治还需诸位化作神龟而去。既然七爷也在此,缉拿怨气之事,便多费心了。 今日之事,还请诸位费心了,如若不是雨师失责,也断不会麻烦到诸位。”白芷一番话说来,十分得体又进退有度。 容承含笑站在她的身后,诸位仙人又岂敢多说不是。即便再苦再累,此时都委以虚礼,“哪里哪里,都是同僚,有事定当相助。” 如若此事不是由容承牵头,想来此事便难办多了。或许连同白芷,都早已被牵连入罪。 司徒听到自己的提议被驳回之时,耳朵一下便红了。后面便愈加不发言了,待一切安排好之时,还有些心不在焉的。 白芷与容承下去之时,与司徒方错开行走,她便看到司徒才下去不过片刻功夫,竟就被洪水冲走了。白芷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她不是有散仙的修为? 她不禁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容承,“她被水冲走了!”如若不是她现在的修为这么弱鸡,她肯定就去捞人了,所以她反射性就求救容承。 岂料,容承转过身来,瞥了远处一眼。倒是不甚在意地道,“连自己都护不住,救来何用?” 白芷:“?”瞧瞧,说的什么话。很快,司徒便被冲远了。 白芷:“……” 白芷看了看路线,冲走也行,若是一路畅通,倒是能到达西线的。她虽也知道,身为仙人,这等程度死不了人,但是容承这般淡漠,自己可怎么办? 于是,她愈发小心起来,便是在洪水上飞驰,都要牢牢抓着容承的衣袖。容承似乎并未察觉一般,所以,没有甩开她的小动作。 两人到的时候,白芷丹田内的真元根本没有几缕,她眼睁睁地看着袖手旁观的容承,他跟来是作甚的? 就在她吭哧吭哧挥洒着导水术,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容承轻轻一拂袖,整条河域起码一半的水量均浮空而起,而后,只见他只是旋了一下指尖,这水便不知道飞往了何处。 白芷:“?” 自打他回归三十六天后,她从未见过他出手,虽知他神力广袤,但是这般跨越南北的“袤度”,当真是难逢敌手。而就在此时,她远远看向一座山峰之上,洪水退去之后,庙里的人均出来观看。 山顶之上,庙里的道人方才还担心洪水会没过山顶,想不到倏然之间便消失了。 白芷的眼神十分锐利,她远远看着一名小道人的容貌有些熟悉。她再眯眸一瞧,竟是小师弟的转世。 她顿时心间涌上百感交集,她回归三十六天之后,从司命手中的册子便得知了他那一生中的命运。虽非自己之过,然而却可说是为自己而死。 容承显然早已看到了,却一言不发,直接扯过她的手心,飞往另一端山峰。白芷回过神来,看着她的手被容承拉着,不解地道,“为什么不腾云?” 容承没有回头,声音有些清淡解释道,“腾云太过注目” 白芷了悟地点点头,两人的手心都湿濡了一片,然而容承并未放开她的手,她也就隐而不发。本想着快到了,到时候再擦手心里的汗便好。 岂料,这一飞竟飞了半个时辰!短短的距离,她走都走得到了! 彼时,容承的解释是,“山有逆风,不便腾云,如此飞来,速度当是会慢上许多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希望在郑州的小伙伴们都平平安安的,江浙沪也有台风烟花,各位出行多加小心! 【小剧场】 歧石山上的小道人:喂,你看没看见那边有两位道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绕着飞来飞去在作甚? 第41章 仙途09 容承在山峰间穿梭,带着白芷落在其中更高之处。两人浮空在山脊之上,此时,天上的乌日正缓缓照耀在几座山峰。 不知是否因为白芷的目光太过于专注,还是小师弟的转世也有心理感应一般,将头转了过来。然而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微微有些疑惑地凝神瞥了几眼,才转首朝身旁的老道人说道,“师父,我怎么觉得有人一直阴深深地盯着我瞧呢?” 老道人闻言也抬眸朝远处看去,微微一笑,脸上的褶子都清晰可见,“许是这民怨冲天,你有所感受了。” 白芷感叹一声,即便转世了,他果然还是他,心思那般单纯。 因有冥府人员相助,相关灾民的救助便依赖于他们。她与容承便打算先返回东檀岛了。 两人返回之时,容承很自然地拉过她的手,却只抓握住一片衣袖。垂眸一看,竟是白芷将手缩到了衣袖内,她看容承垂眸去看,忙解释道,“有汗。” 一时之间,不知沉默的是容承,还是天气。而此时,白芷却眼尖地看到,在容承身后的大石缝中,有几株蒲公英。 她一下就挥挥衣袖,甩开了容承,小跑过去将它们摘了下来。容承微微蹙眉,有些不解,“你摘这个做什么?” “这个清热解毒的,我寻思着云锦声音粗哑成那样,多半是火气过旺。” 容承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抿了抿唇,此时空中忽而掀起了一阵狂风,打得白芷眼睛都睁不开。她匆忙掩袖眯眸,待再睁开双眸之时,手上哪还有什么蒲公英,早被吹得七零八落。 “还好还好,蒲公英也就根的药用好一些。”白芷寻思着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老乡,如今恰巧得见蒲公英,摘下送去也仅仅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然而,容承听了之后,竟是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走。白芷一抬头,便发现了容承的动作,她赶紧追上去,就在此时,他已经漂浮起来,白芷一手就抓在了他臀部上。 白芷:“!” 她原以为容承会杀了她,岂料他深吸了一口气,淡定地道,“还不放开手?” 白芷这才赶紧松了手,改而抓上他的衣袖,但却被他扯开了,容承转而抓起她的指尖。 白芷此时停下脚步,忽而道,“且慢” 容承闻言微微有些疑惑偏首过来看她,她却露齿一笑。 一炷香后,两人回去东檀之时,其余人等尚未回归,还是白芷他们任务完成得最快。于是,他们便又折去西线去援助司徒。 司徒远远地见到两人竟是将最难的南线完成了,她眼里崇拜之情几欲要冲破眼眶。然而当两人走近之时,司徒的表情倏然便变得有些奇怪。 白芷笑得一脸开心的模样,唇边的小梨涡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然后更为注目的是,她提了两大麻袋的东西,这本没什么。 关键是司徒发现,是两大麻袋地瓜……而更绝的是容承一脸淡定地也提了两大袋。 司徒:“?” 白芷嘿嘿一笑,“借你储物袋一用,我的装满了。” 司徒:“!”装满了! 司徒在帮他们装地瓜之时,心下还有一丝不确定性。这真的是容承吗?真的是那个仙气傲然,高高在上的九莲古神吗?! 他双手提着两麻袋地瓜的场面,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连装完了都不自知。 而此时,因她这厢的治水仍未完成。白芷指尖幻化出一丝仙气,投入江中,片刻后,水位仅仅降了一丝丝还冒出一个小泡来。司徒眨眨眼,嗯? 白芷摆摆手,称道,“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毕竟我累了。”说完大言不惭地看向容承。 最后,还是容承出手才收拾了残局。白芷早已见识过他的神力,然而在看一次,依旧是十分震撼人心。司徒是首次见到,震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回去时,容承面不改色淡淡地道,“此处不便施展腾云术,直接腾飞回去便好。” 司徒听到了,却十分热心地转眼就施展出了一大片的云朵来,大到足够三人飞行。然而不过须臾,那整片云朵便倏然消失不见了。 司徒似乎十分奇怪,又弹出腾云术,这次是直接云都不能聚集了。她本想在容承面前小露一手,不料却频频出错。 “直接腾飞便可。”此时,白芷见司徒屡次施展不出腾云术后,她出口宽慰道。于是,容承再次上前一步,拉起白芷就飞走了。 司徒眼见着两人飞远后,方才倏然消失的云雾,又再次凝聚起来。 司徒:“?”她的法术延迟了? 前头两人飞驰的速度极慢,她腾着云雾不多时便追上了。 司徒的眼光时不时便朝容承的背影瞟去,心中有些暗喜。素日里从不曾离九莲古神如此近,今日想不来,不仅见到了,他还三番四次出手相助自己。 想到此时,唇上的笑意更深了。看他对白芷的态度,似乎也不如传闻中那般的孤傲不群。不然又怎会收白芷为关门弟子? 说来也怪,她本跟在两人身后,却渐渐发现追不上了。而白芷本做好了要飞个大半天的心理准备,岂料后来竟是飞得愈加丝滑。 “师父,看来这次我们是乘风而行,比上次快了许多。”白芷随口说了一嘴,然而容承却没有理会她。 此时,等几人都到达东檀之时,去往下界的众仙也都一一归来了。容承素来不与众人打交道,难得此次随着他的徒儿来了东檀驰援下界。 众人都是人精,又岂会放过这次机会。于是,众仙齐齐拉着白芷,便要留他们聚餐以表此次治水的成功。 大伙更是对白芷治水妙招的赞叹,一个马屁拍得比一个响。拍到后来,白芷也颇为羞涩,“好了,你们再说下去,我人就要没了。” 众人面面相觑,似乎都不解她说此话的含义。白芷内心叹道,再拍下去,她人都要被拍飞了。竟是连白芷只应天上有,东檀难得几回见的话都说得出口。 此话用来形容容承,倒是不为过。她内心也是清楚,大家的心思也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 席间,七爷竟是第一个牛饮起来的冥府之人,末了,还要过来祸害她。“来,我七爷敬一下白芷雨师,多得雨师,不然这场浩劫,生灵涂炭的程度便远不止如此了!” 说完,竟是一口干掉了一樽清酒露。 白芷笑笑,双眸弯弯的,显得有些潋滟,双颊因席间的说笑,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脸上的婴儿肥这段时日,竟是消退了不少。 此时,一眼看过去,竟是让在座的男仙有些动心。 白芷随之也举起杯樽,轻轻触碰在唇边,抿了抿后,却意外的不是那种白酒的辛辣味。更像是用百果酿造的水果香气,更有一丝酸酸的余味。 原来,方才容承让人将她的酒换了,是这个道理。她满心欢喜的一口干掉杯中的果酒后,还仍有余味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壶。 众仙见谢必安这个冥使竟是抢了东檀这个地主之谊的风头,竟纷纷开始效仿去敬酒。一开始大家都有些忌讳容承,毕竟在场的仙人们都未曾有幸得以和容承同桌而食过。 然而谢必安开了这个口子后,众人纷纷开始向他俩敬酒。按理白芷的辈分绝对称不上是可以被敬酒的辈分,然后当她是容承的徒弟,那又不一样了。司徒赶紧上前,也想借敬酒一事,感谢容承出手相助之恩。 却不料容承含笑拒绝了,众仙一看,果然还是那个容承。遂纷纷将口子转向了白芷那处。 白芷可谓是来者不拒,逢人便喝。喝到后来,脸颊上的粉意已经延伸到脖颈处时,容承才伸过手来,按住了她仍欲举杯的柔夷。 白芷的嘴唇仍贴在杯樽之上,侧首的神态有一些朦胧,歪着脑袋看了看他,似乎有些不解。喝过酒的她,有些兴奋,嘴上呵呵笑个不停。 “够了,别再喝了。” 此时,人群又起哄,欲哄容承接替上。本来大伙也就随口说说,未料容承当真开始接过白芷的酒樽,便喝了起来。 白芷唇上还沾着酒液,她看了一眼容承唇上同样的潋滟,忽而觉得脸上更热了。众仙见容承既已接过酒樽,更是大肆开始劝酒。 期间亦有谈论旧日三十六天上的陈旧往事,司徒此时也跑到白芷身旁,她跌跌撞撞过来的模样,明显一看便是喝多了。 只见她满身酒气靠了过来,白芷看了她一眼,她似乎醉态憨憨地压低了声音,“白芷,你知道九莲古神可有欢喜的人?” 白芷楞了半响,极为认真地想了想后,睁着她那双好看的杏眼,也悄悄道,“有。” 司徒的表情一下就懵了,甚至还有些欲哭无泪的神态,她摇摇晃晃地便要靠在白芷身上,嘴上仍有些不死心的追问,“是谁!” 白芷呵呵笑了半天,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容承的方向,“他自己,他最爱的当然是他自己。” 白芷一言既出,两个女人顿时笑作一团。白芷笑了好一会儿,觉得酒气稍微散去了,脑海中有些混混沌沌的,似乎方才司徒除去问的容承,还问了她一个什么问题来着,她怎么回答的? 她敛眸看了眼已经醉倒趴在桌上的司徒,男仙那头还在唠唠叨叨。此时,容承忽而站起了身子,十分稳健,看来他酒量是出于意料的好。 他侧眸瞥了一眼白芷,那眸光有些凶,让白芷心上一惊,他怎么了?她下意识就在回想,方才她对他没做什么事情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白芷只应天上有,东檀难得几回见——引用自杜甫《赠花卿》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小剧场】 七爷:你留意到了吗?古神似乎一直在偷听那两小姑娘说话? 东檀岛主:你肯定喝多了,怎么可能呢?呵,此事要真的,我改姓西檀。 第42章 仙途10 只见容承皱着眉,拉起她的手,将她硬生生扯了起来,连放在她膝盖上晶莹剔透的葡萄倾撒了一地也不管。 而堂内众仙也喝多了,见着容承拉着白芷走了出去,跌跌撞撞也想跟着起身。然而几人起来之后,又跌坐了回去。 这容承是当真能喝!这是白芷心中当下第一反应。 而被容承拉出去的白芷,被冷风一吹,当即缩了缩脖子,胃里一阵痉挛,还有些反胃的感觉涌上来。 “师父,怎么了?”她忍着不适,开口问道。 白芷看着在前头不停走着的容承,手上抓着她手腕的力度也不小。拐到一处流水亭院时,他方才放开她的手腕,转过了身子,唇上的酒迹仍在泛着光,双目如玉,紧紧盯着她瞧。 “你方才说你最喜欢的是我?”容承说出此话之时,淡淡的果酒香气萦绕在周围,几欲醉人的香气,白芷却睁圆了双眸。 白芷:“!!!”他的一言如惊起了惊涛浪,在她脑海中砸起了巨响。她倏尔便想起了,方才司徒问的自己的问题,“那你呢,你可有欢喜之人?” 白芷歪了歪头,将脑袋摇成拨浪鼓,“没、没有的。我心里最爱的只有狮虎。” 可是,狮虎是她现实家里的一条狮子狗啊! 白芷有些发愣,此时耳边响起水榭声响流动的声音,还有风声过隙的萌动,都听得一清二楚。心间惊愕过后的紧张感随即而至。 容承在问出此话之后,竟是步步紧逼走向她。不知为何看着他双眉之间那红色的小痣在微微泛着红光,而他双目却深沉如海的模样又让她不自觉便觉得有些脸上发红。 那双目就如一个待捕食猎物的眼神一般,将自己纳入了他范围的猎物感一般。她微微张了张嘴唇,看着他扯紧了自己的手腕,竟是不让自己逃了,身子也靠得越来越近。 她有些难以启齿,“可是,狮虎是一条狗,我养的一条狗。”似乎为了强调狮虎是一条她养的,还在后头补充了一句。 容承的身板一僵,滚烫的双手从她的手腕转而捏上了她的肩膀,“你说什么?” “我说的那个欢喜,是我家的狗。”白芷看着他双眸的眼神开始有些晃动,他身上灼热的气息混杂着果酒浓郁的气息,夜间的冷风一吹,他似乎是醉了。 容承的眼神变得有些迷惘,灼热的指尖缓缓划过她的脖颈,白芷后背脊梁一下便麻了,手臂上随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师、师父,我可是你心爱的徒儿。”白芷说出此话,是当真怕他醉酒之下,错手将自己杀了!瞧瞧他看着自己脖子那是什么眼神! 她在他手下也只是一只弱鸡的蜉蝣而已。 结果容承在听到她说的这话后,笑了笑,这笑容……竟然有些可爱?!便听到他紧接着她的话语道,“唔,是我心爱的徒儿,我是只狗。” 白芷:“!!!” 她瞳孔都要震上三震了,卧槽,容承醉了也就罢了,还说自己是条狗! 容承边说边将白芷拽进了他的怀抱之中,他缓缓将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头,唇上吐出的气息十分灼热,有些喷洒在她的耳下,十分痒。 她微微瑟缩,便想退开,实在是太痒了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忽然,她大笑出声,身子也随之挣扎。 “哈哈哈哈哈”然而容承无视她的反应,居然还将他的头颅往她脖子间蹭,当真像她家的狮之狗那般,好痒,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的发丝柔软得剐蹭着她的脖子,她才笑到一半,忽而便一噎,目光也微微愣住了,心跳忽而又快了起来。 容承竟在她耳下重重吸吮咬了一口,耳朵一直是她敏感的地方。以往去理发,托尼老师剪到那处,她都要哆嗦上几秒。 她反射性便一掌打在他胸腹之上,要把他推开,然而她内心却并非是讨厌他的那种感觉。只见他这时已从她脖子间抬起了头,她的高度才堪堪到他下巴的位置。 他漆黑的瞳仁静静地看着她,咕哝了一句,“我要……” “嗯?” 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绕到了白芷的身后,白芷有些疑惑,瞥了他一眼,他又是一笑,“我要你背我。” 说完,便倒在了她身上。好家伙,容承整个身体便朝她压去,几乎要压倒她。一炷香后,白芷气喘吁吁地挪动着脚步,“救命,好重。” 中间她尝试过用法力去挪动他,然而她那一点点才化生出来的真元就算了,还不如她的物理值大。万万没想到,她猜中了开头,却没猜到结尾。 她以为他是海量,岂料他早就他醉了,而且竟会醉成这般模样。她哆嗦着双腿,艰难地挪动着身子,身后的容承就靠在她后脑勺上,时不时他就要亲一口她的发丝。 她发誓,她真的想丢下他不管的,但是,一想到若是他酒后还记得的话,又该如何是好?然而,他亲吻自己发丝时,那温柔的动作,不禁又让她嘴角微微上扬。 一炷香后 白芷将容承放倒在了地上,一路拖着他前行。她不是不想回去叫东檀岛的人帮忙,而是里头那些人竟全醉倒了,这是喝了多少? 就在白芷即将要放弃之时,她腰间的青鱼剑倏然出鞘,卧槽,她几乎忘记了! * 耳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啼声,还有淡淡桂花的味道。似乎还有指责声传入了耳中,是院外有人在说话。 容承双眉微微皱起,缓缓睁开了双眸。入目是熟悉的梨花木的床榻,上头还吊着一朵梨花干。这朵梨花干是他之前去云隐宗摘回来的,现如今早已萎了,缩成了小小一朵。 他有些恍神,脑袋里还有一丝晕乎乎的感觉。微微一动,便有些恶心感传来。此时,院外正是大仙婢教训小仙婢,“我和你说过了,古神不喜桂花香,下次,莫要再忘记了,衣裳不能再用桂花熏香。” 他一坐而起,右手捏了捏额角。此时,从他发丝簌簌掉下好些沙砾来。容承看着那被兜着的沙子,一瞬间,有些沉默了。 大仙婢似乎察觉到里头的仙气的波动,知晓是容承醒了。赶紧走了进来,要服侍他盥洗。 容承拿起杯盏,喝了一口露水泡制的茉莉香茶,盥洗过后,他微微敛了下双眸,沉声问道,“我睡了几日?” “三日”大仙婢从容对答道,注意到容承有些沉默的样子,主动开口道,“白芷也大睡了一日,这两日都在往外跑。” “往外?”容承微微侧首,这才看向大仙婢,一双漆黑的双目静静注视着她,让她一下心生怯意。 “嗯,去了云锦宫。” “那现如今人在何处?” “又是去了云锦宫”大仙婢回答的声音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她跟了容承这许多年,早已能从他的声音听出他的情绪。 而小仙婢早已欲哭无泪,她悄悄瞥了一眼容承,救命,他脸色好吓人。 出乎二人意料之外的,便是容承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含笑轻轻靠向身后的梨花木塌的床头之上,只轻轻吐出两字,“很好。” 而远在云锦宫的白芷,又如何得知腹黑的容承,正在盘问九幽宫内的仙婢,她的行踪呢。 那日,青鱼剑带着他俩回到九幽宫后,大仙婢便将容承妥善安顿好了。大仙婢那日惊诧得双目圆睁,容承背后的衣裳竟被磨损坏了。 她原以为是遇上了什么大难,岂料白芷挥挥手,“无事,只是沙砾疗法,醒酒用的。”她回去倒头就睡,毕竟也是喝了酒的人。这一睡,便睡了一日。 醒来之时,不是头疼,是腿疼,当真是什么仙界疾苦。想到那乾坤袋里的蒲公英,将她的乾坤袋清空后。她匆忙火信传音给了司徒,然而半天等不到回信,便乘着青鱼剑飞往思雨斋。 去到之时,司徒早已将地瓜准备好了。还有些抱怨,“给你回信,怎么都回不过去。” 白芷:“?” 然而,白芷并没有放在心上,即刻赶往云锦宫。 当云锦见到白芷扛着一大袋地瓜给她作为手信之时,唇角不自觉地又抽了抽。白芷又拿出干瘪的蒲公英根茎来,“喏,这是给你的。应该可以治疗你这粗哑的声音,你上火的吃多了吧?” 云锦:“……” 白芷见云锦没有吭声,却留意到她锃亮锃亮的发丝,“你头发用什么保养的,这么好看?”说完,忍不住还上手摸了一把。 果然,入手极为细软和顺滑。然而摸着摸着,她的动作忽然一滞,整个人一僵。云锦显然也留意到了,开口询问到,“怎么了?” 白芷尴尬的一笑,“没什么,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说完,便急急想起身,然而云锦手上一拦,按着她的手掌就想将她留下。 谁知,白芷猛地抽回了手腕,云锦一愣,“我只是想给你看看,你身上是不是下了什么禁令。” “什么?”显然白芷不明白她所说的是何,云锦只是指尖挥动了几下,一层淡淡的雾气朝白芷落下,又说道,“没什么了。” 白芷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然而也没说什么,像火烧屁.股那般,撒腿就出了云锦宫。 卧槽,他竟然是男人! 刚才她在顺他的发丝之时,竟看到了他硕大的喉结,想起之前把他当姊妹那般聊心,她的眼睛当真被狗吃了。 于是,当她心不在焉推开九幽宫的大门之时,小仙婢往日里都会候在此处,此时却空无一人,她心下微微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起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云锦:呵呵,她似乎发现了,真有趣。 【作者的话】 咳咳,你们这些个小机灵,一早就看出来了,嘤嘤嘤 第43章 仙途11 白芷再往前走了几步,不止仙婢全无,便是门口那两株古木,也换回了桂花树。容承不是自从凡间回来,便不爱这味道了么? 怎么现下,却又是桂花树了? 她沉思了片刻,解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只能继续往前走了。他应也是酒醒了,不然又有何人敢碰他的那两株树。一想到此处,她悄悄咬了咬红唇,不知为何竟是有些想去看看他。 前日她去往云锦宫之前,本想先去看他一眼,然而大仙婢说他仍未睡醒,所以她便改去云锦宫了。 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身上随意穿的还是一袭小白衣,便觉不妥。去见师父岂能如此随意不是?于是,打算折返回自己房内换身衣裳再去向容承去请安。 回到房内,推开窗户之时,看到窗户外那一片片十分绚丽的云彩。她的内心一下又想起在云锦宫所发生之事,不禁咂舌,云锦竟然是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想起以往种种,此时便都一一对应上了。身为粤绣世家的传人,她竟没有想到最重要的一点,粤绣本就是传男为多,绣娘也多是男人! 她缓缓吐出胸口中的郁闷之气,本以为在三十六天上有一个可以谈心的知心好姊妹了,谁曾料想,只是镜花水月一事。 但是,话说回来,这云锦当真长得比女子都好看! 待她将身上衣裳都换好之时,素日里从不爱戴头饰的她,竟破天荒觉得自己头上似乎过素了。于是,从妆奁内翻找了一番。 在看到那根玉簪之时,她心下微微一愣。她并没有戴这根簪子,而是缓缓看了一眼后,又将它放回了原处。 抓起一根彩带,便绑在了头上。在铜镜中细细打量了一番自己后,又觉自己唇色不够饱满,抓起胭脂纸抿了几下后,方才满意地出了房门。 去往容承那处的途中,遇到了小仙婢,此时她身后带着几人。白芷随口问了句,“这么多人,去干甚?” “古神闭关前,嘱咐我们去把前门那两颗桂花树给移了。”小仙婢看了白芷一眼,有些无奈地说道。 移了?不是才移回来的?显然小仙婢一看白芷表情,便知她心想。“唉,老君那头也是闹得鸡飞狗跳的,说已经养出了感情,我们又要回去了。现下才种下,古神又让给移走。” 白芷:“……”看来容承此人,不止性格古怪,行为还有些失常。但是,她内心深处则有另外一道声音告诉自己,莫方,毕竟瑕不掩瑜。 白芷沉思了好一会,方才反应过来,“你方才说师父闭关了?” 小仙婢颔首,“距上次古神闭关已经上千年了,这次不知为何,醒来便说要去闭关。喔,对了,古神让你回来就去找他。” 这人都闭关了,她怎么找? “先恭喜小神君了,古神这次闭关,是要你一起。想来对你修为是大有裨益。” 轰隆!如晴天一道霹雳,打在了白芷脑海中。等她好不容易接受了要被困在一室,哪都不能去的现实后,正欲前往,却听一道呼唤,“白芷!” 白芷闻声回首,见司命急急忙忙地从西南角腾云而下,她略微眯眸一瞧,身后还带着一名小司命。 “司命星君,好久不见呐。” 司命星君方下云层,便赶紧走上前去,也顾不得介绍他身后的小星君,“方才接到天君那边的消息,似乎要你出席音律大会?” 音律大会?她这等咖位的小神君,素来都无缘参加的,今年怎生就有她的席位了。再细细一想,又觉容承的脸面当真的大。 “我不曾听闻,不过如若你说是的话,那大抵便是八九不离十的了。”白芷回道,目光从司命的身上又移至他身后的这名小司命身上。 却觉这名小司命的脸有些眼熟,只是一时也想不起来。 “其实我今日前来,这事只是其一,其二便是……”说着他便附耳到了白芷耳旁,细细说了几句后,白芷脸色唰地变白了。 她神色有些凝重,缓缓凝视着司命,司命颔首,“你去吧,我且替你瞒上一瞒。”说完,伸出食指,只见他的食指上泛出了一道白光,他往她双眉之间点了点,一枚白莲的印记即刻出现在她的额头。 “这个地缚之印,只能维持半日,你去去便好回来了。时效过了,神力的气息便掩饰不住了,切记了。” 白芷表示明了,正欲行之际,司命星君又一把拉住她,“我与你说道此事,只是因为我曾牵他一个人情,但是,我也必须有事警示你,不要插手凡人的命数,会遭天谴的。” 白芷肃然点点头,让司命随她回房,她要先取一样东西。 等白芷从房内出来后,他才打开了一个小麻袋,只见白芷化作一道光,便投身进了麻袋中去了。半响过后,白芷的声音却在里头闷闷地响起,“司命星君,这应该真的只是一个麻袋罢……。” 司命恍然大悟,“哎哟,拿错了拿错了。”说完,他赶紧从另一只手的袖子中掏出了一只金色的麻袋来,白芷便又化作一道光,没入其中去了。 此时,司命将金色的麻袋再次打开,里头竟是满满当当的星辰大海,这次倒是没有再出差错了。 * 昏暗的房内,是一名中年男子不断的咳嗽声,脸色蜡黄,面相便如油尽的枯灯一般,有了一大片灰黑的死气缠绕在上头。 白芷一化身进来,入鼻的竟是浓重的药味。她敛起脚步声,悄悄来到床榻之前。当她看到紫竹峰首座的面相之时,确实已经回天乏术了。 她一下便红了双眼,想起自己在素心身体之时,他的多加照顾,便轻轻开了口,“师尊。” 老紫迷迷糊糊地睁开了一双浑浊的双眼,白芷一看他的目光,便知他早已双目不能视物。“你、你是,素心?” “师父,是我。徒儿回来送你一程,多谢你往日对我的相护之恩。”白芷忘不了,所有人不信她之时,是他罔顾议论,保她一命。 “咳咳,我就知道……我、我就知道啊”他说到这短短一句话之时,咳嗽不断,连喘气都有些困难。 二人便似从未分离过一般,白芷知他说话困难,她便絮絮叨叨地将他们在离开云隐宗后在后山生活的事情娓娓告知。 老紫无论咳嗽得多厉害,唇角始终是噙着一抹笑容的。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竟是慢慢停止了呼吸。白芷泪流满面地抿抿唇,伸手在他安然阖上的双眸上抚摸了一下。 在黑暗的房内,只见她的指尖带过一抹光亮。 另一厢,皇城承明殿前,辉辰一张有了年岁的脸庞,一脸肃然地看着手中的书册,他双眸犀利地眯起眼眸,而后叹了一口气,将手上的书册放下,用朱砂笔圈起了几个字。 “去拿给太子苏信,上头圈了几个红字,便要罚写几遍。”下头之人双手接过书册之后,便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他辉辰的儿子,必须付出百分百的努力,才能配得上太子的地位。 他一双早已被岁月爬上的眼眸,此时看向皇城之外,似乎被什么吸引住了目光一样,不禁走了过去,竟是下雪了。 “吧唧”一声脆响,脚上似乎踩到什么东西,他垂首移开靴子一瞧,竟是一支簪子。 他的脸色一下便变了,弯腰捡起之时,手上都有些颤抖。凑近一瞧,果然是一支翠绿色的玉簪子。他紧紧将簪子握住放在胸前,慌慌张张朝外跑去,茫然四顾了一下,什么人影都没见到。 天大地大,雪茫一片,竟是再也找不到那抹他心间的倩影了。 * 回来之后的白芷,额头上的白莲印记开始缓缓褪去。她神色淡淡的,不知是因为凡间之事,让她的回忆被带回到了过去,亦或是那些过往让曾经纯真的人变得面无全非。 而她被带到石室的时候,早已被大小仙婢们换上了一套打坐用的布袍。见到容承的时候,他正闭眸打坐。 一瞬间,她似乎就释然了,他似乎自始至终都没有变。只是回到上界之后,变得更为内敛了些。 然而,当她的目光下移到他微敞的衣襟时,不禁沉默了,这衣服是不是没穿好?衣襟敞开之处,能看见他白皙的胸膛。虽有瘦弱之感,但是却与他行事雷厉完全是强大的反差。再一看,这石室内的角落里,竟还有两大麻袋的地瓜。 她张嘴就想问些什么,然而容承一直没有睁开眼眸。她便只得自行四处走了走。 石室外头有一汪温泉,温泉旁边便是九幽井。从那可见黄泉之地的景象,如若不是她不确定径直下去是否会到达九幽黄泉,她应也早已下去一探究竟了。 就在她出神凝望古井之时,身后袭来一阵清风。她方才回身,漫天飞舞的莲瓣萦绕在眼前,阵阵莲花的清香充斥在鼻间,如置身在如梦如幻的场景之中,白芷不自觉便伸出了指尖想去触碰一下飞舞中的莲瓣。 莲瓣一触既破,一股热流随即涌入了她的指尖,随即引起了她的战栗。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辉辰:为何你来了,却不来见我一面? 第44章 仙途12 经脉被一寸寸探过的感觉,轻柔又有些麻痒,似乎还缠带了丝电流感,不知为何竟让她生出了些暧.昧的缠绵感来,她微微喘了一口气。 后头一下涌上来的莲瓣似乎通晓人性一般,贴着她的指尖便缠绕上来,这次的花瓣更为坚韧了,竟是触之不破。像只顽皮的小精灵一般,一点一点触碰着她的指尖,再就是她的手臂。越来越多的围绕上来,有几瓣甚至围在了她的脖颈上。 莲瓣散发的香气让她有些暖洋洋的,就像热灸一般,它时不时轻触的方位更是自己仙元淤堵的地方。随之而来的,一股力量开始急遽地涌入她的丹田之内。 四肢百骸充斥的力量让她全身舒适极了,待一切旋转的花瓣离开她的身体之时,她方才回过神来。此时,她体内重塑的丹田竟是一丝杂质皆无,应是那些莲瓣替她清除了不少淤堵的污秽。 从丹田内生出的仙元虽小,然则每一缕力量都十分磅礴。她心下一喜,竟是短短一炷香不到,她的力量便如泉涌一般涌了上来。 她随意一挥手,边上的九幽泉井之水如一道道淡绿色的纱巾一般,一层又一层从井口上涌上来。她定睛一瞧,竟是那恩怨痴缠的鬼灵过往。 莲瓣可是容承的本体,定是他助了自己一把!他的仙元果真厉害,不过是替自己体内的仙元疏通了一把,便下可通幽泉了。 想到这里的她,又小跑回方才的石室中,容承却仍一动不动,还是方才她离开时的姿势。“师父?”她不禁开口呼叫了一声,然而容承眉眼都没有抬一下。 若她仔细查看,便会发现容承额头上遍布了密密一层汗珠。白芷体内仙元不纯,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便是,他曾替她洗髓过,照理应是十分澄明才是。 方才一探,竟又多了许多污秽之气。亦不知她从何沾染而来,于是,便费神了一些,替她一一除去了。 只是他内心深处,却很明白,他早已有了私心。也是时候离开九幽宫了,外头天大地大,又如何不是一个逍遥之地呢。 他想到此处之时,双眉间的红痣潋滟,睫毛下覆盖的一层阴影微微抖了抖,睁开了双眸。 睁开双眸,便看到白芷正静坐在石室上的莲蓬之上。看着她紧闭双眸的模样,他微微一笑。近来自己的情绪便因眼前这个人,起起落落,多变又生疑。 几度都要将他的自制力打破,他回首过往,千千万万年太久了,久到许多同僚都早已仙逝,久到古神便只剩他一人。 从前,从不觉孤寂是可怜,甚至觉得孤寂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平静。现如今下了一趟凡间,本想感受一下何为求而不得。却不料,却成了他心尖生了根发了芽的人。 心头有了牵挂是何种感受? 便如,希望一睁开双眸,看到的就是此人。更希望无时无刻这人都陪在自己的身边。 他唯恐化作凡人的那点偏执会让他重蹈覆辙,遂今早怒气要迸发之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入这石室,来净思一番。 若说他有多大度,那倒未必,他虽不想他的情绪失控,然而要他将白芷放在外头,“拱手相让”,那也是不可能之事。 既是如此,便当修行一场,又有何不可。于是,容承便果断用闭关一说,光明正大将白芷给“捆”了进来。 连他自个儿也有些失笑,如此小儿心性之事,如今自己也是做得如此大言不惭。大抵,这就是欢喜一个人的心情罢。 什么收徒之事,不过仅仅只是借口罢了。他从未有过现下如此的心情,他也会有些不安,只是不会表达。只能用很笨拙的方法来一点一点去探索和表现。 只是,往往事与愿违。 他微微盯着她的脸庞出神,欢喜或许便是容不得别人去觊觎她,也不喜她因别的男人的欢喜而雀跃。他不知他的这份心悦是对亦或是错,有独.占欲,有妒意,更有漫天而至的心喜。 有生而为人时的人性丑陋,也有身为神君的广袤胸怀。原来,欢喜一个人是如此复杂的一件事情。并不比一场神魔大战简单就是打一场要来得简单,是一场两人互相角逐的一场战役。 她输,他赢。亦或是他输,她赢,最终都只是他们。既然能成就二人之事,谁输谁赢又有何干系呢? 于是,他缓缓起身。然而对面盘坐的白芷却丝毫没有察觉。不知是因容承的动作过于轻柔,亦或是她打坐得过于专心。 他迈开步子,走到了白芷跟前,微微垂眸注视着她,今天她头上还绑了根可爱的带子。不知是娇美的人衬得带子可爱,亦或是因为她这个人,如何做都是可爱的。 容承原以为,他稍微那么一站,她便会察觉到。然而站了好一会儿,她连眉毛都没有抬过一下,似乎十分专心在打着坐。 他又微微挪开了步子,朝旁边走了几步,并没有刻意收起自己的脚步声。偏头的余光一瞧,她是纹丝未动。于是,他叹了一口气,又往回走,站定在她面前,她却依旧没有抬头看他。 顷刻,容承面无表情地瞧着底下这个人,因为她响起了鼾声。 容承:“……” 容承有些无奈,他蹲下身子,手上的东西还在微微泛着雨滴的光芒,第一次做如此事情,似乎有些师出不利。他再抬眸看向她时,她微微张开檀口的模样,当真是越看越觉得心生欢喜。 他屏住呼吸,悄悄将头靠了过去。 * 白芷见容承在那头静静打坐着,而她得了他莲瓣仙元的梳理之后,干脆也在这厢跟着打坐起来。只是闭目运行着仙元,运着运着,丹田内暖烘烘的感觉实在太过于舒适。 于是,她就去见了会周公。正睡得憨甜,觉得唇上一热,惊觉自己流了哈喇子,一下就惊醒了。猛地一抬起头,“砰!”地一声传来,她鼻骨一疼,捂着鼻骨就“呜呜呜”喊了起来。 一双手有丝慌张得匆忙叠上她的手指,喊道,“很疼?” 白芷疼得眼泪都在眼睛打转了,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容承什么时候蹲在这里的,敢情她刚才是撞到了他的脸,他站这么近做什么。她一边呜呜呜一边吸了吸鼻子。 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身前的容承,此时他眉目放大,离她十分近,他的吐纳之气喷在自己脸上痒痒的,他一手固定住了她的脸颊,“别动,我看看。”说完,便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她的鼻骨,“疼吗?”容承的手劲下得非常轻,语气更是温柔。 白芷顿时便觉得生出一股宠溺的味道来,她心上觉得心情有些明朗,轻轻摇头,“不疼了,就一点点。”她的眸光下移到他胸膛之处,方才的动作使得他衣襟大开,里头的线条更是若隐若现,有些撩人。 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他素来微凉的指尖现下也温温热热的,仍搁在她鼻头上。她心上又是一阵心悸紧张,连他身上的清香她都闻得十分清晰,她有些结巴地说,“师、师父,好了。” 容承的目光有些灼热得扫视了她一圈,挪开了手。此时的白芷方才留意到那朵被他扔在了地上的青莲和莲蓬。她惊奇得抓起了莲蓬,双目微微圆睁,唇上露出一笑,“师父,这是你特意带给我吃的莲子?” 容承本是噙着笑容的唇角,忽而一僵,他呵呵笑了一声。在他进来石室之前,曾发生过这么一幕。 “你且等白芷回来,便准备好一切,让她随后入石室闭关。”容承端坐在上,淡淡朝着大仙婢吩咐了一句。 大仙婢颔首领命之后,正欲垂首退离。此时,容承又制止了她,“且慢” 大仙婢闻言便停下了脚步,静静抬首,听从容承的指示,然而候了片刻,却见容承没有反应,她又微微噙着笑耐心等着。 容承捻指抬眸,启唇欲语,又似乎在犹豫。只见他又轻轻捻过中指后,便用力一捏,像是下定决心般,方清冷地道,“不知你们女子欢喜些什么物什?” 大仙婢眨了眨眼睛,容承声音十分轻,她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嗯?” 容承看她如此反应,将手握成拳头状,放至唇边轻轻咳了一声,“若有人欢喜你,你希望他能如何讨你欢心?” 他问出此话后,两人之间倏然十分安静。大仙婢便像被定住了一般,片刻后她方才含笑回道,“那要看是何人了,保守点说来,若是我欢喜之人,又有哪名女子不喜花.苞的?若是我不喜之人,便是金山银山,我都是弃之如敝屐的。” 大仙婢一言道来,十分得体又袒露了自己的想法。容承听后若有所思的模样,大仙婢便俯身悄然退下了。 容承想了想这世上哪来独一无二的花?他的眸光微微注视着自己的手掌出神。 于是,他将他本体九瓣莲其中一瓣幻化出来,打算送给白芷。未曾料到她竟是拿起了莲蓬,掰开便掏出其中的莲子大吃特吃起来。而那朵孤清的莲花,仍静静躺在地上。 “这莲子当真清新,非一般莲子可比。”吃下之后,四肢百骸都充斥着一股淡淡的仙元之气,白芷一边吃着,一边剥出一颗,递给容承,示意问他吃不吃? 岂料,容承看了她一眼过后,竟低头就着她的指尖,将那颗莲子咬住,唇齿还一并咬上了她的指腹。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容承:该如何讨白芷欢心? 似乎喜欢吃地瓜 第45章 仙途13 这有些过分亲密的动作,让白芷脑袋瞬时一片空白,指尖上的柔软和热气,还有他的气息喷洒在上头的触感,这一切便是一瞬间发生的,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容承便抬起了头。 “很甜。”他如玉的双眸就那般定定将她看着,她心上一紧,竟回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容承不知为何却突然笑了,笑意都染上了双眸。白芷看了,也不禁跟着笑了,容承是当真好看。见他弯腰捡起那朵莲花,微微敛眸的模样,似乎有些拘束。 只见他抓在手上,旋了旋也不说话,只是垂眸像是在沉思。白芷也跟着看向那朵青莲,末了说了一句,“其实这莲花也有一道吃法,拿去油炸也是颇有一番风味的。” 破天荒的,容承竟也是接着聊下去了,“嗯,好。” 这次,换作白芷有些噎住了。他今日是不是有些奇怪?她看着他也不继续去打坐了,却抓着这朵青莲仍站在这里,两人站了好一会儿后,她忍不住问道,“师父,你不继续修行?” 这回,容承倒是回得快,“我站站。” 白芷:“……师父,老实说,是我不对。我不该在你酒醉时,那般对你。” 白芷觉得容承大抵是要秋后算账,不然不会自己一醒来,便将她也一并抓来闭关了。依照他的性子,估摸是在等自己主动承认错误。 容承闻言,微微挑高了眉毛,等着她续道。 “我不该与他们喝如此多的酒,也连累了师父,不过今日能与师父在此修行,我也是很心喜的。”白芷说完,咧唇一笑。 她内心懊恼确实占了几分,现下的说辞是心喜也确实有一半是真话。然而她无意的一句话,却让容承多了一份冲动。 他就那般抓着一朵青莲,如何看如何让人觉得有些格格不入。换作是云锦做此动作,都觉得相当和谐,若是容承,便多了一丝怪异感。 容承的脸色微微有些红润,不知是青莲上的淡粉微光照耀在他脸上所致,亦或是此处有些闷热。他启唇问道,“不知……” 才说两字,白芷身前忽而燃起了一道口子,是一道火焰,白芷也被突如起来的火焰吓了一条。竟是火信传书,今个儿一瞧,却恍然觉得似乎许久没有收过火信传书了。 火堆的图纹是云锦宫的符号,她一瞧见便伸手从火堆中将它捞了出来。 【白芷前头方才惊觉云锦是男子之时,她便觉得当真是有些不可思议。然而惊讶不过几瞬,方至九幽宫,便被大小仙婢等人请入了石室,美其言日:闭关深造。 白芷方踏入石室,他便察觉到了她独特的气息,心中反复思索该怎生行动之后,遂化出一朵仙体持莲而上。 在容承眼中,白芷便是转眸投足之间,都是婀娜多姿的模样。两人之间充斥着旖旎气息,正待容承进一步行动之时,忽然之间,一道火焰传信将二人从旖旎之境中惊醒过来。 白芷伸出白玉莹润指尖,从火焰中拉出信笺,捻指打开信笺,一阵清雅的风铃花味道扑鼻而来。里头不过是三五菊花,娓娓树枝…… 容承本因好好氛围被破,心有不悦。此时,一见是那云锦,更是立在一旁,一言不发。这云锦解而连裳惹他不悦,当真让人心生不爽。 】 白芷打开了封有云泥封印的信笺,方打开,却有三五朵菊花从里头掉落下来,菊花的颜色还是五颜六色的。 她尚且不明是何意之时,看向那空无一字的信笺,还有些怀疑地将它朝天一看,抖了抖空白的信笺,他难道是用这空白信笺裹了几朵菊花传过来? 就在她疑惑之时,倏然信笺上头伸出了一条条树枝,白芷一下将信笺挥至半空,树枝便从中开始缕缕伸出,如流水滔滔不绝的模样,潺潺一般一直往外生长。 而白芷被那伸出来的树桠打到,一下往后跌去,容承一把扶住了她的后背。那封信笺就浮动在半空中,却仍有源源不断地枝丫从里头伸长出来。 而令人诧异的还是,方才掉落在地上的三五朵菊花,竟然在各枝条上又开出了朵朵菊花来。大小各异,颜色绚丽。 白芷一下便看呆了,这是云锦送来的? 容承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怎样看此菊花都庸俗极了,颜色浓郁得和他的本体之莲全然不是一个境界可比。 然而白芷的模样,似乎十分喜欢。 他敛下表情,孤傲的神情俱现,垂视着那些菊花,便像看到的是云锦一般。耳边听着白芷的惊呼声,容承再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青莲,冷哼了一声,挥手一化,青莲便消失了。 白芷并未瞧见他此时的眼神,她的视线正胶着在此奇景之中。 而另一头,云锦沾墨而写,写了寥寥数语后,方盖上红泥封印,遂露出满意一笑,用火信传书了过去。果然,他解除了白芷身上的禁令后,现如今她确实能收到他的来信了。 他含笑站起,欲吩咐仙婢将音律大会布匹拿来,方才站起身子,身上的衣裳竟是一瞬间尽数被解,非那衣带结子被打开,而是线头。 他身上的衣裳竟在站起之余,所有布料的线头倏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等变故来得太过突然,他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尽是讶然之色,更别论站在他对面的仙婢们了。 后来,据《天界异闻录》中记载,云锦娘娘起而衣滑,一展男儿雄风之色。一日之间,从三十六天大小仙家到黄泉冥府高矮鬼吏,尽数皆知。 原本许多年岁较浅的仙子们尚且不知他为男儿身,此后,竟硬生生为他徒增这诸多道弯弯曲曲的红线之缘。 云锦怒而拍案,然而却无法根源,便是连仙元之气皆无,确实是凭空消失。更是徒增心间一丝烦恼,暗自咬牙吞下这个暗亏。 而白芷那头,短短瞬间,石室内便被盘根错节的树枝几乎要蔓延伸展充斥满了。初初之时,白芷只觉眼前之景有些梦幻烂漫,随后见这些树枝似乎并没有停止的趋势后,她匆忙挥手洒下仙气,便想阻止这些树枝的生长。 她的仙气洒落在那一朵朵的菊花之上时,在接触到她极纯的仙元之气时,万物疯长更甚。本是指尖般大小的花朵,骤然长成了手掌般大小。 她愕然地盯着那一朵朵硕大的菊花,而树枝也因她这一施法,更加粗壮了。挤得她连连向后退去,容承的手环过她,替她虚虚挡着,避免树枝的膨胀挤压到她。 两人的距离十分近,她不用回首都能感觉他气息喷洒在自己头上的感觉,头皮微微有些痒,“师父,啊这……” 白芷此言不外乎是想向容承求助了,一开始虽有些新奇好看,可是变大之后,竟有些丑陋,况且再这样挤下去,可当真有些不妙,她眼见着连同九幽井的门口,树枝都开始往那处蔓延了。 然而,容承的目光倏然变得有些炙热,丹田内似涌上一丝灼热之感来,他撑着白芷后背的手都开始发烫起来。 白芷察觉了,艰难转身后,抬眸望去,却见他一脸潮.红,银牙咬紧,似乎隐见有隐忍之色。 此时,身后的树枝愈加向两人围拢而去,身旁便像是有结界一般护着二人,然而虽说如此,白芷还是稳不住,又朝容承身上挤去。 容承本是扶着她的手,改为双手环上她的后背,额上的汗珠滴落,似乎再也不隐忍一般,一把将她按入怀中。 随着他的动作,白芷更像是被压入他怀里的小娇娘一般,鼻间尽是他身上的气息,他的心跳剧烈,她亦如是。 她抬眸想看他怎么了,被紧紧将她头颅压向他的她,方才用力挪开一些,抬起下颚之际,她眼睁睁看着他骤然靠近了自己,她连他睫毛上微微湿润的汗珠都看见了,随即唇上一软。 他竟是吻了她!白芷心下惊讶得双眸圆睁,容承微阖的眸光扫过,伸出宽大的手掌将她的双眸遮了起来,霎时,她眼前一片黑暗。 然而,回响在耳边的除去还在徐徐生长的树枝的声响之外,还有自己如擂鼓的心跳声,她微张的双唇上被他轻柔至极的碾压又吸吮。 她紧张得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都不自知,用力得几乎抠破了他的衣裳。双唇相接的一瞬间,她几乎就屏住了呼吸,紧张得不敢吐纳,如今相贴的两人早已有些忘我,白芷伸手轻轻一推,头颅挪开,方才大口大口喘气,她的双眸有些湿润。 容承环上她的腰将她压向他,又将头颅凑了过去,白芷脸颊红了一片,只听容承声音有些低沉的呼吸,他什么话都没说,却又让人觉得他似乎什么都说开了一般。 她伸手挪开他的手掌,只见容承双眸的瞳仁漆黑一片,一闪一闪的,十分漂亮。容承的视线下移到她微微泛着亮光的双唇,缓缓移近。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分明给了白芷逃离的时间,然而白芷却愣愣的,他不再犹豫,滚烫的双唇又覆盖了上去。 * №1 网友:强力阿莫仙 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4 09:45:55 所评章节:10 笑死了!大傻女才发现 №2 网友:哈哈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4 10:13:15 所评章节:10 我去,居然是男的!我以为容承就是抽风呢所以好姐妹的醋都吃。怪刻板印象,一看绣花做衣服我就觉得是女的。 [虫标记]“三五菊花,娓娓树枝,解而连裳”给大大捉虫~“三五句话,第二个我知道是错字但是我猜不透,接二连三” №3 网友:大蒜大蒜大蒜 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4 11:13:15 所评章节:10 这题我会!娓娓树枝是娓娓述之,就按我说的填(霸道.jpg) №4 网友:洗面奶是甜的~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4 01:35:06 所评章节:10 终于要开窍啦哈哈哈哈哈哈 №5 网友:大吉大利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4 17:05:06 所评章节:10 好看,好看,好看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电脑屏幕外的作者君露出邪恶一笑,“美其言日:闭关深造。” 第46章 仙途14 因盘根错生的树枝,不断向两人涌来,让这间石室变得有些逼仄起来。树枝摩擦地面的声音都不及白芷心胸内那腔血液流动的速度快。此时,嘴内温热又湿软,是白芷霎时涌入脑海中的感受。 容承的吻并不像他所表现的那般强势,反而是温柔碾转中,又带了一丝试探的意味在里头。唇舌之间的温柔抚探无一不让她微微扬起头颅,他的手再次摸上她的脸颊,指尖摩挲着她的眼皮,让她有些酸痒。 他虽没有给机会白芷说话,然而在吻里的力度却如一波又一波涌向浪滩的浪花一般,轻柔抚触,又一触即退。 白芷鼻间充斥着二人间旖旎的气息,憋得满脸通红,连耳朵都在发热。 容承稍微抽离了一下唇舌,他同样有些发烫的额头轻轻触碰在她的额头上,他轻声坦诚道,“我逾越了。” 话虽如此说,然而他的手却没有放开白芷,仍是紧紧扣着。 容承此次,竟是打破了往日里他沉稳的个性,骤然进攻,对白芷亦如行军打仗般直来直往。毕竟,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岂能让他前面所做的这些铺垫尽数化为乌有。 他轻轻啄了一口白芷散发着丝丝热气的唇瓣,手也滑落轻触了一下她的指尖,白芷心悸了一下,并未挣扎,震惊的同时又有些甜丝丝地感觉涌上心头。 她往日对他朦朦胧胧的依赖感,此时因他一吻,似面纱一夜之间被掀开一般,霎时清明起来。 许久以来,她看容承全凭第一感觉和猜想。何时他做事是会言明在先的?没有,就是这样一个人,竟会在此时对她袒露心声,如何能叫她不意外? 她倏然脸色有些微妙,“师父,你回归上界之后,收我为徒时,是否就已经对我有所图谋?” 容承似乎没有料到白芷会突然思维会如此清晰,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白芷见容承没有说话,大抵便已猜到了七分。然而令容承没有想到的便是,她在情爱之事上的迟钝,却在直觉上有着敏锐的发现。 她挑眉接着问,“那师父之前装作凡间之事,记忆全无,也是在诓骗我?” 容承半垂下眼眸,抿唇一笑,虽未承认,然而却也并未否认。 她梗在喉头的那口气,一下便泄洪了。 然而,转念一想,她又僵硬了。她似乎曾无所畏惧的在他面前冠冕堂皇的欺骗过他? 她似乎看着万两灵玉在她眼前飞走了。 她在现实中并没有谈过恋爱,兄弟情倒是一抓一大把。她知道容承与她那帮兄弟比起来,确实有些不大一样。她第一眼见他的时候,便觉得一个人怎么能长得那么英俊又冷酷。 后来,在凡间之时,她曾因他的喜怒哀乐而扰乱心智。那会她还曾自我宽慰,如若她不入戏,又如何完成任务?现如今,究竟是她仍在戏中,亦或是她当真便是也喜欢容承的?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长,让她有些分不清,偏执的并非是容承,她也有她的执拗。她岂能容许自己这般肤浅,做个颜狗! 于是,话锋一转开始自我坦诚打脸。 “师、师父,老实说,我看上你的颜了。”眼见着容承又要贴上来,她赶紧头颅往后退了退,然而相扣的手指被容承一使劲,又拉了回去。 白芷见容承双眸的眸光温柔得似乎要溢出水来一般,“你不生气,我这样说?” 他的心其实傲可比天,她说的欢喜仅仅只是皮相,若他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岂料,容承只是抿唇一笑,似乎不曾在意一般。 白芷见他如此反应,便知捉弄不到他。她抿唇看着容承额头上仍然冒着汗珠,不禁疑惑,“师父,你是不是不舒服?” 容承脸色略微有些异样,他体内不合时宜的欲.望自从树枝开始疯狂生长之时,体内的异样感也跟着水涨船高。此时此刻,如若不是他的理智强行压抑,他便当真想将面前的可人儿压在树枝上,耳鬓厮磨一番。 他们那会又岂知,作者君的一言,“美其言日,闭关深造”里头又隐含了何等弯弯曲曲的非字面的蝴蝶效应呢。 * 不过半日,九霄宫便又开始忙碌起来了,他们何曾想前一刻古神说要去闭关,连同带着他的弟子一同进去了。二人好大一阵仗势,焚香沐浴一套俗仪下来。好不容易将二人送了进去,宫内婢子们正欲相约牌九,不料这人一回头,就出来了? 不过半日,白芷还是被九莲古神牵着走出来的。 众仙婢:“!!!” 她们一众认为,不过是牵个小手,之前二人又不是没牵过,不要像没见过世面那般大惊小怪! 这不,古神方才出关,就要前往南之地鬼城去,听闻那头出了大事。如若这两人当真有什么,为何白芷却仍在九幽宫内,快活地烤着地瓜吃呢? 于是,众人便又一哄而散,没有瓜吃。 容承走后第二天,她呆呆地坐在桌子前,连面前最爱的地瓜干都不吃了,嚼几下便不自觉地发起呆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在看了无数次传音令有没有生效之时,发现是好的,失落之后竟生起了无名大火。他难道一点都不想她吗?为什么不给她传音呢? 她有些烦躁地站起来,走出了房门,却觉外头的天象都不明媚了,又蔫蔫地走回房内。临近傍晚之时,小仙婢前往大仙婢的住所。 “白芷怎么了这两日,都呆在房里不出来。”小仙婢和大仙婢禀告道,大仙婢却也不稀奇,倒是很稀疏平常地反问了一句,“是不是睡了几日?” “是的” “无妨,便让她继续休憩罢,难得古神不在,让她好生歇息一番。对了,这个你且拿去给她,临走前古神曾吩咐下来的,我倒是几乎忘了。” 说完,便从桃木柜中取出一个锦盒,将锦盒交给了小仙婢,让她代为转交。 当这个锦盒交到白芷手中的时候,已是容承走过第五日了。白芷从最初的惴惴不安发展成了燎原之火。当小仙婢看到白芷的模样时,都被吓了一跳。 白芷眼内的火焰几欲喷发而出,噙着一抹阴狠的笑容,说着最温柔的语言,“小~仙婢~,不知找我何事~”轻柔的语气方说出来,惊悚得小仙婢脸色一白,手臂上的寒毛立起,她有些犯哆嗦地递上锦盒。 “小、小神君,这是古神留予你的。”小仙婢眼睁睁看着自己说完这番话后,她几欲怒发冲冠的模样,她的内心已然泪流满面,为何要她来送这玩意儿? 白芷微微一笑,伸出指尖温柔的抓起锦盒,似乎十分爱惜一般,“很好啊,还知道差人留下物什,却不知给我留句话儿,呵呵呵” 白芷打开一瞧,却是一支用白玉所制成的萧。通体莹润,白玉是用上等的华山之玉所制,十分通透,白芷一瞧,便爱上了。 然而脸上还是微微压着,再看了一眼传音通信,便又将锦盒阖上了。 容承走过的第七天,大仙婢让小仙婢给白芷送上西王母给送的蟠桃。小仙婢说什么都不愿意去了,大仙婢有些奇道,“你这是怎么了?” 小仙婢方才嚎啕大哭,抱着大仙婢的大腿,“阿姊,好可怕,小神君阴着一张脸说话的模样,我害怕。” 大仙婢:“……” 容承走过的第八天,那夜,远远望去,他的房门前竟是走来一人。白芷抱着她的枕头推开了他的房门。扑鼻而来的便是他房内的熏香味。 熏香味不知何时起,竟是换成了桂花的香气,而这次的味道,里头似乎还添了一些香料。她站在门口,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有些潸然泪下。这几日气也气够了,终于拉下脸来,给他传信了一道,却没有接到他的回信。 这让她又气又伤心,她告诉自己,她来此处只是想看看那个负心汉是否偷偷回来了,却不告诉自己。不过才对自己告白,就又这般冷淡自己了,以为她会上当吗! 偏不! 于是,她转身便跑上了容承的大梨花床榻,倒头就睡。此时在她没有留意到的地方,传音镜竟是闪过一丝光亮。 翌日,小仙婢匆匆忙忙跑去大仙婢处,“不好了!小神君不见了!” 一行人慌忙去问守夜的将领,却都道并未见小神君外出,便是施法的痕迹都没有展现过。于是众人又陷入了沉默中,就在一行人在白芷房内面面相觑之时,白芷顶着一双黑眼圈出现在门外。 轻飘飘地走过,如若不是大仙婢眼尖,喊了一声,“小神君” 白芷方才惊觉,自己就要走过房门了。几人见她如此模样,便也不好开口问昨夜去了哪里,替她梳洗了一番过后,倒是前门传来将领的声音,说是容承回来了。 白芷的内心有些复杂,委屈且生气。然而,当见到容承是被背着进来之时,这些情绪尽数化为心惊。只见他后背焦黑了一片,一看便是受了莫大的雷刑。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容承院外的将领:刚刚是不是有人进去了? 门徒:看错了吧,谁大半夜会摸去古神房内,睡觉吗? 第47章 仙途15 众人一瞧,容承早已昏迷过去,白芷往他身旁走了几步后,站定。 她心下有些发堵,眉目间不觉凌厉,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此时在众人面前发声,竟有三分容承的风姿来。 将领们早听闻容承收了一个弟子,虽未曾谋面,但此下一看两人如出一辙的气质,当场便明了此人是谁,也不敢怠慢。 “回小神君,我们在南荒之地,有魔族入侵,因有九莲古神助阵,大获全胜。也不知为何,那日见了璇玑雷神之后,不知二人说了何话,九莲古神竟是硬生生受了九道天雷。” 九道!璇玑的天雷比飞升之劫都要来的强大,但凡她出手,便是刑罚。容承何时又触及了天罚?他超脱三界早已千千万万年,这其中定是有些不为人知的玄机在里头。 多日不见,原来盘旋在她心头,更多不是他不曾联系的气愤,而是思而不得的落寞。此种心境便如酸胀之感,甜蜜之后的离别又酸上心头。 而让她更为震惊的便是,容承作为古神,在她心间一直如神邸一般的存在,强大得不可一世。不曾想,原他也是会受伤的。 白芷也不曾感受过的,便是,原来她对他是有心疼的。 “南荒现下战事如何?”白芷压下心头的酸涩,当容承倒下之时,她更要成为他足以依靠的人。遂她发声沉稳,声音微微压低了一些,眉目瞬时也更多了一丝英气。 “回小神君,魔族已然退守,仅余一名大将镇守前线,并扬言要我们交出一人。” “败局已定,还敢要我们天界交人?”白芷一番话说来,倒是让人生出同感来,然而她也着实好奇,究竟魔族这次入侵,为的是何人。 于是,白芷又问道,“可有提及是何人?” “云锦宫的云锦娘娘” 白芷:“……” 她脸上神情是如何的,她不知晓,但是大将脸上的神情如何,她倒是看得一清二楚。只听大将一脸气愤地道,“呵,就凭他魔族也敢与我们谈条件,妄想!” 白芷深表赞同地颔首,正欲启唇道,却见他又续道: “云锦娘娘是我们军中多少男儿的梦中情人,他简直在痴人说梦。”大将说话之时,激动得飞沫四溅,九霄宫内的仙婢们早就知晓,他口中所说的云锦宫那位正主滑衣显露雄风一事。 遂此时大伙神色各异,面色都有些微妙地看着将领,为着他那句多少男儿的梦中情人,日后,便有所少痴儿的心碎一地。如若不是将领们消息有些闭塞,恐怕那会早就仗也不打,连人带针一并裹起给魔族送过去了。 在将领说话之时,白芷坐在床榻之上,看了一眼此时被侧身放在床榻上的容承。他宽大的衣袖盖在她的膝盖之上,她的衣袖亦拂在上头。 而此时,她的指尖被他隐晦的抓着。她随即不动声色的拜谢了大将之后,将大小仙婢也一并请了出去。 请出去之前,大仙婢却颇为不放心,“小神君如何晓得照顾人?” 白芷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摆摆手,“放心,此等小事,我尚能应付。” 话已至此,大仙婢只得将手中灌满了仙露的盆子轻轻放下,对她微微一笑后,领着小仙婢便提出了房门。 退出房门之时,小仙婢方才说道,“阿姊,你方才可有留意到,古神脖子下压着的那物什?” 大仙婢颔首,左右看了一眼后,方才朝小仙婢道,“莫要多事。” 二人走后,就剩白芷坐在那张大梨花木床榻边上,容承宽大的袖子之下,正抓着她的指尖,还在缓慢的抚摸着。 她心下便来了气,就要挣脱开来,然而动作也顾忌到他后背的伤口,不敢大动。容承此时方才睁开双眸,脸色有些不大好,朝她微微一笑,“你怎么了?” 她怎么了?容承一开口,她心中的火焰便一蹿老高,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稳住,稳住。 他见白芷不说话,侧了下头颅的位置,去偷偷看她脸色。双眉间的红痣因受伤,色泽都黯淡了许多。他瞧了一眼她的脸色,低声问,“怎么了?” 白芷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语气有些生硬,瞥了他一眼,“你去这几日,很忙?” 只见容承脸上微微露出疑惑之色,老实点头,“确实挺忙的。” 白芷的那口气便憋在胸口,她欲甩开容承的手站起身来。岂料容承虽是一个伤患,力气可大着。竟是用力一扯,她非但没能站起,反而整个人失去平衡,扑倒在他怀里。 她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骨头硌得有些发疼,第一反应竟是有没有撞疼他了。但是转念一想,又抿着嘴,想要推开他,容承轻轻一笑,垂下头轻轻吻了上去。 【容承的绵绵情意尽化作一朝春雨一般,密集又细无声的润泽在她的唇上。推拒还迎中,二人的指骨又交缠到了一起,唇舌间的气息仿若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花香,而这股花香便是情动的味道。 容承的吻因离别的几日,有着相思不得而见的苦涩,于是愈加用力,将她的唇瓣亲.粗了鲜红的色泽来,潋滟中又带了一丝茫然的神情。 白芷有些学着容承的动作,对他也重复施展了一个遍,这场妮侬的游戏中,他来她躲或是她前他退,愈加默契起来。 分开之时,两人均觉全身发热,她双眼有些湿润,睫毛纤长,看得容承是心下一动。又缓缓将头靠了过去,“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容承此时的嗓音有些嘶哑,白芷的头靠在他的肩头之上,他说话时脖子微微颤动,都让她生出一丝甜蜜来,“我不信,你若真的对我思之如狂,就不会连一封传音信都不给我传。” 容承神色微变,原来她闹的是这般事,只见他启唇欲言,又觉似无可辩,叹了一口气,“是我不对。我考虑不周,未曾想过这事。只是一心急着战事处理好了,我就往回赶。”】 容承此话说来情真意切,倒是并无一丝假话。原来情之一字,女儿心思如此细腻。他确实并未做到她所说之事,亦不怪她如此生气。 想到此,他坐直了身躯,微微将她推开些许,垂首望着她双眸,诚恳地道,“此事确实是我不对,我日后定会改正。若日后我惹你不快了,还望你不要像今日这般,憋在心中。 你是我容承认定的伴侣,往后余生都会是你。在这漫长的一生中,我不要你委曲求全,我希望你说你想说的,爱你所爱,勇往直前的活着。” 白芷听到后来,眼睛都微微发红了,她第一次听他说得如此情真意切,她定睛将他瞧着,从未见他对他推心置腹般说过如此多的话,一下又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她咬咬唇,半垂着眼睛,她也有不对的地方,他不来找她,她亦是可以找他的。 只是小女情怀的心思,便觉他不主动,为何要她主动罢了。 幸亏容承在见识和年岁上多她许多,许多事上可以引领她。 容承见她如此模样,心知她气也消了,抓起她的指尖便轻轻咬了几口,白芷不禁横了他一眼,眼神之间娇俏流转,就在她收回视线之时,视线扫到床榻上一物什。 白芷:“!!!” 显然容承也发现了她目光有异,正欲回身子时,白芷一下便想捂上他的眼睛,未料却一个不小时,插到了他的双眼,只听他闷哼了一声。 白芷这才想起,他后背还带着伤,紧张地看了一眼他的双眸,忙问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不小心的。眼睛疼吗?后背疼吗?” 容承摇摇头,扭头看去,目光所及之地倒是有一样小衣物静静躺在上头,他比她快一步拿起了那条形状有些怪异的布条。 布条的样式十分怪异,上头还有镂空的设计。 白芷:“……” 容承捏着的可不就是她的小内衣么。当日去云锦宫的时候,云锦得知她也是穿书者后,便送了她两件。 便是此举,她又何曾怀疑过云锦居然是个男人!一个大男人给她绣了两件小衣衣?因布料十分舒适,缝制的手法也十分上乘,穿上之后亦是刚好合身,还让她欣喜了一阵。 昨夜跑来容承这床榻翻滚了几番后,似乎是自己迷迷糊糊出于惯性便拉扯了下来。她匆忙要伸手去拉,又忌讳怕伤到他的后背。 容承看她如此紧张的模样,侧首眯眸深思,忽而脸上也有些不自然了。乖乖伸出手去,将它还给了她。白芷脸色有些发烫,干巴巴地道,“你后背要我帮你上药吗?” “不用,伤势不重。”其实进来之时,他根本就没有昏厥,不过是为了看看白芷对他的紧张程度。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才偷偷握着她的指尖,暗示她将人送出去。 白芷又如何能猜得到,容承这样一个孤傲的人竟也会有如此小心思呢? “你身上的伤,究竟是怎么回事?” 容承叹了一口气,“只是小事一桩,是我叫璇玑打的。” 她呵呵一笑,一脸麻木地看着他一脸镇定的模样,他莫非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不成?果不其然,便在当日午后,容承的这番说辞便被无情打脸了。 ------ 作者有话要说: 1.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引用自司马相如《凤求凰》 【小剧场】 云锦:我近来总有不祥的预感…… 第48章 仙途16 两人多日未见,心中皆是初初相恋之时的新奇冲动。容承虽是孤清之人,然而遇上情爱之事,虽是懵懂,也算缱绻。白芷关怀了一下他后背的伤势之后,两人又抱在了一起,吻得连空气都有些粘稠起来,然而不过片刻。 白芷便身子有些僵硬,容承缓缓睁开眼眸,两人双唇之间还泛着一些水光。此时,一双颇大的鱼眼正圆溜溜地将两人硬生生瞧着。 一时间,有阵诡异地清风吹进了房内。而此时,青鱼却眨了眨鱼眼,学上二人唇舌相触之时的声音,“吧唧吧唧” 高声叫唤不断,惊得白芷面色一边,手上无情地抓起青鱼一扬。于是,当日艳阳高照之际,据容承院外的仙婢所说,忽而一条青鱼从空中跌来,众人一瞧竟是小神君的佩剑,此时已化身回鱼,一段时日未见,竟觉又是肥大了不少。 而青鱼在看到众人有些垂涎的目光后,惊得一头扎进了荷花池内,再也不曾冒出头来。 经过青鱼这么一闹,二人之间的粉红泡泡早已被驱散。 而白芷实在不大放心容承后背的伤势,便让他换了一身衣裳前去让老君瞧上一瞧。本有意是将老君请往家中,然而容承却勾唇一笑,眉梢间罕有的柔情,“我倒不至于虚弱至此。” 说完提肩一动,也丝毫没有看他有所蹙眉,想来确实如他所说,不过是小打小伤。 在白芷不断催促下,他被打发去了邻居老君那处。就在他前脚刚出门,后脚便来了贵客。 “师父不在,让改日再登门罢”白芷有些不悦,且不论容承在不在,她听闻有客人来访,都是不愿让他去见的。身上还带着伤,无论伤大伤小,又岂能轻视。 况且来人究竟是何人,便值得容承负伤相见了?除去她自己之外,当然没有人配得上,遂白芷摆摆手,不曾问是何人,便让大仙婢去婉拒了。 未料大仙婢又匆匆走近,一脸为难的神色。“怎么,不肯走?来者何人?” “璇玑神君” 是她,有意思。伤他的人是她,如今来拜访探望的还是她。“正好,我也想见上一见,让她进来罢。” 大仙婢这才松了一口气,来人本就不是冲着九莲古神来的。 大仙婢将人带进来之时,抬眸一瞧白芷,竟是换了一套十分大气的衣锦出来。上头繁复的花纹一看便是出自云锦娘娘的手笔,深紫的配色撞上墨绿色,多了一股沉稳又从容的气息。 白芷在厅堂候了片刻不到,未见其人已闻其声,只听她有些中气十足的声音,“九莲这宫内未免朴素了些。” 说完一个拐角,她与白芷二人的目光相接而上。白芷含笑端坐在主座,淡淡看了她几眼。而璇玑一身男儿装扮,显得英气十足的模样,然而明显一眼便可瞧出女儿身。 她长得十分娇俏,便是男儿打扮,亦掩盖不住。 而此时,璇玑的目光也在上下打量着白芷。出乎意料,白芷竟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好看许多。现如今还稍微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不出几年,定是会出落得更加水灵。 一双杏眼十分有灵气,搭配她精致的五官,连她若换回女儿身,似乎都有些难分伯仲之感。 璇玑的目光在触及她唇瓣之时,微微一惊,然而她却神色不变。那会的白芷不曾知晓,书外的作者在此之前,曾书写了【容承将她的唇瓣亲.粗了鲜红的色泽来】。 现下白芷的唇瓣便是有些肿烫又鲜艳欲滴,一看便是被人一亲芳泽过后的模样。 “想必你便是九莲新收的那位徒儿?”璇玑本被大仙婢领位坐于下方,然而她抬眸一瞧,竟是一同坐到了主位,白芷的邻座,二人仅隔一张小台机。 白芷见状倒是含笑,示意大仙婢将下座的茶茗放上来后,挥挥手便让大仙婢退下了。大仙婢瞧着白芷端坐的模样,狠狠咬着下唇,方才不让自己有所异样,看到让自己退下之时,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错,早闻璇玑神君大名,今日一见,果是英气过人。” 璇玑倒是摆摆手,神情有些无谓,“明人不说暗话,我来此便开门见山说了,你那日下凡,对你凡间的师尊动了手,违法了天律,本该罚你九道天雷。 你有一个好师父,二话不说便替你受了。他也不过仗着是古神之名,如若不是他的脸面。你以为他想挡就挡,天界不会追究? 虽说有九莲在,但是错事在你。你当自省,不然日后定会再酿出什么大祸来。” 白芷将璇玑一番话听下,微微敛下了眼眸。她此番前来,看来是冲着自己。心中的惊诧又几乎要转化为熊熊怒火了,容承这个混蛋,什么都没有和她坦白,倒是让璇玑先一步告知了。 白芷将心中狰狞的一面压下,脸上倒是含着笑容,只是语气稍微有些冷淡,笑了片刻后带着疑惑的神情反问,“不知我犯天界哪一条律例了?” 璇玑闻言,脸色有些生变,憋着一口气吞也不是吐也不是,而后硬着声音道,“说你有,便是有的。天道岂会冤枉你。天律有七,你可是插手凡人的命数了?” 此时,她方说完,便见白芷也不恼,只是又是噙着那一番笑容,开口说话了。 “璇玑神君说笑了,敢情我家师父是白白受了那九道天雷?你说我插手老紫的命数,我可以告诉你,我并未插手。” “他转世本该是极为凄惨的一世,为何在你见了之后,却成了截然相反的一面?”璇玑不信,咄咄逼人道。 “如若天道,便是如此,那世事该有多少不公。”白芷说完此话,脸上的笑意也开始慢慢敛去了,她站起身子,半阖的眼眸垂视着璇玑,如那高高在上的天神一般,对她的眸光有着冷漠与傲视。 璇玑的内心微微有些松动,她原以为容承所收的徒儿,不过是温室内的娇软花朵,不成气候。如今一看气势全开,又哪来半点外界憨厚的传闻。 依照白芷所言,便是话里有话,璇玑微微蹙紧了眉头,“你这是在质疑天道不公?” 别看白芷素日里有些憨厚,一旦硬起来,也是十分硬气的。每个人都有她的脾气,遑论对方一上来便有些咄咄逼人的语气,着实让她有些恼怒了。 “我不过是将我自己的气运给了他一些,天律又何曾禁止过这个?我自己的东西给了也就罢了,这种机缘可算得上天罚之刑? 便是观音娘娘的仙露落下,机缘不断。那是否寻得机缘的人,都得算到观音娘娘的头上去。” 璇玑闻言也跟着豁然起身,她久久不语,冷着一张脸挥了下袖子,“天雷部断不会冤枉你,如若真如你所说,我下去定会彻查。若你所言为真,我自当会自罚十道天雷!” 说完,璇玑便想拂袖离去。然而却被白芷拦了下来,“且慢,我仍有一事想说。” * 容承回来的时候,已是夕阳西落。乌日被太阳神悠哉悠哉地拖了回去,落日台上暖洋洋一片。他本只是想去一趟老君的兜率宫,好让白芷安心,不曾想竟是待了一个午后。 “上次听闻你闭关不过半日又出关了?”老君在星盘上下了一尾白棋后,头也不抬的问容承。 “嗯” 老君捻了捻胡子,含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也并未再继续追问下去。 “你上次向我这讨要的玉萧,可是给的雨师白芷?” 容承从容落下一子后,“老君,你今日似乎十分好奇我的事情。” “难得你主动送上门来,后背的伤不碍事,陪我这老头下下棋有什么不可行的。下棋太无聊了,咱们聊聊人生大事亦无不可的。” 人生大事? 老君看着容承脸色似是有些疑惑,便捻指示意容承靠近些,“不日前,我看到了天君所下的奏旨,正是与你有关。” 容承点头,“可是音律大会一事?他不日前也与我商榷过,要我与白芷一同连音合奏,奏旨应是不日便会下来。” 然而,老君却笑得一脸狐狸面貌的模样,“原你早已知情,看来你们在凡间那段经历,对你影响可不小啊,九莲。不知你对这事,怎么看?” 容承干脆利落地落下一子,形成了围拢,棋局之上,已然是绞杀之局,胜负已定。老君一瞧,脸色倒是有些苦。本来他胜券在握的,分神与他聊了这么几句,转眼间便被扭转乾坤了。 容承将眼神移开,连音合奏一事,为何会牵扯到凡间所发生之事?虽有些不解,但是既然是与白芷合奏,当是最好的。 于是,他点点头,“老君,承让了。至于你所说对此事有何看法,自然是再好不过,高山流水遇知音,何况我与她还心有灵犀一点通,连音一事,当是没有比她更为合适的人选了。” 老君闻言,竟是笑得一脸慈父般的模样,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语重心长地道,“哎,真好,真好啊。”说着说着,竟是有些眼冒泪花的感觉。 容承启唇欲说什么,不过是合奏一曲的事情。老君此等模样,倒是有些让人奇然。他微微一笑后,只得道,“老君,我先告辞了,宫内还有人等着。” “等下。”说完老君便又折过身去,从仙雾缭绕之地走过会仙福地之后,从他那宝贝炼丹炉中掏出了几枚丹药来,有些神秘地递给容承,“这是我送你徒弟的礼物,鹤州之夜可用。” 容承看着那几枚紫色的丹药,被隆重地放进了一个大红色的锦盒内时,不知为何总觉有些不对之处,却又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便只得接下,和老君道了个谢后,回了九幽宫。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上一次是白芷去云锦宫游玩,容承候在宫内等着“整治”白芷。这一次,倒是容承一进宫,竟是发现宫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引用自吴敬梓《儒林外史》 【小剧场】 青鱼剑:哔哔哔(呜呜呜主子,她们觊觎我肥美的身子) 第49章 仙途17 素日里候在门口的几名仙婢也不在,倒是他一进宫门。一柄仙气腾腾的仙剑一把倒插在他的脚下,止住了他前进的步伐。容承垂眸一看,正是青鱼剑。 他抽出青鱼剑,在剑身反光处,看着它的鱼眼骨碌碌地转着,似乎是想阻止他走入内一般,他反手便将青鱼剑收入了袖中。 一路走去,整个九幽宫竟是空无一人。他径直先去了白芷所在的住所,白芷所住之地,便在他院子旁。推门的同时,他顿时往后退了三丈之远,“哗啦”一声水声响起,竟是门框之上放了一个水桶。 推门之时,便触动了上头的机关。 方才,他推门之时,便觉重量不对。他看着仍在滴水的门框,轻笑了一声。他又迈开步子,往里走去。才跨过门槛,他便停下了脚步。 视线停在脚下那数根发亮的细细线丝,只见整间房间围满了这些数不清的线丝。据他所见,上头微光闪着磷光的珠子,便是雷珠。 原来,方才门框上的水桶,并非是为了要浇他满身,而本身的意图便是为了弄湿这些沾满雷珠的丝线,也是一个聪慧的小人儿。 容承面色不改地从袖中抽出青鱼剑来,还没将它怼向线丝之处时,便见它就化回了一尾青鱼,呜哇呜哇开始乱叫一气,然而奇就奇在,青鱼所喷出的气息,触及线丝之时,那些线团竟是一触便化了。 白芷早就料到他能破了这些小把戏,然而她却没有料到的便是,他能如此快速便破了。看到容承绕过屏风的脸上现出的柔情,她便假装板起了一张脸。 容承十分敏锐地发现了她今夜不对劲之处,“你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过来抓她手腕,被她轻轻躲避开了。 容承沉默了少顷,她支开了仙婢,便是不想让自己询问仙婢。不过片刻,他开口了,“可是宫内来了什么人?” 见白芷梗着脖子别开脸后,也不看他,他叹了一口气,“我错了,你吃食了么?” 白芷咬着下唇,这才回眸看他,一双狡黠的双眸内闪动着一抹浅浅的水光,“你错哪里了?” 容承微微沉吟了下,“我回来没有给你带好吃的。” 白芷:“……” 容承眼见着白芷的脸色从粉红逐渐有黑化的趋势后,顿了顿,补充道,“我去太久了?” 白芷:“……” 见白芷的表情开始趋于面无表情后,容承伸手摸了摸她的发梢,“我做的不对,你可以生我气,别因生气饿坏了自己。” 他知道对于辟谷一事,白芷是从来不会去做,也做不到。 两个人对于情爱之事,尚且在磨合和探索中。即便是多聪明的人,也稍加有些别扭和迟钝。 白芷抿了抿唇,轻声说道,“你说你背上的伤是你让别人打的,那人可是璇玑?” 她此言一出,容承立即便了悟所谓何事。“她来过了?” “是不是?” 容承叹了一口气,“是” 白芷深吸了口气后,方才明言,“我所做之事,称不上插手了老紫的命数,你为什么要受?” 她不信,凭容承的眼力会看不出往生池里她做过的手脚,她的气运不过也只是分了一些给老紫罢了。 容承撩袍在她面前坐下,语气倒是平常,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蛋,入手滑嫩,又忍不住捏了捏,“就算是一道,我都不愿让她劈在你身上。况且,九道对我来说,仅仅只是小事一桩。” “不,就算是一道,我都不愿让她打你。所以我才据理力争。”白芷也接上他的话。二人都是为对方着想,唯一的不同点便是,方式是否都是对方想要的。 为了你好,这件事究竟是为了自己好,亦或是为了他人好,仍然是一个亘古的难题。 “师父……” 白芷尚未说下去,便见容承忽而抬起眼来,眸光灼灼,十分有侵略性,让她不禁觉得自己是否说错了话,然而她才不过说了一句师父罢了,还未来得及说下去。 “怎、怎么了”白芷微微有些想后退,不禁问道。 “你再叫我师父,我便要吻你了。”容承的这一番说来轻柔,却让白芷自觉手臂上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哼了一声后,转过头去,轻轻喊了一声,“九莲。” 容承似乎不大满意,将她扯了过去,掐着她的腰肢,就吻了下去。敢情她如何叫他,他都是要吻自己的。她被他轻轻撩拨的唇瓣,弄得有些情难自禁,不禁微微主动敞开了唇瓣。 他湿滑的舌尖便缓慢地探了进去,她后背一下便蹿起了一阵酥麻的感觉。他的吻痕温柔,和当初那个在凡间对他凶狠的小子完全不一样。 她半开的眸光中,看到他微阖的双眸正注视着自己,有迷离的沉溺之色,她有些赫然地赶紧闭上了双眸,却觉鼻间一热,是他笑着喷出的鼻息。 她耳根一红,便想推开他,然而他却不放手,纠着她呢喃又亲啄了几次。退开之时,她唇上都是一片火辣辣的,被啃啮得有些发热。 她回想着两人耳鬓厮磨时的感觉,忽而道,“我似乎在梦里……” “嗯?”容承极其淡定地瞧着她,她却摇头,他怎么会像是做偷吻自己的人。 “我方才话还没说完,如若还有下次的话,我不要你替我受什么雷,我自己便能。我自己做了什么事,便是我该去承受的。 你放心,我也不会肆意妄为,超出自己能力之事,我尚且惜命得很。” 她这一番话说来十分认真,双眸内的情绪也若隐若现的,方才一吻下来,衬得她脸颊有些粉红,看上去好看极了。 容承含笑点头,“好,我答应你。日后,你的事,我不会过分干预。但是,前提是你修炼到无需我的庇护,足够强大。” 白芷跟着点点头,“好,我也答应你。” 容承喟叹一气,似乎有对她的无奈和心疼,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他的气息喷洒在耳上,十分酸痒,人一直往他怀里躲。容承后来便也放过她了,搂着她似乎陷入了沉思。 如若,他能早点遇见她,又该是如此的光景。 白芷耳里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倒是有些释怀,“我在凡间的时候,觉得你蛮可恶的。对我爱答不理就算了,多次见死不救。” 此时容承一听,她的语气竟多了几许撒娇的意味来,不禁开怀大笑,震得白芷都稍微抬起了她的脸颊,“老紫一事上,你做的很对。知恩图报,只是胆子小了些,行事可以再放开些手脚去做。” 白芷:“?”容承这是让她干脆将司命的命数本拿过来,直接威逼利诱他去写的节奏啊。然而听容承提起老紫,不禁也有些怀念人间,尤其是二人去后山居住的那段时光。 “我们什么时候也回去一趟吧?只是不知道东西还在不在了。”白芷抬起头来,看向容承的下巴询问道。她忽而生出,日后他来替她画眉,她来替他刮胡子的细水长流的憧憬来。 “不在,那便再造就是。” 听到他这个承诺,她方才安心,更有一丝甜蜜蜜的心情。 “这是老君送你的丹药,你且拿着。”说完容承从被施了封闭术的袖中,取出了大红色的丹药盒来。 他袖中的封闭术方才解除,青鱼便蹦了出来,看那模样竟是要白芷抱它。 容承低垂双眸,目光扫视着青鱼忽而道,“也是时候给它找个伴了,我瞧哮天犬就挺好的。”他话音刚落,青鱼便从洞开的窗户上跳了出去。 白芷:“……”欺负一条鱼的容承,怎么看怎么邪恶。 她接过那个大红锦盒,微微有些奇怪地打开了,“我认识老君以来,都鲜少见他的丹药盒有红色的,这是什么啊?”说完,拿起其中一颗大丹药闻了闻,只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奇怪的味道。 “应是补气之用,让你合奏之时所用。你玉箫可有练习?”容承边问边替她将散落在脸颊边的发丝撩至耳后,看白芷的神色,大抵是没有练习的。 “虽没有练习,但是也不难,我以前私塾之时学过九年。” “再过几日,天君合奏的旨令便要下来了,这几日不要乱跑,乖乖呆在府里。”容承不放心的,又交待了一遍。 白芷似乎想起了什么大事一般,自从得知云锦为男儿身后,自己便一直不曾去过云锦宫了。他许也是在赶制音律大会女眷人等的衣裳,应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亦没有联系她。 他曾说过要给自己制一袭花裳,不知可做好了? “音律大会的衣裳,还在云锦那处,不知可做好了,我还想着这几日去看看。” “你在宫里呆着便好,这事我来处理就行。” 白芷:处理? 她心下虽有疑问,但是倒也没有反对。不过翌日,容承便一脸从容的将她的衣裳从云锦宫带了回来,她所不知的便是,这两个男人又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密谋了三五件事。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青鱼剑飞驰在高空,见到底下的哮天犬神赳赳气昂昂的路过时,吓得带着剑上的白芷调头就走。 白芷:喂喂喂,你去哪里,方向错了喂 第50章 仙途18 苍穹一碧万顷,仙气缭绕的天宫一隅,微有几丝清风拂动,容承尚未进云锦宫,便遇上了璇玑。 【容承一见璇玑来时熊熊的样子,不禁挑眉问道,“璇玑神君,可是有事相告?” 璇玑气得有些神志不清,果然如白芷所言,她确实没有触犯天律,如若她反将自己一军,还算得上是她乱施天罚。而这容承,一听是白芷之事,竟也没有多加过问,便受了。 如若他不从,自己未必也就这般罚下去了。 世上许多事,便如璇玑一般,又如何晓得因在自己,果也在自己,他人,不过只是推波助澜的角色罢了。 “此事既是我错了,我自毁去灵法,但是,若白芷下次还想着如此投机取巧,做些夹缝中的擦边之事,便没这般简单了。 没有人是次次都这般侥幸的。” 容承倒是不恼也不怒,神色有些冷峻,竟是一言不发,便要离去。璇玑见状,惯性便要伸手去抓,未料一道劲风拂面而来,重重朝后跌去。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忽然出手,虽是跌倒在地,却没有伤至骨头。 他挺拔的身姿睥睨着她的眼神,所散发的强大威压,忽而便让她惊觉,她方才究竟是在和谁人在说话,惊觉之后,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只听容承声音有些清冷,警示道,“她就算闹翻了天,我都不会管。你,再敢有一次,尽可试试。”说完,如墨玉的双眸定定瞧着璇玑,璇玑不自觉地手上微微发抖,缓缓伏低了身子,向他臣服。】 * №1 网友:强力阿莫仙 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5 09:45:55 所评章节:11 小青鱼真可爱 №2 网友:哈哈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5 10:13:15 所评章节:11 青鱼憨傻憨傻的,哈哈哈哈 “唇瓣亲.粗了”给作者大大捉个虫~,“璇玑来时熊熊的样子”→来势汹汹,自毁去灵法→自会去领罚? №3 网友:大蒜大蒜大蒜 评论:《替身白月光》 打分:2 发表时间:2021-07-15 11:13:15 所评章节:11 好一对黏黏糊糊的小情侣(攥紧拳头) * 容承遇上璇玑之时,看着迎面而来的璇玑,他也不禁微微蹙紧了眉头。只见璇玑脸上生满了毛茸茸短短的棕色毛发,五官逐渐有些熊化。然而她却表现如常的模样,一脸愤恨地对他说了一番话后,表示自己甘愿自废修为。 容承冷哼了一声后,也不欲与她多费口舌。迈步便欲走,岂料她竟是敢拦自己,随意拂袖后,睨着她眼神中都带着些不屑,冷冷地警告了她一番后遂离。 未多久,容承便来到了云锦宫外。宫外几名仙婢行礼过后,匆忙将容承迎进了云锦宫。 这是容承第一次拜访云锦宫,得知消息的大小仙婢们,几欲是有事没事都往前宫去迎接。以至于去接容承去往迎客亭的便有数十人。 容承似乎也有些意外,云锦宫待客之道如此隆重。全因他素来鲜少踏入他人宫殿,又如何得知这个现象实属特例。 便连在宫内的云锦都觉意外,本伺候他的几名仙婢,忽而在他抬眸之时,方才惊觉亭内竟是空无一人。后来,当有人急匆匆来禀报容承来访之时,他方才知晓究竟是何事。 云锦摇摇头,狭长的双眸含笑盯着走进亭内的容承。 “不知九莲古神贵临,失了些准备,还望不要怪罪。”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容承坐下。容承瞧了一眼,亭内大石是由寒天石所制,寻常人莫说端坐个片刻,便是连触之,都觉得生寒受不住。 他倒是浅浅一笑,撩袍从容坐下后,“不知云锦娘娘音律大会的事宜,可准备妥当了?” 云锦心知他所说的是衣裳一事,点点头,“已经全部赶制好了,白芷的衣裳也在我这处,古神今日来,可是为这事?” “不全然” 瞧着容承有些不怀好意的表情,云锦眉头微蹙,似乎在等着容承下话。 “你可知,你上次在云锦宫解衣一事过后,便有好事之徒去天君那处提议,要你身着武将之服,出演将醉舞?” 云锦嘴角一抽,冷哼一声,“他们想看,我未必得配合。” 他话音刚落,便见容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总觉自己似乎正步入他的套子中一般。 容承捻了捻袖中的指尖,又浅浅道,“若此事,天君一令而下,怕是容不得你。” 云锦顿时有些语噎,后脸上现出一抹阴暗之色,“届时怕是我四肢骨折,不得为之。” 容承:“……” 云锦内心得意一笑,便是不如你意,又如何,偏生就不向你求助。 容承微微一笑,开口道,“这事,便看你如何与天君等人周旋了。我不会插手,只是得知此事,先告知你一声。另外,前些时日,我曾去往南荒之地,遇上魔族入侵。” 容承刚说完后者之事后,果不其然,看到云锦的脸色都变黑了。他更是饶有兴趣地续道,“你可知,魔族大将提出了怎生的条件?” “与我有关?”云锦端起桌上杯盏,轻轻抿了一口。杯盏上的指骨微微泛白,看得出来握着杯盏的手在用力。 “你既已猜到,我便不多言了。”容承微微垂眸看了一眼他的握着杯盏的指尖,再缓缓言道,“朝阳都打到边界来了,只求换你一人。” 云锦睫毛听到容承提及朝阳二字之时,微微颤动了下。“她不敢,以她的能力,遇上你,又岂能打得过来。” 容承微微一笑,淡定地喝下一杯茶茗之后,转动着杯盏,有些不怀好意地道,“茶是好茶,这杯盏配不上。对了,我们打不过。” 云锦:“……” 云锦内心咆哮,怎生可能打不过?!容承都下去指挥去了,玩他呢? 容承举杯闻了闻清茶的清香味,缓缓道,“确实打不过,我们也答应了,拿你一人去换边界无忧,也是挺好。” 云锦:“!!!” 容承看着豁然站起身来的云锦,无视他那杀气腾腾的双眼,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逃得过初一,逃不过十五。你为了她,打算一辈子这样下去?” 说完,容承的目光若有所指地扫视了他一下。云锦咬咬牙偏过头去,“我这样又有何不好,手捻银针,也是一大快事。况且,我本便是以针为活的人。” 容承打断了他的话语,“云锦,你无需和我解释,究竟是真是假,你内心最清楚。我来此,也不全然是为了朝阳一事。” 云锦久久未语,朝阳于千万年为他所救,从那之后,他便一直躲着她,后来窝在这云锦宫,倒是安宁了几百年。 朝阳是魔族内有名的女将,因一次负伤后,云锦不过在救下她的同时,职业病发作,为她缝好了盔甲。听闻,现如今那副盔甲仍高挂在墙上,用四十八道结界护着。 想起此事的云锦,又是一默。 云锦抬眸,有些虚弱地问道,“我不管你找我何事,你们当真要把我交出去了吗?” 容承笑得一脸和蔼,让云锦恨不得拿针去戳几下。 “那便要看你了。” 云锦果真知道没那么容易,他呵呵一笑,“那交出去罢,人固有一死,不如死得一个归所也好。” 容承:“……” 两人脚下搭着的石凳,便开始较量起来,推得石凳几欲都在发抖,后来还是云锦缩回了手,再推下去,他的手就要废了。“说罢,究竟要我做什么?” 容承也是干脆,“我要你替我缝制一物,另外,这是华容丹,我从老君那处所得。朝阳的事情,你不妨以我的身份出面去解决,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云锦沉吟片刻,便轻松答应了。 “还有南荒之地,以后你来镇守。” 云锦:他当人是傻子是不,呵呵心下冷笑。 容承看他神情也冷笑一声,“天君有意招降朝阳一部,你还想呆在三十六天也可。” 云锦二话不说,立即道,“我去” 容承端着一张“大灰狼”脸朝着仿若温顺的绵羊锦满意地点点头,只差没写甚合他意几个字在脸上,“一言为定,天君那处我也自会帮你去说情,便说你四肢残缺,不宜领舞。” 云锦:“……” * 此时的容承何曾知晓,九幽宫又发生了何事。便是宣布天君旨意的司命星君,都是一愣。 容承回去九幽宫的路上,逢人见他竟是老远就绕着路走,似是十分恐惧自己。回到九幽宫之时,司命星君正一脸惊恐地从里面迎出,“九、九莲古神,恭候多时。” 容承的目光幽幽朝四周转了一圈,众人似乎有些畏惧他生怒的模样:“……” 司命难得看到容承一副想问又不好问的表情,不得已挺身而出道,“望神君息怒,既然天君旨意已下,白芷小神君也按旨意已送至鹤州,古神与她便各自筹备一番罢” 容承听后,微微侧眸,声音十分清浅,一字一顿反问,“送至鹤州?”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南天门的哮天犬朝着天上狂吠不已,天将们抬头一瞧,竟是一把仙剑驮着一只肥兔飞过。 哮天犬:汪汪汪(你们去哪里玩?) 小青鱼假装没听见,飞速疾驰而过。 肥兔:呜呜(骑上我心爱的小飞鱼,它永远不会堵车) 第51章 仙途19 几人之间流动着有些诡异的气氛,几人推拒着司命星君,再一次宣读了天君的旨意。 【雨师白芷与九莲古神,音律大会一事,愿琴萧鹤州,择日联姻。 】 众人皆有些沉默,因这下旨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容承。就在众人以为他要翻脸之时,司命星君再次宣读完毕后,竟出乎众人意料,他并没有表现出暴怒的表情来。几人都觉有些诡异,皆是站着也不敢动。久到司命都有些站不住的时候,容承说话了。 “有劳司命星君了。” 司命:“?!” 而彼时,白芷一人在九幽宫听完后旨意后,整个人懵了。等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在前往鹤州的路上。这一看就是作者君又错字了,这错的是不是有些离谱了?! 她扶额深思,拼命在思索作者君上一本的风格,瞬时人有些麻木。似乎是喜欢狗血虐人的类型,她匆匆在仙辇中站起身来。幸得仙鹤飞驰稳当,丝毫不受她在里头来回踱步的影响。 她此时此刻,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心情,“天灵灵地灵灵,求求作者君千万可是he选手,不然做鬼也不放过你。” 紧跟随着她到鹤州的仙婢们,因猝然而至的联姻事件,一无准备,几乎是同一时间,哭倒了一片女神君。甚至连当日跟随而去的仙婢们,都是一路哭着去的,不知情的以为仙辇里抬的是棺椁,行的是哭丧之礼呢。 虽然许多小仙婢,有因为接下来那些忙碌的准备事宜,而哭丧着脸的。然而更多的是,哭丧容承竟不明不白被赐了婚。反观白芷,也是哭丧着脸。甫到鹤州别院,一落地,便见她要了几碗米,双手合十,开始行祭天地。 “拜托拜托,不要折腾我,千万得保我一条狗命。” 仙婢们:“……” 确实得拜拜,仙婢们都怕白芷会被众多女神君前来暗杀。拜拜也好,以保平安。 * 啾啾夏鸣之际,炎热的气浪从窗口飘了进来,窗外的一池青莲都即将要谢了,菊花也已经萎了,而她键盘下的文也即将要告别一个段落了。 作者君微微沉思了片刻,有些苦恼,看着评论区一片抓虫的景象,略微头疼。她狠狠咬了一口苹果后,撸起袖子加油干。开始一个个错别字纠正开来,好不容易修好了一章,等按下确认修改键时,网页界面却一直呈现打圈圈的状态。 她等了好一会儿,还是转圈圈的状态。不打紧,再等等,兴许只是网络不好,所以卡住了。然而等了许久都未显示网络超时,她又宽慰自己,不打紧,不就是JJ又抽了。 当她刷新该页面第三遍,重新改第三遍的时候,还是显示没有修改成功,她怒了!这错字,她不改了!于是,当她把草稿箱的章节发出去时,眼尖地又发现了错字。这一改之下,却成功了。 她以为JJ服务器又好了,于是,她又把旧章节里的错字开始进行修改,奇怪的还是打圈圈无法修改的状态。她又回到新的章节,更改了一个错字,成功了。 如此反复试验折腾了几次过后,她恍然发现一个规律,凡是发布超过二十四小时的文章就不能再更改了。除非是新章节发布在一天之内的。这是她方才不断试验出来的结果,她颇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手机满格的信号,网络WIFI满格。 于是,她打开了碧水汀江,发布了一个新帖子: 【PBC改错字,咕咕们文章的错字可以更改吗?我发现发表了24H以后就不能更改了?】 还没等到十分钟,底下涌出了齐刷刷的回复都是表示可以更改,有的还建议她清理缓存试试。然而她什么方法都试过了,就是不行。 作者君:“?” 不是她不想改,是天命如此,阿弥陀佛。 而此时,正在文里的白芷因天气炎热,白芷看着院落内人来人往的仙婢们,就她无所事事。众人都在准备沐浴戒斋的事宜,而浴池便在露天布置好了。远处青鱼驮着肥兔已经降落,肥兔庞大的身子一颠一颠地跑到白芷脚下蹭了蹭。 匆匆而过的几名仙婢,此时嘀咕道,“你听说了吗?璇玑神君去找老君去了,听闻别宫的小仙子看到璇玑的脸不知为何长成了熊脸。” “可不是,我也听说了,当夜便吓跑了她宫里的小鹿神兽。听说老君也觉得生奇,因为上头并未有仙术的痕迹。就是说,是她自个儿忽然变了样子,连老君也解不了。而且听老君宫内的小姊妹说,璇玑神君也自毁灵法了,说是要从头开始修炼。” “那可怎生是好?听闻请了纯阳老祖上来瞧了,他的金丹术可解除。天君也说仙元重新修行也好,咱们小神君不也重新开始的么,你看,现在仙元多纯净。” 白芷听到后,默了一瞬,璇玑得如此手笔竟有些渗人的熟悉。她庆幸地摸摸自己的小脸蛋,看了眼纱巾围着的浴池,不禁想下水去泡泡,不想泡着泡着便趴在池边睡着了。 醒来之时,身上微微有些干燥。她被热浪烘得睁开了双眸,有半响反应不过来。 白芷:“?” 匆匆抱着丝被跑过的仙婢,眼神不经意地瞥了过去。 仙婢:“!” 只见白芷插在一片干燥的土里,之前的浴池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小神君又干了些什么?!白芷脸上只差没写着想问天她在哪里? 等她好不容易将自己弄出来后,撩开轻薄的帷纱,看着肥兔蹲在莲池边上垂眸盯着池里头的青鱼,白芷的目光也被那一上一下的青鱼吸引了。 青鱼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眸,给肥兔表演一跃冲天。没多久,却见它硬生生“啪”地一声坠回了池中,不过片刻,又“哗啦”一声从水池跃起几丈高,又“啪”地一声倒退回了池中…… 白芷:“?” 身后传来一阵异响,她回眸一看,方才在自己身后那本书,竟变成了一颗参天大树。 白芷:“……” 树上还挂着许多杏子。 白芷:“……” 这颗不是银杏树?银杏树结出杏子?! 青鱼已经快累成一条死鱼浮在池面上了,白芷看了一眼一脸生无可恋表情的青鱼,再看了下池子边上鹅卵石铺垫而成的圈子,凭空出现了好几束花朵在上头。 就只有肥兔十分愉悦地在啃食着凭空出现的花朵,白芷朝天上看了一眼,今日作者君是怎么了? 而此时,不知情的白芷全然不知,作者君已将联姻一字,改回了连音。然而,彼时作者君也久久看着这个错字“联姻”一字在深思,心中已然酝酿出了结局该如何写。 就在白芷换好一身仙婢们送来的衣裳后,正待被人领去受那焚香之气时,她一出来,便发现仙婢们依旧在奔走忙碌着,但是手中所持之物却全换成了水果、竖琴、九色古筝…… 白芷:“?” 整个露天围场上,满满当当坐满了人。白芷有些不知其解,也是第一次受这焚香之礼。遂也就昂首挺胸走了出去,走到一半,却惊觉大家围坐之物皆有琴瑟。 彼时白芷连音律大会都没有参加过,若是参加过便不至于反应如此迟钝。她远远见着容承竟也是到了,闹哄哄的会场见她出来后,站在焚香炉旁,一人挡了大半的香烟,霎时静了下来。 白芷看了一眼容承,主位还空着,应是天君尚未到场。容承朝她勾唇一笑,她回眸笑意满满朝着底下道,“谢谢神君们莅临我的焚香之礼,还为此礼准备了诸多合奏,有心了。” 她此言刚落下,底下众人忽而神色有些微妙起来。白芷看着众人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抿唇一笑悄悄朝容承看了一眼,他的神色似乎也有一丝讶然。 他们是怎么了? 司命匆匆跑上焚香炉旁,伸手推了一把白芷,“天君驾到,音律大会初始,乐起!” 白芷:“!!!” 大型社死现场,白芷从未如此丢人过,容承挥手将她拉过一旁,她麻着一张脸,木偶般接过玉箫,假装方才的她,是有丝分裂的她一般,若无其事地又吹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她,方才留意到在场的众多神君穿的都是云锦为音律大会准备的衣裳,便是她自己身上这袭,想来也是。她还以为是仙婢们为了焚香之礼所作的准备,她忽而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感觉来。 天君在上头一一听着底下的群魔合奏,白芷时不时也插上一萧。她是第一次听容承弹琴,那细拢慢捻的指尖散发着莹润的光芒,随着他每波动一下,琴托底下便漾出一波透明的波浪,向全场荡漾开去。 那是他的神力。 原来,这场音律大会,并非是单纯的音律演奏之会,更是容承将古神的神力播散的一日。众神仰仗这日他能雨露均沾,她倏然便觉,他身为最后的古神,身上背负的远不止她所看到的。 她身旁这人,不仅是容承,还是古神。他心中有情爱,亦有家国。 ------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肥兔看着反复冲出水面又跌回去的青鱼:呜呜(你在干什么?) 第52章 大结局 待一切结束之后,她展目看着鹤州院落内,之前还是一片红色布置的现场,现如今早已变了一个样。众人早已喧哗散去,对于白芷在场上出的乌龙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毕竟这个小神君,乌龙之事常有,也不足为奇。当日连下雨都可以施法下成四海之鱼,相比较之下,也就习以为常了。 白芷看了眼身旁的容承,容承仍在带笑看着远处那群神君们,她忽而扯了下他的袖子,“我、我该叫你什么?”白芷忽而意识到,作者君开始改的错字,是从哪里开始的? 如若,从她下雨开始,一切便是回到了原点,她不曾下凡,容承与她也不曾经历过那番,她与云锦是穿书之人,早已觉醒,自是仍记得一切。 那他们呢,她忽而心跳加速,却见容承摸了摸她的头顶,揉乱了她的发型。“是不是睡糊涂了。” 白芷一听他这句话后,双手摸了摸有些发热的双眼,竟是第一次希望作者君的错字不要再改了。身为读者之时,恨不得作者君们好好检查错字,如今身为局中人,竟是求神拜佛,如此便好。 她远远地看到纯阳老祖与其他神君们谈笑风生的离去了,她双眸不禁有些湿润。纯阳老祖和她现实里的爷爷长得一模一样,虽回不到现实了,但是这与生俱来的亲切感让她尚有一丝依恋。 回去的路上,容承倒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多说什么。她也不觉苦闷,他静静地拉着她的手缓缓走在云层之上。二人并肩就那般走着,偶尔看看底下深茂的山川。 “拿着” 容承递过来一个物什,白芷伸手接过,是一个绢布做的手帕,打开一瞧。竟是一副绣花手帕。画上是自己躺在花丛中憨憨一笑的模样,这场景是云隐宗后山紫罗兰花的场景。 她微微有些震撼,画功十分细腻,刻画得翔翔如生。 看这绣工,定是出自云锦之手。而画这幅画的人,自是眼前之人了。 她含笑再看了几眼,又小心地叠合起来,放入了怀中。她没有问他什么时候画的,只是用很珍视的态度回应了他。 如若在这里的世界,她注定一人。那她应该也能活得很精彩,现如今多了一个他,就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了。 容承牵着她的手,沉默了许久后,“你方才在音律大会上所说的焚香之礼……” “喔,那个你不必理会,我睡糊涂了……”白芷匆忙打断他,天界又有何人不晓得焚香之礼便是暗指成婚之事。 耳边听到容承清浅一笑的笑声,她微微红了耳朵。 南荒之地,云锦已调派过去巡守。这三十六天之上,各天秩序有然,天君清廉有度,神君们各司其职。三十六天中,他这一神早该归隐了。 音律大会过后,再无牵挂。 “你想去哪里?”容承此时的眸光带着点坚定和淡然,没有看向白芷,只是悠悠看着远方,伫立在原地。白芷也跟着停了下来,她眸光看了看他,再看了一眼云层之下的世界。 启唇道,“天大地大,吾心安即是归处。” * 缕缕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间细碎地洒落下来,清风穿梭在山林之间,发出一阵声响声音。 阳光明媚的一日,带着丝山间的清风拂过混元峰,当日的混元峰首座现如今已是元长老了。他看着眼前一麻袋的金砖地瓜,有些回不过神来。 今日一早,出来集训,一打开门,便看到了这堆巨宝,然而显然来人道行高深,竟是将此物放到了门前,他都不察。莫说他一人不察,整个峰脉都不曾发现。 他心下颇为有些微妙感,他掏出一块地瓜金砖,脑中却想起宗内曾有一人,嗜瓜如命。想到此,他抬头朝天际的云层展望,微微一笑。 繁茂树林一森的角落内,一把仙剑正奋力地在刨地,一只大肥兔躺在藤椅上懒洋洋地打着呵欠。原先积满灰尘的木屋,此时被布置得满是一片喜庆之色。 青鱼在为自己一池之地,在努力地挖着坑。挖大点,恨不得将屋外一圈都挖成一个大坑。等雨来之时,它便又可畅游其中了。 屋内并无他人,便是连白芷和容承也不在。而屋内的装饰,是山神带着几名小山神得令于容承,悄悄布置的。所有家居坊布样式,都出自云锦之手。 可怜了云锦,一边还要镇守南荒之地,一边还要防止自个儿被朝阳给掳了去,另外还要赶制如此众多的喜庆之饰。 而还在外游山玩水的白芷又如何能得知一向高高在上的容承,原也是如此心思细腻,默默筹备着一切。她午后躺在与他游湖的船上便睡着了。 梦里又梦到了去世的爷爷,爷爷问她一个人生活如何,她十分开心回道,“是三个人一起生活,很开心。” 笑着笑着,她便醒了。醒来之时,记得特别清晰,为何自己会回答三个人的生活? 她入睡之前,是躺在容承脚上的。她睁开眼眸之时,依然还是那个位置那个动作。容承也阖目睡了。凡间的湖,少了那么一些灵气。 便连拂动的清风都带了一丝腥臭的泥土气息,比起上界的仙气缭绕,倒是多了那么一丝做人的真实感。她没有喊醒他,甚至头颅都不敢乱动,就怕惊醒了他。 近来三十六天的事不再插手以后,他带着她去了许多地方。冰川平原,高地盆地,几乎走遍了九州之地。见识了许多书中的风土人情,竟也有许多是现实中闻所未闻的。 那日,在越州一个摩梭族内,一名老人拿出一把银锁子递给了容承,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容承只是笑笑接过,转身从她袖间掏出了一根金砖地瓜递给了老人。 老人几番推拒不下,最后收下之时,又双手合十说了一堆白芷听不懂的话。那日,容承的神态虔诚,十分认真细致地替她戴起了这把银锁。 现如今,这把银锁子还挂在她的脖子上。他眉目间的清冷,现在看来早已不再清冷,只是有些许淡淡的疲倦。近日也不知他在密谋些什么,经常时不时便转身走到一旁去回几封火信。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炙热,容承眉头微微一蹙,便睁开了眼眸来。一汪如清泉之耀缓缓从他的双眼中绽放开来,他清浅一笑,摸了摸她的眉眼,指尖冰冰冷冷的,笑容却温温的。 白芷起身之时,担心她将他的大腿压麻了,匆忙帮他揉揉腿,没揉一会,便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她略带不解地看着他。 却见他将眸光垂下了,耳朵有些发红。 “回去罢” 容承牵着白芷的手走远了,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模样,便是凡人划船经过,都觉十分般配。 * 红烛高高燃起,一片素红的木屋之内,白芷正端坐在床榻之上。半日前,方回到小木屋,便被眼前所见惊住了。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这些都是容承给她的惊喜。 她身着九层云龙水锦红衣裳,当初她见过的唯一一件云龙水锦衣还是在西王母身上。如今自己身上竟是一做,就做了九层。 她头上盖着凤披,遮住了一室的清光,也一并遮住了她女儿情丝顾盼的眸光。“吱呀”一声清脆的推门生。轻轻地脚步声传来,是容承走了进来。 她听到衣裳摩挲的声响起,而后一阵桂花香涌进了自己的鼻间,他俯身隔着凤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今日之礼,是否有些委屈你了?” 不拜天地,不行合卺之礼。宴客全无,便是连喜房都不是三十六天最尊贵的,而是凡间这一间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残破的木屋。 白芷点点头,笑嘻嘻说了句,“是有些委屈,之前答应给我的万两灵玉也没兑现的,礼金不得翻好几倍。” 她感受到凤披外的容承似乎默了一瞬,她还在暗笑之际,眼前一亮,他撩开了她的头盖。 不知为何,如此旖旎的气氛中,白芷所想的竟是,幸亏作者君这次没有错字,如若写的是撩开了她的头盖骨,那她真的得悲剧一生了。 当容承缓缓靠近她的脸庞之时,她伸手挡住了他双唇之上,“鉴于礼金有点少,以后亲一个要一千……唔” 屋内的烛火缓缓熄灭了,青鱼睁着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扒拉在窗户外看着,然而容承连结界都下了三重之多,青鱼最多能看到的,也就是它自己的模样罢了。 白芷缓缓闭上双眸之际,今日极简之礼,一如他的秉性,他二人姻缘之事,事在心知,岂在庸俗之礼上。 夏日啾啾虫鸣声响,都穿不透进结界中去,而结界内二人的旖旎之声便困于屋内,外人便不得而知了。 两年后的初春 容承炙热的吻落在她耳后,她困意十足地用脚踹了他一脚,岂料他丝毫没有退去,仿若银蛇一般,缠绕上来。他轻轻咬了一口她粉粉的脸颊,白芷朦朦胧胧间,察觉到他又撬开了她的唇舌,她嘤咛道,“我好困” “晚点再睡” 容承的声音起伏得有些暧.昧,她的衣裳本就有些松散,肩头滑落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他顺势熟练地解了开来,触手滑腻细致的雪肌。这件衣裳是云锦特意从南荒带给他的衣服,没错,是给他。 当日他说,“得此物,你们离二胎也就不远了。” 白芷在一阵让人战栗地摇曳中,微微有些出神,当日老君所送的锦盒,竟是浓缩了天地花香精华的精华油,容承虽是新手,竟是一见就懂,一懂就用,一用就食髓知味。 像是不知餍足的小兽一般,终日缠着她。新婚过后,她足足在小木屋里待了十日有余。果不其然,第二年初春,小容芷便出生了。 生小容芷当日,听土地神说,容承一大早便候在了地府,盯着孟婆将所有用具一一准备好了,再接她去了小木屋。而孟婆特意赶过来替她接生,都被容承的脸色吓坏了。 他便端坐在一旁,最后竟是忍不住,上前握住了白芷的手腕,然而她当时痛爆了,哪里分神留意到什么。听孟婆后来所说,她调整自己的呼吸用力节奏时,连容承也一并跟着呼吸吐纳,好让她能快速进入状态。 而生到几乎缺氧的,不知道整个三十六天,她是不是第一人。经过十几个时辰的折磨,她终于见到了她的小宝贝。小容芷一张脸丑萌丑萌的,她想的竟是,再也不要生了。 不过月余,小容芷便长开了,脸蛋白嫩酷似容承,越长越好看,她几乎整日抱在手里撒不开手,整日和她抢着带孩子的竟是她的小青鱼。 孩子还没哭,它就来了,“哔哔哔”(你该喂奶了) 孩子嘴一瘪,它又来了,“哔哔哔”(她该换尿布了) 孩子眼泪才出来,它又是冲在了前头,“哔哔哔”(该我哄她睡觉啦!) 当小容芷会爬的时候,青鱼便带着她爬过了泥坑,飞过了树梢。小容芷除去会说人话,竟也学会了“哔哔哔”? 从此,青鱼变奶鱼。 记忆拉回到此时,容承又对她亲亲啃啃的,一抗议便又吻上来,舌尖十分温柔地触碰进她的口腔,他十分了解她,轻易间,缠绵拥抱之下,又出了火花。 待他餍足之后,两人走出房内。撩开帘子,看到小容芷正熟睡躺在大大的摇篮里。摇篮是用金丝楠木所制,容承不曾假手他人,亲自去老祖那学了一番回来后,上手所做。 而此时,青鱼也躺在摇篮里,用鱼尾轻柔地“啪啪啪”拍打着小容芷,在哄着她睡觉。拍到后来,白芷眼见着青鱼那双大眼也开始缓缓闭上。 于是一个大摇篮里,装着一个小娃娃还有一条鱼。大肥兔害怕自己的体重惊醒了小容芷,一直趴在摇篮外,也睡着了,甚至发出了有节奏感的鼾声来。 一时间,青鱼的鼾声和肥兔的鼾声交织成一曲美妙的安眠曲,小容芷睡得姿势都没变化过。 容承揽着她走出屋外,看了一眼晴空万里的苍穹后,与她相视一笑。他眸光看到她脖子上的吻痕,伸手摸了摸。又触及她脖子上的小银锁,他眸光流转得十分温柔,上头写着一串摩梭族的文字:一生挚爱。 -全文完- 她在阿鼻地狱中,与恶鬼为伍,只有十恶不赦的穷凶至极的大鬼才会被判下阿鼻地狱。她日复一日被火烧、被水淹、被油煮,终日活在煎熬痛苦中,求生不能,求死无门。 素心早已死去,却又活的比任何一日在凡间之时清醒。那一日,白芷来看过她。 “你这狠毒的女人!!!我所做之事,只是为了自己,而你害我如斯,却只是为了你心中所谓的七欲。他们死不死,自有他们的定数,你不过仗着你的身份,让我魂魄永受不灭之痛。我不甘心!” 白芷那日穿了一袭黑裳,脸上表情从容,只是一直听着她咆哮,末了临去之时,她才回头说了一句,“看你这么痛苦,我就放心了。”说完回过头去,丝毫不曾停顿,潇洒迈步离开。 她离开冥府后,去了一趟南荒之地。远远地便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她看着云锦一身黑衣男装,一头散落在肩头的青丝也束之脑后。 他一脸轻松地背着朝阳,朝阳似乎伏在他的肩头上睡着了。她远远看见了,便不再前行了,似乎不愿打扰他们。朝阳这个追夫,可是追了不少年。 云锦蓦然朝她站的方向瞥过眼来,白芷朝他微微一笑,将右手比了一个六的手势放在耳旁,便是示意他以后火书联系。 他含笑点点头,白芷挥挥手便又回去小木屋了。 她才走到别院外围,便看到容承怀里抱着小容腾,小容腾笑得咯咯声,一双小胖手狠命揪着大肥兔的耳朵,大肥兔一双眼睛都被扯得变形了,露出了一大截生无可恋的眼白来。 然而依然十分乖巧没有挣扎,任由自己被他摧残。而另一头,小青鱼化为仙剑,架着小容芷在屋顶上飞来飞去的,眼见着体力都要虚脱了。 还记得她生完两只小宝贝的时候,便是喂夜.奶也是容承将娃娃放上来,许多次她连何时睡着的都不知。原以为半夜中操心的就他一人,后来某次半夜睡不着,方才发觉,原来青鱼和肥兔半夜也是守着的。 青鱼靠在摇篮边上,娃娃一开始闹便嗖嗖嗖地跑去容承那处,尽心尽责的担当着监工的作用。所以月子下来后,似乎除去她之外,大伙都瘦了一大圈。 她看这儿院内闹腾腾的景象,不禁缓缓笑开了,容承察觉到她的气息,抬头与她相视一笑,她抬脚走进了小院落。书外的故事已完结,而书内他们的故事还有很长远。 -番外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章,要完结了。谢谢大家对我这本文的支持和鼓励,有部分人是从旧文一路支持过来的,我心里一直特别感谢。这本文虽然依旧是不完美,但是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 下一本再会了,各位。不嫌弃的话,可以收藏一下我的作者专栏。另外,新文的预收这几日会增加一本,若合心意的可收藏一下哇~ 下一本再会,宝们!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