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玉》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公子如玉 作者: 上善若水 简介: 公子如玉、慧眼如炬。 一次伤病,一次初遇,这大概就是世人常说的,因祸得福吧。 第1章 :小爵爷与“小神仙” 都王国国历253年春,家族世代为护国大将的萧家二公子萧程玉,因左臂中毒箭受伤被抬回王城修养一事,一时闹得沸沸扬扬。 说起这萧家二公子萧程玉,十五岁时就已经与父、兄征战沙场,并屡建功勋; 十九岁便被封为骠骑大将,以一人之力率军入敌阵,斩杀敌军四万余人。 携敌国城令凯旋后,当朝天子又加封其为勇义公爵,分封邑为义城,城下十余县。 多年以来,不只是敌国将领,就连本国将军在听到萧程玉的名号之时,都会忍不住称赞,像这样的少年人,无论为敌为友都是人生一大幸事。 都王城的百姓们,更是夹道欢迎,只盼生子当如萧程玉,生女嫁予萧程玉。 然而就是这样的少将军,却在意气风发的二十五岁之时,因身受重伤被抬回了都王城。 天子第一时间传召了太医前去萧家瞧病,萧家大哥萧程业便为其讲明了来龙去脉,原来是敌国有小人放暗箭伤人,致使萧程玉不幸上当受伤。 虽然事后萧程业快速为弟弟处理了伤口,又率众斩杀了那批小人。 但萧程玉的箭伤却始终不见好转,还愈演愈烈,似有中毒的迹象,这才不得已派人将其送回了王国主城。 回城之后,太医院的人在萧家大院忙碌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使得昏迷多日的萧程玉醒了过来。 只是醒来以后的萧程玉身上依旧有毒药未清,而且还是十分难清理的毒药,天子即使派人寻遍全国也未曾找到一丝解药。 太医无法,只能先以其他解毒药剂延缓萧程玉体内毒药的运行速度,并将残毒封在了其左臂伤患附近。 从此以后,萧程玉便受都王国天子旨意,留在了封邑内修养,平时鲜少外出见人,只等萧家大哥萧城业带人寻回解药为止。 再说起这萧家大哥萧城业,那也是人尽皆知的一位名将,二十岁时就已被封为车骑将军护卫着整个都王国,是敌军眼中又一道难以逾越的避障。 在战场之上,若是有谁惹恼了他,他定会笑着斩杀回去,因此在敌我间得了个“笑面阎罗”的称号。 萧程业其心忠义,为国为民如此拼命,为自家兄弟更是愿意两肋插刀,无所顾忌。 百姓记得最深的一件事,就是十岁的萧程玉一日偶感风寒,十五岁的萧程业便派仆人连夜买下了近全主城的治风寒药剂。 最后害的其他有伤寒病的人无处买药,而被萧家老爷子追着打了整条集市街。 后萧程玉远征敌国,萧大哥更是将亲信刘子荀安排于弟弟身边,哪怕萧程玉因病回城修养,那刘子荀亦是未曾离开半步,十分认真的照顾着萧程玉的饮食起居。 与萧程玉看来,子荀确实是个行事十分周到的朋友,只可惜他不是个愿意老老实实待着的人。 在受不了府邸中那烦闷气氛的时候,他就会到城下的几处小县城里去散散心。 前几日听闻天和县来了一个擅长变戏法的少年人,那高超的技艺曾让很多人都误以为是神仙在世。就连远隔千里的外乡人也闻讯前来,只想一睹“神仙”风采。 萧程玉早早便叫人在县内的燕和酒楼订了位置,二楼且靠窗的一个雅间,刚刚好可以让他们将对面台子上的表演尽收眼底。 说来今天天气晴朗,大街上人来人往,台前座无虚席; 有喝茶逗趣的、有闲聊斗嘴的、有抻着嗓子卖糖葫芦的,眼尖的还能瞧见一个鬼鬼祟祟的偷儿在其中发着不义之财,真是好不热闹。 萧程玉暗自摇头,手指一抹胸前银灰发带,抬头正要示意对面的刘子荀下去解决问题,他的注意力便被台上“小神仙”的表演瞬间吸引了过去。 只见那表演台上,被称为“小神仙”的少年人将自己头上的深蓝抹额解了下来然后绑在了脖子上。 正当所有人都在猜测他用意何在的时候,他又从一旁空空如也的箱子里抽出了一块一人高的红布,连眼尖如萧程玉都没有看清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少年人又紧接着叫上来了两个同伴,一人拿着红布的一头,将他完完全全从上到下的遮了起来。 不过就是在眨眼之间,当红布被那两个同伴抽走之时,那台上表演的少年人,竟变成了一名浓妆艳抹的红衣少女。 百姓们不由得看的痴的,只因少女肤如凝脂、手如柔荑、领如蝤蛴、齿如瓠犀,是常人所没见过的美女。 不过萧程玉却觉得这少女有几分眼熟,似乎和刚刚消失的那名少年人,长相有几分相同。 难道,这少女也是那少年人所变不成?设想到此,萧程玉忽然从楼上站了起来。 “公子?”刘子荀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摸向桌旁的刀,还以为是有刺客来了。 不想萧程玉只是一抹胸前发带,面带微笑的向楼外走了过去。 这楼上的景致虽好,不过要想看戏法看的仔细一些,还是要到近前去才行。 萧程玉暗道,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市集上的买卖所吸引,就让他提起了全部兴趣,想来真是难得,也真是有趣。 然而当萧程玉与刘子荀到了看台正前方的时候,正赶上红衣少女又用红布遮挡着变回了少年人的模样,将脖子上的抹额解下系回前额之后,这场表演就正式宣布了结束。 只是台下看客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似乎还想要看更多。 无奈少年人已经坚决的收拾起了台子,他的那两个同伴也拿着铜锣开始四处要起了打赏。 这一次他们和以往一样赚的盆满钵满。萧程玉觉得,这么奇妙的表演和这么美的妙人若是只打赏钱财也未免太俗气了些,就赏了随身的一块圆形翠玉到那铜锣里。 只听得清脆的一声锣响,少年人不禁转过头来看向了萧程玉,眸中带着些许惊诧的光亮。 那收赏金的两个人也是不由得瞪大了一双眼睛,看着那翠玉仿佛要流出口水来。 只要是个懂玉的,就都能看出这宝贝价值不菲,怕是这里哪一家当铺也收不起。 萧程玉无心炫耀,只是想结识一位好友,不过看周围人瞧他的目光,好像将他当成了挥金如土的二世祖。那表演戏法的年轻人也不再看他,继续埋着头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公子,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了。”这时,刘子荀在他身后提醒到。 萧程玉暗自算了算,他们出来不过才半日,连午饭时间都还未到。 只因为他身有残毒,不能过度劳累,刘子荀就总是看着他,尽量不让他出外太长时间。 其实刘子荀这般已经很好了,现在在他身边的若是家里的那位兄长,恐怕连这半天都不会让他出来。 许是见他半晌没有反应,刘子荀又提醒道:“公子,您若是喜欢,可以明日再来看。” 萧程玉这才有了动作,看着四周三三两两散去的县民:“回……” 刘子荀稍显低沉的面容才逐渐有了些许亮色。 只是还不等萧程玉迈出去半步,一个看样子比他们主仆还要阔绰的二世祖从旁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然后挡住了那“小神仙”的去路。 “你,叫什么名字?”那二世祖问,一把折扇在手轻摇,在这初春的季节,吹着有些让人感到寒凉的风。 萧程玉不由得停了下来,周围刚要离去的一些县民也都三三两两的退回了几步,而且相近着窃窃私语。 萧程玉细听着,只隐约听清了几句—— “江大少爷又来惹事了。” “这可恶的江城祖……” “少说两句吧,人家有他二叔撑腰的。” 原来此人叫江城祖,还有个似乎很有权势的二叔。萧程玉暗道,看来“小神仙”是要有麻烦了。 “我叫苏如令。”然而没有在意周围的议论,也没有在意来者十分不礼貌的态度,“小神仙”淡然回答,一抹胸前斜挎的旧布背包:“这位少爷挡在我面前,是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那江城祖想了想道,这时他一旁驱使的随从就赶忙拿了一大叠银票到苏如令面前。 萧程玉注意到,苏如令在看到这些银票时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光亮,和看到他拿出玉佩时眼底闪过的光亮,如出一辙。 不过很快就被苏如令遮掩了下去,依旧镇定自若道:“这位少爷要是没什么事,那我可就走了。” 这话里带话,让那江城祖一听赶忙伸手拉住了对方:“唉,本公子话还没说完,你先别着急走。” “有什么话就快说。”苏如令催促道。 “急什么,我想你把那变戏法的本事,都教给我。”那江城祖道。 苏如令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就有了变化,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决绝:“这位公子,您想学什么都可以,只有这个变戏法不成。” “这,为何不成!只要你教我,这些钱可就都是你的了。” 那江城祖道,挥了挥手里厚厚一叠的银票,绝对要比苏如令辛苦几年挣下的钱多的多。 苏如令又看了眼那叠银票,问江城祖:“这位公子,你为什么要学戏法?” “当然是因为好玩啊,那百花楼的姑娘全都喜欢看。一个个的都嚷着让本少爷来学,还说本少爷绝对学不会。本少爷就跟她们打了赌,一定能把这学会,好让她们乐呵乐呵。”那江城祖对着众人大声笑道。 殊不知苏如令脸上的表情就更难看了,一双好看的眉头几乎要拧到了一起,形如乱麻:“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就更不能教你了。除非是苏家儿女,否则如我师爹遗言,绝不轻易传授。” 不想江城祖依旧不察,还说了一句更让人气愤的话:“这话都变成遗言了,你教还是不教,那老头子也知道不了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苏如令怕是要被气疯了,说着就似要上前动手打人。 那江城祖身旁的几个仆从一见势头不妙,赶忙上前护住了自家少爷,一边比划着一边让江城祖揣起银票往人群后退。 这苏如令即使再大的力气怕也是寡不敌众,萧程玉见状便要上前帮忙。 却不想对方竟也有几分身手,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打的那几仆从是连连败退哀嚎。 几招得胜之后,萧程玉见苏如令做了个手腕外翻的动作,一把鲜花瓣忽然从他手中洒满于半空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不过很快众人就发现,苏如令不见了,和他的那两个同伴一起,于花海中不知消失去了哪里,真的就像是神仙一样的来无影去无踪。 片刻,只有那江城祖摸着前胸的口袋,惊慌大喊:“我的银票呢?糟糕!我的银票全都被那小子给偷走了!快去报官!找我县令二叔抓人!” 第2章 :捉贼要拿脏 那江城祖的这一声大喊,很快就使得周围的看客们热闹沸腾了起来。 爵爷萧程玉不然,回身看了眼刘子荀,就从他们中间退了出来。 不过转身离开的方向却不是县城外,刘子荀见着又有很多话要说了。 不过都没有说出口,只是暗道,看来公子今儿个也是不打算早些回去了。 萧程玉现在确实是没有回去府邸的打算,在看过了那一场闹剧过后他的脑子里只产生了一个念头,就是去找消失不见的苏如令。 别人也许没瞧见,但他却注意到了刚刚趁机混入人群溜走的三个人。 带着一大包卖艺得来的银钱和那块价值不菲的翠玉,进了拐角一家租住十分便宜的小客栈。 而且一进客栈大门,萧程玉与刘子荀就看到了坐在店内一角,似是等着酒菜上桌的三个戏法师。 看来他们三人还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那主仆几个冠上了小偷的罪名。 但这会儿苏如令却远远注意到了他,摆出一副不小心惹了个麻烦的模样,又在眨眼间恢复淡定的与身边的两个人分着赚来的几个赏钱。 萧程玉带刘子荀走过去的时候,看到苏如令正把那块翠玉揣进怀里,他身边的两个同伴也正要开口反对,就听得他打断他们道:“苏公子……” 苏如令不禁抬头看向他,明明见过却硬是装作从没见过的样子,问:“你在叫我?不知这位公子你是?” 萧程玉不然,很是熟络的就坐到了苏如令一旁的长凳上:“苏公子不认得我了?” 只是还没等苏如令回话,那两个戏法师就插话道:“我们认得你!你就是那个有钱没处花的……贵公子吗!” “在下姓萧,名程玉。”萧程玉道。 这会儿店小二走了过去,给各位上了一壶茶。苏如令闻言,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来喝:“哦,原来是程公子啊,我有些印象。” 在刘子荀的认知中,自家公子无论走到哪里那都是备受瞩目,甚至可以令文武百官设宴款待,哪受过像他们这般的冷遇。 于是不由得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人,只是刚要开口就被萧程玉随手挡了下来。 萧程玉看了看他们三人,故作疑惑道:“几位怎么还坐在这里不走?” “走?走去哪?”苏如令反问。 一旁的两个人也觉得很是奇怪,一双眼睛紧紧的看着萧程玉。 萧程玉又看了看四周几桌吃饭的客人,幸好都还没有注意到他们,才开口解释道:“几位莫非还不知道?刚刚那位和我一样有钱的公子,在你们走了以后就发现随身的几千两银票不见了。” “不见了?都丢了?”那两个戏法师闻言一惊。 “是啊,都丢了。”萧程玉轻叹道:“不过这几个钱丢了也就丢了,那公子看样子也不像是差这几个钱的人。让人气恼的是他丢了银票以后,竟然以为是你们三人偷得,现在正叫了天和县的官差在到处抓你们呢。” 在听了萧程玉的解释后,那两个人就更害怕了,慌忙拿着行头起身:“什么!有官差在抓我们吗?苏少爷,我们赶紧走吧。” “等等!”苏如令却十分镇定的一拍桌子,看着受到惊吓的那两个人问:“你们怎么这么害怕?我们并没有偷东西吧。那二世祖想来抓人就让他抓吧,我苏如令身子不正不怕影子斜,即使是被抓进去也能自己走出来。” “说得好!”萧程玉趁机称赞。 苏如令又想起问他道:“倒是你,跟着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不会也是跟那二世祖一样,想学习我们苏家的戏法,然后讨百花楼的姑娘们欢心吧。” “我们公子不是那样的人。”刘子荀在一旁终于听不下去的反驳了一句。 “看样子也差不多。”不想苏如令依旧道。 “大胆!”刘子荀已经忍不住要提刀了。 “子荀。”萧程玉赶忙制止。 “公子,他……”刘子荀还不罢休。 “咳咳……”萧程玉就故作不适的咳嗽了两声。 “公子,您喝水。”刘子荀这才安定下来,赶忙拎过茶壶给他倒水。 尽管知道萧程玉是故意的,刘子荀也不敢轻易冒险,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萧家大哥怕是还没等回来就要气伤肺腑了。 并未举杯喝茶,萧程玉对苏如令笑着道:“这事,苏公子确实是冤枉程某了,程某跟着苏公子到这来,只是想和几位做个朋友。之前那块翠玉,就是我送与你们的见面礼,只是还不等我过去解释,那位公子就忽然出现到此,与你们发生了冲突。” 萧程玉这话不假,也说的尤为真诚。那两个慌张的人很快便相信了,只有苏如令还保持着原来的态度,道:“想做朋友的人即使不用开口我苏如令也会主动欢迎的,就怕有些人是别有用心,见明抢不成,就拿交朋友当借口了。” 看来他们之间的误会,因为那个江城祖的出现,而变得越来越深了,萧程玉想。 “公子,快过晌午了,我们还是回吧。”这时。刘子荀又开始了催促萧程玉回府邸的大计。 此事不宜急,萧程玉这次听了刘子荀的话,总算不再自作主张的继续聊下去了。 而是从长凳上站起身,对三个人道:“无论如何,三位还是尽快离开此处的好。不然,就先去抓那真正偷银票的人,为自己洗清冤屈。” “多谢提醒。”苏如令道,从始至终,他只有这句最客气。 萧程玉无奈轻笑,随即转身走远。 依着这苏如令的个性,不知道会不会听从他的劝告,抓紧时间从客栈离开?他已经看到那江城祖带着天和县衙的几个官差往三人这个方向来了。 “子荀。”萧程玉抬头望着道:“我们今晚,就住在这天和县城了。” “什么?公子,您的身体……”刘子荀被吓了一跳。 “放心,我的身体什么状况我自己清楚。只是在客栈留宿而已,和回府邸住并没有什么区别。” 萧程玉抬手示意:“只要,你不同我大哥与吾主去说就很好了。” 刘子荀不禁沉默了下来,这事他应该去说,可又不能去说。 只得先顺着萧程玉的视线向前方看去,便见那个想学戏法的富家公子,带着几个天和县的官差,进了他们之前进的那家客栈。 那个叫苏如令的戏法师还在里面,这会儿若是还没从后门走掉,怕是就要被官差抓起来,然后等着关进县衙大牢了吧。 果不其然,刘子荀在心里没念叨多久,就见苏如令被几个官差推了出来,手腕上并被带了一副铁铐。只是这几人中,却不见苏如令的那两个同伴。 “子荀……” 刘子荀正想着,一旁的公子忽然叫了他一声。 “公子?” “帮我去办一件事。”萧程玉道。 刘子荀闻言,下意识的附耳过去。 只是认真听完萧程玉的吩咐之后,他顿时不放心起来:“公子,属下不能留你一人在这里。” “我相信你很快就会回来的。去吧,晚了,可就要出人命了。”萧程玉道。 刘子荀想了想,片刻后,受命一抱双拳,然后迅速离开了此地。 远处,苏如令已经被带去了县衙。萧程玉即使不跟去看也知道最后会是个什么结果,但他还是跟了过去。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喜欢看“小神仙”表演的平民百姓,来到了县衙堂外。 只见县衙堂上,苏如令据理力争。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没有偷那江城祖的银票也就不会心虚。 而且师爷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找到失窃的银票,只找到了一些散碎银两和一块玉佩。 不过也因为他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不是偷盗之人,而被天和县令关进了县衙大牢。 至于什么时候能放他出来,依那江城祖的话说,就要看县衙什么时候能找到失窃的银票了。 就这么被无缘无故关进县衙大牢,苏如令真是被气的燃起了一肚子的火。 但因为无权无势,没有一个当县太爷的二叔,他就只能干坐在草垫上生闷气。 本来,他是听了那个叫程肃的警告,要离开客栈,去找真正偷银票的小偷为自己洗清罪责的。 他虽然看那个叫程肃很不顺眼,但公是公,私是私,不能因为他看他不顺眼,就断了自己的活路。 不想帮他表演的那两个人竟然逃的比他还快,直接堵住了他的去路,让他和前门的官差打了个照面。 他可是在他们身上花了不少银子,整整一年多,他都没有亏待过他们,给他们吃好的喝好的,只要求他们在他表演戏法时候的能帮个小忙。 这要求明明一点都不过分,他们却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在关键时刻不但不帮他,还这么无情的扔下了他! “喂!”这时,牢门外面忽然有人叫他。 苏如令抬头看去,发现是那个害他坐牢的江城祖。这憋了一肚子的怒气,就使得他就像个咬人的狮子一样,起身扑了过去,然后紧紧抓住了栏杆道:“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那富家公子被吓的退后了一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镇定,摇着手里的扇子道:“我知道,因为做错事被关进大牢的你一定心里很不舒服,不过你也别到处乱咬人不是。” “我咬你都怕脏了我的嘴。”苏如令道:“而且,我再一次的告诉你,我没有偷你的银票。” “啧啧啧。”江城祖闻言,不禁摇了摇头:“我也再一次的告诉你,其实本公子并不差那点银票。只要你能教我戏法,本公子也就当大发善心将银票送人了。” “你做梦。”苏如令还是紧咬牙关。 “那你就继续在这里待着,好好享受牢饭吧。等什么时候你想开了,再叫人来叫我。”那江城祖道,说完就一脸嫌弃的离开了这个脏乱差的地方。 这里空气中到处弥漫着男人的汗臭味,地上是多年未清理的草垫,细碎的杂草随微风飘的到处都是,让人直打喷嚏。 第3章 :你有病? 从县衙出来以后,萧程玉就在苏如令住的那个客栈里住了下来,并在一楼提前点了几盘小菜等刘子荀回来。 半晌过后,萧程玉还没有等到刘子荀,却见县衙的那位江城祖带着人从外面又来了这家客栈,然后找到了客栈老板。 “老板,来,爷问你,那戏法师苏如令租住的房间在哪?”那江城祖问。 老板估计是一看来者不善,回答的话也不多:“二楼左手边第一间房。” 那江城祖一听,就对着身后带来的几个人道:“给我上去搜,一定要把他偷的银票给本少爷找出来。” 萧程玉喝着茶水见着,一身黑压压的几个仆从上楼去以后没多久,就把苏如令房间里能扔的东西全都扔了出来。 但即使是将那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他们也没有找到所谓被苏如令偷走的几千两银票。 当那江城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萧程玉不禁摇头轻笑。当他以为这群人很快就要走了的时候,那江城祖竟然回头注意到了他,然后向他走了过来:“我认得你。” 萧程玉抬起头,看着他淡然道:“哦,是吗?我也认得你,你就是那个只花几千两就想学习苏公子戏法的人。” 面前的江城祖听到这话,眉头一挑:“听你这话的意思,好像与那姓苏的关系不浅呐。” “第一次见。”萧程玉道。 “第一次见,你就把那么值钱的玉送出去了?又不是什么百花楼的姑娘。”江城祖道,抬头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哦,我明白了,你不会是和那姓苏的一伙的吧!赶紧老实交代,他偷我的那几千两银票是不是全都被你给藏起来了!” 一语毕,萧程玉忽然站了起来,吓得那江城祖还以为他也要动手打人。 然而萧程玉只是抬手一抹发带,道:“老实说,本公子还不缺你那几个钱。” 那江城祖一愣,在这天和县从来都只有他瞧不起别人的时候,这会儿却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这么一个人,竟然瞧不起他来了。 不行,他就是输什么,也不能输了气势:“废话少说,要想本少爷相信银票不是你们偷的,就跟本少爷去见官。” 萧程玉沉默半晌,轻笑道:“好……” “你!”那江城祖见着萧程玉这般潇洒的模样,顿时觉得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萧程玉没再多说,接着绕过江城祖主仆几人交代了那店掌柜一句“若是有人来找程肃,就叫他来县衙见我”后,就先行离开了客栈。 “莫名其妙。”当那江城祖带人跟上来的时候,萧程玉还能听见几句轻声的念叨。 几人很快来到了天和县衙,刚刚审判完苏如令的县令大人在后堂还没有将身上的官服换下,就又被师爷匆匆忙忙的叫到了堂前,堂审贫民程肃。 只是当县太爷在堂上坐稳的时候,最先注意到的却不是萧程玉,而是他那个只会耀武扬威的大侄子:“怎么又是你小子啊!刚才是因为银票被偷了,这回你说说,是因为什么来的啊!” “二叔!这回是……”江城祖赶忙道。 “住口!县衙堂上,要叫我大人!”县令道。 江城祖闻言,跪在地上有些许不甘的一抱拳:“回县令大人,小民这次过来,是因为抓到了那个和苏如令一起偷钱的同伙!” “什么?他还有同伙?”县令一听,这才注意到江城祖身旁的萧程玉。 只是萧程玉气宇轩昂,又身着一身绣金纹银白锦缎,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会缺钱偷钱的人。 县令不由得深思熟虑的一番,才问萧程玉:“堂下所站何人?见到本县为何不跪?” 萧程玉抬头轻笑道:“县令大人,我不跪是因为我并没有偷银票。而且……” “而且什么?”县令还问。 “而且我知道那真正偷银票的人是谁,现在又藏在身在什么地方。”萧程玉道。 “哦?你知道?快说给本官听听。”县令不禁站起来,后转念一想:“不对啊,你说你没有偷银票,又怎么会知道那偷银票的人是谁,现在又藏身在哪呢?” “那还用问吗!二叔!因为他就是那个偷东西的贼啊!而且他和那苏如令关系匪浅,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同伙!”一旁江城祖忽然插了一句话。 县令这时看萧程玉的眼光也有了些许变化,问萧程玉:“你继续说。” “我知道是因为我亲眼瞧见了。”萧程玉回答。 那江城祖还在一旁插话:“你既然和他们不是一伙的,怎么又能亲眼瞧见呢!本少爷身边站了那么多人都没瞧见!” 萧程玉这次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的沉默了下来。 那县令闻言,顿时不耐烦的狠狠一拍惊堂木,抬手指着萧程玉道:“大胆窃贼,偷了东西不仅不承认,还满口胡话!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先仗打20大板。” 若是个普通人在此遇到这种情况,恐怕早就吓得跪下,然后大喊冤枉了吧。 萧程玉只是眉头微皱,在一旁几个衙役上来捉人的时候,用右手轻轻敲了几下便把他们逼退了五六步。 之后就没有人敢上前了,皆看向当堂县令。 萧程玉也抬头道:“县令大人,您平日就是这么不分青红皂白,只问过两句话就轻易判人罪的吗?” 县令没有回答,不知是怕的还是气的又给萧程玉追加了一条罪责:“好啊,你竟然还敢藐视公堂!多加两个人,把他给我拉下去,关进大牢候审!” 和苏如令一样的堂审结果,萧程玉暗道,这县令大人还真是会断案! 也好,趁着子荀还没有回来,他就找个地方先等等吧。只是这个地方不太干净,到处都充满着难闻的异味,那就是县衙大牢。 其实萧程玉还去过比这里环境更恶劣的地方,所以当他一脸轻松进来的时候,押送的衙役还以为这人是被吓傻了。 就连苏如令也以为他是傻了,坐在地上看见他进来,然后被关在隔壁的时候,不由得惊讶的起身凑过去道:“程肃?你怎么也被关进这县衙大牢了?” 萧程玉却道:“我不是被关进来的,我是自己走进来的。” “自己走进来的?这破地方,你自己走进来,是不是傻了?”苏如令道,隔着一道白墙往旁边看。 “你说我傻,我看你也和我差不多吧。”萧程玉道。 “你什么意思!”苏如令语气陡然一变,又变得十分不客气起来。 “晌午的时候本公子就提前告诉过你让你逃走了吧,你却不听,结果造成了现在的这副局面。” 萧程玉淡然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和我一样傻吗?” 苏如令忽然沉默了,半晌脾气也没有了,对萧程玉道:“话这么多。只可惜说的再有理,你也没能说的过那县令,被关到这里来了。不过我倒是想知道,像你这样的富家公子,是因为什么被抓进来的?” “因为偷窃。”萧程玉道。 “偷窃?你!”苏如令听罢只想笑:“哈哈哈,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难道我还是因为想学你的本事,而把自己设计进县衙大牢的吗。”萧程玉又道。 苏如令顿时没了笑容:“你真去偷东西了?看你这样子也不像啊。” “可那县令倒是觉得我很像,说我偷了他侄子的几千两银票。”萧程玉道,而且说到了苏如令的痛处。 使得苏如令又一惊:“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他们冤枉你偷了那二世祖的几千两银票?还是说,是你偷了他的几千两银票?” “我并没有偷那几千两银票。”一听到苏如令这话,萧程玉回答的也不再绕弯子。别的玩笑他可以开,但只有这个不可以:“只是他们认定了是我所为。” 苏如令在隔壁似乎松了一口气:“难怪呢,你会被关在这里,一定是和我一样同他们争论了一番吧。” “我还动手打了几个衙役。”萧程玉道。 “那你胆子不小,怕是家里有多少金银财宝都换不出去了。”苏如令淡然道。 萧程玉闻言,即使现在看不到苏如令也猜测到了几分他现在的样子,便不由得轻笑道:“换不出去又如何。与其在外面无所事事,不如在这里同“小神仙”你聊聊天。” “那是你想在这里聊天,我可不想。”苏如令 道:“还有,别想跟我套近乎,我师爹传给我的手艺,说不教外人,就不教外人。” 萧程玉无奈,这苏如令对他的态度虽然缓和了一些,但还是以为他与他结交,是图谋不轨。 “别担心,我们很快就会被人放出去了。”片刻萧程玉觉得身子有些倦了的坐了下来道:“咳咳,因为我已经叫子荀去找真正偷银票的人了,是个市集上看热闹的偷儿。” 苏如令听罢,沉默了片刻,又凑近了那白墙一些问:“你有病?” 萧程玉一时还没有反应。 苏如令又接着道:“别误会,我是问你是不是身子不好。我看你下嘴唇轻微发紫,像是中毒的迹象。” “哦?你会看病?”萧程玉问。 “我不会,但我认识的一位老师父会。他姓徐,医术高明,不比那宫里的太医们差。”苏如令道。 “多谢苏兄关心。只是我这病,已感染数月,我家中人即使寻遍名医也没能找到治疗之法。时至今日,我已经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萧程玉道。 “那你去看过我说的那位徐神医了吗?”苏如令问。 “这,倒是没有。”萧程玉回答。 “那就不要妄下断言。再加上你还能出手打衙役,我看就一定是个祸害,能遗千年。”苏如令道。 萧程玉不语,真不知苏如令这句话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不过,他却觉得很受用。 第4章 :程二爷 苏如令不然,萧程玉的忽然沉默让他以为是自己又说错了话。 有钱人家少爷的脾气就是不好捉摸,连玩笑话都听不进去。幸好他们相隔一墙,不然非得打上一架不可。 于是片刻,苏如令转移话题问:“我说,萧程玉,你身边那个叫子荀的,大概什么时候能来救你啊?” 萧程玉淡然回答:“这就要看县令大人肯不肯卖我家个面子了。” “唉,这就是有钱人呐。不过老实说,我看那叔侄两个的样子,一定会卖你们家面子的。”苏如令应声道,语气中透着满满的嫌弃。 刚巧他话音刚落,就听得牢房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之后有人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 “公子!”是刘子荀,进来后便一剑劈开了锁着萧程玉小牢门的锁:“您怎么被关到牢房来了?” 萧程玉闻言没有回答,只是问:“子荀,你回来了,我交给你的事可办得妥当了?” 然而不待刘子荀回答,又有个人从牢房大门外匆忙走了进来。 “程公子!程二爷!”竟是那县令大人。 苏如令听着这声音,不禁凑到牢门前去看了看热闹。看来,这县令是卖了程家的面子了。 只是不知程肃家到底是做什么的,竟然能让县令大人对他这么客气,还叫他程二爷。 让人意外的是这位程二爷之前竟一心只想与他这样的市井小民做朋友,想想都让他觉得难以置信,觉得这程肃只是想拿他寻开心。就像那个冤枉他偷银票的富家公子一样,都是个目中无人的二世祖。 无奈的是从刚才以后,他便觉得,像程肃这样的富家公子,无论拿什么寻开心,对他来说好像都已经不痛不痒了。只因为这程肃中毒的遭遇,令他产生了些许同情。 “程二爷!是下官眼花,竟然把程二爷您当成了偷银票的贼,还,还……”一句话后,那县令道,声音颤抖似是受了很大惊吓一般。 苏如令又听着,不由得对程家是做什么的更感好奇了。 “县令大人。”只听程肃道,而且语气充满傲气:“既然知道是眼花,还不把本公子放了。” “放放放,这就放,程二爷您请。”县令忙答。 苏如令改听为看,那之前在县衙堂上耀武扬威的县令大人,这会在程肃面前就像是只正在摇尾巴的狗一样,惹人发笑。 程肃看样子也没瞧得上眼,跨过牢门以后,就迈着大步往大牢外走了出去,只是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了眼他,道:“很快,等我过来接你出去。” 苏如令闻言,沉默着把身子转了过去,又安稳坐在了地上,道:“快走快走!” 这破地方,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就是出去以后,他有份人情要还了。也好,比一直待在这里,继续受那二世祖的气好。 萧程玉,在与县令离开牢房之后,就得到了非常人一般的待遇。 走路时有人主动帮忙抬椅子,想喝水就马上有人给他泡了一壶上好的茶,就连他说话时,面前的几个人都是不落一字的用耳朵在听,目不转睛的在看。 弄得一旁的江城祖头脑发昏。他刚刚被人从家中叫来,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于是不由得问县令:“二叔,您怎么给这小偷端茶递水的!” “住口!都是因为你!因为你那几千两银票,害的我险些酿成大祸!”县令大人道,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回头数落着侄子。 可这江城祖还一副事不关已的淡然摇扇道:“二叔,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是你把他关起来的,和侄子有什么关系。” 可气坏了县令大人:“你,你可知你抓的人是谁!” 江城祖随口答:“是个小偷啊。” “住口!这可是……”那县令大人便要认真解释。 “县令大人。”听到此,萧程玉忽然插了一句话,没想让县令继续再说下去:“我们还是说说这次您侄子银票被偷的事吧。我此次是私自外出,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是,是。”县令大人闻言,忙止住叔侄对话的一拱手。 那江城祖这才看出事情不妙,在一旁就不再开口多问了。但难免思考,程家,是哪个程家? 提及银票被偷一事,萧程玉本想再多聊聊,可县太爷似乎已经不打算再深说下去了。 在他刚要开口的时候,就提前将两人间所有的误会都解释了一番:“回公子,那真正偷银票的贼,在被刘爷抓来以后,就已经被下官命人关进县衙大牢了,我侄子被偷的几千两银票也已经尽数找回了。这一切,都和您没有半点关系,是下官这侄子胡闹,因此冤枉了您,还您请多见谅。” 他看起来,就像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萧程玉暗自道,既然事情已经被几人处理的如此妥当,他也就无话可说了。 于是继续道:“很好,既然真正偷银票的贼已经被县令大人你关起来了,那没有偷银票的其他含冤受屈之人,也该从那大牢里被放出来了吧。” 萧程玉一语毕,县太爷顿时便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忙伸手道:“放!既然是含冤受屈的人,下官就肯定放!更何况他还是您的朋友。来人,还不快到牢里,把苏公子给放出来。还有,属于苏公子的那些东西也都还给苏公子。” 一旁的江城祖闻言,似是还有话要说,但看他二叔现在这副模样,就只有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所有要说的话都打碎了咽到肚子里。 这样没过多久,萧程玉就见着苏如令被衙役们带到了县衙后堂。 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他和站在他面前卑躬屈膝的县令叔侄,不知有何感想的开口只问了一句:“我这是可以走了?” “当然可以。”县令大人回答。碍于萧程玉的面子,说话也比之前要客气了许多。 苏如令此时又看了眼萧程玉,在萧程玉点头示意后,他才大摇大摆的从县衙堂前走了出去。 之后萧程玉也站了起来,要离开这里。 “程二爷……”县令大人站在萧程玉身后,欲言又止。 萧程玉不由得抬手示意,县令大人可以止步于此了,随之便当做什么都发生过的也从堂前走了出去。 直到彻底不见了身后县令叔侄的身影,萧程玉才对身后紧紧跟着的刘子荀道:“子荀,这天和县令的位置,也该换个人坐了。” 刘子荀闻言,点头示意了然。 在天和县衙大牢里折腾了这么一趟,萧程玉出来的时候,头顶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肉眼可见的繁星密布。 长街之上,热热闹闹的摊子已经收了,只留下了几盏大红的灯笼悬挂于各家店铺门前。 “公子,今晚还在此留宿吗?”向长街中走了两步,刘子荀不禁问。那戏法师的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公子也就不会再留在这个地方了吧。 萧程玉却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刘子荀刚想再细问,不想抬头又见到了苏如令,神色顿时一暗,他还以为这戏法师已经离开了。 和刘子荀一样,萧程玉也以为苏如令已经离开了,没想到不然,这“小神仙”正在距离县衙不远的拐角处等着他。 只是当他走过去的时候,苏如令没有说话,而是将那块贵重的翠玉从布包里掏出递到了他面前。 “这是?”萧程玉不禁问。 “怎么,你自己的东西也不认识了?”苏如令道。 萧程玉当然认得,只是不知道苏如令这是什么意思,于是道:“我自己的东西当然认得,不过他现在属于你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要了也没用,换成钱又太可惜了。”苏如令道。 “这原本就是个装饰而已。”萧程玉道。 “那……”苏如令还想再说。 萧程玉一抹发带,打断他故意炫耀道:“加上本公子家里像这样的玉有很多,我既然送与你了就是不想把它再拿回来了。除非你想本公子把它给扔了,那才真叫可惜。” 听到他这话,苏如令眼里顿时流露出了几分心疼,然后不留痕迹的把玉佩又揣进了布包里:“这么贵重的玉佩说扔就扔,你还真是个败家子。不如我帮你收着,等什么时候有人比我更需要它了,我再把这玉佩还你,让你做做善事积积德。” “好,积德行善这种事,很符合本公子的作风。”一番思考后,萧程玉笑说道。 苏如令不由得一脸嫌弃的看着萧程玉。 片刻苏如令想起了一件事,小心翼翼的问萧程玉:“我说程肃,你家是做什么的?怎么那县令大人对你这么客气,还叫你程二爷?” 萧程玉不言,正想着如何委婉的解释才能让苏如令不惊讶。 “算了算了,要是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免得让我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苏如令却紧接道,似是误会了什么。 萧程玉于是无奈道:“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只是我父与兄长在王城中为官,与我有些方便罢了。” 苏如令闻言,顿时吃惊道:“原来你是官家子弟,难怪……果然……你出手比那二世祖还要阔绰。” “本公子从不缺钱花倒是真的。”萧程玉顺势道,语气淡然平常。 苏如令却又一脸嫌弃他了:“那你不好好在王城内当你的官家二少爷,到这义城的天和县来干什么?” “看热闹。”萧程玉道。 “看热闹?”苏如令一愣,看着萧程玉,视线从他的那双眼睛渐渐转移到了唇底,道:“不是吧,你其实是来看病的吧。” 萧程玉闻言,一时沉默了下来。 苏如令不由得一脸严肃:“程肃,若你真的是把我当朋友,明日午时就在之前的那家客栈等我,我可以带你去看徐神医。” 萧程玉闻言,没有拒绝的果断点了点头:“好,那就麻烦苏兄你了。” “不麻烦。”苏如令淡然回答:“就是去的地方有点远,你随身多带些盘缠。” 两人决定的如此爽快,却让在后跟随的刘子荀又心生忧虑起来。 第5章 :肤白的和富家公子一样 为了能准时赴明日之约,当夜,萧程玉还是在天和县的那家小客栈住了下来,而且是在二楼左数第二个房间。 刘子荀大概是不放心明天的事情,在入睡之前,便到他房中与他讨论了一番。 “公子,您明日真要与那苏如令去找什么徐神医?”刘子荀问,这时的语气还算平和。 “当然。”萧程玉回答。 “可是公子,此去旅途不知远近,属下担心您的身体承受不起颠簸啊。”刘子荀道。 萧程玉神色淡然,刚要安抚一下对方。 刘子荀激动道:“属下知道,公子您一定又要说是属下多虑了。只是单不说您身体的问题,您就那么相信这个苏如令说的话,相信那个徐神医可以医治您身上的毒吗?您就不怕,他是另有所图?” 说到此,萧程玉神色不由得严肃了几分:“子荀,眼下我已经是半个身子躺在棺材里的人了,而且是无力回天,不然大哥怎会为我寻药数月也没有传回半点消息。 我的病既然已经如此,此次不如就去徐神医那里碰碰运气,在那里若是治的好了,就可以让大哥和你少些担心,若还是治不好,我萧程玉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他话已至此,面前刘子荀便再无力反驳,不过其心里依旧有一番考量,片刻对他道:“我父时常教育属下要懂的知恩图报,不能做不忠不义之人。公子与萧将军曾救过属下的命,既然公子去意已决,属下便不再阻拦,并一路护送公子前去,无论如何也要救公子一命。但那苏如令与徐神医若是有半点伤害公子之意,属下绝不轻饶。” 萧程玉了然:“子荀,这一路上,怕是要辛苦你了。” “谢公子关心。”刘子荀弯腰一拱手:“天色已晚,公子您早些休息,属下就先行告退了。” 萧程玉不语,待刘子荀走后便熄灭了室内的油灯,静等着明日的到来。 第二日晌午,苏如令如约来到了小客栈。整整一个上午,他都在市集采买这一路要带的东西,这其中还包括要送给徐神医和神医徒弟的一些见面礼。 一想到他许久未见两人,不由得买了满满一大包,最后连随身的布包都装不下了。 也不知程肃带了多少,苏如令暗道。哪知等见到的时候,却发现这两个人什么也没有准备。 “你是打算饿着去这一路吗?”苏如令不禁问。 萧程玉轻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前:“本公子随身带了银票。” 苏如令顿时语塞,所以这就是他和有钱人的区别。原来出门在外,是可以随时买着吃的,根本不用考虑贵与不贵的问题。 不仅如此,刘子荀还为他们叫来了一辆马车。既漂亮又宽敞,搭眼看过去足够坐下四个人。 可他们只有三个人,子荀又负责在外面架着马车,苏如令就将随身的包裹放在了一旁的空位上,正好占了一个人的位置。 萧程玉看着苏如令随身带的包裹半晌,不由得感叹:“看来徐神医住的地方离此确实很远,你竟准备这么多的行囊。” 苏如令闻言,忽然笑得十分腼腆了些,但没有回应。 后来萧程玉方才知,原来不是因为路途太过遥远,而是因为这位“小神仙”的胃口实在太好了,行进的这一路上大部分都是在吃东西。 许是看他坐在对面既不吃东西又不说话太无聊了些,苏如令等不吃了的时候还会给他表演几个简单的戏法。 不过即使萧程玉见多识广,也没看明白苏如令是怎么当着他的眼睛,把一颗脆枣从手中忽然变不见的。明明那一双手掌很是干净,只是向下翻了一个花式而已。 而且在展示过一番空空如也的掌心过后,苏如令重复翻了一遍花式将消失的脆枣又变了出来。 然后以一变二,以二变三,以三变四。 最后在他惊异的目光中,苏如令将四个脆枣逐一吃进了肚子,只吐出了四个枣核。 萧程玉很想问个明白,但想到苏如令说不会教给外人,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自行参悟着。 苏如令许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也不点破的在一旁偷着得意。 不知过了多久,刘子荀在外忽然将马车停了下来。两人随后下了马车,抬头向四处看去才知,原是到了黄昏,刘子荀将马车赶到了一家名叫六和的客栈门前。 因为是开在了常有人过路的山外大道上,这间客栈的规模看起来很大,客房与大堂加在一起共有三层楼高。 此时堂前有些许吃饭的客人,使得三个店小二一边跑着堂一边收拾着桌子,还有一妙龄女子在门外挂着几盏大红的灯笼,与一妇人说笑有礼。这灯火通明的夜晚,让过路的人感觉安全了许多。 待三人走的近了,竟听得那妇人微笑客气道:“几位是来住店的吧?因为小女过几日便要嫁给那山岭县的齐家,所以这几天来住店的客人,一日三餐饭钱全免。” 妇人话音刚落,萧程玉便听得身后苏如令低呼出声:“还有这么好的事!恭喜这位姑娘喜结良缘,恭喜老板娘喜得良婿。” 听了苏如令这话,老板娘脸上的笑容便更深了:“多谢多谢,几位快进,想吃什么尽管提。” 那姑娘不由得一脸娇羞泛红,在头顶大红灯笼的映衬下,更显喜色,像是提前穿上了一件大红嫁衣一般。 “恭喜二位。”萧程玉也祝贺道。 之后三人便进了客店,定了三间上好的客房。许是托了苏如令给老板娘贺喜的福气,最后算出的房钱,被抹去了一个零头,相当于是替苏如令又省下了一天的饭钱。 渐渐夜色蔓延,萧程玉无心睡眠,便披着件外衣到门外的长廊上去看了看:“咳咳……” 这时客栈外的灯笼已经熄灭,一楼大堂也已经无人歇息吃饭,各处寂静一片,与他们来时的热闹反差极大,忽显得寂寞了些。 这时他竟想起了远在边境依旧守卫着吾国疆土的弟兄们,曾在这种同样的夜里,因勘察敌情而不能寐; 也曾风餐露宿于密林之中,唯有头顶繁星作陪。这群兄弟如今的状况如何,是他受命回城修养以来,一直记挂在心里的一件事。 如果可以,他希望这一次寻找神医,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可以让他重回战场与兄弟们共进退。 “这么晚没睡,原来是你啊。” 忽然,萧程玉听得身后有人道。回过头,见是苏如令正站在门口瞧着他。不知何时,他的警惕性竟也低了许多,连身后有人都没能及时察觉。 “你不是也没睡。” 苏如令闻言,眼睛于两边瞟了瞟,后低声道:“习惯了。身上带着这么多东西住在外面,还睡的那么沉的话,恐怕我早就被偷的倾家荡产了。” “原来如此。”萧程玉了然。 “我说,你这么晚站在外面干什么,不怕冷的?反正我们两个都没睡,进来说话吧。”苏如令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进了房内,点燃了桌旁的一盏油灯。 萧程玉沉默着走了进去,随之将身后房门关紧。只是不知于隔壁房中的子荀,亦是早已醒了过来,听见两人隐隐约约的谈话,无声思索。 房中有微风,吹的桌上油灯忽明忽暗,萧程玉便见着苏如令将门旁的烛灯白灯罩取了下来,然后套在了他们面前的油灯上。 之后坐在他面前,苏如令吃了一颗枣子,问:“这么晚不睡,是不是在想徐神医的事情啊。” 几乎是一语中的,萧程玉闻言不语,全当是在默认。 “其实你不用担心,也不用紧张。”苏如令见状,给他面前递了一颗枣子:“徐神医不仅医术高明,而且人也很和善。他还有一个女徒弟,叫应巧儿。家中从商,是个知书达礼的好姐姐,与我儿时在神医那里相熟。” 萧程玉不禁把玩着这枣子,才将苏如令的话听一半便轻笑出声:“听你这句话的意思,似乎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我话还没说完呢。”苏如令赶忙辩解:“她也是一个医术高明的人,虽然不比徐神医,但也能帮你一些忙,让你的气色看起来至少没这么糟。” “我气色很糟?” “和常人比起来,皮肤稍显苍白了一点。但要是和你们这些富家公子相比,其实也差不了多少。没经过什么大风大浪,你就是想黑也黑不起来。” “哦,那确实很差。”萧程玉轻叹。 抬头看苏如令的一双眼睛,正充满疑虑的看着他。 萧程玉这时问:“你是如何知道这徐神医的?” 苏如令淡然:“我师爹病重的时候,是徐神医负责医治的。不过因为师爹已经年迈,之前又没钱看其他的大夫,所以到了神医这里已经是在强撑了。” 只是这份淡然中多了几分哀伤,于四周挥之不去又细瞧不见。 看来他无意间提起了苏如令的伤心往事,萧程玉刚想开口修整一下错误,苏如令的态度却自行有了转变。 有喜色于眉前:“所以我才说徐神医的医术高明,竟用药让我师爹多活了半月,我很开心,师爹他老人家是在完成了最后一个回乡的心愿后安然离世的,没有一点痛苦和遗憾。” 听到这话,萧程玉便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也许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苏如令再提起心里早就没有了悲伤,就只是在淡然的回忆,淡然的讲述,淡然的…… “你不奇怪,我为什么叫他老人家师爹吗?”苏如令似乎还愿意聊更多。 “为何?”萧程玉顺势问。 “我猜你就会好奇,毕竟很多人都问过。因为我原是个孤儿,是师爹他老人家不顾一切将我一手带大了,然后教会了我很多戏法,所以他即是我师父,也是我爹。” 苏如令道:“不过虽然我是师爹唯一的徒弟,也学会了师爹许多本事,但和师爹比起来,我还是差了许多。说起来师爹生前也是闻名一县,年轻时候的英俊不比那萧小将军萧程玉差……” “咳,萧……”萧程玉闻言,暗自惊异:“你见过萧小将军?” “没有啊。”苏如令回答,然后又解释了一句:“不过其他县见过的人都说英俊,那应该就是很英俊了吧。” “那我呢?”萧程玉问,把玩着桌子上另一颗脆枣:“和那萧小将军比如何?” 苏如令吃着枣子看了看,不明白程肃为什么这么问,细想来应该是男人的嫉妒心在作祟,尤其是像程肃这种被娇生惯养的富家公子,大部分确是如此。 说来程肃的面貌虽说有些苍白,但确实比他见过的人英俊。 他若是个女子,一定会有心相许。不过他可不能这么说,免得这贵公子又骄傲了,于是一时使坏,故意说了反话:“你啊,普普通通,比起我还差了点。” “看来这传闻并不可信。”程肃道,叹了口气。 “咳。”苏如令忽然被枣皮卡了一下,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见过萧小将军?” “萧家的人本公子都见过,更别提那萧小将军了。确实普普通通,比起你还差了些。”程肃回答。 苏如令忽然觉得程肃偶尔自信过度一下,也挺好的:“说起这萧小将军如今还挺让人羡慕的,在这太平盛世被天子传召回城之后,就一直在封邑内修养,现在说不定正美人在怀,妻妾成群呢。” 听到这话,萧程玉不禁笑道:“可是据我所知,他连当今天子的赐婚都推拒了。现在,恐怕只是某个地方,喝茶看风景。” 天子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所以对王城外的百姓们隐瞒了他受伤的事实。 再加上他大哥也没有任何失常的举动,只是出城在外,使得重伤他的那些敌人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被萧程玉扫了兴致,苏如令一挥手:“不说了,我都困了。我们明日要早启程。就你这身子骨,赶紧快回去睡了吧。” 第6章 :应巧儿 这夜,萧程玉难得睡得有几分安稳。许是因为多了一位朋友,有了可以聊的话题,让他的心情相比较前些日子的闷暗多了些许明亮。 第二日刘子荀来他门前正准备唤他,他就已经收拾好了行囊,提前将门推开走出了门外。 “哈——”门旁苏如令也收拾好了一切,打着哈欠,用半睁的眼睛看他道:“你怎么这么精神?明明昨天睡的那么晚。” “嗯?习惯了。”萧程玉道:“早些时候,常常与我大哥早出晚归。” 为了能打场胜仗,而一直早出晚归的锻炼着自己的身体。 “早出晚归?还常常,怕是没干什么好事。”苏如令闻言玩笑道。 哪知一抬头却看到了刘子荀不是十分和善的目光,便惊慌的吹着口哨,从萧程玉的身旁侧着走了过去,然后走向了一楼吃饭的厅堂。 萧程玉无奈,看着苏如令的这副样子,不由得心里一阵发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神仙”,当今总算是遇到克星了。 一顿免费的早饭过后,三人就结了店钱,然后坐上了喂饱的马车,再次向目的地出发。 一路上马车摇摇晃晃,苏如令本就有些疲倦,晃悠了几下,就更是困的睁不开眼睛了,不知不觉,便横躺在椅子上睡着了。 萧程玉抬头看着,真怕他从那颠簸的椅子上摔下来,一时又没有别的办法,便起身过去坐在了他的一旁,扶着他的头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睡。 苏如令醒来的时候还一脸迷糊的样子,摸着自己的脖子道:“这马车,睡着还挺舒服的。” 萧程玉闻言,沉默着没有解释。有他这人肉做垫子,真是想不舒服都难,就是现在他的腿有些酸。 苏如令慢慢清醒了过来,然后掀开车帘子向外看了一眼,道:“我睡了这么久吗?我们竟然都走了半天了。不过快到了,前面的永德镇,就是徐神医住的地方了。” 苏如令话音刚落,负责驾驶的刘子荀就将马车停了下来,之后他第一个跳出了马车,在车前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萧程玉是由刘子荀搀扶着慢慢走下来的,公爵大人双脚一落地,就立刻引来了些许人打量的视线。 “咳咳……”此时萧程玉咳嗽了一声,只是因为身子有些虚弱的原因。 “公子。”却让刘子荀有些误会了。 “无妨。”萧程玉唯有一脸淡然的挥了下手。 许是以为他因为这些目光而感到些许不自在,苏如令不由得回头看着他,解释道:“这永德镇是个小地方,家家户户互相都十分熟悉。所以只要有生人出现,他们难免好奇。” 萧程玉了然,于四处看了看,街上行人往来,果然多为熟络。 不过真要说起这生人,也只是指他和刘子荀罢了。苏如令看起来对这里很是熟悉,这里的人想来对他也是不为陌生。 “哟?这不是苏老头的那孙子吗?这才几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 果不其然,萧程玉正念着,远处就走过来了一个中年女子,一手提着个菜篮子,一手和苏如令打了声招呼。 苏如令闻言,稍显可怜的回应道:“花姨!我都已经五年没回来了,一直在外面风吹日晒的都饿瘦了。” 萧程玉在一旁沉默的没有揭穿,心想苏如令来时吃的那点些东西,八成都消失在看不见的地方了。 “哎哟,这可怜的。徐神医也天天念着你呢……”花姨道,只是话刚说一半,愉悦的神色顿时有了些许变化,稍显忧郁的看着苏如令身后的萧程玉和刘子荀,问:“这两个人,是你朋友?看白衣公子这副病怏怏的样子,是你带来找徐神医瞧病的吧。” 花姨说话的态度转变的太快,萧程玉一开始还以为是针对的他们这些生人,但又转念一想苏如令能够熟识的长辈定不至于如此排斥他们。 不等苏如令回话,萧程玉便问花姨:“徐神医此时,可是有什么不方便?” 只见眼前花姨摆了摆手,叹气回他们道:“不瞒你们说,徐神医他,早就出了远门了,现在不在家。” “什么?神医出远门了?去哪了?”苏如令好奇道:“他老人家可是很少出远门的。” “唉,不清楚,听人说是某天夜里走的。只留下了一封信,和……”花姨道,又迟疑了,似是下了很大决心,才与苏如令说:“和应巧儿那丫头。” “巧儿姐也不知道徐神医去哪了吗?”苏如令又问。 这回花姨没有再说了,而是叹气道:“那丫头现在在你伍叔那,你呀,还是自己去看吧。我要回去给你花叔做饭了。” 说完,花姨便转身走远了。 苏如令于是回头对萧程玉道:“走吧,去我伍叔家,找巧儿姐吧。” 苏如令也许不察,但萧程玉却觉得他们此去伍家怕是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了。 不然,那花姨怎么会不说清楚原因,始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呢。想来这问题,一定是出在了巧儿姑娘的身上了。 罢了,这事情究竟如何,他们随他去看也就全知晓了。 许是坐马车坐的累了,再打听到巧儿姐的住处过后,苏如令便带着他们一路步行到了伍家。 这一路上,都有人在和苏如令打招呼,不过似乎都对某件事情闭口不提,打个招呼也就罢了。萧程玉走了一路,看了一路。一直到了伍家,才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时的伍家大门外,真是热闹极了。只见一个容貌清秀的年轻姑娘坐在石头上,看着一群不到十岁的孩子,在门口玩着扔沙包的游戏。 不对,不是看着,因为那姑娘的眼睛似乎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用耳朵来听声音。 按理说,这并不是一件什么稀奇的事情。可苏如令此时吃惊的表情,却让他们主仆二人觉得有什么大事正在发生。 “巧儿姐!怎么变成这样了?”沉默半晌,苏如令呆呆的,只说了这一句话。 哦?这姑娘便是应巧儿了吗。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苏如令如此惊讶。 萧程玉欲言又止,不由得抬头看着苏如令。 苏如令此时应该已经把他完全忘记了,在见到巧儿姑娘这副样子之后,就立刻冲了过去站在巧儿姑娘的面前问:“巧儿姐。你这是怎么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只可惜巧儿姑娘在听到他的声音以后,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支支吾吾的嚷了两声,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难道这姑娘不仅看不见,还不能说话? “巧儿姐?你,你的嗓子又怎么了?”苏如令见状,脸上的表情更吃惊了,愣了好半晌。 巧儿姑娘却不愿再理会苏如令了,起身摸索着墙壁,磕磕绊绊的向院内走了过去。 “巧儿姐!”苏如令跟着,扶着那女子走了进去。那女子很想挣开他,不过因为力气没有苏如令大,就放弃了。 之后,萧程玉与刘子荀也跟了过去。 等进了院门,他们才见到了伍家的两夫妻,闻声赶了出来。 两个忙碌着做饭菜的人,在见到苏如令之后,激动的险些扔掉了手里的竹簸箕:“如令!你回来了!” “伍叔,伍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巧儿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才离开不过五年而已,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喧闹过后。苏如令依旧不死心的问着那两夫妻。 两夫妻闻言轻叹,互相看了一眼,和之前花姨的表情如出一辙。 考虑了大半晌,才对苏如令挥了挥手道:“唉,这事说来话长。快进屋,我们慢慢跟你说。” 直到这时,苏如令才想起身后还跟着那主仆二人,扶着巧儿姐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对萧程玉道:“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跟我来这一趟,怕是要让你失望。” 刘子荀不语,但从表情来看就像是提前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一般,似乎下一秒就要说让萧程玉回程了。 “无妨,我们既然来了,就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吧。”萧程玉提前道,很怕刘子荀拐着他回去,帮不上苏如令什么忙,接着又道:“免得回去了,我也会一直念着这件事的。” 唉,公子看来真的不紧张自己,又要耗尽心力管别人的事情了。 刘子荀暗叹,尽管知道公子如此性格,他也每次都要提醒一句:“无论如何,还请公子要注意身体。” “走吧。”萧程玉抬手道。 苏如令点头,转身带着三人进了屋。 “这件事,还要从一年前说起。”在前堂的屋内坐好以后,伍姨看着苏如令一旁失了明的应巧儿,心疼道:“我和你伍叔像往常去找徐神医想开些调理身子的药,不想没看到徐神医,竟看到了巧儿这丫头一个人在屋子里,不仅失了声,还失了明。我和你伍叔最后在屋子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徐神医,只找到了徐神医留下的一封信。” 萧程玉抬头看着对面坐着的巧儿姑娘,一双眼睛愣愣的看着他们主仆的方向,无神且空洞,但眼瞳是很漂亮的琥珀色。可想而知,这双眼睛曾经能看见时,究竟是怎样的神采飞扬。 不知她是如何才变成现在这副又瞎又哑的模样的?心中思虑片刻后萧程玉便问伍家夫妻:“那神医留下的信,可否借程某一看?” 第7章 :哑女 “那神医留下的信,可否借程某一看?”萧程玉道。 “这……”伍叔闻言,没有立刻做决定,而是看向了苏如令。 苏如令点头,给伍家夫妻介绍他们二人道:“这两人是我朋友,程肃和子荀,是来找老人家瞧病的。他要是想看那封信,就给他看吧,没什么的。” “好。”伍叔道,便起身一瘸一拐到后面屋里拿了一封信出来,然后递到了萧程玉手里。 萧程玉翻着信,对面苏如令也急忙起身凑了过来,想看看徐神医留下的信里究竟都写了些什么。 本以为里面会是许许多多的内容,两人不想竟只是见到了几个字:我去给巧儿丫头寻治疗之药,众位勿念。 只是这些?萧程玉一时心有疑虑,苏如令也是一把拿过他手里的信,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又翻看了一遍。 “这是徐神医的笔迹?”萧程玉问。 “是老人家的笔迹没错。”苏如令答,又抬头问伍家夫妻:“可老人家就只是留了这两句话?就没留别的什么内容吗?就没说巧儿姐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这,没有。”夫妻俩摇了摇头:“而且巧儿丫头现在这副模样,也没办法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年来的,我们就只能这么等着徐神医回来,将巧儿丫头治好。” 苏如令也没有办法了,看着萧程玉,好像他们能想出什么办法一样。 既然徐神医还没有回来,他们也就只能和巧儿姑娘一样,在此处耐心等待几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等到徐神医回来了?这是萧程玉至今为止的想法。 “算了,别想那么多了。程肃,子荀大哥,既然你们都随我到这永德镇来了,就一定不差再多住两天吧。就让我带着你们在这镇上到处走走看看,说不定很快就能把神医他老人家给等回来了。” 而且听起来苏如令和他想法一致,十分乐观。说完就把那封信折好放进了自己的布袋兜里。 “好,在这住着,我们还能帮你照顾照顾巧儿姑娘。”萧程玉起身回答。 刘子荀全盘默认,当真是话少的很。 伍家夫妻又道:“巧儿丫头有我和你叔照顾着,你们不必太担心。程公子你如今有疾在身,气色不好,只管和如令这孩子四处散散心就好。” 萧程玉闻言,心中稍显无奈。自从来到这里,已经有两户人家说他气色不好了。 看来他中毒的这段时间,身体看起来真的不是很健康。不过他自己却觉得状态不错,还不至于像个病秧子一样,成天卧病在床。 “我知道了,婶。我这就带他们去客栈定间房先住下。”苏如令道。 伍婶赶忙一抬手,打断了苏如令的话:“定什么房!我和你叔这院子里还有两间老空屋,就够你们三个人住了!” “那多麻烦你们啊。”苏如令道。 “不麻烦!有你们在,巧儿丫头平时还能觉得热闹些。我们有时候还真不懂巧儿这丫头表达的意思,不像你们,与她年纪相仿,好沟通。”伍叔又道。 为了应巧儿,萧程玉与苏如令便没有再推脱,说来他们也都不是习惯吃闲饭的人,伍家夫妻若是有些麻烦活,他们还是可以帮着做的。 “就恕程某打扰了。”程肃道。 “不打扰不打扰。”伍婶开口,和伍叔起身到了门口:“你们就先聊吧,我们去菜园了,要晚点回来。如令啊,我和你叔回来前,你可得把巧儿丫头和程公子照顾好了。” “一定的,婶。”苏如令道,答应的十分痛快。 但等那两夫妻走后,苏如令轻松愉快的表情便立刻就有了变化,回头看着应巧儿,伤心难过起来。 “真不知道巧儿姐是受了什么苦,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神医老人家也没个交代,就这么走了一年,也没说什么时候会回来?难道真的就没有别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恐怕除了神医和巧儿姑娘,就真的没有别人知道了。”萧程玉这时道,语气似有看透了一切。 苏如令闻言,不由得一脸好奇的看向他,意外询问,但没有开口。 萧程玉于是解释道:“我想你应该记得,刚刚那两位说过的话。他们得知巧儿姑娘生病如此,也是在神医已经走了的第二日。 这镇上的人互相如此熟悉,如果巧儿姑娘是在数天前便得此病,依照神医的名声,一定会在这镇中传开。但偏偏没有,想来神医离开永德镇之时,就是巧儿姑娘生病那日。” 萧程玉这话不知道触到了巧儿姑娘哪根神经。待他话音刚落,就见巧儿姑娘站了起来,然后惊慌失措的摸索着身边的桌椅,向门外走去。 “巧儿姐?你要去哪?”苏如令正认真听萧程玉讲话,身边巧儿姐突然站了起来,吓了他一跳。 虽知道她想干什么呢,但也扶着她的手臂走了出去。现在巧儿姐行动不便,他可不能让她受伤,不只是因为伍叔和伍婶的交代,也是为了给神医他老人家一个交待。 萧程玉现在是看那俩人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只是巧儿姑娘在出了门之后,并没有做什么,而是摸起水壶,给园子里的花浇了浇水。 这再平常不过的举动,此时在三人看来却显得极为突兀。 因为捉摸不透,苏如令只能在一旁看着,看看巧儿姐一会儿有没有什么忙,能他帮的上的。 萧程玉在一旁思虑良久,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便也打算过去陪他们一起。 不过才刚走了两步,身后刘子荀是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动,脚步微微向后移动。 “公子。”刘子荀低声暗示; “不急。”萧程玉摸着发带:“看看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刘子荀便没有再继续行动。不过当真没有想到,在这小镇之中。竟然也暗藏杀机。 只是这群隐藏在暗处的家伙们似乎并非是向着公子而来,不然又怎会等到现在才露出马脚。莫非,是为了巧儿姑娘和徐神医?罢了,公子既然说等着,他等着便是。 片刻萧程玉又道:“入夜再行动。” “是。”刘子荀回应。 不过现在距离入夜,还差一个黄昏的时间。 苏如令手里拿着水壶,回头看了一眼萧程玉:“我说,你们两个在那里说什么悄悄话。” 萧程玉抬头走了过去,道:“我是在同子荀商量,这方圆百里除了徐神医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大夫了吗?” 苏如令闻言也是十分奇怪:“说来也是。这方圆百里除了他老人家之外,还就真的没有别的大夫了。所以神医他老人家自从行医以来,就很少外出,怕的就是有一些想要治病的人,找不到他。” “这么说来,神医他老人家此次外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萧程玉表示理解。 “是啊!如果不是为了巧儿姐。恐怕他老人家也不会这么轻易离开吧!”苏如令轻叹。 一旁的巧儿姐忽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腕,似是在安慰他一般,眉头紧锁。他也回应的拍了拍她的手,巧儿凝重的眉毛才渐渐放松下来。 气氛渐渐有些凝重,苏如令打算不再提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便随手放下手里的水壶,问萧程玉:“我说程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好。怎么?”萧程玉道:“我今天气色的看起来,真的就那么像是弱不禁风?” “别误会,你还和之前一样。我只是看天色还早,想带你们到处去转一转。听伍婶那话的意思,巧儿姐恐怕有很长时间没有出去走走了吧?”苏如令道。 一旁巧儿摇摇头。她现在是说看不见也不能说话,但听声音却还是可以的。 只是她现在并不想去任何地方,只想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等待着。于是不由得在苏如令离开之前,紧紧拽了拽他的衣袖。 “巧儿姐。你怎么了?”苏如令却并未明白的问道。 “我想巧儿姑娘的意思,应该是觉得累了,还不想出去走走吧。”萧程玉这时猜测道。 巧儿空洞的视线便向着那声音转了过去。还好,这里有个人能懂得她的意思,只是他懂得太清楚了,反倒让她担忧起来。 “是这样吗?”苏如令还不确定,回头问了应巧儿一句。 应巧儿唯有附和着点了点头。 “看来你比我更明白巧儿姐的意思。”苏如令道。 萧程玉听他这话的语气,也不知是开心还是忧虑。莫非他真的对这巧儿姑娘,有心不成? 逐渐的日落西山,伍家的那两夫妻终于在晚饭前赶了回来。一顿酒足饭饱过后,萧程玉又一次见识到了苏宁的饭量,确实惊人的很。 想起他曾经的那些兄弟们也没有几个人的食量是能赶得上他的。 人都说酒足饭饱后方能心情愉悦,苏如令似乎总是背道而驰,在自己的房中躺下之后,反倒心情更差的唉声叹气起来。 萧程玉入夜无人作陪,便来找苏如令谈心,哪知一进门见苏如令这副模样,一时忘了自己该说什么。 片刻坐在一旁的实木圈椅上道:“唉,到此来扑了个空的人是本公子,而不是你吧。为何你这么唉声叹气的,看起来比公子还要失落?” “别自作多情,我可不是为了你。”苏如令道。 第8章 :陌生 “别又自作多情,我可不是为了你。”苏如令道,一翻身坐了起来。 “那就是为了巧儿姑娘了。”萧程玉断言。 苏如令又一摇头:“我是在想神医他老人家。” “哦?”萧程玉不明。 “我总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可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苏如令道。 萧程玉了然,看来苏如令之前不是没有注意到这件事奇怪,只是反应有些慢。 幸好子荀此夜已经外出去查探了,以他手下掌控的那些人的速度,想来最晚明天夜里就会有结果。 “你说,神医他老人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苏如令突然猜测道。 萧程玉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还未得到证实,也就不吓唬苏如令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想太多。既然神医说勿念,你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真是佩服小少爷你,有恙在身,还能这么气定神闲的。”苏如令叹气。 “多谢夸奖。”萧程玉不以为然。 苏如令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之后下了床榻就要推门出去。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萧程玉看着问。 “饭后出去走走,不至于夜里难受。”苏如令回答。 “我陪你一起。”萧程玉道。 说来此夜尤为宁静,两人一出门便觉有微风袭来,吹动树枝飒飒作响。 抬头看对面两间老屋,就是伍氏夫妇与巧儿姑娘住的地方,因为夜已深,油灯已灭。 看着这夜空半晌,苏如令又将怀里的那封信拿了出来,高举过头顶透着月色,认真看了看:“奇怪,还是什么也没有。” “你在看什么?”萧程玉问,也看了看那信封。 “我看这信会不会有夹层什么的。”苏如令道。 听到对方这话,萧程玉不由得佩服起苏如令的想象力来:“就这薄薄的一张纸,会有何夹层?我看你啊,是来回赶路,茶楼里的戏文听多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少爷。戏文源于生活嘛。况且以神医他老人家的想法,说不定还真能做出暗藏玄机的这种事。” 苏如令道,虽然没有在信封里发现夹层,但还是不死心的思考着:“你不知道,神医他老人家最喜欢听戏文了,而且他还爱捉摸。有时候戏文里讲的那些有关于医术的故事,他老人家还真能当真,不然也不会救了我师爹那一回。就是那一回,他老人家才成了名扬千里的神医的。” 经苏如令这么一提醒,萧程玉还真想到了一个暗藏玄机的法子,于是转身回去房间,拿了一个点燃的油灯过来,对苏如令道:“把信拿来。” 苏如令一惊,护着信道:“你拿它干什么?” 萧程玉轻笑道:“本公子看你研究的这么认真,却没有什么成果,当然是想帮你一把了。” “帮我?怎么帮?”苏如令问。 “这你别管,把信拿来便是。”萧程玉道。 苏如令不语,虽说半信半疑,但也把信交到了对方手里:“我告诉你,你可小心着点,这火旺着,别把信给毁了。” “我晓得。”萧程玉道。说着就将烛台放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又将信封小心翼翼的贴在了火苗上方。 “唉唉唉!”苏如令还一脸担忧,不过当看到信上慢慢出现浅浅的一排小字时,他的脸上就只剩下惊喜了:“成了!” “成了。”萧程玉道,然后将手里的信拿的离远了些。 苏如令一把拿过信:“我说程肃,你是怎么知道用这个法子的?” “本公子近日闲的,戏文也没少听。”萧程玉道。 其实不然,在军营里,这已经是他们兄弟间互相传信用的最简单的法子了。后来因为风险太大,非常容易被人发现,便舍弃了。 “我看看,老人家这么费力,都写了些什么。”苏如令笑道,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又抬头透着月色看了看。 不过他刚看清一个字,就听到有人喊。 “公子!小心!”是刘子荀,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声音。 萧程玉反应极快,一把抓住苏如令的手臂往身旁一拽。待两人再回头,就看到那封信被一道飞镖紧紧定在了石桌上,信封的一角与火苗擦身而过,然后被火舌舔舐成灰。 “我的信!”苏如令一惊,就要伸手去救。 萧程玉又紧紧勾住了他的前腰,一脸严肃:“信救不了了,先救你自己吧。” “什么?”苏如令回过头。 萧程玉很快松开手推了他一把,一个一身黑衣的人就从中间闪了过去。 “啊!”苏如令这才反应过来,有刺客!可是,永德镇怎么会有像这样的刺客? 这里又不是王城,又没有达官显贵?不对,程肃家里不就是当官的吗,这群人难道是向着程肃来的? 脑海中思绪万千,其实不过眨眼间。面前程肃就与那个黑衣人打了起来,因为夜色里灯光昏暗。苏如令只看到那二人打的不可开交,也不知谁赢谁输。 此时也容不得他看输赢,因为在程肃缠住一个黑衣刺客的时候,又有几个黑衣刺客,分别向着他、和那两间有人的老屋而来。 于是听到了屋外的声音,伍叔与伍婶房间的灯已经亮了起来,稀稀疏疏传来几声微弱的响动。 “程肃!”苏如令顿时紧张了起来,喊着萧程玉名字之前,已经先跑了过去,根本不顾自己的安危。 萧程玉此时偏身一侧,躲过了眼前那黑衣刺客的一记刺来的短刀,再回头便见刘子荀已经将那刺客击倒在地。 “公子!可还好?”过后,刘子荀便要上前来查看他的状况。 萧程玉抬手示意:“无碍,快救人。” “已经过去了。”刘子荀神色淡然。 萧程玉抬头看向苏如令那边,果然正有子荀的手下人与来者缠斗在了一起,而苏如令则趁机开门躲进了应巧儿那间昏暗的屋子。 许是见来者不善,或是有命令在身,来的那一群黑衣刺客在与同样的黑衣暗卫过了两招过后,就迅速退后逃跑了,只留下了刘子荀脚下砍晕的这一个。 “带走。”刘子荀吩咐身边的随从道,还没等萧程玉发话。 萧程玉面色凝重,确定四周再无异动,才逐渐放松些许:“咳咳……” “如令啊?是你在外面吗?”这时,伍氏夫妻的房间里传来了伍婶的呼唤声。 “伍婶子,院子里闹耗子,快把门关紧了别让它溜进去。”萧程玉开口道。 院子里这一片狼藉的模样,还是别让他们二位瞧见了,怪吓人的。 “哦哦,知道了。早些抓到,早些睡吧。”伍婶子道,之后熄灭了屋里的灯。 “收拾干净,别留下痕迹。”片刻后,萧程玉吩咐刘子荀。 “是……” 待身边的人都迅速撤离了,萧程玉拿起石桌上那盏堪堪燃着的油灯,向应巧儿的房间走了过去。 虽说有些不太礼貌,在大半夜进女儿家的闺房,不过他也不能让苏如令在应巧儿姑娘的屋里待上一夜:“咳咳……” 只是敲了敲那房门,始终不见有人来开,而且里面安静的没有一点声音。萧程玉倍感奇怪,回头给刘子荀让了一个位置。 刘子荀了然,走过去用手里的剑穿进曲折的门缝,然后挑开了里面挡下的门栓。只是一掌推开门,里面毫无一人。 唯一的窗子从内锁着,两人不像是弃窗逃了,屋里的摆设也毫无凌乱,不像是有人抓走了他们。那他们现在就一定还在这个屋子里。 咚—— 只是落脚时,刘子荀听到一旁有什么东西撞到桌角的声音,警惕的提起剑刃就要挥砍过去:“公子,退后!” 不想萧程玉闻言没有退后,而是挡在了刘子荀身前,右手紧紧捉住了刘子荀的手腕:“等等……” 刘子荀顿时挥砍不下,只觉挡在了一处石墙上,公子的力气倒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片刻也慢慢散了架。 萧程玉叫住刘子荀的同时,那躲在暗处的人也一下子冲了出来。 “受死吧!”果然是苏如令,手里举着一把锅铲,直接奔着萧程玉的头顶而来。 萧程玉闪身一侧,将手里的烛台落在了苏如令眼前,好让这小子看的清楚眼前是谁:“就凭你手里的这件武器?” 苏如令闻言一愣,顺着眼前烛火的光芒,总算是看清了萧程玉的样子,不过眼中还愣着,然后又挥了萧程玉一下。 萧程玉不明所以,一把抢过那锅铲:“嗯?是我。” “我看见是你了。”苏如令道。 “那你还打。”萧程玉更觉迷惑了。 “是你把那些人引来的,我不打你打谁。”苏如令解释道。 “这话从何说起?”萧程玉追问,不禁放下了手里的油灯。 “不然这几十年都相安无事的永德镇,怎么会在你来的这一天,就有刺客来行刺了。”苏如令便转身坐在了桌子旁,背对着两个人。 萧程玉闻言,迷惑后便是无奈。虽说苏如令说的只是猜测,但他真的是无力反驳。 还是刘子荀在一旁,替他做了证明:“胡扯,他们是奔着巧儿姑娘这师徒来的。” 苏如令闻言,稍显吃惊的回过头。这时他想起了徐神医留给他们的那封信,上面写着的那些字,恍然大悟。 “想明白了?”萧程玉轻笑,右手一抹胸前发带。 “嗯……”苏如令顿时自觉理亏,回答的支支吾吾。 萧程玉故作气恼,转身走向门口:“想明白了就好,既然想明白了,我也就可以不受冤枉的回天和县了。” 苏如令赶忙起身去追:“唉!别啊!小少爷你别走啊!这神医老人家还没回来呢。这件事是我错了,是我冤枉你了,我道歉就是了,你别使小性子啊。” “我使小性子?”萧程玉被这句话逗笑了,回过身表示质疑。 “可不是。”苏如令还不否认。 萧程玉就想和他计较一下了,不想刚要开口,便觉得一阵眩晕。 “公子?” “程肃!” 连别人说的话,都渐渐听不清了。 这熟悉的感觉…… 第9章 :趁火打劫 待萧程玉渐渐醒过来的时候,屋外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脑海里一直模糊不清,直到低头看到趴在桌边的苏如令,他才渐渐回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 只是因为昨晚那群不明来历的闯入者,他情急之下使得体内毒发,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已经习以为常。但后来照顾着他的这些人,怕是被吓了一跳,尤其是子荀。 不过也由此可见,他此次昏睡的时间还不算太长。否则再醒来,身边陪着他的就不是苏如令,而是他那个正在远行的萧家大哥了吧? 于是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萧程玉起身过去拍了拍桌上睡的正香甜的戏法师。 “醒醒,别睡了。”萧程玉轻声呼唤道。 “别吵,钱还没熟呢。”可是这戏法师睡得很熟,睡梦中还竟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钱也能煮熟?这又是什么新的戏法?萧程玉想不通,就凑过去问了问:“煮熟了,你打算给谁吃啊?” “给……”苏如令犹豫了,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而且想的头疼。 迷糊的睁开眼睛,想看看到底是谁,问了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问题。 不过当他看到醒来的萧程玉时,脑海中所有的烦恼就都随着梦境消失的无影无踪:“唉呀嘛呀!小少爷,你可算是睡醒了!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 “你就要怎样?”萧程玉问。 “就要找人把你抬回家去了呗。”苏如令起身道:“你是不知道,你睡过去的这段时间,可忙坏了我们这些醒着的人。尤其是巧儿姐,如果不是她控制住了你体内的毒,你这会儿怕是还醒不了呢。” “哦?这么说巧儿姑娘没事?”萧程玉闻言问,关注到了这句话的重点。 就是不知那一晚,苏如令到底把她藏在了何处,进了屋子之后,他和刘子荀竟都没有察觉。 苏如令也有这份自信:“有我在,你们都不会有事的。不过真不是我说你,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脾气都这么大的吗? 气一气就晕过去了,要是这样的话,以后我连玩笑都不敢开了,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就怕你再生气。” 萧程玉点头,这回他还真就这么爱生气了:“这话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苏如令一愣:“我开玩笑的。” 萧程玉轻笑:“你说你不会开玩笑的,你要是现在就反悔,我可保不准自己又会怎样。” “你……行,我的错,我不反悔。”苏如令及其无奈,他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小少爷,简直就是一根筋吗,说什么是什么。 萧程玉轻笑不语,抬步向门口走了过去,片刻又问苏如令:“不过刚刚你说,是巧儿姑娘这次帮了我?” “是啊。其实子荀大哥说身上带了药,可巧儿姐不清楚想到了什么,硬是没让你吃原来的那些。而是亲自去山上找了几位药材,然后连夜给你重新配了一瓶。”苏如令道,走到萧程玉身后。 “说起这次毒发,我确实醒的比以往早了些。”萧程玉不禁回过头,夸赞道:“看来这神医和巧儿姑娘的医术确实高明。” 所配之药竟然能比得过宫中太医。除此之外,他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只是需要一件事来证实,不然他也不能妄下断言。 “说起神医他老人家,如令你可还记得在那信上看到了什么吗?”萧程玉问。 苏如令闻言,摸着下巴想了想:“嗯……记得是记得,不过我也只看到了一个字。” “什么字?” “毒。” 萧程玉沉默了,心中的另一个念头也得到了几分印证。 苏如令看着他这副思考的模样,忽然担忧的问:“你又在偷偷想什么?” “本公子可没有偷偷,而是光明正大的在思考。”萧程玉装模作样的回答道,然后转身出了门。 身后有苏如令跟着,他一到院子里就见到了从外回来的巧儿姑娘,和一手扶着巧儿姑娘、一手还提着药材篮子的刘子荀。 “子荀。”苏如令道。 巧儿与他同时闻声抬起头。 “公子,你醒过来了。”刘子荀道,满脸喜悦,扶着巧儿姑娘走到他和苏如令面前。 “嗯。”萧程玉点头,然后看着巧儿姑娘的那双眼睛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程某无以为报,唯有替姑娘寻回徐神医。” 应巧儿张了张口,神色稍显惊慌。 萧程玉打断她继续道:“姑娘的意思程某明白,可那些人已经出手。事不宜迟,姑娘若还是再等下去,只怕徐神医会……” “等等,等等!”苏如令又打断了萧程玉,一脸糊里糊涂的模样:“程肃,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啊?” 萧程玉闻言,没有回答苏如令,而是抬头看了一眼刘子荀。 刘子荀道:“附近已经清理干净了。” 萧程玉才开口:“如令,你应该已经知道那晚那些人,是向着巧儿姑娘和徐神医来的了吧。” “这,我也只是在那晚听子荀大哥说了。”苏如令回答。 “虽然不知道他们目的何在,但从你看到的那个毒字猜测,徐神医一定不是自己离开永德镇的,而是被那群黑衣人在一年前抓走的,为的也许就是这个毒。 至于苏姑娘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失明又失声,恐怕是因为那群黑衣人不想让巧儿姑娘表达,说出关于这个毒的事情。所以我才说,事不宜迟,要帮巧儿姑娘寻回神医他老人家。”萧程玉继续道,将猜测出的前后因果说的十分清楚。 但还有一个寻人的原因他没有说,就是他猜测这个毒也许还和他有关。 不,不是也许,是一定。不然巧儿姑娘怎会不让他服用子荀带来的抑制解药,而一定要重新给他配一瓶别的解药服用呢。 一旁听了萧程玉的话,苏如令迷茫的神色逐渐变为了紧张:“我说程肃,你可别吓唬人。”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在吓唬人吗?”萧程玉问。 苏如令看着果断的摇了摇头:“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找神医他老人家吗?可是去哪找啊?” 萧程玉却及其镇定的挥了下衣袖:“别急,急也解决不了眼下的麻烦。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去找神医他老人家,而是要把巧儿姑娘,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以免那些人再出现伤害她。” “安全的地方?”苏如令想了想,问:“送去哪?巧儿姐的老家?不行不行,巧儿姐的爹娘是行商的,他们不仅保护不了巧儿姐还有可能把自己的命也搭上。” “镇定,我已经想到一个好地方了。”萧程玉道,拍了拍一旁苏如令的手臂。 “公子,你该不会是想……”刘子荀紧接道。 看来子荀已经猜到了他的想法,萧程玉点头:“正是……” 要说至今为止他们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除了天子王城,也就只有义城的勇义爵府了。 普天之下,还没有哪个刺客,敢去萧家的地盘行刺。因为他们都清楚,只要他们敢去,萧家的人那几位将军,就一定会让他们有去无回。 刘子荀很清楚这件事,所以面对公子的决定,他没有任何反对的力气。 即使是反对,也一定会被公子巧妙的反驳回来。值得庆幸的是,多年来公子从不会义气行事,而且还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周密计划,一次次诱敌深入。 刘子荀是清楚了,苏如令却还没有想到,听着他们主仆一人一句的哑迷,不由得问:“你们说的这个地方是哪里啊?” “是……不可说。”萧程玉回答。 “什么不可说?”苏如令不同意:“程肃,你把话说清楚。” “因为是为了巧儿姑娘的安全,所以这个地方,越少人知道越好。”萧程玉道。 “我也不能知道?”苏如令问。 “连你也不能知道。”萧程玉回答坚决。 “不行。”苏如令忙反驳:“我不放心。” 萧程玉闻言,随之一脸忧郁:“如令是不放心我能把巧儿姑娘安排妥当?巧儿姑娘救了我的命,你觉得我会害她不成?” 苏如令一挥手,打断他的胡思乱想:“我不是不放心你能把巧儿姐安排妥当,我是不放心那些刺客。你别又一根筋,再气到了自己可不成。” 萧程玉不言。 “所以你要是把巧儿姐带走,无论带去什么地方,我都会跟你们一起去。”苏如令决心十足,片刻话锋又一转,小声的嘟囔了两句:“谁知道你会把巧儿姐藏在什么地方,万一领回宅子被你当成了新夫人,我都救不出来。” 声音虽小,萧程玉却听得清楚,抬头看了一眼巧儿姑娘思考片刻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巧儿姑娘是个好姑娘,不仅医术高明,人又这么漂亮。” “什么!姓程的!你这是趁火打劫。”苏如令很激动。 萧程玉没有理会他,而是向着应巧儿身旁走了过去,然后扶着应巧儿的手臂,故意绕过苏如令进了门。 巧儿姐没有推开,一脸淡然。 “巧儿姐……”看小少爷那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让苏如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只是巧儿姐瞧不见。 不行,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巧儿姐落到这一根筋的小少爷手里。 从小到大,他都把她当亲姐姐,而且以他这姐姐的各种优秀条件,怎么也一定要嫁到一户好人家才行,而不是像程肃这样全靠家里的富家公子。他看那萧家的少将军就不错,智勇双全、一表人才、他要考虑看看…… 第10章 :对不上号 “公子,您真的打算把巧儿姑娘藏进爵爷府?”回房之后,见四下无人,刘子荀还要确认一遍的问萧程玉。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萧程玉回答,回身坐在桌旁。 刘子荀顺手倒了一杯水:“不过此事说来蹊跷,我们只知那群黑衣刺客是向着巧儿姑娘师徒而来,却不知他们的主子是谁?公子贸然插手此事,只怕会招来无故的祸患。” 萧程玉喝着茶水,依旧反其道而行:“正因不知他们的主子是谁,我才要出手相帮,保护好巧儿姑娘并把徐神医找回来。” “这?”刘子荀不解。 萧程玉唯有再解释了一遍:“此前,如令在徐神医的那封信里看到了一个暗藏的毒字,之后那群黑衣人便出现了。一开始我也以为他们是奔着本将军来的,可事实并非如此。 也就是说,很有可能徐神医的失踪就与我身上所中之毒有关,又或者徐神医便是这毒药的制作者。 而且巧儿姑娘很有可能知道全部实情,她才能抑制我体内的毒。那边为了不让她有机会透露真相,便让她一夜间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也就是说等我们帮巧儿姑娘找到了徐神医,就很有可能找到解掉公子你身上毒的解药。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公子,我们完全可以将此事告知业将军。”刘子荀激动道。 萧程玉却摇了摇头:“不可。我们那夜之举已经有些打草惊蛇,但到此为止他们却没有任何行动,应该是因为他们还并不清楚我们是何身份,所以有所忌惮的没有轻举妄动。 我们也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来历,所以只能互相试探。如果我们在这时告诉了大哥和吾主这件事,让萧家军出动的话,只会让他们确认我们的身份,从而让徐神医置身于危机之中。” 这时,刘子荀想到了一个问题,很是担忧:“公子,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那徐神医会不会已经遇害了?只可惜那晚被擒的黑衣人,在醒来以后就立刻自我了断了,不然我一定可以问出什么来。” “放心,徐神医现在还不会有事。”萧程玉很确定:“不然巧儿姑娘也不会存活至今。恐怕她是那些人用来威胁徐神医的筹码,所以徐神医现在一定还安全的活在某个地方,帮助他们研制什么害人的东西。” “属下担心的是,那群人的主子怕会知道公子是谁。等他们回去通风报信之后,就立刻被派来害公子。”刘子荀提醒他道。 萧程玉站起身,走向门口:“本公子怕就怕他们不敢来。暗箭伤人已是不耻,若还没有胆子,真是枉费了本公子这一片苦等的诚意。子荀,等到他们出现那时你再想通知大哥,也不算太迟。” 刘子荀欲言又止。也许是因为巧儿姑娘的药,公子这次醒来以后,唇底中毒的迹象竟减轻了不少。既然如此,他就再少些担忧吧。 出门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萧程玉抬头就见到伍婶子拿着一筐菜篮子从院外走了进来,像是刚从地里回来:“哟,程公子你醒了!这一觉睡得还好吧?” “伍婶子,程某睡得很舒服。”萧程玉轻笑回答,抬眼又看到苏如令从伍婶后面走了进来,手里正卷着一张纯白的画纸:“就是辛苦几位照顾了。尤其是如令,我醒来的时候还见在边上他说梦话呢。” 苏如令抬起头,眉头一挑:“我怎么觉得你这话不像是什么好话?” “那你就可就又误会我了。”萧程玉道,说着走了过去。 苏如令不敢接茬了,忙把卷好的画纸放进了自己的布袋里,只露出了一个竹筒。然后一把将布袋背到身后,对身边的伍婶子道:“伍婶,我来帮您。” 直到走到苏如令身边,萧程玉道:“藏什么好东西呢,这么神神秘秘的。” “胡说什么呢,我可不像小少爷你,我这是光明正大的摆。”苏如令回答,到一边帮着伍婶洗着晚饭要用的菜。 “摆什么?”萧程玉问。 “门神的画像啊。”苏如令道:“刚在集市上买的,贵着呢。” “还没到年节,怎么想起买门神了?”萧程玉想不通,不禁回头看着伍氏家门口,一左一右正贴着两个门神,那威风凛凛的模样,像极了他战场上的大哥,辟邪。 伍婶这时笑道,指着苏如令的脑袋:“你呀,就别忽悠程公子了。你买的哪里是门神,分明是找人画的萧小将军的画像吗。” “萧小将军的画像?这我可要好好的看一看了。”萧程玉闻言,顿时新生好奇,之后顺手从苏如令的布袋里抽出了那幅画:“只是听你对他的描述,我也想象不出他是如何英俊潇洒?” “唉!别乱动!”苏如令忙起身争抢,速度虽不差却输在了只差一个手掌的身高上:“你不是都见过萧家的所有人了吗,还跟我抢这个。” 萧程玉轻笑,转身已经打开了那画像,只是当他看到那画像上的人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指着问:“这是谁?” “萧家的小将军,萧程玉啊。”苏如令回答,然后趁着萧程玉愣神的功夫把画像抢了回来。 只见画像上,那一身戎装的男子身高足有八尺,手持一把三尖两刃刀做武器,这打扮在军营中十分常见。 让萧程玉难以理解的,是这画像上的人为何一点也不像他? 竟是面目粗犷、眉飞入鬓、眼如铜铃、难道他在百姓的心目中就是这副模样不成?这样的英俊潇洒? 沉默片刻,萧程玉不禁笑出声问:“哈哈,这是哪个画师画的?” 身后刘子荀这时也凑了上来,一看到那画像就严肃了一张脸:“这,就是你说的萧家小将军的画像?” “城里的画师都是这么画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男子气概!”苏如令道,而且语气明显是在自豪的炫耀。 刘子荀一时语塞,看举起的手势应该是被气到了。 萧程玉便用阿谀奉承的语气道:“是,经这一瞧,这萧小将军确实是英俊潇洒,男子气概十足啊!虽然和我所见,有那么一点出入。” “哪一点?”苏如令问,赶忙收好画像。 “笔尖一点。”萧程玉答。 苏如令闻言是一脑袋的问号,这笔尖一点,究竟是哪一点? 萧程玉担心他想太多头疼,于是打断他问:“说起来,你怎么想起找人画这萧小将军的画像了?” 苏如令脖子一扭,一脸神神秘秘:“秘密……” “什么秘密?” “想知道?” 听苏如令这么一问,萧程玉反倒不想知道了,无语看向一旁的刘子荀。这小神仙现在脑子里打着什么算盘,他就算不听下去也猜测得到。 果不其然,苏如令开口:“只要你偷偷告诉我,你要把巧儿姐藏在哪,我就告诉你。” 萧程玉当做没听见,转过身去的同时抬头望着天:“子荀,我看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上街去逛一逛吧。” “好啊,公子。”刘子荀及其配合。 苏如令在他身后,无可奈何的指着他们嘟嘟囔囔:“引狼入室,绝对的引狼入室。” 伍婶听着他们的对话,很是不明白:“如令啊,程公子是要把巧儿丫头藏起来?还是要娶回家啊?” “伍婶!您就别跟着添乱了。”苏如令被气的直觉头晕:“我还是帮你洗菜吧。” 萧程玉与刘子荀见状,便心情愉悦的出门去逛了逛。 因为已经来了这永德镇两天,当他们主仆二人再出现在大街上的时候,投向他们身上的视线已经少了很多。 这些镇民们似乎已经将他们当成了这里的一份子,还热情的招呼着他们买些东西或是邀他们进酒楼吃饭。 萧程玉都一一拒绝,走在大街上,看着几个小孩儿拿着木雕的玩具跑来跑去。 等这些孩子跑到他二人脚下的时候,萧程玉伸手拦住了这几个孩子,然后和这几个孩子说了两句话,并给了几个买零食的铜板; 几个孩子闻言,笑得更开心了,拿着铜板在大街上跑来跑去,然后买了不少糖人。 这些糖人又大又黏,跑起来没多久就开始被风化了,然后沾了两个过路人一身。 “唉!你们几个!”过路人一惊,不由得低下头看了那几个孩子一眼。 只是那几个孩子连停都没停下,就又跑的远远的了。 这两个人也不打算和小孩子计较,抬起头准备继续忙自己的事。可糟糕的是,等他们抬起头的时候,那主仆二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去哪了?” “啧,回去再说吧!” 看着这两个退后的路人,一旁的酒楼上方,萧程玉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桌子沉默不语。 “公子?”萧程玉身旁,刘子荀微低下头问:“可追?” “不必。”萧程玉低声回答。 他还是那个打算,不要打草惊蛇。说到底这两个人不过是探子罢了,能不能活着回去通风报信还另说,又何必让子荀先派人过去,暴露自己。 刘子荀了然。 片刻萧程玉神色一转,语气轻松道:“子荀啊,去叫两个招牌菜来,尝尝鲜。” 第11章 :大佬女装 夜里,萧程玉回来的时候,苏如令已经和伍家夫妻讲清楚了他们要带巧儿走的事情。 至于原因,苏如令没有细说,只是说他们有了徐神医的消息,所以要带巧儿姐离开一段时间。夫妇闻言很快同意了,之后为他们收拾起了行囊。 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四人便一起启程了。 正如苏如令所坚持的那样,他紧紧的跟了萧程玉和刘子荀一路。 坐在马车里的巧儿姐身旁,认认真真的的看着车窗外马车经过的路途,只是等走的远了他便发现,他们其实只是在原路路返回罢了。 苏如令不解,不禁问萧程玉:“我说小少爷,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我怎么看着像是回天和县的路啊。” 萧程玉闻言,一副你应该知道的模样道:“这就是回天和县的路啊。” 一路山清水秀,好不轻松。 “回天和县?”苏如令更加不解了:“既然是回天和县,你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们,还卖了这么久的关子。” 萧程玉当然不会承认只是想看他猜不到的样子,还是继续卖着关子道:“回天和县只是第一步,我们真正要去的地方,还是不能和你说。” “你……”苏如令伸着手指头,欲言又止。这小少爷的脾气,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就算是有巧儿姐在,他也得忍着。 一旁,巧儿姐听着他们两个人的话,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点笑意。这才让苏如令吃的闷气,消去了一些。 哪只萧程玉继续道:“依我看,你还是回去的吧!免得到时候去了,不仅找不到住的地方,又再被那县太爷的侄子抓到,就得不偿失了。” 苏如令不听:“这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要是再让我看见他,我就……” “你就如何?”萧程玉问。 “我就绕着他走远一些。”苏如令说的理直气壮。吃过亏,上过当的人,可不会再冒冒然的往拿坑里跳了。 “好。这就叫,好汉不吃眼前亏。”萧程玉不禁夸赞。 只是苏如令怎么听,怎么不像好话。 沉吟片刻,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问萧程玉:“还有啊,程肃,昨天你说的那笔尖一点的意思,可不是差了一星半点吧。” “哦?”肖成玉一时没想到,苏如令还会再问他这个问题。这人果然是反应慢了一些。 “那萧小将军如果不是长成这副模样,又是长成了什么模样的?不会比这画上的,难看一些吧。”苏如令担忧道,满脑子都是为巧儿姐寻个好夫婿。 萧程玉看了看他,还是不明白这人为何忽然会对他的事这么上心?于是没有解答,而是道:“等有朝一日,就会知道我为何要这样说了。” “又卖关子?”苏如令皱眉。 “除非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会突然对这萧小将军的事这么上心。”萧程玉问,而且开了条件:“之后我不但可以告诉你我会把巧儿姑娘送去哪里,我还能让你知道萧家的小将军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苏如令闻言,看着萧程玉的目光多了些许期待。这程肃是谁,家中有两位官老爷的官二代,虽说这人平时说话让人生气了些,但办起事来还是十分靠谱的,只要他说能让见,那就一定能让见。 “说话算话啊。”于是苏如令道:“其实我是为了……” 偏巧这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吓得他险些从座位上滚了下去。幸好一旁巧儿姐及时拉住了他,才不至于让他摔的太惨。 萧程玉对面的那两个人不言,之后起身掀开轿帘,问了外面刘子荀一句:“出了什么事?” “公子。”刘子璇回头道:“没事,只是前面有人砍倒了一棵大树,挡住了我们前面的去路。不过我看他们一会儿便要离开了。” 萧程玉闻言,抬头看了看,果然看到有两个樵夫手里拿着斧头,在路中间收拾着一棵两人环抱粗的大树。 “既然如此,我们便在此处先等等。”于是萧程玉道,回身打算继续和马车里的苏如令聊聊。 这时,忽听得树背后传来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像是结婚嫁娶的喜乐。 萧程玉又探出头来:“有人成亲?” “似乎是。”刘子荀也抬头看了看:“确实是,不过也被那树拦下来了。” 很快,那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也停了下来,成亲队伍里的人,看着那横躺在道路中的大树,议论纷纷。 过往习俗,在成亲路上若是因为什么事情停了下来或是耽误了吉时,是会影响夫家生活的,会召至不幸。 老实说,如此说法萧程玉是着实不信的,他更相信眼下,若是遇到了困难就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至于以后的事只能以后再说。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萧程玉一样,想的如此开明。这不,在那喜轿停下来没多久,负责砍树的两个木匠就大呼小叫的跑开了。仔细听来,喊得还是:“妖孽啊!妖怪!妖怪成精了!” 这下,负责抬送花轿的几个轿夫也惊慌失措起来,其中有两个胆子还算大的过去看了那大树一眼,之后竟都像那些樵夫一样,转身逃走了。 此前一辆吹吹打打热闹的花轿,这会儿孤零零的摆在路中央,只剩下了新娘子和一个小丫鬟。 小丫鬟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留也不是跑也不是的看着树对面着的萧程玉他们。 刘子荀似乎是看不过去了,还不等萧程玉发话,就下了马车,然后向那棵大树走了过去。 这时苏如令也从马车里探出头来问:“怎么还不走啊?搬不动树了?” 萧程玉不言,也起身跳下了马车,奔着大树前走去。待两人走的近了,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这棵大树的年轮中,竟然沾有红色的血迹,所以那群人才大呼着妖怪逃跑。 萧程玉不禁好奇,蹲下身去,伸出手指查探了一番:“还好,不是人血。” 身后,刘子荀听到这话放松了下来。 这时,两人就听到那花轿旁的小丫鬟喊道:“两位公子!我家小姐急着去夫家过门,求你们帮帮我们吧!别让我们家小姐误了拜堂的吉时!” “去吧,送她们一程。”萧程玉闻言,吩咐刘子荀道。 “是。”刘子荀道,之后走到了那两人环抱的大树旁,两只胳膊不过稍一用力就把那大树抬了起来,然后一步步挪移着扔到了道路一旁。 这举动,惊呆了一直盯着看的小丫头,也吓得身后刚刚离了马车的苏如令退后了一大步。 萧程玉当做没瞧见,私下里偷笑。这下,苏如令这小子以后,怕是不敢轻易招惹子荀了。 一番插曲过后,子荀便把新娘从喜轿里接了出来。因为抬轿子的轿夫已经跑了,所以他们为了能让这姑娘安全到达夫家,只得把这一身喜服的新娘子,接进他们这普通的马车之中,与他们同座。 只供四个人坐的马车瞬间拥挤了许多,小丫鬟于是很知趣的坐在了外面,和负责驾车的刘子荀聊了起来。 “几位公子这是从哪来?要去往何处啊?”小丫头问,而且十分好奇。 刘子荀没有回答。 小丫鬟依旧自讨没趣:“我和我家小姐是要去山岭县的齐家,离这不远,顺着这条路到一个交叉路口拐个弯就到了。 公子知道齐家吗?那可是山岭县的大户人家。当初求亲的媒婆可是没少踏破他们家的门槛,都被齐二少爷给拒绝了。 可这齐二少爷只是一见我们家小姐,就无论无何都想娶我们家小姐进门。公子你说,他们这是不是冥冥中注定的缘分啊。” 听到这些话,刘子荀才有了一些反应,问这小丫头:“你说,你们家小姐要嫁的是山岭县的齐家?” “是啊。”小丫鬟道,一脸欣喜:“不知公子高姓大名?奴婢小陶。刚刚多谢公子帮忙,抬走了那棵奇怪的树。公子您还真是英勇不凡。” 刘子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小丫鬟忽然语气失落了许多:“公子为何一直不说话?是不是不喜欢小陶?” 刘子荀闻言,一时感到奇怪。他们才刚见面,何谈喜欢不喜欢。于是道:“小陶姑娘,马上,我们就要进山岭县了。” 小陶这才注意到,他们前方不远,就是山岭县的县城门了。 马车里,萧程玉看着身边的这位带着盖头的姑娘,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不是外面那叫小陶的丫鬟说了,他们也不会知道原来这姑娘就是之前那家六合客栈老板娘的女儿。 几天前他们还祝贺过她,不想今日,几人竟然同处于了一辆马车之中。可惜,他们还没有问过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苏如令这时看着萧程玉的模样低声道:“我说小少爷,你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本少爷是想,以后我娶妻的时候,若是也能娶到这么美的人,一定是三生有幸。”萧程玉于是故意叹了口气道。 苏如令又生气了,赶忙提醒一边的巧儿姐:“我就知道,巧儿姐你千万不要被他的话迷惑了,他这样的公子哥,一定是见一个就喜欢一个,就像那个天和县的江城祖。” 萧程玉这时忽然想到:“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如令你的时候,也是终身难忘。” “嗯?”苏如令一愣:“什么时候?” “就是你的那身女装啊。别人也许看不出来,本公子却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你,美的很。”萧程玉回答,而且说的十分正气。 苏如令不说话了,但一直抬着一只手指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有气无处发,耳朵都红了。 片刻,苏如令才道:“我不和你一般计较。” 真是,哪有这么和男人说话的!美的很?他那明明是英俊! 第12章 :齐家 “哎,说起来,如令,你刚刚的话,可还没有说完呢。”萧程玉问。 苏如令却不说了,将脑袋向旁边一扭,看着应巧儿。 萧程玉一抬手,还有话要说。 “公子,我们到了。”马车外,刘子荀这时说话道,回身掀起了他们的车帘子。 之后小丫头小陶伸手进来,扶着她们的小姐,出了马车:“小姐,我们准时到了齐家了,快下来吧。” 一切看似正常,可是萧程玉却觉得有些奇怪。为何此时,他们在马车里都没有听到吹吹打打的喜乐声。 此前,送亲的队伍还都热热闹闹的,怎么到了这山岭县的齐家,却是冷冷清清,什么声音都没有? 于是一番思虑过后,在丫头小陶搀扶着新娘子离开马车之时,萧程玉不由得向马车外瞧了一眼,这一瞧不要紧,却让他看出几分名堂来。 原来这齐家大门口,根本就没有派人吹奏喜乐。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背对着齐家大门口,正指挥着一些仆从,把红绸灯笼从大门口上拆下来。好好的一家亲,似乎就这么散了? 那丫鬟小陶也是被吓了一跳,不由得松开她家小姐的手,上前去问那管家:“唉唉唉!管家!齐管家!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把红绸都给拆了。” 那齐管家闻言一扭头,脸上却是十分惊恐,躲得这小丫头远远的:“小陶!你,我跟你说,你别过来!” “唉!齐管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那丫头还在问,没有看出眼前究竟有什么不对。 齐管家却是什么也没说的,往齐家大院里跑去。 小陶一脸奇怪的上前去追,随之而来的却是五六个手持木棍的家丁,将她紧紧挡在了门外,“齐管家!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可还等着进门呢。”小陶一惊,随之冲着那门口大喊。 那齐管家大概是见有人挡住了小陶姑娘,才敢探出头来:“你说什么?你还想让你们小姐进我们齐家大门?真是说笑话。” “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们家小姐怎么就不能进齐家大门了!我们家小姐和你们齐家少爷那可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怎么就不能进了?”小陶大喊,脚下向前走了两步,似是想进入齐家去讨个公道。 可齐家的家丁依旧很坚持,手持着长哨棒就是不让小陶姑娘进去。没多久,这齐家大门口就闻声围上了不少人。 新娘子的脸虽被盖头盖上了,但依旧看的出来很紧张,直喊:“小陶!小陶!” 小陶这时回过头,慌忙回到新娘子身边,安抚新娘子道:“小姐,你别怕,我要好好问问他们,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就凭你们家小姐,是不祥之人。”这时,齐家大门内又有人走了出来。 是名男子,身穿一身金纹黑锦缎,手上转着两个圆玉球,看起来十分阔绰。 “不祥之人?”小陶不懂,更是觉得冤屈:“我家小姐怎么就是不祥之人了。齐大少爷,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 “如果不是不祥之人,怎么会有我们齐家的迎亲轿夫跑回来说路上遇到了妖怪!我夫君,从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错了任何一个不祥之人。” 这时,又有一个女人道,慢慢悠悠的从齐家大少爷身后走了出来。 身穿着一身金线绣制的锦缎长裙,身上挂着的金银首饰叮铃作响,照的离得远得人还能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浓烈的胭脂香气。 马车里,苏如令看着这样的局面,不由得和萧程玉感叹:“这新娘子要嫁的,就是这样的一户人家啊。” “看来,确实是不怎么好对付。”萧程玉表示赞同,话题一转又道:“不过这齐家二少爷还没有出来呢。” “我不和你们说!我要见二少爷和老夫人!我和他们去说。”很快,小陶也想到了这一点,对着齐家大门口里面大声喊道:“二少爷!老夫人!我家青烟小姐到了!” “喊什么喊什么!”不想那齐家大嫂又一次打断了她:“你们来之前,老夫人可都说了!无论如何,她老人家都是不会见你们的,免得惹了一身的晦气。” “你!”小陶闻言,险些被气坏了。 那青烟姑娘在她身后,依旧不知所措。 小陶紧紧拽着她家小姐,又喊道:“我要见二少爷!二少爷是绝对不会不想见我家小姐的!” “别白日做梦了。我家老夫人都不见你,我家二叔又怎么会再见你。我劝你们,还是从哪里来的,就赶快回到哪里去吧。” 那女人道,拉着齐家大哥回头,对齐家的家仆一挥手:“少跟她们说话,赶快关门,免得惹一身晦气。” “你,你们欺人太甚!”小陶还在挣扎。 可齐家大门早就已经被紧紧关上了,无论她怎么上前去敲,也没有人开。 “呜呜呜……”大街之上,青烟姑娘孤零零的一个人,不由得低声啜泣起来,却什么话也说不上。 就是这么一个弱女子,山岭县的人们却因为那句不祥之人,没有一个敢上前安慰。 “去啊。”这时,苏如令在马车里推了推面前的萧程玉。 萧程玉看了一眼他。 “怎么?刚刚还夸人家漂亮,这会儿就不敢上前了?怕惹一声晦气啊?”苏如令道。 萧程玉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从马车走了下去。 苏如令还在后面对应巧儿道:“巧儿姐听我说的没错吧,说让他过去他就过去了。” 应巧儿闻言,却是抬手敲了一下他的头,似是在生气。 “哎哟,巧儿姐?”苏如令又觉得自己冤枉了。 萧程玉这会儿已经下了马车,走到了青烟姑娘面前:“青烟姑娘,小陶,这天色不早了,我看我们先回来处再说吧。” “回客栈?”小陶听到这话,拼了命的反对:“不行,不能回去。事情还没有问清楚就回去,我家小姐,岂不是就真的是不祥之人了吗!” 小陶这话说的没错,可他们也不能一直在这大街上待着啊。 这时刘子荀也走了过来,听着他们这三个人的话:“我看这附近还有几家客栈,我们可以先把青烟和小陶姑娘安排在那里。” “好,这事就交给你去安排把。”萧程玉点头答应,回头又对那主仆二人道:“小陶,先扶你家小姐上车。” 小陶本不愿答应,但听刘子荀也这么说,才没有再与齐家纠缠。 可刘子荀寻了一路,这山岭县的几家客栈却都没有了客房。 一开始刘子荀还没有在意,但等同样的话听的多了,他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原来这里的人都因为青烟姑娘被齐家赶了出来,又被冠上不祥之人的罪名,所以不敢接待他们。 看来这齐家在山岭县,真的很有威名。只是一个弱不禁风的新娘子,他们这所客栈的老板,无论男男女女,却都不敢接待。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可这群人偏偏让他家公子也跟着受罪。 刘子荀没有什么耐心了,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在其他危机到来之前,直接闯进了一家看似不错的客栈。 “掌柜的!”气势汹汹的提刀走到了那掌柜面前:“有没有空房。” 四五十岁的中年掌柜,愣是被吓得像六七十岁的小老汉:“有,有。这位客官,您,您要几间。” “五间。”刘子荀道,拍了一大叠的银票在台子上。 那掌柜瞧着,顿时有些为难。 “怎么?”刘子荀一瞪眼:“不给住?” 掌柜闻言,不禁颤颤巍巍的伸手拿着银票,摇头道:“这位爷,不是小的不给您住,而是本店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间空房了。” “剩下几间,要几间。”刘子荀又拍板。 老板点头如捣蒜:“好,好。小二,赶快把楼上那三间房的钥匙给这位爷。” “再上一桌好酒好菜。”刘子荀道,然后回身出了店门。 当一切安排妥当,他便将门口马车上的那几个人接了下来。一个一个,安安稳稳。 等萧程玉进门的时候,还在和刘子荀念叨着:“下回,别对人这么凶。” “是。”刘子荀唯命是从。 可这句吩咐非但没有让店家安心,还越来越在意,他接待的究竟是些什么人?怎么会和那齐家的弃妇一路?说出去,怕又不是什么好事情。 店家的眼神,萧程玉看得清楚,可无心搭理。 他此时更在意的是这青烟姑娘,一直到入睡前,都心情不好的抹着眼泪。 一张脸上的妆容都哭的快看不出颜色了,本是大大的一双眼睛,这会儿肿的快成了一条缝。 可惜了这么一个长相可爱的姑娘,却被那齐家人的一句话给折腾成了这样。 “青烟姑娘,别哭了。”客房中,苏如令还在不停安慰:“那齐家我看除了很有钱以外,也没什么好的啊。先不说那齐二少爷怎么样,就说那齐家的大少爷和大夫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姑娘你就算是嫁过去了,也一定会被他们欺负的,不如再找个好人家做媳妇啊。” 苏如令本一片好心,哪知他说完这话,那青烟姑娘哭的更凶了,迷糊中抓住了应巧儿的手。 应巧儿无言的轻轻拍了拍。 第13章 :妻妾成群 青烟身旁,那小陶虽没有哭,但始终一脸气愤:“如令公子你说的到轻巧,让齐家这么一闹,还有哪户人家愿意娶我们家小姐过门啊。” “我……”苏如令一开口,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苏如令忽然指向了萧程玉:“他,这位程肃程二爷,他肯定能帮你家小姐寻一户好人家,而且不比那齐家差。” 萧程玉一时都没有说话,但还是被苏如令这么给卖出去了。 还好,价格卖的不是很低,苏如令还没有说他程肃能娶青烟姑娘,不然他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只是给青烟姑娘寻一户好人家嫁了,他还是可以办到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萧程玉暗道,开口却是问:“不过这事说来蹊跷,好端端的,那大树中央为何会冒出血来。” 此话一出,一旁的苏如令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好端端的,你提这事干什么?” “你害怕?”萧程玉轻笑。 苏如令一仰脖子:“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么会怕,我可是“小神仙”。我会怕这个?呵呵,笑话。” 看来,他是真的害怕,萧程玉没有揭穿他,继续解释道:“我提起,是因为如果不是这棵奇怪的树,青烟姑娘也不会被齐家当做不祥之人。” “你想说什么?”苏如令摸着脖子问:“你不会是想说,有人故意借着这树,陷害青烟姑娘吧。” “你这次,倒是反应快了些。”萧程玉道。 “别胡说了!谁会这么厉害,能让那树流血……”苏如令表示不相信,可话说一半他就停了下来。 面前萧程玉唇边带笑的看着他。 苏如令不由得退后了一步:“别看我,这事可不是我做的,我跟青烟姑娘又没有仇。” “你是没有仇,可不代表别人没有仇。”萧程玉道,回头看着青烟姑娘。 这会青烟姑娘已经停止了哭泣,身边小陶用手绢给她擦着眼泪。 一听萧程玉这话,不禁开口道:“这位公子,你这话就错了。我家小姐向来心善,从来就没和人结下过什么仇。我家老爷和夫人就更不可能了,他们可是经营客栈的,要是有过什么仇家,早就……总之,不可能是什么仇家要害我们家小姐。” 听小陶这样说,萧程玉手指一敲桌:“那也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公子请讲。”青烟姑娘道。 “陷害青烟姑娘的人不是别人,就是齐家的人。”萧程玉道。 青烟一惊:“不会的。程公子,齐家的人与我家平时并无愁怨,又怎么会在我与齐郎成亲的这一天,叫人陷害我呢?” 萧程玉不敢断言,只是他的直觉这样告诉他,他便这样猜测。 去掉有所不可能的结果,那剩下的结果再不可信,也很有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 眼见天色已晚,今夜再继续说下去怕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萧程玉于是起身道:“诸位也累了一天了,还是早点休息,有什么话,我们可以等明天再说。” 青烟同时也站了起来,客客气气的对萧程玉行了一个礼:“多谢几位大恩,等此事过了,青烟一定好好谢过几位。” “巧儿姑娘,就麻烦小陶姑娘帮忙照顾一晚了。”萧程玉道,之后便带着苏如令和子荀,离开了这三个女子的房间。 “好。”之后小陶紧紧关好了门,回身看巧儿姑娘似是想和她家小姐说些什么,然而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那一双眼睛,明亮的让人舒服与安心。 虽说这青烟姑娘的话听起来不假,可萧程玉在离开姑娘们的客房以后,就叫子荀去齐家暗中打听了一番。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卧房门口,苏如令看着走远的刘子荀,语气并不是很友善的同萧程玉道:“你对青烟姑娘的事,还真是上心。你不会,是真的看上这青烟姑娘了吧。” 萧程玉推开卧房门:“哦?在你看来,我当真同那江城祖一样?只要是个漂亮姑娘,就会想娶进家门?” 苏如令走了进去,从桌子上到了杯茶给自己喝:“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看那青烟姑娘漂亮,又要娶巧儿姐过门,我可没有冤枉你。” 萧程玉无奈,四平八稳的坐在床榻一边:“若当真如此,我现在早就已经妻妾成群了。” “咳咳……”苏如令闻言,吐出了嘴里的一口水:“什么?你已经妻妾成群了?也是,你都已经这个年纪了,又是个官二代,家里没个妻妾,和谁说也不会信。”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听话,是只听一半的。”萧程玉摇头道。 苏如令哪里管的了这个,走到萧程玉身边,靠着床沿:“你家妻妾多少,这我可不管,反正巧儿姐你不能娶。” 萧程玉又想跟他较这个真了:“为何娶不得?” “因为我已经给巧儿姐选好婆家了。”苏如令道,一脸得意。 “已经选好婆家了?”萧程玉吃惊道,抬起头看着苏如令。 “是啊。”苏如令回答,又把他口袋里的那副英勇少将军的画取了出来,展开在萧程玉面前:“看,就是他。” 萧程玉看着,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苏如令继续道:“像我巧儿姐这么出类拔萃的女子,那嫁的一定不是平凡人。我思来想去,只有这少将军最合适。” “话是这样说错。”萧程玉听到此,还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可据我所知这萧小将军无妻无妾,只是由你单方面给巧儿姑娘定下这门亲事的话,怕是不太合适吧。” 苏如令大概觉得他这话很扫兴,沉默着把画纸又卷了起来放进背包里,之后才继续道:“这我当然知道了。不过为了巧儿姐的幸福,我可以计划一下。而且你之前可是答应我了,要是我把为何会对这萧小将军感兴趣的原因告诉你,你不仅会告诉我把巧儿姐送去哪里,还会让我知道萧小将军长什么样子。” “是,我是这样答应你了。”萧程玉回答,而且绝不食言:“其实这萧小将军,还真的没有画像上画的那么魁梧。” “没有画像画的那么魁梧?那是有多魁梧?”苏如令问。 萧程玉又被他逗笑了,片刻指了指自己。 苏如令一愣,打量着萧程玉半晌,恍然大悟道:“原来,他这么英俊啊!和魁梧的汉子比起来,巧儿姐应该更喜欢这种类型的。” 萧程玉轻笑摇头,算是佩服了苏如令的理解能力,不过他也没有解释,打算先瞒上一阵。 现在苏如令说的一句话,让他觉得很受用,想想好好谈谈:“你觉得我很英俊?” 苏如令闻言,遮遮掩掩的挥了挥手:“别又自作多情,我可不是在说你,我是说萧小将军。” “萧小将军和我,没什么区别。”萧程玉道,而且十分认真。 苏如令反驳,就是不愿承认,让萧程玉骄傲:“那区别可大了,人家英俊,是长相搭配着气质。你,只有长相,没有气质,还是先好好养好身子再说别的吧。” “本公子只有长相,就足够了。”萧程玉道,一抹胸前发带。 “是,我的小少爷。”苏如令无奈回答,又一次放弃了和他的对话,转身睡到了对面的那层床榻。 萧程玉之后也慢慢躺了下来,临睡前好像听到苏如令又同他说话。 “喂!程肃,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把巧儿姐藏在哪里呢?喂?先别睡。” “义城,爵爷府。” “什么!” 萧程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见到苏如令还在睡。昨晚这小神仙似乎睡得不太安稳,隐隐约约察觉似乎外出闲逛到了快天亮才回来。 一时没有叫醒他,萧程玉与门外等候的子荀,在客栈大厅聊了几句。 “公子,您所猜测的没错。这齐家的人,果然有问题。”刘子荀道。 “讲。”萧程玉道。 刘子荀承令:“那齐二少爷倒还好些,昨夜一整夜都念念不忘青烟姑娘。只是齐家老太不让他见,说是青烟姑娘身上有晦气,才会在成亲的路上遇上血树那档子的事。” “这血树?” “属下已经派人调查过了,确实是有人故意作假,所以那树里面的血才不是人血。属下认为,这作假的人,一定就是那天逃走的两个樵夫,只要找到他们,我们就可以让这幕后主谋自己站出来。不过……” “讲……” “不过属下,已经知道这事是何人所为了,所为的理由也是让人生恨。” 萧程玉神色淡然,看了看楼上那三位姑娘的房间:“没有闹出什么人命,这事说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我现在唯一在意的,是巧儿姑娘。” “巧儿姑娘?”刘子荀闻言,有些不明所以:“公子是担心我们在此处耽搁久了,会又招来那群黑衣人的刺杀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萧程玉道,接下来的话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道:“尽快解决此事,然后启程回府邸。” “是。”刘子荀道。 这时,他们便见巧儿姑娘由小陶丫鬟搀扶着,同一身便装的青烟姑娘,从客房里走了出来。 第14章 :戏法?仙法? “什么?”青烟姑娘不相信,而且是十分不相信刘子荀告诉她的真相:“你们说陷害我的人,就是齐家的大哥和大嫂?这,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端坐在一楼大堂,苏如令打着哈欠道:“就凭昨天他们那么对你,我也相信,这事就是这么他们干的。” “可是……”青烟姑娘还在犹豫。 “还有什么可是的,小姐。”就连小陶也看不下去了:“子荀公子都这样的说了,这事就一定不会是假的了。而且小姐难道你忘了吗?昨天他们两个究竟是怎么对你,对我们的。” “我只是想不通,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青烟看着他们,一脸苦楚:“明明成亲之前,他们都是很同意的。” 刘子荀闻言不由得解释道:“因为齐老太,她承诺姑娘你和齐二少爷拜堂成亲以后,就会把名下的一栋宅子送给你们当新房。如果你这次没有过门,那他们就有机会得到那栋宅子。” 这事说来简单,但也着实可恶。同是手足,竟然会为了一栋宅子而断送亲兄弟和一位清白姑娘的幸福。萧程玉不由得想起了自家大哥,两者真是天差地别。 “只要青烟姑娘一句话,现在子荀就可以将那两个木匠证人抓来,到那齐家,替姑娘洗清冤屈。”刘子荀道; 青烟姑娘沉默片刻,却是摇了摇头:“几位为了青烟,做的已经够多了。事已至此,青烟还是自行解决此事的好。小陶,收拾收拾,我们回家吧。” “小姐?”小陶一惊:“我们不能回家!子荀公子既然已经替我们找到那陷害您的人了,我们为什么不抓去齐家呢?” “小陶,那可是齐郎的亲大哥。”青烟姑娘道:“我与齐郎虽说有婚约,却还没有拜堂成亲,可以说是无亲无故。若是因为我,就让他们兄弟阋墙,此一生,我都会心有不安的。” “可是小姐!你要是这么回去了,也会一声不安的。”小陶激动道:“您是为那齐家考虑了,可是您有没有考虑过自己?考虑过老爷和夫人的面子啊。” 听到小陶这样说,青烟为难了,那眼底的泪又要留下来了。 看着这样的小陶和青烟,苏如令心情烦躁的伸出手在桌子下面推了推萧程玉:“程肃,你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办法吗,我需要慢慢想。”萧程玉道。 “都这种时候了,小少爷你就别慢慢考虑了。”苏如令道,又打了一个哈欠:“哈——” “等你好好睡过一觉,我就想到了。”萧程玉道,说完看了一眼对面的应巧儿。 应巧儿的眼睛依旧看着门外,用耳朵在听他们的说话声。 萧程玉的脸上顿时挂起了笑脸,对苏如令道:“办法是有了,不过需要你小神仙的戏法帮忙。” “好。”苏如令回答,说起帮别人的忙,他是异常兴奋:“只是我师爹有交代,这变戏法可不能白变。” “报酬,你定。”萧程玉了然。 “懂我者,程肃也。”苏如令也开始咬文嚼字起来:“只是这帮忙前,得先让我吃一顿饱饭吧。” “当然!来人,上菜!”萧程玉轻笑,抬手叫来了小二。 晌午十分,客栈内外人来人往,当真是热闹非常。只是今日比起以往,似乎要更加热闹。 客栈掌柜细打听之下才知,原来那之前闻名天和县的戏法师,这会儿竟然到他们山岭县来了。这难得热闹,他得去好好瞧一瞧。 于是留下了客栈内的几个跑堂,老板便顺着客人们的指示,急急忙忙的到戏法师的场子去了。 萧程玉与刘子荀刚刚吃过午饭,待巧儿姑娘在房中休息之后,他们也悠闲散步的跟了过去。 此处,是山岭县最热闹的一处市集,迎来送往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看客,但都不缺钱花。 苏如令就是在此处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于身边带了两个戴面具的助手,弄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方桌子,并在方桌子上摆了一个空的小方盒子。 可也就是这么一个空的小方盒子,这苏如令却能从中变出不少小东西来,手法令人拍案叫绝。 有人不信这个邪,可走过去把那空盒子仔仔细细的翻了个遍,也没能找出什么机关了。 “这人,该不会是妖怪吧。”这时又有人道。 “是啊!之前那齐家娶的儿媳妇,不就是个妖怪吗!” 什么才叫危言耸听,这才苏如令算见识到了。在走几个人说他是妖怪的时候,这些街上的看客们就立刻显得惊慌失措起来。 这可天和县大街上大街上发生的事情,热闹多了,会不会又来两个官差把他当成妖怪给关进大牢里? 幸好,萧程玉一拍掌,故意提高了嗓门:“你们啊,凭什么认定这位就是妖怪?人家说不定是神仙下凡,财神转世。” 财神转世?苏如令一瞪眼!他这么穷,哪里像财神转世! 不过这些百姓好像当真了,私底下议论纷纷。 萧程玉这时给了苏如令一个眼色,苏如令没有办法,当真是表演了一个财神的戏法。 众人只见他从自己布袋里掏出了一张白纸,三下两下叠成一小块,然后握在手里再那么轻轻一吹。一张白纸再打开,就变成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哇!神仙!” “真的是神仙!” 这下人群可沸腾了,纷纷拿出不同的纸来,都想让苏如令变一变。 苏如令哪管的了那些,见眼前有无数人拥了上来,双脚忙一后退。 之后惊慌失措的向天空一扬花瓣,就又上演了此前那出金蝉脱壳之计,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不见了。 这下,他这小神仙的身份算是坐实了,不过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在山岭县传的沸沸扬扬。 说是什么财神爷的弟子,下凡来接济百姓了,可让这里的人是赚足了面子,这背后的苦楚,恐怕也就只有苏如令自己知晓。 “怎么回事?”客栈内的一角,苏如令不禁拍着桌子:“不是说让我表演帮忙的吗?怎么我还让你弄成财神的徒弟了?而且他们竟然还信了!难怪会冤枉了青烟姑娘呢。” “变成财神的徒弟,就是你帮青烟姑娘最大的忙了。”萧程玉道。 除了刘子荀,一旁两个带着面具的助手,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 苏如令猜不透萧程玉在打什么鬼主意,便问道:“然后呢?然后我们该干什么?” “然后,就是等。”萧程玉道。 “等?等什么?”苏如令问道,说着抬头看了看周围那些一直吃饭的客人,一个个都像是在看食物一样的看着他,不禁让他担忧的抱住了自己的背包:“等抢钱吗?我要真的是财神的徒弟就好了,我一定先把你程肃买回去,给我当保镖。” 萧程玉闻言微愣。 刘子荀倒是学会挖苦起苏如令来了:“怕的是无论财神爷给你多少钱,你也买不来我家公子。” “怎么?你家公子还天上的月亮不成?看的见摸不着?” “也差不了多少。” “我都成神仙了,还差买不到一个月亮。” “月亮上可还有一个神仙,确是你想买也买不来。” “我……我就随便说说,刘子荀你当什么真!” “你叫我什么?” “子荀大哥,嘿嘿。” 萧程玉无奈,这两个人都说的都是什么和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把他给卖了? 这时巧儿姑娘从楼上走了下来,扶着楼里的把手,其实饿了肚子。苏如令见状,忙过去搀扶着到了他们这张桌子旁边。 “巧儿姐,你吃。”苏如令道。 应巧儿点了点头,目光一直向着门外。 萧程玉转过头,正瞧见几个人从门口走了进来,穿的是齐家的家仆外衣,其中一个就是齐管家。不知是来做什么的,让他们前边带着面具的青烟和小陶有些坐不住了。 还好萧程玉伸手安抚住了他们,安安静静的瞧着那几个家仆在客栈内寻摸了一圈。大概是一眼看到了带着面具的两个猪手,然后一步步向他们走了过来。 没想到这齐家的人来的,比他想象中的要快。萧程玉暗道,不免微笑。 齐管家上前探着头问他们:“小的是齐家的管家。你们这里,谁是戏法师?”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统一指向了苏如令。 苏如令心下一紧,故作样子的咳了咳:“咳咳,是我,我就是戏法师。不知道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齐管家闻言,惊喜的一拱手:“唉呀!果然是少年英才。您所做的那些事啊,小的都听说了。所以此次特意来找您,是受了我齐府老夫人的令,想请您去我们府上,做客。” 真不知道他这表演戏法的本事说出去,算什么少年英才?不过就是在外混口饭吃,顺便像他师爹一样,找个徒弟给苏家传宗接代。 “这,去齐府做客?”暗自腹诽了一阵,苏如令道,看了看萧程玉。 萧程玉点头示意。 苏如令了然:“好,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去啊。” “您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齐管家道。 听到这话,苏如令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这,才刚吃过午饭没多久,还没吃晚饭了。那个管家啊,就麻烦你回去跟老人家说一下,我入夜就过去。还有我的这些朋友,我能不能一起带过去?” “当然可以,公子您的朋友就是我们齐家的朋友,小的这就回去复命了。”齐管家道,之后便带人离开了这里。 第15章 :新妇 入夜,齐家大门外。 苏如令没想到之前还对着青烟和小陶姑娘怒目相向的一户人家,这会儿却这么平和的向他们敞开了自家大门。 门口的几盏灯笼,挂的红彤彤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又要迎娶谁家的姑娘了。 这一切,都还要归功于程肃程二爷的计谋,以及刘子荀的辛苦打探。 只是一进齐家大门,苏如令就闻到了一股子熟悉的脂粉香,呛得他险些又退出去。 果不其然,一抬头就见到了那齐家大少奶奶,站在不远处瞧着他们,那打探人的目光,像是瞧见了什么不速之客一样。 “夫君,这几人是谁啊?”待走的近了,苏如令听到那大少奶奶小声问齐家大少爷。 那齐家大少爷对他们还算客气些,一进门就派人来帮助齐管家招呼他们了,这会儿更是像与之前变了一个人一样,客客气气与自家夫人小声解释道:“他们啊,是我请来的客人。就是最近那个闻名天和县的戏法师,讨老太太欢心的。” 可那儿媳妇却还是没那么客气,依旧道“真是的,不就是没了一个儿媳妇吗。难道,我就不是她儿媳妇了吗?凭什么……” “行了,快去招呼客人去。” “我不去,要去你去。” “你这……”最后,齐家大少爷也拿她没办法了,看着自家媳妇走远的背影,一甩袖子。 苏如令忍不住在心里唾弃了一番这二人,然后依旧若无其事的样子,跟着齐管家,进了齐家的会客厅。 齐家老太太和二少爷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面前是摆的满满一桌子的馨香饭菜。 苏如令的眼睛里是只有饭菜。可身后带着面具的主仆二人却一眼就只看见了齐家老夫人和二少爷。 眼见着他们便要上前开口说话,刘子荀忙暗自点住了他们的哑穴。 公子有交代,若他还没开口,就绝不能让这主仆二人说话,免得坏了大事。 这时,齐家夜宴的钟被敲响了。 “几位,请坐。”齐家老太起身对面前众人道。 萧程玉略微行了个礼便坐了下来,身后站着刘子荀。身旁,苏如令扶着巧儿姐,坐在了萧程玉一边,一旁是齐家大少爷。至于那主仆二人,则自然而然的坐在了齐家二少爷身旁。 齐家二少爷看了看这两个带着面具的助手,心虽有股怪异,但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只是一时半会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就客气的点了点头。 饭菜早就已经上桌,苏如令看着眼馋,但因为是在外人家里,只能就这么看着。 齐家老太大概是看出了苏如令的想法,不禁笑道:“几位别客气,既然是来我齐家做客,只管吃便是。” “多谢老夫人,我如令就不客气了。”苏如令道,慢慢拿起碗筷,先给巧儿姐碗里填了些菜。 “先前公子在天和县的,老身就已经听人说了公子的本事,一直想去看一看。只是老身这身子骨,一时半会儿还出不了远门。咳咳……” 老太太道,说着话直咳嗽,那虚弱的状态比起萧程玉,好不了多少:“幸得今日苏公子来了我们这山岭县,才能让老身一见公子的本事。” “老夫人您太客气了,如令就是行走江湖,卖艺养家,根本就没有别人说的那么有本事。”苏如令忙挥手客气道。 “苏公子才是谦虚,我可听我家大儿说了,现在山岭县上的人,可都管您叫财神爷呢。”老夫人道。 “不不不。”苏如令不敢。他可不是财神爷,他就是个跑江湖卖艺的,要是就这么抢了财神爷他老人家的饭碗,他老人家万一不给他钱花了怎么办。 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先吃顿饱饭,然后等着忙一会儿的事吧。 这时齐家大公子也开口道:“苏公子既然都来了,不如一会儿就露一手给我娘亲瞧瞧。这报酬啊,您想要多少就拿多少。” “想要多少就拿多少?那我要是想要你们家宅子呢。”苏如令随口道。 那齐家大少爷一愣。 苏如令转眼轻笑道:“我开玩笑的。我到这来是为了看老夫人的,怎么能跟你们要东西呢?” “呵呵,苏公子真幽默。”齐家大少爷道。 苏如令可不觉得,他是从哪里看出他幽默的; 吃了两口东西,苏如令淡然道:“而且我还听说,您齐家昨儿个有喜事啊,是这位二少爷娶妻?只是我们来时好像只看到大夫人,这新夫人呢?” 提起这话,所有说话人的都沉默了。 片刻只有二少爷终于开口:“苏公子有所不知,这门亲事吹了。” “吹了?为什么?”苏如令好奇地问。 “因为,有人冤枉我妻是不祥之人,迎亲的队伍在半路上遇到了会流血的树。”二少爷道。 “哦。”苏如令喝了一口茶:“只是遇到这种事,就是不祥之人了吗?公子是信了,所以把新娘子赶回家了?” “我自是不信,又怎么会赶青烟走呢!”说起这话题,齐家二少爷是十分激动:“只是,唉……只是青烟现在怕是已经回娘家了,我就是追过去她也一定不会原谅我了。” 一旁,青烟姑娘难过的悄悄流下了泪。 气氛一时变得十分沉重,齐家大少爷忽然插话道:“二弟,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那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唉!要提。”苏如令闻言,打断了齐家大少爷:“这么大的一个事,今天不提,又要什么时候提?” “苏公子你?”齐家老夫人好奇。 苏如令一搭眼:“老夫人,如令呢不是一个好管别人家家事的人,只是这事有一件事情挺让我好奇的。” “是何事啊?”老夫人问。 “就是那棵会流血的树啊。”苏如令道。 “好端端的,提那晦气的东西做什么?”齐家大少爷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齐大少爷,苏如令行走江湖多年,什么奇怪的事都见过,就连这大树流血的事情,如今也是见过的。”苏如令道,又喝了一杯茶水。 闻言,齐家二少爷的眼中,闪现出了一丝期待的目光:“苏公子,能解释的清楚?” 苏如令却摇了摇头:“这个解释吗,我倒是不能解释,但我可以演示给你们看。” 苏如令话音刚落,一旁萧程玉就递了一个茶碗过去,茶碗里面装着一碗清水。 苏如令眼前也有一碗清水,在这几人面前,只见他将手中的一碗清水倒入了另一碗清水中,那清水在倾倒的过程中,竟然流出血红色的水来。 吓得一旁的齐家大少爷忽然掉了手里的竹筷:“这,这……” “这什么?”苏如令问,露出一张笑脸:“这就是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而已。” “苏公子好厉害啊!”齐家二少爷道。 “更厉害的,没有给你们看呢。”苏如令渐渐自满道:“所以啊,我怀疑这青烟姑娘本就不是什么不祥之人,只是有人故意在那条路上,搞鬼而已。” “你胡说。”齐家大少爷这时道,后察觉自己失言,忙镇定下来解释:“苏公子,这青烟小姐只是一个小姑娘,谁会在她成亲的时候这么害她。” “是啊,谁会这么无趣。”苏如令道,一把倒掉了水杯里的水,像是流了一地的血。 齐大少爷看着,擦了擦自己额前不知何时留下的汗:“娘,都这么久了,您大儿媳还在屋里打扮呢。您和苏公子先在这吃着,我去把她给您叫来。” “好,去吧去吧。”老太太一挥手。 那齐家大少爷就像落荒而逃一样走了。 没了那夫妻两个当绊脚石,苏如令就是自由发挥了:“老夫人,别光我们吃,您也吃。” 老夫人闻言,摆了摆手:“唉,其实说起来我这还没过门的二儿媳,也是个好姑娘。如果不是忽然出了这档子事,我也不会做这种糊涂决定,断送了我儿,这一大好姻缘。” “老夫人,这不怪你。”这时,萧程玉终于说话:“毕竟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其实你现在若是想把那青烟姑娘找回来,也还来得及。” 老夫人已经食不下咽:“怕就怕,青烟丫头,不原谅我这个老太婆。” “她会原谅您的。”萧程玉:“只要有苏公子在。” “苏公子?”听到这话,齐家二少爷眼神又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 萧程玉轻笑,看着苏如令:“是啊,老夫人,二少爷,你们不知道,这苏公子其实最拿手的本事就是凭空变人。无论隔着多远,他都能把青烟姑娘给你们变回来。” “噗。”苏如令觉得,自己那点本事,怕是都不够萧程玉吹得了。他是可以变人,但也不是凭空啊,他咋不说他还能凭空变钱呢。 哦,原来他让青烟姑娘和小陶姑娘跟着过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 “苏公子你,还有这等本事?”老夫人吃了一惊。 苏如令就算是没有,也得点头:“是,我还有这等本事我,我真厉害。” 现在是考验他临场反应的时候,苏如令一落酒杯,把两个助手叫到一旁。等准备好变人的公布道具时,正赶上齐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也赶了过来。 那大少奶奶还十分不情愿,只想回去,不过当看到他那一身阵仗,也不由得好奇起来。 萧程玉十分享受苏如令变戏法的这个过程,因为明知他戏法这是假的,却假的让他无论如何猜测不到过程。 不过这一次,他却看的通透,知道苏如令是怎么把青烟姑娘从一个助手变成大家闺秀,送到众人面前的。 戏法果然还能只是戏法,一旦被揭穿手法,就没什么乐趣可言了。也难怪这如令的师爹有遗言,这苏家戏法只能传给自家人。 幸好,这齐家还有人当真,还有人揉着自己的眼睛,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6章 :隐瞒 “青烟!” “齐郎!”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这对新人。一见面,就相拥而泣起来。老夫人见二儿子如此开心,也跟着放宽了心。 在场的这几个人,最最不开心的,就是齐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了吧。 果不其然,大少奶奶见状,凑到了老夫人身旁:“娘!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您怎么让一身晦气的丫头又回来了?” “我家小姐才不是一身晦气的丫头呢!”听到这话,在一旁等了许久的小陶丫头终于忍不住将面具摘了下来:“都是你们!你们两个!” 话说到此,齐家大少爷像是明白了什么,走过去抓着小陶丫头,对苏如令道:“好啊,苏如令,难怪我今天觉得你话里有话,处处像是在刁难本少爷。原来你和这两个丫头是一伙的,就是像让这他们进我们齐家大门吧。刚刚还说不要一分报酬,现在说吧,他们两个究竟给了你多少钱?” “你……”苏如令要被奇怪了。眼见着这夫妻二人就要修成正果了,都怪这小陶,忍耐力不够,硬生生把这事给搅黄了。 萧程玉这时走到苏如令面前:“齐大少爷,我们与你素不相识,何来刁难?” 齐家大少爷一愣,忙辩解:“可你们和这丫头认识。” 一旁,老夫人看着这架势,拄起拐杖,忙惊慌的问:“苏公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萧程玉还没有回答,那小丫头又道:“老夫人,您不知道!都是您这大儿子和儿媳妇搞鬼,为了你给我们家小姐和二少爷的那套房子,才陷害我们小姐,让她嫁不出去!” 老夫人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儿啊!这丫头说的都是真的?” “娘,您别听他们胡说!”大公子急忙辩解。 “咳咳……”老夫人一敲竹杖:“我自己的儿子什么样,我自己清楚。你从小就是这个性子,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没有买不到的。 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为了那套房子,而断送你亲弟弟的姻缘,还把人家丫头害成那个样子。” “娘!”听到老太太这话,大少奶奶开始为自己的夫君抱起不平:“老二是您儿子,我家老大就不是您儿子了吗?您凭什么,处处都想着您二儿子,不想着我们家老大。” “有外人在,别给我丢人现眼。”老夫人道,狠狠一敲手下拐杖。 那儿媳才收住了嘴,回到了齐家大少爷身边。小陶也挣脱开了齐家大少爷,跑到了自家小姐和齐家二少爷身后。 这下都安静了,老夫人不在理会那儿子和儿媳,回头对苏如令和萧程玉几个,满含歉意的开口:“今日不巧,真是让几位客人看笑话了。” 苏如令与萧程玉没有搭话。 “几位要是不嫌弃,今夜就先在我齐家住下吧。”老夫人道。 青烟姑娘的冤枉已申,之后就是他们齐家自己的家务事了。 苏如令和萧程玉本没有了留下的道理,不过看巧儿姑娘这模样,他们也不忍连夜赶路。 于是萧程玉道:“多谢老夫人,我们就在此叨扰一夜。只是还有事在身,明日一早便会启程。” “好,管家,快带客人去房间休息吧。”老夫人道,之后才想起一旁的两个儿子和儿媳:“你们跟我来。” 大儿媳闻言,拉着齐家大少爷的袖子,还一脸的不情愿。 齐家大少爷看样子也是无可奈何,拉着媳妇走在了最前面。后面跟着青烟姑娘三人。 “这儿媳,怕是要遭殃了。”跟在萧程玉身后,苏如令还小声道:“要是我就马上休了她。” 萧程玉不禁瞧着他这副愤慨的样子,轻叹道:“你应该庆幸,你娶不到这样的媳妇。” “对。”苏如令道,可事后又觉得哪里奇怪。怎么这话,还是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似的:“唉!程肃,你是不是话里有话啊?” “没有。” “我不信……” 苏如令扭着脖子道,然后不待萧程玉再说话,就转身进了自己住的那间屋子。 这月亮高升,当齐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从齐老夫人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天色很晚了。 大少奶奶的脸色差级了,走在前面许久也没和身后的齐家大少爷说一句话。 齐家大少爷跟在自家夫人后面,眼见过了大院,走到偏屋后园,一把拉住眼前的人:“行了行了,闹会儿别扭就得了,你还来上劲了。” “我来劲?好啊,你,你也不听听老太太说的那叫什么话。”齐家大少奶奶一甩手,面对着齐家大少爷埋怨道:“我嫁进你们家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她不夸我一句好也就算了,现在就因为一个还没过门的女人,反倒数落起我来了。” 齐家大少爷闻言,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你小点声,小点声。这话你跟我说也就算了,千万别让老太太听见。” “她听见就听见,反正我在她眼里根本就是个外人。”齐大少奶奶依旧埋怨着,但声音随之慢慢降了下来,眼神中透着一股狠劲:“要我说,当初就该一不做二不休……” 齐大少爷更慌了,捂住了自家夫人的嘴:“唉!你可别乱来。” “唔……”这大少奶奶顿时咬了自家夫君一口,道:“想什么呢,我说找个缺媳妇的土匪,把那女的给绑上山。” 这齐大少爷才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找人杀了她呢。” “你才吓我一跳,我只要房子,不要人。”齐大少奶奶道。 说到此,她也气消了不少,便转身往卧房走:“啊!” 不想在黑夜中隐隐约约见到了一个人,正坐在偏房前的椅子上瞧着他们。 齐家大少爷见状,拉着夫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凑了凑,看清了便发现原来是应巧儿,大概是这春夜里睡不着,出来吹冷风来了。 “巧儿姑娘?您怎么在这啊?”齐家大少爷问。 巧儿闻言,指了指自己的自己嗓子。 齐大少奶奶刚刚被吓到的心顿时放到了肚子里:“真是,原来是个又瞎又哑的,害我白担心。” 齐家大少爷见状。也是放松些许的理了理自己的外衣:“这回知道害怕了,看你下回还敢不敢在外面乱说话。” “我说了,她也只能听着。快走吧,我都困了。”齐大少奶奶道,不再理会应巧儿,往其他地方走去。 应巧儿这时站了起来。 齐大少爷瞧了最后一眼,便摇着头离开了:“残成这样,真是可惜了,嫁谁啊。” 应巧儿依旧沉默,但已经是一脸不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人真是般配! 回过头打算往回走的时候,不想身边有人扶住了她,在此前她竟一点脚步声也没听见。 “他们这样说姑娘,姑娘就一点也不生气。”是程肃。 应巧儿不言,被他搀扶着一点点往前走,直到推开门进了屋。这么晚了,他还没睡,难道之前一直在看着她? 不知猜想对错,程肃在将她扶进屋内之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给她到了一杯水,问她:“我看姑娘晚上没吃什么东西?可是在想着徐神医?” 没有点灯的房间,接近漆黑一片,他却行走自如,不比常人。 可惜,他的问题她回答不上来,只能点了点头。 “其实姑娘不必担心,只要有我在,就一定会把徐神医救回来。”他道。 应巧儿听得不是很明白,他为何会如此自信。 “姑娘有所不知,神医失踪一事,也许与我所中之毒有关。”他又道,又一次看穿了她的想法。 不,这件事,她已经猜到了。从她第一次接触到他身上的毒药之时就已经猜到了,其中一种药物的配方,是她师父曾经告诉过她的,只是她学艺不精,参悟不透剩下的。 所以他才如此自信要将她师父救回来,将他自己救回来。 她暗道,喝着面前的一口水。 “只是如今,那群黑衣人还只是派出了眼线,没有任何行动。我也只能让子荀暗中调查,不能打草惊蛇,相信很快,就会调查到神医的消息。”他道。 她不由得开心起来,只要能找到师父,那他就是她们的大恩人。 “所以姑娘在程某面前,不必伪装,若是知道什么,只管告诉程某便是了。”他忽然道。 她一时僵住了举起茶杯的手,然后慢慢放了下来。 “姑娘是不相信程某所言?”萧程玉又问,随即轻叹:“不怪姑娘,程某还没有告诉姑娘我的本名。在下,萧程玉,义城萧程玉。” 应巧儿依旧沉默,只是将视线慢慢转移到了萧程玉脸上:“你就是萧小将军?怎么和画像看起来的不太一样?” 提起王城中传出的画像,萧程玉不禁无奈轻笑。 “那,如令可知?”应巧儿问。 “不知。只是并非我有意隐瞒,而是如今在外不方便暴露行踪。”萧程玉回答。 “难怪。”应巧儿笑得愉悦。此时一双眉眼,果真如一轮明月,神采奕奕:“小将军是什么时候,发现巧儿的伪装的?” 说起这话,萧程玉没有半分犹豫:“一开始。怪就怪巧儿姑娘的眼睛,并不像盲人。” “可也骗过了那些人。”巧儿道。 第17章 :新居 “可也骗过了那些人。”巧儿道。 萧程玉不语,静静听巧儿姑娘讲述她的故事。 巧儿继续道:“我不知他们究竟从何而来,只是听他们说要让师父他老人家去一趟他们住的地方,帮忙调配一样药物。 师父见他们来者不善,本不愿答应,可偏偏让他们发现了我。 师父为了救我,没有办法,就告诉他们说,我是个又瞎又哑的姑娘,这才欺骗过了他们,饶了我一命,可师父就这样被他们给带走了。” “师父被带走了以后,我就一直住在了伍婶家,一直在想怎么将师父救回来的办法,可是一直没有想到办法,暗中还有那些人在监视的四处游荡。直到最近你们出现了……后来的事,萧小将军你也就知道了。” 萧程玉应声点头:“我本以为巧儿姑娘是知道那些人身份的,现在看来,要想知道他们从何而来,也就只有等救出徐神医了。” “不瞒公子,巧儿也有预感,师父现在一定安然无恙。”应巧儿道,看着面前萧程玉的眼睛。 “一定。”萧程玉道:“只是苦了巧儿姑娘,要一直装聋作哑了。” 应巧儿沉默着摇了摇头,只要能保住性命找人救回师父,让她做这点事根本算不得什么。 萧程玉这时从桌前起身:“天色已晚,巧儿姑娘早些睡吧,明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回义城。” 应巧儿点了点头,依旧没有出声。 萧程玉推开门,转身准备回房。只是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短暂而又急促。 “原来你在这!”接着一只手猛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萧程玉几乎是下意识的回身拧过那条手臂。 “疼疼疼!”苏如令就跟要了命一样似的大声惊呼起来。 萧程玉连忙松开:“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有谁?”手臂一被松开,苏如令就赶忙避开了一大步。 “抱歉,弄疼你了吧。”萧程玉不禁上前,帮着苏如令揉了揉。 “没事,一对一,我们扯平了。想不到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力气却这么大。”苏如令一脸淡然,不过转念又变了一张脸,质问萧程玉:“等等,先别转移话题,我刚刚是想问你,这大半夜的,你跑巧儿姐房里去干什么?” “刚刚我见巧儿姑娘在庭院里待了许久,便扶着她进了屋。”萧程玉道,慢慢放下手来。 “进屋以后?”苏如令一脸要去的又问。 “进屋以后?我与巧儿姑娘说了些话,便出来了。你不会是还想问,我和巧儿姑娘都说了些什么吧?”萧程玉轻叹。 “猜也知道你说了些什么,一定都是些关心巧儿姐和徐神医的话。”苏如令这才没有多言。 这次却轮到萧程玉有些好奇了:“说起来,你这半夜不睡,是为了关心谁?” 苏如令不言,转身便往回走。 萧程玉的房间在苏如令隔壁,他自然也就跟着他往回走了段距离,还问:“是为了巧儿姑娘?” 之后苏如令在房门口顿时停住了脚,反问道:“不是为了巧儿姐,还是为了你这个小少爷?” 萧程玉微愣。 早知巧儿姑娘在苏如令的心中还是十分重要的,可这会儿他却对他语气里带着脾气,让他难以理解,甚至有些郁闷。 “我说你,该不会是真看上我巧儿姐了吧。”两人相对沉默片刻,苏如令又问他。 这本是个玩笑话,应巧儿也一定知道,苏如令却一再怀疑他的为人。 对此,他应该好好解释一下:“巧儿姑娘对我有恩,我关心她实属应该,但谈不上喜欢,自然,也不会跟你抢。” 苏如令听他这样说,顿时一脸莫名其妙道:“我为什么要和你抢巧儿姐?” “你不是喜欢巧儿姑娘吗,一直担心我先你一步,娶巧儿姑娘回家。”萧程玉这般笃定,也从未听过苏如令否认。 “胡说什么呢。”苏如令一挥手,无奈一笑:“巧儿姐是巧儿姐,是我从小便认识的好姐姐。我问你是不是看上巧儿姐了,是想让你有个准备,看能不能比得过我替巧儿姐选中的夫婿。” 萧程玉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以来,苏如令竟然只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看他的,不由得消了郁闷,好奇问苏如令:“哦?这我到要好好瞧瞧,你给巧儿姑娘选了个什么样的夫婿?你手上,可有画像?” “有是有,不过你已经看过了。而且真人和画像,都看过了。”苏如令道。 萧程玉刚想再问,忽然想起苏如令身上只有一张画像,就是那个萧小将军的画像,上面的人高大威猛的像个门神一样:“哦,原来你这几日忽然对那萧小将军这么关注,是为了给巧儿姑娘选夫婿。” “嘿,本来我是不觉得这事能成的,只是想想罢了,但我没想到你竟然想到把巧儿姐藏到……那里去,这难道不是两个人天赐的缘分吗?就算不成,也可以让他们试一试。”说起这个话题,苏如令真是觉得巧合的不得了。 萧程玉也觉得,这是一种缘分,但不只是和应巧儿,还有苏如令。如果不是认识了苏如令,他也就不会发现,原来自己还有一线生机。 想到此,他也不想太打击了苏如令。 对于娶妻,他从未有过打算,不然也就不会在多年前连天子的赐婚都拒绝了。 两个没有感情基础的人若是强求在一起,他也就罢了,最后只会误了一位姑娘终身。 片刻,萧程玉轻笑:“如令,我看你不应该当戏法师。” “那当什么?”苏如令问。 “你应该去当红娘。”萧程玉道。 “红娘?我就算是当也只是当巧儿姐的红娘,别人我可不管。”苏如令道,这时抬头往前方还亮着灯的院子里看了眼:“省得管的多了,碰上像齐家这样的家务事,这世上就又要多一个要对付恶嫂嫂和大哥的女人了。” “不会的。”萧程玉打断他的忧心忡忡:“青烟姑娘身边还有小陶姑娘,怕是以后,他们这大哥大嫂才当的辛苦。” “是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苏如令此时回想起那丫头,确实是不怎么好对付。 以后这齐家,怕是要热闹许多了。 “说起这个,程肃,你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怎么?你也要给我大哥相亲了吗?” “可以可以,你讲讲,我听啊。” “他啊,就像那门神一样。” “像门神一样高大威武?” “像门神一样辟邪。” “哦,这么安全!” “安全过头了。” 此时远在百里高墙之上的萧城业忽然打了一个喷嚏。墙上明月高悬,也不知他那弟弟此时在爵爷府里过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等何时,他回去瞧瞧? 第二日,苏如令启程的时候又迷迷糊糊的在马车里睡着了。 大概是昨晚太精神,导致今早没了力气,眼见着就要躺在应巧儿身上了。 小姑娘没什么力气,怕是只待上一会儿就会肩膀酸疼。萧程玉于是与应巧儿悄悄换了一个位置,像来时一样让苏如令躺着。不出意外等下车的时候,萧程玉的腿也像来时一样失去了直觉。 苏如令大概睡得迷糊了,起来的时候还在念叨着:“这马车可真舒服,哪里买的?” “私人订做。”萧程玉无奈道,之后是被刘子荀慢慢扶下了马车。 说来他们赶了整整一天的路,天色又黑了下来。 眼前勇义爵府的牌子悬挂在他们头地上方,看起来十分庄严肃穆。 苏如令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还在天和县衙的大牢里面蹲过,可当看见萧小将军家这牌子的时候,却莫名奇妙的紧张与胆怯起来。 幸好,他们绕过了正门,走的是后院,这才让苏如令慢慢没那么紧张,只是还是一直不知怎么进门。 刘子荀正看着马车,萧程玉扶着应巧儿跟在苏如令身后,几人见苏如令抬着手却不动,都有些奇怪。 “怎么不走了?”于是萧程玉问。 苏如令回头看了看他们:“我们就这样进去,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不好?”萧程玉问。他自己的院子,别人怎么进,他也说不上。 “你看,我们刚接到巧儿姐,就到这爵爷府了,连个信都没给人家。这萧小将军要是不同意这事,把我们赶出来怎么办?”苏如令问。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萧程玉前阵子只想着巧儿姑娘送回自己家,却忘了还要装作通知一声。 “据我所知,萧小将军不是这样的人。”萧程玉道:“而且你要是再不进去,一会儿等我们的行踪被人发现,可就麻烦大了。” “进,当然进。”大概是听到巧儿姑娘要有麻烦了,苏如令这才敲了敲那小院门。 爵爷府每晚都有人巡逻守夜,一听到后院小门有人敲响,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来开门的是一个提灯仆从,只是在苏如令看不到的地方,还有些绷紧神经的府邸守卫。 “谁啊?”那仆从问。 苏如令想了想:“我们,要见萧将军。” “见谁?”那仆从又问,似是有些迷糊。 萧程玉这时上前:“开门……” “二爷!”那仆从这才清醒过来,看着萧程玉一惊,赶忙把门拉开:“原来是您啊!这大半夜的,您怎么不和刘爷走正门?” “这个一会儿再和你解释。”萧程玉道,回头看了眼刘子荀:“子询,如令和巧儿姑娘就交给你了。” “是。你们,跟我走吧。”刘子荀道,之后便带着苏如令和应巧儿去了客房。 苏如令不禁惊讶,这程肃的面子,竟然都卖到爵爷府来了。 第18章 :新程 当夜,回来府邸以后萧程玉就找来了几个近侍,把巧儿姑娘的事情交代了下去。 让他们在徐神医没找回来之前,一定要保护好巧儿姑娘的安全,切勿让任何生人,在此期间靠近巧儿姑娘。 “二爷,您把巧儿姑娘交给我了我们,那您呢?”堂下,一个身穿管家服侍的中年男子,上前问。 “我,会去和子荀外出去找徐神医。”萧程玉道。 堂下的几人闻言,面面相觑,似乎都不是很放心。 “二爷!”果不其然,有人要发话。 萧程玉这时站起身,安抚他们道:“你们不用担心,如果中途有什么变化,我会亲自通知我大哥。不过在此之前,你们一定要记得,切勿打草惊蛇。” 听他将自家大哥搬了出来,面前的这几个人才稍稍放心了一些。此后再无其他事情可以议论,萧程玉也就挥挥手叫他们散了。 转身来到苏如令的房门口,刘子荀已经在门前的院子里已经等候多时了。 “公子。”刘子荀道。 “睡了?”萧程玉问。 “巧儿姑娘睡了,苏公子还没,应该是睡不着,在等着您说事呢。”刘子荀道。 萧程玉了然,走过去还没等伸手敲门,苏如令就率先将房门拉了开。 “回来了?”苏如令问。 “嗯。”萧程玉轻笑点头,走进屋内。 苏如令闻言将门关好,将刘子荀留在了门外守着。 待萧程玉刚坐下,苏如令便问:“见到萧小将军了?” 即使是到了家里,萧程玉也还不想揭穿自己,于是回应苏如令道:“见到了……” “那萧小将军怎么说?”苏如令问,一脸期待的模样。 萧程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回答:“小将军说,一定会帮你照顾好巧儿姑娘的,让我们放心去找徐神医。” 苏如令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巧儿姐没事就好。” “有我在,巧儿姑娘是不会有事的。”萧程玉道,将手里茶杯放了下来。 “不过真没想到,你们程家的面子竟然都卖到萧家了,难道你爹和兄长的官职,还比这萧家军大不成?”苏如令拿过茶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学着萧程玉的样子,悠哉悠哉。 听到苏如令这么说,萧程玉眉头一皱,不由得问:“怎么?难道我父官职不高,这萧家就不会给我面子了吗?在你看来,这萧小将军也是个会攀附权贵的人?” 苏如令摇了摇头:“我可没这意思,是你的理解有问题。我就是看这萧家的下人好像对你和子荀大哥都挺客气的,所以很好奇。不说这个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去找徐神医他老人家啊?” “明日天透亮就出发,白天的那时候,那群人的眼线会收敛一些,不会发现我们从萧家离开。”萧程玉道。 “之后呢?我们去哪里?”苏如令问。 萧程玉起身,绕着那发带思考了一番:“那日看那群人的身手,并非出自本地……” “并非出自本地?怎么看出来的?”苏如令好奇。 “有了。”萧程玉道:“我们明日,去找我大哥。” “找你大哥?去王城?”苏如令一惊。 萧程玉连声否决:“不,我大哥现在不在王城。这一路我们要去的地方,是边城的红石村落。” 苏如令闻言又是一惊:“红石村落我知道,那里距离当年的两国交战地不远,如今也是地广人稀。你大哥去那里干什么?还有我们去找他,就能找到徐神医的下落了?” 萧程玉解释道:“我大哥正在那里救助穷苦百姓。那里虽说地广人稀,但常有各国人出入。若是有谁知道徐神医的下落,我大哥一定第一个知道。” 只要他大哥不会因为因为这件事,而发通脾气才好,大敌当前,不得不铤而走险。 “好,我们就去找你大哥。”苏如令明白了,也想通了,不过他也有些担心:“程肃,此去又是旅途遥远,而且可能几次遇上危险,你的身体能坚持的住吗?” “怎么?你也同子荀一样,小题大做了。”萧程玉一脸无奈。 “我可不是小题大做,你把自己气晕的时候,我可是还在场呢。”苏如令不由得提起旧话。 萧程玉都快把这习以为常的事给忘了:“我何时把自己气晕了?” “算了算了,我明天让巧儿姐再给你多备一些药来。”苏如令道,转身收拾起了自己的被子:“你呀,不想身子不舒服,今天就早点回去睡吧。” 萧程玉不再与他辩解,不过苏如令一直对他的关心,他好好收下了。 按照约定,第二天天不亮,萧程玉就带着苏如令和刘子荀离开了萧家大宅,而且依旧是从后院小门那里离开的。 三人来的匆匆,去也匆匆。临走的时候苏如令还在感叹:“好不容易来这一次,却没见到萧小将军长什么样,真是可惜。” 萧程玉这时插了一句:“他啊,就像我一样英俊潇洒。” 苏如令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一看你就是昨晚高床软枕,睡得舒服了,小少爷。” 萧程玉也没有反驳,昨晚确实是睡得舒服不假。 为了不被怀疑,三人这一路上,换了一辆马车,还换了驾车的车夫,让子荀也坐在车内。 没多久,他们又来到了六合客栈。这家客栈,是这条通往边城之路的唯一一家客栈,所以赶到这地,他们不得不在此吃上一顿。 不想一进门,苏如令竟看到了两个熟人。 “苏少爷!程少爷!” “苏爷!程爷!我们可……可找到你们了!” 没错,就是他身边,那两个当初天和县临阵脱逃的助手。即使是化成灰,苏如令也认得他们。 “好哇!魏甲,魏乙,你们两个,当初跑的不是挺快的吗?怎么现在却到处找我了?”苏如令道,找了身边的一个方桌子坐了下来。 萧程玉和刘子荀见状,之后坐在一边看起了热闹。 “苏少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魏甲道,一抖身后的包袱,往桌子上一放:“我和魏乙当初,没跑啊。” “没跑?”苏如令问。 “没……没跑!”魏乙接话; “没跑,我怎么没在大牢里瞧见你们啊。”苏如令道,意有所指,话里有话。 魏甲忙解释:“苏少爷,你不知道。当初我们确实没跑,而是给您找帮手去了。可还没等我们找到帮手呢,我和魏乙就听说您被放出来了!” “真的?”苏如令不信。 魏乙在一边直点头。 魏甲继续道:“不止呢,我们后来还听说您放出来以后,那天和县令就被革职了,是被萧小将军派人革职的。” “被萧小将军革职了?”苏如令惊讶道,看着萧程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魏甲魏乙不明所以。 萧程玉一脸淡然:“你也没问我。” 苏如令了然,这程肃还真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苏……苏少爷,这位程爷?”这时魏乙问。 苏如令解释道:“这位程二爷,和萧小将军关系匪浅。” 萧程玉轻笑,虽然明白苏如令的意思,但怎么听怎么有几分怪异。 魏甲和魏乙闻言,一脸恍然大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别管他,你们说你们的。后来呢,你们又去哪了?”苏如令问魏甲和魏乙。 魏甲于是又解释道:“后来,我们又在山岭县听到了苏少爷你的消息,就赶忙去山岭县找您了,结果还是没找到。这不,就在这碰上了。” “那你们这一路,可真是辛苦了。”萧程玉道。 “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只要苏少爷,你还能让我们帮您的忙。”魏乙道。 “既然找都找到这来了……”苏如令淡然道,抬头看到萧程玉又一转话头:“不行,不行。” 本来苏如令都要同意了,结果临时变了挂。魏甲魏乙就有些急了。 “苏……苏少爷,您不会还是在生……生我们的气吧。” “苏少爷!” “不是,不是。我没生你们的气了,只是暂时我不需要帮手了,有其他事要忙。”苏如令站起身,没有做详细的解释。 “暂……暂时不需要,以后还是需要的吧。”魏乙道。 “是啊,苏少爷。”魏甲附和着。 “这样……我们跟着苏少爷,您……您用不到我们,就不用给我们……发工钱。”魏乙想着,开出了条件。 苏如令没有办法了,看着看戏的萧程玉和刘子荀。 萧程玉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招了招店里的小二哥:“等了半天,我都饿了。先吃饭吧,帮忙的事等会再说。来,你们两个,就坐下来一块吃吧。” 苏如令闻言,一脸奇怪的瞧着他。 萧程玉依旧一脸淡然,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于是魏甲魏乙坐下了,就坐在了苏如令和刘子荀中间,那架势一看,就是苏如令不松口,他们就不会走。 等饭菜都上桌了,萧程玉才道:“如令,我们的事不急着办,既然魏甲和魏乙想要留下来帮你的忙,你就把他们留下来吧。” 许是听萧程玉都这样说了,苏如令便松口道:“那你们就留下来吧。” 不过等饭后安顿下来了,苏如令还是跑到了萧程玉的房间里,去问他道:“你是怎么想的?把魏甲和魏乙留下来,我们不就十分引人注目了吗?” 第19章 :宝物 不过等饭后安顿下来了,苏如令还是跑到了萧程玉的客房里,去问他道:“你是怎么想的?把魏甲和魏乙留下来,我们不就十分引人注目了吗?” “难道我们不把他们留下来,就不会引人注目了吗?”萧程玉回答,坐在桌子旁身后刘子荀不言,关上了一旁半开的窗户。 “不把他们留下来,他们也就走了啊。”苏如令道,反身坐在了桌子上。 “我看不然。”萧程玉轻叹:“他们既然连工钱都不要了,就不会轻易想离开的。” “这,说的也是啊。” “所以,与其让他们一直甩也甩不开的跟着,到处惹乱子,倒不如让他们老老实实的跟着,帮你挣点卖艺的钱。” “嗯,还是你想的清楚。不过,我们要是遇上那帮人了,那他们怎么办?” “有我在,还有你这个出了名的“小神仙”在,还怕了他们不成。”萧程玉道,说着站起身,将苏如令头上的抹额推下到了眼睛前:“他们要是敢来,一定让他们找不到北。” 苏如令不禁点头,摸索着从桌子上跳了下来:“好主意……” “门。”萧程玉一转身,拉了苏如令一把。 苏如令露出一只眼睛,笑了笑。 “真傻。”萧程玉不禁道。 苏如令一瞪眼,摆正了头上的抹额:“休息好了吗?休息好了,我们就快点出发吧。” 这着着急急的样子,令萧程玉无奈的摇了摇头。 之后三人叫出了魏甲和魏乙,下了客栈楼梯。正准备安安静静的离开,可楼下这时却忽然热闹了起来。 一伙不知从哪里来的,彪形大汉,一进门就吵吵嚷嚷的叫店小二上菜。 要说这上菜的时间有长有短,慢了也实属正常,但这群人却像是故意来找麻烦一样,菜单子才刚下去,他们就找人堵住了门口,说起这家店的不是。 店内的客人们被吓了一跳,那老板老板娘也是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终于,这群人开始忍受不住的动手砸起桌子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苏如令躲得远远的,拉着萧程玉。 魏甲和魏乙比他躲得还远。 萧程玉一脸怒色,喊了声:“子荀……” 刘子荀受命,这群人虽然看起来吓人了些,但身手却不比他。 三拳两脚,也就全都撂倒了。然后被堵在门里的客人,才跑了出去,只留下一个体面人镇定的坐在一角吃饭。 然而这事还不算完,刘子荀走过去,按着一个人的一条胳膊:“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萧程玉清楚,子荀遇到一个可疑的人都会这么问。不过那被打到的汉子似乎不这么想,语气十分高调的演示道:“大爷我来吃饭就是来吃饭的!没什么人派来!” 听到这回答,刘子荀就更来劲了,势必要问出一个结果来:“我奉劝你最好老实交代,不然……” “啊!”那汉子被抓得胳膊疼了,终于松了口:“爷,我说,我说,饶命啊!我们是齐家大少奶奶叫人来的,说是砸点东西就走,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齐家大少奶奶?”苏如令在一旁听着,不由得一脸愤怒的抓着萧程玉:“我就说这女人不好惹吧,这才转头的功夫,就闹到这来了。” “嗯。”萧程玉表示赞同。 听到这几个汉子的话,刘子荀也是十分气愤,一时沉默的伸出手往他们身上摸了摸,直到摸出几袋银子才放了他们道:“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否则见你们一次打你一次。” “是是是。”几个汉子点头哈腰,很快带着一身伤的逃开了。 之后刘子荀走到萧程玉面前,把那几袋银子尽数给了萧程玉。 萧程玉回过头,又把银子交到了身后的老板和老板娘的手里:“这钱您拿着,足够重新买几套桌椅了。” “谢谢,谢谢几位。”那老板娘道,抬头看着萧程玉,片刻开口问:“我是不是见过几位?” “我们前几天,在您这里住过店。”苏如令道:“那时您闺女还没嫁到齐家呢。”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天夜里那几位。”老板娘这才恍然大悟,又一想:“唉,我刚刚好像怎么听他们说,是齐家大少奶奶让他们过来砸东西?这是为了什么啊?是不是我们青烟,在齐家出了什么事了!” “青烟出事了?我家烟儿怎么了?”店老板听到老板娘这么一说,一时也没在意前面的话是什么,就上前问。 萧程玉忙安抚他们:“你们家的女儿没事,你们放心吧。” “就是她的那个大哥大嫂,总不干好事。”苏如令双臂环抱:“不过你们放心,青烟姑娘现在很好,说不定过两天就回娘家了。” “那就好,那就好。”老板娘和老板闻言,顿时松了口气。 老板娘还道:“这妯娌之间总有个矛盾,又是大户人家的,只要我家烟儿没事就好。” 苏如令摇了摇头,拍了拍身边的萧程玉:“我们赶紧走吧,一会儿天该黑了,到不了下个县了。” “好。”萧程玉道。 这时,那躲起来的魏甲和魏乙才跑了出来,一脸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之后萧程玉让刘子荀再去雇一辆马车,给魏甲魏乙坐; 不过前脚刘子荀刚出去,后脚萧程玉和刘子荀就被人叫住了。 “壮士!慢走!”那男人道。 萧程玉与苏如令回过头,这才注意到那一直在角落里没有出声的中年男子。 一身颜色朴素的长衫,却用料贵重、做工精巧,一看就不是来自普普通通的人家。 不知这时叫住他们,所谓何事? 萧程玉不禁问:“这位先生叫的,可是我们?” “杨某叫的正是你们啊,壮士。”那男人道,快步走到萧程玉与刘子荀面前,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厮。 萧程玉不禁开口想要细问,不想这姓杨的忽然在他们面前跪了下来:“壮士!求求你们,救救我们一家大小十几口人吧!” 这举动使得萧程玉与刘子荀一惊,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片刻想到的是这扬家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会牵扯到这么多条人命?想来他们素不相识,能帮上杨家什么忙? “您先起来,有话我们坐在那里慢慢说。”于是萧程玉道。 苏如令赶忙过去摆正了一张桌子,又放下了两条长凳。 这杨先生看样子还没有从悲伤的气氛里走出来,被身后的小厮扶着坐下后,就不停的叹气:“唉,各位壮士有所不知。鄙人姓杨,叫杨淮生,在前面不远的汤古镇里经营药铺生意,算上妻儿弟子,一家十余口,曾经过的是其乐融融。可就在不久前,我在我杨家药铺收到了一封信。” “什么信?”苏如令问。 “一封勒索信。”杨家掌柜道,心痛的锤了下桌子:“信上说,我们杨家有一样宝贝,让我们十日后交出就不来闹事,若是交不出来就要抢,还要我们杨家十几口的性命做陪葬。” 讲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萧程玉与苏如令都为杨家发生的事情感到痛心,可…… “遇到这种事,你就应该报官抓人啊!来找我们,我们又帮不上你们忙。”苏如令道。 这话不假,可杨老爷还有话说:“这事要是报官能解决就好了。” “这话怎么说?”萧程玉问。 “唉。”杨老爷又叹了口气:“收到信以后,我们就立刻报了官,可官老爷不抓人,还把这种当成是谁人的戏弄,将我们赶出了县衙大堂。” “这是为何?”萧程玉不明。难道这县令,是像那天和县的老爷一样,是个糊涂官? 整理了下思绪,杨老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因为众所周知,我们杨家根本就没有什么宝贝,也不知道这些人要的是什么宝贝。所以十日后,我们杨家就要遭受灭门之灾了。” “所以,杨老板您才来找了我们。”苏如令恍然大悟:“不过这没宝贝,强要宝贝,还要灭人家全家,也太可怕了些吧。” “谁说不是,他们还趁人不备,杀了我们家的鸡鸭,血淋淋的放在院子里!”杨老爷提起这事,身上都在不自觉的打颤:“其实我这次出来,不只是找了几位帮忙,还找了一些同几位一样的江湖豪杰去杨家。不过不是要几位白去,只要几位能救我们杨家十几口人的性命,杨某一定,为几位当牛做马!有重金酬谢啊!” 面前的主仆说着还要下跪,赶忙被萧程玉伸手拦了下来:“杨老板不必如此,这事既然被我们遇上了,程某一定尽力而为。” “那可真是……多谢几位壮士!多谢!多谢!”杨老板十分感激。 不过萧程玉此话一出,却震惊了身后魏甲和魏乙。两个人当即拍了拍他和苏如令的肩膀,说起了悄悄话。 “苏……苏少爷,程少爷……你们不是有……有要事去办吗?如果转路去……汤古镇,不就耽误了吗!” “是啊……” 萧程玉摇了摇头:“不耽误,这条路正好顺路。” 两人顿时语塞。 苏如令在一旁,低声道:“你们两个不会是听到有危险,又要跑了吧?放心,我不拦着你们,安全要紧。” “这……”魏甲犹豫了,看着魏乙。 魏乙一拍大腿:“哪……哪能啊!” 魏甲这才道:“对,我们哪能跑!苏少爷曾经一直照顾我们哥俩,我们为了苏少爷,那是义不容辞。” “那我可真是太感动了。”苏如令道,只是有些夸张:“没想到你们这么关心我!” 萧程玉不言,抬头看刘子荀从外面走了进来,还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一会儿怕是又要好好解释一番了。 第20章 :新伤旧伤 “公子,您不是在同子荀开玩笑吧?您要去杨家当护卫?”客房之中,刘子荀站在窗边,一副怀疑自己耳朵出毛病的模样。 苏如令又坐到了桌子上,双臂环抱:“你没听错,你家少爷终于不是游手好闲了。而且不只是你家少爷,你也要跟着去。” 刘子荀闻言一抬剑,把剑架在了苏如令的脖子上:“莫非又是你怂恿。” 这剑虽然是带着剑鞘,苏如令还是觉得脖子一凉,小心翼翼的推开:“别胡说,你们家小少爷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为了我这么一个路人,还能把自己关到大牢里去呢。这会儿,可是为了杨家十几口人命,他不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就不错了。” 苏如令这话不假,刘子荀没了反驳。毕竟这事关乎的是杨家的十几口人命,虽说不清楚来者有何目的,想要什么样的宝贝,他家少将军既然知道了就一定是要去看一看的。 “就算是在当初,如令你也不是什么路人,我可是特意去看你的。”萧程玉这时道,走到刘子荀身旁把那剑放下:“据杨老板所说,那封信是五日前送到杨家药铺的。所以我们此去就算耽误,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五日。更何况,我们此去还是顺路。” 苏如令在一旁听着萧程玉的前半句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后半句吸引了心神:“子荀大哥,我看你也说不过你家公子,我们就收拾收拾,去汤古镇吧。” “可是,公子你……”刘子荀欲言又止。怎么说公子曾经也是守卫王城的骠骑大将军,虽说现在授王命只当个爵爷养病,但在养病期间却跑到一个药铺里去当护卫,也太说不过去了一些。 “还可是什么!”苏如令推着萧程玉:“我看那杨老爷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我们下去,和他们去杨家呢。” 萧程玉不再言语,刘子荀便唯有认命,过后只能见机行事了。 转眼几人便离开客栈上了马车,苏如令难得安安稳稳坐着,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萧程玉看着他轻笑道:“想什么这么入神?” “宝贝。”苏如令随口道。 “杨家的宝贝?”萧程玉了然。 “是啊,我是想杨家有什么宝贝,能让对方做这种害人的事。”苏如令思考道。 “那杨老爷不是说了,他们家没有什么宝贝吗。” “你当着外人,会把自己有什么宝贝说出去吗?” “那倒不会。” “所以吗……” “所以?”萧程玉闻言,抬手轻轻敲了下苏如令的前额:“你也要夺了那杨家的宝贝不成?” 苏如令没反应过来,揉着被敲得脑袋:“别人家的宝贝,我可不会拿。不过辛苦这一趟,杨老爷给的报酬还是要意思意思收下的。” “这话你可别被子荀听见。”萧程玉小声道。 “为什么?”苏如令不明白。 马车外,负责驾车的刘子荀恍然大悟般,开口道:“原来你就是为了那点银子,才趁我不注意,把我家公子卖了。” 苏如令明白了,偷偷的朝着轿外吐了吐舌头:“美的他,卖那么贵。” 刘子荀突然掀开帘子往轿子里看了看,苏如令瞬间变做了一张笑脸给萧程玉掸着衣服上的灰尘:“程二爷,您累不累?渴不渴?” “累,捶捶肩。”萧程玉就顺势吩咐下去道。 苏如令应该是很庆幸他的配合,刘子荀放下帘子之前,一直在给他捏肩捶腿。 不过等子荀不见了,他也就原形毕露了。捏是捏了,不过捏的不太对地方…… “没想到,你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不过身上这腱子肉,好像锻炼的还不错的样子。”苏如令道,那一双手就顺着他的肩,向下摸着他的胳膊。 萧程玉原本还挂在脸上的笑意忽然隐去,一把手抓住了苏如令的手腕:“如令……” 苏如令一愣,看着萧程玉模样,一时严肃了些许:“程肃?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 “无碍。”萧程玉闻言,片刻收敛了心神。这人一时不注意,按在了他左肩的箭伤上,才让他反应大了些。 那里余毒未清,所以伤口愈合的也较慢,即使是已经结痂,也偶有鲜血渗出。就像现在…… “程肃!你真的没事吗?你这衣服上怎么开始渗血了!子……”苏如令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开口就要叫刘子荀。 刘子荀这会儿已经在车外听到了声音,忙一把掀开帘子:“公子!” 萧程玉忙镇住两人:“我没事,子荀你只管驾车。” 惊扰了其他人,就不是流血这么简单的事情了。子荀大概也明白了,便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在外安稳驾车。 苏如令在车里可忙坏了,翻了翻自己身上的布包,半晌才翻出一瓶金疮药来。虽然不知道程肃伤在哪了,但这个总是管用的。 一抬头,就见着萧程玉将身上浸染鲜血的衣服脱了下来。 果然和他摸得没错,这肩膀旁匀称的腱子肉和健硕的小腹,就藏在衣服下,脱了也就看的清楚了。还真是让男人羡慕,就是…… 换下不干净的衣服以后,萧程玉就要把随身带的另外一件干净的穿上,这时苏如令伸手制止住了他:“等等!药还没上呢。” 萧程玉微愣,片刻点头。 苏如令起身过去,看着萧程玉身上除了让人羡慕的地方,还有一道道似乎好了多年的伤疤,和绑在右臂上的纱布条:“隐藏的够深的,平时看着潇洒的模样,没想到你爹下手对你这么狠呢。” “我爹?”萧程玉没听明白:“这话怎讲?” 苏如令一圈圈拆着他身上的纱布条:“如果不是你小时候不听话,害的你爹打你,你身上哪来这么多伤?” 萧程玉明白了,这么多伤疤是出自沙场,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家老顽固吃了冤枉:“这些不是我爹打的。” “不是?那是你娘?你哥?”苏如令道,猜测了一圈,纱布还没拆下来。 “是敌人。”萧程玉道。 “敌人?”苏如令思考道,不过片刻便想通了:“你说的是陪你练武的那些人吧。我知道了,如果不是陪你练武的那些人打的,你的身手也不会这么好,还受着伤。就是他们打的也太狠了吧,这背上的伤口看起来好深,还很多年了,那时候你多大?” “刚满十五。”萧程玉回忆道:“他们看我年纪尚轻,就下手重了些。” 但那时年少轻狂,被伤后依旧坚持入阵,顶着一身鲜血回营。 结果虽捡回一条命,但连续半月被萧城业看守在边城内静养,从那以后他便懂得一个道理,就是永远不要自视甚高,也不要轻易将弱点暴露给敌人。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一步之差,便是天壤之别。 “年纪轻他们就下手这么重!这是什么道理!” 萧程玉正想着,苏如令听不下去的一拍他大腿。 “你下手也不轻。”萧程玉轻叹。 苏如令一时语塞,低头瞧见萧程玉胳膊上的纱布已经完全拆下来了,露出一块小小的伤口,结了痂、流着血。 但这伤口和萧程玉身上其他的伤口不同,这伤口周围还隐约透着一股青紫色,明显是中毒之相。 “可还好?”萧程玉问。 “不好。”苏如令道,这才开始往那伤口上涂药,动作小心翼翼:“这就是你中毒的地方?之前都没问你,是怎么弄得?谁弄得?” “不知。”萧程玉老实回答,但避重就轻了些。 “你不知道?那就是暗箭伤人了。”低头看着萧程玉忍耐的模样,苏如令不禁替他生起气来。 “却是暗箭伤人。”萧程玉表示赞同,他也十分愤怒。 “怎么这种倒霉事总是让你给摊上呢。”苏如令不禁感叹,手里已经替萧程玉上好了药,开始缠上了新的白布条:“难怪在大牢里的时候,你说自己命不久矣,就是因为不知道这害人的是谁吧,不知道害人的是谁,也就不知道解药是什么。这富家子弟,原来这么不好当。” 与其说是这富家子弟不好当,不如说是他少将军不好做。 与兄出生入死,已成自然:“不过你说的都已经是过去了,这一次随你出来见徐神医,也许是个正确的决定。” “你想通了,不总想把自己往棺材里放了。”苏如令笑道,这时已经上好了药,慢慢缠好新的布条之后,又亲自服侍小少爷把外衣穿上。 “是你告诉我的,没试过的事,就不要轻易妄下断言。”穿上外衣,遮住那伤口以后,之前还脸色难看的萧程玉又恢复成了那生龙活虎的小少爷模样; “这就对了。”苏如令瞧着,卷了卷萧程玉脱下来的脏衣服,然后包进了一旁刘子荀的包裹里:“不过你下次,可不能这么吓唬我了,我可再承受不起了。” “没有下次了。”萧程玉轻笑道。 马车外,刘子荀听见两人轻松的对话,才渐渐放松了着。 之后行进许久,几人终于赶在天黑不见人之前,来到了汤古镇。这里与山岭县方向相反,但路程少了一些,小镇上的人也是十分热闹。 他们到时,正赶上繁华的夜市街。 第21章 :竹离大侠 他们到时,正赶上这里的夜市街。 与王城内的生活习惯不同,这里的人夜晚很长,每天都会有夜市街,来来往往的除了大人,还有五六岁的孩童,提着花灯在各色铺子前跑来跑去。 进汤古镇之时,萧程玉不由得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便发现似乎很多人都在向他们的这两辆马车看。之后大人抱走孩子,唯恐避之不及。不明这是为何? 马车依旧行进,这时萧程玉看到前方有只猫跳了出来,似是受了惊吓,弓着身子在道路中间嘶鸣,挡住了马车的去路。 不过是一只猫,还没有马车底高,刘子荀本可以偏一下马身,然后将马车驾过去,但他不得已猛地停了下来。 只因眼前又跳出了一个身穿黑紫色长衫的男子,伸出了一只表意暂停的手,直到那只猫镇定的逃开了,他才将手放下。 可跟在刘子荀后面的杨老爷的马车却遭了殃,车夫一时躲闪前方刘子荀的马车不及,调转马头时那马受了惊吓,直奔着一旁的商铺而去。 “啊!” “马受惊了!” 一时间,长街之上的行人纷纷惊叫起来。 紫衣男子反应极快,还没等刘子荀闻声跳下马车,那人就迅速施展内功过去,紧紧抓住了马缰绳,将那马横冲直撞的方向转向了路中间。 “马儿乖,马儿真乖。” 然后伸手慢慢安抚着马背,转眼便让那躁动的马匹安定了下来,马车里的人也安然无恙。 萧程玉与苏如令走下马车时,就看到那紫衣男子与马匹和谐共处的模样。 苏如令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为了一只过路的猫,竟然可以徒手挡在马车面前。如果不是子荀大哥反应快,他怕是早就成了马腿下的伤员了。 不过这人的样貌倒是长得十分英俊,浓眉圆眼,脸上还一直挂着一副笑脸,让人看起来直觉舒服。 魏甲和魏乙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腿都软了,互相搀扶着说什么也不愿再上那马车上去了。 杨老板倒是十分镇定,下了马车以后,抬头看到那紫衣男人,顿时开口感激道:“这不是竹离公子吗!多谢竹离公子,救命之恩!” “竹离?他是竹离!”苏如令闻言,莫名跟着惊讶起来。 竹离?萧程玉思来想去,确定自己之前从未听过这人的名字,于是开口问苏如令:“这竹离是何人?” 苏如令听到这问话,顿时露出一脸奇怪的模样看着他,不过片刻便释然了:“不怪你,国都里住久了,怎么会认识江湖中的侠士呢。” “哦?”萧程玉不解。 苏如令便一字一句解释道:“这竹离大侠,是五年前闻名江湖的一名侠士,听人说是因为那年他以一人之力剿灭了南山上的一个大匪寨。 而且在得了官府给的不少赏银之后,他竟一分没留,全都分给了山下百姓。 还有人说,竹离大侠其实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到处济世救人了,那时他还只是个老大夫身边的药童,后来那老大夫病重,他守孝了三年才又重新出现在江湖上。从前只是听闻,这回总算见到活的了。” 萧程玉这才知晓,原来这便是竹离,一个闻名江湖的正义侠士。 不过能让苏如令如此夸赞之人,想来不只是外人传的那么简单,他真想好好见识见识他的本事。 那竹离此时正与杨老板热络闲谈,片刻回过头来看了看他们,面带笑容,眼中还隐隐有些期待的光亮。 萧程玉微微点头,那竹离见状便一步步的向他们走了过来。 走到他们面前,表示十分抱歉的对他一拱手道:“在下竹离,刚刚真是对不住几位,贸然出手拦车,险些酿成一场大祸。” 萧程玉挥手不言。暗道,这人此时虽在致歉,但语气听来颇有几分做作之意,似是不得已而为之,让人感到些许不舒服。 身旁苏如令却不觉,而且看样子还很是受用,学着那竹离的模样拱了拱手:“这人和猫没事就好,竹离大侠,您就不用放在心上了。” “都没事就好。”竹离道,听到这话时,才低头看着苏如令问:“不知几位,高姓大名。” “这位是程肃程二爷,和他的随身护卫,子荀大哥。”苏如令回答,但到了介绍自己的时候只说了简短的几个字:“我姓苏,叫苏如令。” 听着苏如令的介绍,萧程玉这才有所言语,却是回头对子荀道:“子荀,我们这辆马车,一会儿就找个地方寄存了吧,我想四处走一走,熟悉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是,公子。”刘子荀回答,之后就牵着那马车去了别的地方。 至于杨老板和他的仆从,则驾车先回了杨家大宅,魏甲和魏乙走走停停,没多久也到了杨家。 只有萧程玉和苏如令两个人,在这夜市街内闲逛,不对,还要加上那个叫竹离的紫衣男人。 “三位应该是第一次到这汤古镇来吧。”看着这繁华的夜市街,竹离摸着腰间的短刀问他们。 萧程玉随手一抹胸前发带,之前事发时没有与这人讲话,这会儿却有不少事情想聊一聊:“我们,确是第一次来这里。” “一来便是为了杨家药铺的麻烦事,还真是辛苦几位了。” 竹离又道,随手将短刀拿在了手里,那半尺长的刀鞘玄色如夜,两面还纹着微微泛着红的花纹。 只是竹离这话让萧程玉听起来,依旧不太顺耳,于是低声道:“这事,关乎着杨家一家十几口人的性命,又怎么会是麻烦事呢。” 竹离仿若只是有口无心,高声解释道:“怎么不是麻烦事了!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一群强盗,无事生非,非要从没有宝贝的杨家,要什么宝贝出来,害得这杨家人整天是提心吊胆的。” 如此说来,确是麻烦事不假了,萧程玉暗道。 “竹离大侠也认为杨家没有宝贝?”在一旁听竹离两人的话许久。这时,苏如令探出头来问。 这句话让身旁的竹离不禁思考了片刻,摸着下巴道:“杨家除了药材便是药材,不是尽人皆知的事情吗。” 萧程玉这时看了苏如令一眼,不言。 苏如令与其目光相对,便慌忙改了口:“的确是尽人皆知。我只是觉得这事很奇怪,是什么人一定要找个有关宝贝的借口,对杨家做出这么可怕的事呢。” “这种事,等他们那些人来了,不也就十分清楚了吗。”竹离道,一只手翻转着半尺长的一把带鞘尖刀,十分潇洒随意:“苏公子可是怕了他们了?” 苏如令闻言,顿时抬高了脑袋:“我苏如令天不怕地不怕,尤其是像他们这种,无事生非的恶人。” “苏公子胆子竟这么大。”竹离开口,不禁夸赞道。 和萧程玉不同,竹离说这一句话的语气,总算不像是挖苦,而是真心的了。苏如令一时感觉被捧上了天。 萧程玉却总是看这竹离不顺眼,也不知是说话的语气,还是长相。 再看看身旁苏如令的眼神,好像已经把这个叫竹离的,当成了神仙下凡,武神转世。 又看了看一旁的竹离,萧程玉不禁问:“从进来时我便觉得异常,这镇上的人好像都很害怕杨家。” “他们哪里是害怕,其实是厌恶。”竹离道,手里依旧耍着刀:“这杨家给汤古镇引来这么大的祸患,却还是不肯交出宝贝,可是让人厌恶的很,也不管曾经他们家救过多少伤者。” “竹离大侠,你不是说杨家没有宝贝是人尽皆知的吗?”苏如令问。 竹离手上一顿,紧紧握住短刀,温和一笑:“人尽皆知确实不假,不过相不相信就另说了。苏公子刚刚要问的竹某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苏如令微愕,一时看着萧程玉沉默了下来,然后慢慢将头转到一旁,若无其事道:“这汤古镇的夜市街还挺热闹的,这几日,倒是可以在这摆个摊子。” 萧程玉没有惊讶,他从一开始便觉得这叫竹离的人不简单,如此看穿苏如令的心思,实属正常。 “摊子?什么摊子?”竹离问,那好奇的模样,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提起自己的生意,苏如令顿时有了兴致,一抬手就从自己手里变出一朵花来:“当然是表演戏法的摊子了。” “哦?你是戏法师!”竹离道,听到苏如令这话,似乎兴致更高了:“等等,我猜猜,你不会就是最近在天和县,很有名的那个戏法师吧。之前我还听说,他最近在山岭县的一个大户人家家里做客呢。” 苏如令此时一收那花,目光一转:“那都是几天前的事情了。竹离公子最好不要外传,我还想清净清净几日,再做挣钱的打算呢。” “好。”竹离随即爽朗一笑:“不外传,绝不外传。不过,我还真想看看苏公子表演的戏法。” “好,有时间。”苏如令道。 萧程玉不言,清楚苏如令这会儿这么做,应该是不想让那些暗处的人找到他们。 现在这样,让那些人的视线在山岭县停驻也好。说来最近他们的身边确实清净了许多,子荀手下的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被派出去,继续调查起了徐神医现在所藏的地点。有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是一件好事。 第22章 :门客 身后的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萧程玉走在前面,没多久就将他们领到了杨家药铺门外。 此时杨家药铺看起来有些门庭冷清,柜台前的几个药童已经在收拾收拾准备关闭店门了。 看来还真是如这竹离所说,这会儿汤古镇的人们已经没有多少愿意来这杨家看病买药了。 这附近,应该还有别家药铺,而且会治病的大夫不少。萧程玉想着,打算顺着这门前的这条大街去别处看看。 身后苏如令这时叫住了他:“哎,小少爷,我们已经到了,你这是要去哪啊。” 萧程玉又回头看了看,随后道:“哪也不去。” 几人说这话的功夫,就看到杨掌柜从那药铺里走了出来。 “程公子、刘公子、苏公子、竹公子,在下已经为几位备好了房间和饭菜,就等着你们回来了。” 还不等萧程玉说话,那叫竹离的便率先走进了药铺,还十分悠闲的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在外浪了一天,确实是又累又饿。那掌柜的,我就不客气了,真是多谢您嘞。” “竹公子不必客气。”杨掌柜道,侧身站在门外,静等着其他三个人进门。 萧程玉于是点头致谢,紧跟上了竹离的脚步。 绕过了杨家药铺的前堂,几个人走进一个小门以后,便见到了一个十分宽敞的大宅院。从第一个院子走至他们居住的几间客房,算来竟是走过了三个院落。 “没想到这杨掌柜家里竟然这么富庶,难怪会到处花重金请人来帮忙,我还以为他是真的怕死呢。” 苏如令看着这四周的有树有花池的摆设,不禁低声在苏如令耳边道。 杨掌柜也许没听见,身边的刘子荀倒是低头看了他一眼,使他没再说下去。 那个竹离的大概早在很久之前就来到这里了,刚进院子,就自己找到房间推门走了进去。萧程玉几个还要杨掌柜领路,才找到暂住的屋子。 之后药掌柜便离开了。 萧程玉走进屋内,四处熟悉了下环境,这里十分干净整洁。 不禁屋内的桌子上有刚刚做好的饭菜,屏风后面还放了一大盆烧热的洗澡水。 不过他并未急着吃饭,而是打开门向院子里看了看,刚巧瞧见一名女子,坐在对面屋子的窗子旁。 明眸皓齿,一抹盘发上,带了三把翠绿簪子,一件抹胸的深紫色衣,一眼瞧过去十分大胆。 不过在一眼瞧见他的时候,那女人却是将顺手将窗户关紧了,好像在提防着什么。 咚咚—— 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萧程玉下意识的向一旁看去,看见竹离正依靠在门板上,一脸笑意的瞧着他。 “程二爷瞧的这么认真,莫不是看上那名女子了?” “竹大侠说笑了。看那姑娘的一身江湖气,只怕瞧不上程某这样的贵公子。”萧程玉道,已经是十分的客气了。 竹离倒是十分的不客气:“不是怕,确实是瞧不上。尤其我看程二爷你,似乎有病在身,不能动武。” 萧程玉没有回答,而是问:“那女子是谁?” “哦,那女人啊。”竹离道,转了下手里的剑与剑鞘:“北冥氏家的大小姐,北冥有怜,可惜人送外号毒寡妇。就是说这女人全身上下都是毒,不过都是用来救人的毒。” “据我所知,北冥家也是行医的,而且十分厌恶用毒之人。”萧程玉道。 记得不久前,他那大哥还派人将北冥家的二少爷请来家里过,为他看病解毒。 与这北冥有怜相比,还真是北冥家的二少爷北冥无雾更像是北冥家的后人,人离得远远的也能闻见他一身的药味,若是让他一头扎进书堆里,就很长时间不会出来。 “所以,听人说这毒寡妇在几年前与北冥家的长辈争执了一番以后,就开始独自闯荡江湖了,现在还是个人尽皆知的毒医呢。” 竹离继续道,随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过至今我还没听说有谁获得过这毒寡妇的芳心。怎么,程二爷,了解到这些,您可想冒险试一试?” 萧程玉还没有回答,忽见两人中间的房间门被推了开。 苏如令伸出了脖子,看着门口的这两个:“我说,你们两个这么明目张胆的讨论人家女孩子,不觉得很过分吗?而且,还是在我的房门口。” “如令,你还没睡?”萧程玉问,比起刚刚同竹离说话的语调,放软了许多。 “睡得着才怪。”苏如令道,然后一把关上了门。 萧程玉于是沉默了下来。 竹离在一旁无奈的一耸肩,然后也进了房内。 吃过饭,洗过热水澡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萧程玉听着隔壁静悄悄的,没多久也进入了睡梦中。 不想第二日,萧程玉被一阵十分恼人的铜锣声给敲醒了。 叮叮当当—— 惹得苏如令第一个冲了出来:“是谁啊!一大早叮叮当当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是我。”那人道,身板挺直的站在院子中央。 苏如令揉着眼睛看了看,看到了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身穿一件绒边袄,露着半边膀子,一只手掌宽厚的足足能够罩住他光亮的头顶。 说话的虽是他,但敲锣的却不是。敲锣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一双死鱼眼带着困意,站在他脚前,瘦弱的很难让人注意。 “你是谁!”苏如令问。这人看着虽然很凶猛,可他还是状着胆子问了问。 “我乃随缘人。”那壮汉道。 “随缘人?”萧程玉这时也走了出来。 一旁苏如令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他怎么也到这来了?” “看来苏公子对江湖中的事,十分了解。”竹离笑道。 “茶馆里听得故事多了。”苏如令道:“这随缘人在江湖中亦正亦邪,从来都是拿钱办事,而且做事从来都没有失过手,更没有知道他用的什么招式。” “这是为何?”刘子荀在一旁也提起了些兴趣问。 “因为见过他出手的人,都已经……”苏如令话说一半,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横划的手势。 “原来如此。”萧程玉了然,随即开口高声问:“不知阁下清早如此叫醒我们,所为何事?” “你是何人?”随缘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萧程玉。 “在下程肃,不过是一个行走江湖之人。”萧程玉于是报上名号道。 那随缘人闻言,不禁多瞧了程肃几眼:“程公子如此文弱,还有病在身,来躺这浑水怕是冒险了些。” “阁下此话有理,不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是这杨家一大家子的人命。”萧程玉道。 “好,程公子这话当真是说到我心坎里了。像程公子这样的人,断不会和那些手段残忍的人扯上关系。”那随缘人道,高兴的一拍胸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时,在对面的毒寡妇忽然说了一句话:“你是怀疑我们之中,有人就是那些图财害命的强盗了。” “难保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就来看一看这杨老板请来的都是些什么人。”随缘人毫不隐瞒。 那毒寡妇便冷着一张脸又进了屋子。 这时杨家掌柜杉杉来迟,身上的外衣还没来得及穿好:“哎哟,几位这是,怎么了?” “杨掌柜,我们没事。”萧程玉忙解释了一句。 竹离也在一旁为他们打了个圆场:“对,杨掌柜,我们就是切磋一下武艺,做做准备,您只管放心就好。” 杨掌柜将信将疑。 苏如令一绑额前抹额:“算了,起来了就也睡不着了,我出去逛逛。” 之后这戏法师就从随缘人的身旁走了过去。 萧程玉也松了口气,喊着苏如令道:“我也出去走走,杨掌柜,您再回去歇上一会儿吧。” 跟上苏如令的脚步,萧程玉也从那随缘人的身旁走了过去。 刘子荀紧随其后。那竹离看了看,跟风似的走了过去。 这闲来无事逛街的队伍,人是越来越多了,不过这几人是各怀心思。 苏如令倒还简单些,一直寻摸着四周的早点铺子,想找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去吃。 只是每一家看起来都很好吃,有各色的米粥、现磨的豆浆、刚出锅的炸果子、酱汁的豆腐脑等等等,简直让他挑花了眼,不知道该吃哪一家。不然,就从第一家开始吃吧。 萧程玉也在看着吃的,不过是看着经过的几家药铺。他猜想这件事也许和别家药铺有关,不过看来看去,就那么两三家,客人也差不多的少,店铺的掌柜还都是比杨掌柜年纪大许多的老大夫,要说买凶写勒索信,怕是也没有年轻人的那个冲劲了吧。看来,还是要让子荀私下去探探路。 身后刘子荀一直在瞧着他,当真是看护的紧了。 至于一旁的竹离走着走着,忽然在一家茶楼前停了下来。抬头向上面看了看,问他们:“几位要不要上去喝茶?” “有吃的吗?”苏如令问。 “这家有早点。”竹离道。 “那就走吧。”苏如令道,转身打了头阵。 这两个人倒是一拍即合,萧程玉眉头微皱,不知是哪里来默契。 第23章 :罪 进茶楼走上二楼后,竹离最先挑了一个位置,靠最里面,不是很醒目。 几个人一坐好,就见店小二过来问他们:“几位想喝点什么?吃点什么早点?” 萧程玉和苏如令还没讲话,就听得竹离在一旁随口道:“对面那位姑娘吃的就不错,给我们上四份。” “好嘞。”那店小二道,之后便到楼下忙活去了。 苏如令此时向一旁看了看,这才瞧见了竹离指的那名女子。 杨柳细腰,一双叶眉桃花眼,喝着一碗清茶,纤细的指尖轻转暗含万种风情。至于那桌子上的早点,不过是些普通的糕点罢了。 “竹离大侠还真是多情种子,昨日还与程二爷讨论北冥家的大小姐,今日就有别的目标了。”苏如令不禁小声道。 “好看的姑娘,自然是要多看上一眼了。”那竹离道,却是一直在看。 还好那姑娘没有察觉,不然,他们就要去县衙里喝茶了,苏如令暗道,看着一旁的萧程玉。 萧程玉无奈摇头。 竹离不禁奇怪:“程二爷摇头是何意?昨日那北冥家的大小姐也就罢了,这样的美女,你大可放心的瞧一瞧,说不定还不能娶回家做一房小妾。” 萧程玉依旧摇了摇头,这竹离与他的想法,当真是说不到一起。 “莫非,二爷是对自己没信心?”只是这竹离大侠当真是八卦得很:“还是说……” 这时店小二把四份早点给他们端了上来。 “二爷你,不会是不喜欢女人吧。”竹离忽然语出惊人。 这猜测的实在大胆了些,萧程玉端起茶碗的手微微一顿。 刘子荀微愣。 苏如令刚要喝口茶水,听到竹离问这话,险些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真的假的?程肃不喜欢女人,后摇头一想:“不会不会,竹大哥,你别看他平时一副贵公子的样子,其实蔫坏的很。” “哈哈哈,我只是开个玩笑,看把你们紧张的。”竹离忽然笑了起来,后又低声问了一句:“不会是真的吧?” “竹少爷这玩笑可开不得。”刘子荀在一旁制止道,有些微怒:“自前朝以来,同性相恋都是重罪。” “只是私下里的闲话。放心,要是真的,我也不会说出去的。”竹离道,顺便喝了一口茶。 萧程玉此时放下手中茶碗,一脸淡色,安抚身旁的刘子荀:“竹离公子既然说了是闲话,子荀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刘子荀这才安静的吃起了早点。 对面竹离的视线还停留在那女子身上,不知在琢磨什么弯弯道子。 萧程玉想着药铺的事情,片刻见碗里多了一块馒头,是苏如令放的,他不由得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 刚要问他是不是胃口不好,对面竹离忽然站了起来。 “几位先慢慢吃,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就先走了。”竹离笑道,之后拿着短刃出了茶楼。 刘子荀回头看去,原是那女子起身走了,这家伙…… 萧程玉见竹离走了,也有了空闲,便叫刘子荀去各处的药铺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事情来。 很快,刘子荀也走了。 苏如令好像忍了很久,在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唉……” “怎么?”萧程玉问。 苏如令却是反问:“别问我,问你。” “问我?”萧程玉没听明白。 “看你那副样子,不会是把姓竹的说的话放在心上了吧。”苏如令咬了一口馒头:“那人说话,向来不走心。” “你认识他不过才一日,倒是很了解他。”萧程玉道,一副思虑的模样。 “竹大哥,认识一天和认识十天没什么区别,算是重新建立了我的认知了。”苏如令道,曾经那传闻中高大的英雄形象,怕是轰然倒塌了吧。 “我没在意。”萧程玉随之淡然道:“因为我也曾在别人嘴里听到过同样的话,二十五岁的年纪还没个正室夫人,确实古怪。” “那有什么古怪的,我还没娶媳妇呢,还有萧家那两兄弟……”苏如令随口道。 “如令。”萧程玉看着他,忽然问。 “嗯?”苏如令还在低头吃着糕点,真是一点也不想浪费。听到萧程玉这话,抬起头。 “听你这话的意思,倒是着急娶妻纳妾,就是寻不到人。” “不,我可不急。一个人惯了,要是忽然多个女人,还觉得有些麻烦。” “难道,苏兄你莫非也……”萧程玉蓦的语气一变。 “别闹。”苏如令一扬手,却是羞涩的一撇兰花指,然后自己嫌弃自己在萧程玉肩膀上擦了擦:“快吃快吃,吃完好去逛逛街。” “这楼下,似乎有个说书的。” “是吗?那就去楼下听书。” 就在茶楼一进门能瞧见的地方,有个简单的说书台子。台上放着一块醒目,一壶茶水。 早上的时候便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一边吃着早点,一边听那说书先生讲故事。 萧程玉与苏如令下楼之时,台前的说书先生说的兴致正起:“说起那南山上的盗匪当初真是猖狂,尖人掳掠,无恶不作,不过自从那竹大侠以一人之力剿灭匪寨之后,那南山可就立刻大变样了。 原是有位富甲一方的育药货商花重金找人在那建了一座大宅子,叫五味居。 这宅子临山环水,风景别致,这育药商也是一个乐善好施之人,经常会救治一些有困难的过往行人……” 行走江湖惯了,有关这南山上的无味居的事,苏如令早就已经在别处、听别人讲过百八十回了。 “早些时候,我还见过那育药商,不过看着怪吓人的。”苏如令小声对萧程玉道。 “如何吓人?”萧程玉问。 “说不上来,就是一眼见到时觉得那人不像是救人的,而像是找人讨债的。”苏如令说着,下意思的打了个寒颤:“不过那人还真是有些本事,救得了人。” “原来如此。” “这里没什么意思,我们出去看看吧。”苏如令道,随后出了茶楼。 身后那说书先生这会儿还在说着五味居的故事,紧张而又逗趣,大家是听得津津有味。 出了茶楼,苏如令与萧程玉又沿着这条长街闲逛了一番。 昨夜他们来的急,夜市街虽然热闹但还是有没出的摊子,这会天亮起来,比昨日更热闹了。好吃好玩,让人眼花缭乱。 街上行人往来,远远就听到前方有两人在吵嘴。 “哪里来的人!兜里没钱还想和我们珑烟姑娘喝茶!走走走!”其中一个是老鸨模样的人,带着两个随身的小厮,在往外赶着一个人。 那人还没开口,就让苏如令双眼一亮,拉着身边的萧程玉。暗想其一件深紫色的衣裳,还带着一把短剑,不是竹离还能是谁! 之后,就听的竹离不耐烦道:“你这老鸨,你们姑娘拿了我的东西,我进去拿回来还不成!” 老鸨腰身一扭,伸手一只指头指着竹离:“像你这样的人,老娘我见得多了!说我们珑烟姑娘拿了你的东西,证据,证据呢?” 竹离顶着风头上前:“证据?证据都在你们珑烟姑娘的手里呢,你把她给我叫出来。” “你让我叫,我就叫?这怎么行,想见我们姑娘,那就得交钱!”老鸨又一伸手掌。 竹离理论不过他们,又不能动手,顿时一身的委屈,咬牙切齿:“交多少?” 老鸨将掌心一竖:“至少这个数。” “开什么玩笑,你怎么不去抢呢!我全身上下就五个铜板!” “五个铜板?用来打发叫花子吧,滚滚滚。” 对峙又陷入了僵局,那老鸨是说什么都不想让竹离进去。 竹离十分无奈,又十分气愤,一回头意外瞧见了苏如令和萧程玉,顿时面色一喜。 眼见着竹离向他们过来的时候,萧程玉还是第一次感到些许的惊恐的沉下了一口气。 “两位,身上有没有带钱啊?”果不其然,竹离问。 苏如令摇了摇头,然后看了眼身旁的萧程玉。 萧程玉摸了摸自己身上,就一锭银子。子询身上也许有更多,不过他此时不在这里。 “那可糟了。”竹离一模脑袋,回头看到老鸨已经进了那楼,但两个小厮还是在门外守着。 苏如令瞧着,不禁问:“竹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之前不去找那姑娘了吗?怎么这会在这和人吵上了?” “哎,别提了。那姑娘就是这楼里的人,我跟着出来以后是和她说了两句,但没想到她拿了我的东西就回去了。我想去要,却被这老鸨挡在了门外,让我一定要花钱才能进去。你们说,过不过分。” “过分。”苏如令毫不犹豫的表示赞同:“说起来,她拿了竹离大哥你什么东西?” “一个玉扳指,我娘留给我的,说是留给我媳妇的。那可是我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了,比我的命还贵。”竹离道。 “哦。”苏如令了然。 片刻,萧程玉瞧见他看了他一眼,然后摸了摸怀里,摸出一块玉,就是那天他送他的那块玉。 萧程玉明白他的意思了,于是点了点头。 “我虽然没有钱,但我有这个。”苏如令道,然后把玉佩往竹离手里一放:“够不够!” “够。”竹离拿在手里对着太阳瞧了瞧那光泽:“而且不止啊!这你哪来的?” “你程二爷给的。”苏如令一脸自豪。 “谢二爷。”竹离握着玉佩道了声谢,然后就转身去那楼里找老鸨和珑烟姑娘了。 这竹离还真是……萧程玉不禁摇头一脸无奈。 刘子荀这时不知从哪里出现,走到了他身边:“公子,我看那扳指,可不值这个价。” “那玉佩,也不值这个价。”萧程玉道。 第24章 :北冥有毒 见竹离去了那楼上找人,苏如令也好奇的跟了过去。 萧程玉跟在两人后面,却是私下问刘子荀:“怎么样?” 刘子荀摇了摇头,低声道:“看样子这几家老板,也是对此事唯恐避之不及。” “这么说给杨老板写威胁信的人,就不会是药铺的人了。”萧程玉思考道:“杨老板在这里,可有对头?” “虽说此事对汤古镇的人影响极大,但在此之前,杨老板的风评都很不错。说是杨家有一个治病救人的药方,救人有奇效,别家没有。”刘子荀道。 “药方?” “是,听人说那药方是杨家祖先研制,传下几代的药方。而且杨掌柜从来用那药救人都是在店里,没有让人将药带走过。” 听到刘子荀这话,萧程玉似是有了眉目:“子荀,这几日,叫人多注意下杨老板周围人的动向,若是有什么异常,随时动手。” “是……” 听着刘子荀的回答,萧程玉很快安下心来。抬头正见竹离出了那楼,手里拿着他母亲留下的翠玉扳指。 没再理会那楼里的种种人,竹离将扳指收好后,又快步回到了萧程玉和苏如令身前:“多谢二位,等竹离日后有钱了,一定还给二位。” 萧程玉制止的一抬手:“这就不必了,这几日你只管带我们熟悉这里,就当是偿还了。” “对,钱不用还了,这位程二爷最不差的就是钱。”苏如令附和道,用的还是萧程玉当初说那些话的语气。 竹离听他们二人这样说,思考不过刹那,便笑着道:“这好说,这地方我也熟的很,三位想去哪,只管招呼便是。” 眼下,萧程玉与苏如令二人还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我们还是回药铺吧。”苏如令想了想,提议道。 竹离看着商量的两个人。 “好。”萧程玉回答。 偏巧四个人刚回过身,就见魏甲和魏乙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而且还是从杨家药铺的方向。 “不……不好了!”魏乙看见了他们,挥着手急切道。 几个人不禁快步向前走了两步。 魏甲先魏乙一步,捉住了苏如令的袖口:“原来你们几位在这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萧程玉忙问。 “不好了,随缘大侠和北冥姑娘两个人,在药铺里打起来了!”魏甲道。 几人闻言顿时一愣,那两个人怎么会打起来呢?不过还好,不是别的什么事情。 当几个人随魏甲和魏乙回来的时候,杨家要药铺的后院已经被两个人砸的七七八八了。水缸、花盆、和刚发起绿叶的树枝,零零乱乱的散落了一地。 不过杨掌柜看样子并不心疼,而是一直在劝着打起来的那两个人。 “两位壮士!快别打了!被打了!这打伤了,可怎么办啊!” 萧程玉此时抬头看那两个人,已经各自负了伤了。尤其随缘人,不仅像北冥姑娘一样吐了血,身上还中了北冥姑娘种下的毒。 应该不致命,但也致伤。看他还能和北冥姑娘过上一招半式,就一定是内力深厚,非同一般。这点,还可以从随缘人带来的那个男孩子脸上瞧出来,当真是淡定的很。 说来,这应该是随缘人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如此大打出手吧。 “杨掌柜,这是怎么一回事啊?这北冥姑娘怎么会和随缘人打起来了呢?”慌乱中,竹离开口问。 “这……这……”可杨掌柜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解释来。 还是魏甲,干脆利落解释道:“是这样的,竹离大侠!那随缘人看北冥姑娘用毒,就怀疑北冥姑娘和勒索信的事情有关。北冥姑娘虽然解释了,但对方依旧挑衅。这不,两个人一个意见不合,就打起来。” “原来是这样。”竹离道,然后拿着手里的雕花短刀走了过去:“我说两位,还是省点力气,别内斗了。” 在那两个打斗的人之间出手极快,一个肘击就逼退了高大健硕的随缘人,手中短刀翻转,又轻松滑开了北冥姑娘要攻击的方向,让北冥有怜向随缘人一旁移了半步。 苏如令已经第二次见竹离出手了,然而依旧面露吃惊的模样,不想这行事让人无奈的家伙,打起架来果然还是人们口中传的那样厉害。 萧程玉也是不禁暗叹,在他未中毒受伤之前,若是能这竹离打上一架,不知会有何结果? 果然,还是先找到徐神医要紧。 就这么被竹离拦了下来,北冥有怜目光透着几分恼火,但却很给对方面子的没再出手。 随缘人也只是揉了揉自己的胸口,然后吐出一口黑血。 “有怜姑娘。”竹离笑着,看着北冥有怜。 北冥有怜依旧什么都没有说,然后扔给了随缘人一瓶所中之毒的解药,便扭头进了房间。随缘人接过解药,一饮而尽,脸色总算是好了些。 见事情已经处理妥当,杨掌柜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然后命杨家的药徒和仆人,好好收拾收拾这院子。 见北冥有怜不在这里了,竹离回身警告着随缘人:“既然各位都是来帮杨掌柜的,也是杨掌柜找来的人,你还是不要如此为难人家一个女孩子的好。” 可那随缘人却还不自知,挑衅道:“我随缘人眼里向来只认帐,不认人,更别说这毒寡妇,还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若她当真与这些人有关,到时出事之后,怕是你们后悔都来不及。” “你怎知这有怜姑娘就一定有那些不明来路的人有关?”竹离笑问道,但明显是在忍耐着脾气。 “一个姑娘什么东西不用,偏偏用毒。如果不是蛇蝎心肠,还能有什么解释的理由。”随缘人高声道,生怕他们两个范围之外的听不清。 “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苏如令看不过去了。 “如令。”萧程玉忙拦住了他。 那两个人之间的争吵,可不能让他这么一个不怎么会武功的人掺合进去。 可苏如令好像误会他了,对他道:“程肃,你怕他,我可不怕,这个什么叫随缘人的,说话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如令。”萧程玉闻言十分无奈。这随缘人说话不分青红皂白确实过分,即使是他,也心中甚堵。不过他不认为竹离处理不好这件事,便没有让刘子荀出手。 正在这时,他们看到北冥姑娘又从屋内走了出来,手里拿着自己的包裹,然后像门口走了过去。 这是要走?不帮杨掌柜的忙了? “北冥姑娘!你这是要去哪啊!”直到这时,杨掌柜才说出话来。 “住客栈。”北冥道。 看样子不是要走。不过住客栈,有些违背了杨掌柜的待客之道。 “北冥姑娘,你在我这药铺住的好好的,怎么能去住客栈呢。” 可北冥姑娘依旧一意孤行,拿着包裹往门外走。 “我去瞧瞧。”竹离道,随后跟了过去。 “子荀,你也同去看看吧。”萧程玉这才吩咐命令下去。 不想他这一去,倒是知道了不少意料外的事情。 北冥有怜赌气前行,身后跟着竹离。北冥不说一句话,竹离倒是一句又一句叫着他。 “有怜姑娘?” “呃……” “有怜姑娘!” “呃……” “有怜……” 直到这一句,北冥有怜才停下来,回头道:“你不必叫我,我是不会再回去杨家借住的。他们若是想打,只管让他们打去。” “有怜,他不过是一个蛮横之人,你用不着和他们置气。”竹离道。 “我知道,我是因为你在这里才决定前来的,所以这事结束之后,我就会离开。”北冥有怜道,而且说的十分果决。 竹离闻言,看着北冥有怜的视线,出现了片刻的忧虑:“有怜,我只是把你……” “你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想法。即使是你不说,我也觉得是我自己配不上你,你是侠,我只能是毒。 可从我第一眼见到你,你决心跟定你了。也许是我的错觉吧,看你身上我看到了和我一样的东西。”北冥有怜道,而且是如此笃定的视线,回应着竹离。 “是什么东西?”竹离却问。 北冥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寻找着住的地方。 “等我,有怜。”竹离一直跟着她,直到确认她安全了,才回的杨家。 刘子荀在回去以后,就把见到的这些事情告诉了萧程玉和苏如令。 这次不只是苏如令,就连萧程玉也不太相信。 “没想到像北冥姑娘那样的人,竟然会看上竹离大哥。”苏如令道,却只能悄悄说。 不过是因为是在院子的树荫下,这八卦的气息一下子就传进刚回来的竹离耳朵里。 “苏老弟这么说,是嫉妒我了吗?”一回到杨家,竹离立刻就露出了本来的样子,是实打实的风流痞子。 苏如令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恢复了常态:“嫉妒?我吗?不。就是有些替有怜姑娘感到心疼,遇上竹离大哥你这样的。” “你说的特别是。”竹离承认道,走到萧程玉和苏如令身旁的时候,又是一脸忧郁,然后讲起了过去:“我当初救她的时候,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我也不是不喜欢有怜,不过只能是当作妹子。” “你喜欢的,还是那楼里的那种吧。”苏如令玩笑道,很快又转移了话题:“说起你救她,是怎么回事?”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竹离不禁回想:“但我会长话短说的。” 第25章 :争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竹离不禁回想:“但我会长话短说的。” 原来在几年前,北冥有怜离开北冥家之后就开始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 不过那时小丫头各处人生地不熟,又不懂人情世故,结果五年前就在南山上的那群劫匪手里吃了亏。 他们一个个言行粗鲁,在荒山之上见到像北冥有怜这样标志的美人之时,顿时起了歹意。 北冥有怜本可以轻松解决这些人,可差就差在,她在上山之前遇到了竹离。 “姑娘,我似乎在哪里见过你?”山路上的小茶摊中,竹离忽然与北冥有怜搭了一句话。 “滚。”那时北冥有怜还瞧不起竹离,准确的说,她心情正糟糕,如今谁也无法放在眼里。 “女孩子家,别这么凶啊,会没人要的。”竹离道,说些话的功夫还坐到了北冥有怜面前。 北冥有怜正喝着茶,见她坐到自己面前,不禁一脸疑惑的抬头看着他,不想看到了让人觉得很是舒服的一张笑脸。 不过她还是凶巴巴道:“与你何干……” “我记起来了。”片刻,竹离忽然道:“你是北冥家的大小姐,北冥有怜。” “你是?”北冥有怜放下茶碗。 “我是李师父的药童啊,我叫竹离。五年前我同师父去过北冥家的地方,之后还同你父亲一起在附近水灾区治过病呢。” 竹离一边说着,一边回忆道:“我记得那时你们姐弟也在,两家都是义诊。只因当地的县令克扣了宫中下发的救灾金银,让村庄那么多的病人自生自灭。” 北冥有怜想起来了,那年的水患确实闹得很凶,伤了不少人,毁了不少家,那些孩子们的哭泣声,至今还在耳边挥之不去。 原来眼前这人是李师父的药童,虽然忘了他的名字,但她看着确有几分亲切:“原来是你,不知李师父他老人家最近过得可好?” “我师父已经去世很多年了,我将他寻个好地方葬了,又守了几年墓,这才下得山下来。”竹离轻叹道,一不小心,喝了北冥有怜的那碗茶。 北冥有怜也没在意:“节哀顺变。” 竹离摇了摇头:“都过去了。倒是北冥姑娘你,怎么会一个人到在这荒山野岭来呢?” 北冥有怜没有回答。 竹离于是猜测道:“你不会,是离家出走的吧?” 而且是一语中的。 北冥有怜闻言,一时又恢复了之前那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与你无关……” 竹离厚脸皮的问:“既然与我无关,说来听听又何妨……” 北冥有怜瞧着他,犹豫了片刻,觉得他说的还有几分道理,于是道:“我用毒救人……” 本以为竹离也会像自己家老头子们那样,强烈反对,甚至是开家族会议。 北冥有怜不想,竹离依旧是一脸无所谓:“那有什么关系,既然都是治病救人,用毒用药,能有什么区别?” 北冥有怜微愣,不由得好奇问:“你也用毒救人?” “我用刀。”竹离笑道,摸了摸自己腕上半尺长的短刃,甚是喜欢。 果然,说了也是白说。北冥有怜暗道,又喝了口茶水,没有离开。 竹离瞧着她又问:“既然你不回北冥家了,那你现在想去哪?” “四处漂泊。” “这……一个女孩子家的。如果你不嫌弃,我也没什么要去的地方,不如我们同行一路?当然,这就只是暂时的,等你什么时候想走了,我就不跟着你了。” 北冥有怜沉默半晌,虽说面前这人是熟悉的人,但还是不可信:“不必了……” 说着这话,北冥有怜就站了起来,拿着自己随身的包裹,扬长而去。 竹离在身后瞧着她去的方向,无奈轻笑,然后起身跟了过去。 南山上的匪患闹得很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不过对于足不出户,才刚刚到这里的大小姐来说,还是新鲜事,甚至是从没听过。 北冥有怜只是觉得身后这个叫竹离的男人一直跟着他,让她有些心烦,刚刚对他有的那点好感,逐渐开始消磨。 他若是对她有半点不对的地方,就别怪她不念过往,手下不留情。 “北冥姑娘!”这时,竹离喊她道:“不要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你可就进山路了!” 她没听,而是继续固执的走着。 “山路上有盗匪!闹得很凶啊!” “与你何干。” 又是这一句,她当真是对他防备的很。 “只要是想进这山路的人,都与我有关。”竹离依旧厚脸皮,简直变成了死缠烂打。 结果北冥有怜还是进了山路,而且好巧不巧的,就被巡山的盗匪逮了个正着。 这几日,有关他们这些盗匪的消息已经在山下传了个遍。 不仅民不敢再在上,就连官也不敢来,以至于他们这些山上的人,连口饭都没得吃。 不仅没得吃,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穷凶极恶之徒,赶来入伙,说是要为匪寨效力。 兄弟们一个个都被逼红了眼,因此在山头瞧见北冥有怜和竹离两个这样皮肤白嫩,身上还带着包裹的人,连通报都没通报一声,就从山路上杀了下来。 来势汹汹的一伙人,只是没有吓住北冥有怜和竹离。在对方还没有喊话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出手,拿下了不少先来做靶子的喽喽兵。 北冥有怜打着,也暗中瞧着竹离的身手,很不一般,和之前那个惹人厌的竹离相比,判若两人。 大概是看他们二人不好对付,山寨上的匪徒开始越聚越多,已经有身手不错的人出现了。 这时竹离忽然拉住了她的胳膊:“别打了,跑吧。” 北冥有怜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子就已经跟着竹离跑了出去。不过这会儿他们想跑出去已经太晚了,还是有一群人紧紧围住了他们。 转眼,北冥有怜的包裹被身后人的刀剑划断,然后飞出去了很远。那里面是她所有的家当,都是她随身最重要的宝贝。 北冥有怜不禁伸手去抢。 “有怜!”竹离便想回头拉住她。 结果这时有人趁乱,在竹离的胳膊上,砍了一刀。 “啧。”竹离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受过伤了,没想到竟是被这些人砍了一刀。不过想来是为了北冥家的这位大小姐,也是值了。 北冥有怜这时刚刚接触到包裹,回头见到竹离因为她而受了伤,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便将那一包裹的药粉,都撒了出来。 不过眨眼之间,匪寨里的人,头疼的头疼,肚子疼的肚子疼,还有的变成了瞎子到处摸着脚下的路,远远看去是一片惨状,还吓跑了不少还没动上手的人。 要说比武动粗,这些匪徒可以硬闯,唯独这毒,他们是一点也不敢碰。 一脸淡然的跨过这些哀嚎的人群,北冥有怜将剩下的包裹皮扯了扯,弄成条系在了竹离受伤流血的胳膊上。 包裹皮上因为有药,所以那伤很快便被止住了血。 “谢谢。”竹离客气道。 “就这点本事,还想学别人英雄救美?”北冥有怜是毫不客气。 “我好像没做什么。”竹离不仅没有在意,还表示很诚实。 北冥有怜不再说话了,扭头便走。 “北冥姑娘?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竹离追着问道。 这时山下有农夫听到山上的哀嚎着,便大着胆子偷偷在边上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一名江湖侠士提刀而去的身影。 农夫大惊,下山后立刻报了官。竹离因此一战成名,被官府的人拦截在了半路,用八抬大轿请着进了县衙领赏银。 这件事,竹离本一再解释了并非他所为,不过当县县令还以为竹离是在谦虚,结果就更加欣赏他了,立马派人到处张贴竹离的事迹,将竹离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流浪之人变成了闻名江湖的一位大侠。 每每说起这事,竹离都想好好感谢一下北冥有怜。如果不是她,他也不会有此待遇。 只是当他想把赏银全部给北冥有怜的时候,北冥却拒绝了,他就借花献佛把赏银全都分给了附近的百姓。 “怎么样?伤好些了吗?”依旧是在那茶摊,北冥有怜问他。 他扭了扭胳膊,一脸笑意:“小伤而已。” 北冥有怜看着他的笑脸,更觉舒服了些,不由得问:“你之后要去哪?” 竹离想了想:“南山这里是不能待了,可以去北边看看。” “我顺路。”北冥有怜道。 竹离微愣,不语。 “我说我顺路,还是你不去北边了。”北冥有怜又说了一遍。 竹离这才听明白:“去,当然去。” 从此两个人,就在这条路上搭了个伴。 当然两人也有因为各自的事情分开的时候,北冥有怜那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喜欢了竹离,直到她三番五次的见到竹离和别人的女人开心说话,心中逐渐燃起的愤怒才让她明白自己是有多么放不下这个人。 这个交流起来很是不靠谱,但偏偏又让很多女人看着觉得舒服的男人。 不只是北冥有怜有这样的想法,在听完竹离讲清楚过去的来龙去脉以后,就连苏如令和萧程玉也是一直觉得,这人是真的很不靠谱。 “你们摇头是什么意思?”竹离问,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苏如令叹了口气,然后对萧程玉道:“程肃,我看这院子挺大的,我们到处逛逛吧。” 萧程玉也是没再理会竹离:“好,顺便看看杨掌柜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苏如令点了点头:“好……” 竹离不语,看了眼刘子荀。 刘子荀转身也走了。 竹离轻笑的抓了抓头发。 第26章 :病 随缘人病了,而且病的十分奇怪。 据杨家药铺的药徒说,入夜他去给随缘人送晚饭,但在外敲了半天门,却并没有来开门。 就连跟在随缘人身边的那个孩子,也没有出来开门。 药徒不禁推了推门,发现这门并没有锁上,十分轻松便推开了。 之后药徒走了进去,不想竟看到了躺在床上随缘人,一脸青紫色,就像是涂了彩一样。 不对,是中毒! 药徒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刻叫来了杨掌柜,同时也把其他人引了过来。 这几天以来,随缘人只中过北冥有怜姑娘身上的毒。可是事后北冥有怜不是已经把那毒药的解药给了随缘人吗?北冥姑娘也不像是那种会坑害别人的人。 随缘人这毒,来的蹊跷。 杨掌柜身后,跟来瞧病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抱有同样的疑问。 这时跟在随缘人身旁的那孩子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大人,一直都是镇定的脸上才渐渐有了些许不安:“师父!” 他喊着,快步走到床边。 杨掌柜刚刚给随缘人瞧完病,瞧病的时候他就一直摇头叹息,这会儿更是不解的问那孩子:“娃娃,你知不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怎么变成这样子的?” 那孩子没有回头看他们,而是对着床榻沉声道:“是北冥有怜。” “有怜?”竹离不解。 “我师父,就是吃了她的解药,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小孩回过头。 “你是说北冥姑娘给你师父的不是解药,而是毒药了?”苏如令也问。 “没错。”这孩子十分肯定回答。 “不可能。”竹离也是十分肯定的反驳。 萧程玉听着几个人的话,不禁问杨掌柜:“这随缘人身上中的毒,可解?” 杨掌柜沉默着摇了摇头,片刻又想到了什么,叫来了一旁的药徒:“你去,把那药拿来。” 药徒受命,什么也没说,就去了外面。等回来的时候,众人见他手里拿了一个药瓶,只是很普通的红葫芦。 不过当杨掌柜将里面的黑色丸子药倒出来,然后灌到随缘人肚子里之后,那随缘人脸上的青紫色竟渐渐退了些许。 按照杨掌柜原本的意思,是要毒药误解,可这会儿他拿出来的解药却轻而易举的化了这毒,显然不是什么一般的东西。 “杨掌柜?这是什么药?这么厉害?这毒,就这么解了?”苏如令于是开口问道。 杨掌柜眉头微皱:“不,这毒还没完全解。我这药虽然厉害,但也只是化了他表面的毒,要想全部解掉,还需要这毒真正的解药才行。” 原来如此,众人了然。 “拿走,放好。”之后杨掌柜又命药徒把剩下的药拿了回去。 那孩子此时又有了话:“我师父是吃那女人的解药才变成这个样子的,所以这毒的解药,一定在那个女人身上。” “娃娃,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最好不要血口喷人。”竹离道。 “是不是血口喷人,将她找回来,一试便知!”那孩子坚持道。 眼见着两人僵持起来,杨掌柜赶忙当起了和事佬:“娃娃,你先别急。竹离大侠,我相信北冥姑娘不是那种会故意害人的人,只是将她找回来而已。 说不定不仅能够证明北冥姑娘的清白,也能够救醒随大侠,毕竟天底下没有人比北冥姑娘更了解毒了。” 没错,这天底下,没有人比北冥有怜更了解毒了。所以她才能即使用毒救人,也不会被人所诟病,还得了一个毒医的名声。 萧程玉想,只是萧家从未找过她,大概是因为他大哥萧承业的关系吧。 自从他中毒之后,大哥行事就变得处处谨慎,连吃饭都要用银针试探,生怕他再沾染上什么毒药。也许他身上的毒,还可以让北冥姑娘试一试看能不能解。 听了杨掌柜的建议,竹离思考了半晌,才点头:“好,明日天一亮,我就会去把北冥姑娘找回来。” “那就,麻烦竹离大侠了。”杨掌柜道。 之后,竹离就不再多言的转身走了出去。 与杨掌柜打了声招呼,杨掌柜与苏如令也跟了过去。 房门外,子荀已经等候多时了。 “公子。”刘子荀道,示意萧程玉到一旁去。 萧程玉向前走了两步,回头瞧见苏如令跟着竹离走了过去。 便一边走向自己的房间,一边开口道:“何事?” “刚刚那药徒送药回去,暗处有人一直跟在后。”刘子荀低声道。 “什么人?” “与徐神医家的不是一伙人,见药徒将药送回去以后只是偷了些药就离开了。” “刚刚那药,也许就是镇中百姓说的杨家秘制药。这么说,来偷药的只是一般小偷?” “不是,一般小偷不会有那人那样的身手。这人,明显是有备而来。” “有备而来?”萧程玉思考道:“子荀,你依旧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计策。” “是。”刘子荀道,走到房门口,为萧程玉将门推开。 第二日,竹离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将北冥有怜找了回来。 重新回到杨家的北冥有怜神色也不是很好,但作为一名医者的道德心,她还是跟着杨掌柜到了随缘人的房间。 看着躺在床上还没有醒过来的随缘人,和在随缘人身旁的男孩儿,北冥有怜道:“我可以替你师父解毒,但你最好清楚,你师父身上的毒,并非是我所下。” “只要你能救得了我师父。”那孩子道。 北冥有怜大概是不想和一个孩子计较,走到那孩子一边,握住了随缘人的脉搏:“奇怪……” “有何奇怪?”杨展柜问。 “这毒看似严重,但其实并不致命。用来吓唬吓唬你们这些人还可以,对于善毒的人来说,解毒很容易。”北冥有怜道,之后松开了手,从自己身上掏了一瓶子药丸出来。 那药丸在随缘人嘴里一下肚,就很快起了作用。在众人眼中,随缘人的手指动了动,想必醒过来也是很快的事情。 “而且你们应该还给他吃了别的药吧。”北冥有怜问,收好随身的药丸。 “是,是我杨家以往用来治病的药。”杨掌柜回答。对于那药方,杨掌柜似乎并不想暴露出它的不一般来。 “果然如此。”北冥有怜道,说着看了眼身后的苏如令和萧程玉。 萧程玉暗自奇怪,北冥有怜似乎有话和他们说。 不过还没等北冥有怜开口,就有人从门外跑了进来,喊着杨掌柜:“爹!不好了!爹!” 是杨掌柜的儿子,一脸急切的模样。但在看见屋内这么多人时候,迟疑了些许。 杨掌柜见状,快步过去道:“出什么事了?” 之后杨掌柜小声在杨掌柜耳边说了一句,虽然小声,但一旁会武的这些人都听得清楚。 “药,药丢了。”那孩子道。 杨掌柜一愣,赶忙对身后几人道:“各位,恕我失陪一下。” 还不等几人回话,杨掌柜就与杨小少爷离开了这房间。 那药,在昨晚就已经丢了。 在杨掌柜走后,萧程玉与其他几人也离开了这房间。 “程公子。”走出不远,北冥有怜果然喊住了萧程玉。 “北冥姑娘?”萧程玉回过身。 “程公子,昨日我听苏公子和竹离说,你中了解不了毒?”北冥有怜于是问他。 萧程玉不语,看了眼苏如令,原来昨日,他是因为这事去找的竹离。 苏如令看着他笑,身后竹离仿若无事。 北冥有怜见他不说话,也没有多疑,而是继续道:“程公子若是不介意,可否让有怜试一试,看能不能帮你?” 萧程玉当然愿意:“我也正想找北冥姑娘说说此事,没想到如令便提前去拜托了竹公子。” “既然如此,还请程公子随我去我的客房。”北冥有怜道,为萧程玉让开了一条路。 医者手下,并无忌讳。即使对方是身为男子的萧程玉,北冥有怜依旧选择这样做。 “嗯。”萧程玉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毫不犹豫便点头答应了。 身后,看着一前一后进去房里的两个人。苏如令莫名心里不是什么滋味,碰了碰一旁的竹离。 “竹离大哥。”苏如令道。 “什么?”竹离正看着那客房门沉思。 “你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进一个屋子里啊,你什么想法?”苏如令悄悄问他。 “什么我的女人,你可别胡说,误了有怜的清白。”竹离忙辩解。 “人家什么功劳都归你了,你还不承认。啧,真是死脑筋。”苏如令不禁啧舌。 “我死脑筋?”竹离眉头微挑。 这时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竹公子……” 竹离与苏如令回过头,见到的是杨家的另一个药童。 “什么事?”竹离问。 “门外有位姑娘,说要见您。”药童道。 “姑娘?哪位姑娘?” “她说,等您出来,就知道了。” 苏如令真是不得不佩服竹离,走到哪里,都有桃花运:“有姑娘见你,你还不去?” “好,去,去。”竹离既奇怪又无奈,也不知是不是心里想着北冥有怜。 苏如令一时无事可做,就也过去瞧了瞧。 不想见到的,竟是那位姑娘。 “珑烟姑娘?”竹离也是一惊,摸了摸自己带在手上的玉扳指。 第27章 :那些人 “珑烟姑娘?”竹离也是一惊,摸了摸自己带在手上的扳指。 抬头见竹离这副模样,珑烟微微一笑,唇底的颜色是娇艳的桃花粉色:“竹公子,没想到,您还记得我。” “记得,当然记得。”竹离一脸苦笑。 苏如令在一旁深知他的苦楚,这女人只是第一次碰上就让他们舍出去了一块扳指,不知这第二次,又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很快,竹离就收敛了笑容,问珑烟:“不知珑烟姑娘来找竹某,所谓何事?” 如此客气的疑问,恐怕无论是谁都能听出竹离是在拉开双方距离,可偏偏珑烟听不出来。 也许是故意不想听出来,抬眼看了看药铺里,问竹离:“竹公子可否让珑烟,进去说话?” 竹离虽说有些怕这姑娘,但该有的礼数还有:“进来吧……” 当珑烟随着竹离和苏如令进到药铺后园的时候,萧程玉刚刚从北冥有怜的房间里出来。 看过他肩膀上的伤口,就连善用毒的北冥姑娘也表示十分难解。 不过北冥姑娘表示,幸好他们身上有应巧儿那丫头配给他们的一部分解药。因为凭着这个解药,她能配出另外一部分的解药出来。 也就是说,刘子荀现在手里的应巧儿给的解药,在经过北冥有怜的改良以后,虽说不能完全解毒,但在功效上,就提升了大半。 刘子荀表示很欣喜,很快便将手里的药给了北冥姑娘,只等北冥姑娘几日后,将改良后的解药给他。 看来他们这一趟,并不是白跑的,刘子荀想。对那带他们出来的苏如令,也稍稍有了些许改观,只要他不会坑害他们的小将军。 “啊嚏!”苏如令不知道此时刘子荀的想法,就是忽然打了个喷嚏。揉着鼻子向前看去,就瞧见了萧程玉和他们有说有笑的在一起。 “程肃!”苏如令喊了一声。 竹离也抬头看了过去。 这时,那珑烟姑娘拉了拉竹离的衣袖:“竹公子……” “珑烟姑娘?”竹离礼貌的回应了一句。 “竹公子,其实珑烟这次来找您,是想以身相许,报答竹公子的。”珑烟忽然道。 苏如令一惊。 竹离一愣…… 程肃与刘子荀面色淡然。 北冥有怜,眉头微皱。 “珑烟姑娘,你的话竹某不是不明白。不知我何时帮过姑娘?你就要以身相许。”还好竹离反应快,开口问。 珑烟闻言,一脸羞涩,手中娟帕的一角,挡在了嘴前:“竹公子可能不知,珑烟现在已经不是那楼里的人了。” “珑烟姑娘你为自己赎身了?因为竹离大哥?”苏如令不禁感到好奇。 “珑烟没钱为自己赎身,是竹公子的那块贵重的玉,才让珑烟离开了那地方。”珑烟解释道。 “那玉其实是……”提起那玉,竹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苏如令和萧程玉。 “咳咳。”苏如令下意识的躲避了竹离的视线。 “那玉其实,是我的。”竹离顿时改口。 “所以,珑烟如今恢复自由之身,就立刻来找竹公子了,发誓要一直陪伴着竹公子。”珑烟说着,竟拉住了竹离的手臂,贴了竹离一身的胭脂味道:“而且竹公子不必担心,珑烟之前在那里,是卖艺不卖身。” 所以,没有能耐,还偏偏学人家英雄救美,是最让人讨厌的事。 北冥有怜面色阴沉的握紧了手中的药瓶,对萧程玉道:“时候不早了,我要尽快回去调配解药了。” “那就多谢北冥姑娘了。”萧程玉支手道谢。 之后北冥有怜进了屋内,竹离欲言又止的看着她的背影。 莫名感觉这四周硝烟弥漫,苏如令赶忙对萧程玉道:“程肃,这大中午的,我们出去吃些凉快的吧。” “好,去哪随你挑。” “昨天看到有一家凉粉不错,就去那吧。” “可以尝尝。” 转眼,苏如令和萧程玉、刘子荀也离开了这院子。 这几个人,关键时刻还真是谁也派不上用场。 “珑烟姑娘若是没什么事,还是早些休息吧,我会叫杨掌柜给你安排一个房间。不过以身相许这事,还是不要再提了。”竹离道,转身便要去找杨掌柜。 珑烟跟在竹离后面,抬头看了眼北冥有怜的窗子,轻笑道:“公子说不提,珑烟就不再提了。珑烟今生,就只听公子您一个人的。” 凉粉铺子里,苏如令把自己吃的饱饱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三大碗,但他好像还没吃够。放下第四碗的时候,他又跟掌柜叫了一份。 “如令,你还是少吃一些吧。”萧程玉终于看不下去了:“瞧你那肚子,最近似乎开始长肉了。” “长就长呗,反正也没人瞧。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苏如令依旧满不在乎。 “谁说没人瞧?”萧程玉轻笑。 “谁啊?”苏如令问。 “我就瞧着呢。”萧程玉随手拍了下他的肚子,手感莫名觉得还可以:“像是怀了几个月。” “去去去,老子可是男人。”苏如令挺着胸,表示自己一身硬气。 “是是是,我也没说你不是。” “不过,真的这么像吗?” “呵,我开玩笑的,没那么胖。” 这笑话,当真是冷了些,苏如令对他又是一脸嫌弃。 这会儿掌柜将凉粉端了上来,他一边吃一边说话:“不过真没想到,像竹离大哥那么不靠谱的人,竟然会有这么多好看的姐姐,喜欢他。” “你羡慕?”萧程玉问。 “不羡慕。”苏如令回答:“我只心疼那块玉。” “你若是喜欢,我还可以再送你一块。”萧程玉财大气粗。 “我说二爷,你既然这么喜欢送人东西,干脆把你送我好了,比那玉身价高多了。”苏如令随口道,毫不客气。 “好啊。”萧程玉毫不犹豫。 苏如令一脸傻笑:“我是想啊,不过我怕把你领回去了,子荀大哥会找我拼命的。” “我可能会把你送去充军。”刘子荀淡然喝着茶水,说了一句话。 苏如令顿时沉默,埋头专注吃凉粉。 萧程玉无奈摇头。 不过苏如令大概吃的太开心,忘记了。吃太多凉的东西,是会坏肚子的。 黄昏时分,他难免跑了几次厕所。 当他脸色苍白的坐在院子里小石凳上时,才想起该去找杨掌柜要些药来吃吃的。 不过当他起来的时候,看见魏甲魏乙和院子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再做些什么。 悄悄凑了过去,苏如令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魏甲魏乙?” 魏甲和魏乙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之后往身后好像藏了什么东西。 “苏……苏少爷……” “苏少爷……” 苏如令摸了摸下巴,问:“这天都快黑了,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魏乙支支吾吾。 “我们看苏少爷您好像不舒服,就过来看看了。”魏甲道。 两人说起他不舒服,苏如令好像又觉得肚子闹腾了起来:“我说,你们见到杨掌柜了吗?” “杨,杨掌柜在一直在卧房。”魏乙指了指中间院子的方向。 “我知道了。”苏如令道,之后便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走了两步回头看向那两个人,还是鬼鬼祟祟的。算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还是治好他的肚子要紧。 杨掌柜卧房门口,苏如令还没等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了杨掌柜不住叹气的声音。 还有杨家小少爷焦急的议论声。 “爹,你说到底是什么人偷走了我们家的药?难道是他们提前来了?可是我们家的药方还藏的好好的。” “不管是谁,一定是与那些人有关的人。儿啊,你只管照顾好你娘,药方就只管交给爹来看。” “可是爹爹,那些人心狠手辣,没有人是不知道的。我们就是想逃,都逃不出他们的监视。” “现在,也就只看爹找来的这些人,能不能帮我们了。他们要的只是药方,若是不行,爹就只能毁了它了……” “可是爹,你要是毁了药方,他们就会把您给抓走的。您可是背下了这药方,儿不同意。” 苏如令听着这些话,一惊。原来这件事,杨掌柜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只是没有告诉他们。 药方先不议,那些人是谁? 苏如令正想着,抬头药掌柜走了几步到门口,然后打开了门。 “不行,爹得去那边看看。”杨掌柜道。 苏如令装作刚刚从远处来的样子:“杨掌柜,原来你在这里啊,我想向你讨些药呢。” 杨掌柜一时没发现苏如令的伪装,只是给苏如令拿了些药。 回去房间以后,苏如令立刻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萧程玉和刘子荀。 两人早就已经猜到了事情的一部分,所以对此事并不吃惊。 萧程玉还解释道:“我已经叫子荀派人,在杨掌柜身边保护了。” 苏如令闻言看了眼一旁的刘子荀,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萧程玉,没想到这才来到杨家几天,这人就已经知道了事实,害他白操心。 “不过你说的那些人,我与子荀倒是没听说过。”萧程玉又言。 “关于那些人,也只有问过杨掌柜才知道了。”苏如令思考着。 不过二人并不认为杨掌柜会在这时将事情说与他们听。 第28章 :心狠手辣 既然杨掌柜不愿意说,他们就只管按规矩办事便好。苏如令想着,玩着手里的药瓶子。 “这是什么?”萧程玉瞧见了,随口问。 “没什么。就是中午凉东西吃多了,肚子不太舒服,跟杨掌柜要了点药。” 苏如令说着,这才想起打开药瓶,将药吃了下去。随之起身,走到门口:“不说了,我回去了,你最好早点睡。” “我送你。”萧程玉也起身道。 不过等出了门,苏如令拐个弯也就回了房间了。 这时窗边有一只黑色的八哥落了下来,刘子荀过去瞧了瞧,从八哥的脚下抽下一卷纸筒。 “何事?”萧程玉问。 刘子荀似乎有些手抖:“大公子,似乎过几日,就要回了。” “呃……”萧程玉瞬间体会到了刘子荀的感受,挥了挥手:“回去睡吧。” 既然出来都出来了,有什么事,就等他大哥回去再说吧。眼下先要解决的,还是杨家的这件事。 天亮之时,随缘人还没有醒过来。 萧程玉出门的时候,只见到了跟在随缘人身后的那个孩子,正在和珑烟姑娘在院子里说话。 说起来,他至今还不知这孩子的名字,只是觉得这孩子阴阴沉沉的,很少和人说话。没想到这会儿看到珑烟姑娘,却像是变了一个孩子。 不过珑烟姑娘一直都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模样,直到看到同样出来的竹离。 “竹公子。”那一瞬间,珑烟眼底都闪着光。 竹离看样子被吓了一跳,一愣问:“你怎么还没走?” 珑烟眸色一沉:“竹公子就这么讨厌珑烟吗?” 竹离八成是也不想为难一个貌美如花的小姑娘,低声道:“我没说讨厌你,只是你来的不是时候。杨家的事你应该不是没听说吧,怎么还住在这里?不如你先住到外面去……” “不如你先住到外面去,然后他要是过几天还能活着,就去找你。”远远的,北冥有怜忽然开口道。 这声音冷得很,外人一听就不像是什么好话,好像竹离下一秒就要被杀了一样。 “竹公子武功高强,珑烟相信,即使是住在这里,竹公子也会保护好我的。”珑烟轻笑,丝毫没有受到北冥有怜的影响。 苏如令刚刚从门口探出头,又看见这修罗场,就要将门关起来。 哪知竹离忽然过来,勾住了他的肩膀:“哟,苏老弟,起这么早出门遛弯儿啊,一起啊。” 苏如令摇了摇头,他可不想就这么卷进去。 可竹离却认准了他,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就拉着他往门口走了过去:“我肚子饿的很,刚好带你去吃顿好的。” “程肃!”吃得再好,他也不要去。苏如令赶忙喊萧程玉,求解救。 两个女人斗起来的地方,萧程玉也是不想多待,于是果断跟着苏如令和竹离去了。 一出杨家大门,苏如令就逃脱开了竹离的桎梏,然后躲到了萧程玉和刘子荀一旁。 “唉。”竹离叹气:“早知如此,我当初便不该把我那玉扳指拿出来了。” “这事好像跟玉扳指没什么关系。”惊吓过后,苏如令开口道:“不过既然有这么多漂亮姑娘要跟你长相厮守的,你做什么还拒绝?” 竹离闻言,没有立刻回答。眼中一瞬间流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情绪,片刻看着他们道:“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而且这事有怜知道。只是很多年了,我一直都没有机会再见那人。” 听到这话,苏如令不禁沉默。没想到竹离这副样子,还是个痴情种子。 就是不知那人是何模样,能让竹离大哥连北冥姑娘和珑烟姑娘那样的美人都拒绝。 “竹公子如此坚持,相信总有一天会见到她的。”萧程玉片刻道。 竹离轻笑,似是在回想当初。 “不提了,不提了。”片刻竹离挥手道,又恢复了以往潇洒的模样:“说好了要带你们到处走走的,今天就是个不错的时候。” “今天天气确实不错。”苏如令四处看了看,阳光明媚,心情正好。 回神的时候,意外瞧见魏甲和魏乙,又是鬼鬼祟祟的模样,进了一家当铺。 “他们两个怎么在这?还进了当铺?”苏如令道,然后快步向当铺走了过去。 魏甲和魏乙大概没想到会被人发现,刚刚若无其事的把要典当的东西拿出来,就被人忽然抢了过去。 在当铺里光明正大的抢劫!魏甲和魏乙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事,很是生气的一回头,怂下来的却是他们两个。 “苏……苏少爷!” “苏公子,您怎么在这啊?” 两个人典当的是一块玉。 苏如令没有说话,拿着那玉在手里摸了半天。心想颜色是对的,手感也是对的,可是出现的地方却不对。 “这不是,苏老弟你给我的那块玉吗!程二爷你送的。”之后,进来的竹离也认了出来。 萧程玉也觉得奇怪。 苏如令于是道:“昨晚就觉得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没像做什么好事。现在看来果然是没做好事!说吧,程二爷的玉,怎么在你们手里?还被你们拿来给典当了?” 两个人闻言一惊,慌忙解释。 “这,这,我们不知道,这是二爷的东西啊!” “是啊,苏少爷。这是我和我弟在杨家院子里捡到的。只是一时,一时求财心切……” 两个人看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苏如令了解的点了点头,然后把玉放进了自己怀里,恼怒道:“真没想到,你们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来。什么都别说了,我们从此就分道扬镳,不要再合作了。” 苏如令早就想让他们离开了。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当了程肃的东西,也是怕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会遇到危险,这次倒是找了一个好的借口。 “苏少爷……” “苏少爷!” 两个人本想再挣扎一下,不过一看到竹离大侠离去时瞧着他们的目光,便立刻沉默了下来,不觉背后直冒冷汗。 做错事被发现的是他们,他们还是不要再解释了。 回去的路上,苏如令实在想不通:“这玉佩不是已经被竹离大哥给老鸨了吗?而且珑烟姑娘也已经用这玉佩赎了身,它怎么还会出现在杨家呢?” “别想了,你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不如回去直接问问珑烟姑娘。”刘子荀在一旁道。 对,直接回去问,比在这想靠谱多了。 其实理由也很简单。 珑烟姑娘一看到那玉佩,立刻就面露欣喜的伸手接了过去:“我昨日便把这玉佩丢了,没想到竟然被苏公子捡到了!真是太好了。” “珑烟姑娘,这玉佩,不是在那老鸨手里吗?”但苏如令还是想问个明白。 珑烟姑娘轻笑,将玉佩挂在了身上:“是啊,可是珑烟一想到这玉佩是竹公子的,就和妈妈商量了一下,把自己这几年买的衣服首饰金银都送给了妈妈,用来换了这块玉。” “所以珑烟姑娘你,现在是身无分文?无家可归?”苏如令一惊,说着回头看了眼萧程玉。 萧程玉明白苏如令意思,虽说珑烟姑娘是为了竹离,不过这玉原本却是他的,所以珑烟姑娘如今变成这样,他有一半的责任。 “是。”珑烟一脸愁容的回答。 竹离也是看起来忧愁且为难的样子:“既然如此,你就先暂时住在这里吧。不过明日,你一定要离开。” “公子怎么说,珑烟就怎么做。”珑烟道。 “既然事情都问清楚了,我们就别打扰珑烟姑娘了。”萧程玉轻叹,之后带着苏如令和子荀离开了珑烟姑娘的房间。 竹离关好了门。 珑烟坐在桌边,看着门被关紧的那一刻,重重松了一口气。不知觉的,她的手心里竟浸满了汗。 从珑烟姑娘房里走出来,几人见到了杨少爷急急忙忙的,似乎在寻着他们。 “各位……” 萧程玉忙过去问:“杨少爷?出了什么事?” 虽说是急事,不过杨少爷看样子却犹豫了,半天没有将话说出来。 萧程玉于是又问了一声:“杨少爷?” 杨少爷这才道:“这事我爹本不愿多说,事关我杨家的基业。可我看几位都不是有坏心肠的人。为了救我爹娘,我只能将这事同你们说了。几位,请随我来吧。” 之后几人被杨家掌柜的儿子带着,到了一间堂屋。 这里,北冥有怜也在。 待几人坐好以后,杨掌柜也闻讯赶来了这个地方。 “儿啊!” “爹?” “儿啊,你……”杨掌柜看了看这屋子里的人,片刻一脸无可奈何:“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瞒几位了。” “杨掌柜请讲。”萧程玉道。 杨掌柜被儿子搀扶着坐下,叹气道:“这事还要从我杨家独创的治病秘方说起。我祖上向下传了几代,所得之人一辈子都在用这药方济世救人。可偏偏到了我这一代,就被那些恶毒的人给盯上了。” “那些恶毒的人,是什么人?”刘子荀不禁问。 “他们是一个行踪诡秘的组织,里面的所有人为了钱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向来都是叫人拿钱办事。 几十年前的时候我便听人说起过他们,不过那时候听说他们伤人还只是用刀枪棍棒。直到这十年间,我又听人说他们开始四处寻找医与毒的药方,经常是害人不见血。” 说起这话,杨老板不禁浑身打冷颤:“其实,这也是我找北冥姑娘来的原因。北冥姑娘虽说用毒,但却是用毒救人,与他们行事正相反。” 苏如令也是后背阵阵发毛:“那个组织,杨老板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 杨掌柜想了想:“名字?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们每做完一单生意,就会在人的尸首上刻下一片竹叶的图案,当做结果的印记。前几日他们给我们送来的信,就有竹叶花纹。” “竹叶?”萧程玉听到这一番话,不禁思考。 拿钱替人办事的组织、寻找医与毒的药方、被抓走的徐神医、和他身上解不了的毒…… 也许,有着关联性也说不定。 第29章 :随缘人 从厅堂里出来以后,萧程玉一直在想着杨掌柜说的话,同时也在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希望能从中找出什么关联性来。 身后苏如令跟着他,看着他默不作声的模样,也是跟着眉头紧锁。 一抬头,瞧见随缘人身旁的那孩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小孩儿!”苏如令开口叫道:“你师父,醒了吗?” “与你何干。”那小孩儿道,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不过想来只有他一人在外,那随缘人八成是还没醒过来。萧程玉看着他,走了两步似是要去找珑烟姑娘。 苏如令瞧不顺眼了:“程肃,你说他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怎么总爱往人家姑娘房间去。你说他和珑烟姑娘有什么好聊的?真奇怪。” 萧程玉抬头瞧着那孩子的背影,确实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苏如令还在一旁泛酸:“竹离大哥也是,这会儿正被北冥姑娘带着,说悄悄话呢。” 萧程玉轻笑道:“怎么?” 苏如令抬起双臂枕着脑后:“无聊呗,这里也没个好玩的,还好再住两天就走了。” 刘子荀在一旁忽然道:“前提是你能保住自己的命,才能在两天后离开。” 苏如令下意识的抱着自己的胳膊在前:“我说,子荀大哥,别这么吓唬人啊。老实说对付这些人,你们有把握吗?” “那也要来了才能知道。”刘子荀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不说了不说了,程肃,我们还是出去吃点东西吧。” “不是才刚刚吃过中饭?” “我是想去买些糕点回来。” “好,陪你去。” 在买东西这一路上,萧程玉还问苏如令:“如令,你曾行走江湖的时候,就没有听说过这个以竹叶为记号的组织吗?” 苏如令果断的摇了摇头:“在这是第一次听说。” 刘子荀纳闷:“这就怪了,杨掌柜可是说这组织已经发展了几十年,不可能你不知道一点消息啊。” 苏如令唯有解释:“你们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神秘组织这世上多了去了。只是有的人尽皆知,有的就只是私下里做些坏事。 只要事后处理的当,他们发展的再大,也只有一部分人知道,关键是这一部分人还不敢往外传,很怕惹来杀身之祸。” “原来如此。”萧程玉了然。 没错,有些事情只要处理得当,就永远只会是个秘密。就像萧小将军身中奇毒一事,只要他不说,现在便没几个人知道。 “这么说,杨掌柜能将这件事告诉我们,也是因为在拼命抓着最后一根稻草了。”刘子荀思考道,问萧程玉:“公子,不如我叫人去打探一下。” “也好。”萧程玉道。 刘子荀的人派出去的很快,不过因为担心打草惊蛇,三个人回去杨家以后,便再也没有议论过此事。 房门外,萧程玉又见到了那个孩子,从院子外回来后推门进了随缘人的房间。 不知为何,自从苏如令说这孩子有些怪异以后,他也越来越觉得这个孩子让人感觉怪异。 但绝不是因为他去见了珑烟姑娘,而是……而是因为他太过成熟,行为举止,看起来越来越不像一个孩子。 对,这就是问题的所在。 萧程玉在想通的一瞬间,忽然又有了一个想法。 夜里,随缘人的房间,那壮汉还在床上昏睡,十多岁的孩子则在床前的摇椅上睡着了。 在这片寂静的夜色中,忽然有门声吱呀响起,那孩子胸前的手指便微微动了一下。 有人悄悄走了进来,只是因为内功深厚,脚步声很低,让人无法分辨是男是女。但有一点男孩可以肯定,他是向着床上昏睡的人来的。 男孩眼眸猛然睁开,果然见着一把闪着寒光的短刃向床上的大人刺去。于是他伸出手指,弹了那剑一下,那剑竟脆弱的一分为二。 来者蒙着面,看着手里的剑,眸中却充满了笑意。 在黑暗中,男孩虽然看不清来者的面容,但凭着直觉也知道他不是在惊讶,于是起身问:“你是谁!” 来者闻言,开始一步步后退,然后出了这客房门。 男孩儿惊觉不妙,然后追了出去。 只是刚刚走出门口不远,又有一把带着刀鞘的短刀横在了他面前。 “这位小兄弟,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持刀而立,竹离面带笑容的问。 男孩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他:“大哥哥这么晚不睡?为何堵在我与师父门外?” “大哥哥?呵。”竹离轻笑,收回手中短刀:“能让随前辈如此称呼,竹离真是受用不起。” 没错,只要随缘人自己不说,无论是谁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十多岁的孩子,竟然就是那江湖传闻,出手快狠准,为了钱可以不留一丝余地害人的随缘人。 早在之前那大汉出手的时候,萧程玉就有些疑问,只是一时没想通是什么。直到经过苏如令的提醒,他才想到这一点。 然后拜托和北冥姑娘和竹离去试试他们。 刚刚在房间里出手的就是北冥,在被随缘人折断一把长剑之后就退了出来,然后再让竹离拦住随缘人的脚步,争取其他人来的时间。 “程肃,这么晚了,你将我们都叫过来,是要做什么啊?”院子里,苏如令还打着哈欠,揉着眼睛。 “竹公子,您怎么将这孩子拦住了?”杨掌柜也在问。 北冥有怜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罩,开口解释道:“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孩子,他才是真正的随缘人。” “什么?”苏如令同杨掌柜吃了一惊。 除此之外的大家,都是一脸镇定的模样。 “没错,里面的那个也不是他的师父,恐怕只是他身边的一名打手。”竹离也解释道。 随缘人依旧一脸严肃的模样,但却坦然的开口承认道:“他是我的徒弟。” “这,随大侠,您为何要隐瞒身份啊?”杨掌柜问。 萧程玉这才走上前,右手一抹发带:“恐怕他隐瞒的不只是自己的身份,还有他派人窃药的事实。” “什么!”听到萧程玉这话的杨掌柜又是一惊,退后了一大步:“随大侠,您不是我请来帮忙吗?怎么会窃药?” 随缘人轻笑。 萧程玉面色凝重:“杨掌柜,您难道忘了他是只要收钱就会帮人办事的吗?您能请他来,自然也会有别人请他来。 先是自己伪装成孩子,然后让自己的徒弟与北冥姑娘发生冲突,再让自己的徒弟装成身中奇毒的模样,引我们在一处替他徒弟解毒,最后叫人偷偷寻找这院内药物的下落并偷走那些药。我说的没错吧,随缘人前辈。”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随缘人道,听着这群人的分析,依旧没有辩解:“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的徒弟不是装成中毒的模样,而是真的吃了某些人给的毒药,这样才能保证杨掌柜把那秘密的药方拿出来。” “他们到底给了你多少钱,竟然能让你把自己的徒弟也舍出去。” 苏如令惊讶着,心想这人还真是丧心病狂。他虽然也爱钱,但从不会为了钱做出违背自己准则的恶事。 “这与钱无关。”随缘人笑道,看着杨掌柜的目光充满了怜悯:“杨掌柜,他们既然能找到我,就是想留你一命,只要那配方。可你却选择如此挣扎,到时就别怪老夫没有提醒你了。” 杨掌柜听到这话,渐渐后背又冒出了一层冷汗:“你,你们……我告诉你们,只要有我杨淮生一条命在,你们这些人就休想得到我杨家那配方!休想用那配方害人!” 随缘人闻言,不禁摇头叹气:“我说杨掌柜,你这又是何必呢,只是交出配方而已,害人还是救人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吧。可老夫好说歹说,都不能阻止杨掌柜你去送死的决心,真是,唉……” “这种为救人的心情,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明白的。”北冥有怜走到杨掌柜身边。 “像老夫这种为了赚取钱财的心情,你们也一样不会懂。既然好说歹说不管用,那就别怪老夫,手下不留情了。”随缘人又道。 不想话音刚落,众人就见他侧身躲过了竹离的阻拦,然后一指点在了竹离手腕上。 “啧。”竹离下意识的感到吃痛,然后扔掉了手中的半尺长短刀。 “不好,程肃!”苏如令见状,赶忙拉了一把旁边的萧程玉。 萧程玉还没发话,他身后的刘子荀就立刻跳了出去。然后在随缘人贴近杨掌柜之前,一剑挥砍在了随缘人的头顶。 随缘人侧身一躲,手指随即弹向那剑,不想刘子荀的剑并没有被弹碎。 “这是……”随缘人一惊,退后看着那剑:“如此韧性,莫不是那一把鹰鸿?可据我所知,这剑的主人只有一人……” 就是萧程玉。只是在他受伤后,这剑就被他送与了刘子荀。 鹰鸿,是兵器谱上排名前三的一把剑,而且这三把剑的打造者还都是一个人,那就是名动都王城的铸剑师——方冶。 他的剑千金难求。所以当剑离剑鞘,懂剑之人,一眼便认得出来。 难道公子的身份就要被认出来了吗?刘子荀暗自一惊。 却不想随缘人竟指着刘子荀道:“你是萧程玉?” 第30章 :珑烟 却不想随缘人竟指着刘子荀道:“你是萧程玉?” 谁?萧程玉?萧家的萧小将军,是子荀大哥?一瞬间,苏如令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刘子荀也是一脸无奈,还以为这随缘人能说出什么,不想竟是将他误会成了他家公子。 “废话少说,要么离开,要么留命。”不过刘子荀没有解释,而是一抹剑刃。 随缘人不语,似是在忌惮刘子荀。还有一旁走上来的北冥有怜和竹离。 此时,身后杨掌柜不住后退着,和自己的儿子很快退出了这群人的视线。 萧程玉护着苏如令。 “没想到萧小将军竟然会出现在这小小的药铺之中,老夫就不得不认真一些了。”随缘人一双手背后道,看模样不知将作何打算。 这时只听一声震耳的响动从旁传来,几人不约而同的看去,见随缘人那高个子的徒弟已经醒了过来,然后毫不犹豫的向他们攻了过来。 “如令,这里交给我们,你去找杨掌柜。”萧程玉眉头深锁,回身对苏如令道。 想来这里有这么多的高手在场,确实不需要他这个戏法师帮忙,便回身赶忙去找了杨掌柜。 只是苏如令不知道,在他离开以后,那随缘人师徒与几位高手不过过了几招,就忽然调转方向,从杨家逃走了。 随缘人师徒虽然走了,可萧程玉的心里还是觉得七上八下,不是很安心。 他记得随缘人说过一句话,他的徒弟是吃了某些人给的毒药,才会变成这样的。 可是某些人,是什么人?是那个秘密组织里的人吗?还是只是随口说说的? 在那大个人中毒之前,随缘人接触过最近的人,就是他们了。会用毒的,只有北冥姑娘和杨掌柜。 北冥姑娘不像是会害人的人。杨掌柜更是一心为药方着想,只求这些人能安然无恙。 等等,好像还有一个人,随缘人在徒弟中毒后,时常去见。 难道是她? 虽然看起来不像,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等等,若真的是她,那如令现在,岂不就危险了吗? 萧程玉回头看了看,果然没见到那人的身影。 那位,珑烟姑娘。 萧程玉赶忙去找。 身后几人见他一脸急切,也没问清楚原因便立即跟了上去。 “如令!”半天寻不见人,萧程玉不由得喊了一声。 这杨掌柜带着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程公子。”忽然有人在背后喊他道。 萧程玉回过头,发现是珑烟。 和此前一样,珑烟姑娘面色淡然,只是眼中充满了些许疑问:“程公子为何如此着急?” “珑烟姑娘,不知你可看到苏如令?”萧程玉回答,故作一身的镇定。 “苏公子?”珑烟想了想:“珑烟刚刚便见过他,不过他说自己有些累了,就先你们一步回去休息了。” “回去休息?”这话,就连竹离听着也十分怪异。 珑烟还在笑:“是啊,还有杨掌柜和他的儿子,和我不认识的一些人。” 珑烟话音刚落,几人便陷入了片刻的沉默。但沉默的范围未免持续的过于宽广了些,似乎整个杨家的院子,都听不到说话的声音了,只有沉沉的呼吸声。 “你是谁?”片刻,萧程玉开口问。 “我是珑烟啊。”珑烟轻笑,走过来时挂在腰间的玉佩落下,竟被她轻松踩碎:“那烟雨楼里的头牌歌姬,也是真正的经营者。还是组织里,命来取走秘方之人。如果不是随缘人在这里乱来,我也不会被派到这里帮忙。” “这女人,果然不安好心。”北冥有怜轻唾。 珑烟看样子对她也没什么好感:“现在秘方我已经拿到手了,随你们怎么说。这杨家,我可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想走?把秘方留下。”刘子荀提剑上前。 暗处,那些隐藏许久的子荀的势力,也一一探出头来。 但珑烟依旧没有惊慌,轻轻一笑:“我奉劝各位,还是不要将心思放在我一个人身上了。这杨家上上下下这么多的人,可还中着毒呢。哦,对了,还包括那个叫苏如令的。” 北冥有怜闻言,先刘子荀他们一步,去四处看了看。 果然房间里有不少人倒了下来,而且很是虚弱。 她赶忙拿出自己身上的药,替他们这些人解毒。 竹离在一旁帮着她的忙。 “呵。”珑烟轻笑,之后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从杨家离开了。 “可恶。”刘子荀撤回剑。 几人没有去追,而是决定先救人要紧。 杨家这么多的人,怕是他们人手不够。 尤其是苏如令,和杨老板现在也不知在什么地方。 萧程玉寻遍各处,也没个结果,杨家的人很多都醒了过来。 “二爷……”终于,在某个房间里,传出了一个虚弱的声音。 萧程玉与刘子荀忙过去,看到了杨家的那位少爷。 “我爹……”杨少爷气息微弱,抬手指了指身后。 刘子荀赶忙给杨少爷吃了解药。 萧程玉顺着那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这房间里有处暗门,也没多想,就快步走了下去。 一直走到最里面,果然看到了昏倒在地的苏如令和杨掌柜。 萧程玉赶忙拿了两颗北冥配的解药给二人喂下去。 苏如令的身上很冷,也不知是因为中了毒还是地上躺的太久的原因。不过在吃下药以后,就渐渐恢复了过来,脸色开始由苍白透出红润。 萧程玉这才松了一口气,抬头见刘子荀跟了下来,便一把抱起苏如令离开了这里。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如此急躁过了,只是一想到苏如令在他找不到的地方正遭遇危险,便不由得胸中烦闷,像是堵了一口气。 而且这样的局面,还是他一手促成的,是他没有注意到一些人的伪装:“咳咳……” 苏如令醒过来的时候,萧程玉也醒着。 在看到萧程玉以后,苏如令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程肃!药方!杨掌柜!被珑烟!” “药方被珑烟拿走了,杨家的人都平平安安的。”萧程玉回答。 苏如令闻言微愣,少许松了一口气:“还好人没事。” “是啊,还好你没事。”萧程玉轻声道。 苏如令听到这话抬头看他。只是眼前抹额滑落,他系好之时,见萧程玉起身从那圆桌上拿了一碗小米粥过来。 “好香!”苏如令闻着那味道,顿时便觉得肚子空空的,很饿。 “北冥姑娘说你今早就会醒,所以我在差不多的时间,叫人给你准备了粥。快吃吧,还热着。”萧程玉道,将碗递到苏如令面前。 苏如令伸手去接,但很快收了回来:“嘶。程肃,你难道不觉得烫吗?” 萧程玉不言,老实说,还真的没有。 “算了算了,你还是先放在那里,我起来吹着吃吧。”苏如令道,一个翻身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愧是走南闯北练过的,恢复的就是比一般人快,杨家昨日中毒的一些人中,还有不少今天没醒过来的呢。 “不过那珑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为什么二话不说就抢走了药方?”桌前喝着那热粥,苏如令渐渐想起昨晚。 萧程玉起身过去坐下,将昨晚他们中毒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天呐!竟然是这么回事。那,那竹离大哥岂不是要郁闷死了。” “所以,你竹离大哥和北冥姑娘在今天一早,就去那烟雨楼里讨说法去了。不过珑烟早就已经不在那里了,老鸨也是死不承认珑烟是幕后老板,还说他们是故意惹事,又找人将他们一块赶了出来。” “咳……抱歉,这么严肃的事情,我不应该幸灾乐祸的。”苏如令捂着眼睛,唇边带笑。 萧程玉没有说教,只是觉得苏如令这样,才算是恢复如初:“我想,你竹离大哥应该不会介意的。”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竹离与北冥有怜确实不会介意这件事。 因为杨老板放出了话:“药方虽然被拿走了,不过几位保住了杨家人的命,我杨淮生在此,发誓一定不会忘记几位的大恩大德。” 北冥有怜坐在茶桌旁,紧紧捏着手里的茶杯:“杨掌柜,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把您家的药方,也拿回来的。” “北冥姑娘……”杨掌柜似是要阻止。 “杨掌柜,这件事不只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到要清楚的看看,他们究竟是些什么人?”北冥有怜手上稍一用力,那茶杯就碎了一片。 苏如令不言,他还是觉得北冥有怜如此生气,是因为珑烟调戏了她看上的男人。虽说是为了混入杨家做的戏,也足够让北冥姑娘恼火的了。 竹离在一旁也是直叹气,抬头看着他们,露出一双心照不宣的眼神。 “杨某再次谢过各位了!” 杨家的事情到此为止,没有闹出人命着实是让人松了一口气。 但有关萧程玉的事却还没有结束,他打算与北冥姑娘一起,调查关于这个组织的事情。 他有感觉,徐神医的失踪,一定与他们有关。 “程公子。”杨家的院子里,北冥有怜先叫住了萧程玉。 萧程玉走过去:“北冥姑娘。” “程公子还是同竹离一样叫我有怜吧,我也叫您二爷。”北冥有怜道,然后从怀中探出了一瓶药丸:“这是我按照约定,给你调配出来的新的解药,就是不知效果如何,但绝不是什么毒药。” “多谢。”萧程玉收好药,片刻问北冥:“北冥你当真要去查清楚那组织的事。” “没错。怎么?二爷你也想劝我不成?”北冥有怜道。 “不,我是想说,能否同北冥你一起查清此事。”萧程玉回答。 北冥有怜闻言,不是很明白萧程玉的意思。 萧程玉解释道:“我有一位行医朋友的师父,在一年前失踪了。我怀疑,会不会是这组织将他抓走了。” 北冥有怜了然,便干脆的答应了:“原来如此,那好,此行,我与你们同路便是。” 竹离在一旁听着几个人的话,片刻问了他们一个问题:“二爷,恕我孤陋寡闻的问一句。你这随身的护卫,子荀兄弟,当真是萧程玉萧小将军?” “咳……”苏如令又想笑了,片刻才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他们只是和萧小将军认识,这剑估计是小将军送他的。” 刘子荀与萧程玉,则一同表示默认。 竹离看着,方才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子荀兄弟与我以往见过的萧小将军不太一样。” “那画像也许夸张了些,但确不是一个人。”苏如令轻笑,拍了拍自己随身的布包。 第31章 :竹、离 虽然在此前已经被那烟雨楼的老鸨赶出来过一次,但珑烟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而是决定趁着入夜再去找那老鸨问个清楚。 这次无论用什么手段,她也要将那珑烟的去向、秘密帮派的名字,打探出来。 竹离自然是不放心北冥有怜一个人,无论她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他放下话都会陪着一起去。 萧程玉与苏如令则清闲的坐在院子里,等着他们夜里打探回来的消息,再做打算。 因为实在是太过清闲了,苏如令就拿了三个茶碗扣在桌子上,让萧程玉猜猜看哪个里面有东西? 萧程玉随意指了中间的一个,苏如令之后打开来给他看,竟意外的让他猜着了,里面有个通红的枣子。 苏如令摇了摇头,眉头紧锁,似是没想到他会猜着。然后又扣上了茶杯,将他们之间的位置变了变,继续让他猜。 萧程玉看的明白,那红枣子这次被移到了一边,于是他指了指。 “确定吗?”苏如令这时问,依旧眉头紧锁。 “确定。”萧程玉轻笑回答。 “这么确定,就不能换一个?”苏如令更愁了。 “不能。”无奈萧程玉很固执。 “好吧,好吧。”苏如令于是随口揭开茶杯,不想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呃……”这次轮到萧程玉苦恼了。 “真是,我都让你换一个了,你不听。”苏如令笑得开心。 “再来。”片刻,萧程玉一敲茶碗。 “好,再来。”苏如令开始挂上一脸阴险的笑容。 …… “哪个?” “这个。” “你又输了。” “再来……” …… 如此往来,大概二十多回合,萧小将军从没输的这么惨过。 “再来……” “还来?不来了不来了,手都酸了。” 于是,苏如令在某种意义上,认输了。 “来什么?”这时刘子荀从另一处院子里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乔玲珑的包裹。 “没什么。”苏如令赶忙回答,生怕程二爷再提起这事。低头看到刘子荀手上的东西,便转移了话题问:“这是什么?” 刘子荀不语,将石桌上的茶碗移到了一边,然后将手中的小包裹打了开。 竟是昨晚被珑烟踩碎的玉的碎片,这是要有多么深厚的内容,才能将这玉踩的这么碎,都能看见粉末了。 “子荀大哥,这玉都坏成这个样子了,你还把他捡回来做什么?”苏如令问道,一想到那个珑烟,他就有些恐慌。 刘子荀这才回答:“公子,这玉虽然和您的玉一样,但绝不是同一个。” “什么?不是同一个?”苏如令一愣。 萧程玉目光微沉,伸手摸了摸那玉质:“果然不是同一个。” “不是同一个……”苏如令闻言,逐渐眉头深锁,片刻道:“有什么奇怪的?” 萧程玉无奈,但也耐着性子道:“既然不是同一个,珑烟姑娘又何必当着我们的面踩碎?” “这?做做样子?”苏如令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回答。 “为什么要做样子?”萧程玉继续问。 “给我们看?” “除了给我们看,如令,你可还记得这玉对于珑烟姑娘的意义吗?” “是她最喜欢的,竹离大侠送给她的。她即使是倾家荡产,也要把这块玉换回来。”被萧程玉牵引着思绪,苏如令一点点分析着:“可是珑烟是烟雨阁的老板娘啊,这玉在她手里也实属正常啊。我记得她中间还丢过一次,是我们帮她找回来,等等…… 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她是老板娘,这玉丢了也就暴露她的身份了。所以,她临时撒了一个慌。可她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容易暴露她身份的东西待在身上呢?” “因为,她只是说了一半的谎话。”萧程玉忽然道。 “说了一半?”苏如令糊涂了。 “倾家荡产是假,送她玉的人对她十分重要是真。” “那她为什么又要当着我们的面踩碎了这块玉?” “因为那时我们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如果她不想办法撇清和这玉主人的关系,恐怕,她所有的计划,就会落空了。” 苏如令好像懂了,可是又不太懂:“程肃,玉的主人,不是你吗?” “已经不是我了。”萧程玉果断回答。 “难道是我?”苏如令想了想,觉得十分不可能的摇了摇头,然后恍然大悟的哽住了喉:“是……” “是我。”不远处,竹离忽然出现道。 苏如令惊讶的回头看着。 竹离将一把短刃挂在腰上,笑着一步步走近他们:“没想到二爷还是想到了这里。不过,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你也是那门派里的人。”萧程玉起身道,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没错,我与珑烟都是。只是有怜不知,随缘人也不知。”竹离回答。 “竹离大哥,你……”眼下,苏如令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北冥姑娘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 “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有怜。因为她对于我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竹离依旧一副和善的模样。 但刘子荀却听不惯他的说法:“利用?” “还是你们想听我说,我已经渐渐爱上她了,我是永远都不会伤害她的。”竹离思考道,抬头看着萧程玉。 萧程玉依旧沉稳:“既然如此,你应该会告诉我们这个帮派的名字。” 竹离双手环抱:“虽然有怜入夜的时候会打探出来,不过早说晚说也没什么区别。帮派的名字,叫“苦竹”,是上上几任的老前辈取下的。” “苦竹,竹叶。”听到这话,萧程玉才明白过来。 “而且这个帮派的首领是师徒制,有个统一的名称,为“离”。”竹离继续解答。 说到此,苏如令才反应过来这全部的事情:“竹、离,竹离大哥,你……” 竹离脸上的笑容终于隐去:“竹离。没错,我就是苦竹如今的首领,离。不过我也不想的,怪就怪上一任的那个老头子啊,一定要杀了我那位李师父。 我也是为了给师父报仇,就认了那老头子做我师父,直到我终于将他的帮派发扬光大了,我才忍心杀了他。” 苏如令听不下去了,如果不是竹离告诉他,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人们口中的大侠,私下里竟然会是这么变态的恶人:“程肃……” “别怕。”萧程玉将他拉至身后。 “说来,我也没有那么可怕,至少我看在二爷你的面子上,留了一点杨家人一命,只是叫珑烟拿走了配方。” 竹离轻笑:“二爷,我可是很敬佩你的。” “你认得我。”萧程玉道,想听他继续往下说。 “当然认得,我的眼力还不至于像某些人一样,看不清。”竹离道,显然不想揭穿萧程玉:“只是我没想到,那些人买去的毒药,竟然是用在了你的身上,真是十分抱歉。” 刘子荀这时问:“徐神医是不是被你们给抓走了。” “话别说那么难听,我可是叫人客客气气请他老人家去的。不过他不是很合作,就在不久前,被我们帮里的一个叛徒给放走了。说是徐神医,治好了他的病,可因此丢了他的命,唉。”竹离说着,竟觉得十分惋惜。 萧程玉闻言,惋惜之余便是安心,徐神医果然还活着。 “徐神医,我已经叫人去抓了,现在也不知道抓没抓到。这一群废物。”竹离说着,抽出腰上的短刃,那目光与魏甲魏乙时见到的,如出一辙。 刘子荀顿时警惕的向前靠了靠。 竹离继续道:“二爷你可知道?这毒药原本是没有解药的,可那位徐神医竟然暗中使了诡计,私下配置出了一份解药的秘方刻在身上。 我本想着找到他就杀了他,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会陪着有怜去找珑烟,不会阻拦你们去找徐神医,只要二爷你能找到他,并将他救下来,我就立刻解散苦竹。” 立刻解散苦竹?苏如令一惊,这赌注未免有些太大了吧:“这话当真?” “当真。”竹离目光清明。 萧程玉又开口问:“我若是没将徐神医救下来呢?” 竹离轻笑,似是就等着萧程玉这句话:“那就把他留下来。” 萧程玉抬头看,顺着竹离指的方向,竟是苏如令。 “我?”苏如令也是不明所以:“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需要一个解闷的人。”竹离笑着回答。 “你休想。”苏如令不同意。 萧程玉却没有出声。 竹离轻叹:“既然如此,二爷,那这个赌注就只能就此作罢了。徐神医,我还是要亲自动手处置了。” 萧程玉此时面露不悦。 刘子荀忽然提剑上前,与竹离缠斗在了一起。 竹离的武功很高,在之前他们便看得清楚。这会儿刘子荀与他对打,更是切身感受到了竹离内功的深厚。不过是一把短刀,就能与他鹰鸿硬碰硬,而且步伐快而不乱,气息平稳。 此战下去一天,怕是也难分胜负。 “住手。”萧程玉忽然道。 竹离立刻收回了攻势,刘子荀也随之撤了回来。 “我答应你的条件。”两人停下后,萧程玉回答。 苏如令不禁生气的看着他,这小少爷,竟然就这么把他给卖了。不过想想这也是为了巧儿姐和徐神医,不过分不过分……不过分才怪。 “程肃!”苏如令终于忍不住开口,往前站了站。 程肃一把拉着他,又推到了后面去:“不过留下来的不是如令,是我。” “程肃……”苏如令愕然。 “公子!”刘子荀同样。 只有竹离,兴致勃勃。 第32章 :约 “程肃你疯了!你这是要把自己送去虎口吗!”面对萧程玉的提议,苏如令第一个不同意。 萧程玉却拍了下头:“傻,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输给他?” 苏如令被拍的有些发呆,对呀,程肃是什么人?死都不怕,还会怕眼前这个赌约吗?他,又多余担心了。 而且对于竹离来说,显然萧程玉才是最值得留下的那一个,因此对于小将军的提议,是一点意见也没有。 不过话到嘴边,却是不一样的味道:“二爷对于苏兄弟还真是好得很。竟然肯舍得用自己做赌注,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萧程玉向后一扬发带:“竹离。徐神医,我们是一定会救回来的。” 竹离转着手上的扳指,沉默了片刻,面带微笑:“希望如此。顺便告诉你们一句,我得到消息,说我们的人在南山向北,一个叫四灵镇的地方,发现了那位徐神医的踪迹。” 说完这话,他便当着萧程玉几个人的面,大摇大摆的又离开了杨家,大概是去找了北冥。 子荀没有阻拦。 萧程玉也没有下令。 苏如令因此心情沉重,现在就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去找北冥姑娘,然后将竹离的为人说个清楚。 “不行,我们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我要去找北冥姑娘,然后将竹离的真面目告诉她!” “如令,别冲动。” 萧程玉赶忙拉住了他。 “你就算是去了,竹离也会想办法阻止你的,万一再伤害到北冥姑娘。你不去,至少他还不会把北冥姑娘怎么样,毕竟他们在一起已经五年了。” 苏如令这才冷静下来。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程肃。”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去四灵镇找徐神医。” 萧程玉如此急切,实在是不想有面对北冥时的沉默。 苏如令大概也是不想,片刻默认了萧程玉的想法。 “四灵镇,我知道这个地方,有些远。我们从这到那里,怕是要走很多天。” 眼下救人要紧,即使要走很多天,他们也一定要去。再加上徐神医是在逃离追捕,这一路上怕是会发生很多变数。 之后萧程玉给北冥有怜留了一封信,又留下了一名子荀的手下人暗中监视着竹离他们,才放心离开杨家。 马车颠簸的一路上,苏如令都没有说话。 萧程玉瞧着他:“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苏如令思考道:“我只是觉得,竹离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萧程玉轻笑:“呵,你这时倒是谨慎了许多。” 苏如令还一脸愁容:“会不会吗?” 萧程玉拍了下他的脑袋:“我看你呀,是被他吓怕了。竹离虽说是苦竹的首领,也骗了我们许多,不过我看得出来,对于这个赌约他是十分重视的,不会和我们开玩笑。” “我们也不是跟他开玩笑的啊!”苏如令忽然大声道:“你可是把自己都赌出去了,如果我们就这么输给他了,你难道真的要跟他走吗?” “我说过,我不会输的。”萧程玉很肯定的安抚他。 苏如令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不过我就奇怪了,他怎么会同意让你留下来?你这个小少爷有什么好的?是因为家里有钱?还是……” 萧程玉故作忧愁:“我怎么记得他一开始是说要让你走的。” 苏如令一愣,之后装作欣赏马车外风景的样子。 “你舍不得我?”萧程玉忽然问。 苏如令没有看他,却是很肯定回答:“舍不得。若是他将你带走了,我还不甘心呢。” “如令……” “你身子这么差,他又是个恶人,万一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你爹娘交待,怎么跟你大哥交待,说你是因为我被带走的。还有,怎么跟你交代。” 苏如令还是在生气的,萧程玉坐在他身旁,一把揽过他的脑袋贴着自己肩膀:“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苏如令被吓了一跳,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许久,才推开萧程玉:“你,怎么忽然搞的这么肉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有他的耳朵,微红了一片。 “是你先这样说的,本公子只是学你。”萧程玉一脸淡然。 “肉麻死了,离我远点。”苏如令道,然后坐到了萧程玉对面。 转过头去的时候,唇边不自觉的勾起了一点弧度。 刘子荀在外,听着两个人的声音,摇了摇头。 马车走了小半天,终于停了下来,是在一家客栈门口。 刘子荀扶着萧程玉下来,苏如令在后轻轻一跳。 进门的时候,也许还记挂着马车里的时候,苏如令有些躲着萧程玉。 不过没多久,苏如令就被客栈里的好吃饭菜给吸引住了心神,吃的时候顺便还往萧程玉碗里夹着。 “唉,你们都听说了吗?北冥家的二少爷,失踪了。”这时,忽然隔壁桌上传来声音道。 “你说的,是北冥家的二少爷,北冥无雾?” “就是他,听说不久前从北冥家离开,去南山那边义诊,不过三五日,就找不见人了。” “别不是,被那些人给抓走了吧。” “嘘,别乱说话,你不想活了!” 苏如令在一旁悄悄听着,现在一提起那些,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竹离的苦竹。 萧程玉也想到了这一点,北冥无雾现在是北冥家的顶梁柱,医术了得。 竹离竟然能将他的姐姐留在自己身边,这北冥家的二少爷说不定也不会轻易放过。 这下,可就麻烦了。 “公子,这北冥无雾是……”这时,刘子荀欲言又止的问。 “没错,就是北冥家的二少爷,北冥无雾。”萧程玉回答。 “可恶,这竹离究竟抓了多少人。”苏如令猛地敲了下桌子,顿时四周的食客都不约而同看向了他。 他于是安安静静的低下头来吃饭,周围人才以为没什么事的回过头。 萧程玉拍着他的胳膊:“别紧张,这北冥无雾被抓只是他们的谣传,真实情况究竟如何,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让萧程玉这么一说,苏如令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 “公子,不如今晚,我们就先在这住下吧。”刘子荀这时提议:“现在赶路,我们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能遇到下一家客栈。” “嗯……”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这客栈待了一段时间,天都慢慢黑了下来。 刘子荀外出喂马。 苏如令在客房里,替萧程玉换着肩膀上的药。 这段时间,萧程玉的箭伤因为有应巧儿和北冥有怜两位女医的帮助,已经渐渐有了好转,不会时常的流血了。 苏如令换药时极为小心,生怕弄疼了萧程玉,不过看着萧程玉身上健硕匀称的肌肉,他总是忍不住想要摸一摸,想再感受一下那个好身材是什么样子的。 不过萧程玉总是催他,让他不要这么如饥似渴。 “我哪有你说的那个样子。”苏如令一边系着绷带,一边辩驳。 “我的衣服都要粘上你的口水了。”萧程玉这样说他。 “怎么会有这么夸张。”苏如令再次辩驳道,手上的力道不禁重了些。 “嘶……”萧程玉忍耐着,自己挑的事情,要学会自己承受。 “哼。”苏如令见状撇了撇嘴,手上动作才轻了些。 不过他正得意着,大门忽然被人推了开。来人力气很大,在门臂上留了一道印。 苏如令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抓着萧程玉的红果的胳膊,缩了缩脖子。 来者不只是一个,但都穿着统一的一件衣服,蓝衫墨带,应该是一个组织。 “不是吧,程肃,我就和你开开玩笑,怎么有这么奇怪的人进来了。”苏如令战战兢兢的问。 萧程玉不言,起身找了件外套穿在身上,才回过头看着他们道:“你们是受了谁的命令来的?”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是子荀?还是竹离,还是……”萧程玉推断着。 “程肃,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苏如令问。 看样子,程肃和他们很熟。 “公子,是大少爷。”终于,其中有一个人道。 萧程玉微愣,这才想起大哥似乎要回家,本以为可以拖延一段时间。 没想到大哥还是知道了这件事,本身没回城,竟然下令身边的人来抓他。 不仅如此…… “大少爷吩咐,只要见到您,无论听到什么都要装作听不见,然后将您带回府邸。”那领头的萧家护卫道。 说完,那护卫对着身后一挥手,然后就有几个人围住萧程玉。 萧程玉没有动,那四周的人也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 沉默半晌,首领又道:“二爷,您就别为难我们了,我们也是依命令行事。” 萧程玉镇定自若:“我知道,所以你们回去就和我大哥说,我保你们平安无事。但是,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回去的。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你们只管传达过去便是。” 几人再次面面相觑,然后终于下定决心,转身退了出去:“是……” 房间里又剩下他们两个人了,苏如令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大哥来找你了?他不是在边城的红石村吗?怎么叫你回府邸?” “因为我身上的伤,所以大哥不愿意让我离开家。自从他知道了我出城的事,就立刻叫人来接我回都城府邸了。”萧程玉道。 苏如令瞧着,沉默了片刻,有些犹豫道:“程肃,不然,你便听你大哥的话,回去吧。” “如令?难道你不愿意我去找徐神医了?” “神医他老人家我会去找。比起让你这么冒险,我更愿意让你回去。你在官家的地盘,竹离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那你呢?你觉得自己可以斗得过竹离。” “我……” “别再傻了,我是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我不傻。”苏如令嫌弃他道。 萧程玉沉默微笑。 第33章 :身份 夜里,苏如令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以往遇到麻烦的时候,他也从没这样难受过。 不由得想到了竹离的那副样子,和他说的话,和程肃说的话。 你认得我…… 苏如令在床上翻了个身。 我眼力还不至于像某些人……看不清…… 苏如令又翻了个身。 二爷,我可是很敬佩你…… 苏如令猛地坐了起来。 虽说他也觉得程肃挺厉害的。武功高、人又聪明、长得还英俊、家世也好、身边还有个差不多厉害的子荀大哥。 可竹离也不差吧。 武功也高、还阴险狡诈、身边有一堆桃花、也有钱、也还有很多可以驱使的手下。 忽然说起敬佩什么的……好像也说的过去。 苏如令想着,又翻身躺了下来,不过过了一盏茶功夫…… 萧程玉在房间里,听着门外隐隐约约的脚步声,然后从床上翻身坐起,过去将门打了开。 房门外的苏如令愣了一下,然后故作淡然:“原来你还没睡。” “你不是也没睡,有事找我?”萧程玉见状,侧开身子让出一个路。 苏如令没有进门,想了想:“我没事,就是出来走走,这就回去睡了。” “是因为我的事吧。”萧程玉忽然问。 苏如令回头看他,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你怎么知道?” “该说的都说过了。但你还在这么晚找我还不敢进门,应该就是因为我的事了吧。” 苏如令了然,这才走进了屋子,然后随手关上了门。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今天见到你大哥派了这么多人来找你,有些好奇你大哥是做什么官的?”之后苏如令问。不过他忽然觉得这样好像与程肃生分了些,也不敢去瞧程肃的眼睛。 萧程玉为他倒了杯水:“我大哥是个武将,不仅如此,我家中几代人,都是武将。” 苏如令明白了,难怪程肃的武功这么高,身材还锻炼的这么好,还有那些伤,原来是因为他家是武将世家啊。 “既然你家都是武将,你怎么就当起阔少爷来了。”苏如令道,喝了水润润嗓。 “我也是武将。”萧程玉回答。 “咳……咳……” “不像?” “不……”苏如令挥着手,确实一脸不相信的模样:“大概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你这个样子,你忽然这样说,我有点想象不出来,你当武将是什么样? 不过要是等你身体好了话,我想你也能和你大哥一样,瞧着辟邪吧,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蛮有趣的。”萧程玉也喝了口水。 “拜托,你就当我没说过吧。”苏如令捂着脸:“现在我能明白为什么萧小将军和你关系那么好了,那天和县令还这么怕你,就连竹离也说敬佩你。” “你不明白。”萧程玉笑道。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苏如令既不解,又不甘心,想来他又不傻。 “因为我还没有告诉你,程肃只是我为了掩人耳目的名字。”萧程玉面色淡然的开口。 苏如令闻言微愣。 “我就是萧程玉。”手中一只茶碗放下,静的能听见许多细微的声音。 在这种时候,才告诉苏如令自己的身份,萧程玉已经没有像对别人说话那般淡然了,外表的一切不过都是些伪装罢了。 也不知苏如令有什么想法,在听到他说自己是萧程玉之后,只是看了看手中的杯子,然后神色漠然的站起身。 “如令?” “天色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明日我来叫你。”苏如令道,然后便出了门。 早些睡?他怕是今夜都难睡。 萧程玉揉着额前。 苏如令该不会,是气的不想和他说话了吧。 果不其然,刘子荀第二天来叫萧程玉的时候,注意到萧程玉的精神不是很好。 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刘子荀并不清楚,他只是见到苏如令去了公子的房间,今天公子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反之苏如令着实是精神得很,虽不至于上窜下跳的,但眉眼间就是透着一阵清爽。 “公子?可是北冥姑娘那药不管用?你看起来不是很舒服?”刘子荀在萧程玉身后问。 “没有,只是昨夜听到些吵闹,睡得有些晚了。”萧程玉开口。 不过这谎话,萧程玉说是说出来,刘子荀却并不信。什么样的吵闹将军没经历过,但从来不会影响休息,更不会影响判断力。 “公子?”可这会儿刘子荀叫他,他却像是没有听到的样子:“公子,不然我们今日也别走了。” “嗯?”萧程玉这才反应过来:“为何?” “公子,您还是再休息一晚吧。”刘子荀十分无奈,然后带着怨气的看着苏如令。 苏如令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在楼下看到他们,还道:“程肃起了?我刚刚叫了些早点,就等着你们下来吃了。” “嗯。”萧程玉闻言走过去,然后坐下来时,一个字也没说。 其实心里有一大堆问题要问,不过这会儿当着苏如令的面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他还从没有这么理亏过,这么犹犹豫豫。 关键是苏如令还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给了递过来一碗热乎乎的粥:“您老慢吃。” “呃……”萧程玉头疼了。 “刘爷,这是你的。”苏如令笑着又给了刘子荀一碗。 刘子荀可不觉得哪里奇怪,吃饱饭最重要。 苏如令更是,为自己盛了许多粥,陪着酱菜。 吃到一半才注意到萧程玉:“程肃,你怎么不吃?胃口不好。” “还好。”萧程玉依旧头疼。 刘子荀这时吃的差不多了,放下手里的碗筷:“我们今日也不走了,再休息一个晚上,等公子好些了再走。” “好啊。”苏如令回答,毫不犹豫。 萧程玉却不赞同:“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是睡得不太好,不影响出门。” “睡得不好怎么出门,所以一定要多休息一晚。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可以叫子荀大哥先派些人过去探探路。”苏如令劝他道。 刘子荀早就已经想到了:“人我已经派出去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所以,程肃,你就安心的在这里再休息一天吧。”苏如令拍着他的肩膀。 萧程玉看了看他的动作,苏如令不知为何,把手缩了回去。 “如令。”犹豫片刻,萧程玉终于开口:“我有话要和你说。” 苏如令闻言,吃饭的手一抖:“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我等你。”萧程玉道。 苏如令不言,不过这顿饭吃的着实是没有什么味道,吃了两口也就不吃了。 “好了,吃饱了,吃饱了。”苏如令搓了搓手,然后推着桌子站起身。 之后随萧程玉进了屋子,苏如令开始摆弄着门旁放着的灯笼纸。 “如令,你过来。”萧程玉叫道。 苏如令一时没敢回头,不过萧程玉的话就像是命令一样,他听起来紧张的要命。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苏如令无奈走过去道。 “如令,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萧程玉问。 苏如令抬头看着他,原来是这种问题,也就只有这种问题:“没有啊……” “真的没有?”萧程玉不是很相信。 “真的没有。”苏如令却很肯定。 “那你为何,昨天一句话也不说。” “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什么?” 苏如令搞不明白了,他不是很聪明吗,这么这会儿变笨了:“那你怎么会以为我生气?” “因为,我没有早点告诉你我的身份,还用了假的名字。”萧程玉回答,这会儿就像是个被盘问的罪人一样。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苏如令一摊手:“很重要吗?” “不重要吗?”萧程玉皱眉:“竹离这般骗你,你都会生气。” 苏如令这会儿真想看看萧程玉脑子里的聪明劲都藏到哪里去了:“他是他,你是你。你虽然用了假名,可是你是因为想害人吗?” 萧程玉摇头。 “你是什么恶人帮派的首领吗?” 萧程玉还是摇头。 “你一直也没害过我吧。” 萧程玉摇头。 “嗯?”苏如令一愣。 “不是,我是说……”萧程玉立即反应过来:“我是永远都不会害你的。” “那不就结了,我为什么要生气。”苏如令说的坦然,就是末了,声音小了些:“其实,我也挺佩服你的。” 萧程玉却听得清楚,精神不觉好了许多,面露着微笑。 所以在什么事上都能保证稳赢的萧程玉,却一直在有关苏如令的范围里吃败仗。 “好了,我还以为你昨晚没睡好是因为什么呢。原来竟是因为这个,这还是我认识我那个程肃,那个闻名的萧小将军吗?”苏如令一拍桌子。着实是像萧程玉家中的那些长辈,怪小辈恨铁不成钢时的模样。 萧程玉不自觉想起了他大哥:“如令,我们还是不要耽误去找神医的事情为好。” “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已经比离开天和县时好多了。我是怕我大哥会亲自过来找我,我们就走不了了。” “有那么严重吗?如果你大哥知道这个赌约的事,应该会很支持你去吧。毕竟,这世上只有徐神医有解药。” 萧程玉摇着头:“如果他知道了赌约,第一件事怕是就去抓竹离。到时惹怒了苦竹的人,徐神医,也就危险了。” 苏如令沉默了,没想到程肃的大哥,这么可怕。 等等,程肃的大哥,不就是萧城业吗!骠骑大将军,萧城业! 又一个让他倾佩的人,现在怎么说起来有些怕。 第34章 :这是门神? 萧程玉是如此计划,可他还是低估了他大哥的办事速度,尤其是在处理有关于他的事情上面。 在他们三人准备离开客栈的时候,出门却发现之前来找他们的萧家守卫,原来一直都没有离开。 “二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大公子赶来之前,只能委屈您在这多住几日了。”一见到他们出来,那领头的人便解释道。 因为有萧程业的命令,刘子荀很快被限制住了。 萧程玉一时也没了法子,就算赌约的事情再要紧,他也不能伤了自家的人不是。 客店的老板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也看得出来这几位是来者不善,很快就叫小二备好了空房,让来的这几位住下。 那萧家的护卫也是用心,担心萧程业赶来之前会出现其它的纰漏,就花了大把的银子包揽下了这家客栈几天的生意,不让外人进来,着实是认真的很。 苏如令此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萧家的护卫竟为了留住萧程玉做的如此绝对,再多的心理准备也都被瞬间击溃了。 “程肃,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就是出门去买个吃的,他们都不让我去!”苏如令不禁哭诉着,推开了萧程玉房间的门。 屋外天刚大亮,萧程玉却已坐在桌前喝茶了。 抬眼见苏如令急急忙忙的样子,他只是开口随意问道:“这里就是客栈,你出去是要买什么吃的?” 苏如令瞬间一脸冷漠:“你们竟然问了我同一个问题,不愧都是萧家的人。” 萧程玉没想到会一样,只是觉得好奇而已。 苏如令懒得和他计较,一脸不耐烦的往床前一坐:“我们不会真的一直不能出去,然后在这里待上十几天吧。” 萧程玉起身,站在窗边看了眼窗外:“用不了十多天,我大哥也就到了。” 苏如令走过去:“几天也不行啊。” 萧程玉依旧看着楼下:“想出去?” “想啊。”苏如令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抱紧我。”萧程玉忽然道。 “嗯?”苏如令一愣,看着萧程玉没有反应。 “还想不想出去了?”萧程玉又问了一句。 “哦。”苏如令才反应过来,打量着看了看眼前的萧程玉,然后一把抱住了萧程玉的腰。 这还是苏如令第一次主动去抱一个男人,感觉有些奇怪还有些紧张,不过更多的是还是踏实和温暖。 可是…… “不用抱得这么紧。”萧程玉忽然笑他。 苏如令更多的只剩下紧张了,胸中心跳的厉害。 刚想放松一些,只觉眼前一花身子在向下坠,下意识的他抱得更紧了。 “好了,你可以松开了。”半晌,萧程玉在他头顶道。 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他们竟然到了楼下,位置就在他们那扇窗户的下面。 他竟然带着他跳下来了!虽说距离不高,不会出现摔伤,但也太刺激了点吧。 苏如令猛地松开萧程玉,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头顶的那扇窗户,欲言又止。 “这……” “这什么?快走啊。”萧程玉笑道,转身走向了客栈后的那条小路。 程肃这是带他偷跑啊! “嘿。”苏如令恍然大悟的一拍脑袋,然后赶忙快步追了上去。 等刘子荀在客栈四下找不到两人,后发现公子房间的窗户全开的时候,已经是两个人在外半天的时候了。 刘子荀顿时满心无奈,抬手扶额,苏如令! 回头又听见楼下传来一阵骚乱的声音。 “大公子!”竟有人道。 萧将军来了!糟糕…… 刘子荀忙转身下楼,与萧程业碰了个正对面。 即使是身穿一身墨色的常装,男人浑身也散发着压制不住的贵气。 从他一步稳稳踏入这家客栈开始,四周的人都不自觉的放轻了呼吸,绷紧腰板与神经。 在刘子荀站稳脚跟时,他一双眼睛的视线便紧紧落在他的身上,仿佛鹰爪一般的锐利。 “阿玉呢?”毫不犹豫,萧将军开口质问道。 刘子荀听到这熟悉的字眼,目光与萧将军微微错开,无奈道:“跑了……” “跑了?”听到这话,萧程业不禁微愣,一双手背在身后,按着节奏敲着腰背,片刻轻笑:“又跑了……” 他虽说是在笑,可四周见到的人都不自觉打了个冷颤。这里谁人不知,萧程业在外的称号可是笑面阎罗,言外之意,就是当他笑的时候,就是形势不太妙的时候。 因此刘子荀没有再说话,不想火上浇油,惹什么麻烦上身。 萧程业却没打算放过他:“刘子荀,你可知罪?” 刘子荀当即单膝跪地:“属下知罪。明知公子身体抱恙,离府之时却没能阻拦。今在此,恳请大公子责罚。” 萧程业闻言,面色如常般淡然,轻挥手。 刘子荀起身,绕过萧程业离了客栈。 黄昏之时,苏如令与萧程玉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严肃的场面。 在场的众人,恐怕也就只有客栈老板敢与他们说句话了。 “二位爷,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可是有人来了?”萧程玉问,仿若察觉不到这严肃。 “上午来了位爷,和您长的有几分想像,已经在房里等了您一天了。”客栈老板始终是战战兢兢,不敢大声说话。 “辛苦您了,我这就上去看看。”萧程玉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掌柜这才放松些。 身后苏如令听着两个人的对话,猜想一定是萧程业了,不禁抱紧了手里的东西:“程肃,我就不上去了。” “怎么?”萧程玉脸色依旧没什么变化。 “我,我觉得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就不跟着掺合了,我可以去找子荀大哥。”苏如令干笑道。 比起萧程业,他宁可和刘子荀在一块,感觉更安全些。 身边客栈掌柜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又难看了许多:“说起跟你们来的那位爷,真是……” “怎么了?掌柜,子荀大哥他怎么了?”苏如令赶忙问,看起来不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客栈掌柜不禁回想:“和你们一起来的那位爷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楼上的那位爷一来,就罚他受了五十棍子,可真是惨啊。 不过那位爷真是硬气,愣是一句疼也没喊,事后还自己走回了房。这要是一般人,怕是早就不省人事了。” “嘶。”掌柜一语毕,苏如令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抬头见萧程玉,已经转身走上了楼。 程肃……不行,他还是跟去看看吧。 比起苏如令,萧程玉从始至终都没觉得哪里可怕,推门进了萧程业房间的之后,更是若无其事的往桌前一坐。 在一旁的萧程业见状,举起一半的茶杯往桌前一放:“你还知道回来。” 萧程玉没有回答,而是用阴阳怪气的语气道:“只是罚了子荀五十棍子,是不是太轻了。” 萧程业敲了下桌子,算是奉劝他别扯别的话题:“有关徐神医的事,我已经从你府里的人那里了解到了,最近我也四处打探了一下,发现有个叫苦竹的商人帮派也在四处寻找徐神医。 徐神医没死,只是不知所踪。你最近一直在找他,是不是因为查到他的失踪,和你身上的毒有关。” 萧程玉轻叹,这才回答:“没错,而且抓走徐神医的就是苦竹,让徐神医做毒的也是苦竹。幸好,我已经见到苦竹的首领了,还和他打了个赌,他现下不阻拦,赌我能否救下徐神医。我若赢了,他便解散苦竹,我若输了……我绝不会让徐神医落到他们手里。” 不过在输赢的问题,萧小将军有了些许隐瞒。 “你若输了,如何?”萧程业于是追问。 “输了,我就加入他们苦竹。”萧程玉不得已回答,只是随口一说。 “你看你还是不知轻重,这样的赌约,你也敢应。”萧家大哥顿时拍案而起,对外叫了声:“来人!” 萧程玉忙开口喝止:“大哥!你又要如何!” “抓了那苦竹的首领,让他当着你的面,磕头认错。”萧程业回答。 果不其然,是萧程玉猜的结果。 “鲁莽。苦竹的人在暗处,而且人多势众,你这样冒然抓了他们的首领,只会让徐神医越来越危险。” 萧程玉不禁起身,许是急躁了些,稍有不适:“咳……” “阿玉。你病还没好,别轻易动气。”萧程业忽然放低了音量:“好,我不抓。你要和他赌,我也不阻拦,但他若是再伤到了你一分,我绝让他十倍奉还。” 萧程玉这才放轻松了下来,说起了其他:“大哥,吾主还不知道我外出的消息,不过想来只要你将此事通报一声,就可免于一份麻烦。” 萧程业了然:“这个你放心,大哥什么事都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那子荀呢?”萧程玉忽然问。 萧程业不言,面色开始有些不自然。 “大哥,你下手可不轻啊,当真是不心疼。”萧程玉又坐了下来,又是那阴阳怪气的语气。 萧程业于是转身离去,背后的修长的指节有节奏的敲着腰背。 “我去看看。”萧程玉听他低声道。 刘子荀房中,萧程业进来时见到这人正端坐在床边。只是额头有细汗,一只手紧紧的抓着床的栏杆。 “你伤的是背后,为何不趴着。”萧程业进来便直接问道。 刘子荀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要站起来:“将军……” “我叫你趴着。”萧程业忙一把按住了他。 刘子荀不言,浑身僵硬的厉害,萧程业的力气很大,他实在抵抗不过,也就听之任之了。 第35章 :出发 萧程业见刘子荀终于老实了些,往旁边一坐,沉声道:“你别怪我下手狠。阿玉他擅自离府,是违背了国主的旨意,我若没有个交代……” “将军,你的意思属下明白。”刘子荀,更何况原本就是他失职,将军罚他也是应该:“只是二爷离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幸好你们这次没出什么意外。” “是……”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我下手,确实重了些。”萧程业低声道,然后给刘子荀留下了一瓶药:“算了,我来帮你。” “这……劳烦将军了。”刘子荀低下头。 苏如令悄悄躲在门外,看着如此的萧家大哥,与他心中所想,似乎有些差别。 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苏如令暗道,然后转身溜进了萧程玉的屋子。 “那就是你大哥?”苏如令回手指着问。 “是。”萧程玉依旧一脸淡然,抬手给苏如令倒了一杯水。 “也不是那么可怕吗。”苏如令撑着下巴,喝了一口压压惊。 萧程玉不言,看来,听了他们的描述,苏如令对他大哥的印象,一直都不是很好。 岂止是苏如令,就连敌军那边没见过他大哥的,听闻交手的对象是萧程业时,都会不觉心生胆怯。 片刻,苏如令小声问:“对了,我刚刚听你大哥的意思,是同意你离开这里了。” 萧程玉点头。 “太好了,我还以为等你大哥来了,你又要被关禁闭呢。”苏如令又松了口气。 关于萧家大哥为了弟弟所做的英雄事迹,他没少听人说,更是听萧程玉自己同他说过。 不过想来,不是什么坏事。 “那我们什么离开?明天一早?”苏如令又问。 萧程玉却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苏如令看不太懂。 “阿玉的意思是说,你们什么时候离开,还要与我商量过再做决定。”萧程业忽然道。 那人站在他们身后,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他不是还在刘大哥的客房中吗?苏如令暗道,回头看着萧程业,又紧张了些许。 萧程业走进来,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苏如令,直到坐在他们面前,才问道:“你就是,苏如令?那个带着阿玉离开府邸的戏法师?” 不是人人知晓的戏法师,而是带着他弟弟离开府邸的戏法师。 苏如令咽了口唾沫,身子往萧程玉一旁挪了挪:“我是。不过我带程肃出来,是看他身体不太好,需要徐神医帮忙。程肃他,也是愿意的,不是被我绑架出来的。” “程肃?”萧程业看着萧程玉,片刻了然:“看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也绑不出阿玉来。” 弱不禁风,这都是苏如令平时用来形容程肃的,现在都被萧家大哥还到了他身上。 仔细想了想,和萧家的人比,他确实是弱不禁风,没什么可生气的。 萧程业沉默的看着他们两个片刻,终于说起了正事:“徐神医行踪,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至今还没有什么消息,所以你们还不用急着离开这里。” 萧程玉闻言,思考着问道:“大哥,你派出去的人,都是打着萧家旗号的?” 萧程业回答:“自然不是。若是打着萧家的旗号出去,只怕会让苦竹之外的人知道你如今有伤在身,到时可就麻烦大了。” 萧程玉眉头微皱。 萧程业忙问:“可有问题?” “大哥可知,我们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徐神医?”萧程玉向前一推茶杯。 萧家大哥瞧着,回答道:“因为他有意不让人寻找,所以将自己藏了起来。” “可徐神医如今一人在外,要逃过苦竹和萧家的眼线何其不易。”萧程玉道,又摆了两个茶杯在第一个茶杯旁。 “这么说,是有人一直在帮着徐神医躲着苦竹,这个人背后的势力还不一般。”萧家大哥分析道,将中间一只茶碗拿到了外面:“若是如此,想必是友非敌。” “可大哥,那人并不知我们是友,除去了萧家人的身份,只能是敌。”萧程玉将另外两个茶杯放到了一起。 萧程业轻笑,不过轻松使力就将那茶碗捏碎成了两半:“这样看来,反倒是我疏忽了。若是被我找到那人是谁……” “所以,大哥,萧家人的身份不能暴露,找徐神医的事,还要我们亲自去。”萧程玉,拉过一旁的苏如令。 苏如令在一旁,思维还没有跟上两个人的分析,就被萧程玉拉倒了身旁,不禁一脸迷茫的模样,问:“为什么是我们?” 萧家大哥没有问,只是看了看苏如令:“也好,徐神医认得他,有他在,我们才不至于一直寻不见人。” “哦?大哥也要同我们一起?” “子荀有伤在身,要在此修养些时日。没了他,我可不放心只让你们两个人,去找徐神医。” “子荀受伤,难道你就不留在这里照顾他。”萧程玉轻声道。 萧程业犹豫了,刚刚还一副很肯定的模样。 “而且,不过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刺客,我萧程玉还不放在眼里。我们,不会有什么事。” 苏如令听着萧程玉这话微愣。 作为程肃的他无论说什么,苏如令都十分愿意相信,就更别提是恢复萧小将军身份的萧程玉了。 那股子自信,让苏如令仿佛看到了在阵前一身戎装的萧程玉,在阳光下,那银鳞的铠甲在微微泛着光。 萧家大哥还是不放心,尤其是看那姓苏的小子此时的表情,就像是要把他家阿玉生吞活剥了一样。 不过…… “而且大哥,你的那股气势走到哪里怕都会引起骚乱,很有可能叫镇中百姓认出你来。到时,我们就不好行动了。”萧程玉最后说了一句道。 萧家大哥没了辩驳的话:“好吧,你们万事小心,若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只管叫我们的人回来给我传话便是。” “嗯。”萧程玉轻笑答应。 于是第二天天不亮。 萧程玉就带着苏如令,离开了这家客栈,并没有通知萧家大哥。 于是第二天天不亮。 萧程玉就带着苏如令,离开了这家客栈,并没有通知萧家大哥。四灵镇距离这里不远,所以天刚亮没多久,两个人就到了这座镇上。 苏如令一进镇就四处打听起来,询问这里的人是否见过一个精神抖擞的白发老头,不过眼睛看起来十分年轻,总是喜欢往有说书的茶馆里钻。 不过打听来打听去,他也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萧程玉跟在苏如令身后,这时注意到街边有几个乞丐,便过去问了一声。 “你们,见过我们说过的那位老人家吗?”萧程玉问时,还随手打赏了他们一点散碎银两。 几个乞丐忙摇头:“没见过,不知道。” 萧程玉了然:“好吧,几位若是见过,就说是一个戏法师在找他老人家。” 几个乞丐沉默着,点了点头,之后看着萧程玉与苏如令去了别的地方,继续打探消息去了。 小米这几日见过不少来找那位老先生的人,他也因此得到了不少打赏,不过他却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那位老先生的去处。 他明知道老先生现在在哪,不过为了那位老先生的安全,他只有对每一个来寻的人说了谎。 也不知道那位老先生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不过看老先生有如此医术,救了他们丐帮的不少弟子,想来到处寻他们的那些人,肯定都是些恶人。 那恶人的钱,无论白赚多少,也都不过分。小米这样想着,一收手中的要饭碗,便悄悄离开了这个行人聚集的大街。 穿过一个小胡同,绕过一个竹林子,然后来到了一座破庙前。 小米一推门,破庙迎面而来一股阴冷的空气。这里到处都是杂草,还有三四个乞丐东倒西歪的躺在这里,和一个盖着蓑衣斗篷的读书人。 “来来来!快过来!今天又有一条大鱼上钩了!”小米心情愉悦道,对着里面招了招手。 里面的几个人抬头一瞧小米手中的碗,全是白花花的散碎银子,顿时起身挪了过去。 除了那个看不到模样的读书人。 “行啊!小米,这又是哪家的冤大头?” “这么多,不会有人跟着你过来了吧。” 几个人七嘴八舌,说着就把那散碎银票分了,然后藏在了怀里。 小米一挥手:“不会,不会。我回来时饶了不少路,有人跟过来的。更何况这次碰见的还是个贵公子,看那脸色好像还有病。” “有病?”这时,破庙里面的读书人闻声动了动。 小米抬头瞧着他:“是啊,嘴唇有点紫,不是有病,还是有什么?” 读书人沉默了片刻,问小米:“那人长什么样?除了像你打听师父,还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长的挺俊俏,身后还跟着个背布包、带抹额的青年人。交代给我说,是有位戏法师来找他老人家。”小米回答。 “戏法师?中毒的年轻人?难道是他。”读书人道,不禁合上手里的书本。 “这人是谁啊?让你这么紧张。”小米问。 “是他,一定是他。”年轻人站起身,然后走到小米面前:“他现在在哪?赶快带我去找他。” 小米被读书人吓了一跳,连忙点头:“好,我带你去。” 之后两人又绕过了树林,来到了镇子上。 读书人此时一把摘下头顶的蓑衣扔在一边,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孔,竟和北冥有怜,有几分相似。 “无雾少爷,我说你要见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小巷口,小米还在问。 “他就是师父一直在等的人。”北冥无雾回答。 “什么!”小米大惊,这么说,他险些误了大事了。 “快想想,他们见到你之后去哪了?”北冥无雾问。 小米挠着头发,这时看向北冥无雾身后,惊讶道:“他……” 北冥无雾一脸奇怪的回过头,不想竟在自己身后见到了他们。 来的人果然是他,萧家的小将军,萧程玉。 “无雾?”萧程玉也是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北冥无雾退后站稳:“你们,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看来,他们各自都有很多事情要弄清楚,于是他们趁着四下无人,去到镇外一个比较隐蔽林子里,在其中的木屋里坐下慢慢谈。 第36章 :解毒 036:解毒 “这么说,你们已经见过苦竹的首领了。”北冥无雾问,紧紧握着手里的书。 萧程玉点头,很快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明白。 片刻又问北冥无雾:“听你这话的意思,似乎知道徐神医在哪?还有,附近的人说你失踪了,又是怎么回事?” 北冥无雾低着头,一时回想起了之前他受命来四灵镇的事:“因为是我将师父他老人藏起来的。不过我并没有将师父他老人家回北冥府上,只怕会将苦竹的势力吸引过去,将麻烦变多。 不过我也不放心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外,就一起隐瞒了行踪,与江湖断了联系。这段日子还拜了他老人家为师,一起研习医术。” “原来是这样。”萧程玉说着,看了眼身旁的苏如令。 苏如令忙问:“那徐神医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听到这话,北冥无雾却摇了摇头,很肯定道:“原谅我还不能告诉你们。” “这是为何?”萧程玉不解。他们既然都已经找到了徐神医,为何北冥无雾却不让他们相见。 “因为师父还没有将那毒药的解药配出来,所以现在还不能冒然与任何人见面。”北冥无雾解释道:“不过你们放心,只要师父他老人家一腌制出解药,我就会立刻通知你们。” 苏如令于是沉默了,北冥无雾说的没错。给萧程玉的解药还没有配出来,如果冒然让徐神医露面,再让苦竹的人发现,那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不过萧程玉并不这么认为:“无雾,你现在还是让我们尽快见到徐神医为好。” “这……”北冥无雾不太理解萧程玉的意思。 苏如令同样不明白,难道北冥无雾刚刚说的话还不清楚吗?还是说程肃急着想要解药?不,程肃不是那么容易急躁的人。 萧程玉看着这两个人,似是看到了他们心里的想法:“不是我急着想要那解药,而是我担心在我们来的这一路上,有苦竹的人在暗中监视着我们,说不定已经发现了无雾你的踪迹。 你若是现在回去了,只怕会将苦竹的人引过去,倒不如现在就让我们见到神医,由我们萧家的人,来保护他。” 北冥无雾闻言犹豫了,萧程玉说的也是个理。他已经在萧程玉面前露面了,很有可能就在苦竹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他已经和丐帮的人坚持了这么久,再坚持下去只怕会夜长梦多。他又不能一直不见师父,可…… “二爷,你能保证见到师父以后,让他安全离开这里吗?”北冥无雾问。 “一定。”萧程玉回答。 毕竟这事关乎的,是苦竹能否解散的事情。 北冥无雾又考虑了半晌:“好,我带你们去。不过要等附近的人安分了一些。” 萧程玉明白北冥无雾的意思,这附近还有隐藏着一些苦竹的,不知道何时会在何地出现。 这时,就要拜托他家大哥派来的那些萧家暗卫出马了,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向。 北冥无雾是在夜里带着他们离开这间木屋的。 一路上漆黑一片,还有不少荆棘灌木,如果不是有萧程玉领着他,他怕是早就迷失在这树林里了。 以至于等他们到了目的地的时候,苏如令也没搞清楚他这一路上是怎么过来的。 只是在眼前看到了一个园子,从外面看去破旧的厉害,一走进去却见地面上没什么杂草,只有许许多多放在架子上的草药。 园子里有一间小木屋,木屋里隐隐约约燃着一丝烛火,如果不是知道里面有人,外面的人一定会把这里当成鬼屋,不敢进来。 苏如令是第一个推门走进去的。一进门,就见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家,在桌前研究着一大堆的草药。 许是没有察觉有人进来,老人家在苏如令进来以后,还在把一一份份研磨好药粉,调配到一起,然后做成药丸自己吃了进去。 “徐师父?”苏如令轻轻唤了一声。 老人家依旧没有反应,片刻他似乎发现了什么,回过头来高兴的对北冥无雾道:“成了!小子!我终于把那份毒的解药,配置出来了。” 北冥无雾好忙过去,隔着灯火仔仔细细的看了看徐神医:“师父,你身上的毒,解了。” “解了。”徐神医松了口气道:“也不枉老头我废寝忘食了这么长时间。” “恭喜师父!”北冥无雾一拱手,之后急忙回身去看那配成功的药方是如何写的。 门口,苏如令与萧程玉听着两师徒的对话,也是松了一口气。 徐老头这才注意到,北冥无雾今天竟然还带了两个人回来。 一个看起来气势非凡、像个贵公子,另一个人,竟然是他认识的人。 “如令!”徐神医走过去,紧紧的盯着他们:“你小子,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苏如令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的萧程玉:“徐师父,找到您的不是我,是这位,萧程玉萧小将军。” 徐神医闻言大惊,抬头看萧程玉更加仔细了些:“是你,你就是萧小将军。” “正是晚辈。”萧程玉回答。 徐神医顿时叹了口气,转眼就要萧程玉跪下:“草民有罪,竟然用毒,险些害了萧将军。” 萧程玉忙扶住徐神医,没让徐神医跪下:“前辈言重了,这毒虽说是您所制不假,可您也是被逼无奈。我这次同如令前来找您,就是为了保护你的,并解决苦竹的问题。” “还有他身上的毒,徐神医,您也能解了吧。”苏如令在一旁,插了句重要的话。 听到这话,徐神医一愣,然后一拍脑袋:“哎呀!老头我刚刚就研制出了一颗解药,还让自己给吃了。将军稍等,我这就把另一份解药配出来。” “来不及了,前辈,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为好。”萧程玉道。 可是老人家此时已经一股脑的钻进了药罐子里,还有看过药方的北冥无雾,两个人就在此处,重新配置起了那份解药。 萧程玉眉头微皱,苏如令这时走到门外去看了看。 不想刚刚走出门口没多久,就见一把飞刀模样的暗器,向着他们打了过来。 还好苏如令闪的快,萧程玉出手也及时,一把将苏如令拉到了身后。 苦竹的人果然跟到了这里,而且依旧下手狠毒。 萧程玉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苦竹的人出手之时,萧家隐藏在暗处的人也跳了出来,与之缠斗在了一起。 起初苏如令还会害怕一些,不过一想到有萧程玉在身边,他也就不怕了,毕竟没有什么事,是萧程玉解决不了的。 眼前打的热闹,苏如令趁乱跑进了屋子里,去看徐神医和北冥无雾的解药研究的怎么样的。 因为已经调配好了药粉,所以两师徒很快就将另一颗解药配了出来。 “小子,快把这个,给将军送去。”徐神医道。 “好。”苏如令将解药拿在手里,出门去找萧程玉。 萧程玉还紧紧守在门口,苏如令看见他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就把解药送进了他的嘴里。 “这是……”萧程玉还问。 苏如令面露笑容:“解药……” 萧程玉微愣,摸了摸自己左臂上的伤口。 这时眼前有人刺了一剑过来,萧程玉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推开,出手的感觉果然比先前好了些。 萧程玉终于没了担忧,对苏如令道:“进屋去……” 苏如令点头,然后关门躲进了屋里。除了萧程玉,谁在门外叫门,他也没有打开。 只是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苏如令就听外面没了声音。 “如令。”这时萧程玉在外叫门。 苏如令打开门,就见到萧家人在门口处理着苦竹宗人的尸体。 萧程玉若无其事的看着他,然后面对着忽然倒了过来。 苏如令忙紧张的接住他,看向北冥无雾。 北冥无雾不急不缓,伸手过去按住了萧程玉的脉搏,轻声回答:“没事,他只是才刚解毒,身体正在恢复当中,就动武救人,有些疲劳罢了。” 苏如令这才松了口气。 过了大约半天的时间,萧程玉终于醒了。果真如北冥无雾所说,他身上的毒已经全解,只是为了保护他们几人,而有些疲劳罢了。 萧程玉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身边除了苏如令外,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萧程业。 “大哥?”萧程玉起身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接到消息,说你这边遇到了麻烦,所以我便赶过来了。”萧程业道。 “徐神医呢?” “有我们的人照顾着,还很安全。倒是你,竟然为了保护这个小子,这么拼命。” 苏如令在一旁,被萧程业指的一愣,怎么回事? 萧程玉也是想,他大哥怕是误会了什么:“大哥,我这次昏倒,是因为我过度使用武力。当然,主要还是为了保护如令,和徐神医、北冥他们。” 萧程业十分无奈,看着萧程玉沉默了片刻,才问:“你身上的毒,真的已经解了?” “真的解了。”萧程玉轻笑。 萧家大哥看着弟弟恢复如初的唇色,再也没了不健康的淡紫,紧绷已久的心,终于放松了下来:“解了就好,解了就好。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和家里的那老头子交待了。” 第37章 :钦佩 萧程玉的身子恢复正常以后,几个人就回到了客栈。 刘子荀这时候的病也已经好了,可以继续保护萧程玉和苏如令了。 不过虽然安全接回了徐神医和北冥无雾,萧程玉还是觉得不放心。 因为竹离那边,实在是太过安静了些。 原本,他与竹离之间的这个赌约,虽说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但也不至于轻松到就只是解决了这么几个喽喽便结束了。 除非,是竹离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才让他没有亲自过来。 不然,他怎会甘心,就这么解散苦竹。 一想起竹离,萧程玉难免想起了北冥有怜,那位大小姐现在还在他手里,也不知道正在做什么?是不是找到了珑烟? “公子。”萧程玉身后,刘子荀还在守着:“还在想着苦竹的事?” 萧程玉回过头,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在这个夜晚并没有起到什么照亮的作用。 “子荀,竹离最近可有什么动向?” 此前离开杨家,他特意命刘子荀留了些人手,跟着竹离和北冥有怜。也不知道,他们找寻徐神医这几日,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公子,竹离最近一直同北冥姑娘在一起,似乎对徐神医的事,一点也不上心。”刘子荀回答。 “他们在做什么?”萧程玉问。 “不知,竹离知道有我们的人在,所以时常隐蔽行踪,如今已经,寻不到踪迹了。”刘子荀回答。 这反倒让萧程玉不明白了。难道竹离早就想解散苦竹,与北冥有怜双宿双栖不成?和他打赌只是一个幌子?不会,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公子,既然徐神医没事,我们不如早些将他老人家带回府吧,以免在外夜长梦多。”刘子荀这时提议。 “嗯。”萧程玉也正有此打算。 巧儿姑娘在府里,怕是早就等的急了。 竹离在山上接到消息,说徐神医已经被萧程玉救下,并带回萧家时,第一反应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释然与解脱。 北冥有怜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模样,才是愤怒。 她想起与他来到这里,找到珑烟之时,她终于知道了五年来,她一眼便爱上他的原因。 他的身上,果然有着和她一样的东西。 他心中的执念,比她还要深沉。 “竹离,你真的要解散苦竹了吗?”片刻,北冥有怜问竹离。 竹离回过头,脸上带着笑:“我答应了他,就要说话算话。” “你就不怕有人反对?” “哼,除非他们有胆量和萧家作对。实话说,这不也正是你留下来的原因吗,即使知道我是苦竹的首领,也愿意留下来,为了让我解散苦竹。” “可我们的理由不同,我是为了你。你呢?” “我钦佩他,从十年前我在人群中见到他出征的那一天起,我就相信总有一天,我会站在他面前,以另外一副模样,让他再也不会遗忘。至少,不再是以苦竹首领的模样。” “若是这样,我会一直陪着你,竹离。” “傻丫头,你不会。” 虽然竹离一再拒绝,北冥有怜知道,她会,一定会。 因为不知如何开口,所以当萧程玉与他大哥几人回来萧家以后,他与苏如令也没有告诉北冥无雾,北冥有怜正与竹离在一起。 许是因为北冥有怜离开北冥家已经有段时间,所以北冥无雾从来到萧家开始,就从未提过自己那位姐姐的事。 应巧儿在萧程玉家中已经等的急了。 萧程玉与苏如令离开的这几日,她日日在此处祈福,希望他们可以平安回来。 直到萧程玉为她寄来了信件,信中说徐神医已经被他们找到了,而且也研制出了那毒的解药,救下了他。 “师父!”萧家内堂,应巧儿与他们一见面,就激动的哭了出来。 他们大概想不到,当初那些人当着她的面带走师父的时候,她是多么着急,却又无能为力。 如果不是遇到了萧小将军,恐怕,他们师徒不知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面。 “这一切说到底,还要归功于如令。”之后听了应巧儿一番感谢的话,萧程玉如此回答。 却也不是什么恭维人的假话。 徐老头一抹眼泪:“好了,巧儿丫头啊,别哭了。当着你这师弟的面,你可要有个师姐的模样。” “师弟?”应巧儿闻言,心中喜悦,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北冥有怜。 “北冥无雾,见过师姐。”北冥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应巧儿听过这个名字,有些惊讶道:“北冥无雾?可是北冥家的二少爷?” “是的。” “很早的时候我便听闻北冥家的二少爷医术了得。没想到,师父如今你竟将他收做了我师弟,我真是自愧不如。” “师姐过奖了,我还有很多地方,要和师父师姐多学习学习呢。” 这一来二去,两人也算是相熟了。 作为主人,萧程玉很快吩咐子荀下去,为几位准备好了客房。 如此平安一夜。 苏如令第二天舒舒服服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他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这么安稳睡过了。 本以为他是最早的了,没想到府里竟然有起的比他还早的。 萧程玉和萧程业,这一大早就在院子里动起手来。 苏如令之后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 看来萧程玉是真的已经完全恢复了,与他大哥打起架来真是丝毫没有手软。 真是步步稳妥,招招凶狠。两人交手时带起的掌风划过周边绿树,可谓是摧残了不少新生的绿叶,不过却也让人不禁叫好。 难怪早些年的时候苏如令便常听人说,只要在战场上遇到萧家的那兄弟,只管投降便是。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某些人阿谀奉承,直到所有人都这样说,就连当今天子也是对萧家的儿郎赞不绝口。 可惜当初他只是在画上见过萧程玉,还是那副模样,如今谁能想到,他们成了朋友。 不过,苏如令想着想着,忽然有些低落了。萧程玉是将军,还是爵爷,他只是戏法师,一个平民百姓。 会不会萧程玉与他结交,只是一时新鲜,等这新鲜过了,也就让他离开了? “想什么呢?这副沮丧的样子?”不知何时,萧程玉站在了他面前,低着头问他。 苏如令一听到这声音,赶忙站了起来,不知为何竟然手足无措起来:“没什么,就是有些饿了,对,早起有些饿了。” “饿了只管去吃,在这里坐着发什么愣。”萧程玉不禁拍了下额前。 苏如令下意识的摸了摸头,然后看着他们兄弟两个:“你们这是在比武?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当然。所以一大早,我就来找大哥活动下筋骨了。”萧程玉轻笑。 原来他们这样,还只是在活动筋骨。那认真起来的他们,又会是什么样。苏如令想着,不禁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你很冷吗?早上的风确实冷了些,小心别吹凉了。”萧程玉又问,说着就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苏如令身上。 苏如令看着这衣服又看了眼他:“程肃,我怎么觉得你自从恢复以后,有些……” “有些什么?” “不是有些,是越来越喜欢照顾别人了。我还没有你想的那么弱,吹吹风,就冷了。啊嚏……” “嗯?” “这是个意外。” 萧程业在不远处,看着苏如令和自家弟弟半晌,然后摇头越走越远。 走了两步,瞧见那巧儿姑娘竟然也在附近看着,似是待了许久。 “巧儿姑娘?你这是去哪?”萧程业一时好奇。 应巧儿先是一愣,后腼腆的一笑:“萧将军,我是来找小将军的。师父想知道,他的药是不是有效。” “阿玉他恢复的很好,巧儿姑娘可以让徐神医不必担心药效。”萧程业回答。 应巧儿闻言,点了点头:“巧儿明白了。” 之后萧程业并没有离开,而是犹豫了片刻,郑重道:“巧儿姑娘其实不用与我们这么客气。你们师徒与我弟弟有恩,就是我萧家的大恩人,想来我们萧家还没有好好款待你们师徒呢。” “萧将军客气了,治病救人是我们医者的本分,何谈事后款待。” “是,既然如此,巧儿姑娘就把我们当做朋友。住在朋友家中,无需太过拘谨。” 应巧儿依旧面带笑容,只是这次,多了些随意。 同苏如令的想法一样,原来这萧家的两兄弟,并没有人们口中传的那么不好相处,还处处想的周到,让人感觉十分安心。 两人在这里谈的舒心,远远萧程玉回头看见,眉头一挑。 苏如令看着他的这副样子,第一次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看你这副表情,是不是觉得巧儿姐和你大哥很般配啊?” 萧程玉点头承认,然后问苏如令:“怎么?你又想当红娘了?” “这事我说了不算,还得问过巧儿姐才行。”苏如令回答。 “可我怎么记得,不久前还有人想将巧儿姑娘许配给谁来着。” “程肃,程肃,这个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苏如令捂着脸,抓着程肃的肩膀,一想起那件事,就觉得丢人。 随便说说的相亲,竟然说到正主面前去了。 现在回想起来……嗯……他再也不乱撮合了。 第38章 :五味居 萧程玉心想也知道苏如令因为什么露出这副表情,就没再揭穿他。 而是转身向着萧程业和应巧儿走了过去。 “巧儿姑娘,你也起的这么早。” “二爷,是我师父起的早,说要再配些那毒药的解药出来。” 萧家大哥思考着:“这么说,苦竹手里,还有老先生留下的毒药的配方了?” “嗯,师父是这样说的,因为担心苦竹还会将这毒药用在别的地方,所以一直在潜心研究。” 苏如令这时站在萧程玉身后:“神医已经被救回来了,这苦竹不是应该按照约定,解散了吗?” “苦竹确是解散了不假。”刘子荀这时从旁走过来,忽然道,吓了苏如令一跳。 萧程玉看着他,他便递过一张成条的便筏。 是竹离叫人送来的信函,只有简简单单“你赢了”三个字。 “这竹离是什么意思?”苏如令不明白。 萧程玉将便筏揉皱,就连他也不知竹离作何打算。 “公子,这竹离似乎有意让你找到解药,解散苦竹。”刘子荀片刻说出了重点。 这也是萧程玉想到过的,可他只是想不明白,竹离为何要这么做。 “阿玉,别想了,先去吃些东西吧。” “嗯……” 这一顿早饭,苏如令依旧吃的舒心。跟着萧程玉天天吃的这么好,不用考虑饭钱的问题,他的口味怕是都要被娇惯的挑剔了。 以后离开……苏如令想到此愣了愣,一双竹筷子置于碗底,碗中还剩了几口饭。 “怎么不吃了?”萧程玉又问他:“你今天好像一直有心事。” “没有啊。”苏如令回答,又吃了些东西,不过食不知味。他只是习惯了这几天有人陪,总能吃饱的好日子,有点舍不得走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萧程玉不言,似乎是在猜他心里想什么。 苏如令当做没瞧见,回头拿巧儿姐当起了挡箭牌:“巧儿姐你吃这个,这个小咸菜很入味的。” “嗯。”应巧儿当做没瞧见苏如令的异常,吃自己的东西。 萧家大哥这时问:“怎么不见徐老先生和无雾老弟?” “他们两个,估计是研究的废寝忘食了,我一会儿就去给他们送些早点过去。”巧儿叹气道:“以前一个师父这样也就罢了,现在又多了个这样的师弟,真是让人操心。” “巧儿姑娘,一会儿我随你一起过去吧。我有些问题,想问问徐老先生。”萧程业道。 “嗯。”应巧儿回答,之后继续吃起了那碗饭。 一顿饭几个人吃的很快,不过苏如令竟然是第一个下桌的,这让萧程玉一时很难接受。 萧家大哥见几个人都吃完了,就命厨子又做了些热乎的饭菜,然后同应巧儿送了过去。 应巧儿抬头,看着身旁高大的萧家大哥,手里拎着一份食盒,怎么看怎么过意不去:“将军,还是我来吧。” “还是我来吧,我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拎这么重的东西。”萧程业道。 应巧儿闻言没再说话,低着头笑了笑,这食盒其实并没有多重。 不由得想起早上看他们两兄弟比武切磋的时候,她就已经被萧程业的身手和男子气概所吸引。 如果说那时她还只是带着对萧家将军名号的钦佩,这时面对他的温柔,就已经是心生好感了吧。不然为何心跳与刚刚跳的不一样,很混乱。 萧程玉一直跟着苏如令,想问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可苏如令自从吃过早饭后,似乎一直不太想和他说话,还总是走神。 “苏如令。”萧程玉已经不耐烦直呼他大名了。 苏如令依旧目光遮遮掩掩的,大声问:“怎么了?” “我倒想问问你怎么了?”萧程玉紧盯着他:“一大早就闷闷不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欺负了你呢。说吧,是在想什么事?” 苏如令本不想说,不过看萧程玉那严肃认真的表情,不说他怕:“我是想,你如今身体已经好了,我就可以安心的走了。” “安心的走?”萧程玉都要被他逗笑了:“你要走去哪?” “不知道啊。”苏如令回答:“认识你之前,我就是四海为家的,后来和你一路,也是为了帮你解毒,帮巧儿姐找神医。现在你好了,徐神医也找回来了,我就要走了。” 萧程玉明白了,看着他问:“留下来不好吗?” “留下来?我不用吃饭的。” “留下来,我也没看你饿到。我萧家家大业大,养一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苏如令惊了,觉得萧程玉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反驳不掉。 “可,可我答应了我师爹,要代替他,把苏氏戏法传给后人。”这是他唯一担心的事情了。 “我可以,帮你领养一个孩子。”萧程玉回答:“像你师爹一样。” 苏如令又惊了。 “你不会是急着想出去找个美娇娘,嫌弃我们这样的男人天天陪着你,所以用这些借口来搪塞我的吧。”萧程玉忽然一脸受伤的模样。 “程肃,你这话就说的有些过分,我什么时候嫌弃过你。”苏如令开口道,说完愣了一下,然后开始心虚,他好像一直都挺嫌弃的。 “唉,看来某些人,心口不一,真让人难过。”萧程玉转身要走。 苏如令一把抓住他:“好好好,我不走了,我留下来,行了吧。” “这心不甘情不愿的语气。” “我留下来。” 苏如令无奈,算是彻底败给这人了。 “不过,你说领养这事,说话算话吗?” 萧程玉回过头,看着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番:“你要当娘还是当爹?” “去去去,我当然是当爹了。”苏如令又嫌弃的松开手在他身上擦了擦。 回头瞧见刘子荀,不知又从何处走了过来。 “公子……” “子荀?” “大公子找您,说是有要事商量。” “好,我这就过去。如令,你先在此处等我。” “好……” 此时内堂,萧家大哥与徐神医,已经等候多时了。 抬头见萧程玉,也没打什么哑迷,就说了正事。 “二爷,刚刚听将军同我说,苦竹已经解散了。”徐神医问。 萧程玉点了点头:“嗯,这是我与他们首领之间的赌约,而且我将您救回以后,他们的首领十分遵守承诺。苦竹从此,再也不存在了。” “可据老头我所知,苦竹那么多的人,不可能在一夜之间都消失不见。” “我也有此疑虑,而且苦竹的首领竹离,似乎有意让着我,让我赢了这一次,好解散苦竹。” 萧家大哥又道:“阿玉,正因为如此,我才去找徐神医,想问问看那竹离,是否还有别的打算。” 徐神医微微一扬头,惊讶了吸了一口气:“说起来,我的确听我那无雾徒弟提起过。苦竹在外,好像经营着一个什么生意。” “什么生意?”萧程玉问。 “哎呀,记不得了,记不得了。”老头一拍脑袋:“老头我当时只记得配解药,那娃子说了什么,我反倒记不太清了。” “是药铺生意。”还好这时,北冥无雾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应巧儿。 “药铺生意?”萧程业问:“那是什么药铺?” “就是一般的药铺,明面上用来卖治病救人的药,但其实暗地里还会贩卖一些害人的药。”说起这事,北冥无雾是一脸的痛恨:“我此前去南山治病救人,就接触过他们售出的东西。不过那时我还不知道这些,直到后来,我遇到了师父,才将这事弄个明白。” “那药铺叫什么名字?”萧程玉问,“我记得清楚,叫五味居。”北冥无雾回答。 五味居?萧程玉一愣。那不就是如令说的,竹离剿灭南山匪徒后,在南山上做大的五味居吗? 等等!萧程玉这时想起竹离与北冥有怜的相遇,是如此充满目的性。 竹离也许一开始就盯上那个地方,之后与北冥有怜在那处遇上,刚好两人剿灭了匪徒让他成为了大侠,然后暗地里叫人建下了那五味居。 如此一来,他做下的所有错事,都被五味居的好名声掩盖掩盖了下去,当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几人沉默片刻,北冥无雾又道:“萧将军,二爷,趁着那苦竹的人还没陷害更多的百姓,你们快些把他的首领抓了吧。” 萧家的两兄弟没有出声。 应巧儿在一旁,对北冥无雾道:“师弟,你可知这五味居,可是南山上出了名的行善之地。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萧将军和二爷又怎么能这么冒然的去抓人呢。” “这……是无雾鲁莽了。既然如此,我愿意亲自再回趟南山,从那五味居找些证据出来,反正他们并不知道,是我带着师父藏了起来。” 知道的人,也都被萧家解决了,萧程玉思考着。 对于北冥无雾的提议,徐老第一个不同意:“不行,徒弟好不容易从苦竹的眼皮子底下逃出来,怎么可以再回去冒险!这事,老头子我第一个不同意。” “师父。”北冥无雾有话说。 萧家大哥一伸手,打断了他:“无雾,既然事情的因果我们都已经清楚了,去五味居打探的事,我们就需要从长计议了。而不是这么冒冒然的决定谁去。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北冥家的长辈考虑,不要让他们太过担心。” 听到萧程业这么说,北冥无雾总算没有再说什么。 应巧儿坐在无雾一旁,心中对萧家大哥的好感,越发多了起来。这份专注,让她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萧程玉刚刚正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第39章 :还能不能好好成个家 夜里,萧程玉独自一人在院子里。 苏如令出了门看见他一副有心事的模样,不禁走过去道:“白天的时候,你大哥都和你说了什么了?怎么回到家了,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萧程玉回过头:“没什么……” 苏如令一摊手:“没什么?我可不信。你不会是后悔把我留下来,吃你的住你的了吧。” 萧程玉轻笑:“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苏如令撇了撇嘴:“不像。是我自己觉得就这么白吃白住不太好。所以,你要是有什么烦恼的问题可以和我说说,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萧程玉拍了下他的脑袋:“只要你觉得住在这里舒服,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苏如令这回知道躲了,问萧程玉:“说正经的,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北冥有怜。”萧程玉开口回答。 苏如令微愣:“不是吧,看你一脸烦恼的样子,竟然是在想女人。” “你误会了。”萧程玉无奈。 苏如令过去坐在她一旁:“我没误会。不和你开玩笑,我知道你是在想怎么和北冥无雾说,他姐姐一直和竹离在一起的事情吧。” “你知道?” “别以为我傻好不好。北冥无雾这么痛恨竹离,如果要是知道他姐姐一直喜欢着竹离,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而且,竹离现在已经不是苦竹的首领了,我也是刚刚才从徐神医师徒的话里得知,五味居竟然是竹离建立的。这样一来。他真正成了人们口中敬重的大侠了,但是私底下,却还做着见不得人的生意。” “程肃,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你不是说了吗,有怜姑娘对于竹离来说还有用处,恐怕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竹离不会伤害有怜姑娘。让一切顺其自然,你们安心解决竹离,说不定哪一天,有怜姑娘自己就会离开竹离了。”苏如令这样给萧程玉分析着。 虽说有些听天由命的意思,不过苏如令如今说的却是他们唯一能够想到的。 如果只是一味将北冥姑娘救回来,说不定北冥姑娘还会自己再回去找竹离,到时他们只会更头疼。 “北冥无雾现在,因为苦竹的人不知道是他救下的的徐神医,所以一心想打入五味居,找些可以扳倒竹离的证据来。”萧程玉扶额。 苏如令想了想:“那就让他去啊。” 萧程玉不同意:“他一个人去,怎么会是竹离的对手。如果派我们萧家的人跟着他,只会让他更危险。” 苏如令一时服了萧程玉了:“程肃,你不会是一直中毒,所以智商受到了些影响了吧。你刚刚不是还担心不知道怎么告诉北冥无雾有关他姐姐的事情吗? 这就是个机会啊。如果他们两姐弟关系好的话,还可能互相帮助一下,想在竹离那里那什么,不就方便多了吗。” “如果北冥姑娘拒绝了呢?”萧程玉皱着眉头问。 “不会,因为北冥姑娘对竹离是真心的,以她的性格,是不会见着竹离一步步错下去的。”苏如令是如此笃定。 萧程玉一脸对他刮目相看:“如令,你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很了解吗。” 苏如令感觉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我也是听戏文里说的。” “不过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也许让北冥无雾去五味居,是个不错的决定。” “是吧。”能得到萧程玉的赞同,苏如令觉得很满足。 解决了眼下关于五味居的麻烦事,萧程玉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今天刚刚注意到的事情。 “如令,既然你对感情的事这么了解,那你……”萧程玉说着,一时表情变得有几分阴险了些。 苏如令莫名恐慌了:“我,我什么?老实说,我只是了解,并没有亲身实验过,我可是个良民。” 萧程玉轻笑:“我没想问你这个。” 苏如令扶额:“那是什么?” “我是想说,你不是一直想帮巧儿姑娘寻一个好人家吗?” “是啊。” “不知你觉得我大哥如何?”萧程玉忽然问。 苏如令被吓了一跳,以为听错了话:“你大哥?萧将军?程肃,我不太懂你的的意思。” 萧程玉一抹发带:“我今儿瞧了一天,觉得巧儿姑娘对我大哥,似乎有心。” 苏如令愣了,然后摇了摇头。 “不行?为何?” “不是不行,是我已经不打算瞎撮合别人了。” “这怎么能是瞎撮合?” “怎么不是!巧儿姐也许对你大哥有心,可是我看你大哥,未必有心。”苏如令道,一双手放在了脑后:“不然你大哥为什么三十了都还没娶妻?” “那是因为我大哥脑子笨,看不出有姑娘喜欢。”萧程玉回答。 想起曾经大哥年轻的时候,因为对谁都温柔,又文武双全,面容英俊,所以无意间获得了不少姑娘的芳心。 可偏偏他大哥瞧不出来,只一心扑在那些城中的兄弟身上,结果到头来还问他这个弟弟为什么自己找不到美娇娘。 萧程玉原本也有心,和家中人商量为大哥寻一门亲事,可偏偏每次亲事上门时,都因城外公务繁忙而耽搁了,结果就导致他大哥孤身到了现在。 还好,他们遇到了巧儿姑娘。这丫头知书达礼,既懂医术又对他大哥有心,若是因此能和他大哥成为一对良缘,岂不美哉。 “这样看来,还真是。”听了萧程玉的一番解释,苏如令不禁替萧家大哥忧心起来:“好吧,我就破例这一次,撮合他们两个试一试。要不是不成,你可得负责,给巧儿姐再寻一户好人家。” “这是当然,我这就去找我大哥商量商量。” “等等!程肃!这种事情,你找你大哥商量什么。要神不知鬼不觉,才能知道你大哥喜不喜欢巧儿姐啊。你真是……” 苏如令十分无奈:“难怪你二十五了还没娶妻,原来和你大哥一样,歪脑筋。” “我和我大哥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萧程玉停顿了下,回答:“我,是不想。” “好了,信了你了。”苏如令说着,随着打了个哈欠起身:“天色不早了,快回去睡吧。你别刚刚恢复,就又不注意身体了。” “嗯,我知道。”萧程玉轻笑,看着苏如令的背影。 今夜,又能睡得安稳了。 第二天一早,苏如令又起了个大早。 看着萧程玉还是和往常一样,与他大哥比武切磋着,果然巧儿姐就在这附近,看着他们。 如果不是萧程玉提及,苏如令还以为昨日巧儿姐是真的只是来找他们,问解药好不好用的事呢。 苏如令想着,向一旁的巧儿姐走了过去:“巧儿姐……” 那一脸的笑容,着实热切,却也热切过了头。 应巧儿微微一笑:“如令?你这一大早的,怎么这么开心?” 苏如令吹着口哨:“我难道不是每天都这么开心的吗?” “昨天似乎就不是,看起来,是有心事?”应巧儿问道。 苏如令一挥手:“我能有什么心事。” “不过我看你现在这么开心,应该是饭后萧二爷同你聊了什么吧。”应巧儿于是猜测道。 就这么被一语中的,苏如令默认的笑了笑。 “二爷对你,真是有心了。”应巧儿说着,又看向那边还在切磋的两兄弟。 苏如令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看到了萧家大哥:“程肃那人,对谁都一样,真是哪有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他就往哪里去。说来,他们萧家的人好像都这样。” “你说谁?”应巧儿又问他。 “这个,当然是程肃的大哥,萧将军啊。”苏如令说着这话,偷偷看了眼应巧儿的表情。 应巧儿依旧笑着,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苏如令于是问:“巧儿姐,你觉得萧将军这个人怎么样?” 应巧儿几乎没犹豫:“萧将军是个好男人。” 苏如令这才问:“巧儿姐,你不会是看上萧将军了吧。” 应巧儿也没有隐瞒:“像萧将军这样的男人,只怕是最出色的女人,都会一眼就喜欢上的。更何况,我还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只是将军心系家国天下,眼里怕是不会只有我这么一个平民百姓的。” 苏如令闻言,于是试探道:“巧儿姐,事情别想的那么绝对吗。你现在在萧家,离萧将军最近,俗话说近水楼台,你努力一下万一萧将军就看上你了呢。” 应巧儿瞧他的眼神,忽然怪了:“如令,怎么你忽然对我的终身大事,这么感兴趣了。” 苏如令不禁摸了一把头发:“你是我姐姐啊,我不对你的终身大事感兴趣,还能对谁的终身大事感兴趣。” “嗯?”应巧儿不信。 苏如令接着一脸紧张:“再说你也老大不小了,再不嫁人就嫁不出去了!” “我说如令,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娶一个媳妇回家呢?” “啊……这个……姐,你是不是饿了,我们去吃早饭吧。” “我问你话呢,你也老大不小了,可不能再单着了。” “啊!徐老!管管你大徒弟啊!逼婚了!” 第40章 :终身大事 另一头。 “逼婚?”萧家大哥听着苏如令的喊话,很是奇怪:“谁要成亲了?” 可是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应巧儿和苏如令两个人的背影。 萧程玉擦着额头的汗:“怎么?在外浪了这么久,大哥你终于想成家了?” “不是我。”萧程业回答。 下一秒见弟弟的表情好像不是很好看:“大哥,这就是你不对了,爹和娘那边已经催了几次,就等着抱孙子呢。” “那你怎么不……”萧程业随口道,不过话说一半:“你还不了解哥吗,早些年想娶妻的时候,这婚事总是办不上。一拖就拖了这么多年,现在还有哪家姑娘是待字闺中,还能看上你大哥我的。” 每每听到萧程业说这话,萧程玉就十分无奈:“大哥。你要是能少放点精力在我身上,也就不会一个人这么久了。也就能注意到,其实还是很多姑娘是想嫁给你的。” “比如?”萧程业问道,依旧不相信。 “比如,巧儿姑娘。”萧程玉道。 萧程业更加不信了:“你就别取笑大哥了。像巧儿姑娘那么知书达礼的丫头,还善良会医术,怎么会喜欢像大哥这样的糙汉子。要我说,她喜欢的应该是像文丞相那样的,学识渊博的文人书生。” 要他总说,他大哥一直娶不到嫂子,是有理由的。 萧程玉干脆直来直去:“那大哥,如果说巧儿姑娘真的对你有心呢?你喜欢巧儿姑娘吗?” 萧程业听到自家弟弟这么说,终于认真了想了想:“如果是真的,我觉得巧儿姑娘还是不错的。” 萧程玉这才松了一口气:“那就没有问题了。” 萧程业一头雾水:“什么就没有问题了?阿玉,你把话说清楚。” 萧程玉却把话题一转:“大哥,我昨日考虑了一番。也许可以让北冥无雾,去五味居打探一下消息。” 萧程业微愣:“怎么回事?” 萧程玉于是将北冥有怜与竹离的事情,仔仔细细的同他大哥讲了一番。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吃早点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萧程业道,思考着往饭桌前一坐:“不过,让北冥一个人去五味居,绝不安全。可又不能派我们萧家的人去……” 桌前,苏如令给应巧儿盛着早饭。 “除非有什么办法能够瞒天过海,即使是派我们的人明目张胆的跟着,也不会被五味居的人发现。”萧程玉思考道。 其实这个办法,也不是没有。 苏如令就有一个:“我可以和北冥大哥一起去。” 萧程玉微愣:“你?” “是啊。程肃你不是还记得,我会变脸的吗。所以,我可以和北冥大哥一起去五味居,然后帮你们打探些消息。”苏如令笑着道,一脸自豪。 “不行。”可萧程玉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苏如令不明白。 “你又不会武功,跟着去岂不是瞎凑热闹。”而且萧程玉看起来还有些生气。 苏如令听到这话,觉得自己确实考虑不周,可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片刻,萧程玉看着他:“不过如令倒是提醒了我,他的伪装手段,确实可以让我们在五味居的那些人面前,蒙混过关。” 苏如令笑了笑,他就知道,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吗,还是能够帮到程肃的。 但是仔细想想,北冥无雾会武功吗? 嗯……也许是因为他有个会武功的姐姐在那边,所以不会让人那么担心吧。 “所以,阿玉,你打算怎么办?” “事关北冥家的家事,我们马虎不得,所以我决定亲自去一趟。” “不行。”这次,轮到萧家大哥不同意了:“你上次难道还被他们的人害的不够惨吗!这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去了。” “大哥,我既然都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就不会再吃亏第二次了。哪怕是中毒了,不是也还有神医的解药在吗。” 萧程业闻言,不禁考虑了起来。 苏如令在一旁吃着饭,听说萧程玉说要亲自陪北冥无雾去,顿时又有了精神:“既然你要去,那我也要跟着你去,我可以帮将军看着你。” “不行。”萧程玉还是不同意。 “怎么又不行了。”苏如令不明白:“如果说我一个人去不安全的话只是因为我不会武功,那这次我和你一起去,你还怕出问题不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情况不同。”萧程玉依旧坚持。 苏如令没觉得哪里不同,被萧程玉这么要求,不太满意:“你就不怕伪装出问题?没人帮你们修复!” “不会出问题的。” “那你要是这样坚持,我就不帮你变装了,你还是找别人去吧。”苏如令开始闹脾气了。 “如令。”萧程玉皱眉。 “好了!”思考了片刻,萧家大哥终于发话了:“这事还是过会儿再说好了,吃饭吃饭。” 萧程玉与苏如令于是不再讨论。 应巧儿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个,轻笑不言。 一顿饭后,萧家大哥果然认真考虑起了这个问题,不过没有当着萧程玉和苏如令的面。 应巧儿收拾完碗筷,在后园里瞧见了他,一个人活动着筋骨,扫落下满地的绿叶。 应巧儿就这么坐在一边,片刻被萧程业注意到了。 “巧儿姑娘。” “萧将军……” 两人面对面,只是打了声照顾,就顿时尴尬的没了话。 片刻,应巧儿撩起鬓角的发:“萧将军一个人在此处,可是还在想着我师弟的事?” 萧程业点头:“无雾坚持要去五味居,如果我找别的人去了,怕是也拦不住他偷偷的去。加上,北冥家还有北冥姑娘的事情要解决,无雾此去一定要将北冥姑娘带回来。可我若是让他去了,阿玉也一定要亲自跟过去,我不放心。” 应巧儿了然:“将军既然知道拦不住我师弟,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只管让他去便是。至于二爷,您就更不用担心了,他可是您弟弟。” 丫头这一番话有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简直说进了萧程业的心坎里:“萧家的儿女,确实不需要担心。只是……” “将军,您只管放心。” 萧程业于是沉默了,看着应巧儿的那副笑脸,就像她说话的声音一样,让人觉得舒服。还有她的眼睛,深邃的好像轻易就能让人陷进去。 忽然他想起了阿玉说的话。 如果巧儿姑娘对大哥您真的有心…… 真的…… 萧程业忽然摇了摇头。 怎么可能是真的。 应巧儿一脸疑问:“将军可是还有什么问题?” 萧程业赶忙摆了摆手:“没了没了。” “既然没了,我一会儿便去告诉我师父和师弟,说让他们准备一下,然后和二爷一起离开。” “嗯……” 应巧儿很快走了,萧程业忽然觉得无所事事起来。 他又不能去找阿玉,这会儿阿玉一定又在和那个戏法师一起,商量如何伪装的问题。 萧程玉没有办法了,苏如令这会儿完全不听他的劝,坚持要和他们一起去五味居,不然就不帮他们这个忙。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不讲道理了。”萧程玉问。 “我没有不讲道理啊。”苏如令不承认:“我还是很讲道理的,你让我跟你去,我就帮你化妆。不然,你就找别人。” “我的确是想找别人。”萧程玉回答。 苏如令顿时心里一阵阴云。 “可找不到比你厉害的人。”萧程玉继续又道。 苏如令阴云是散了,可副作用是脾气大了:“别想说好话奉承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萧程玉无奈:“我不让你去,还不是怕你遇到竹离,你不怕他了?” 苏如令壮着胆子:“我们已经井水不犯河水了,我为什么还要怕他。还是说,你怕他?怕自己再吃他的亏?” 萧程玉道:“我也不怕他。” 苏如令一摊手:“所以说嘛。你带我去,我不给你们捣乱,只帮你们随时变装。只要不被竹离识破,怎么都好说。还是说你对我的手艺不放心,觉得我一定会被发现。” “好了好了,我真是怕了你了。”萧程玉扶额:“现在,就差说服我大哥了。” 苏如令摸着下巴思考,抬头见应巧儿在一旁看着他们:“巧儿姐!” 应巧儿才走过来,笑着道:“你们不用急了,萧将军已经同意你们暗中帮我师弟了。” 萧程玉闻言,好奇的问:“是巧儿姑娘帮忙说服我大哥的?” “二爷好眼力,一猜就透。”应巧儿笑道,不过话中意思,却不单单是指这一件事:“如令忽然这么操心我的终身大事,也是二爷您和他说的吧。” 萧程玉不言,当着面被戳穿当红娘这种事,的确让他,他们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过,说的却都是实话。”应巧儿又道。 萧程玉才开口:“我大哥那个死脑筋,就算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也要有人帮他戳破才行。巧儿姑娘既然有心,我看我大哥也有意,才擅自掺和了这事。” “二爷是说,萧将军他也……”应巧儿忽然羞涩了些。 看来巧儿姑娘也是没想到,萧程玉轻笑。 应巧儿很快收敛了心神:“不过现在还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你们还是准备准备,和我师弟去五味居吧。” 说起这事,萧程玉还有话说:“巧儿姑娘,麻烦你替我们和你师弟传个话,让他先去五味居。不用等我和如令,我们两个,不一定何时会去。” 应巧儿起初还一脸疑问,后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嗯……” 第41章 :治病为先 北冥无雾离开爵爷府那天,萧程玉与苏如令也走了。不过因为三人不是一路,最亲的弟弟身边还没有带着刘子荀,可令萧家大哥操碎了心。 幸好这里还有应巧儿陪着他。 说来也是,自从弟弟同他做了假设,他的脑海中就总是想着巧儿姑娘,想着若是巧儿姑娘真的对他有心,他也有心想要娶她。而且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无论做什么都挥之不去。 后来,他干脆就不想了,也许时间久了这想法就淡化了。 可当他发现自己闲暇的时候,总是会帮着巧儿姑娘做这做那,总是关心巧儿姑娘在爵爷府生活的习不习惯,不是出于普通的关心之时,已经是萧程玉与苏如令回来的时候了。 但现在的萧程玉与苏如令,还在去南山五味居的路上。 关于北冥有怜的事情,他们已经告诉了北冥无雾。意外的是北冥无雾并没有表现出吃惊的模样,似乎觉得自家的姐姐喜欢上像竹离那样的人,是理所应当。 但北冥无雾并不是不担心,不然也不会在离开萧程玉的府上之后,赶去五味居的脚程快了许多。 当北冥无雾赶到五味居时,这里就像往常一样,行医售药,忙的如火如荼。 北冥无雾一进去,就有人招呼,问他是来看病的还是来买药的。 北冥无雾一挥手:“我要见你们五味居的总掌柜。” 一旁的几个伙计闻言,不禁面面相觑,瞧着北冥无雾虽然年轻,但一开口说话明显的财大气粗,来者不善。 “您稍等。”于是有人道。 没一会儿,就见那人把一个身材高大,身穿一身富贵衣裳的男人叫了出来。 如果苏如令在这,一定就会认出这人便是那育药商,看着不像是救人像是来讨债的育药商。 显然,北冥无雾也是这样认为的,见到育药商后抬着眼皮打量了一番问:“你就是总掌柜?” 育药商十分客气:“正是在下,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北冥无雾。” 话音刚落,周遭五味居的人顿时惊愕。 育药商反应很快,忙和北冥无雾客气起来:“原来是北冥家的二少爷。这街头巷尾都在传您失踪了,没想到您竟来到了我们这五味居。” 北冥无雾一脸不屑的瞧着他,虽说他是这五味居的总掌柜,但大家心知肚明,他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听你这意思,似乎是不欢迎我来了。”既然是傀儡,北冥无雾说话也毫不客气。 “无雾少爷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会不欢迎您呢。只是不知无雾少爷,您今日到此,是为了……” “买药。”北冥无雾开口,说的简单明了。 这下那育药商更奇怪了:“无雾少爷您不是同我说笑吧,您们北冥家什么药没有,为何一定要不辞辛苦,来我们这五味居买药。” 这听起来确实让人觉得奇怪。 北冥无雾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对,看着育药商,一字一句道:“如果是北冥家有的药,我也就不会到这里来了。” 育药商微愣,片刻有些明白了,转身抬手为北冥无雾让出一条路来:“无雾少爷,既然是北冥家没有的药,那请您到后院药园详谈。” 北冥无雾闻言起身,沉默着大摇大摆了去了后园。 后园之中,除了育药商和他,别无他人。 育药商站定脚跟,说话的态度开始和刚刚不太一样,没了那么多的客气:“请问公子,您说的北冥家没有的药,是什么药?这里可有?” 北冥无雾瞧也没瞧:“没有……” 那育药商不由得轻笑:“可说的上名字?” 北冥无雾看了看这四周,又问:“你是这里的总掌柜?” 这句话他之前便问过了,育药商也回答了是。 可这一次育药商却没有应对下来,因为北冥无雾的语气明显是在否定他的身份。 看来这位来之前已经做足了准备,应该是有人介绍过来的样子,那他就不得不叫来那位了。 “北冥公子,我看您来这一路风尘仆仆,想必一定累坏了,不如在我这五味居休息几日,再商量买药一事。”于是育药商开口道。 北冥无雾就等着他这句话呢:“好……” 之后育药商叫人给北冥无雾安排了入住的房间,就不见了人影。 天色还早,北冥无雾睡不下,就四处逛了逛。 如果不是早知这五味居暗地里做着什么样的买卖,北冥无雾真的会以为这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药园子。 老板伙计以治病救人为业,令百姓赞不绝口,却不知他们在这里的所谈所感,都会被有心的恶人听了去,然后加以利用。 不过这里还有不知情的伙计,在忙里忙外。 “北冥少爷,您怎么出来了啊,掌柜的还叫我给您送饭去呢。” 北冥无雾看了看他手里的饭菜:“不必了,一会儿我会去山下看看。” 这里的东西,他担心会不干净。 “那这道菜……” “倒掉吧。”北冥无雾道。 “这……”小伙计有些为难,看着那一大盘子的醋鱼:“北冥少爷您要是不吃,不知可不可以留给我们?” 北冥无雾闻言,看着小伙计像是许久没吃过肉的眼神,难道是他误会了?这饭菜没有不干净。 “毕竟,浪费了怪可惜的。”小伙计笑得憨厚。 北冥无雾这时问他:“你来这五味居多久了。” 小伙计一愣,不太明白北冥无雾为什么这么问,但也很快回答了:“三个月了。” 北冥无雾又问:“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我到这里来自是为了学医救人的。不瞒公子,我娘的眼疾,就是在这里治好的。” 北冥无雾眉头微皱:“这里的人都是如此?” 小伙计感到很奇怪:“也不全是,还有的是家中贫苦,只能靠行医救人,掌柜的给的工钱又多,所以就来了。” 北冥无雾这才明白,这育药商为了隐瞒苦竹的事,找来的伙计竟都是外人。这样官家调查起来,也可以制造一个滴水不漏的假象了。 这样下去,他无论问什么,也是白问。 “好了,饭菜都要凉了,你们快去吃吧。” “那就多谢北冥少爷了。” 小伙计说完,便转身走了。 北冥无雾逛着又走到前院,瞧见几个来就医的病人。 风寒感冒、腿脚不便……都不是什么大毛病,及时吃些药也就好了。北冥无雾心里念着,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五味居的伙计们瞧见北冥家的二少爷过来了,一句话没说就帮着他们给客人瞧病,也都没说什么,只觉心里痛快了不少。 这样一忙活,就是整整一天的时间。 当夜色降临的时候,北冥无雾才从人堆里走出来,痛痛快快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忙了半天,好像把正事给忘了。 北冥无雾按着自己发酸了脖子,之后一双手插进衣服袖子里,心想这五味居,果真是个危险的地方。 “无雾?”忽然有人叫他,这声音还有些耳熟。 北冥无雾闻声看去,果然,见到的是他大姐,北冥有怜。 “姐。”北冥无雾道,神色淡然。 能在这里见到北冥有怜,北冥无雾并不觉得奇怪。她奇怪的是,依照大姐的个性,为什么会喜欢上那样的人,那个叫竹离的苦竹首领。 难道只是因为他们一样,喜欢用毒不成?不过大姐的毒是用来救人的,竹离的毒却是用来害人的。 两个人既然是背道而驰,又何必一定要走在一起。而且他还听二爷说,那个男人对大姐根本没什么感情,只有利用。 “无雾,你怎么会在这里?”看着眼前多年不见的弟弟,早就已经从一个孩子变得成熟稳重,北冥有怜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他再也不是那个只知道缠着她,跟着她后面要糖吃的小孩子了。 现在她知道的关于他的消息,还是他医术如何了得,救了多少病人,如何替北冥家光宗耀祖。 不过面对着她这个姐姐,他这个当弟弟看起来十分生分,许是多年没见过的原因吧。 “我是来买药的。”果真如此,北冥无雾的回答都不舍得多说一个字。 北冥有怜不知道北冥家的长辈现在是如何评价她的。想来,也一定不会是好话吧,只把她当成是北冥家的不肖子孙。 当年,她走的十分坚决,他们也十分坚决的将她从北冥家赶走。 她便发誓,再没有混出名堂之前,再也不会踏进北冥家一步。 不知道,人们口中的毒医,算不算是混出了什么名堂。 北冥有怜暗自叹息。 “你来买什么药?”北冥有怜问。 北冥无雾却不知何时,学会了和她这个大姐抬杠。 “姐可是这药店掌柜?” 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是他还能叫她一声姐姐。 “不是……” “那就恕弟弟不便告知。” 北冥有怜觉得奇怪,有什么药是北冥家没有的,她这弟弟一定要到这里来。 难道是…… 北冥有怜想到了一个答案,心里很快又否定了这个答案,觉得不太可能。 他弟弟怎么会买那些东西? “无雾,你不会是……” 但她还是问了一句。 这时,有人从她身后走了过来。 “有怜,这不是北冥家二少爷,你的弟弟吗。” 是竹离…… 北冥有怜回过头。 北冥无雾也抬头看向了他。 竹离还是老样子,看上去十分和善的一副面孔,站在北冥有怜背后。 “你是?”北冥无雾问。 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竹离,是我的名字。”他回答。 第42章 :我媳妇 “竹离,是我的名字。”他回答。 果不其然,这人就是大姐喜欢的那个男人,曾经存在的苦竹的首领竹离。 在见到这个男人的一刻起,北冥无雾好像有些懂了为什么大姐会对他这么执着了。 这人看起来,确实像个好人。 就连他都觉得该正正式式的叫一声姐夫了。 “姐……”不对:“姐,累了一天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北冥有怜没有出声,北冥无雾就这么回了房间。 “这孩子。”北冥有怜真想好好问一问,他到底是来做什么。 买药?不太可信。 “有人和我说,你弟弟是来买北冥家没有的药的。”这时竹离在她身后道:“而且就连那药园里,都没有。” 这句话越加证实了北冥有怜的想法。 “明天我就去找他问个清楚。”北冥有怜道。 “不必了,他想买什么,找我来问就是了。”竹离轻笑。 北冥有怜回头看着他。 竹离不再说下去了,只是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休息了,不然对身体不好。” 北冥有怜不言,转身回了房间。 北冥无雾几乎是沾上枕头便能睡着,第二天起的也比较晚,基本是日上三竿。 如果不是他大姐来敲他的门,他可能在午饭前还没有起来。 北冥无雾几乎是在半睡半醒间开的门。 “无雾。”北冥有怜一进门,就将手里的餐点放在了他桌子上。 这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每天早上都会被大姐吵醒,然后去做功课。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时候,在大脑被菜香味一点点唤醒的时候,北冥无雾迷茫的神情又变成了那一脸冷淡的模样,然后坐在了餐桌旁。 “老实和姐说,你到这里来,到底是来买什么的。”一边看弟弟吃着饭,北冥有怜一边问。 北冥无雾还是那个答案:“买药啊……” “我是问你,买什么药?”北冥有怜追问。 北冥无雾吃着东西,没有说话。 北冥有怜便换了一个问法:“好,无雾,那我问你,你是为了自己来买药的,还是别人让你来的?” 北冥无雾这才回答:“这件事,父亲不知道,我是自己要来这的。姐你也许不知道,山下有个庄子闹瘟病,只有这里的一种药能救人。” 北冥有怜微愣:“无雾,你知道些什么?” 北冥无雾继续道:“我也是听庄子的人说的,这五味居的掌柜,不是什么好人。” 北冥有怜明白了:“这么说,无雾你都已经知道了。” 无雾却又泛起了糊涂:“知道什么?” 北冥有怜皱着眉头:“苦竹……” 北冥无雾依旧一脸迷茫:“苦竹?” 怎么回事?难道她猜错了?北冥有怜欲言又止。 还是说弟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北冥有怜思考片刻,决心放弃了:“算了,我不问你了,先把饭吃了吧。” 两姐弟就这样在屋子里,相对无言。 一顿饭饱,北冥有怜拿走了餐盘。 北冥无雾之后又溜达到了前院,发现前院大夫还在忙着给人看病。 只是今天来看病的人,得的病好像比昨天来的那些病人严重,让四周瞧病的大夫一个个眉头紧锁,不知开什么药才好。 刚刚还闲的无聊的北冥无雾顿时提高了精神,迈着稳重的步子走过去,看了看。 来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妻,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 男的模样普通,小麦色的皮肤,虽一脸焦急的模样,但是身体瞧起来绝对十分健康。 女的则是十分貌美,而且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毛病。那皮肤不禁白皙透红,身上还透出一股昂贵的脂粉味。一双娇嫩涂着粉色蔻丹的手指,捏着一条帕子挡在自己的嘴巴前。 唯一能判断她有病的地方,就只是她的嘴唇有些干,是有内火。 “这位夫人怎么了?”于是,北冥无雾开口问一旁的几位大夫道。 “北冥少爷,这位夫人只是因为丈夫常年在外做生意,很少回家看她,所以有些心中郁结。老夫打算给夫人开些解郁的药,不过这心病还需心药医才行啊。”那老大夫如此回答。 可年少夫人似乎听话只听了一半,忽然紧张起来:“大夫,您是说我的心,有问题吗?” 老大夫忙回话:“夫人,你的心没有问题,只是心情不太好。您现在只需要放放松精神,多出去散散心。” 可这少夫人还是只听了一半的话,就躺在一旁的年轻丈夫身上了:“哎哟……” 那年轻人见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大夫,我夫人现在容易胡思乱想,看了很多大夫都说她没病,她也不相信。我也是没办法,就带她到你们这来了,要不然您就让她在这多住几日,找个大夫好好给她瞧瞧,让她安安心。这药钱,您要多少,我们都付得起。” 老大夫挥了挥手,算是没有办法了:“少夫人身子并没有问题,方少爷您只需要多陪陪四处走走,慢慢也就好了。所以啊,不需要什么钱,两位想在这里住多久都没问题。” 方少爷闻言,简直是感激不尽:“那真是多谢大夫了!夫人,你听到了,大夫说你身体什么病都没有,散散心就好了。” “真的吗?”那方夫人还是半信半疑。 “真的真的,我们就在这多住几天,等好了再回去。”方少爷一直安慰着她。 “我什么时候能好啊?还能好吗?” “好的了,好的来。那大夫,我们就先出去散心了。” 北冥无雾不言,抬头看着这两夫妻出了五味居,入夜前还一直在山下玩着没有回来,哪里像是有病在身的人。 不过在下山以后,方夫人还一直倚靠在方少爷的肩上,闭着眼睛睡的一副舒舒服服的样子。 梦里大概是瞧见了什么好吃的,嘴角不小心流出了一些口水,方少爷十分贴心的用手帕帮她擦了擦。 门外车夫从帘子缝隙里瞧见了,不由得心里直泛酸。 这方少爷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不过就是家大业大了些,年纪轻轻竟然能娶到像方夫人这么貌美的妻子。 在这念头中,车夫不由得驾驶着马车缓缓前行,生怕有颠簸,吵醒了里面睡熟的这位方家少夫人。 吗承认很快到了山下热闹的城镇,方夫人也醒了过来,闻到街上一阵糕点的香气,便心情愉悦的下了马车。 方少爷用银子打发着车夫:“等天快黑了,在这茶楼来接我们就好。” 车夫接了银子,便痛快的答应了一声:“好嘞……” 抬头瞧了眼那少夫人,已经跑到一家糕点铺子里面去了。 方少爷一脸宠溺,转身摇了摇头,便跟了过去。 “我要这个。”方夫人指着那桂花糕,眼睛里满是星星。 “瞧你这样子,哪像是生病的人。”方少爷无奈对她道,可还是一边说着一边掏银子。 “大夫不是说了吗,我这是心里病要让我放松精神,我觉得吃饱了,我的精神就放松了。”方夫人笑道。 那甜美的笑容,可险些让店铺里年轻的活计看花了眼。不过转头看见她身边那年轻相公的眼神,忙收回飞走的心思低下头。 “就吃这个?”方少爷一挑眉。 “这个也行,还是说你不舍得花钱啊。是你说自己家大业大,养我一个还是足够的。”方夫人一扭头,似乎要走。 “是我说的。”方少爷无奈,一摸自己的钱袋:“所以只有这个,是吗?” 方夫人又走了回来,心情看起来比进来时更好了:“还有这个,这个……” 于是出门的时候,方少爷手里拎了不少糕点盒子。 不过方少爷并没有因为花了银子不舒服,反倒是因为另外一件事对自己夫人道:“下次,就不要化这么浓的妆出门了。” 方夫人摸了摸自己脸:“浓吗?我这已经是最淡了的。” 方少爷直言:“和你姐姐比起来,就不是最淡的了。” 方夫人思虑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随身的小铜镜:“巧儿姐是没化妆,不能比的。还是说,你嫉妒我画的比你好看。” 方少爷道:“我哪敢嫉妒夫人比我好看啊,夫人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这话虽然好听,可方夫人还是怎么听都不太对。 “你……”方夫人强硬着语气刚要开口,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顿时态度又放软了下来:“夫君……我看那家店的布料和首饰都不错,难得出来这么远,不如我们多买些回去吧。” 嘴上说不过他,买东西她还是可以的。 “好”方少爷也没犹豫,想来不过是些银子,挣来就是要花的,还是给夫人花,不心疼。 这一对夫妻,一时间可是在这条街上出了名,不过才来了一天,可是令整条街的少男少女都羡慕了个遍。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不过也让他们懂得了一个道理,人还是长得漂亮,才能有人这么放肆的宠。 不过太放肆了些,东西一不小心就买多了。 以至于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将东西全都分给了无味居的伙计们。 方夫人只留了些糕点,躺在房中的床榻上一边吃着,一边唉声叹气。 趁着这功夫,方少爷于是在院子里熬起了药汤。 这院子大得很,除了他们夫妻,还有别的病人住在这里,而且都是些疑难杂症,需要长期治理。 远远的,他瞧见了一个熟人,不过没有理会,就端着药罐进了屋。 竹离从园中的回廊走过,看见端着端着药罐进门的方家少爷时不觉停了下来。 摸着下巴,狐疑的自言自语:“有些眼熟。” 第43章 :姐弟 方夫人还靠在榻上,悠闲的磕着瓜子。迷迷糊糊的,说不定过会儿就要睡着了。 片刻抬头见方少爷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小碗走了进来,然后坐到了她床边。 “这是什么?”方夫人问,低下头闻了闻。有些奇怪的味道,但不是很难闻。 “大夫开的药,快喝吧,喝完就可以睡个好觉了。”方少爷道,语气里充满了宠溺。 “这个怪味,你还真让我喝。我又没病,不会喝出什么毛病来吧。”方夫人皱了皱眉头,坐正身子向后躲了躲。 “不会,这里面都是些安神的东西,夫人只管放心的喝就是。”方少爷又劝他道。 这般客气,让方夫人觉得不是很舒服,不知道他搞什么鬼。 他还笑的像哄孩子一样。 算了,喝就喝吧,他又不会害他。 方夫人一口喝了下去,发现这药到嘴里的味道,还挺甜的,好像有大枣和红糖。 这,怎么不像是药呢? “我说……”方夫人想问一问。 “嘘。”方少爷忽然轻声制止住了他。 这果然,不是大夫开的药。 她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他依旧面不改色:“喝完了,就快些睡吧,我出去收拾一下就回来。” 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没看出有什么不对,这么多年的江湖就白闯了。 “早些回来,我一个人在这睡不着。”于是她轻声细语的开口。 “好。”方少爷回答,之后转身走向外面,轻轻关好了门。 事实上,方夫人哪管这人回不回来,倒头就睡,睡姿也不是很雅观。 方少爷在外,将药罐放到了靠墙边的简易灶台上,便要回房休息了。 回头瞧见不远处的站了一个人,正看着他。 在这阴森森的夜晚,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幸好,这人看起来没有那么可怕,方少爷见状,一番微笑着点头示意过后,就又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一时间,竹离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这男人除了刚刚那一瞬间让他以为是萧程玉外,其他的地方真是怎么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生意人罢了。 还有他的那位夫人,以他听来只是来瞧病的,和园子里的大夫描述的状况一致。因为心中郁结,导致的食欲不振,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 不过,他确实应该多留心一些。 竹离轻笑,毕竟有时,这都只是表象而已。 方少爷回到房间,听着门外渐渐走远的脚步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回头瞧见自家夫人那惨不忍睹的睡相,无奈走过去替她一点点的盖好了被子。 外面的这些人都只知道羡慕他,有个貌美的夫人,却不知道,哄夫人开心也是一件十分耗费力气的事情。 吃喝玩乐,衣食住行,哪个不要钱。不过还好,这几十年的支出费用,他都出得起,除非,是夫人不要他了。 这夜,萧程玉睡在床旁的摇椅上,静静的听着一旁苏如令安稳的呼吸声,只觉这一刻,心神十分的安宁。 翌日,那育药商总算给北冥无雾传来消息,说这五味居有他需要的药,只是现在没有存货,需要他在这里再等上一段时间。到时,自会有他上面的人,亲自和他商量价钱的问题。 北冥无雾当然清楚,这育药商上面的人,就是竹离。而且那男人现在不在别的地方,就在他大姐身边晃来晃去。 他还不能表现出来一开始就认识他,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对方传来的消息。 他闲暇无事的时候就会去前院,帮那群老大夫给人看病,无意间被病人们当成了这里的常驻大夫,愣是给五味居又招揽了不少客人,积累了不少名声。 他明明是来找苦竹的人算账的,怎么就成了助纣为虐呢?不对,救人这种事,也不是助纣为虐,北冥无雾矛盾了。 就这样,当他晌午在院子里研磨草药的时候,北冥有怜又找上了他。 “无雾。”北冥有怜说着,坐在了北冥无雾身旁,帮他一起处理草药。 北冥无雾默不作声。知道大姐这时候只要来找他,就一定是问关于买药的事。 “无雾,你找到你需要的草药了吗?”果不其然,她问他。 “找到了。”北冥无雾回答,再过不久,那个叫竹离的男人,就会以苦竹首领的身份,和他见面了。 “你还是不愿意告诉姐,你是来五味居做什么吗?” “买药。” 这是实话,虽说只是一半的实话,但也是大实话。 不想这时北冥有怜却问他:“好,无雾。你到五味居来买北冥家没有的药,就不怕家里的人知道?” 北冥无雾听到北冥有怜这话,一时晃了神,连手中的药都不弄了,沉默了满满一句话的时间。 北冥有怜知道自己问对了,于是继续:“你还没有告诉家里人,你到这里来了,是吗?前阵子街上的人都传你失踪了,又是怎么回事?” 北冥无雾终于回过神来,只是没有回答北冥有怜的问题,忽然问了一句关于她的问题:“姐,你当初为什么执意练毒,用毒救人?哪怕是家里的人将你赶出来了,你也不后悔。” 北冥有怜闻言微愣,没想到弟弟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 “我们现在在说你的事情。”于是她打着马虎眼。 “大姐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北冥无雾回答。 当年的事情,尽管北冥无雾的年纪还小,但他依旧记得清楚。 大姐身为北冥医家的长女,本有权利继承北冥家几代人的衣钵,可大姐偏偏喜欢研制上了害人的毒药。 其实只要用对了方法,毒药也可以救人,俗话说以毒攻毒就是这个道理。 可偏偏大姐除了救人以外,那时还会用毒捉弄人,捉弄的还是家中的最小辈。 也许是念在大姐那时年纪小不懂事,族中长辈还并没有将大姐赶出家门,只是让大姐承诺从此不再用毒,只用正道医术救人。 之后大姐嘴上说是答应了,可暗地里还是偷偷研究着毒药,用毒药来当作防身的武器,就像是在和家中长辈置气一般。 东窗事发,是在大姐被命令禁止使用毒药的第二年。 大姐又被罚着跪了祠堂,还被威胁再不听话,就逐出家门。 大姐性格倔强,长辈们此话一出,她就与他们大吵了一架,然后离家出走至今。 走之前,大姐扬言说要证明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可大姐现在已经成了有名的毒医,也没有回到北冥家。 北冥无雾思虑万千,北冥有怜只是沉默片刻。 “姐不后悔。如果你们说我害了什么人我认,可我没有,我只是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做对的事,所以我不后悔。” 原来如此,北冥无雾了然。抬头又瞧见竹离,在旁边的回廊看着他们,似是路过此处。 可这并不影响,他要和他大姐的说的话:“姐,其实我并不反对你的决定。说到底,是叔叔他们固执了,北冥家几代人行医,还是第一次出现像姐姐这样的人,难怪家里人会生气。” “无雾?”北冥有怜没想到,自己的弟弟竟然会这么想。 还记得当初她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这小子一直躲在叔叔的背后,很害怕的模样。 北冥有怜继续道:“既然都是给人治病,毒药用对了地方,一样可以被称之为解药。姐一定很奇怪我为何会这么想吧,因为我们是亲姐弟啊。” 就因为是亲姐弟,所以他们才有一样的想法,只是北冥无雾从未表现出来罢了。 不过这次,他却亲口告诉了姐姐。 “这也是我这里来的原因,姐。” 北冥有怜微愣:“所以你要买的药,真的是毒药。” 北冥无雾回答:“是毒药还是解药,我要见过这里的售药人才知道。” 北冥有怜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不了解这个弟弟了,竟然会听外面的话,到这里来买毒药。 尽管同样是为了救人而准备的,却真真正正的选错了方法,竟然从苦竹的手里买毒药。 北冥有怜真想好好教训一个他。 北冥无雾却又转移了话题,问她:“无雾其实很早便想问,姐姐留在这里,又是因为什么?” 北冥有怜没有回答。 无雾干脆揭穿了她:“是因为那个叫竹离的人吗?那个曾经剿灭南山匪患的人。” 北冥有怜依旧没有出声,不过稍显惊讶的看着弟弟无雾。 北冥无雾脸上没什么表情:“我看他总跟在大姐你的身边,大姐你又总是同他在一起。若说不是为了他留在这里,我可不信。” 当北冥有怜要回答的时候,竹离却离开了。 北冥无雾余光瞧着。 “我留下来却是为了他,同样还是为了我自己。”北冥有怜回答。 “可我看他对大姐你,似乎很冷淡。”北冥无雾道,说的确是大实话。 北冥有怜也很清楚,因为他的心里有着另外一个人,一个她永远都取代不了的人。 他还是,不要再戳大姐的心事了。 “大姐你决定什么时候回北冥家。” “等这边的事情解决,我自然会回去。” “父亲他,其实很想你,只是嘴硬得很。” “呃……”北冥有怜又何尝不想回去见父亲,可还不是时候。 第44章 :揭穿 尽管身在五味居,苏如令却觉得自己现在最大的乐趣,就是吃喝玩乐。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就像以前一样,无论做什么都没人管,还有人不间断的供他花钱。 这样好像,不是很好。 苏如令想着,于是起身小心翼翼的出了门。眼下四周无人,萧程玉也不在,说是到前院去找大夫,讨论他的病情去了。 毕竟,做戏要做全套。 不过可苦了他了,只要有人来了,他就要装作病怏怏的样子。 他真怕时间长了,就自我催眠了,然后无论走到哪里,都要一个萧程玉陪着,陪四处散心。 其实这样想想,也挺好的。 苏如令之后潇洒的往院子里的长椅上一坐,就等着萧程玉回来陪他逛街了。 坐姿不自觉的男人了一些,甚至快横躺在长椅上睡着了,意外余光瞧见了一个人影走过来,吓得他忙侧坐过来,一副弱柳扶风的病人模样。 “哎哟——”方夫人这副样子,即使是昨日外出逛了一天,看起来也没什么好转。 “是我。”远远的方少爷瞧见,走过来时不自觉笑出了声。 抬头发现原来是自家夫君,方夫人才松了口气。在对方坐在她一旁的时有些候,顺势将一条腿搭在了他的腿上。 方少爷不太明白的瞧着她。 她捏着嗓子,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腿酸,帮我按摩按摩——” 方少爷当真是夫家模范,自家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方夫人话音刚落,他就抬起一双手有力的按摩了起来:“是不是昨天走路走的多了,所以腿才酸?” “是吧。”方夫人靠着椅背,昏昏欲睡:“这里……轻一点……对……真舒服……” 路过的病人和他们的家人,看到这对小夫妻恩爱的模样,心里又是一阵羡慕。 说来他们之前还奇怪,这方夫人只是自己在家住几日,怎么能得这心病呢,他们还以为真的是这方少爷太过份,没准在外另有了小妾。 现在看来,这病的成因反倒是方少爷太宠方夫人了,所以方夫人才会因为方少爷不在身边而的病。 这方夫人如此任性。 方少爷还看起来还没有半点怨言:“下次要是走不动了,我可以给你叫辆马车坐坐。” “坐马车就看不见街上好吃的了。”方夫人不满意。 “那……”方少爷想了想。 “你背我啊。”方夫人得寸进尺。 “好。”方少爷还是没反对。 这下,就连方夫人本人都看不下去了。 偷偷凑过去,小声问他:“我开玩笑的,你还真背啊。” 萧程玉笑着回答:“我这不是配合你吗。” 苏如令背过脸去撇了撇嘴:“忽然觉得,我没生做女人,还真是辜负了你的一片痴心。” 萧程玉摸了摸他的头:“现在这样,也不错。” 苏如令直觉肉麻的扯出了一个笑容,可在周遭的人看来,这笑容却透露着一脸幸福的模样。 苏如令:“好了好了,不用按了。我都饿了,您老歇会儿,我们去吃饭吧。” 萧程玉:“吃什么?” 苏如令:“松花蛋瘦肉粥。” 萧程玉:“松花蛋……好吃吗?” 苏如令:“你还挑食。” 萧程玉:“不可以吗?” 苏如令:“可以可以,您老说什么都可以。” 方夫人点头道,夫妻两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 不想转头又碰见了竹离。 说来也不用意外,他们现在毕竟是他的地盘,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这第二次见面,竹离就主动与他们打了声招呼:“两位这是要出门散心?” 方夫人没有回话,往一旁的方少爷身上靠了靠,提起手中的手帕挡在唇前:“咳咳——” 方少爷顿时紧张了起来:“夫人,早上还好好的,这是又哪里不舒服了?” 方夫人又扶住了额前:“我没事,夫君。让这位公子见笑了。” 竹离笑了笑:“哪里。方夫人既然身体不舒服,怎么不在房中休息?” 方少爷于是解释道:“这位少侠有所不知,我夫人这病就是要多出去走走才会好。原本我们是可以回家调养的,可我夫人不放心自己的身体,我又不能常带她到这来找大夫,就先暂时住在这里了。” “原来如此。”竹离了然。 这时方少爷问:“不知这位少侠如何称呼?到这是来瞧什么病的?” 竹离忙挥了挥手,否定道:“我可不是来瞧病的,我是住在这里的。” 方少爷:“住在这里的?那您是大夫?” “我也不是大夫。”竹离回答:“我是这五味居掌柜的朋友,叫竹离。” “竹离?”方夫人表示从没听过这个名字。 还是方少爷提醒的她。 “您就是竹离少侠?我曾听人说起过您,一个人就剿灭了这南山上的所有盗匪。原来,您还是这五味居掌柜的朋友呢。” “方少爷过奖了。其实,我也是有朋友帮忙,才能剿灭这群盗匪。只是我这朋友为人低调,就把这功劳都推给了我一个人,真是当之有愧。” 方夫人在一旁,听着这两个男人的客气,语气多少有些不耐烦,低声对方少爷道:“夫君,我饿了。” 方少爷闻言,便很快终止了这次的聊天:“竹离少侠,我夫人一大早起来还没吃早点,我这就带她去吃点东西,改日我们再聊。” “好。”竹离笑道,之后给这两夫妻让出了一条路来。 之后方夫人搀扶着方夫人,越走越远。 竹离此时是越来越相信,这方少爷不是萧程玉了。 无论是与他说话的态度,还是神情动作,都完全与那个威名远播的萧小将军不同。 可他无论如何伪装,在竹离看来,还是漏了一样。 相信很快就又变回了不相信。 远离了竹离,方夫人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不自觉的渗出了一些汗。 方少爷替她擦了擦,之后带着她到吃饭的地方,吩咐厨子下去做了一碗松花蛋瘦肉粥端上来。 方少爷向前推了推粥碗:“吃吧……” 方夫人摇了摇头:“不吃了……” 方少爷:“怎么了?你刚刚不还吵着饿吗?” 方夫人:“胃口不好了。” 萧程玉:“真的?假的?” 苏如令:“当然是真的了,现在一看见那家伙,我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萧程玉:“瞧把你给吓的。之前是谁信誓旦旦的说,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来着。现在,连早饭都不吃了。” 苏如令:“程……成,我吃还不行吗,你就知道气我。” 方少爷:“不敢不敢。” 方夫人:“哼,量你也不敢。” 方少爷无奈摇头,就这样一直看着方夫人。 方夫人被盯得又浑身不自在了些:“看我看什么?你也吃啊。松花蛋其实很好吃的,你尝尝。” 方少爷犹豫了:“我看着你吃就好了。” 方夫人很是无奈:“不然,你让厨子再给你做点别的。” 看来松花蛋是他食谱中的底线了。 不过还没等方少爷回话,就听得堂外传来一个熟人的声音。 “是啊,方少爷想吃什么,只管让厨子做就可以了。这五味居的大厨,手艺可都是很不错的。”又是竹离。 “咳咳……”紧接着,方夫人的身体又不好了。 “竹离少侠,您也来吃早点。”方少爷轻轻拍着自家夫人的背。 “是啊,我也是刚起,还什么都没吃呢。”竹离笑道,一把短剑往桌上一放。 这感觉,和当初三人初次出门吃饭时一样,那么的随意。 不过也只是竹离一个人随意而已。 自从知道这男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想法,苏如令对他就再没有任何好感了。 “夫君,我吃的差不多了,我们出去走走吧。”于是方夫人道。 竹离这时开口:“夫人刚刚吃过,不用这么急着走,休息一下对胃口有帮助。” 既然竹离都这样说了,她也就没办法离开了,不然就显得太故意了一些。 “对了,我看这只有一碗粥,方少爷应该还没吃的吧。可以让厨子再做几碗,吃好了,再出去散心也不迟。”之后竹离又道,很快将这话给厨子吩咐了下去。 等着热粥的功夫,竹离又和方少爷聊了起来。 竹离:“不知方少爷是做什么生意的?给夫人买起东西来,毫不吝啬。” 方少爷:“小本买卖而已。” 竹离:“不像啊……” 方少爷:“开了几家钱庄。” 竹离:“那确实是不愁吃穿。” 方夫人低垂着眉眼,看似清淡,其实心里早就把竹离里外痛骂了个遍。 她夫君给她花钱,花的又不是他竹离的钱,他竹离怎么问东问西,好像很心疼的样子。 “不过,钱庄也不太好经营。方少爷常年走南闯北,就没做过别的什么生意吗?”话锋一转,竹离开始话里有话。 “不知竹离少侠指的是?”方少爷问。 “例如,有封地领赏,当个闲散爵爷什么的。”竹离轻笑道。 这时,厨子将热好的两碗粥端了下来。 苏如令从旁一看,又是萧程玉不喜欢吃的松花蛋。 “竹离少侠真是说笑,我一个商人,怎么能当的了爵爷呢。”果不其然,萧程玉向前一推那粥碗,意在拒绝。 竹离听着,看着,暗道既然萧程玉没承认,他也就没有再逼问:“哈,我看夫人心情不好,所以随便说了个笑话听听。既然方少爷不承认,我也就不开玩笑了……” “一点也不好笑。”苏如令在一旁忍不住开口。 萧程玉拍了拍苏如令的手,拐着弯的问竹离:“不知竹离少侠为何觉得方某会是爵爷?” 竹离闻言,只回答了两个字:“眼睛……” 一个人的外貌可以改变,但唯独眼睛不会改变。而那双眼睛,还是他最熟悉的人的眼睛。所以,他才可以如此肯定。 他,就是萧小将军,萧程玉。 第45章 :交易 竹离闻言,只回答了两个字:“眼睛……” 苏如令没想到,他接近完美的伪装,竟然只是凭着一双眼睛,就被对方给识破了。 这,让他难以接受。 苏如令于是又问了竹离一句:“那竹离少侠,觉得我又是什么人呢。” 竹离沉默了。 苏如令微愣,什么意思?他没有认出自己吗? “您当然就是这位公子的夫人了。”竹离道。 他果然没有认出自己! 所以他的伪装还是没有问题的,他只是认出了萧程玉。 没有被竹离认出自己是男扮女装本应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可让竹离认出了萧程玉,苏如令心中的挫败感顿时压过了对自己的自信。 “夫君,我感觉这里烦闷的厉害,我们出去走走吧。”方夫人瞧起来有些急躁了,似乎是想快点离开这里。 “好,好,好,我这就陪你出去。”方少爷还是原来的模样,就这么被呼来唤去的竹离回头瞧着,似是在自言自语:“方少爷与夫人既然来了,无论作何打算,这五味居的大夫都会务必治好夫人的病的。” 方少爷依旧客客气气:“那就多谢竹离少侠了。” 方夫人催促着:“夫君……” 方少爷:“告辞……” 之后这两夫妻便彻底离开了,竹离一个人吃着两个人的早点。 却还心心念念一件事:“这人,何时成的婚?” “看见他,真是气都气饱了。”园中通幽小径,方夫人踢着脚前的石子,一副小女人的扭捏。 方少爷于是问:“他刚刚怎么惹到你了?” 方夫人:“不知道,反正现在看见他,我心情就不好。” 方少爷:“消消气,不看他,你看我。” 方夫人:“看你?还没我好看。” 方少爷:“是,夫人是最好看的。” 这时苏如令忽然想起:“对了,你刚刚还什么都没吃呢吧。我房里还有些吃的,你快去吃吧。” 萧程玉:“不急……” 苏如令:“要急,一顿三餐,最着急。” 萧程玉无奈,却也听话。 不由得记起以往在萧家的时候,他们父子三人都是一天两餐,有时还会忙的吃不上饭,还是他们的娘亲追着赶着,把三个外面说来叫人闻风散胆的男人撵上了饭桌。 现在,又多了一个。 苏如令浑然不知萧程玉把他比做他们的娘亲,推着萧程玉的后背往回走。 如果被他知道,一定甩手不干了,他现在这么漂亮,还是他方家的少夫人,怎么不比妹妹,比娘亲。 北冥无雾刚刚药园子那边回来,就又瞧见了这日常恩爱的方家夫妻。果然,这方夫人一点病也没有,就是需要夫家陪着,在撒娇而已。 摇了摇头,在方家夫妻走远之后,他又看见那个叫竹离的,往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他主动上前和他打了声招呼:“竹离少侠。” 竹离闻声回话:“无雾少爷,有事?” 北冥无雾:“有事……” 竹离不言,仔细听着。 北冥无雾:“竹离,你知不知道我姐她,是为了你才一直留在这里的。” 对于这个问题,竹离向来都是毫不避讳:“知道。不过,我们只是朋友。” 北冥无雾听到这个回答,依旧很气恼:“可你知不知道,我姐她并不只是把你当朋友。” 竹离依旧一副内心没什么波动的模样:“我也知道。只是感情之事,向来都是你情我愿,谁也强迫不得谁。” 言外之意,他大姐留在这里,也是心甘情愿,并非强迫而来。 北冥无雾也是知道的,他劝不动他大姐离开,所以才来找竹离说话。 后又明知故问了一句:“我也知道,我大姐的事我管不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留在这五味居是想做什么?什么时候会离开?你走了,也许我大姐就会回家了。” 竹离看着他,那目光似是要将他看穿一般:“无雾少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可以到别院去。” 北冥无雾闻言,没有任何犹豫,先一步前去了别院只想听他能跟他说出些什么来。 别院之中十分清净,隔壁便是药园,闲人勿进的地方。 竹离贸然带他来这地方,似是不妥。 北冥无雾皱着眉头,隐约猜出了竹离究竟要和他说些什么。 只是还不确定。 在别院中找到一处石凳上坐下,竹离悠闲道:“实不相瞒,几日前我便听五味居的掌柜说起,无雾少爷到五味居来,是为了买北冥家没有的药的。” “没错。”北冥无雾开口。 “刚巧,早上的时候,我又听有怜说起,无雾公子想买的药,是毒药。”竹离又问。 “正是。”北冥无雾老实回答。 竹离便有些奇怪了:“常听人说无雾少爷治病救人如何了得,今日不知为何,要到这五味居中来买毒药?” 北冥无雾没有回答,而是看着竹离问:“竹离与这五味居的掌柜是什么关系?” “是朋友。”竹离回答。 “只是朋友吗。可惜,我为什么要买这药的事情,只能和掌柜他一个人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买这药绝不是为了害人。”北冥无雾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竹离依旧悠哉悠哉,不过在北冥无雾离开前,语出惊人:“不过,我的手里,有无雾少爷你要的东西。” 北冥无雾闻言,不禁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等了这么长时间,他等的就是竹离这句话。 不过他并不着急:“竹离少侠,当真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东西?” 竹离:“若是不知,我便不会说了。曾经有人和无雾少爷一样,也从我的手里买了这东西,听说是用在了一个大人物的身上。因这东西无解,所以并不是什么人,我都会告诉他的。” 无雾这才确定下来,于是道:“你当真有。” 竹离:“只是我不明白,北冥家的二少爷会对那药这么感兴趣。既然是无解的药,也就救不了人,只能害人。” 北冥无雾却不这样认为:“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要买。我相信没有任何毒药是无解的,只要买到了我才能知道它的解药是什么。这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竹离思考了片刻,站起身,一转手中匕首:“既然是送上门的生意,为何不做。不过这笔买卖的价钱,只怕无雾少爷你支付不起。” “你只管开价便是。”北冥无雾问,一双手插在胸前的袖子里。 “怎么说也是不会轻易出手的东西,我们收的自然也不会是那世俗的金银器物。”竹离打断北冥无雾:“所以,还请北冥少爷稍安勿躁,等时机已到,我自然会把交换时需要的东西,告诉北冥少爷。” 北冥无雾听到这话,不禁深思熟虑了一番,才道:“好,我等你的答复。” 早就听萧家那两兄弟说起,竹离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他还不是很相信,现在看来,当真如此。与他说的一字一句,都要斟酌一番,以防掉入什么陷阱之中。 倍感沉重的谈完了这笔生意,竹离便离开了。 北冥无雾一时无事可做,就又去了前院帮忙。虽说都是治病救人,他但在这里,他是十分的心不甘情不愿,却又无法拒绝。 加上,今天他大姐也来帮他的忙了。 因为竹离那厮已经对他坦白了自己身份,北冥无雾也就可以同他大姐好好说说这人了。 送走了手里的又一个病患,北冥无雾用布巾擦着手问:“大姐你说,自己留下来是为了那竹离。” 北冥有怜抬头看着他,等着他说下一句话。 北冥无雾:“弟弟倒是想问问,大姐是因为什么才看上那个竹离的人的。” 北冥有怜:“因为他身上,有和我相同的特质。” 北冥无雾:“同样都是用毒的人吗?” 北冥有怜微愣:“他什么都跟你说了?” 北冥无雾依旧面不改色:“他身上有我需要的东西,不久前我们也刚刚谈好了价格。” 北冥有怜:“无雾,你买那毒药究竟是为了什么?” 北冥无雾:“我不是和大姐您说过吗,毒药只要用对地方,也可以被称之为是解药。这一点,大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北冥有怜:“可这是药是无解的。” 北冥无雾:“没有什么事无解的。” 北冥有怜:“无雾。你这样做,如果被家中长辈知道,一样会受罚,甚至是被赶出北冥家。” 北冥无雾这时放下手中巾布:“既然是大姐认为对的事情,又何必再劝我否定它呢。就像大姐你,明知道那竹离不是什么好人,却偏偏一直跟在他左右,为的是什么? 劝他回归正途吗?这还真像是大姐你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无论弟弟怎么劝,大姐你依旧这么坚持,还是想当初一样固执。而我,作为大姐的亲弟弟,想法是和你一样的,你劝不动我的。” 弟弟这一席话,着实是让北冥有怜哑口无言。正如对方所说,他们这如此固执的两姐弟,确实是谁也劝不动谁,那就只能看最后的结果了。 北冥有怜:“这个药,我是不会让他买给你的,你也别想带走任何东西。” 北冥无雾:“大姐,你劝不住他的。” 北冥有怜:“我可以……” 第46章 :过往 北冥有怜知道,北冥无雾现在十分固执,所以也就不再劝他。 而是决定去找竹离,说说他弟弟买药的这件事。只是走到回廊时,北冥有怜瞧见了方家的那位少爷,不觉停了下来。 这几日,五味居的人对他们的谈论十分的多,多半都是羡慕这对夫妻,如何恩爱有加的。 尤其是这方少爷,抬头瞧见她,还客气的对她点了点头。 北冥有怜回应了他一个微笑,然后继续往竹离那边去了。 竹离此时正在别院的客房中休息,北冥有怜还没敲门,竹离就先她一步将房门打了开。 “你是为了你弟弟的事情来找我的吧。”随口竹离开口,直奔主题。 “除了他,我现在想不到别的理由来找你。”北冥有怜说着走进屋子。 “而且你们已经什么都谈过了吧。”竹离还给她倒了一杯茶。 “那孩子坚持的很,但这次生意,我是不会让你做的。”北冥有怜说着,没有喝那杯茶。 竹离:“苦竹已经不在,现在的我只是个商人。既然有生意上门,哪有不做的道理。” 北冥有怜:“如果连你也坚持,我只能想别的办法,把我弟弟带走了。” 竹离稍一抬眉,喝了给北冥有怜倒的那杯茶水:“你也别急,虽说我已经答应了你弟弟做这笔生意,可用来交换这药的东西,你弟弟未必出的起。” 北冥有怜一时好奇:“什么东西?” 竹离打着哑迷:“现在时机不到,所以我还不能告诉你。” 北冥有怜:“竹离……” 竹离:“你若真想知道,可以去找一个人。” 北冥有怜:“什么人?” 竹离轻笑:“方少爷……” 北冥有怜不懂:“方少爷?他不是只是带妻子来看病的吗?” 竹离思考着:“这个,一会儿你去问问看就知道了。” 北冥有怜不语,看着竹离此时的表情,是难得一见的充满意味。 之后北冥有怜按照竹离的话,又回到了方少爷和方夫人住的房间门外。 方少爷正在那简易的灶台前热着药罐,专心致志的还没有察觉到她已经来到了他附近,看着他煮药。 之后等药熬好了,他又将药汤倒进了一个药碗里,吹了吹才给屋里的人端进去。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少爷又出来了,出来收拾药罐子,当真是细心的很。 等全部都收拾好了,方少爷才注意到不远处的她。 她也才走了过去。 方少爷正用巾帕擦着手,看着她思虑了片刻问:“您是……北冥家的那位姑娘吧。” 北冥有怜:“方少爷认得我?” 方少爷闻言,笑着道:“之前只是听说过您的名号,本人还是方某第一次见。这几日还总是听院中的大夫说起您,自然就认识了。” 北冥有怜了然:“原来如此。” 方少爷笑了笑,又问她:“姑娘似乎在这里多时了,是在等什么人?” 北冥有怜这才知道,原来这姓方的不是没有注意到她,只是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和她说话罢了。 北冥有怜于是说了正事:“我在等你。” 方少爷微愣:“等我?北冥姑娘是有何事等我?” 北冥有怜也不知道这话该如何说起,就问了方少爷:“方少爷可知道这五味居的掌柜?” 方少爷:“当然知道。” 北冥有怜:“那您与他,可相熟?” 方少爷却摇了摇头:“我与夫人才刚到此几日,也与掌柜刚刚认识,按理说只是相识而已。” 这回答,让北冥有怜有些想不通了。 方少爷以为她有什么难处,便问:“北冥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有求于掌柜?” 北冥有怜摇了摇头:“方少爷,那你可认识竹离?” 方少爷:“刚刚也才见过。和北冥姑娘一样,都是江湖豪杰。” 北冥有怜实在想不通,这方少爷怎么看都只是普通的商人而已,连竹离都不认识,怎么会知道竹离的心里在想什么呢?除非,他撒了谎,明明认识竹离却说自己不认识。 若是如此,她就要采取非常手段了。 “你是谁?”于是北冥有怜问。 眼前方少爷被问的一愣:“北冥姑娘这是何意?我是北岭方家的大公子啊,只是个做小本生意的人。” 北岭?那不就是他们北冥家的住的地方吗?何时出了这么一个家大业大的方家? 她只是近十年没回过北冥家,不代表没回过北岭,没了解过那里的风土人情。 这个姓方的果然不对劲。 于是北冥有怜炸起他了,逐渐变得自信了些:“你不用隐瞒了,竹离已经和我说了。药的事,你也参与其中吧。不然,他怎么会叫我来找你。” 片刻,方少爷依旧一副吃惊的模样,也许是看她没有绕过他的意思,才逐渐收回表情,坐在身后的竹椅上,问她:“竹离,让你来找我?” 一瞬间,北冥有怜在方家少爷身上看到了一个熟人才有的气场,让人有些望而生畏。 北冥有怜:“你这是承认自己和药的事情有关了?” 方少爷坚持,摇头轻笑:“非也,药的事情,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他让你来找我,就是他已经确定了我的身份,想让你再来确认一遍吧。” 北冥有怜愕然,片刻恢复淡然,她这是在无意间又被竹离当成了指路标杆。 “你,是谁?”方少爷话音一落,北冥有怜便又问了一遍他的身边。 这次不是炸他,而是真真正正的好奇。 方少爷于是抬头看着北冥无雾,轻笑道:“是我,北冥姑娘。” 看到这熟悉的笑容,和突然变换出的她熟悉的声音,北冥有怜忙坐过去,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方少爷,终于确认了是他:“你是程肃?程二爷?” 程肃:“没错……” 北冥有怜:“可你这张脸……” 程肃:“是某个人用高超手艺做出的假面具。不过竹离还是被竹离凭着眼神认了出来,这面具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北冥有怜:“我不明白,二爷你为何要伪装自己,到这五味居来?” 程肃说了谎:“我当然是来给我家夫人瞧病的,只是我从徐神医那里得知,这五味居其实是竹离一手创立的,自然也就只能伪装前来了。” 北冥有怜:“竹离的事,二爷知道多少?” 程肃:“北冥姑娘知道多少,方某便知道多少。” 北冥有怜:“这么说方少爷全都知道了。” 程肃:“是啊。想必北冥姑娘也已经知道程某的真实身份了吧。” 北冥有怜点头:“二爷可是深藏不露啊。” 程肃:“不敢当,只是当时在下身体抱恙,不得已才用这种方法隐瞒。” 在竹离身边的人,又有多少,是没有秘密的呢。 两人已经说到了此,萧程玉就很想问一句题外话。 萧程玉:“说起来,北冥姑娘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竹离做的所有事情,为何还要坚持留在他的身边呢?” 北冥有怜轻叹:“这件事情的答案也已经告诉我了无雾。尽管知道竹离的所作所为,我的心里还是在不停的告诉着我,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不仅仅是因为我爱他,他的身上,还有可以让他回头的本质,我要等他放下了,才能安心离开。” “竹离的本质?”萧程玉很好奇。他只知道他为了自己的私欲做了不少错事,从十五时便开始经营苦竹。 若是他有什么本质一定存在,只是他误入歧途的时间太长,怕是早就已经被打磨的差不多了吧。 北冥有怜继续道:“方少爷不知,竹离如今变成这副模样,只是因为在他迷茫的时候没有人引导他,才会让他变成现在这样。 在还没有成为苦竹的首领之前,在那场水患还没有发生至少,竹离还不是现在这副模样的人。” 萧程玉听到北冥有怜这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北冥姑娘你说的,可是十年前北岭下那座村庄的发生的水患?” “是。”北冥有怜很肯定的回答道:“那年的那次水患闹得十分凶,有很多百姓因此流离失所。” 萧程玉不太明白:“怎么会这样?我记得那年水患发生时,吾主可是派下了不少救灾的银子。我也与大哥去往查看过民情,我记得那时你们北冥家也在。只是后来因为边疆还有战事,我与大哥才很快离开了那个村庄,没有留下来继续帮你们。” “二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北冥有怜一字一句,十分郑重道:“萧家的人离开以后,那掌管一县令便私吞了一大半的救灾银。我们北冥家与竹离的师父两人,之后就一直是在义诊。” 萧程玉这才知道,原来当年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只是…… “就是因为这件事,竹离才变成这副样子的。”萧程玉觉得这事虽然可恨,但还不至于让一开始以救人为重的竹离变成这副模样。 北冥有怜大概也是不清楚,只是继续道:“这还是只是一个开始,竹离心中产生了恨。真正让竹离改变的,是苦竹的人害了他之前的那位师父。” 萧程玉不由得想起竹离显露自己身份时,对他说的那一番话。 那位师父对竹离来说,当真是十分重要。 第47章 :过往 可就是对竹离来说十分重要的一位师父,不想却被苦竹的人所害。 竹离那时年少,面对像苦竹这样的组织,即使心中有愁怨,也没有能力解决。 于是在那种无助的情况下,他选择了投靠了苦竹。 “竹离还是有善良的一面的,只是他走错了方向。”北冥有怜道。 正是因为这样想,所以她才一直没有离开,尽管竹离不会爱他,永远都不会。 萧程玉沉默了。 北冥有怜这时又说了一句话,似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二爷,也许只有你可以劝动竹离。” 萧程玉:“只有我?” 北冥有怜:“竹离曾经和我说过,他其实是钦佩二爷的,一直把二爷您当做努力的方向。而且只是二爷您的一句话,他才解散了苦竹。” 萧程玉又沉默了下来。 北冥有怜的话点到为止,之后起身:“二爷,我要问的都已经问清楚了,我先走了。” 苏如令走出门的时候,正看到北冥有怜离开。 刚刚两个人的话他听不太清,但也了解了大概。 现在他看萧程玉思考的样子,似乎心情不是很好,莫非他在知道竹离钦佩他之后,心软了不成? “程肃。”苏如令深吸了口气,喊了萧程玉一声。 萧程玉回过头。 方夫人又没事找事情了:“出去走走吗?” 方少爷一瞬间便向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夫人想去哪里?” 方夫人沉默了片刻,回头又将房门一关:“算了算了,不去了。” 方少爷不禁奇怪,女人的心思,真是搞不懂。 不过自家夫人还好些。 倒是北冥姑娘,也不知这次无雾能不能将她劝回北冥家,这才是他现在最担心的事情。 无论竹离是如何看他的,他也一定要将他抓回去,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瓦解苦竹的势力。 北冥有怜还一门心思铺在如何药的时候,回头看竹离和他的傻弟弟,还若无其事的模样忙着自己各自的事情。 尤其是竹离,瞧见她还问。 “你把我的事情,都和他说了?” “说了,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说了就说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竹离这样认为。他也有些话,想和萧程玉好好谈谈。 不过,他要先找北冥无雾谈好另外一件事。 北冥无雾在五味居药园,正等着竹离来找他。 竹离依旧一副和善的笑容:“无雾少爷。” 无雾依旧一张冷面孔:“你现在愿意将买药的条件,告诉我了。” 竹离一开口,北冥无雾便直奔主题。 竹离淡然,给了北冥无雾一样东西,是一个装着药的小瓶子。 “这是?”北冥无雾将药瓶拿在手里问。 “是药,不过不是你要的那一种。”竹离回答。 “你这是什么意思?”北冥无雾觉得十分奇怪。 竹离淡然:“很简单,想要你要的药,就把这药给那方夫人吃了。” 北冥无雾连看都没看,便猜测道:“这应该不是什么治病救人的药吧。” 竹离冷漠:“别管这药是什么,只要你给她吃了,我就把你要的东西给你。” 北冥无雾一时气愤:“那方夫人和你有什么愁怨?你要我这样害她。” 竹离反问:“你不知?” 北冥无雾:“我若是知道便不会问你了。” 竹离不言,看着北冥无雾不像是在说谎,看来他确实不知。 竹离于是道:“你只管照我说的做便是。我会把方少爷引开,给你机会行动的。” 北冥无雾依旧犹豫着,再一抬头,竹离已经离开了。 他想要那毒药,就要用一个人无辜的性命来换,这种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可若是不这么做,他就白在这五味居耽误了这么久。 北冥无雾紧紧捏着药瓶,在满心的犹豫中,向别院走了过去。 黄昏时分,苏如令在屋中刚睡下,就隐约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 起身从窗边悄悄看去,竟见到是竹离来找萧程玉了。 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苏如令十分担心,还没推开门,又见着竹离与萧程玉往院外去了。 不行,他的跟去看看。 苏如令推开门,想跟过去的时候,不想被北冥无雾给拦住了。 “方夫人。”北冥无雾道。 “无雾少爷?”方夫人后退了一步,眼见着竹离他们越走越远。 “方夫人现在可有事?”北冥无雾问。 眼里终于见不到竹离的影子了,方夫人摇了摇头:“我没事。无雾少爷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找我家夫君的?” “我是来找您的。”北冥无雾道。 方夫人觉得奇怪:“找我?” 难道北冥无雾也认出了他的身份不成?方夫人摇了摇头,觉得不太可能。连竹离都没有认出他来,北冥无雾怎么可能。 于是方夫人放松了下来:“无雾公子找奴家,所为何事?” 北冥无雾不知如何开口,想了想:“我是来给方夫人瞧病的。” 方夫人:“瞧病的啊,大夫不是说我没病吗?” 北冥无雾:“您是没病,不过还是需要吃些药调理身子。” 方夫人:“那我知道了,你是来开方子的是吧。” 北冥无雾:“是……” 方夫人:“那就开吧。” 北冥无雾不言,抓着手里的药瓶子,看着面前方夫人正手里拿着一把小扇子给自己扇着风。 送走了北冥有怜,萧程玉就知道竹离一定会来找他,只是没想到他来的如此快。 “本以为我可以瞒天过海,没想到还是被你给看穿了。”萧程玉道。 两人在交流之中,来到了五味居的药园。 “其实无论二爷如何伪装,我都看得出来。”竹离站在萧程玉身后坦言。 萧程玉一时间想起了他与北冥有怜的话,竹离能认出他来,也是情有可原。 萧程玉这时转过身,问身后的竹离:“此前北冥姑娘问我关于药的事,是怎么回事?我可不知你与谁有用什么做交易。” “二爷不知实属正常,我做的生意若是被二爷知道了,只怕就做不成了。”竹离笑道:“不过我让有怜来问您,也间接让她知道了我的交易,这样就算二爷没有阻止我,有怜也开始阻止我了。” 萧程玉闻言,话中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有怜来找我,和我说了很多。” 竹离微低双目:“我知道。有怜与二爷说起了我以前的事。不过有怜只说对了一半,接下苦竹不只是为了给师父报仇,也是因为我只有这样做,才能变得强大,才有权有钱,直到建下这五味居,为人售药看病。所以二爷也觉得,我做的都是错的吗?” 萧程玉眉头微皱,表示并不赞同:“成立五味居没有错,错在你用错了方法。” 竹离一双手背于身后,挺直腰背:“可我不后悔。如果我不这样做,就不会有现在的我了。” 萧程玉:“竹离,你这又是何苦。” 竹离:“二爷应该明白,我说的已经够多了。” 萧程玉不言,他们是一样的。 竹离转头又道:“不过二爷现在最担心的不应该是我的事。” 萧程玉忽然警惕了些。 竹离继续道:“您的夫人现在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怕是又要寂寞了。” 萧程玉不语,没有迟疑了,便回到了房门口。 北冥无雾与苏如令,正在门口,摸着脉搏瞧病。 萧程玉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竹离又做了什么事。在杨家的时候,已经够让他头疼得了。 身后竹离跟了过来,与他瞧见同样的状况,也是没有什么担忧,只是在笑:“这样看来,她果然是二爷的那位朋友了。” 萧程玉没有回答,只是无奈走了过去。 站在两人旁边,问:“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 苏如令抬起头,这才注意到萧程玉与竹离回来了。 一想到自己现在这身行头,方夫人忙站起身:“夫君……你别误会,这位大夫是来给我瞧病的。” 方少爷顿时心疼的过去扶住了她:“那瞧出什么问题没有?” 方夫人摇了摇头:“本来这位大夫是给我开了药的,不过后来又说奴家没病,用不得吃药,就只是看了看脉象。” 方少爷了然,赶忙谢过北冥无雾:“没病就好,真是辛苦这位大夫了。” 北冥无雾正因为药的事心虚,一听方少爷对他的这般感谢,就更加心虚了:“没事,没事。” 竹离在一旁忍着笑,听三人聊到这,便借故道:“既然夫人没事,我就不打扰三位了。” 说完,竹离便要离开。 北冥无雾看着竹离,不禁喊了一句:“竹离!” 竹离却没有停下。 于是与那夫妻拜别之后,北冥无雾便跟上了北冥无雾。 那两人一走,苏如令顿时有了精神,在萧程玉旁边站正,小声问萧程玉:“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了?” “没什么,陈年旧事罢了。”萧程玉回答。 “你们两个,谈什么陈年旧事?”苏如令很好奇。 萧程玉不知从何解释,不过看苏如令现在这副模样,他倒是很想笑:“夫人这是在吃醋。” 苏如令一愣,拍了他一下:“说正事呢。” 不过看起来更想吃醋了。 第48章 :结果 048:结果 追着竹离离开那方家夫妻的别院。 北冥无雾才问竹离:“你知道我不会害人。” 竹离回过头,一脸笑意:“我当然知道。北冥家的二少爷,若是真的为了一个害人的药,而去害了另一个无辜人的性命,那样的结果,实在是不敢想。” 北冥无雾顿时有种被竹离戏耍了的感觉:“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让我去做。” 竹离说的清楚:“当然是为了交易。” 北冥无雾逐渐冷静了下来:“你当真为了交易。” 竹离回答的十分真诚:“当真。不过无雾少爷没有做到我要求的事情,那这交易,也就就此作罢了。” 北冥无雾还是不太相信:“作罢?” 他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若说作罢这是好事,可又不是什么好事。眼前竹离也不知在想什么,转身不再理会他,便走开了。 北冥无雾片刻看着手里的药,这才想起打开看了看,才发现这根本不是什么毒药,而是普通的补药丸。 这竹离,又在打什么主意?和他开玩笑吗? 房中—— 苏如令也很好奇,听了萧程玉的一番话,问:“所以你们刚刚,就只是谈了这些有的没的就回来了?他到底在想什么?” 萧程玉倒是没有苏如令想的那么多,淡然道:“管他如何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苏如令不言,对着镜子,拆着头发上的珠钗:“我说刚刚北冥无雾怎么那么奇怪呢,原来是不安好心,还好我机灵,没吃他给的什么东西。” 萧程玉坐在桌旁,喝着茶水:“无雾也是不会害人的人,不过这样一来,他从竹离那里就捞不到什么好处了。” 苏如令这会儿已经拆掉了一身的伪装,回头看着萧程玉,一时好奇的问:“我说程肃,你不会,是心软了吧?” 萧程玉一副茫然的模样。 苏如令又忙起了自己的事情:“你跟北冥姑娘的话我都已经听到了,你不会因为竹离一直钦佩你,就心软想要放过他了吧。” 萧程玉这才明白,原来苏如令说的是这个问题:“不会。无论他是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我说要抓他,就一定会抓他。” 苏如令这才放心:“还以为你会心软,那我就白和你来这一趟了。” 萧程玉:“你不会白来的。” 苏如令:“那我就等着那家伙露马脚,然后把他抓起来。” 萧程玉不言,瞧着苏如令这副样子,应该是对竹离这个名字都有阴影了吧。 不过不知为何,萧程玉总觉得这件事就快要有个结果了,也许是信了北冥有怜说的那句话,只有他能劝的动竹离。 只是萧程玉没想到,在第二天他就得到了竹离离开不见的消息。 来找他说这事的,是北冥有怜。 她来问他有没有见到竹离。 萧程玉至昨日与竹离那一番谈话后,就再也没见过竹离了。 北冥有怜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这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渐渐冷静了下来,北冥有怜有预感:“竹离,也许不会回来了。” 不过北冥有怜心里却并没有难过,好像竹离的离开,对于她,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解脱,而不是无止境的担忧。 “北冥姑娘。”萧程玉想要安慰安慰她,却又不知如何安慰。 这时门口有药童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叠好的信:“姑娘,这信是我们老板给您的,说是您的一位朋友写的。” 提起那位朋友,北冥有怜与萧程玉很快反应了过来。 北冥有怜一把抢过信,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读了一遍,片刻的安静后,她眼中带泪的将信封用面前的油封烧的一干二净。 萧程玉与苏如令没看到那封信究竟写了什么,也没追问。 不过之后北冥姑娘却做了一件事,就是接管下了五味居的生意,成了五味居真正的主人。 竹离曾经得到的那些药方,也都被北冥姑娘翻了出来,然后交到了萧程玉的手里。 这其中还包括杨掌柜的家族秘方。 “我说过一定会把杨掌柜家的秘方拿回来,就一定会拿回来。”北冥有怜道:“不过现在,要拜托二爷你把这药方还给杨掌柜了。” “北冥姑娘不走了?”萧程玉问。 “我会一直留在这里,等他回来。”北冥有怜道。 “姐,那你打算何时回家。”北冥无雾问。 “一有空我就会回去。”北冥有怜回答。 还好,不是不会回去,北冥无雾听到这个答案,才觉得自己没有白来这一趟,至少大姐肯回家了,父亲也等着这个结果,等很久了。 萧程玉接过药方,答应北冥有怜会把药方亲手交给杨掌柜,也答应北冥有怜:“我会帮你打听看看,竹离的踪影的。” 北冥有怜没有出声,而是摇了摇头。 如此一来,五味居便只是五味居,没有地下的生意,更没有苦竹的首领。 竹离这个名字,至今为止,也只是曾经铲除了南山所有匪徒的少侠,竹离而已。 回去的路上,苏如令卸下了一身的伪装,坐在马车里难得没有睡着的一直在想着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绕了这么一大圈,结果还是让竹离他捡了一个大便宜!”最后,苏如令总结出了这么一个结果。 “可是他现在已经失踪了,我们就是想抓他,也抓不到了。” 萧程玉无奈,也是没想到竹离会玩这么一手。如此,便没了踪影,将所有都留给了北冥有怜。 竹离对于北冥有怜,也许并没有他们想像的那么残忍。 苏如令:“我就不信,他还能真的像我藏的这么好。我看就是你心软,不想找了吧。” 萧程玉:“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北冥姑娘,就一定会去找竹离,至于能不能找到,我就不知道了。” 听少将军说的这么肯定,苏如令才没有再说什么。不过他也不是不相信他,只是竹离,实在是太狡猾了。找不到他,他若是再害人,苏如令会觉得十分不甘心的。 萧程玉与苏如令走后,北冥有怜一个人望着院子里的花丛发呆。 竹离派人送给她的那封信上,其实除了交代她做的事情,就什么都没有了。 竹离没有说他去了哪里,也没有说他去做什么。 不过她想,既然他已经做了这些决定,就是已经想通了什么事情吧。 他的离开,对于她来说,本该是件伤心难过的事情,可最后她除了坐在这里,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随芳华老去,便是等着他再出现。 只是不知,会等多久…… 无论等多久,她都会一直等下去。 再次来到杨家,来到汤古镇,萧程玉与苏如令便觉得这里没有那么陌生了。 毕竟是来过一次的地方,苏如令对这里有什么美食,简直了如指掌,尤其是那家凉粉。 苏如令:“我们中午吃这个吧。” 萧程玉:“不行,忘了你上次吃坏肚子的事情了吗。” 不过却被小将军拒绝了。 苏如令也想任性一回,不过鉴于他现在手头不宽裕,吃什么都要小将军请客,也就忍痛挥别凉粉了。 四处看去的时候,苏如令忽然发现这里多开了一家饭馆:“这是?” 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不过好像少了什么。 还是萧程玉提醒了他:“这里原本,是烟雨楼的地方吧。” 苏如令这才想了起来:“对对对!是这里!怎么这么快,就换了东家了。” 萧程玉不禁感叹:“这么看来,苦竹不复存在以后,珑烟姑娘也不在这里了。” 苏如令半信半疑:“这竹离,难道真的幡然悔悟了?” 片刻,萧程玉带着他继续向前走:“还是那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一直无事,岂不是更好。” “也对。”被萧程玉这样一说,苏如令总算安心了些。 之后两人去了杨家,按照北冥姑娘的要求将杨家的秘密配方还给了杨掌柜。 杨掌柜还在问:“怎么不见北冥姑娘和竹离少侠?” 苏如令闻言,不知该如实相告还是继续隐瞒,不禁看了眼身旁的萧程玉。 萧程玉倒是镇定自若:“他们最近在五味居帮忙,一时走不开,所以才托我们两个给您送来。” “原来如此。”杨掌柜了然,紧紧握着这配方:“只是那组织手段何其阴险,北冥姑娘和竹离少侠没有受伤吧。” “他们好着呢。”苏如令终于在旁忍不住说了一句。 萧程玉继续道:“而且杨掌柜以后都不必再担心了,那组织已经不复存在了。” “什么!那组织已经不存在了?”杨掌柜听到这话,着实吃了一惊:“一定是北冥姑娘与竹离少侠,还有各位的功劳吧。” 萧程玉没有回答,苏如令也没有说话。 那杨掌柜就当是他们在默认,心情比找回药方还要好:“几位如此大恩,杨某一定会让更多人知道的。” 苏如令已经无可奈何了:“我们可没有做什么,您要谢,就多谢谢北冥姑娘吧。” “一定一定。”杨掌柜道,心里不知盘算着怎样的大事。 但苏如令可以猜到,这次的事一定又是像南山匪患的那件事一样,人们用传闻将某些事情的真相,一层层的掩埋了起来。 当萧程玉与苏如令回来公爵府的时候,终于令萧家大哥萧程业悬着已久的心慢慢放了下来。 并未急着找他们谈话,萧家大哥先是备好了洗澡水和酒菜为他们接风洗尘。 像是他们刚刚从腥风血雨的战场上回来一样,可是他们清楚事实并非如此。 萧程玉已经习惯了自己大哥这么大惊小怪,可苏如令却担待不起,一顿饭吃的战战兢兢。还好饭桌上有巧儿姐陪着他,他才不至于被萧家大哥的阵仗吓到。 似是为了缓解苏如令这紧张的心情,应巧儿在吃饭间便谈起了他们此去一路的事情:“说起来,怎么不见我师弟跟你们回来?” 萧程玉闻言,放下手里的碗筷:“无雾他从五味居出来以后,就回去北冥家了。不过他托我给巧儿姑娘你和徐师父带个话。等他回去北冥家,交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把两位接去北冥家住。” 应巧儿了然,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不过我师父的意思是说,等他老人家的药研制好了,我们就要回永德镇上了。” “你要走了?” 应巧儿话音刚落,就有人问话。 不过萧程玉和苏如令,而是萧家大哥。 萧程玉不禁抬头看着他大哥这副样子,还是第一次见。 和对他这个弟弟的关心不同,明显就是一副心上人要从他面前溜走的模样。 这两人之间,在这几天,看来发生了不少事。 应巧儿也在看着萧程业,片刻点了点头:“这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意思。他老人家已经在那镇上住了多年了,有很多人瞧病都一直只去找的师父他老人家,所以师父他出门在外,放心不下。” 萧程业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哪里不一样,只是有些失落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留你们了。” 萧程玉顿时满心哀叹,大哥若是再继续这样下去,只怕他们萧家这辈子也等不来一个贴心的女儿了。 气氛不觉又变得尴尬了些许,萧程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就抬头看了眼苏如令。他倒是吃的满意,一副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这时提起筷子想要夹菜,才看见他示意的眼神。 于是,苏如令不由得放慢了动作,将想吃的饭菜夹进了自己碗里。一边吃的时候,一双眼睛往两边看了看,似是在深思熟虑。 眼见着一碗饭见底,苏如令终于道:“我吃饱了,出去消消食啊,你们聊。” 竟然若无其事的跑开了。 萧程玉也吃得差不多了,见苏如令走了,他也不想在这待着了,不过他还是要先把话说清楚了:“练药的事情不急,徐师父可以慢慢做,有什么需要的药材只管和我大哥说便是。” 萧程业这才又说了一句话:“对,老先生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和我们说。” 不过最后功劳还是归了他们兄弟两个的了,本来萧程玉是想他大哥可以多帮些忙的。 不行的话,他还是有一个办法,不过现在他还是离这个圈子远一点吧。 “大哥,我也吃饱了,就先出去走走了。”萧程玉无奈道。 萧程业却还是不懂他弟弟的良苦用心,见萧程玉转身要走,忙伸手叫住了她:“等等!阿玉,你别走,我还有事要问你呢。” 萧程玉顿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萧程业的目光里有几分无奈。 萧家大哥一脸迷茫。 应巧儿还一副淡然的模样,起身招来丫鬟,一起帮忙收拾着碗筷。 这期间,萧程玉没和萧程业说一句话。 萧程业也当作没有他弟弟这个人一样,帮着应巧儿收拾着东西,直到他们离席。 终于整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兄弟两个人了。 萧程玉也忍不住问萧程业:“大哥,和我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萧程业还不明白:“你是说五味居的事?” 萧程玉暗自沉下一口气,耐着性子:“我是说,巧儿姑娘的事。” 萧程业明白一半,回身往圈椅上踏实一坐:“我知道了,你是说巧儿姑娘和徐老先生要离开的事吧。说起这个,等巧儿姑娘他们走的时候,你可得给他们师徒多准备些东西。” 萧程玉依旧无奈:“大哥,你真的舍得巧儿姑娘走吗?” 萧程业这才心生几分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巧儿姑娘既然想走,我也不能拦着。” 萧程玉于是直言:“我看看刚刚大哥你看巧儿姑娘的模样,可不像是舍得。” 萧程业看了看门口,才道:“巧儿姑娘是个好姑娘,在你府上这几日,帮着府里的人忙进忙出,这么勤劳又知书达礼的一个姑娘,可是让人赞不绝口。若说舍得让她走,当真是假话。” 萧程玉于是道:“既然大哥不舍得,为何不和巧儿姑娘把话说清楚?让巧儿姑娘留下来,或是娶回来做我大嫂。” 萧程业又挥了挥手:“这种话,我们兄弟两个说说也就罢了。巧儿姑娘知道了,未必会同意,说不定还会埋怨你我私下议论。” 萧程玉却不这样认为:“大哥都没说怎么会知道巧儿姑娘怎么想?这又是不在战场,每一步都要按照那兵书上的东西去做。” “你是说让我去把巧儿姑娘留下来?像你把他留下来一样。”萧程业说着,便提起了自己的事。 萧程玉神色淡然:“大哥随心就好。” 萧程业却面色凝重:“不过阿玉,不是大哥没提醒你,你就算是把他留下来,也不会……” 萧程玉于是轻声道:“我对如令,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说到此,萧程业没有再说下去。自家的弟弟心里怎么想,他是了解的一清二楚。 可事实就是这样…… 他再怎么喜欢他,现如今,也不会有结果。 可他不想看着弟弟孤独终老,所以如今萧程玉做什么,他这个当哥哥的能帮一点,也就是一点了。 “对了,阿玉,你们在五味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话题一转,萧程业又问。 萧程玉逐渐拉回了跑远的思绪,一桩桩一件件将他们在五味居的所见所闻,都说的一清二楚。 萧程业这才明白:“这么说,那五味居的首领是想明白了?” “我也说不清楚。”萧程玉回答:“我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帮北冥姑娘四处打探一下竹离的下落。” “大哥也会派些人出去,帮你们找他。若有半点关于他言行不正当的消息,就立刻将他抓回来。”萧程业道,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竹离行事本就无法捉摸,萧程玉担心,他与大哥派出去的人,也不会捞到什么好处。 其实他若决定收手,隐居山林,也未尝不好。 也许就像如令说的,他真的心软了一些。 不过,他不会手软就是了。 第49章 :婚事 苏如令从没想过萧程玉对自己原来是喜欢的,他一直将他们之间的感情,当作是兄弟之间的情谊。 如果不是应巧儿姐的事情,他以为他们可以就这样一直简简单单的只作为朋友。 那是在巧儿姐准备离开萧程玉家中的时候,萧家大哥忽然来追,让应巧儿和徐神医吃了一惊。 “巧儿姑娘,我想了想还是,想让你留下来,不要走了。”追上两人之后,萧程业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应巧儿愣愣的看着萧程业,面上不禁升起一丝潮红,可她想了想:“将军,您就算让巧儿留在府上,巧儿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忙,只会耽误将军您的工作。” “不会,不会。”萧程业赶忙解释:“巧儿你在我府上不会没有事情做的。” 应巧儿还不是很明白:“将军……” “我府上还缺着将军夫人这么一个职位,想送给你。”萧程业于是道。 像这样的求亲方式,应巧儿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免愣了半晌。 萧程业一时以为自己这话白说了,不免看起来很是失落。 应巧儿对他,果然只是客气,没有半分男女之情。于是又补了一句:“这个,巧儿姑娘你要是不喜欢,这句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话音刚落,应巧儿惊讶的表情顿时带上了些许怒气:“萧程业,没想到你是这种说话不算话的人。” 萧家大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萧程玉在旁边拍了他一下,萧程业才明白过来巧儿的意思:“这么说,巧儿你是答应嫁给我了。” 应巧儿虽说平时看起来大家闺秀的模样,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没听见,就当我没说过吧。师父,我继续陪您赶路。” 萧程业赶忙直言:“我听见了。” 巧儿背对着萧程业,直觉脸上还热着,便没有回头。 徐神医看着爱徒这副模样,心里不由得一阵欣喜:“既然萧将军都这样说了,那丫头你就留下吧。” 应巧儿还是有自己的担忧:“可是师父,我还要陪您回镇上呢。” 徐神医责备的一扬手:“哎,丫头,这就是你不对了。你都答应萧将军的求亲了,就不能留师父在这喝杯喜酒再走吗!” 应巧儿一愣,片刻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师父……” 苏如令一直在一旁看戏,看到此处,一条手肘不禁搭在了萧程玉的肩上,靠着身体:“没想到绕了这么一圈,巧儿姐还是嫁到你们萧家人那里去了。” 萧程玉余光看了看:“这说明,巧儿姑娘的缘分在这。” 苏如令听到这话,不禁提醒了一下他:“哎,怎么还叫巧儿姑娘,应该叫大嫂了吧。” “他们还没成亲,不急着叫。还有巧儿姑娘的家人,不知道这事呢。”萧程玉这时提起了一件重要的事。 巧儿姑娘一直跟着徐神医学习医术,确实有很多年没有回过应家了。像是两个人成亲这么大的事,一定是要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也就是说他们除了要告诉应巧儿的父母,还要回趟都城,把这件事情告诉萧家的长辈。 结果,应巧儿还是要暂时要离开一段时间,回去应家等着萧家大哥来提亲。 据萧程玉和萧程业所说,他们萧家的那个老头子和娘亲,是一定不会反对这件婚事的。 尤其是他们的娘亲,恨不得这两个萧家的儿子,快点娶两个媳妇回来,然后生几个胖孙子,给萧家添添喜气。 在都王城的时候,萧家当娘的就到处寻摸着,看看有哪家姑娘愿意嫁过来。 其实都王城有权有势的大家闺秀,一听来说亲的是萧家的夫人,都是满心的愿意。 先不论萧家是否世代守护王城,单单只是将萧家那两兄弟的面容摆上台面,就是让无数女子魂牵梦绕的英俊潇洒。就更别提他们的丰功伟绩,与对为王城百姓们的辛苦付出了。 不过虽然他们萧家不缺儿媳,可偏偏他们萧家这两个儿子不争气。 一个一心为了国家,连天子的赐婚都敢推、一个天生死心眼,关键时刻先退婚事,等回来再想成亲的时候,好好的姑娘早就成了别人家的娘子了。 如此一来,萧家娘亲也就不管这件事情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就是每次这两兄弟回来吃饭的时候,萧家娘亲总要在饭桌上有意无意的提两句。 就算是他们的儿子没回来,她也要说上两句。 “哎呀,说起来前两天的时候,我约了赵家夫人去赏花,就听说他们家儿子的那个小妾又怀了一胎……”萧老夫人说着放下手里的碗筷。 这明明是件好事,可萧老将军怎么看自家的夫人,那胭脂粉饰的年轻面容上也不像是在开心。 萧老将军不言,安心的吃着饭。 萧老夫人一双明眸紧紧盯着萧老将军,像是要盯出一个窟窿来:“而且我还听说,他儿子还要纳一房小妾,这都是第三个房了。” 萧老将军依旧装作浑然不知,嘴上道:“他那个儿子啊,就是好色。不过你放心,我们萧家老祖宗有规定,娶妻娶这一个。” 萧老夫人生气了,就是因为这句话来的火气:“娶一个娶两个,我才不在乎呢。你那两个小兔崽子要是能给我领几个儿媳妇回来,我天天夸他们。” “行了吧,这话你也就跟我说说。他们两个回来,你哪天不是嘘寒问暖的?就是带走的衣服被子,都够用一辈子了。” 萧老将军说着,往萧老夫人碗里夹了点她爱吃的菜:“要不是你任着他们的性子,那儿媳妇不早娶回来。” “好啊,你现在这是怪我了!”萧老夫人依旧生着气,把碗饭往前一推。 萧老将军这才意思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怪你,不怪你,怪我,怪我。” 萧老夫人听着老将军这话,才逐渐消了气。之后,就是对着面前那碗饭叹气:“我也不是怪他们,你说当娘的,哪个不希望儿子能娶个好姑娘,最后到老了能有人陪着,我们又不能一直照顾他们。” 萧老将军也知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再怎么操心,这缘分没到也是白操心。而且老二怎么想的,你也清楚,老大你就更不要操心了。” 话到此,萧老夫人不禁叹了口气,吃着面前的饭菜:“哎,就怕这缘分到了,我也要不禁折腾了。不说了,吃饭吃饭。” 萧老将军摇了摇头,放下手里已经吃空的碗筷。 抬头便见一个眼熟的人走了进来。 “卑职,见过老爷、夫人。”来人道。 萧老夫人抬头一看,最先站了起来:“这不是子荀吗?你不是陪着我玉儿在爵爷府吗?怎么到这来了?是不是我玉儿出了什么事了!老爷!” 眼见着萧老夫人越发急切,刘子荀赶忙解释:“夫人不必心急,公子他没事,而且公子身上的毒已经解了。现在他与大公子正在赶回来的路上,特派子荀过来先传个话。至于其他的事情,公子交代说要等他们回来亲自与你们商谈。” 听了刘子荀的话,萧老夫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又问:“其他事?什么事?” “是喜事。”刘子荀回答。 “喜事?”萧老夫人自言自语的看了眼身边的老将军,片刻想通了什么,不禁喜上眉梢:“喜事好,喜事好。” 萧老将军则依旧镇定,捋着一把胡须。心想这喜事,希望不会是什么喜忧参半。 还有那难解的毒,他们又是怎么解得,他的好好问一问。 苏如令隐约记得自己只在很小的时候来过都王城。 只是那时的都王城还没如今这么繁荣,所掌管的国土也没有现在这么广阔,而且常年发生战事。 不过自从萧家这两位骁勇善战的将军上了战场之后,不过几年的时间,周边一些狂妄的小国就逐一被收服,变成了都王城的领土,战事逐渐减少,直到如今变成了没有战事。 苏如令长大后,其实不止一次想过要去亲眼见见萧家的那两兄弟,只是萧家的人,岂能是像他这种普通百姓说见就能见的,他们一家可是住在皇宫边上。 皇宫边上的王城,外来者想要进入,可都要检验身份文牒的,必须确定有王城内相关人推荐才能进入其中。 他那次内进来,是因为师父要给王城内的一个达官贵人表演。 而这次能进来,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有萧家的两个将军亲自带着。 “程肃,其实我可以在你府上等着你的。”还没进城前,苏如令就一直在重复这个问题:“你们不是来俩说巧儿姐的婚事的吗?我一个外人跟过来,怕是不合适吧。” 不过说来说去,萧程玉只回答了一句话:“你不是外人。” “我不是外人吗?”苏如令反问了一句。 “你是我夫人。”萧程玉随口道。 苏如令闻言,没什么吃惊的反应,就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我今天好像没穿女装出来。” 萧程业看不下了,沉声道:“阿玉,一会儿回府见了爹娘,你可慢着点,别吓着他们。” 苏如令听到这话,还淡然在一旁对着小镜子瞧着自己的脸。 萧程玉满不在乎:“知道你要娶妻,他们二老高兴还不及呢,哪里会吓到。” 萧程业知道弟弟这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也不在与他深究。 现在最重要的,是同巧儿提亲的事。 也不知道巧儿这会儿有没有回到应家? 不过听苏如令说应家离这里比较远,没有四五天还回不去。 别等到时候他们萧家已经去提亲了,巧儿还没和她爹娘说这件事。 萧程业真是越想越担心,除了他这个二弟,也就应巧儿的事最让他担心了。 “阿玉,你说巧儿姑娘的爹娘,会同意把巧儿嫁给我吗?”想着想着,萧程业就问了出来。 三人刚刚来到城门口,马车车夫把身份文牒正给门口的侍卫递过去。 门口的守卫还没接过文牒,一抬头瞧见风吹动马车帘,隐约露出靠坐在马车里的萧家两兄弟的影子,紧张的险些将手里的兵器扔出去。 没有萧程玉反应的时间,他就直接单膝半跪在地上:“卑职见过萧将军。” 这一声喊出来之后,负责守卫王城其他的卫兵就都知道是萧程玉回来了。 一时间全都跪在了城门口,问候声此起彼伏:“恭迎将军回城。” 马车车夫一时被吓了一跳,他只是拿钱送人,不想马车里坐着的竟然是这样的大人物。 萧程玉却瞧着这场面沉默不言,其实心中思虑无数。 亏得他还拿了苏如令的身份,以为自己可以侥幸偷偷进城,结果人家连看都没看就把他给认出来了。 天子若是知道他回来了,那位公主肯定又要来找他了,他好不容易才过得几天清闲日子。 萧程玉在一旁,紧紧拿着手里的小镜子,和马车夫一样愣了半晌。不过他比马车夫先反应过来了,拍了下萧程玉:“程肃,说话啊。” “开门。”萧程玉只是道。 “是。”那守门的护卫闻言,立刻起身,对身后一众守城卫兵道:“放行……” 如此,这马车夫才驾着马车缓缓行进。 片刻,苏如令透过小窗帘向后看了一眼,然后回过身拍了拍胸口感叹:“你们每次回家,都是这样的吗?真吓人。” “习惯就好。”萧程业道。 苏如令倒是想习惯,不过:“我还是算了吧,我可没那个机会习惯。” “只要你不招惹他们,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萧程玉轻笑。 苏如令瞧着,一时有些不敢确定,他真的是萧家的那个萧将军吗? 他大哥还好说。 他? 让人闻风丧胆的那种? 连敌国将领都敬佩的对手? 怎么看,怎么不像。 不然当初认识他的时候,他也不会一直以为他是富家公子,还是乱花钱的那一种。 但是一想到萧程玉身上受的那些伤,他就十分相信了。 那些伤疤,可都是做不了假的,就是他这个变戏法的也不行。 苏如令如此想道,没再继续谈论这个问题,而是看了眼这繁华的王城大街,问:“我们什么时候到你家啊?” 说来王城不愧是王城,所见所闻都与外面大不一样。 就说这街上人,穿着都是十分贵气的布料,而且光彩照人。 尤其是各家的夫人,和小女孩,随便掉在地上的一个的一个珠钗,都够换他一年的口粮。 难怪程肃花钱这么大气,送他的玉就是扔了也不心疼,人家确实不差这些。 除了人,苏如令最喜欢的就是这街上的糕点小吃铺子了,一个个都是闻名城内外的店铺。 就说刚过去的那家凤梨酥,是逢年过节官家送礼的上品。 他有幸吃过一回,现在想起来嘴里还直泛口水。 萧程玉瞧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他又想吃了,便随手递过去了一个帕子:“擦擦……” 苏如令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边,没有口水:“你骗我……” “想吃什么,下了车去买就是。”萧程玉悠闲道。 苏如令闻言,瞬间便心动了,可是想了想那些东西的价格,摇了摇头:“没什么要买的。” 萧程玉:“这就奇怪了,你是胃口不好?” 苏如令:“没有,我胃口好着呢。” 萧程玉:“那就是这的东西不合胃口了。” 苏如令:“胡说,这的东西好吃着呢。” 果然面对着吃的,苏如令什么都愿意招了,就差没把吃的捧上天了。 萧程玉:“那怎么不买?” 苏如令十分不好意思的小声道:“买不起……” 萧程玉还当是什么事情:“我出银子。” 苏如令依旧摇头:“还不起……” 萧程玉了然:“不用你还,我请客。” 苏如令:“不敢,那你是想让我卖.身还债啊。” 萧程玉听到这话,上下打量了几眼:“卖.身似乎也卖不了多钱。” 苏如令这话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卖不了几个钱,就我这身板,虽说和你们比不了,不过让我扫扫院子,洗洗衣服浇浇水还是可以的。” 萧程玉眉头微皱:“你说这个啊。” 苏如令一愣:“不然哪个?” 萧程业坐在他们中间,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的,觉得也不是那么无聊。 就是这苏如令,着实是,笨了点。 这时门外马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萧家门口了。 第50章 :萧家 终于到了萧家大门外,苏如令这回没有着急下车,而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了萧程玉背后。 虽说他和萧程玉很熟,也认识了萧家大哥,但如今到了萧家,来见萧家的老将军和将军夫人,他再不守礼数与在和外面一样吵吵闹闹,他真是怕会被这门口一众的护卫兵,给拉出了咔嚓了。 不是他想得多,而是这将军府邸的规矩就是这样,从来都是闲杂人等免进。 若是被他们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靠近将军府门口,不必通报便可将可疑之人就地处决。 苏如令就算是用萧程玉做挡箭牌,也能感觉到自己现在正被这些卫兵身上的煞气压迫着。 “别怕,你不招惹他们,他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这时萧程玉在他身前安慰他道,和之前一样平平淡淡的语气,险些让他误以为他们只是来逛街的。 说话的功夫,身边萧家萧程业已经走进了门口,大步流星更是坦荡。 苏如令心想,他八成是急着见萧老将军和萧老夫人,商量和巧儿姐的婚事。 苏如令这才安心了些,但还是看起来有些心急的先萧程玉一步进了大门。 萧程玉院内刚一落脚,迎面就瞧见了自己的娘亲,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 苏如令一时还以为这位夫人是萧程玉的姐姐的,打扮和长相,实在是年轻的让人看不出她是两位少将军的娘。 直到萧夫人走过来问了句话,一边说着,一边还摸着萧程玉的脸和手心:“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快让娘好好看看,都饿瘦了,是不是在外面没吃好啊?” 萧程玉摇了摇头。 苏如令便仔仔细细琢磨了萧程玉半天,觉得他这天吃的还挺好的,好像还长了点肉。 萧家大哥则站在老将军身旁,无奈的喊了一声:“娘……” 萧老夫人愣是没听见:“你到那边去的时候我也没多给你带两件衣裳,去年的冬天可比平时冷。” 萧程业:“娘?” 萧老夫人:“还有啊,我听子荀说你的病好了。是不是全好了?要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就和娘说。” 萧程业:“娘……” 这会儿,萧老夫人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大儿子身上,不过态度就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都这么大了还喊娘,什么事?” 萧程业一时愣住了,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萧老将军这时在一旁,拍了拍萧家大哥的肩膀,然后叹了口气。 萧程业终于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不过萧老夫人又不理他了,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萧程玉身上。 萧程玉见状,赶忙说了句话叫萧老夫人安心:“娘,你放心,儿子现在什么病都没有。这次回来,是想告诉您一件大喜事的。” “什么喜事?”萧老夫人问,后又猜测道:“你们谁要娶媳妇了。” 萧老夫人真是一猜一个准,苏如令在萧程玉旁边不禁感叹,他们这是多想自己的儿子娶个儿媳妇回来啊。 不过四口人之间这样温馨而又普通的生活氛围,着实是让苏如令心里舒服了一阵,还让他才想起了师爹还在的时候。 想着想着,苏如令就走神了片刻,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瞧见萧老夫人在看着他。 他一惊,心想自己刚刚是没听到什么吗?萧老夫人刚刚是不是他们兄弟两个谁要娶媳妇来着?为什么一瞬间萧老夫人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怪怪的,他从没见过类似的。 不过瞬间,萧老夫人便收回了那奇怪的目光,和蔼可亲的问他:“你是,我家玉儿的朋友?” “是。”苏如令赶忙点了点头,然后一脸疑问的看了眼萧程玉。 萧老夫人又问:“多大年纪?有没有娶妻啊?” 苏如令盲目的回答:“二十有三,没娶妻。” 萧老夫人:“怎么不娶一个?” 苏如令:“穷……” 萧老夫人:“我们家不穷。” 苏如令:“啊……嗯。” 这,有关系吗?苏如令想了半天。 萧老将军这时咳了咳:“夫人……” 萧老夫人才没再继续问。 萧程业忽然觉得,这么多年,他们的娘亲大概已经放弃抱孙子的问题了,他们能找到合适的人就是最高标准。 萧程玉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决定还是赶快让他娘亲高兴一下:“娘,是我大哥,有了喜欢的人。这次回来,就是和你们商量一下,什么时候去女方家里提亲的。” 萧老夫人听话这话,终于分一点了关心给她的大儿子:“是吗?程业要娶妻了,这确实是件大喜事。快和娘说说,是哪家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啊?今年多大?长得怎么样?” 萧程业想了半天,结果只回答一句:“没有比她更好看的姑娘了。” 不过就这一句,也够让萧家二老安心了,这死心眼的,终于开窍知道娶媳妇了。 之后萧家父子三人先去了堂前,聊起了他们兄弟二这段时间在外遇到的事,和萧程玉是如何解毒的。 萧老夫人则带着苏如令,去了萧家的客房。 本来是应该由丫鬟带着他去的,可萧老夫人想了想,怎么说也是他家玉儿带回来的朋友,直接安排给丫鬟未免显得太生疏了。 加上她还有点事情,要问问这个孩子。 苏如令一路上受宠若惊,像他这样的平民百姓来到萧家住宅,竟然还能受如此礼待,没发生之前他简直想都不敢想。 以至于现在,他好好冷静一下。 只是不知为何,萧夫人送他进门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厅中的椅子上对他招了招手道:“来,坐。” 苏如令沉默着,坐了过去。 抬头看着这位萧老夫人,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些有关她的事情。 那还是他师爹跟他讲的,想当年萧老将军还没当兵的时候,身边就有这位夫人陪着。 两人是青梅竹马,患难夫妻,加上萧家有祖训,男方一生只娶一个妻子,可谓是羡煞旁人的恩爱。 坐下后,萧老夫人一脸沉着与冷静,顺了下长长的衣袖:“刚刚有我那两个儿子在,我也就没好意思问。不过你与玉儿是朋友,在我萧家人来看,那就相当于是半个儿子。而且我还听子荀提起,是你带我家阿玉去找的神医?” 苏如令闻言,觉得萧老夫人实在是太高看他了,竟然将他当成半个儿子。 顿时变得文雅了许多:“夫人,我也是偶然碰见的程……程玉。是他先陪我一起坐的牢,先帮我解的围,我也是为了报答他的大恩。” 萧老夫人一愣,赶忙问:“坐牢?你们怎么会坐牢?” 说起这事,苏如令还是一肚子的火,就很快将前因后果全都和萧老夫人说了。 萧老夫人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事。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那地方归我儿管辖,就算他们抓了你,也会把你放出来的。” 苏如令笑道:“现在我确实不担心,不过之前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话说到此,萧老夫人随口问了苏如令一句:“如令啊,你觉得我家玉儿是个怎么样的人?” 苏如令想了想:“英俊潇洒,威名远播。” 萧老夫人:“那都是外面人说的,你和我家阿玉是朋友,总会觉得不一样的地方吧?” 苏如令真是绞尽脑汁:“有点自恋算不算,他总说自己比谁谁谁英俊。” 萧老夫人:“我儿有那个资本啊。” 苏如令:“这倒是,不过他有点浪费钱,那么贵的玉摔坏了也不心疼。” 萧老夫人:“为什么要心疼?” 苏如令:“……” 萧老夫人:“没了?就没别的了?” 苏如令觉得还是按照外面人说的吧:“剩下的就只有武功高强,有安全感了。” 萧老夫人不言,心想也许是她多虑了,两个人大概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吧。 不过她听刘子荀的意思,明明玉儿对这个苏如令很是照顾,比起玉儿真正的普通朋友可好太多了。 不对,她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她清楚得很,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她干脆直接问了一句:“那你喜欢我儿吗?” 苏如令愣了一下,不过没有明确回答:“程肃,挺好的。” 奇怪,明明老夫人的问题挺普通的,可他却觉得心里怪怪的。 刚刚心似乎跳的快了些,他只有面对恐惧的时候心里才会惊慌,可这回似乎没有恐惧的感觉。 相反,他那一瞬间想了很多,想到了与萧程玉这一路上经历的事情,只觉充满乐趣。 苏如令看不清,萧老夫人此时看的清楚,她就知道她的直觉没有错,这孩子与他家玉儿是一路人。 只是他大概不知道,那她也就没有追问下去的必要了,免得到时候问的太清,事情弄巧成拙,他家玉儿就没了这么要好的朋友了。 萧夫人想了想,站了起来终止了这话题:“好了,知道我家玉儿有你这么一个朋友,我就不用总念着他一个在外面的时候。” 苏如令也随之站了起来。 萧老夫人:“不知道他们爷三这会儿说完了没有,你们回来这一路一定累坏了吧,为娘今天就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顿好吃的。半个儿,说吧,你喜欢吃什么。” 一提起好吃的,苏如令又什么都忘了:“只要是您做的,我什么都爱吃。” 萧老夫人:“瞧着嘴甜的,那娘就不客气了。” 苏如令点头,毫不犹豫的就决定以后和萧程玉称兄道弟了。 第51章 :走还是不走? 后厨中,萧老夫人正和苏如令商量着做什么午饭来吃。 萧家的父子三人则依旧在前厅,仔仔细细的聊着在外面发生的事。 “这么说,那竹离就这样不见踪影了。”萧老将军摸着胡子一大把,觉得这件事十分棘手。 毕竟是伤过他们儿子一次的人,就这样跑了,连个交代都没有,未免也太说不过去。 “父亲,这件事还是交给儿子们来办吧。”思虑再三,萧程玉提到。 萧老将军看着萧程玉,片刻点了点头:“也好,既然你已经没事了,这件事就还是交给你们兄弟来解决吧。” 萧程玉:“只是爹,关于竹离的身份,还请您先不要对吾主说明,等一切有了结果,再说也不迟。” 萧老将军:“放心,爹自有分寸。” 至今为止,竹离还是人人称赞的英雄,五味居也由北冥家的大小姐正常经营着,若是在这时与群众说出真相,只怕之后的混乱他们会不好处理。 萧老将军思虑片刻,逐渐安下心来。 三人这才说起萧家这难得一次的婚事。 萧老将军也很好奇:“不知哪家的姑娘,能让我儿这么放在心上。” 萧程业直言:“就是徐神医的那位徒弟,巧儿姑娘。” 萧老将军很是满意:“原来是她,听你们两个刚刚的话,我便觉得这女孩儿不简单,竟能忍受这一年多的装瞎变哑。若非如此,程业你也不会看上她吧,就是不知,她家里的人是否会同意?” 萧程业这时起身:“只要爹娘你们同意,儿子这就准备去聘礼。” 萧老将军还没开口,萧老夫人走了进来道:“这么好的婚事,娘自然是同意。” 萧程业:“娘,您都知道了?” 萧老夫人轻笑:“嗯,如令刚刚在后厨,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巧儿是好人家的姑娘,到时我们萧家出的聘礼可不能太寒酸。” 苏如令一直跟在老夫人身后,听到老夫人这么说,也是十分开心。 “不会,绝不会寒酸。”萧程业心满意足了,抬头看苏如令的眼神难得充满感激。 苏如令却不禁打起了冷颤。 萧程业这眼里带笑得模样是他第一次见,只觉十分惊悚,不由得往萧程玉旁边挪了挪。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之后送去应家的聘礼,娘会亲自挑选的。”萧老夫人很是开心,所以今天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当机立断:“说来你们也谈了这么久了,该吃饭了,为娘今天亲自下厨,保准让你们大饱口福。” 苏如令早就急等着这碗饭了。等众人到了饭堂,饭菜都被端上桌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先拿起了竹筷,不过看身边几个人都没动,他就僵在了那里。 还是萧程玉,给他夹了些菜:“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菜刚端上桌,一会儿也凉不到哪去。苏如令知道萧程玉这是故意的,不想让他那么尴尬,他确实太随便了点。之后他抬头看萧家的两位长辈也都吃了起来了,就不客气了。 萧老夫人还问:“怎么样?为娘做的东西好吃吧。” 萧家两兄弟以为问他们。 萧程业:“娘,您这么久没亲自下厨,做的饭还这么好吃。” 萧老夫人:“这还用你说,娘又没问你。” 萧程玉感到奇怪,吃着没说话。 萧老夫人说着就往苏如令碗里加了个丸子:“好吃就多吃点。” 萧程玉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娘,你刚刚是在跟如令说话?” “是啊。”萧老夫人应声,义正言辞:“如令是你朋友,还帮你找到了徐神医治你的病,这么大的恩情,娘无以为报,只能口头上认着这半个儿子,在家里给他做这么顿好的,不过分吧。” 虽说感觉哪里不太对,可萧程玉一时又找不出话语反驳亲娘,只能道:“不过分……” 苏如令不禁在一旁偷笑,原来萧程玉这叫他说不出话的本事,是随了萧老夫人了。 吃他的住他的,还认了他的娘,确实很过分了。不过,这偷着笑的愉悦感让他很是上瘾。 等萧程玉什么时候烦他了,赶他走了,他再走也不迟……赶他走……真是糟糕,一想起这个结果,他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被程肃娇惯的,越来越好吃懒做了,这样下去,他怕是要变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了。 只可惜,他只能是少爷的身子,流浪人的命。 不行不行,他得节制一点了,适当的远离一下这有钱的二少爷。 苏如令想着想着,那乱七八糟的心情又都反应在了脸上,挥之不去。 萧程玉随手拍了下他的额前,随口道:“是不是又想着走了?” 苏如令小声道,尽量不让一旁的萧老夫人听见:“我总不能一直跟着你蹭饭吃吧。” 萧程玉闻言,沉默了下来,一直到这顿饭吃完。 苏如令以为萧程玉生气了,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这位小少爷是生气了,所以这顿饭下来,他吃的并不开心。 不过这次他没有表现出来,不能因为他的事,就扫了萧老夫人的兴。 等吃完了,他晃悠着,去找了萧程玉。 跟在萧程玉身后,苏如令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去问? 问他是不是生气了? 萧程玉走了两步,终于回过头,问苏如令:“怎么了?有事?” 二爷这时一脸淡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苏如令直觉气愤,只是一直忍着没有发火。 这股火来的很急,不过苏如令可以确定是来自于萧程玉的面无表情:“我说我要走了,不能总赖在你这里蹭吃蹭喝,你是不是生气了?” 萧程玉听到这话,眼中竟满是迷茫:“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想走就走吧。” 苏如令愣了,心中的感觉乱七八糟的。有生气,也有疑问,“为何会这么在意他是不是生气的疑问”压制着“他因为萧程玉听到他离开只有淡然模样”的怒火,最后成了一抹灰暗的尘土,迷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任何东西了。 他更烦躁了,萧程玉这是亲自对他下逐客令了吗? 片刻萧程玉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最近不行,如果你一定要走,也要等到我大哥和巧儿的婚事结束的时候。她怎么说也是与你相熟的姐姐,这杯喜酒,你一定要喝的。” 苏如令轻声道,看起来十分低落:“我会喝的。” 萧程玉瞧着,眸光暗沉:“如令,我留你下来只是因为我想这样,若是你觉得我这样对你来说是困扰,你想走,我不拦着你。而且我也不会生气,只是我希望你不要走的太远,我想见你的时候,却找不到你。” 苏如令听到这话之后抬起头,莫名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平生能遇到像程肃这样,和他说这些的话人,他觉得很开心。 可他还是抱着胳膊:“程肃,没想到这么肉麻的话你都说了出来,真是酸。” 萧程玉杨了下眉,问:“你不喜欢?那下回我不说了。” 苏如令撇着嘴:“最好不要说了。不过,我没说不喜欢。” 萧程玉听着,轻轻笑了笑。 离得远地方,萧老夫人就听到了自家儿子和那戏法师的谈话,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真是儿大不中留。” 萧老将军就站在她背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萧老夫人:“老头子,你有话就说,摇头做什么?” 萧老将军说不出口,就是那么看着,忽然说了句题外话:“这个叫如令的孩子,瞧着面善。” 萧老夫人听到这话,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出:“你不说,我也这么觉得。” 萧老将军喃喃自语道:“他姓苏,还会戏法。莫不是……” 萧老夫人终于想起来了:“难不成,他是那苏老头的儿子。” 萧老将军一惊:“苏唤!我已经有将近二十年没见过他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想想大概也就是这孩子三岁的时候吧,苏唤还来过王城表演戏法,从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萧老夫人听到这话,今天真是又惊又喜:“若他真是苏唤的儿子,那我家玉儿不就是捡到宝了。” 萧老将军却摇了摇头,眉目间阴云一片,满是担忧:“若真是如此,他就不能留在这里。” 萧老夫人回过头,皱着眉为之争取到几句:“老头子,都这么多年了过去了,还是不行吗?先王,也都已经去了。” 萧老将军十分肯定:“只怕,被有心之人遇见,那他就是死路一条了……” 事已至此,萧老夫人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当年的那件事没有几个人知道,但知道的都是像她夫君这般的朝中重臣和当今天子。 这姓苏的孩子留在这里,就算她家夫君不会害他,为了皇家颜面,当今天子一定也会斩草除根,以免东窗事发。 除非,他们能一直将此事隐瞒下去。就像当年,那苏老头所做的事情一样。 不然,她还真舍不得,就这么将这孩子赶走。 第52章 :公主驾到 昨日商量了一天关于萧家大哥与巧儿姐的婚事,今日苏如令就随着萧老夫人上街采买聘礼。 萧老夫人原本不想让他跟来,说采买聘礼是件十分辛苦的事,但苏如令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来王城一趟,若只是在萧家院子里待着,也未免太无聊了些。 这次萧程玉没有跟着他上街,说是他们回内城之事已经被当今天子知道了,于是今早宫里便有人传他进宫面见天子。 虽然没有萧程玉在旁边和他斗嘴,但这也不影响他逛街。 萧老夫人十分热情,一边选着聘礼还一边给他买东西。他一直拒绝,可萧老夫人说他难得进城一次,再不久还要离开了,不多给他买些东西带走怎么成。 就是不知,他要在外挣多少才能回报他们一家,不然他就真的只能卖.身还债了。 希望到时候,程肃能看在他们有这么久的交情的份上,要的少一点。 萧程玉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他,刚刚进殿面见天子的时候他就有种感觉。 如今出来了还是有这种感觉,但也不是让他们毛骨悚然,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希望不是他太警惕了。 说来天子召见他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询问了他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最后交代说,他刚刚恢复回城,又赶上大哥的婚事,国中事物可以等他完全恢复过来,再做处理。 萧程玉欣然答应,现在只想出宫回府上,看看苏如令又在折腾什么事情。 听父亲说,他陪着娘亲出门采购兄长的聘礼去了? “两位萧将军!” 萧程玉正想着,忽听着身后有人叫他。 萧程玉与萧程业回过头,不觉暗自一惊。 “宁阳公主。” 两人异口同声道,行了宫礼。 说起这位宁阳公主,便是当年仅差一步就要与萧程玉结为夫妻之人,还是当今天子最为宠溺的妹妹。 天子既然能将这最宠爱的妹妹赐给他,也是对他们萧家十分看重了,同时还有个原因,萧程玉心里明白,他们萧家的势力过大,天子想借由公主与他成亲之事,用夫妻之情牵制住他们。 为君者,就必须要有这样的考量。 可萧程玉还是胆大妄为的拒绝了这个赐婚,不只是因为他个人的原因,坦白说,他更想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让君王安心。 天子没有强求他,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 只是这位公主,如今已过了二八的年纪,却一直不着急嫁人之事。 尽管如此,因为其颇有学识,又肤白貌美,并不是没有达官显贵厚着脸皮进宫求亲,可她始终什么都没说便拒绝了。 希望,不是因为他们萧家的问题。 见他两人站下,宁阳公主不急不缓的向前走着。 远远瞧去那一袭粉色的长裙配着纯白的轻纱,衬得她今日的面容颇为青涩,除了那紧紧盯着他们看的锐利的目光。 萧程玉这才反应过来,那暗中盯着他的的视线,原来就是这位公主安排的人手。 “昨日便听我皇兄提起萧将军回来了,只是不知是哪一位,所以今日我就特地过来瞧瞧。”走到他们近前之后,宁阳公主语气轻缓道。 萧程玉与萧程业险些就要信了她的话了,不过一想到那暗中安排盯着他们的人,他们顿时提高了警惕。 “程玉哥哥如今回来,可是身体好些了?”三人对视片刻,宁阳公主又关切的问道。 宁阳公主如此称呼萧程玉,还是因为他们三人儿时便相熟,但因为尊卑有别,萧家这两兄弟可不敢直呼宁阳公主为妹妹。 萧程玉回答:“回公主,臣的病已经好了。” 听到这话,宁阳公主眼中的欣喜又重了些,语气还是平常:“如此一来,本公主就又可以时常在宫中见到两位哥哥了。” 萧程业面露微笑:“公主何时来府上,都可。” 萧程玉却暗自为难了些。 大哥如此许诺了公主,家里只怕是有段时间要忙着迎客了。 “对了,我昨日还听我皇兄说,萧家要有喜事了,可是两位哥哥谁要娶妻了?”宁阳公主又想道,皆是伪装的不经意。 萧程业直言:“是臣要娶妻。” 宁阳公主闻言,转瞬轻笑道:“原来是程业哥哥要娶妻啊,那嫂嫂一定是德才兼备的大美人了。” 萧程业没有说,不过那被公主夸赞后得意的心理,逐渐都表现在了脸上。 宁阳公主顺势而言:“待程业哥哥成亲之日,宁阳一定会亲自带着贺礼过去,看嫂嫂的。” 萧程业故作受宠若惊的模样:“那臣,就在此先谢过公主了。” 萧程玉一直在旁沉默。 萧程业余光瞧了瞧,找了个机会对公主道:“公主,臣与臣弟家中还有成亲之事要忙,就先行离宫了。” 宁阳公主此时眼里流露了几分不舍,但还是开口道:“那宁阳,就不多留两位哥哥了。” 之后两兄弟又行过别礼,便离开了王宫。 等坐上了那车,萧程业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身边的弟弟萧程玉:“阿玉,我看宁阳公主她,心里似乎还记挂着你啊。” 公主的眼神,萧程玉看的明白,那就是其他许多女孩子看他时的眼神,心里带着喜欢与崇拜。 也是只有小女生才会有的眼神。 萧程玉真是不忍心再直言拒绝:“我与宁阳公主,只能是兄妹情谊。” 萧程业:“大哥明白,可宁阳公主怕不是这么认为。你看她听说不是你娶妻,别提有多开心了。阿玉,别怪大哥啰嗦,吾主只能同意你拒绝赐婚一次。 若是还有第二次,那王家的颜面怕是就要由弟弟你的命来填了,大哥不希望会看到这样的结果。” 萧程玉:“大哥,宁阳公主的事我会自己处理好的。可这娶妻,除了他,别人都不可。” 萧程业:“阿玉,就算是他,你也不可。” 萧程业此话表达的明白,说法却十分隐晦,整个内城外城,恐怕只有萧家的几个人,能听得懂。 听了萧程业的劝告后,萧程玉没再说些什么,总之公主的事,他一定会想办法处理好的。 在漫长的沉默中,两兄弟终于回到了萧家。 这时萧老夫人与苏如令已经回来了,将采买的聘礼点算了一番,萧老夫人就按着苏如令给的应家的地址,命令家中的卫兵,日夜兼程给应家送去了聘礼。 之后见他二人回来了,苏如令又拿了点东西给他:“我听你娘说,你最爱吃这个了,就给你买了许多回来。” 萧家后园,萧程玉坐在花坛前的石凳上,看着苏如令打开的那袋纸包,是街边的糖炒栗子。 萧程玉好久没吃过了,便随手拿了一个开了壳的。 苏如令瞧着,脸上不禁挂住了笑,也顺手拿了一个剥开:“早知道你喜欢吃这个,之前就给你买了。现在天气快热了,这栗子摊也不好找了,再想吃这么新鲜的栗子,就要等到秋冬了。” 萧程玉吃着这糖炒的栗子,心里也跟着甜了许多:“我娘,还和你说了什么了?” 提起这个,苏如令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声就没停过:“没说什么,就是把你从小到大做过的好事,都说了一遍。” 这还没说什么?萧程玉无奈,这事也就只有亲娘能做的出来。 苏如令还给他剥了一个栗子:“不过你不要怕,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萧程玉随手轻敲了下苏如令的额前:“我何时怕过。” 苏如令揉着自己的脑袋,尽管被罚了一下,但依旧制止不住他愉悦的心情。 萧老夫人同他说的那些,让他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萧程玉,当真是萧家的二少爷,甚是新鲜。 但他既然答应萧程玉不说,就一言九鼎不说出去,免得失了他的威严。 说着这话,苏如令不禁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其实,我还挺羡慕你小的时候,能有你爹你娘和你大哥陪着你一起胡闹的。” 萧程玉于是不吃了,默默听着他说。 苏如令:“我从来没见过我亲生的爹娘,师爹和我说,我娘是在刚刚生下我没几个月病逝的,也没个娘家亲戚,我爹…… 也不怕你笑话,我爹因为我娘清贫,就抛弃了我们母子,入赘到了一个有钱人家家里。 我也想过去找他,然后去骂他一顿,可是我师爹和我说,在我两岁的时候,那富人家就没落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个消息,八成是见了阎王了。” 明明他的身世是件挺凄惨的事,苏如令却还是说的轻轻松松,大概是因为事情过去了二十多年,他所有的怨恨与难过,早就被生活消磨殆尽了吧。 萧程玉一时,很想过去抱抱他。 苏如令还吃着:“所以对于我来说,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就是我师爹了。不过我师爹对我很严厉,很少让我胡闹,空闲的时候就是学习戏法。他说我在这世上无依无靠,等他去了之后,就只能靠我自己养活自己。” 苏如令说的入神,抬头看向萧程玉的时候发现他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弄的一脸茫然也随之站了起来。 更让他没想到的事,萧程玉忽然走过来抱住了他。 苏如令讶然,不过因为这怀抱温暖,便没有推开:“你,做什么?” 萧程玉贴着他的耳鬓:“你要是不嫌弃,从此以后我家就是你家,你出门在外要是累了,就回家来歇着来。” 苏如令听到这话,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四周安静的甚至可以听见两个人彼此的心跳,他快了一拍。 终于,他沉默不下去了:“程,程肃,你是要认我当义弟吗?” 萧程玉:“不行……” 苏如令:“那我怎么把你家当家。” 萧程玉的声音更低沉了:“你可以当我夫人。” 苏如令不言,以为萧程玉又是在和他开玩笑。在五味居的时候,他们假扮夫妻,度过了段悠闲的时光,萧程玉不会是上瘾了吧。 可他从心底里不想破坏这气氛,反正这里也没有别人:“好啊,不过成亲的时候,我要八抬大轿的。” 萧程玉微愣,他还以为如令会当成玩笑拒绝他的:“好,我萧家的聘礼一定最好的。” 苏如令要当真了,那是不是还有最好的糕点。 他要是个女人,现在说不定就扑过去了直接洞房了。 萧老夫人真不想打扰他们,可是这里毕竟是王城,也就别怪她这个当娘的了:“咳……” “娘……” 两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不过只有苏如令猛然退开了。 萧程玉难得在老夫人面前,露出一脸不悦。 萧老夫人只是道:“只吃栗子,不吃午饭了?自己玩的忘了时辰,还得怪娘辛苦来找你们。” 真是,儿大不由娘。 第53章 :接亲 几日之后,萧家求亲用的聘礼安全无误的送到了应家,应家表示对于这门亲事十分赞同。 传回话来说,已经看好了生辰八字,也算了良辰吉日,就等着萧家大哥叫人来接亲了。 在将聘礼送去之前,萧老夫人就想到了这个结果,所以也什么都准备妥当了。 毕竟是应家的女儿远嫁,这成亲吉日就定在了月中,留出了足够多的时间让两家为成亲当日的事宜做准备。 这段时间,苏如令没少帮着萧老夫人忙活,甚至还提出要跟着花轿去接新娘子的事。 这事一般都是喜娘带人去做的,不过想来苏如令暂时与他们萧家无亲无故的,去也不会有什么顾忌。 苏如令在忙活萧家大哥婚事的同时,萧程玉与萧家大哥则还在调查竹离的踪迹。 不过说来奇怪,竹离最近就真的一点消息也没有了,五味居那边还继续有北冥有怜在经营着。 但他们调查了这么久也不是一无所获,他们有的人回报说在天和县附近,寻到了珑烟姑娘。 那位姑娘原是一直跟在竹离身边的,竹离失踪后,她的烟雨楼就很快换了东家,她也不知去了何处。 现在现身,也不知他们二人至今,还有没有联系? “程肃!程肃!你看我穿这身衣服去接巧儿姐,好不好看?” 萧程玉正在园子里散步,就听见身后苏如令在喊他。 不想回过头见到的,却是年轻貌美的一位姑娘。身穿一身喜红色的锦缎长裙,头戴一柄耀眼的珍珠银簪。 比起前些日子的方夫人,更胜一筹。 “如令,你这是……”萧程玉眉头一皱。 “这是喜娘啊,接亲的喜娘啊!怎么样?好不好。”苏如令笑着问。 “不好。”萧程玉直言不讳:“娘不是已经安排了一个喜娘吗?你还跟着凑这个热闹做什么?” “拜托,这可是巧儿姐的婚事!与其叫一个外人安排,不如我亲自出马!” 苏如令笑道,对自己的这个打扮表示十分满意。咳了咳嗓子,就很快变了一个女声:“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默认我好看了。” 萧程玉无奈,这人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打扮的这么美去接亲,若是被普通男人瞧见了那还得了。看来他也要跟着去一趟了,不然不安全。 这天天气正好,正是吉时。 萧家去应家接亲的花轿就在一个如花似玉的喜娘的带领下,从都王城启程了。 住在王城的百姓们,一听是萧家的大少爷要娶亲,一时间挤满了街头巷尾。 虽说接亲的时候他们的萧程业将军并不会去,但他们也是十分好奇,想看看接亲的队伍是什么样。 萧家今日当真是花费了大手笔。一个貌美如花的喜娘,领着八人抬得喜轿,吹吹打打的乐队中间,还有着数不清的贵重彩礼。 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让萧家的程业将军看上。 想来也一定是哪个达官显贵家的大小姐吧,如花美眷、知书达礼、绝非人间俗品。 如此一想,那些没有得到程业将军青睐的姑娘家,也就安心许多了。 这时众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喜轿,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背后面,萧家的小将军萧程玉,正在随从刘子荀的保护下,悄悄走过。 “公子,你若不放心,可以叫苏少爷留在府上,又何必这样悄悄的跟过去呢。”刘子荀十分不解。 公子的身体虽然已经好了,但他对公子的照顾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不说不行。 萧程玉走在山路上,看下下方缓缓前行的迎亲队伍,和队伍前精神十足的喜娘:“他想闹就闹吧,我若是那样拦着他,只会让他十分郁闷的。可我让他出来了,又在背后一直跟着他,他说不定会觉得我烦他。” “我看,苏少爷不会想。”刘子荀道。 “嗯?”萧程玉随之疑问。 “公子,您别怪属下多嘴,属下觉得,苏公子似乎很愿意和您在一起。”刘子荀回答:“旁观者清,公子您对苏少爷的照顾,苏少爷都是看在眼里的,也记在了心里。” “子荀,你还看出什么来了?”萧程玉走在路上,又问。 刘子荀闻言,觉得公子这话,是话里有话:“公子,其实苏少爷他对您,就和您对他的感觉是一样的,只是苏少爷自己不知道罢了。外人却看的清楚明白,从他的那副笑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刘子荀回答,把萧老夫人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萧程玉沉默,刘子荀此前跟在大哥身边多年,是大哥最信任的人,也是他最信任的人,所以对于他喜欢谁的事情,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原本他也只是猜测如令对他有同样的感情罢了,真正确认下来,还是在如令答应他可以成亲的时候,那一瞬间的心动,他是不会捕捉错误的。可他不打算告诉他了,让如令就一直这样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他十分怕这个时候,叫如令为难。 迎亲队伍不知不觉走了一天,黄昏时分在一间小客栈停了下来。 因为这里地处偏僻,所以没什么人来,空房就很多,多得足够让萧家的这一行人住下,还剩了几间空房。 刘子荀早早便赶到了这里,替萧程玉包了一间屋子。萧程玉也加快了脚程,先萧家的迎亲队伍一步,住到了这家客栈内。 苏如令十分累了,刚刚住进客房就倒头躺在床上睡着了,连夜里睡觉的衣服都没有换。 真不是他吹,这喜娘还真不个容易的活,也就只有他,走南闯北这么久可以这么坚持了。 更多还是为了巧儿家,能平平安安的嫁入萧家,他就是等老了进棺材也心满意足了。 之后苏如令醒过来时候正赶上晚上的那顿饭。 客栈大堂,大家都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吃夜宵,商量着明日如何才能快点到达应家。这样他们就能大赚一笔,然后歇息一段时间了。 苏如令靠在二楼的围栏上,这时瞧见角落里坐了一个人,被吓了一跳,扶着围栏险些坐在地上。 坐在角落里的人,是珑烟。 她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竹离也在这里吧? 拜托,这可是萧家的迎亲队伍,她出现在这里,是想得到什么?难不成是竹离对萧程玉还心目怨恨,所以才把珑烟派到这里来了。 苏如令一时想法万千,不过都没有亲自去印证这件事。 他很是饿了,心想这时候不能在这里自我折磨,就慢慢走下了楼梯。 走着走着,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男扮女装的啊,珑烟即使是在这里,也一定认不出他就是戏法师苏如令。 不过珑烟在他走下来的时候,还是将视线紧紧放在了他一个人面前。 苏如令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然后急急忙忙,找了一张离最远的位置坐在,忐忑着叫了一分晚餐。 幸好,等她吃完了,也没见珑烟看她。他就又急急忙忙的从饭桌离开,然后回房间休息了。 不过当苏如令躺在床上的时候,却觉得这事很不一般,翻来覆去的始终睡不着,就在夜里悄悄出门看了看。 结果这一去不要紧,却被他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珑烟姑娘竟然,同程肃在客栈外面见面了。 一男一女,于月光之下,说着悄悄话,苏如令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心里不对劲。 程肃是何时在这里,为什么一点也没告诉他。 而且现在还背着他,和那个珑烟的女人说着悄悄话。这样的事情,他实在想不出是什么发展。 于是苏如令摘掉了自己身上丁玲作响的手势,悄悄跟在了他们两个人的后面,听听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萧程玉也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珑烟。 这个女人,他还以为她已经跟着竹离云游天下或者不知所踪了呢,现在却亲自提出要和他见面,不知有什么事情要说。 看她这副样子,怕是在这这条成亲的路上埋伏了许多,他若不答应见面,有些说不过去。 “听说二爷最近,一直在找我家公子的下落。”幸好,两人一见面珑烟就直奔主题,说了她这一次约见他出来的目的,没有浪费两个人的时间。 “没错。”萧程玉回答,问珑烟:“你可知他现在在哪?” 珑烟轻笑,摇了摇头:“珑烟,并不知道。” 这个女人的谎话,萧程玉不好分辨。 珑烟又道:“不过在不久前我见过我家公子,他托我在这里等您,给您带样东西。” 萧程玉好奇:“什么东西。” 珑烟不言,将那东西从衣袖里掏了出来,递到萧程玉面前。 萧程玉低头看去,竟是他的那块玉,现在还在珑烟手上。 珑烟道:“公子说,这玉是他唯一欠您的,现在还给您。他还说,让您不要再费力找他了,他不会再出现了。 您说公子他成立五味居没有错,只是用错了方法。可公子他已经错的不能回头了,所以与其改正,不如将错就错。 公子只想让您记得,竹离这个名字,从此以后就只是剿灭南山匪徒的侠士,五味居的医者,永远不会再成为别人。若是有,那一定就是有人冒充。” 萧程玉闻言接过玉佩,沉默思虑着,没想到竹离为了他竟然会做到这一步。 难道真要让他以功抵过不成? 不,只要还有一丝机会,萧程玉都不会放弃抓竹离。 萧程玉抬起头暗道。 眼前珑烟看他如此坚定的视线,便决定要逃跑。 只是萧程玉刚要出手。 “二爷留步。”珑烟道,忽然像旁面扔了一颗暗器石子。 “额。”暗处隐约传来一个男人的呻吟声。 萧程玉听着耳熟,下意识的停止了抓捕的举动。 珑烟便这样逃走了。 萧程玉不甘,但还是循着那声音走了过去。 黑暗中,一个男子正蹲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头。 萧程玉摇了摇头,轻声道,然后扶着他起来:“来,我看看。” 苏如令听着这温柔的关心声抬起头,月光下照出他的额前有一片微红,他挂着一双泪眼:“你们谈你们的事,做什么打我?” “疼吗?”萧程玉问。 “打你试试。”苏如令揉着。 萧程玉不言,想着将手里的玉佩放在了苏如令的手里。 苏如令低头看着:“干什么?又要收买我啊。” 萧程玉:“可以换点你爱吃的。” 苏如令撇了撇嘴:“换就换,反正这块破玉,被某些人摸过了,不干净。” 萧程玉揉着他的额前:“好了,快回去睡吧,明天还要早早接亲去呢。” 苏如令这才没有说话,也不去问萧程玉跟来为什么没有告诉他了,就转身回房了。 第54章 :访问 珑烟的出现,只是这次接亲事件中的一个小插曲,还好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苏如令依旧扮作喜娘,带着大批人马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去了应家。萧程玉依旧装作从未出现过的样子,悄悄的跟着这批迎亲队伍。 至于珑烟,刘子荀那夜里派人去寻了一路,几天过去了,也没见她与竹离碰面。 看来,她所言非虚,并不知道竹离的行踪。萧程玉自此决心不再找了,便一点点收回了萧家派出去的暗卫。 接亲的队伍来到应家当天,应家门口的几条长街都是热热闹闹的,围满了瞧热闹的人。 早在此前,刘子荀就已经打听好了。 这应家在此地,就是普普通通的商户人家,不过平日没少行善积德,布施乡里,叫百姓赞不绝口。 把女儿送去徐神医那里学医,除了是应巧儿自己的意愿以外,也是应家夫妻想女儿学成归来,可以救治一方百姓。 因此,应巧儿能嫁给萧家大将军之事,有不少人说是他们应家积德行善的福报。 萧程玉却觉得,巧儿大嫂能嫁给大哥,是大哥此生修来的福分才是,而且他差一点,就错过去了。 萧程玉站在热闹的人群之中,看着喜娘拉开轿门,在吹吹打打的喜乐声中,盖着红盖头的新娘由应家的兄长,按规矩抱进了轿子当中坐稳。 应家的老夫人站在家门口,哭的双眼通红。不仅仅是因为哭嫁的规矩,也是有真情流露,舍不得女儿就这么给了别人家。 回去的路上,因为接到了新娘,几个人的脚程不禁快了许多,一路上没出什么差错,安安全全的回了王城。 萧家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在看见喜轿的时候,就点了几挂红鞭,接着小喇叭热热闹闹吹了起来。 四周街上又围起了人墙,争先恐后的想看看新娘长什么样子。 虽然他们清楚,这新娘正盖着红盖头,想看也要等洞房花烛夜之后才能看。 此时队伍行至了萧家正门口,抬轿子的人终于将喜轿缓缓落了下来。之后压轿,由喜童接出了新娘,接引着新娘跨过了火盆。 这时萧家大哥才露出面来,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服。 萧程玉难得见大哥如此红光满面的模样,没有战场之上的戾气,更多还是对新娘的照顾与呵护。 如此一来,他以后想做什么,大哥都没有时间再看着他了吧,尤其是等大嫂有了身孕以后…… 萧程玉不禁盘算起自己这点私心,同时慢悠悠的走进堂前,看着这对新人拜谢天地与高堂,最后送入洞房。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并没有因此扰了客人的性质,天地一拜,喜宴便热热闹闹的开始了。 毕竟是萧家儿女大婚,当天来了不少宫中高官祝贺,都是与萧家结缘之人。 带来的贺礼一箱接着一箱,看的喜娘眼睛都直了,迷迷糊糊的就走过去帮忙做了记录与整理。 这其中送礼送的最贵重的,是一位叫宁阳公主的,其次才是几位王爷。 苏如令看到宁阳公主派人送来的帖子时,愣了一下。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位公主就是差一步和萧程玉成为夫妻之人吧,也不知道她长的怎么样?有没有她现在这个扮相好看。 “瞧什么呢?”身后忽然想起了萧程玉的声音。 苏如令被吓了一跳,险些扔了手里的帖子:“是你啊……” “新娘子都接回来了,你怎么还没换了这一身?”萧程玉瞧着,苏如令这一身,他瞧着着实是不舒服。 来去的这一路上,他可是瞧见有不少双眼睛偷偷盯在这喜娘的身上。 即使是现在,这宴席之中,也有几位官家的公子盯着这人,眼见着就要上前搭讪了。 “这不是还没忙完呢吗。”苏如令回答,之后转身就要继续清点贺礼。 萧程玉皱着眉,当着这些偷偷瞧着的人的面,顺势拉了苏如令的腰一把:“回去换过了再帮忙也不迟。” 这一把还是有用的,远远偷偷瞧着的这些人,一见貌美的喜娘竟然名花有主了。 而且还是萧家的小将军萧程玉,顿时收回打量的视线,忙着吃酒席去了。 苏如令无奈:“好,我去换。不过等回来我可要好好吃一顿,老实说化成这样,我都没敢放开了吃。” 萧程玉不言,回头扫了眼刚刚苏如令拿着的礼单。 宁阳公主…… 萧程玉正想着,宴席中忽然传来了一阵骚乱。 宾客似是在给何人行礼。 萧程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诸位免礼,本公主今日是来给程业哥哥祝贺的,同诸位一样都是宾客,不是什么公主。” 原是宁阳公主到了。 萧程玉想起,宁阳公主此前说过,等大哥成婚之日,她就会亲自带礼物来祝贺。 萧程玉本不愿过去凑这个热闹,可抬头看爹娘都过去迎接了,他也不能装作没瞧见。 “臣,见过宁阳公主。” “程玉哥哥。” 宁阳公主一瞧见萧程玉,那笑容就挂在了脸上。 萧程玉无话可说。 还是萧老将军道:“公主,请入座吧。” 宁阳公主闻言,撇了撇嘴,看那脸色似乎很不开心,但还是坐在了最前的席桌上,吃了这顿饭。 萧程玉见终于没他的什么事了,就转身去了偏房,想看看苏如令收拾好了没有。 只是,身后意外的跟了一个尾巴。 萧程玉无法,只有装作没察觉,这是那位宁阳公主派来的人。 将军府内的护卫也因为萧程玉没有指示,都当做了没瞧见,踏踏实实的站岗守卫。 萧程玉来了时候,苏如令早就已经换好了男装,出门瞧见萧程玉,就拉着他奔前厅去了。 边走还边说:“快走快走,晚了就吃不上好吃的了。” 萧程玉可不想去前厅,见那位宁阳公主:“别急,这顿吃不上也没关系,等客人都走了,我们可以单独再摆一桌。” “那多不热闹,宴席就是要大家一起吃才吃的香吗。”苏如令十分坚持。 萧程玉唯有跟了过去。 不过还没等走到前厅,那宁阳公主似是吃完了,竟忽然拦在了他们面前。 苏如令没见过宁阳公主,只是觉得这女孩子瞧着还挺好看的,面容让人觉得有几分亲切。 宁阳公主也瞧了苏如令几眼,之后视线在萧程玉与苏如令身上转了转。 萧程玉明知故问:“宁阳公主,您不是在前厅吗?” 苏如令这才知道她是宁阳,顿时有些紧张的往后挪了挪步子。 因为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在,宁阳公主故作严肃:“我刚刚是在前厅,不过忽然想起有些话想和程玉哥哥单独聊聊,就过来这里了。” “程肃,我肚子饿了,就先去吃了。”一听两个人单独有话,苏如令十分自觉得就要离开。 萧程玉一时没有拦他,他走的时候脚步有些慢,还不忍回头看了两眼。 这两个人看起来,确实挺般配的,站在点着红灯的荷塘前,郎才女貌,就像是一幅画。 相比较,他一身布衣站在这里就显得多余了,这样一想,他吃饭的好心情就都没了,他果然不适合待在这里,还是尽快走远的好。 苏如令一走,宁阳公主又变回了那副少女的模样,沉默了片刻,却是萧程玉:“刚刚那人,是程玉哥哥的朋友?” 萧程玉没有回答,而是问:“公主和臣不是有话要单独聊聊吗?” 一开口又是这疏远的语气,公主一脸不悦:“我是有话要和程玉哥哥聊,还不是因为程玉哥哥现在,对宁阳越来越冷淡了。” “公主,臣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萧程玉回答。 确实没有什么不同,就是话少了点。 宁阳公主不傻,所以瞧得出来:“程玉哥哥是不是因为我王兄给你赐婚的事情,才和宁阳没有那么多话说了?宁阳也不是一定要嫁给程玉哥哥的,程玉以后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将宁阳当做妹妹来看的。” 萧程玉正希望如此,低头看着宁阳,她能这样和他说,看来也是想的明白了:“公主,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宫里吧。” 宁阳公主顿时叹了口气:“程玉哥哥这是在赶我走吗?看来我说的话,算是白说了。” 萧程玉一脸淡然:“公主,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看天色已晚……” 宁阳公主背过身去,鼓着两边的嘴巴:“好了,你不用说了,程玉哥哥若是真的不在意了,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我看刚刚程玉哥哥对待朋友,都比对待宁阳要好的多,就算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吧。” 宁阳这话直接说到了萧程玉的心坎里。 萧程玉心中暗自一沉。 连宁阳公主都看出了他对待苏如令的态度不一般,若是没人点破还好,一旦有人发现,如令就怕要受牵连了。 看来,尽早让如令离开这里,过自己想过的日子,才是最安全的。 萧程玉思虑片刻,既然宁阳公主已经这样同他说了,他觉得以后还是不必在意宁阳公主为好。 于是萧程玉道:“公主,臣送你回去吧,安全些。” 宁阳公主一听萧程玉这样说,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离开萧家时,唇边始终带着笑。 翌日,是萧程玉与应巧儿大婚的第二日。 经过了昨晚的洞房花烛夜,两夫妻敬茶的时间都晚了一些。 不过萧老夫人并没有生气,和萧老将军喝着这一杯媳茶,看着儿媳妇那一脸新婚过后的羞涩,表示十分满意。 看来再过不久,他们这对老夫妻就可以抱孙子了。 敬过了这杯早茶,应巧儿便打算回房间再歇息一段时间,不想瞧见苏如令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呆呆傻傻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事。 她想了想,挥手叫一边的两个丫鬟先进屋,然后慢慢的走到了苏如令旁边。 “傻小子,想什么呢?”应巧儿问。 苏如令抬起头,看了看应巧儿,然后又拄着下巴望着远处:“昨天喜宴上,那位公主来找程肃了。后来回去的时候,程肃怕她一个人不安全,就亲自把她送回宫了,现在还没回来。” 应巧儿明白了:“原来是这样,然后你就在这台阶上,坐了一晚上?” 苏如令摇了摇头:“我才没那么傻坐一晚上呢,就是半夜睡不着,起来溜达溜达。” 应巧儿轻笑:“你呀,知道自己这副样子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苏如令随口问道。 “望夫石。”应巧儿解答道,往苏如令身边一坐。 苏如令闻言偏过头,看了应巧儿一眼。没想到巧儿姐也会和他开玩笑了,不过他没有介意,只是十分得意:“望夫石,哪有我好看。” 应巧儿不说话了,紧紧的盯着他,好像他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苏如令赶忙改口:“巧儿姐,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你说程肃这一去,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应巧儿问:“不回来,他还能去哪?” 萧程玉想了想:“当驸马啊。” “回家送一趟,就是驸马了,驸马怎么能有那么好当?”应巧儿不是很赞同,随即又想到:“不过小将军当驸马不是好事吗?你怎么一脸愁苦的。” 苏如令闻言,不禁坐正身子:“我哪有一脸愁苦?” 应巧儿说着话,悄悄凑近了苏如令一些:“如令,你是不是想程肃成亲了,就不要你了?你想当新娘啊。” 苏如令一愣:“巧儿姐!” 恍惚站起身,反应过来时,低头看见应巧儿的表情意外的十分严肃。 他的反应好像太激动了些,于是他缓了缓:“我怎么能这么想。” 可应巧儿还是一脸严肃的模样,抬头看着他:“你不这么想?你真的不这么想吗?” 苏如令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巧儿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应巧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这时看了眼眼前,慢慢挥了挥衣袖站了起来。 苏如令也顺着巧儿姐的方向看了看,是萧程业,往这边来了。 走近两个人后,萧程业关心的问自家夫人:“巧儿,你怎么坐在这啊,你们在说什么呢?” 应巧儿随即露出一脸平和的笑,与刚刚简直是判若两人:“没什么,在说你弟弟,昨夜进了宫以后,今天就一直没回来。” 萧程业这才明白了过来,放下心回答:“这个啊,阿玉昨天传了消息过来,说是吾主昨日留他在宫中住下了,想与他好好说说话。再等一会儿,他便回来了。” 一听说萧程玉要回来,苏如令顿时精神了许多:“程肃要回来了。” 两夫妻不禁看了他一眼。 苏如令很快又声音放低了下来:“回来就回来吧,我去看看老夫人有没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之后苏如令就要离开,看起来匆匆忙忙的样子。 应巧儿见状,在苏如令彻底消失不见踪影前,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如令,姐姐说的话,你最好放在心上。” 苏如令脚步停顿了片刻,依旧没有说什么,便离开了。 萧程业很好奇:“你和他,都说什么了?” 应巧儿老实回答:“他们的事。” 萧程业没想到:“你,看出来了。” 应巧儿不禁放低了身段:“你不会怪我多嘴吧。” 萧程业哪敢,倒是搂住了她:“不会,我也不想阿玉每天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正如萧家大哥所说,萧程玉很快便回了,可是苏如令却像是一直在躲着他。 萧程玉决定要好好问清楚:“苏如令,你今日为何一直在躲着我。” 苏如令本不想说,可是巧儿姐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程肃,你是不是喜欢公主啊。” 萧程玉没想到,苏如令原来是因为这件事:“我对公主,只是像妹妹一样。” 可是苏如令却沉默了,一点也不像是放心的样子。 萧程玉觉得还是不太对,抓着他问:“是不是谁和你说了什么了。” 苏如令犹豫了半晌,终于急躁了:“没有,只是……我不想你成亲,不想你不要我了。” 萧程玉微愣:“如令……” 苏如令也是愣了半晌:“我说的,你明白吗。” 萧程玉眸光一沉:“我明白,只是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苏如令低下头,目光微微躲闪:“我大概知道。” 萧程玉于是问:“大概是这样?” 之后不想他竟低头,亲了他。 苏如令终于明白了,这种依依不舍的感觉:“是这样……” 可是发生这样事后,他只想快点逃开。 萧程玉没放他走,而是又抓住了他。 又是一个同样的吻,只是漫长了些。 应巧儿躲在远远的地方瞧着,幸好程业已经把周围的人都撤走了。 应巧儿轻笑:“这也算是,我回报给你们的了。” 第55章 :熟人 一场婚礼,没想到了却成就了两对新人。 萧老夫人今天一早便察觉出府邸里的氛围和前几日不太一样,尤其是自己那二儿子与他的朋友之间,只是她没有点破。 比起萧老夫人的心安,小将军萧程玉可是真真正正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冲动的后果,苏如令开始躲着他了。 几乎整整一天,都很少能看见这个人的影子,苏如令要是想躲起来,萧程玉只怕是要将整个萧府翻过来才能找见。 萧程玉唯一能看到见到苏如令的时候,还是在一家子吃饭的时候,不过这人也一直不敢看他,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萧程玉这时忽然觉得,也许对于苏如令来说,这确实是一件错事。所以他才在那天的事情发生以后,一直躲着他,不敢去看他。 一顿饭下来两个人的情绪都十分反常,谁也不搭理谁,可愁坏了一边的应巧儿。 吃过饭后,她在自己的屋子里直叹气。 萧程业进了屋子,瞧见应巧儿这副模样,也是心情不好,走过去问:“怎么了?” 应巧儿抬起头,萧程业握住了他的手:“程业,你说这事,我是不是做错了?今天我看如令和程玉,好像没有以前那么近了。” 萧程业这才知道她愁些什么,摸着她的头发:“别瞎想,这事你没有错,他们只是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 应巧儿听到这话,稍稍安心了一些。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了一件事,又担心了起来:“程业,你说如令,会不会走啊?” 萧程业摇了摇头,赶忙安抚她:“别瞎想了。” 不过事实上,萧程业也有这种担心,苏如令也许再过不久真的会离开。不过细想之下,苏如令也许离开了对两个人才好,只是要苦了阿玉了。 萧程玉现在确实有些为难。 苏如令还躲着他,自家的老爹观察了他们几日,又把他叫到了私下里谈话。 “玉儿,那个叫苏如令的,你以后还是别和他再见面了。”萧老将军道,而且一脸严肃,如临大敌。 萧程玉没有说话,早知他父亲便是这个原因,只是他不是很愿意。 萧老将军只当是没瞧见他的脸色:“最好明日便将他送出城,再也别进来。” 听到这,萧程玉再也无法沉默下去了:“爹,我可以送如令离开,可我不能不见他,您也没有权利让他永远不到这来。” “放肆。”萧老将军闻言猛地拍了下桌子:“这就是你和爹说话的态度?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连想连命都不要了。” 萧程玉依旧坚持:“爹,你不是早就知道儿子是怎么想的了吗。而且和如令见面,我们只会作为朋友,儿子不会做别的事情。” 萧老将军这时已经被气的瞪大了眼睛,抬头见萧老夫人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 看着他们爷俩的样子,叹了口气:“看这剑拔弩张,父子俩这是怎么了?” “娘。”萧程玉叫了一声:“父亲在和我说送走如令的事,而且要求如令再也不要来王城内了。儿子可以送走他,可是,让我永远不见他,儿子做不到。娘,您觉得呢?” 萧老夫人这才明白两人是因为什么,也是思虑了片刻:“老爷,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如令那孩子是无辜的。”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心意已决。”萧老将军一挥手,难得打断了萧老夫人,依旧要求萧程玉:“你是我萧家的儿子,有些事情就是要当断则断。如果你真是为了他好,就送他离开,再也不要让他回来,也不要跟他再见面。到时你要是害了他,后悔的只会是你自己。” 听到父亲说是为了如令好,萧程玉动摇了,脑海中浮现出了宁阳公主对他说的那些话。 就连宁阳公主都看出来了他对如令的关心,不难保别人也看得出来。若是再不和如令断了联系,也许真的会害了他。 萧老将军沉默片刻,也冷静了下来:“好了,你出去吧,好好考虑。” 萧程玉没有出声,转身出了爹娘的房间。 等儿子一走,萧老夫人又发起了脾气,往旁边的椅子上一坐:“你说说你,有你这么逼儿子的吗?明知道他们两个现在分不开,你还让他们离开?还说的那么绝对,就不能和儿子说句实话吗?” 这一瞬,萧老爷子的气势就软了下来:“我若不这么说,玉儿他又怎么能把那孩子送走。而且我说的也都实话啊,如令那孩子如果继续留下,等当年的事情东窗事发,那孩子遇难,为夫我也是有心无力去救他啊。” “当年的事,当年的事都过去了二十多年了,现在谁还记得。”萧老夫人一拍桌子。 吱—— 谁知那房门竟然应声而开。 萧老夫人与萧老将军被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竟是他们的玉儿,站在门口,还没有离开。 萧程玉神情严肃,说话语调却不急不缓:“早就觉得爹娘的态度反常,所以儿子就没有着急离开。娘,儿子想问问,当年的事是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和儿子说,是不是和如令有关。” 萧老将军打了一辈子的胜仗,没想到最后却栽在自家儿子手里了,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事已至此,他也就没有必要隐瞒了,不然他可真保不准他家玉儿能做出什么事来。 萧老夫人惊讶的抬头看了眼夫君,两人对视过眼神,当年的事,不说也不行了。 萧老夫人:“那已经是二十多年的事了,也就是如令那孩子出生那年。” —— 萧家后园的院子里,苏如令忽然打了个冷颤,然后回头看了看。 没有人,难道是他神经敏感了? 这想想着,苏如令的耳朵就渐渐红了起来。 伸手不自觉的摸了摸怀里那块还没来得及典当的玉佩,现在全部都是萧程玉身上的味道。 厚重而又强烈,苏如令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两个人的关系是如何变成这样的,可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让他至今还在缓冲着。 所以他不是因为害怕而躲着萧程玉,而是因为害羞。真是可笑,他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因为自己在意的人,比自己还要高大威武。 苏如令这时捏了捏自己的胳膊,发现和对方的身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思绪逐渐又陷入到了过去,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赶忙看了看四周。 幸好没有人发现他发花痴,还是做点别的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不想,苏如令往前走的时候,抬头正撞上了萧程玉。 他一惊,转头又要逃开。 萧程玉的动作比他快,猛地抓住了他的胳膊:“如令……” 苏如令这才没有走,才敢面对他,不过很快他发现萧程玉此时的心情似乎不太好,脸上也没有喜悦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了?”苏如令问,开始担心起来。 萧程玉摇了摇头,然后将他抱在了怀里:“如令,别总是躲着我。” “我没有,躲着你啊。”苏如令又紧张了些,可渐渐的便是安心。 萧程玉就这样抱了他一会儿,感觉他没有那么慌张了,才松开:“如令,我们出城吧。” 如令好奇:“出城?去哪啊?” 萧程玉回答:“回我府上。” 苏如令点了点头,不过:“你大哥才刚刚成亲,你怎么就这么急着走了?” 萧程玉没想到,苏如令平时反应的比较慢,这会儿在这件事事上,倒是反应的挺快的。 大哥才刚刚成亲,他就急着离开,确实有些反常。 不过,若是那个理由:“如令,他们现在夫妻同心,我若是再不走,又要头疼了。” 苏如令想了想,萧程玉确实该急着离开了。想起萧家大哥找人看着弟弟的那副样子,连他都跟着受苦。 加上他们现在这副样子,程业将军一定还不知道,若是知道了……苏如令有些不敢想下去了。 “那我们就走吧,明天吗?” “明天也好,我大嫂带大哥回门,他们没时间看着我们。” 苏如令点头答应。 萧程玉心想总算是将这事糊弄过去了,片刻又问苏如令。 “如令,你还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吗?” “想啊。” “到时,我就可以陪着你了。” “好啊……” 苏如令一向不习惯在一个地方待太久,因为这里有萧程玉,他才能留下来,又帮着忙里忙外。 现在萧程玉说可以陪着他四处走了,他当然开心,就像他们之前到处走一样。不过这次只有两个人在外面,他也再不用担心萧程玉的身体了。 “那我回去收拾收拾我的行礼。” “多余的东西就不要带了,想要什么我可以买给你。” “没有多余的东西了,真是万恶的有钱人。” 苏如令气呼呼的走了。 萧程玉看着他的背影,然后慢慢跟了过去。 脑海中盘绕着的,是爹娘同他说的那些话。 只要苏如令不出现在王城,不被宫中的人瞧见,他就没有危险。最好的办法就是带他离开,并且再也不要回来。 那他就陪着他离开,至少不会让他一个人漂泊在外。 第56章 :宁令姑姑 都王国历230年冬。 当朝的宁令公主于宫中病逝,满城哀悼。 说起这宁令公主,是王最宠爱的妹妹,也是百姓十分爱戴的一位公主,如今病逝,满城都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中。 萧家少将军萧瓒刚刚于边境归来,没想到便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还没等卸下盔甲,萧瓒便即刻被传召入宫,许是为了安葬宁令公主一事,来萧家传信的公公也是十分着急。 不想萧瓒进宫后,却见天子龙颜大怒,下令命其于宫外寻找一人,无论是付出何种代价,也要找到一个男人。 萧瓒不解,细问之下才知。 原来宁阳公主并非在宫中病逝,而是被宫中的探子发现病逝在了城外百里的一个木屋之中。 公主年前离宫,在宫外结识了一个经商的男人,并对之一见倾心。 可堂堂公主,金枝玉叶,岂能下嫁平民百姓。而那男子又无心科考,也不知公主身份,还要去云游远方。 天子此后百般阻拦,甚至扬言要将公主远嫁别国和亲。公主一时固执,竟拿着盘缠与那男子私奔别处。 只是当天子寻得公主尸首时,并没有找见那男子。这才传萧瓒入宫,无论如何也要寻得那男子,斩草除根,避免公主与草民私奔之事传开,毁坏了皇家颜面。 萧瓒身为臣子,天子之命一定要遵守,但此事他却无法分出个对错出来。公主与人私奔确实有错在先,可萧瓒也认为那毫不知情的男子十分无辜。 萧瓒思虑再三,决心还是先找到那男子要紧,之后再做打算。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萧瓒终于暗中派人找到了那男子的下落。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那男子于公主临死都不知自己所娶何人。 最后竟因为公主暂且清贫,做出了抛妻弃子的令人唾弃之事,入赘到了一个富贵人家中。 萧瓒一怒之下,便提刀杀了那男子为公主报仇,此后才回京复命。 如此先斩后奏,也是因为萧瓒无意间得知了公主还留下了一个孩子,并没有让天子发现。只是不知那孩子是男是女,如今遗落何处,是死是活。 直到三年之后,戏法师苏唤受邀进王城表演。 苏唤与萧瓒当年于城外只有一面之缘,便因为戏法成了知己。 得知苏唤年过三十还未娶妻,萧瓒更是想当个媒人,为他寻得一门好亲事。 谁知苏唤如今进王城,竟带来了刚过三岁的孩子。说是他义子,更是他关门的徒弟,叫令。 如此一来,那相亲事便就此作罢。 可萧瓒只见那孩子一眼,便觉得他十分面善。三岁的孩子还没长开,可眉眼间却像极了那个人。 想到此的萧瓒顿时惊恐,私下叫来苏唤。 “苏大哥,可见过这人?”萧瓒说着。将已逝宁令公主的画像,展开在了苏唤面前。 苏唤看着这画像,几乎没有犹豫:“这女子,便是令的亲生母亲。萧老弟如何有这女子的画像?” 萧瓒又问:“苏大哥是如何见到这孩子的?” 苏唤回答,不禁回想:“我是在一个木屋里见到这孩子的母亲的。那时还是深冬之时,这女子抱着这还没足月孩子,因为有病在身又无法照顾自己,已经时日无多。 刚巧我经过此处,她就把这孩子交给了我,让我收了这孩子做义子。她说这孩子叫令,没有姓。” 萧瓒这才明白,为什么天子没有寻见这孩子,原是被苏唤带到了别处。 不知不觉,也过了三年。如果不是苏唤前来,他便无法得知真相。 萧瓒没有犹豫,便如实相告:“苏大哥有所不知,这女子就是逝世的宁令公主。” 苏唤一惊:“什么!这,这是怎么回事?” 萧瓒叹气,于是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了苏唤。 苏唤得知真相之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已经得到了惩罚,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孩子好好藏起来,以免东窗事发。 萧瓒更是提议:“苏大哥,等你带走了这孩子,就重新为他取一个名字吧。只有这样,才不会有人注意到他。” 苏唤回答:“我会将这孩子好好藏起来的。” 于是在苏唤于官家表演的一天里,那三岁的孩子都一直被藏在萧家,直到苏唤的表演结束。 后来苏老头带着那孩子一走就是二十多年,再没回过都王城。 萧老将军是怎么也没想到,明明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这个叫做令的孩子竟然被自家的儿子又带了回来,两个人的关系,还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方。 萧老将军眉头微皱,手中画笔渐落,不知不觉那画纸上竟勾勒出了当年宁令公主的面相。只有她,与先王后是如此想像。 苏如令那孩子便是随了母亲,与当今天子和公主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想像的地方。 可他实在不放心,还是应该叫玉儿将他送走为好。 萧老将军摇头起身,点了一盆炭火,赶忙将这画像,烧了起来。 御书房中,隐约透着一股热气。 当今天子宁德却还能专心致志的坐在书案上,看着各部官员送来的文书奏折。 宁阳公主闲来无事,大半夜不睡,跑到了她皇兄这御书房来,翻看着各处典籍。 没了程玉哥哥陪她,这宫中她是一点待不惯,皇兄还总是低头看着奏折,连与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宁阳公主烦躁的一甩袖子,随手便扒了一叠卷轴下来,扬起一层的灰尘。 “怎么了?”宁德连头也没抬。 “没什么。”宁阳公主撇了撇嘴,然后开始收拾那些卷轴。 因为无聊,便一个个打了开。 原来都是父皇在世时留下的字帖与画像,父王去世后就一直留在这,也没人敢收拾。 看着看着,宁阳就发现这些画像中,有一个女子的画像,瞧起来十分眼熟。 而且这女子的面容十分貌美,不知是不是父皇的哪个宠妃? 宁阳想了想,然后将那画像拿到了天子面前:“皇兄,这女子是谁?我怎么从没见过?” 宁德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是姑姑,在孤一岁时便病逝了,你又怎能见过。” “姑姑?宁令姑姑!”宁阳了然:“从前只是听母后提起过,没想到姑姑这么好看。说来,我好像见过和姑姑长的有些像的人。” 听到宁阳这话,宁德的神情总算是有了些变化。手中御笔落下,轻声问宁阳:“你见过?在哪里见过?” 宁阳想了想,又看了眼那画像:“在哪里见过?我想想,像姑姑这么好看的女孩子,我见过后一定记得……可是在哪呢?” 宁德不言,又低头批起周折来:“你离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去的最多就是萧家了。据孤所知,萧家只有儿子,要说女孩子,也就只有最近程业将军娶回家的贤妻的。” “对!”宁阳一惊,大声道:“就是在程玉哥哥家见到的!” 宁德抬起头,难不成还被他说对了? 宁阳却道:“不过我想起来了,不是女孩子,是一个男孩子,好像和程玉哥哥是好朋友。” “男孩子?”宁德问。 “嗯。”宁阳点头,又仔细对比了姑姑的画像:“虽然是在夜里见过的,可我确定是男孩子。那双眼睛,和姑姑最像了。” 宁德总算是重视了一些,稍显严肃的问:“那男孩子看起来多大年纪?” “和程玉哥哥差不多。”宁阳笑着回答。 宁德不禁思虑了片刻,再开口却不再是同样的话题:“宁阳,如果哥哥没记错,明日萧将军就要与萧夫人回娘家了吧。你若没事,就和高公公去趟萧家吧。” 宁阳不解,收着那画像问:“去干什么?” 宁德终于收好了手中的奏折:“送些礼品过去。你的程玉哥哥刚刚养好身体,孤原本是想亲自去萧家瞧瞧,可近来公务繁忙,你就替孤去这一趟吧。” “好啊。”宁阳公主乐意之至。 关于宁令公主,正如宁德天子自己所说,在他一岁时,那位姑姑便逝世了。 可宁德对于当年姑姑的事,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说起来这事还不是父皇告诉他的,而是他年少时,无意间从母后与父皇的谈话中得知的。 他,原来还有一位姑姑。 那时他不过九岁,便将这只言片语记在了心上,然后多方打听,竟打听出姑姑当年原来并非于宫中病逝,而是在与人私奔到了宫外。 对于母后来说,姑姑与人私奔,是父皇心中的痛楚,也是让皇家极为丢失颜面的一件事。 母后多年后得知他竟然知道姑姑的那件事时,便立刻叫来他,让他千千万万要将这件事情埋进肚子里。 姑姑的事,只有父皇能知道,最后也会随着父皇的老去而埋进皇冢。 因此,他便没有没有告诉母后,在他的多方打听之下,得知姑姑当年逝世前。其实,还留下了一个孩子。 恐怕至今为止,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就只有当年处死那个男人的萧家老将军了。 直到他登上王位的前几天,父皇将他叫到了榻前,亲口告诉他。 “一定,要将那个孩子,找到。” 第57章 :确认 翌日一早,萧家大哥萧程业和大嫂应巧儿,早早便起来收拾起了行李,准备回娘家。 应巧儿总算是看苏如令精神了些,一直围着萧程玉说着悄悄话。 看来真是她多心了,苏如令和萧小将军两个人此前一句话不说,还真是在适应现在两个人的关系,而不是因为改变关系便疏离了。 “爹,娘,我们这就回了。”收拾好了以后,应巧儿对萧老夫人和萧老将军道。 萧老夫人真是一脸舍不得,虽说儿媳只是回娘家,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来,把这个带着。”说话间便叫来了身边的侍女,给儿子和儿媳准备了一些吃穿用的东西。满满一个大包裹,很怕他们在这一路上受委屈。 “娘,巧儿只是回趟家,不用带这么东西的。”萧程业无奈。 “娘让你们带着就带着,哪来那么多的话。”萧老夫人不住叮嘱:“业儿啊,这一路上你可要把我儿媳看顾好了,要是她回来有一点舒服,你看娘不好好教训你。” 看萧老夫人那气势,好像儿媳才是亲生的女儿一样,亲儿子直接成了女婿。 一个是亲娘,一个爱人,萧程业就是想反驳,也不知道该反驳什么:“我知道了娘,我会照顾好巧儿的。” 萧老夫人一抓应巧儿的手:“别怪娘罗嗦,说起来你就没你二弟细心,别总是让巧儿照顾你。” 亲娘只要一提起话头,就很难停下来,萧程玉一听这会儿又提起了他,赶忙催促了一句:“娘,这天色也不早了,还是让大哥大嫂快点回去吧。” 萧老夫人闻言,又叹了口气:“好好好,真是儿大不由娘。娘不说了,免得让人烦。” 萧程业赶忙安抚:“娘您说,您说。” “不说了,不说了。”萧老夫人也不是真的生气,毕竟是自家亲生的儿子:“再说下去天就真的黑了,快走吧。” 到此,萧程业才与巧儿离开萧家。 “如令。”不过走到大门口,应巧儿忽然回头叫住了身后的苏如令。 苏如令抬起头:“巧儿姐……”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应巧儿开口问。 早早地她便看出苏如令心中有事,只是刚刚他们一直在与老夫人告别,她没有机会说。 这次他们回门,再回来就要几天之后了,她的好好问问。 苏如令听到巧儿姐这么问,笑了笑:“巧儿姐,你看出来了。” 应巧儿:“是什么事?” 苏如令:“其实也没什么事,你们走以后,我和程肃就打算回爵爷府上了。” 原来是这件事,应巧儿没什么可反对的:“回去就回去吧,你们在这里,又不能到处玩。” 苏如令:“嘿,还是巧儿姐你了解我。” 应巧儿:“等我和程业回来了,有时间就会去你们那里看看的。” 苏如令:“嗯……” 如此一来,应巧儿与萧程业才呢个安心离开。 等自家大哥和大嫂一走,萧程业想着,他们也差不多要收拾收拾出城了。 “两位慢走。”不想远远又听见了一个的喊声。 萧程玉不知为何,忽觉几分不妙,随着大哥大嫂抬头看去,竟然看到了跟在吾主身旁的高公公。 而且高公公身后还伴着一辆轿子,这熟悉的轿子除了是宫中宁阳公主坐着的,不会有第二人。 果不其然,那轿子走到地方,慢慢落下后,从轿子中走出来的,正是宁阳公主。 宁阳公主怎么又到萧府来了? 萧程玉暗忖,看了看轿子旁边,几个提着礼品的小丫鬟。 见宁阳公主前来,萧家二老便第一个上前行了礼。 之后便是萧程玉和大哥大嫂。 苏如令远远躲在后面,当他们瞧不见。 “宁阳公主怎么忽然到此?”片刻后,萧老将军开口问。 宁阳下了轿子,理了理身上的裙子,笑道:“还好赶上,我是来替皇兄给程业哥哥和大嫂送行的。” 萧程业:“臣,谢过吾主。” 宁阳这时又回头招了招轿子旁的小宫女。小宫女走过来,便将几个礼盒递到了萧程业的手里。 宁阳公主又道:“还有这个,是我皇兄送给嫂嫂娘家的贺礼。这还有,给程玉哥哥的补品。” 应巧儿叫人接过御赐的贺礼:“妾,谢过吾主。” 大事总算办完了,宁阳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好了,皇兄交代给我的事情都办完了,我就不耽误你们赶路了。” 眼见着没有什么人在来了,萧程业与应巧儿总算是乘上了马车,从萧家离了王城视线。 不过虽然送走了萧家大哥和大嫂,宁阳公主并没有离开。 而是还站在萧家大门口,看着萧程玉和苏如令。 苏如令早就注意到这位公主在看着他了,那好奇打探的视线盯得他身上汗毛直竖。 他半晌没敢抬头,一直躲在萧程玉的后面。不过后来又觉得不太好,渐渐的便站的离萧程玉远了一些。 萧老夫人与老将军还没进府,转身见这位公主还没离开,还紧紧盯着萧程玉和苏如令,心里逐渐升出几分不安。 萧老将军于是抬头示意道:“公主,外面风凉,进屋坐吧。” “好啊。”宁阳公主是十分愿意在萧家待着的,想来这里有好看的程玉哥哥陪着她,比在王宫里一个人,可有趣多了。 受到了萧老将军的邀请,宁阳公主转头又对身边的人道:“你们,把礼物送进去吧。轻拿轻放,可别弄坏了。” “是,都跟我进来吧。”高公公应声,指挥着身后的几个小丫鬟,赶忙进了萧家。 萧老夫人先一步进门为他们引路。 宁阳公主之后跟在萧程玉后面进门,那眼中流露出的对萧程玉的喜欢,还真不是一星半点。 苏如令偷偷瞧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谁让人家是公主呢,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就是不一样,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她若是想嫁给萧程玉,那他也就只有靠边站了。 这时宁阳公主忽然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吓得苏如令赶忙低下了头。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宁阳公主刚刚看他的视线十分奇怪,好像有些好奇和兴奋,让苏如令不觉浑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事实证明,有萧程玉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宁阳公主。 自从宁阳公主进了萧家,就一直在围着苏如令转,就连萧老夫人和萧老将军都撒手不管了。 说话间两个人就转到了萧家后院,那里有处小池塘,还有几座假山,十分宽阔。 苏如令就躲在假山的后面,偷偷的看着他们两个,看着宁阳公主与萧程玉说说笑笑的,而且光明正大。 宁阳公主在王宫里的时候,没有什么玩伴,皇兄的那个妃子们一个个就是喜欢弄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哪个妃子掉进了湖里,就是哪个美人没了孩子,最后搞的整个王宫乌烟瘴气。只要程玉哥哥和程业两个人来宫里的时候,她才会觉得安静一些。 记得儿时,程玉和程业哥哥还没有当将军,还能陪着她到处逛逛说说话。 所以,比起王宫中的女人们,还是王兄殿前的大臣们要让她觉得舒服一些,就算有什么乱七八糟事情她也瞧不见。 就像那个文丞相,就挺有趣的,说话文邹邹的可是和王兄对峙起来,是一点也不输气势,王兄也还能忍得了他这么久,她都要怀疑……咳咳. 跟在萧程玉身后,宁阳公主的思绪又跑的远了,还好及时收了回来。 她主要是想说,她最喜欢和程玉哥哥在一起了。 宁阳走着走着,不觉提起:“程玉哥哥,你生病的这段时间,宁阳一直在宫中很担心你。还好程玉哥哥你现在身体好了,过几天,宁阳不如约上王兄和程玉哥哥一起去后山狩猎吧。” 萧程玉现在想着的,还是什么时候可以把苏如令送出去:“公主,臣过几日,就要出城了,怕是没有时间同公主和王一起狩猎了。” 宁阳不解:“程玉哥哥又要走了?可我没听王兄说叫你去做什么啊?” 萧程玉于是说了个谎:“是臣的府上,还有些公务没处理,耽搁不得。” 宁阳又一脸不开心的样子了:“也是,程玉哥哥和王兄一样,每天都看那个折子,连陪我出去玩的时间没有。不过宁阳也明白,程玉哥哥和王兄都和辛苦。宁阳,就不强求程玉哥哥了。” 萧程玉一时沉默。 宁阳忽然又问了一句:“程玉哥哥是要和那位朋友一起走吗?” 萧程玉没想到宁阳这时会提起苏如令,不过这件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点了点头:“他,本就不是王城中人,臣只是送他出城。” 苏如令在一旁听着,没想到宁阳公主和苏如令说话的功夫,竟然还会提起他。不由得把耳朵凑近了些,想听听看他们两个能说他什么? 宁阳公主向前走了两步,不知在想些什么:“昨天,我和皇兄提起了程玉哥哥的那位朋友。” 萧程玉微愣,在此之前的不安,逐渐扩散着。 宁阳公主继续道:“说来,程玉哥哥你的那位朋友,和宁阳素未谋面的姑姑有几分相像呢。” 萧程玉依旧沉默着,宁阳公主的姑姑,也就是先王的女儿,宁令公主了吧。 宁阳公主回过头笑道:“宁阳也是昨天才知道,觉得缘分这种事还真是不好说,就连皇兄也觉得很好奇。” 听到这话,萧程玉终于明白了,王今日会叫宁阳公主过来,给萧家送礼,还将近身的高公公叫来,其实是为了见如令吧。 说起来,高公公现在在什么地方? 苏如令还在偷偷听着,公主的姑姑?那是什么人?他和她长得像,又有什么关系,竟然还惊动了王。 苏如令还想再听得仔细一些。 “这位公子?”忽听得耳边有人说话。 苏如令因为没注意到身边有人,一时受了惊吓,然后跳到了萧程玉和您宁阳公主面前。 萧程玉抬头看去,这才见到了高公公。 “如令,你在这里做什么?”萧程玉问。 苏如令赶忙跑到萧程玉背后,下意识的抓住了萧程玉背在身后的手:“有人……” 萧程玉一时没有躲开,就这么任由他握着。 宁阳公主随眼瞧见了,不过当作没瞧见,方才抬头看了眼高公公:“高公公,你怎么也在这里?” “回公主和将军的话,奴才刚刚瞧见有人偷听,以为是有贼人,不想是少将军的朋友,真是多有得罪。”高公公道,一直低着头。 “原来是这样,高公公你误会了。”宁阳公主笑道。 要知道,萧家的将军府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若是能有贼人进来,那一定是天大的的笑话。 虽然知道高公公的用意,萧程玉也没有揭穿他。 宁阳公主于是挥了挥手:“好了,我和程玉哥哥还有话要说呢,你走吧。” “是。”高公公这才离开。 等送走了高公公,苏如令才松开萧程玉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高公公,真可怕。” “这高公公就是这样,做什么都这么谨慎。”宁阳公主依旧笑道:“对了,程玉哥哥打算什么时候,回府啊。” 萧程玉低头看了眼苏如令,回答公主:“今日便回。” “今日就要回了吗,可这快晌午了。天要黑了,程玉哥哥还是早作准备吧。”宁阳道。 高公公回宫了,萧程玉暗道,他们确实该早做准备了。 急急忙忙的回来王城之中,高公公安排传信的小太监,很快便将信纸传到了宁德手中。 宁德看过信,终于确信那个现在住在萧家的男孩儿,却是与姑姑有几分相像。 可要想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姑姑的孩子,还需要一些时间,和一些人证。 而且信件上还特意标注了一件事,萧程玉要带着那孩子出城了? 如此着急,看来那孩子有很大的可能,就是姑姑的孩子了。 “来人,传萧老将军来御书房见孤。” 烧毁了手中信件,宁德立刻拟了道圣旨下去。 第58章 :召见 058:召见 如此时隔二十多年,萧老将军萧瓒不想还会因为宁令公主的事情,而被传召进宫。 不过在当今少年天子未说明召来萧老将军的目的之前,萧老将军还对自己此时的来意一无所知。两人相见于御花园,天子正独自一人,在园中散心。 退散了四周的闲杂人等,萧老将军在此也是不知该作何言语。 这位少年天子看着这后花园中的景色,说着几分体恤的话:“萧将军,我叫宁阳送去萧家的礼物,都收到了吧。” “回殿下,宁阳公主送的及时,我儿已经将那些礼物,拿去儿媳家了。”萧老将军回答,不过没有提起萧程玉。 宁德还是问了一句:“程玉,也收到了?” 萧老将军才回答:“收到了……” 宁德这才放心:“程玉刚刚回府,还需要好好休息,不过孤今日听人说程玉今日便要回府了,是何事如此着急。程业刚刚成亲,他就要离开。” 萧老将军没有思虑,说了萧程玉同样的话:“回殿下,吾儿府中只是繁忙,不得不尽早处理。” 宁德终于沉下了面色,回过头看着萧将军:“萧将军这个答案,未免避重就轻了些吧。” 萧老将军闻言,才知天子这会儿急忙传召自己进宫的意思,不过他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老臣,不是很明白殿下的意思。” 宁德也不揭穿他,只是道:“还是萧将军你想,孤治你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少年天子这话,说的重了些。但事实上,他却根本做不到治罪于萧家。 若是真的如此就给萧老将军一个欺君罔上,只怕满朝文武大臣这几日都会拟定让他慎重处理的文书。 先王也有交代,在萧家的事情,不可意气用事,若是真有谋逆之臣,在做处理也不迟。 因此萧老将军依旧镇定自若,双膝跪在了地上:“老臣,当真不知殿下所指何事,还请殿下明示。” 对说萧老将军的嘴上依旧固执,但如此一跪,萧老将军即是表示在苏如令的事情还是有所隐瞒。 宁德也就不多言了,确定了这四周并无他人,于是单刀直入:“萧老将军可还记得,当年我父王,暗中命萧老将军寻找姑姑嫁的那个男人一事。” 因此,萧老将军不再辩驳,这位少年天子果然,已经知道了那件事。 宁德见萧老将军不言,于是继续道:“萧老将军请起。” 萧瓒起身,静静的宁德的话。 宁德:“此事,孤也是听母后与孤提及,当年萧老将军秘密处决了姑姑的那个男人,才回京禀告的父王。可孤知道,萧老将军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保护姑姑留下的那个孩子吧。” 说好听的是一句保护,说不好听的,便是隐瞒。萧老将军先斩后奏,隐瞒了宁令公主还留有一子只是,就是欺君罔上。 可这件事宁德知道,先王也知道,却没有一人指责萧老将军的所作所为,而是装作一无所知,隐瞒至今。 可如今少年天子提及,恐不是为了治萧家之罪。 萧瓒一时间,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而且孤知道,那个孩子还没有死,还活在这个世上,如今已经过了二十多年,现在就住在萧将军的家中。”宁德说道。 萧老将军正要开口,宁德伸手拦着了他:“可是孤如今与你说起这事,不是为了治罪于萧家,而是因为父王,对于当年所作之事,十分后悔。” “殿下。”萧老将军微愣,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宁德继续道:“毕竟,那孩子是我宁家的后人。姑姑是因为因为一时意气与人离宫,父王也是因为一时意气与姑姑断绝了关系,还说出了要保留皇家颜面的这些话。 可是此后父王在世的十多年,无时无刻不再后悔当初的决定,临走时便交代孤,一定要将那个姑姑的孩子找到,让孤拟补姑姑的遗憾,萧老将军若是不信,可以去问太后。” 萧老将军闻言叹息,实则是松了一口,原来他这么年的担心,早在先王离世时已经毫无用处。 宁德也是十分无奈,想起父王离世时将他叫到床前,说是有要是交代。 他想过无数,没想到却是因为姑姑。 可能就连肖老将军也没想到,父王会有此决定吧。将那孩子留在了府上,又着急叫萧程玉将他带着那孩子离开,也是因为担心他会被王宫中的人瞧见,然后会被斩草除根吧。 若是以前,宁德也许会这样做,但是现在,他不能。 说到此,萧老将军终于松了口:“老臣,自知有罪,隐瞒了先王与殿下这么多年。” 宁德:“萧将军不必这样说,时至今日,孤不仅不会治萧将军的罪,还要感谢萧将军,能将那孩子保护的这么好。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我这弟弟,叫什么名字呢。” 萧将军于是直言:“他叫,苏如令。离开宁令公主之后,一直被一个姓苏的戏法师收做义子,也是被我儿遇上了,老臣才知那孩子竟然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苏如令,如令,好,好。”宁德连连夸赞,说着向御花园外走了过去。 如此已经知道了先王与殿下的用意,萧老将军不免问了这少年天子一句:“殿下,您既已找回了他,可是想将这孩子接回宫里?” 宁德闻言,摇了摇头:“如今我看他宫外过的倒也舒坦,还有程玉这样的一个朋友在身边。孤只希望萧老将军回去以后,好生照顾着他,他若是想要什么只管满足他便是,就不要告诉他姑姑的事了。” “老臣,也正有此意。”萧老将军道。 如此一来,萧老将军便放下了心中的一件大事。 可思来想去,他还是应该要玉儿将这孩子带回到王城外的府上。 毕竟,他们两个在一起,未免太醒目了些。 “萧将军可还有别的事?”这时宁德问。 萧老将军闻言与这天子做了拜别:“殿下既已交代,那老臣便先行告退了。” 宁德不言…… 萧老将军便转身立刻离了王宫。 看了萧老将军的背影,宁德心中却又泛起一丝愁苦。 这姑姑儿子的事解决了,可萧家二儿子的事,却还是一直让他放在心上。 难道,真要让他说得明明白白不成。 萧家,宁阳公主还没有离开,还与萧程玉和苏如令在一个院子里。 不想片刻竟得知了萧老将军被传急召,入宫一事。 说起他家父亲,已经多久没有被传急召入宫了,萧程玉不免担心起来。 尤其是在宁阳公主与他说起,殿下一直得知苏如令与宁令公主长相十分相像一事。 萧程玉没有否定,直觉告诉他殿下此时传召父亲,一定确认当年,宁令公主是否留下了一个孩子。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尽快带如令离开了。 可是公主还在,父亲还没回来,只靠他一个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事情。 若父亲回来后,天子真的下旨让父亲秘密处决如令,萧程玉已经想好自己该如何应对了。 “皇兄传萧叔叔进宫,程玉哥哥你为何看起来这么紧张?”后院之中,宁阳公主还问他。 苏如令很少见萧程玉将这样的表情挂在脸上,除非是十分重要的事,重要到危急他自身。 也只有面对苏如令的事时,萧程玉才会如此,不想这次竟还有公主在旁。 宁阳:“程玉哥哥?” 就连苏如令也觉得今天的萧程玉很反常,拍了下他的衣袖:“程肃,你没事吧?” 萧程玉闻言,方觉自己事态,拍了拍苏如令的肩膀,轻声道:“我没事……” “程玉哥哥,你不会是还没有休息好吧?这样的话,宁阳还是回宫去了,就不打扰程玉哥哥休息了。”宁阳也是十分担心,总算在这时懂事了些,不再缠着萧程玉了。 “臣,送您回去。”萧程玉回过头。 宁阳公主赶忙阻拦:“程玉哥哥还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宁阳自己可以回去。那个,你是程玉哥哥的朋友吧,要照顾好程玉哥哥哦……” “我会的。”苏如令回答,就算宁阳公主不说,他也是好好萧程玉的,不会让他有半点不舒服。 之后宁阳公主才放心离开萧家。 宁阳公主刚刚回宫没多久,萧老将军便回来了。 抬头看了眼萧程玉和苏如令还走在一起,片刻—— “程玉,你跟爹过来。”一脸愁容的将萧程玉叫进来屋子里。 萧程玉没紧张,倒是让苏如令紧张了,该不会是他和程肃的事,被当今殿下知道了吧。 那可糟糕了。 不过,只要他不说,程肃也不说,是不是就没事了? 那他,是不是应该自己一个人走了,不让程肃跟着了? 房门外,苏如令想着各种结果。 房门内,面对着萧老将军,萧程玉却没有任何想法。 “爹。您有什么话,就直接和儿子说吧。”萧程玉道。 萧老爷子叹了口气,又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爹。”萧程玉又叫了一声,语气开始有些不镇定了。 萧老爷子这才开口:“先王,已经原谅了宁令公主了。” 萧程玉闻言一愣:“那爹您……” 萧老爷顿时露出一脸狡黠的笑容“让你小子不好好和爹说话,让你着急吃吃苦头。” 萧程玉哑口无言,片刻:“儿子,知道错了。” 第59章 :这就是个假车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从父亲的房中出来时,萧程玉只有如此想法,以至于连自己想起来的时候都不觉很想笑。 “完了完了,不会是傻了吧。”苏如令站在门外,看着萧小将军的那一脸笑容的时候,竟下了如此判断。 难怪他会这么认为,毕竟他刚刚看见萧老将军回来时候的表情并不好,肯定是因为他和萧程玉的事情。 可是这会儿萧程玉出来的时候非但没有难过,还笑的这么……无奈,不是不正常了,还有什么。 萧程玉听到这话,只是一脸笑容的向苏如令的走了过去。 苏如令瞪大眼睛,问:“出了什么事了?你慢点说,我还没准备好。” “你要做什么准备?”萧程玉于是低下头问。 “准备跑路?”苏如令想了想。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们又能跑去哪里。”萧程玉又问,这回就真的是一脸愁容了。 苏如令见状更加慌张了,随即一脸严肃,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似的:“程肃,我已经想好了,我果然还是自己一个人走吧。” “什么?你要一个跑路,然后抛弃我了吗。”萧程玉问,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 “程肃,我不是这意思。只要我们两个不在一起出现……”苏如令赶忙解释。 “你果然是要抛弃我了。”萧程玉依旧。 “程肃,你不要无理取闹好不好。”苏如令反倒不急了。 他着急有什么用,这小少爷是一点也不着急,反正要治罪,大家一起治罪。 萧程玉见苏如令这气鼓鼓的模样,也不和他开玩笑了:“其实爹只是说,让我们不要走的这么着急。” “就这些?”苏如令不太信。 “就这些。”萧程玉回答。 两人正说着话,萧老爷子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苏如令退后了一步。 “爹。”萧程玉回过身。 “公主回了?”萧老爷子看了看他们两个,只是问道。 “回了。”萧程玉回答。 “你大哥这几天不在,你们多陪陪你娘到处走走,就别着急走了。”大概是觉得坑儿子比较过分,萧老爷子亲自现在现身说明。 苏如令这才放心,萧老将军还真是这个意思。 萧程玉见父亲出来为自己正名,就决定不告诉娘他坑儿子这件事了。 不过如此一来,他就只能等大哥回来再走了。 没了先王的那件事情,在王城中多住上几日,其实萧程玉并不担心。 可如此一来,他就又要想办法应对那位公主了。他不是没发现,公主一来,如令就又要躲着他了,他又能把他抓到身边来。还是说借故这几次身体不适?不行,那样比起公主,天子更加的难应付。 萧老将军走了,大哥大嫂又不在,苏如令又和萧程玉独处了。 苏如令心里开心,不过还是不比以前那样,做什么都随意了。 以前他是不知道程肃对他的心思,现在回想起来曾经的种种,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傻。 总是让程肃占尽便宜不说,还自己倒贴,不过他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没想到。 “如令。”身旁,萧程玉一双手贴上了的他的额头:“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耳朵这么红?” 苏如令觉得萧程玉这时候应该是故意的:“我没事。不跟你说了,我去看看老夫人。” “我陪你一起去。”萧程玉闻言,走在苏如令身后。 “离我远点。”苏如令闹着别扭。 萧程玉反倒又凑近了些,如无其事。 苏如令不言,看来自己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人。萧程玉接近他就是心怀不轨的,就像那二世祖一样,想贪图他一点好处。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萧程玉最后竟然占有了他全部的心思,全都是因为萧程玉不缺钱就把他给迷惑了,真是太卑鄙了。 可他现在就是想抽身,也来不及了。 宁阳公主回宫的时候,宁德主子还在后花园散步。 身边跟着一个妃子,还是宁阳公主最讨厌的那一个。事实上,王兄身边的妃子,她都讨厌。 宁阳公主不禁摆正了头上的金凤珠钗,迈着方正的步子气势十足堪比皇后的架势走了过去。 “王兄,原来你在这啊。”宁阳公主走过去道:“和贤妃在逛园子?” “宁阳公主。”贤妃开口微愕。 “宁阳。”宁德此时也是天子的架势十足,和私下与宁阳在一起的模样,判若两人:“王兄交给你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 “王兄交代的事情,宁阳当然都处理妥当了。”宁阳道,语气似乎是要论功行赏,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的眼贤妃:“贤妃娘娘,我与王兄有话要说。” 贤妃闻言,不慌不忙:“臣妾想起还有给太后的绣图没有做完,就先行告退了。” 宁德:“孤改日再去看你。” 贤妃很快走了,宁德那故作严肃的模样也消了,看着宁阳十分无奈:“宁阳……” 宁阳公主赶忙打断他,又是一副小女儿的模样:“我知道,我知道。王兄是想说,叫宁阳在宫中不要任性妄为吗,可我就是看那个女人不舒服吗,前阵子美人的事……” “宁阳,你和孤有什么要说的?”宁德这时问,往园子前走了走。 宁阳跟在宁德身后,轻声问:“王兄,你今早宣萧老将军入宫,是因为什么事啊?” 宁德回答:“不过都是些旧事,昨夜孤批改奏折的时候想起了些,今早就找萧老将军来问一问。” 想来没有这么简单,不过宁阳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提起了今天去萧家的事情:“王兄,说起来我今天去程玉哥哥的那里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和姑姑长得很像的人哦。” “是吗。”宁德轻笑:“说起今日老将军也跟我提起,他们家最近来了一个戏法师,似乎是城外很有名气的戏法师呢?” “原来他是戏法师吗?”宁阳公主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难怪程玉哥哥看起来和他关系那么好。程玉哥哥小的时候就说过,他最喜欢看戏法了。这回把戏法师请到家里来,也是为了看表演吧。” 听到宁阳这么说,宁德随口问:“他们看起来关系很好吗?” “这样关系是很好了吧。”宁阳想着,将自己的一双手握在一起:“我看程业哥哥以前也是对程玉哥哥也是这样的啊,像亲兄弟一样。” “这样看来,确实是关系很好,像亲兄弟一样。”宁德不禁深思。 说到底,果然是件让他头疼的事情。原来是萧家一个的事,现在,竟变成他们宁萧两家人的事。 “不过程玉哥哥过几天就要回自己的府上了,再好看的戏法,宁阳也看不见了。”宁阳看起来有些失落:“我也又要难见到程玉哥哥了。” 宁阳要看戏法?这未免不是一个好机会。 宁德思来想去,怕是要让萧老将军操心了,不过也只有用这个法子了。 宁德:“宁阳,你若是喜欢看戏法,王兄可以和萧老将军说说,让这戏法师到宫中来一趟,给你表演一下。刚巧过几日,母后寿辰,百官觐见,着实热闹。” 宁阳一听王兄这样说,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母后大寿之日,一定是十分热闹,说起来,到时候她该穿些什么衣服好呢? 宁阳思虑着,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不自觉走到宁德前面。 太后寿辰,天子邀请苏如令戏法师进宫表演,本是一件说来高兴的事。 可当萧老爷子接到圣旨的时候,可是有些看不懂当今天子究竟是何意? 不是说不会传召进宫的吗?所有人都打算将苏如令的身份隐瞒下去? 还是说他当真是想多了,只是单纯的想叫苏如令进宫为太后表演? 可若如此,认出苏如令的人,岂不是更多了? 萧老将军不禁问前来送信的高公公:“殿下可还有其他交代?” 高公公就等着萧老将军问这句话呢,随手从衣袖里掏出了一个戏班子的脸谱:“将军,这是殿下让我教给您的。” “臣,明白了。”萧老将军了然。 看来陛下还是不愿意让宫里的人发现苏如令的,太后的寿宴上,除了苏如令的戏法表演,还会有其他精彩的节目,加上苏如令还带着这面具,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注意。 萧老将军是放心了,可苏如令在得知自己忽然被邀请进王宫为太后和各位宫内各位大臣表演的时去候,整个人都是呆愣的。 坐在房间里,看着那个脸谱半天,萧程玉就坐在旁边,守了他半天,不知不觉天都黑了。 “如令,你晚饭还吃不吃了?”萧程玉终于问。 苏如令抬头看了他一眼:“程肃,你说,殿下怎么会邀请我去王宫呢?” 关于这件事,萧程玉已经听父亲说了,所以依旧没什么好在意的,无外乎是父亲提起,那个公主和殿下想凑个热闹吧。 苏如令:“程肃,我……” 萧程玉:“你不想去?” 苏如令点了点头,起身在屋子里绕起了圈子:“怪吓人的。” 萧程玉走过去,抱住了他:“别怕,为夫带你去见见世面。” 苏如令推了推他,不过想也知道是推不动的。 萧程玉这时露出一副笑容,将揽着他的手腕向下挪了挪。 苏如令吓了一跳,好像想到了程肃这会儿想做什么,于是瞪着他明知故问:“程肃,你要干什么。” 萧程玉凑近苏如令的耳朵:“夫人,夜深了,我们该就寝了。” 苏如令从耳朵直接红到了脖子,使了劲的推开他:“回你自己房间去睡,不然……” “不然怎样?” “不然我就喊了。” “你喊吧,我看谁敢来。” “萧程玉,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流氓。” 萧程玉一把抱起苏如令。 “现在知道了。” 苏如令一动敢不敢动,连回答都不敢了。 刘子荀在门外,一时退到了八丈远。 第60章 :寿宴、喜帖 苏如令又躲着萧程玉了。 萧家大哥和大嫂回来的时候,还以为是这两个人又闹别扭了。 就去问了萧老夫人和老将军。 哪知萧老夫人和萧老将军全当是没听见一样,一直问着他们夫妻回去娘家以后的情况。 说来巧儿父母是十分满意这门亲事,但据巧儿说在两个人成亲的前一天,应家的两位老人还真是有点担心。 因为他们不止一次听说萧家的这位大将军面向凶恶,又是“笑面阎罗”,担心女儿嫁过去会受苦。 可事实上,他们也是见了人才知道,听人说十句不如亲自见这一面。萧家的大将军萧程业,还是个知道疼媳妇的好女婿的。 而且,长得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相反是叫人意外的英俊。 萧程业想也是这传闻搞的鬼,难怪这么多年,他娘连个愿意嫁他的姑娘都没遇到。 不过他现在已经有巧儿了,就算有他也不会再娶其他人了。 而且,与他们萧家的家规无关。 萧老夫人这才放心,还说要找个时间,和应家的二老见面吃顿饭。 确定了宴席的时间,萧老夫人也就无事了。 不过对于萧程玉和苏如令的事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送巧儿回了房间休息,萧程业便去又找了父亲。 “父亲?儿子不在的这几日,可出了什么事?”萧程业问。 萧老将军本不想将这件事告诉程业,但细想之下也许程业知道了。 反倒有益,于是花了时间,将关于苏如令的事全都告诉了萧程业。 萧程业也是没想到,这姓苏的到最后,竟然先王遗落在外的外甥。 “父亲,那您的意思是?”萧程业又问。 “太后寿宴当天,为父担心会有其他的事情发生,所以当日你要做的,就是看护好玉儿和如令。”萧老将军道。 “儿子明白了。”萧程业严肃道。现在是非常时期,阿玉和苏如令可不能出了什么事。 转头他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父亲,阿玉他们两个最近是不是吵架了?” 萧老爷子不禁沉默,一直喝着茶。 萧程业奇怪,看来父亲也不知道,不过他可以让巧儿去探探口风。 还不等萧程业说,应巧儿在自家夫君前脚刚走的时候,后脚就出了房门偷偷去看苏如令去了。 苏如令现在在萧家没有别的事情可做,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过几天太后的寿宴。 在寿宴上表演什么他是知道,就是那场面太大了,想想都觉得可怕。 有萧程玉……有他还不如没有呢…… 忽然背后有人靠近,苏如令比以往更紧张了,转身护着背后,一双眼睛瞪大大的。 幸好,不是别人,是巧儿姐:“巧儿姐,是你啊。” 应巧儿看了他半天,决定还是不问了,都这个样子也就不用问了吧,然后转身闷着头走掉了。 “巧儿姐?”苏如令还奇怪,这人怎么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不想回头瞧见了萧程玉,他也转身就要走。 “苏如令。”萧程玉叫了他一声。 这连名带姓,苏如令脚步一站下就走不动了。 萧程玉走过来:“如令,你不是说过不躲着我了吗。” 苏如令敷衍了两句:“我是说过,所以我这不是站住了吗。” 可他那双眼睛还是不敢看萧程玉。 萧程玉轻叹:“下次,我先问过你?” 苏如令踩了他一脚:“你闭嘴,离我远点。” 萧程玉轻松躲开,然后果真离得远了。 不想苏如令更加生气了:“离那么远,当我垃圾堆啊!” “不敢不敢。”萧程玉摇头解释。 “不敢?”苏如令于是自己凑了过去:“被我说着了,那我也臭着你。” 萧程玉还挺满意,一把环住了他:“这样至少没人跟我抢了。” 萧家大哥还是第一次见过有互相喜欢的人是这么说话的,一天还总要折腾那么两回。 巧儿刚刚也不知瞧见什么,回头匆匆就走了。也罢,只要这两人如此相安无事就好,太后寿宴,非同小可,到时他绝不能放松警惕。 三日后,太后寿宴,宴请群臣。 苏如令装扮好了一切,随着萧家的几位朝中忠臣,十分紧张了进了宫。 师爹一定想不到,自己有一天还可以拿着他交给他的戏法进宫,给当今太后,和天子表演。 就连他自己也想不到。说到底,还是托了萧程玉的福。不然,他一个市井来的普普通通的戏法师,还没学过什么大知识,就算是辛苦努力了一辈子,也进不了王宫啊。要是之前,别说进王宫了,他就是进王城,都没机会。 如此一来,他总算是见过了大场面,以后给他徒弟讲故事,就有话说了。 萧程玉不知道他都进了宫了,脑子里净还想着这些事情,萧程玉最担心的还是苏如令的身份可不要在这大场面中暴露了。 虽说天子已经给了指示,又赐了苏如令一个面具,可是不难保这宫中还有意图不轨之人,不小心撞见了苏如令的样貌。 加上进宫之后,萧程玉就与苏如令分开了,他不免更加担忧了。 于是萧程玉给了刘子荀一块令牌,一块天子御赐的可以在宫中随意移动的令牌,帮忙他看护苏如令一阵。 苏如令一个来到了戏台子后面,除了他之外,这里正有一个戏班在早早做着准备。 从戏台子后面瞧去,前方四周坐满了朝中臣子,都是大殿前的品级。 戏台子正中,便是当今太后,虽已年过半百,但老太太行为举止还是十分端庄,面容也少有皱纹,铺着脂粉,一点也不像是已经已经有了好几个孙子的人。 而太后身边坐着的,便是他的儿子宁德天子,和女儿宁阳公主。 没想到在这宫中,还没有皇后,宁阳就是这宫中除了天子和太后,最有权势的女人了。 苏如令一想到自己要在这些人面前演出,而且还是他这一个节目……这么醒目,要不得,要不得,他的想个办法才行。 苏如令透过戏班子的化妆镜,看着自己脸上的这样脸谱,忽然有了主意,悄悄过去拍了拍一位大家闺秀打扮的戏子。 “问一下,你们这次唱的是什么啊?”苏如令小心翼翼的。 戏台子前,太后她老人家也十分好奇这场戏,听他儿子说,是戏班子找的书生,编的原创曲目,在民间十分卖座。 老人家已经等不及了,加上女儿宁阳也在一旁吹捧,她就更想看看,这曲目究竟演的是什么了? 随着一番大幕拉开,这戏中主角终于上了台。 原是一戏园小生,与一位大家闺秀在戏台之后相识。随着一场场的戏剧演出,大家闺秀一次次的看戏听曲,终于与那戏园子的名角暗生情愫。 两人私下更是护送定情之物,约好三日后女方便去男方家中提亲。 可世事无常,女子有一日竟被来看戏的二世祖看上了眼。 因二世祖家中颇有几分势力,在见到那女子之后,竟胆大包天,强抢民女回家做妾。 女子的父亲迫于家中势单力薄,只有无奈答应。 哪怕女子用性命做威胁,也无济于事,最终只能私下与小生见面哭诉。 说话间,便到了二世祖来求亲之日,不想女子与男子竟私奔多日。 二世祖大怒,立即派人四下寻找二人。 女子很快就被二世祖找到了,戏原小生被打的奄奄一丝,那女子更是被那二世祖带回到了府上,不日成亲。 大家原以为事情已成定局,那女子便要痛苦终生,书生也要在失去爱人的伤痛中永远卧病在床,不想,那小生竟然撑了下来,发誓一定要将自己的妻子带回来。 二世祖大婚之日,为了体面,特意找来一个戏班唱戏。 也就是在这个地方,宁德天子觉得和原来看好的曲目,有了区别。 也不知是谁的主意,原本唱戏的地方,竟然换成了另外的表演方式,变成了他从未见过的戏法。 宁德天子原本想找人问个清楚,担心这其中有什么外人混进来,会对太后意图不轨。可当宁德瞧见那戏中戏法师脸上的喜剧脸谱时,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是他。 萧程玉与大哥坐在最靠前台下,看见那戏中的戏法师也是一惊。 他怎么不知道,苏如令什么时候加入了一个戏班?他倒想看看,他这次又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婚礼之上,二世祖请来了表演戏法的戏班,那戏法师当真是手法惊喜,不知叫二世祖看花了眼,也在戏台子下的文武大臣啧啧惊奇。 自己移动的东西、无故消失的台子,和凭空出现的主角小生。 当二世祖和台下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生手中的剑已经朝前刺了过去。 二世祖赶忙连连后退,但还是免不了胳膊上被刺中了一刀。 如此一来,这场婚礼就成了一场闹剧。 那戏法师也随即下了台,重重松了一口气。 二世祖事后报了官,想让官差来好好惩罚一下这个戏园小生。 可最后的结果,却是当地县令秉公执法,不畏强权惩戒了二世祖,而成全了一对良人。 真是一个大圆满的结局。 这出戏很快便结束了,满座皆是意犹未尽,不过最令他们难忘的还是中间的那一出戏法。 想来,也是他们戏班子里的一位高手了。 与众人的想法一致,苏如令也觉得自己这出戏表演的十分完美。 不醒目也不失败,很好的混进了人群之中,还能让他悄悄的抽身,找一个僻静些的地方休息休息,然后等着萧程玉来接他回去。 此时宴会已经快要到了尾声,再过不久等太后交代些事情,之后他们也就会散了。 苏如令坐在石头上,看着这宫中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色,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尤其是还没程肃陪着他,就更没什么意思了。 这时苏如令看到了刘子荀在附近,便悄悄凑了过去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刘子荀摸了摸怀里可以在宫中任意行走的腰牌,深思片刻道:“这附近没什么好玩的,宫规严肃,再等等我们就可以回府了。” “好吧,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苏如令一脸沮丧。 说话间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像他们走了过来。 竟是宁阳公主!苏如令看到她下意识的就是闪身躲远,公主他可惹不起。 可还没等他躲呢,公主向着他们喊了一声:“刘护卫……” “属下见过宁阳公主。”刘子荀规规矩矩施礼道:“公主不是在陪着太后吗?怎么到这来了?” 宁阳公主走过来,笑着看了眼刘子荀身旁的苏如令。虽然他带着面具,但宁阳公主还是轻轻松松就将他认了出来。 “你,就是刚刚的那个戏法师,程玉哥哥的朋友吧。”宁阳公主问。 苏如令点了点头:“是……” 宁阳:“原来你和那个戏班子是一起的吗?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人呢,不过你怎么没和戏班子一起走啊。宴会要结束了,母后赏过他们之后,就要走了。” 苏如令听到这话,决心还是老实回答的好:“公主,草民其实和他们不是一起的。” “不是?”这下宁阳公主奇怪了:“那你怎么和他们一起表演啊。” “我……”苏如令吞吞吐吐了半天,开始怪自己刚刚太实诚。用不能让他说,是不想太引人注意吧。 苏如令正犹豫着,远远又瞧见萧程玉走了过来。 他还真是他的救星。 “宁阳公主。”萧程玉道,走到宁阳公主近前:“太后刚刚再找您。” “母后找我?是宴会结束了吗。”宁阳公主问。 “是啊。”萧程玉回答。 “既然是母后找我,那我就回去了。不过戏法师你别走啊,一会儿母后还要给你们赏呢。”宁阳公主说完,就奔着宴会厅去了。 苏如令真想抱一抱萧程玉,他刚刚真是紧张极了,见到宁阳公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干站着。 而且宁阳公主还说太后要给他封赏,恐怕又会问起他这个问题来,他可不可以不去啊。 “想回去了?”还好萧程玉在一旁看出了他的想法。 他点了点头:“当着太后的面,我露一手就可以了。” “子荀,你送如令回去吧。”萧程玉道。 “我走了,一会儿太后问起来怎么办?”苏如令不放心。 萧程玉拍了拍他的头:“一会儿太后要是问起,我就说你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没事的。” 苏如令想了想,他还是等程肃一起回去吧,不就是领个赏吗,他实话实说不就好了:“我还是等你一起回去吧。” 自己是因为第一次见太后,有些紧张,所以才躲进戏班子里表演的。 太后仁慈,也不会怪罪他。 可萧程玉想的,还是一会儿太后会不会叫如令摘下面具,若是那样就麻烦了。 刚刚见宁阳公主过来的时候,他就不是很放心。幸好太后叫她,他便主动请缨,过来找宁阳了。 “没事,我和大哥,还有父亲一会儿就回去了,你和子荀先回府上,等我回去。”萧程玉还是决定劝回苏如令。 既然萧程玉都这样说了,苏如令也就不要求了:“那你小心。” “回去把。”萧程玉又摸了下苏如令的脑袋,瞧他这话说的,像他要是上战场似的。 苏如令很快走了,萧程玉又回到了殿上。 太后果然又问起了戏法师的事,萧程玉也按照之前说的话,回复给了太后。 之后,萧程玉也回了萧家。 这一次宴会结束,太后才知原来那城外来的戏法师,竟然就是先王妹妹的孩子。 “没想到,你竟然替哀家找到了他。”太后觉得,如此一来,也算是了了先王的一个愿望,等她日后见了先王,也不会有愧:“德儿,宁令公主的孩子竟然已经找到,你就替哀家好好照顾他。” “太后,儿臣打算,不告诉他实情,让他就这样在宫外也自在。”宁德道。 “一切都交给殿下去办吧。”太后道。 宁德这时又想:“太后,还有一件事儿臣想和您说说。” 太后:“何事?” 宁德:“是关于萧家的二儿子萧程玉的事,也许相比较儿臣,他更能照顾好姑姑的孩子。” “哦?说来听听。”太后问。 “是。”宁德决心坦言。 太后寿宴结束之后的翌日,萧程玉便决定带着苏如令离开王城。 不想刚刚走到门外,竟见宁阳公主又来了他们家。 “程玉哥哥,这是要走?”宁阳公主笑着问,动作却是拦住了他们。 “公主这是何意?”萧程玉不明白,还感到有些危机。 宁阳公主一脸笑意,随手竟拿了一道圣旨出来。 萧家的几位刚要跪下,宁阳却赶忙拦住了他们:“慢着慢着,麻烦的宫规在我这就免了吧,程玉哥哥给你。” 萧程玉不解,接过圣旨,便要打开。 宁阳公主又拦住了他:“程玉哥哥,我王兄说了,这圣旨,只能你和苏如令两个人看,而且要等我走了以后。” 萧程玉一时不解,但逐渐猜到了大概。 宁阳公主转身便走了,但留下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我对程玉哥哥,从来都是不变的,是好妹妹哦——” 苏如令在宁阳公主走后,赶忙拉着萧程玉看了圣旨。 却不想圣旨上的话,令他一惊。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 即日起,废除国之旧令。 命骠骑大将军萧程玉与戏法师苏如令,吉日成婚。 “这是什么圣旨?”苏如令随手一甩,红着耳朵。 “喜帖。”萧程玉笑着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