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渣攻我选择BE》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面对渣攻我选择BE》作者:凉白苏 文案 楚家别墅深夜总会发出一个男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没人知道这个衿贵的男人哭泣是因为他弄丢了自己的宝贝,再也找不回来 他的欢欢被他弄丢了,男人满世界的寻找,见人就问:看见我家宝了吗? 那满脸胡茬的邋遢样哪里还有半点从前的清贵 当年景欢捧着一颗真心,与他天南海北的挣扎奋斗,是他在功成名就时忘了自己是谁。 心玩散了,在回头时,已物是人非,不负当年... ... 渣攻不洗``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景欢 ┃ 配角:《法老陛下的宠臣》专栏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渣攻要虐才行 立意:努力生活,保持积极乐观的心态 第1章 巧克力色的防盗门“咔嚓”一声打开。 门外有人将锁打开后传来一阵将钥匙塞进口袋的窸窣沉闷声音。 不一会,一张透着倦怠的男人脸露了出来。 他的动作很轻略带迟钝,因为是冬天,外面寒风凛冽,他出去买了芹菜缴了些肉泥,整个人都要被冷风吹得僵了。 因为他记得,楚清喜欢吃芹菜肉馅儿的饺子。 已经是多久了,他还记得上一次跟楚清在家一起吃饺子时,他和面擀饺皮,楚清坐在那里拿着他擀好的饺皮一下一下的把盆里的肉馅包进去,动作轻缓,时不时的抬头与他对视,再开两句玩笑。 他们离得很近,他擀着饺皮站着好搭手,楚清包着饺子喜欢坐下能施展的更开,两人离得很近,彼此的呼吸都可以轻易的听见。 那画面简单又温馨,每一次吃饺子甚至是吃饭,他都似有若无的可以想起那美好的画面。 每次想到,他的嘴角就会忍不住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心中有暖流淌过,他就会告诉自己:景欢,楚清是爱你的。 景欢想到这里那双无神的暗淡眸光因为心中不灭的希翼又燃了起来。 桌子上是他刚买好的菜,现在他换了棉拖,像厨房里走去。 这房子很大,是A市最黄金的地段,价格不菲,当初楚清买下来加装修花了很多钱,前后加起来有两百多平。 商品平房做成这么大的空间已经是很难得了。 景欢踩在地板上,进了他每天都要进的地方。 这里没有保姆,因为他不喜欢有外人进来他跟楚清的住所。 所以一日三餐都是楚清自己动手。 他拿起不锈钢小盆,到面口袋旁,舀了两碗面粉,在加点水慢慢和着。 包饺子的皮他从不去外面买,景欢觉得外面的饺皮里面商家一定都放了很多其他的料在里面,吃起来的口感跟健康度都不如自己亲手擀制的。 关键是,楚清以前吃的时候说过一句:“欢欢,你的手艺就是比外面的好。” 从此,楚清回来吃的每一顿每一盘菜都是景欢亲自掌勺。 面和好了,他放在餐桌上晾一会,开始把芹菜拿过去去叶子,在泡水清洗最后放在那筛子里沥水,然后是肉泥沾了葱姜放在里面,因为楚清不喜欢吃生姜的味道,所以景欢每次吧生姜放在肉泥里都是将生姜水挤进去,不会放姜的碎末,他担心楚清不小心吃到姜的沫子会受不了咳嗽。 什么工作都准备就绪。 最后,景欢洗完手来到客厅,拿起他的手机。 打开手机屏幕,很快就调到了楚清的号码,这么多年他的手机里基本除了楚清没有其他人的联系方式。 早些年的那些工作上的人,楚清都让他删了。 现在,看着那倒背如流的熟悉号码,楚清发楞似的看了好一会,最后才慢慢拨通。 “滴滴滴”的声音响了好久,每响一下景欢的内心就跟着咯噔一下,响了不知多少声,最后那面才慢悠悠接起,一声粗粝沙哑的声音传来:“喂?” 景欢因为这个字,差点流出泪来。 隔了好久,对方不耐烦的又说了一声喂,景欢才强颜欢笑下:“清哥,我今天包了饺子,你晚上回来吃饭吧。”后半句,如果楚清用心听就会发现景欢带着一丝哀求。 但是,楚清似乎在面有事,他只是简短的说了一句:“我晚上有个重要的客户,我要陪他吃饭,再谈一个大单子,你自己吃吧。” 就这样,好容易接通的电话后面又是一阵:“滴滴滴”的忙音。 楚清挂了电话。 景欢呆在原地,怔怔看着手里的屏幕由亮转暗在彻底变成一个黑漆漆的画面。 他就知道,楚清不会回来。 可是,心中还是抱有一丝期待,楚清会因为他的电话而回来与他一起吃顿饭。 已经是多久了,楚清不在回来吃饭。 似乎是两年前,某一天开始,楚清突然不在回来。 而他当时也是打了电话询问,那时,楚清在电话里满是愧疚:欢欢,最近公司正在拓展版图,比较忙,你能理解我吗? 后来,景欢就各种理解,各种替他开脱。 只要楚清不再回来吃饭,景欢第一时间就想公司需要发展,楚清是公司总裁,他需要决策,不能离手。 然后他就在这种理解包容里吃了一个又一个个人餐。 开始还可以,可是随着楚清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一个人吃饭的时间越来越多,景欢就觉得这些相同的饭菜都悄悄地变了味。 起先,楚清不回来吃饭,但是他回来后会抱着景欢将头埋在他的双臂之间,温吞吞的撒娇:“欢欢,我今天太累了,你抱抱我好不好。” 每次这个时候,景欢都会张开双臂紧紧拥住他,他抱的不是楚清是他十几年来最爱的一个人,是他的全世界。 那时,景欢天真的想,楚清一定跟他的想法一样,在对方眼里,他们彼此是星辰大海是浩瀚宇宙是世间离不开的唯一。 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真的唯一,真的离不开? 就算有,那也是一小不分人的长情与忠心,世界每天都在高速运转,快速的新陈代谢,感情也是一样的。 能有坚持长久不变的那是少之又少的。 景欢以为他跟楚清是世间少之又少的其中之一。 其实到头来只是那另外一大部分的万万分之一。 低入尘埃,稍碰及逝,像泡沫太脆弱。 “喂?你找清哥什么事?”一道清脆的声音将景欢的思绪打的混乱。 他匆忙挂了电话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打错了。” 那个时候,景欢浑身颤抖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楚清不回来吃饭,原来这外面是真的有不可推卸的晚餐。 而他知道后已经距离楚清不回来吃饭接近一年了。 这么久的世间,他都被蒙在了鼓里,如果不是他自己发现,楚清会有告诉他的那一天吗? 那时候景欢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对面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可是那声甜蜜的“清哥。”那么清脆那么刺耳,他无法想像一个普通朋友会这样喊他的楚清。 还有,楚清这个人很洁癖,他的私人物品除了他,这么多年没有任何人可以随意触碰。 想到这里,景欢一下嗤笑起来。 现在,他终于不是唯一了。 别人也可以随便的取代他,拿他的手机打电话,说不定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还能拿着他更隐私的东西在用。 景欢抽回游离的思绪。 他已经接到了通知,楚清不会回来吃饭,今晚注定又是他一个人的夜晚。 看着桌子上的饺子馅还有没有擀好的饺子皮,景欢轻不可闻的叹口气,走过去拿起围裙系在身上,做吧。 面都和好了,楚清不回来吃饭,他总归还是要填饱肚子的。 第2章 偌大的空间内。 景欢坐在凳子上,一下下的揉着面团在揪成一个小疙瘩,最后拿着擀面杖擀成薄薄的一层圆皮。 他修长的手指因为常年的家务已经有些许粗糙。 以前,他的手握笔学习次次都能得年级第一班级第一,后来工作与楚清一起,跟着他各种交际应酬,他的手便开始签单子。 直到楚清的公司有起色,让他回来主内,他的手就又变成了洗米做菜拖地打扫家庭内的一切。 但是,景欢并不在在意这点,他由外退到内,并不觉得委屈,为了他喜欢的人他做这些是心甘情愿。 让他觉得委屈的是—— 景欢把饺皮子一张张的叠加起来,已经可以垒成一个小城堡。 肉馅也已经拌好了。 这时,他放下擀面杖,开始拿着筷子挑着馅,一个一个的包起来。 楚清买的房子楼层地势都万里挑一,但是因为现在是寒冬,阳光微弱,透到高层住家户里隔着一层玻璃窗,就更加显得光线暗弱。 景欢坐在那里背对着光线,他的背影无形中透到墙壁上落出一道无形的细长影子。 明明家具都应有尽有,但这房间中还是给人一种空旷的感觉。 景欢一个人无声的坐在那里,只有手上拿筷子与肉馅碰撞发出的微乎其微的声音,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 不知不觉间,面胚上排了一排好看的饺子。 当所有肉馅都包完时,若伽看了看表,一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后面,他开始烧水,等着锅开了下饺子…… 这种每日都在重复的工作,他已经非常的娴熟。 当冒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被端到桌面上时,景欢坐在那里迟迟拿不起筷子,他的胃中其实一点进食的欲望都没有。 每天三餐都吃完全是因为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知道不吃饭会给自己的健康带来问题。 因为这些原因他才一次次的逼迫自己每天都要按时吃饭,即便没有楚清在家他也要吃饭。 他有时自恋的想,如果他不吃饭楚清回来发现他瘦了一定会心疼的。 楚清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他的欢欢是对他最重要的人。 他要他照顾好自己。 可是现在,景欢胃里突然一阵恶心,他皱眉把这鼓气给咽下去。 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饺子吃进嘴里,可是心中那鼓难受劲依旧没有消散。 勉强吃了四五个,实在是吃不下去。 他起身,到沙发上坐下来斜躺着,让自己舒服点。 打开电视看了下今天的新闻,又搜了几个电视剧,发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轻易吸引到他了。 他有些烦躁的将电视“啪嗒”一声关闭。 胃里的酸意稍微好了一点。 每天都过这种重复的家庭主妇的生活,景欢闭上眼睛不会去想这几年自己的生活细节。 —— ——…… 不知多久他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在沙发上居然不小心睡着了。 真的是,自己在家呆的时间太久了,就像老年人一般,坐在沙发休息几分钟都可以无缘无故的睡着。 他像窗外看了一眼,天已经染上黑意,他瞥了眼门的方向,还是静悄悄,门外一点动静都没有。 景欢自嘲的笑了两下,起身,想起午间吃的饺子还没收拾。 他像餐桌方向走去。 晚上不想继续吃了,换了一个米粥熬着。 喝了一碗。 时间到七点时,他再次看向门口,已经静悄悄。 景欢身体里那股呕酸水的劲又犯了。 他拧眉,像卧室走去。 楚清最近回来的很晚,他问,楚清就说他在工作。 景欢就笑笑不在继续追问,心中某处莫名的空荡失落。 他真的在上班吗? 这个问题景欢不想再去细究。 他拿着换洗衣服进了卫生间,“哗哗哗”的水流声烫过,每次泡澡的时候,景欢都会一阵由内而外的打一个寒噤。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会在热水流到身上的那一瞬觉得分外的冷。 洗完澡,他出来,八点多钟。 看着手机,内心由无数把手臂在抓着他的心:给楚清打电话,给楚清打电话。 问他到底在干什么? 可是景欢知道,他不能打。 他中午刚刚打过,稍微一个停顿 ,楚清就显得不耐烦,如果他现在再打一遍,楚清肯定会觉得烦。 他,没有勇气再拨过去。 而且,他的尊严也不允许他在继续这样低三下四了。 他是正经的985一本毕业,为了楚清他放弃了保研的机会,与他一起出来奋斗闯天下。 后来,的确是成功了。 可是,他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了。 十几年的社会历练加烟火人生,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纯洁天真的景欢了。 他想的多了,想的细了。 人就是这样,越是细想钻研一样东西就会越发的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就像他现在,深陷自己与楚清的情感里,患得患失,不断的否定自己。 景欢都觉得自己变了,没自信了,以前他不会这样轻易否定自己。 以前上学时候,楚清来看他都是小心翼翼带着期待,将他捧得高高的,从未对他有半点质疑不满不耐。 加上他的成绩名列前茅,那时他多自信啊。 周围的一切人与物都爱他尊敬他。 老师,同学,楚清…… 工作后,他优秀的工作能力,公司初创时候,他给楚清出谋划策,跑前跑后,各种忙的不亦乐乎,虽然累但是他愿意。 他觉得无比充实,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 他做这一切都可以实现他的人生价值。 他觉得再累都很值得。 可是慢慢的,随着他回来给楚清主内。 这种自信竟然在日复一日的烟火中被消磨了,以至于要殆尽泯灭再也找不到往日里景欢的一丁点影子。 可是再怎么变,景欢爱着楚清的心是不会变的。 想到这里,景欢忽然忍不住抽噎了起来,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像是极力的忍耐不敢大声哭泣。 其实房间隔音效果很好,但是他依旧害怕别人会听见他的哭声,发现他的软弱。 他咬着自己下嘴唇,任由眼泪自他的眼眶一点点窸窸窣窣的无声落下,流过他的面颊嘴角在低落到他担在腿上的那双手背上。 泪水带着些许温热,但是温暖不了他的心。 不知哭了多久,门外响起一阵开门的声音。 景欢的全身神经都调动了起来,他的耳朵在此刻无比敏感,人在做一件自己不想被人发现的事情时,他的全部神经思维都异常的敏感专注。 楚清回来了。 景欢意识到这点后,立刻迅速的抬手摸了一把眼泪,同时迅速起身就像卫生间跑去,中间滑了一下,他也无所谓。 然后在楚清进门时,他把卫生间的门给快速关上,那“哗哗哗”的水流声又陆续流淌出来。 楚清进门换了鞋,走过来,到卫生间处停顿一下,看了里面紧锁的门,遍不语继续像卧房走去。 等景欢再次出来时,他已经换了衣服躺到了床上。 看到景欢进来,瞥他一眼,笑着招手:“欢欢,过来,让哥抱抱你。” 景欢迟疑一下,然后走过去,人但是他这个小动作落入楚清眼中,他一下不悦。 沉着脸淡淡道:“不想” 景欢原本准备过去,只是担心他的脸哭过会被楚清看出来,他不想要楚清知道自己在家一个人偷偷哭过。 没想到自己这个想法被楚清误会了,他怎么会不愿意 他是他最在乎再爱的人。 可是,这些在楚清冷淡下来的脸后,景欢突然心中一阵悲凉。 楚清已经开始不了解他的想法了。 他声音也跟着淡下去:“天晚了,休息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谁知,楚清听了他的话跟着冷笑一声,自顾自的点点头:“是啊,我明天要上班,不像你天天在家那么有时间。” 话说完,景欢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这些话轻飘飘的其威力却像个炸/弹一样,将景欢的内心给炸的片甲不留。 楚清这话是在嫌弃他吗? 嫌弃他不上班,整天在家闲的慌 他觉得自己现在没用了,他不需要他了 功成身退后慢慢的他的功全部被时间遗忘以至于现在,楚清都可以随便说出这些话来了 许是刚才哭过一遍,将内心深处的委屈给抛洒了一些出来,所以现在听到这句话,景欢不想哭。 只是觉得无比苍凉,还有一丝嘲讽。 他张张嘴本想说什么,可是想了想,他没有回话。 甚至还对楚清笑了一下,然后像床边走去顺道关了灯。 黑暗间,他上了床,离楚清有一段距离。 可是楚清却慌了。 他似乎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冲了。 然后他隔了一会,凑过来用手戳戳景欢的后背,低着声音:“欢欢,你生哥气了?” 景欢颤抖了下肩膀,黑暗中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平稳:“没有。” 楚清看他隔着后背与自己说话,便一把掀开自己的被子,挤进景欢的被子里他们原先是一床被后来楚清回来的晚了,怕打扰到景欢休息,就自己睡了一个被窝。 不知不觉的,二人就分开了被子睡。 这会,楚清进了景欢的被子里,景欢一点不觉得高兴,他现在心中其实不想楚清进来,但他不会直接说出来。 楚清一把抱住他,把头埋进了景欢的颈子里,低沉着声音带着哀求:“欢欢,你怎么了?为什么不理哥了?” 他的欢欢跟他一起十几年,胜过世间一切人与物。 谁都能不理他,但是景欢不行。 他不允许。 景欢过一会转过来,黑暗里他的眸子分外明亮,他伸手搂过楚清的脖子,把他圈在自己的手臂内,温和道:“没什么,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楚清一下着急起来,他紧张的问:“你怎么了?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说着要起来开灯。 景欢阻止他,笑着说自己没事。 可能是一年没生病,估计要发个烧什么的。 不是大事。 他这样无足轻重的说着,楚清也慢慢放下心来。 “欢欢,你是哥最重要的人,知道吗?”二人同盖一床被一张床,相拥在一起,楚清喃喃低语对着景欢这么说。 景欢听了心中咯噔一下,随即笑了:“我知道,清哥,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 楚清听了彻底放下心来,他就知道,他的欢欢不可能不爱他,可能真的只是不舒服。 他在景欢脸上啄了一口,带着一股烟草烈酒味,道:“睡吧,我去洗洗。” 景欢乖巧的“嗯”了一声。 不一会,楚清下床拿了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 楚清走后,景欢全身心才彻底放松。 楚清告诉他他是他最重要的人。 他应该相信吗? 他还能相信吗 楚清抱着他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似有若无的香水味。 那是一种男性知名品牌的香水,前后三个调。 以前楚清送给他一瓶过,但是他不喜欢涂抹这些,所以只是打开了闻闻就放在家里搁置,最后过期扔掉了。 为此,楚清还假装心疼的说他不懂自己的心。 楚清自己也不涂香水。 那这香水味是哪里来的? 脑海里又想起那道清脆的声音:“你找清哥什么事” 那一定是个漂亮聪明的男孩子,景欢想,能拿到楚清的手机的肯定不是姿色平平平平的人。 突然间,景欢干呕了两声。 他的胸口处一阵钻心的疼。 他裹紧被子,停止思绪,或许只是自己太敏感太爱钻牛角尖了。 楚清是他一直以来最信任最重要的人,他的话他不应该怀疑。 景欢有些唾弃自己,他就是爱多想。 心口处痛感不减,他没有力气在想了。 慢慢的,他平复心态,闭上眼睛让自己进入睡眠状态。 第3章 楚清洗完澡出来时,屁股坐在床上“咕噜”一下带起的整个床都上下弹了一下,景欢胸口处不舒服,他闭上眼睛假寐,没有理会楚清的动作。 对方上了床后不多久,呼吸声由开始的粗重变成淡淡的均匀声,景欢都一一听在耳中。 他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连楚清的一举一动他都那么的在意,以前他不会这样。 …… 翌日。 景欢醒来时,床边已经空了。 景欢抬眼看见楚清的被子空荡荡的,他什么时候走的,自己竟然没一点知觉,可能昨夜他难受的厉害睡得太晚,早上的窸窣动作没有吵醒他吧。 他起床,脑袋里一阵晕眩,差点跌倒。 他赶紧稳住床头柜,坐在床上休息片刻,刚才他的眼前一阵发黑,难道是起床起的晚了导致的? 景欢休息一会慢慢站起,自己真是老了,以前通宵陪楚清熬夜第二天起来都生龙活虎的,现在只是一晚上不舒服,睡迟了一些就觉得晕眩了。 他照旧刷牙洗脸然后开始做早餐…… 一切就绪,再出门买菜。 可是买完菜回来,他胸口那股难受劲还没过去,景欢意识到可能事情有点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中午勉强吃了两口饭,这家中就他一个也没什么事。 他打开卧室衣柜上的抽屉,拿出好久不用的病例单。 换了身衣服,便出去了。 半小时后。 市区第九人民医院。 若伽裹紧厚重的羽绒服 下午天气格外阴沉,寒风呼啸比昨天的温度还要低上些许。 市医院门楼来来往往的人,男女老少皆有,他们都穿着厚重的棉衣,带着口罩帽子。 医院跟其他的地方不一样,似乎每天都有很多人进来,然后出去,然后再进来,再出去。 景欢看着大楼上那偌大的医院字眼,裹紧围巾像里面走去。 大厅内开的中央空调,进来后跟外面的感觉就是一天一地。 太舒服了。 他很久没有来医院,到了这里有些不知所措,过了医院的大门大厅后,他像里面走去,南北一条长长的通道两端似乎看不到尽头。 过道里一个女人挺着肚子歪歪扭扭的从他身边走过,旁边一个年轻的男人搀扶着,低声道:“慢点走。” 前面一个中年男人拿着手机在那里站着,似乎在等待什么,他顺着男人站的角度看去,男人对面的房门上挂着一个长方形小排排,上面写着:“耳鼻喉” 景欢蹙眉,他走过去问着男人:“你好,请问胸外科怎么走?” ... ... 二十分钟后。 景欢来到二楼的B超室,他上了三楼的胸外科后做了一个胸透,将他的难受症状描述了一遍,医生做完告诉他,没有问题,让他去做B超进一步看看。 有可能不是胸的问题。 B超室内人很多,他拿了号在那里排着。 过了约莫十分钟,有医生出来喊:“景欢。” 景欢招收走过去。 躺在一张蓝色纸铺的小床上,那个女护士看到他温和的笑着:“把衣服解开,往上面拉。” 不一会,另外一个白衣护士,将乳胶状的透明凝固体擦在他靠近□□的部位,用一个机器来回摩擦即便。 冰凉的刺感传来,在冬天即便室内有空调开着,景欢还是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小哆嗦。 他觉得全身汗毛都要扎起来了。 过了一会,那个给他检查的护士抬眼看他,眼中带着怜悯的神色:“难受多久了?” “之前差不多半年前这样,好像疼过几次,后来有一阵子就好了,这几天又有一点。”景欢想了想,如实交代。 那护士“嗯”了一声 然后与另外一个同行对视一眼,眉头微微皱起。 “给他在涂抹一些耦合剂,在查一遍。”那同行上去给景欢又抹了些膏状物体。 景欢心中突然漏了一拍。 他看了眼坐在电脑前操作仪器的护士,她的侧颜凝重,脸上没什么其他表情。 但是从她刚才的问话里,景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 他张张嘴似乎想开口询问,但是,转念一想,过一会,护士自然会告诉他有没有问题,这么想着,他就闭紧嘴巴不在做询问的打算。 但是一颗心总是悬在半空吊着,不上不下的。 过了两分钟。 护士道:“好了。” 旁边的打印机里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也出了一张单子。 护士拿笔在纸上签了字,最后转头看他带着惋惜:“你得了乳腺癌。” 似乎是晴天霹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那个大门的。 护士说乳腺癌一般都是女性得的居多,但是这种病并不是女性的专属,病不分男女,他这个已经到了中后期。 护士给他说了一个名字,让他下去挂专家的号深入看一下,最后顿了顿告诉他,或许条件好的可以去国外看看。 他给护士说了一声谢谢后,便拿着报告单出来了。 护士走前给他报告单上写了一个名字,他匆忙扫一眼:林一然。 护士说他是她们医院这方面最好的专家,可以找他看看。 景欢道了声谢谢便离开。 他现在脑子里“嗡嗡嗡”直响,心中乱作一团,因为穿的衣服多,所以在外人眼里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是走进仔细观察,他现在是微微颤抖的。 景欢捏着手里的报告单,眼中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他打开手机查了查这个病,网上给出的解释是:女性发病偏多,男性居少。诱发此病可能与长期熬夜,精神压力过大,心情长久压抑饮食不规律等造成。 但是居少并不是等同与没有。 他就是那不幸里的万万分之一。 景欢今天没有心情去看医生,他需要自己找个地方好好的舒缓一下。 让他自己来接受这个噩耗。 中晚期跟宣判他死刑有什么区别吗? 看医生早看一天跟晚看一天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吧? 景欢忽然嘴角笑了一下。 他怎么就得了这个病? 他走到站台做公车回家,报告单被他折叠成几块塞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 浑浑噩噩中,他下了车,路上门口的小区看门大爷还对他友好的笑了笑打招呼。 景欢抬手笑着回应。 到了家。 他走进书房内,将自己的检查报告单给收了起来,塞在他看的一本书的夹页里。 一个下午,他做在沙发上,像个空气般,直直坐着,没有任何一点动作。 如果不是他还有微弱的呼吸吐露出来,那感觉就好像他根本不存在与世界上。 景欢没有哭。 他知道自己得了这个病,却一点没哭。 他只是在想这几年的生活。 在想他跟楚清认识的这些年里所发生的事情。 十二年前。 他还是个高中生。 某天,他骑着单车从四中放学离开。 本想直接回家,但是想起之前预约的学校后门的书店老板,让他帮忙带本科学杂志。 前几天忙着考试,将这事给忘了。 现在,估计书已经到了。 这么想着,景欢调转回家的车头,像学校后面的小巷子里骑去。 那条巷子比较背光,要骑一会拐了弯才能到书店。 可能是上天命定吧。 他的车子突然扎上了一块碎玻璃,楼梯的声音“滋滋”声让景欢不得不下车,前胎瘪了一大块。 他皱眉想着先去修车还是先去买书? 最终,他决定先去书店买书,因为他知道在那条道上,挨着卖书的不远处有一家修车的。 专门赚学生的钱。 所以还是买完了书在推着过去,正好修补一下。 这样想着。 景欢一步步向前慢慢走着。 巷子里有隐秘的声音,随着景欢的脚步离得越近,那声音越发的清楚粗暴。 “什么时候还钱?上次不都是说好了一个星期吗?” “就是,姜哥的钱,借了难道就白借了?你倒是还啊。”说着,一阵踢打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景欢不由自主的停下脚步,在拐角前,瞥见: 三四个男孩围着另外一个男孩踢打。 那些站着的男孩子年龄也不大估计跟他差不多的都是学生,可是不同的是他穿着校服,那几个人染着黄毛,衣着散漫,其中一个背对着他的一身黑色夹克后面带个骷髅头。 景欢看见心中有些嫌恶。 那地上的男孩只看见他穿了一双破旧的蓝白相见的运动鞋,有些发白的蓝色牛仔裤。 似乎被踢到了主要部位,地上的人忍不住“哼”了两声。 但是依旧没有发出任何求饶的信号。 对方几人看见,嘿嘿笑了两下:“你们看,这小子还真硬。” “哈,不错,念你这么硬我就不打你了,楚清,你说吧,这钱怎么办?” “今天,我们必须要带钱回去,否则,你知道哥几个都不好混,万一姜哥怪罪下来,我们也不好过。” 说着,其中那穿着骷髅头的黄毛无奈的摇摇头,似乎楚清不让他好过。 楚清看都不看他们,仰脸望天,不说话。 那几个人被磨的没有耐性了,一个又踢上去:“说话,不说话是装死吗?” “你以为不说话就可以躲过去?让你跑一次你以为还能让你跑两次?” 那几个被楚清的不言不语搞烦了,几个上去就踩。 地上的人发出痛苦的呻 ,吟。 景欢在那里看着,有些不忍。 “不还也行,姜哥早就知道你是什么德行,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姜哥说了,如果你实在拿不出,就从你身上取块东西带给他。” 那骷髅头踢完了,掸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扬着脸斜着眼慢悠悠的看着楚清。 楚清听到,没来由的瑟缩一下,但依旧闭口不言。 “姜哥说,要你当初借他钱的那条手臂。你把这手臂砍下来给他,他也可以当做你还钱的资本。” 说完几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笑完其中一个无限鄙视,对着楚清吐了口唾沫:“他?晨哥,你看他那逼样,他敢砍手给姜哥吗?” “就是,说什么奶奶生病要看医生,他妈的,你奶奶生病难道不是你爸的责任吗?怎么轮到了你这个孙子?” 大家七嘴八舌的又插话起来。 “听说他爸跟他妈离婚了,两个人都不要他,哈哈,好可怜哦,然后就丢给了他奶奶。”一个穿着蓝色卫衣的少年咂咂嘴:“然后,他奶奶吧又病了,成了一个老不死的了,哈哈,他就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 景欢在后面听着内心忽然一阵哀叹,这个地上躺着的楚清也是个可怜的人。 再看那些人,一个个笑的无比大声。 景欢觉得,这几个人太过分了。 心中不觉愤懑。 这时—— “只是小可怜欠钱就可以不用还吗?还是欠的姜哥的钱。” “要我说,晨哥,咱们也别废话了,把他手给砍下来然后带回去,跟这比崽子有什么好说的。”蓝衣服看着骷髅良心建议。 “嗯,天也快黑了,咱们办办快些回去吃饭。” “哐~”一把明晃晃的短匕首从骷髅头的腰间亮出来:“开始吧。” 景欢看见,忍不住上前:“等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抬了脚走出几步。 就算返回也不能了。 何况那时他没想过要反悔。 思绪被拉回,景欢想,如果当年他没有走出来为楚清打拦办。 可能他跟楚清就不会认识,就不会有这么多年的蹉跎。 或许世界上会多一个精英也会多一个残疾儿。 可是世事无常,有些人注定要纠缠就像两块磁石,终有汇聚相吸的一天。 第4章 骷髅头看到有人居然站出来组织他们的计划。 一惊,过后看到是个穿着四中校服的男孩子,那稚气的脸庞,一看年龄就不大。 他们几人松了口气,瞧着景欢不屑的笑了:“半路杀出的程咬金?” “你想阻止我?”骷髅头上前一脸兴趣的看着景欢,一个学生真不自量力。 景欢心中有些慌,但是面上依旧震惊,道:“这是学校周围,你们滥用管制刀具伤人是犯法的。” “我们伤什么人了?你看到我们拿刀伤了谁了?”骷髅头听完他的话一下笑了出来,摊开双手,啧啧两声:“小朋友,你看清楚了,是这个家伙欠了我们老大的钱,我们是来求他还钱的。”说完一脸可怜的的样子。 景欢看了地上的楚清一眼,他的脸上青青紫紫,上半身的衣服都破了,可那眼神里却是一点害怕都不曾有,尽管被打的破皮流血,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却一点惧意没有,有的是景欢不理解的倔强跟无畏。 似乎被吸引了,他有些忡松的多看了两眼,那方蓝衣服跟骷髅头对视一眼,突然笑了:“小朋友,老师从小就交你们要除善扬恶,对不对?你看,他欠钱不还,是不是你们书本上学的恶啊?” 景欢收回视线,看着他:“那你们也不能随便打人。” “那你说怎么办?”骷髅头被他逗乐了,干脆从后面屁股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了起来,余烟袅袅中,景欢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双手在校服袖子里紧了紧。 “他欠你们老大多少钱?” 骷髅头听了跟同伴对视一眼,然后斜睨景欢一眼,最后将抽烟的那只手扬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对着景欢道:“一千。” 景欢一听立刻僵硬了身体,一千? 他摸了摸自己的裤子口袋,里面的零花前是他妈给他一周零花的,最多也就七十块,一个月下来也才不到三百块。 现在对方张口一千,他咽口唾沫,大拇指跟食指在裤兜里拧的紧紧,最后看着骷髅头道:“先给你一点,以后在慢慢还成吗?” 骷髅头听了满是意外“啪”一下将那只快吸完的烟给扔到了地上,抬脚使劲在那踩了一圈,干咳两声,最后才靠近他两步,被烟熏得沙哑的嗓音:“你想替他还钱?” 然后看了躺在地上的楚清一眼,又看看他的几个同伴,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后面那个蓝衣服开口道:“我说同学,你知道地上的这个人多老赖吗?你确定要替他还钱吗?” 楚清欠了一千,这学生还在学习阶段,能有多少零花钱? 难道数学不好,把一千听成了一百?? 骷髅头道;“你替他还也可以,你说你怎么还吧?” 景欢扫了地上的楚清一眼,意外的与他双眼对视,那双倔强的眸子在那里直直盯着他,刹那的惊讶后是无尽的平静,似乎听到了景欢要帮他还钱后并没有多少的感激。 但是他也不开口阻扰。 景欢看着那淡漠的双眼,最后又看着骷髅头几人:“先给你一点。” 说完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些碎零钱,抬手送到了骷髅头面前。 对方接过,数了一下一大把都是十块五块的还有些硬币什么的。 “到底是学生。”骷髅头一手拿钱一手点着数着,这么细碎的钱:“是你爸妈给的零用钱吧。” 最大二十块。 景欢不语。 骷髅头点完,呼口气:“一百块。” “你零花钱到不少啊,还有一百块。”然后满是兴趣的看他一眼又回头看着楚清,满眼戏谑:“楚清,真没想到还有人愿意替你花钱。” 然后啧啧两口,将钱揣进口袋。 后面几个都跟着笑起来。 楚清耷拉这眼睛,面上冷冰冰。 “行了,这次就先放过你,不过下次的钱要什么时候还?你还还是他还?”骷髅头在他跟楚清二人间来回瞟着。 一百块可以暂时回去交差,但是后面的钱那是必须要拿回来的。 骷髅头眼中满是疑问。 景欢只是想帮地上的人暂时缓解一下危险的境地,可没打算当钱罐子,这骷髅头想让他一直还钱肯定不行。 先不说他拿不出,要是他爸妈知道了他在外面这样做回家不得骂死他。 这一百块还是景欢省吃俭用留下来买课外书看的。 平时里得到的零花钱有的花不完就顺延下来。 见他不语,骷髅头来了兴趣,靠的更加进了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软软滑滑的保养的还不错:“怎么不说话?” 景欢吓得立刻后退,这时,身体却被另外一人落在身后,那人力道很大很仓促,将他拽在自己身后,景欢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听他:“你下次找我,跟他没关系。” 楚清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爬起来,将他揽在身后。 景欢被他单手攥着手腕,但是却一点不怕。 骷髅头咂咂两声,挑着眉毛:“嗯~这会有种了,刚才还钱的时候怎么不吭声?” 楚清额角青筋若现,景欢可以感觉到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对方手上使得暗劲,将他手腕攥的生疼,但是他没有出声。 骷髅头羞辱过了,钱也拿到了,带着几个小跟班走了。 走的时候看着楚清:“过几天再见。”然后拍拍他的肩膀吹了口响哨离开了。 骷髅头走后。 楚清看着他,眉眼里的桀骜隐藏不见,声音也变得软了些:“刚才,谢谢你。” 略带干涩的话语,从他苍白发干的唇角吐出,景欢竟意外觉得这声音无比好听。 他道:“没什么,他们太过分了。”下手也太狠了,竟然把人打成这样。 景欢对他露出一笑,比晚间的清风还要舒缓人心,楚清一下看的呆了。 “你的伤,要去看医生吗?”景欢看见楚清的脸,这会离得近,仔细看发现嘴角已经高肿,脸庞靠近耳根子那里居然擦破了皮,看着让人心里发麻。 “不用了,我没事。”楚清擦擦脸,摸了一下嘴角,似乎对自己的伤毫不在意。 “给。”景欢从口袋里抽出一块白色面巾纸,楚清手上都是灰,他碰了下自己的嘴角,那脸上都带着一些青灰色。 样子很滑稽但是景欢笑不出来,只觉心中一角很沉重。 楚清看着是个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学生,现在却被人打的青一块紫一块,他也没背书包,是辍学了吗? 想问什么,最终停顿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 楚清接过景欢递来的面巾,那白色的面纸柔软的像是他刚才的笑,楚清握在手中觉得心中一圈圈的荡着涟漪…… 景欢这才想起自己车子坏了,身上的钱都给了骷髅头帮楚清还债了。 他这会回家也只能推着走了。 “那个,同学,天也不早了,你也回家吧。”明天还有课。 楚清看他好一会,最后点点头。 思绪到了这里。 景欢坐在沙发上,那天晚上,他推着自行车穿过走了无数遍的街道小巷,在汹涌的人群里在凌乱的灯光里。 他印象最深的还是楚清那晚消失的背影,单薄笔直,仿佛风一吹就倒下又仿佛世间最坚硬的城墙 什么也不能将他打倒。 他不知道他推着自行车转过去离开的时候,楚清回头悄悄看了他很久,他回过头时,看到的是楚清清冷的背影在昏暗的巷子里缓慢前行。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景欢从一帮混混口中得知了楚清的名字,但是楚清却没有询问他的名字。 如果二人就此别过,那他也不会有这么多年的蹉跎。 景欢看着对面墙壁上挂着的六十六寸液晶大电视,从黑暗的屏幕上倒映出他此刻的身形神色,萧条里透着苍茫,那双乌黑的眼睛也失去往日的神采,空洞 茫然里散着疲惫。 轻轻一声叹息,若有似无,却怎么也挥散不去他心中的沉甸甸的阴霾。 第5章 如果时间可以有轮回,他希望下一世他们的缘分止于今生。 景欢僵化的手掌忍不住摸上了自己的胸部,隔着内衣跟毛线衫,他还是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那里本该平坦的地方有一小坨的坚硬,明明早上还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 出了医院,经过医生的嘴一说他现在觉得自己胸部这两边真是像充了铁汁一般,坠的他整颗心都跟着下降。 内心已经从开始的震惊恍然到现在慢慢的平复接受。 他得了病,且可能是绝症怎么也治疗不好的重病。 他心凉如水,看着四周华丽的屋子,突然间觉得自己身处一个华丽宽敞的笼子里,四周都是金边镶嵌,贵气无比,他就好比那笼中的鸟,再怎么活动都飞不出这里。 这几年,他被这华丽的笼子关的太久了,翅膀在这寸土之间也被慢慢的折废了,不知该如何飞了。 他把这里当成家,一个可以躲避危险拥抱温暖的地方,他甘愿放下自己的光芒变成一个成全楚清的后援。 可是现在这温暖正在慢慢消散,自己不知道还能拥抱多久。 他拿起手机,想给楚清打电话。 最后看着那熟悉的号码,又慢慢颓然的放下,跟他说又有什么用? 楚清会担心吗? 会抱着他跟他说让他不要害怕有他在吗? 景欢看着空中,想着楚清知道自己得了乳腺癌的表情,拥着他声音沙哑满脸急切,好像他拥着全世界。 他也回抱楚清,在他怀中感受来自楚清的关怀,在温言软语几句让他更加着急心疼。 想到这里,景欢忽然笑了,楚清会这么做吗? 如果放在头几年,他们浓情蜜意之时,他发烧感冒楚清大概真的会好似天塌了般,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他。 现在呢? 空气中貌似飘出一股香水的味道,前中后三个调,那是他昨晚刚从楚清的身上闻到的味道。 那是涂抹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的奢侈味道。 景欢想到这又笑了,干涩哑然,现在,估计楚清不会在像当时了,他记得上个月自己感冒了。 楚清出差一周后回家,看见桌面上的感冒灵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无所谓的一句:“天天在家不运动,身体都废了吧?这个天都扛不住了。” 景欢还记得自己当时的表情,僵硬呆滞然后强撑着笑意:“最近流感,你也注意。” 楚清换完衣服没有看他甩来一句:“我又不是你,这个天我穿短袖都不会打一个喷嚏。” 景欢鼻尖忍不住酸涩。 楚清,其实已经在慢慢的不关心他了,只不过自己还不能接受罢了。 他是长情的人,相信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相信自己的眼光犹如他当年的成绩,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只不过,这份相信似乎也开始慢慢动摇了。 还是不跟他说了 。 楚清知道就算真的担心又能如何?换来几句怜悯害他担心一场 他的病不会好,就让自己慢慢的享受一下跟他在一起的有限时光。 电话突然响起。 景欢一看,那熟悉的号码,楚清居然打电话给他了。 多久,他没有主动打电话了。 难道是因为知道自己昨天不舒服,特地来问的吗? 一时间,方才景欢心中所有的阴霾否定都因为这通电话而烟消云散,他的心情也仿佛做了摩天轮慢慢像高处升起。 “喂,哥。”景欢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欢欢,今天我不回家了,公司有些事儿,你自己烧点好的吃……” 心情又在一瞬间跌落冰点,楚清简单说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听着那头滴滴忙音,景欢觉得身上一阵阵猝冷,他怎么还会有期待? 他怎么还对楚清满怀幻想不死心 满心欢喜接的电话不过寥寥数语,那些话他都听了上百遍,早就腻歪了。 楚清甚至都没问他昨天的不舒服有没有好,就匆忙挂断了电话。 景欢自嘲的笑了,合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自认为楚清还念着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 …… 电话那头。 “清哥,我们今天吃牡蛎吧我好久没吃,好想念那个味道啊。”一道清脆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懒懒从顶层办公室传来。 千羽一身白色羽绒服,染着栗色头发,一张脸涂了粉黛一样细腻,精致小巧的五官,尤其那双眼睛水淋淋跟个娃娃一样美。 他上前就挽着楚清的臂膀,甜腻的声音带着哀求,连着那张脸都变得生动可爱不少。 楚清挂完电话,扭头看他,似乎是无奈:“随你。” 千羽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高兴的对着楚清的臂膀就把头埋进去:“清哥,你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楚清身体一瞬间僵直,这话好耳熟。 他记得某一年景欢的生日,那时候他们刚出来闯荡没多久。 楚清用他谈到的第一笔单子的钱,抽出一部分给景欢买了一个八寸的小蛋糕,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在市区偏一些的地段租了一个单身公寓,那晚上楚清给景欢过了第一个生日。 景欢不喜欢染着颜色的蛋糕觉得吃起来特别的不健康,花花绿绿的颜色一定放了很多色素,所以楚清特地嘱咐蛋糕店的师傅给做一个纯白的奶油蛋糕,上面撒了一些巧克力,裱些简单的花纹。 景欢在他的催促下闭着眼睛给自己许了一个愿望。 然后,他慢慢睁开眼看着楚清,声音很轻却很清晰:“哥,你对我真好。” 因为那时景欢的父母已经意外离世,景欢孤身一人除了他再无别人可以亲近。 楚清还记得那个时候,他一把将景欢拉近怀中,昏暗的灯光下,他信誓旦旦的对着怀中人许诺:“哥会一直对你这么好。” 那晚上,他们依偎在一起很久,景欢把自己彻底的送给了楚清,他们一起在景欢的生日上交换自己,发誓彼此信任彼此扶持一同走过人生的最好年华。 楚清看着窗外渐渐升起的雾气,心中某处“咯噔”一阵抽搐。 “清哥?清哥?”耳边千羽略带急迫不解的声音传来。 楚清收回思绪,那都是多久远的事情了。 “没什么。”楚清对他露出一笑。 千羽原本提着的心收了回来,方才楚清出神的在想着什么事情,那表情仿佛灵魂穿越到了很久以前,那是他不知道的地段,尤其是那双深邃的黑眸带着难得的轻柔温存,那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 千羽一时有些慌,他在那个瞬间猜不透楚清在想什么。 他知道,楚清成功之前很清贫,是靠着自己的一双手一步步打拼上来的。 他喜欢这种长得帅气又有能力的男人。 他也知道,在楚清面前光有脸是不行的,因为之前楚清找过几个都是临时没几天就换了。 而他千羽是待在楚清面前最长久的一个。 楚清喜欢听话懂事的知分寸的人,他在他面前一直扮演着乖巧温顺的小绵羊偶尔撒娇卖个萌,他第一次看到楚清就被他的气质吸引,他发誓要永远留在楚清面前。 但是楚清却不这么想。 他明确告诉他,不要多想。 他随时可以终止这种禁忌游戏,并且明令他不允许在外人面前展露他们之间丝毫的关系。 否则,千羽就滚蛋。 他们在一起都是楚清说了算。 千羽不敢有丝毫的违逆,但是他心中并不甘心就一直这么不明不白的跟着楚清,先不说他现在多有地位人脉,但就是他这个人就无比的吸引人。 楚清很少对他笑,每次完事都是一脸冷冰冰。 但是现在,他居然对着他笑了,那笑竟有些宠溺,让千羽整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清哥,我订房间了,那家店生意特别好,我怕晚了我们吃不上。”千羽因为那笑整个人都明媚不少,出口的话都比往常温柔三分。 “去吧。”楚清难得多说了两句。 千羽转身,脸上是从未有过的喜悦。 都说楚清是块融不化的石头,他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楚清是个多情的人,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彻底走进他的心。 第6章 —— —— —— “清哥,你怎么不吃”千羽满手满嘴都是牡蛎汁,他喜欢吃海鲜,这会看着楚清,他却是没有动筷子。 其实从楚清站在办公室窗前没来由的出神起,到现在千羽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可他猜不到又不敢直接问,只能笑眯眯逗着楚清开心。 直觉告诉他,楚清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我不饿,你多吃点。”楚清坐在那里脸色难得好些。 “吃完我送你回家。”楚清又补了一句。 千羽却愣住了,送他回家? 难道吃完,楚清并不打算带他一起走,往日里,他们吃完饭,楚清必然要将他这个人打包带走连本带利的吃回来。 现在,楚清告诉他,吃完送他回家。 这个送字让千羽立刻慌了神,难道楚清要将他开掉,就像前面几个一样。 他也逃不脱被踹的命运 大厅里灯火辉煌,但是千羽好像在地狱接受一场无情的审判,并且自己没有赢。 他精致的五官不再有平时刻意装出的笑意盈盈,微微低头,长睫下的眼眸笼罩在一层阴影里。 “清哥,你……”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但是他看着楚清的眼神水汪汪就要落泪。 楚清笑了:“怎么了?饭不香,还哭起来了” 这海鲜不是他自己要来吃的吗? 千羽听了,嘴唇动了动,想问什么最终憋下去没有问,餐厅内有人不时走过像他这面瞥过来两眼。 千羽没了胃口。 楚清同他一起到门口,走到车位旁,楚清打开车门就要坐进去,他今晚自从想到了他跟景欢那个生日,他一整晚的心情都没有了。 他想起昨晚景欢说的不舒服,想到他在外面这些年玩的花花绿绿,而景欢一个人在家任劳任怨,默默付出。 突然之间,楚清生出一抹无形的罪恶感,他在外面玩的一切都是背着景欢。 像他这样成功人士玩几个年轻的小娃娃也是无伤大雅,只要后院不起火,他们这样的人都是觉得无所谓。 出去做大后,思想也跟着变化,找了好几任最终留了千羽。 因为他单纯天真,像极了年轻时的景欢。 再这样的纸醉金迷中,楚清都要觉得他在外面偷吃是理所当然的了,谁叫他成功了。 可是,当一句话把他带回与景欢相处的点点滴滴时,他突然发现,谁都代替不了景欢。 长得清纯,脾气温和,说话动听,那都只是昙花一现,他们再好也不能同景欢相提并论。 景欢予他是唯一。 他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背着景欢做了那么多事,但他只是累了之余找人舒缓舒缓,他同景欢十几年了。 都说七年之痒。 他们在一起十几年,他想换口气透透,但是内心深处还是唯景欢是处。 这也是为什么他跟千羽在一起却不允许他公开的原因,他不爱他。 楚清很确定,他对千羽绝不是爱。 车内。 千羽双手捏着自己的裤衩侧面,看着车子要发动,他终于忍不住抬头看着楚清,可怜兮兮:“清哥,我想……去你那。” 楚清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随即冷声:“不行。”而后又顿了顿:“今天不行,我今天有事。” 说完,车子“刺啦”一声发动 。 千羽被拒绝,尽管早有预料可心中还是忍不住难过,他大胆的又问了一句:“清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楚清听了,透过前视镜看他一眼,昏暗的车内,千羽声音带着哭腔。 想着刚才在餐厅内千羽的红眼眶。 他有些烦躁。 良久:“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千羽思考片刻:“因为我知道清哥需要什么。” 楚清听了挑眉,露出一笑:“哦你说我需要什么” “清哥,你天天像个工作狂,你就是情感空窗,你需要一个人陪你,长长久久陪你。”千羽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 “我知道你喜欢什么需要什么,清哥,我比别人都了解你。” 楚清开车看着前方,过了好久,声音低哑:“我找你,是因为你听话。” 一句话,把千羽打醒了。 他刚才说了什么? 楚清明明白白告诉他,不要对他想别的心思。 之前跟在他身边的几个都是因为动了非分之想,才被一夕间辞退不见人影。 而他因为处处小心翼翼,做事懂方寸从来不越距,所以楚清才对他多看两眼。 可这两眼,竟让他产生了错觉,觉得楚清对他跟对别人不一样。 渐渐的,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心思也跟着冒了出来。 现在,楚清这句听话无疑是在提醒他。 他越界了。 千羽一下不知所措,脸上比哭还难看,楚清下一句是不是就让他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 “清哥……”他又缓缓吐出一句,眼泪也跟着下来。 楚清不在看他,声音低沉有力:“我不喜欢生出心思太多的,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千羽听了,如蒙大赦。 最后一次警告也就是说,楚清没有开除他,他还有机会继续留在楚清的身边侍奉他,爱着他 千羽擦了一把眼泪,不住点头。 黑色高级轿车在公路上“唰”一下停下,楚清单薄清凉的话语传来:“我有事,你自己打车回家,明天去公司报销。” 说完,车门解锁的声音传来。 千羽咬着下唇,拉开车门走下去。 楚清几乎是在他刚下去的瞬间就发动离开。 留给千羽的是一屁股温热的尾气。 看着轿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千羽咬牙狠狠剁了下脚。 天很晚,也很冷,楚清就这样将他扔在这里,丝毫不顾及他的安全,这就是不喜欢的最好表现吧? 他跟别人看来也没什么不同,不过都是他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可是,他不甘心。 他不是轻易认输的人,他喜欢楚清,他很清楚,楚清又没有喜欢的人,他一定要争取。 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或许是他太仓促了,他应该沉淀下来,他相信有朝一日,楚清一定会看到他的好。 千羽心中闷着气,看着夜空漆黑一片,没有一颗星星闪耀,感觉像在看自己的前途,渺茫黯淡,希望的种子只能悄悄埋进心底,不让别人知道分晓。 …… 景欢晚上一个人没什么胃口的随便煮了一碗面。 他身体不太舒服,又乱七八糟的回想了一堆。 楚清今晚极有可能不回家,他早早冲洗了一遍,想好好休息一晚。 这时静悄悄的屋内手机再次响起。 景欢心怔了下,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陌生的号码。 他有些凝神,这是谁? 看了归属地也是A市,一个地方的,是认识的人 他在犹豫要不要接。 电话那头似乎很有耐心,一直响个不停。 按动滑键 :“喂” “你好,是……景欢?”电话那头 声音带着试探,声音不大不小标准的普通话,轻微的鼻音顺着话语冒出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清贵感。 景欢顿了下:“对,是我。” “哦,这样的,我是市人民医院的主治医生林一然,我听说了你的情况……” …… 对方简短说明电话来意。 景欢大致 明白了。 对方的意思是他这种病放在女性人群里是很常见的,但是在男性的身上发病就很罕见。 希望能约个时间跟他当面看看。 景欢正要答应。 门口突然响起开门锁的声音,他的心跳霎时加快跳动,似乎什么秘密被人给当面剖开。 他略显急迫的对着电话压低嗓音:“好的,林医生我知道了,明天什么时候我去找你。” 然后在听到门口越发凑近的脚步声时,他几乎脸再见都没有说的就匆忙挂了电话。 心脏似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卧室门是半虚掩着的,他的电话刚挂断,那方门就被打开,楚清那张脸出现在他的视线。 景欢从床上站起,身上还因为刚才的电话暗自发抖,他的电话挂的比较快,楚清应该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应该是不知道他的病吧? 景欢这么一想,整个人难免不在状态,他极力的掩饰,对着楚清笑了:“你回来了?” 楚清看着他,一双眼睛似乎要射进他的心底,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因为景欢的问话屏息敛住,他站在门边跟他保持一米多的距离:“谁给你打电话?” 他刚进门,就听见景欢跟人在屋里交谈。 虽然听的不清楚,但是他还是听见了景欢自言自语说话的声音。 他进来就看见景欢仓促起身,手机被他捏在手中,是因为自己的回来才挂断的? 想到这里,楚清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暮色中,他心中突然燃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景欢一个人在家平日里除了跟他几乎没有别的交流。 现在还有谁会在晚上给他打电话?? 女人?男人? 楚清心中情绪越发往下掉,他开口询问,谁知景欢竟笑笑的企图推堂过去:“以前,大学的一个人同学,他都有孩子了,打来聊聊天。” 这话明显有问题。 别人不知道,楚清还能不晓得。 景欢自从跟他在一起,就很少同以前的同学有所交流,他们这种情感放在人群里大部分的人还是不太能接受,所以景欢那时候为了顾虑二人之间的感情,身边的一些同学都慢慢的疏远了。 他们在一起那么久,都没有见到有人来找他,现在自己不在家,这大半夜的竟然有同学来找他聊天了吗?? 楚清这么一想,心中那不知名的情绪就更加暴涨,他像景欢靠近两步,慢慢逼近他:“什么朋友,你现在还有朋友吗?” 景欢面上强装的笑就要崩不住,楚清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还有朋友? 啊,难道现在在他的心中,自己已经退后到了连一个朋友都不能有的地步了? 一股不知名的寒意从脚底窜起席卷全身,经过心脏的部位令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楚清这话问的强硬,那双眼眸深处还带着那么明显的不信任三个字。 他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觉得自己骗了他。 现在他说话他都不相信了。 景欢觉得喉间被卡了一颗鱼刺,刺的他难受无比,开口说一个字似乎都很艰难。 第7章 他站在那里头顶的LED灯光散发出冷白色光芒,乌黑的头发印在灯光下,面额一片清冷寡淡。 景欢嘴角抽动,最终无力的低声:“我累了。” 他不想在这件事上跟楚清在过多的纠缠了。 他不想让楚清知道自己的病,一直在替他考虑,现在楚清怀疑他不信任他,这样不挺好的吗? 他就能把病情的事情给掩盖过去,说他没有朋友就没有吧,他其实,除了楚清也还真的没有什么朋友了,他连父母都没有,朋友这种奢侈词对他来说真的是陌生的字眼。 楚清说的也没错。 他没朋友。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刚才情绪大起大落,现在他的胸口上半部分又开始隐隐作痛,景欢知道他的癌细胞又在跟他作战了。 景欢顺手就把手机放进裤袋兜里,准备去卫生间洗个脸。 谁知,楚清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 景欢的手在拿着手机塞进裤兜的时候,楚清眼疾手快的上前将他右手里的手机跟拽了出来,一边迅速打开,景欢的手机没有设置密码,他一下就可以找到刚才的通话记录。 景欢大震,没想到楚清居然明着上来抢夺他的手机。 心中一角开始崩塌,他上去就从楚清手中夺回来,用力前所未有的大。 他居然不经过他的同意就拿他的手机去看? 虽然他们之间零距离亲密,但是这样不说一字的就来抢夺,这让景欢第一次觉得被狠狠侮辱。 楚清看见景欢上来争抢,心中火气一冲,抬手狠狠一推:“行啊,背着我都干了什么?” “你说,我不在家你都干了什么?”楚清用力之大,将景欢一把推的跌倒在了大床被子上,景欢本就没有他高大有力气,加上生气毫无防范,他被一股大力给推搡过去。 虽然不痛,但是景欢在跌倒那一瞬间眼里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他不敢相信楚清居然有一天会对他动手,将他推开,用力之狠,这个人可是说过要一直对他好的男人啊。 楚清高大的身躯压上,景欢面前一片昏暗,他强迫景欢与他对视,嘴角泛着冷笑:“行啊,景欢,我在外面辛苦工作,你在家里悠闲自在的都可以找人聊天了?” “找的是哪里的野男人?”楚清眼中发红,他今天一晚上都在想着景欢,跟千羽吃饭都没有心思,还半路把人给扔下来,这么着急心忧的跑回来就是想看看他,看看他昨天说的不舒服有没有好一点。 结果,景欢倒好。 在家都跟陌生人聊上了。 难怪最近他感觉景欢对自己不似从前,多少有些冷淡。 起初他没在意,没想到,景欢竟是安的这个心。 想在外面打野味? 他对得起自己吗? 他们在一起十二年了。 景欢居然想在外面找人? 楚清越想越生气,理智早已被情绪击的粉碎. 他粗鲁的夺过景欢手中的手机,拿在手中扬着,满脸邪笑:“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男人,让你晚上这么魂不守舍?” 说完就顺着那电话剥过去。 那方“滴滴滴”忙音,直到电话里传出标准的普通话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楚清狠狠的将手机摔在床上,一拳头打在棉被里,整张床连着景欢在上都跟着震了一震。 景欢抬头眨也不眨的看着发疯中的楚清。 他第一次看见楚清发疯是因为七年前。 那时候他们刚出来社会工作,他跟楚清一起打拼,景欢大学毕业他为了楚清的事业单独买了工商管理的书回来自学摸索。 因为他大学的专业偏文。 他用自己的能力给楚清拉了一个客户,那天他们二人一起去酒店陪客户吃饭。 席间,对方频频暗示,景欢被灌了很多酒,最后,对方直接撂话,单子想谈成就把景欢借给他用一晚上。 那个用字刺激了楚清,他当场掀了桌子,酒瓶子一把打碎,磕着碎玻璃的尖子拿在手中满脸愤怒指着对方,让他滚蛋。 对方那时毕竟比楚清要厉害,被人第一次这样不给面子的砸掉场子,愤然离场,走时甩话在A市只要有他就绝对不会有楚清活路的一天。 那天的单子顺理成章的黄了。 事后楚清告诉他:“我绝对不会为了钱将你出卖。” 楚清与他皆不后悔,此路不通自有通的路。 楚清不会知道,因为他那日同客户现场翻脸,景欢心中的甜蜜感萦绕在他心头多少年。 后来,随着景欢不断的学习,楚清也是努力,终于找到了一个愿意跟他们合作的人。 —— 但是现在呢? 他定定看着楚清,眼中沉寂一片,他想哭的可是硬是忍不住了没留一滴泪。 可能最近伤感的太多,失望的太多,他现在知道自己不能在楚清面前在随便的掉一滴泪,今时不同往日,楚清已经不会在因为他的眼泪而心疼了。 楚清突然解了领带。 看着他,声音沙哑:“是不是哥这几天冷落你了,让你缺爱了?” 景欢看他,脸上一片衰败。 他看着楚清已经将那条他最爱的宝蓝色领带解开摔在一边,西装也被脱下。 他自然而然的就明白他这么说是准备做什么。 换做之前,他们做那事,景欢心中一定会开心放松,可是现在,此时此刻,他看着楚清脱衣服的每一个动作都觉得无比反感。 以前,楚清衣服脱完,他身体就有了自然的反应。 可是现在,楚清露出精壮的腰杆,被健身房锻炼出来的腹肌,他却是一点最初的想法都没有。 景欢有些厌倦的转过头:“我今晚不舒服,不想做。” 楚清冷笑更甚,一把捏着他的下巴:“不想?” “不想跟我还是只是单单不想?”楚清咬牙切齿,一字一句注入他的耳中。 景欢别过头,不想在看他,声音越发低:“楚清,我真的很累。” 楚清见他连自己的大名都说出来,如果放在平日里,他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景欢现在是真的不太舒服。 可是对于一个怒火中烧的男人来说,观察力已经跑的偏没了。 他满脑子都是景欢趁他不在家的时候同另外一个人聊天的画面。 或许景欢笑的很灿烂用他那张俊脸跟别人都视频过了。 他近年来回家很少,景欢是多久开始跟比人聊天的? 楚清不知道,但是现在他心中藏着一股气,不舒缓开来他浑身都难安。 谁都能背叛他,景欢不能。 这么想着,他开始撕1扯景欢的衣服。 几乎毫不费力的他就成功了。 月白色羽绒被子上,窗帘都没有拉,明亮的灯火照亮在屋内四角每一处。 景欢承受着身上的痛楚,今天楚清很用力。 一点温柔的影子都没有,几乎是带着惩戒意味的爱。 每一下dingzhuang都狠狠砸在景欢的心头。 完事后,二人躺在床上。 楚清累的气喘吁吁,景欢眼中无神,同楚清在一起这么久,这一次做的最让他恶心。 对,他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美好,只觉得恶心。 可是心中在怎么反感,随着楚清的动作他还是控制不住的配合,这就是被同一个人T教过后的反应吗? 十几年,都是跟他一个人,从青涩到成熟,中途没有任何一点变化没接触过任何一个其他人。 犹记第一次时候。 楚清小心翼翼抱着他就像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他宁可委屈自己也不让景欢受一丁点的痛。 那晚,楚清主动带着T,花了接近半个小时帮景欢舒缓扩充,最后才小心的.. 收回往日的思绪。 景欢木讷的起身,他衣服已经被楚清撕扯的歪七扭八,下1身带着隐隐痛意,他双腿止不住的发抖,不久前才洗过澡,现在又要重新洗一次。 他起身时看都没有看旁边的楚清一眼。 刚才楚清疯狂时,按压他的胸1部,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叫出来,那种刺心的病理上的痛,让他浑身只能忍的发抖战栗。 楚清看着景欢不言不语,机器人一样从他面走过去。 那愤怒的心经过一场无言的战争,身体上得到了纾解,现在整个人的理智又慢慢回来了。 他,刚才对景欢做了什么? 他怎么可以吼他? 那是他最爱的人,曾经跟他一起风里雨里一起走过最艰难日子的爱人。 他发誓要一辈子好好保护的人。 怎么就没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他刚才都没发现自己用了大声吼了他。 还推了他一下。 楚清回过神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掌刚才推过他最在意的人,用了很大的力气。 他看着门口景欢的身影已经消失,跟着传出的是卫生间的关门声。 楚清心中一下慌了。 以前他们在一起,不论是他还是景欢他们上厕所都不会关门,有时候他在洗澡,景欢就在旁边隔着门的地方刷牙。 情浓时,楚清洗完就故意光着身子走到景欢身后,从卫生间刷牙的镜子里笑嘻嘻的看着景欢,然后从后面一把抱住他满是可怜的依偎在他的肩头:“欢欢,哥好冷啊,救救人家啦。” 这时候,景欢就会笑着一脚踢过去,楚清也不躲,将他抱得更加紧密。 刷完牙后,景欢擦了擦嘴,他会回过身一把反保住楚清,将头埋在他的胸膛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那里是他最安宁的栖息之所。 现在,景欢去卫生间都要关门上锁了。 楚清心中某处开始作痛。 第8章 哗啦啦的水流声顺着细密的花洒缝隙里流出,燃气热水器被打开燃烧发出的轰轰声。 开始的水流带着彻骨的冷意,若放在平日,景欢一定会站在旁边,在地上放一个pp塑料盆,等着花洒里的冷水出一会,有了热气冒出,他在淋在身上。 现在,他想都没想顺着冷水流出之时,他直接站在花洒下,那冰凉的水流从头顶往下淌,浑身都经不住冒出鸡皮疙瘩,可他此时并不觉得寒凉。 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似乎心中挤压的种种都在冷水中得到释放。 景欢闭着眼睛,扬起脸任由清水喷打下来,他的眼角发酸,泪水顺着慢慢变热的水流一起流下,落地时已经分不清哪里是水哪里是泪。 他真的不想哭。 可是一想到刚才,楚清发泄似的在他身上驰1骋,想到他不久前刚说的话,景欢那拼命抑制的情绪就忍不住奔溃瓦解。 他想放声大哭一场。 可是他知道,现在他在楚清买的房子里,离他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处,那个男人就在旁边。 他稍微大一些的声音都会惊动对方,现在,他最不想在看到的人就是跟他同床共枕十几年的人。 连哽咽都变得小心翼翼,喉间上下涌动颤抖,可是他的嗓子里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全身上下只有眼睛里流出的溪水混着花洒在这狭小1逼仄的空间里发出一丁点的动静。 景欢倚着墙砖,浴室内雾气渐渐升腾浓密,将他整个人包裹其间,这房子明明很大,但景欢却觉得没有一处是自己的容身之地。 明明这房子买的时候也有他的一份,当年他同楚清一道打拼,楚清赚的钱当中真论起来有一半也是他的。 下身那些脏污慢慢流出,一些陷在体内的他用手小心挖出,被拉扯的地方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气,楚清刚才没有丝毫怜惜,让他受伤了。 景欢浑浑噩噩的洗完,他做每一个动作都分外迟缓,打香皂,拿毛巾……他只希望时间可以在他的手下尽情浪费,这样他洗完出去时,楚清已经睡着,他便不用再对着那张让他厌烦的脸。 一系列动作,他穿好衣服开门走出去。 走了无数遍的地,现在他觉得脚底好像灌了铅水,每像卧房靠近一分,他的内心就抗拒厌恶一分。 最终,他面无表情的进房,楚清已经穿好衣服,看见他进来,起身看着他。 景欢淡漠的瞟了他一眼,像床头靠近。 掀开被子,做了进去。 他现在浑身难受,尤其是胸口部分,明天真的要去找医生看看了。 “欢欢。”楚清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床面前,像是求婚一般的单膝跪地的姿势,嗓音低迷喑哑:“刚才哥——” 他说话有些小心,每吐一个字都在看着景欢的脸色。 “哥错了,哥不该推你,不该怀疑你,是哥不好.....是哥不好...” 景欢终于再次瞟向他,眼波在他身上扫了两圈,终于,他虚弱的笑了一下:“没什么,已经过去了,我想睡觉。” 他不想再跟楚清在继续说什么了。 刚才的事情让他心神浩荡,现在没什么力气再去听他的道歉跟解释。 楚清就算后悔吼他怀疑他那也是已经在伤害发生之后。 他的道歉弥补不了他狠厉话语对他心头的炮轰。 仔细看看他,十几年,他们的脸上都多多少少的带了岁月的沧桑。 就算现在楚清是公司的总裁,他们生活条件高于大部分的人,每天运动保养,可是时间是不会欺骗人的,它改变了一切, 它悄然走过,落在你的眼角眉梢,在你不经意的一个瞬间,你看着某个人就会发现,他们已非年少。 就像面前的男人,已经不是当初。 他看见楚清左侧脑袋上浓墨般的黑发间横然多了一根白发,好像是今年才长,之前明明摸着他的头都不曾见到。 景欢嘴角笑了一下,也不对,他已经是需要很久才能见他一面。 或许白发早就长了,只是在他没看见的地方。 “好,你不舒服,早点休息,睡完就好了,等你睡完了哥抽时间带你出去玩。”楚清凑近他在他额间轻轻吻了一下。 景欢没有反抗。 他歪下身子。 楚清看着他一会,伸手将灯给关了。 漆黑的屋内。 景欢慢慢睁开眼睛。 他的思绪又不可抑止的飘像从前。 他跟楚清的缘分来自于他的多管闲事。 那年学校门口的巷子里,他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的以为帮助了一名落魄少年,做了一件好事。 给楚清交了一百块钱后,他们在那一晚上就道别再见。 可是没过多久,景欢就跟楚清再次见面了。 某天放学。 他骑着车子走到校门。 “嘿,同学,可让我们找着了。”一道熟悉的油腔滑调的声音传来。 他回头。 心中一惊,一头黄色中长发拖到耳根,身上穿着一身黑色休闲服,他似乎很喜欢带骷髅的图案,这次在裤子的膝盖处印了一个骷髅头。 身后跟着一个跟他差不多年纪大的男生,一身紫。 景欢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不久前才见过。 因为他的生活中很少有骷髅头这样的人,所以在见了一次之后记忆很是深刻。 他看见骷髅头将他的自行车拦下,便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 “我说,查你还真是麻烦,我们等了好久才看见你。” 骷髅头口中飘出一股烟味。 景欢这次看见他的牙齿上下说话间,牙龈上带着一块一块的黑斑且发着暗黄,他眼中一紧,那是经常抽烟才会出现的。 他微微别开头:“什么事?” “你上次不是帮楚清还了钱,这么久过去了,那余下的钱,怎么办?”骷髅头说话直奔主题,毫不含糊。 景欢就猜跟上次的事情有关,他看着骷髅头淡声道:“那个人不是说了,让你找他。” “嘿嘿嘿。”骷髅头大笑两声,看了眼身后的同伴,嘴角向上斜:“楚清那个混球不知道跑哪里了,我们要是可以找到,又怎么会来找你?” 骷髅头想到这个就来气,自从那天要回一百块之后,就没见着楚清。 老大又说了,这钱必须要拿回来。 他这才想到了景欢。 好查歹查的才伦到这个人。 景欢心往下掉了掉,面上不改:“我没钱,况且我也不欠你们钱。” 他不可能给他一毛。 骷髅头咂咂嘴,抬起手臂在后脑勺挠了挠,眉头拧成一个川子:“你当哥哥我想来找你种娃娃?你上次见义勇为,就已经跟楚清搭上了关系,现在你们估计都成了朋友了,楚清不还那只好你顶上了。” 这话说的就是明晃晃的威胁加碰瓷,一点道理不讲。 景欢见着学校门口的人越来越少,他们说话时,骷髅头有意给他带着像学校偏僻点的地方带。 现在旁边无人,景欢被他们二人挛着,想走走不掉。 “你拦我,我报警了。” “你报啊,现在就报吧,正好报了把楚清抓来。”骷髅头摊开手像个无赖,一脸无所谓。 景欢听到这句话心中忽然滞了一把,想起那天躺在地上时,楚清看他的眼神清冷淡漠又倔强不屈,还有那坚毅的背影。 不知怎么,他心中忽然一软。 警察绝对不能去抓楚清。 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就是直觉不希望楚清跟警方扯什么关系。 他想着自己口袋里还有五十块的零花钱,应该可以凑个数给他。 正要停好车子掏钱,他插进裤袋里的手被人一把按住,抬头。 与一双明亮的黑眸对上。 景欢眼中一亮,是楚清。 楚清看着他微微咧嘴一笑。 随即将他的手从裤袋里拿出来,对他道:“让你给就给,你怎么这么好说话。” 景欢愣住,楚清这次给他的感觉同上次不太一样,哪里不同他说不出来,就是那种感觉,让景欢心中确定,现在站着的楚清跟那天挨打的楚清不一样。 “你退后。”楚清笑完,摸了下他的后脑。 景欢立刻推着车子配合他,闪到四五米开外站着。 那骷髅头看着突然冒出的楚清,先是一愣随即不屑的大笑几声:“楚清,你终于来了,是来还姜哥的钱的吗?” 骷髅头看他那身单薄就知道楚清没钱 他不过是故意刺激他罢了。 楚清看着骷髅头,上前两步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是,我是来还钱的。” 骷髅头一听与身后的同伴对视一眼,眼中都带着惊讶。 楚清居然有钱? 真是天要下黄雨了,楚清这个土巴佬居然主动跟他们说还钱。 难道消失的这几天是出去打工赚钱了? 所以现在有钱还了,不管怎么说,他能把钱给还上那就是最好的。 省的姜哥天天催,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骷髅头看着楚清一心只在钱上,没细看楚清那扬起的嘴角,跟平日里有什么不同。 楚清走进,对着他吐出一句:“我还你————妈。” 话音落,骷髅头脸上嘴角边挂了彩,后面那个紫色衣服的少年大惊之余立刻上去扶了他一把。 骷髅头被打的整个人倒退两步。 眼中闪过一抹不敢相信,楚清这逼崽子敢对他动手?? “你找死。”骷髅头回过神来,一把甩开后面扶他的紫色衣服少年,嘴里啐了一口,恶狠狠看着楚清,还不忘伸手摸摸自己的嘴。 楚清浑身阴鸷,看着骷髅头也不怕,腰杆挺得很直:“我不是跟你说过,有事直接找我?” “嘿,你这是替这小绵羊出头呢?”骷髅头一听觉得有腻味,立刻油了一句。 他在二人身上来回瞄着,想看出什么端倪来。 最后,啪啪鼓起了掌:“厉害啊,我们姜哥都没有你这么赶新潮,你还跟个男小朋友搞起来了?” “难不成,上次这小子替你还了钱,你感动之余以身相许了?”骷髅头说着哈哈大笑,后面紫衣服少年也是直摇头脸上都是揶揄之色。 楚清双拳紧握,上去又是一拳。 骷髅头这下有了防备,楚清打过来的时候身子向后挪了一下,很悬的躲过了楚清的出拳。 站稳后,眼中满是凶暴:“妈的,让你打了一下,你还上瘾了?” “动手。”说完,他对着身后的紫衣服吩咐,二人一起上去,二对一。 楚清迎战。 景欢站在后面,看的心惊,他推着自行车立刻向后又退了几步。 长这么大他还没有见过这种面对面的斗殴场面。 楚清一脚踹翻了紫衣服少年,接着跟骷髅头一对一打起来,二人都发了狠,打的难解难分,不过最后楚清一个过肩摔将骷髅头掀翻在地,接着就是压在他的身上一顿拳打脚踢。 景欢看的呆了。 跟上次见到的楚清简直判若两人。 骷髅头一开始被压在地上打的不服,嘴里骂骂咧咧,满是威胁警告。 可是楚清似乎来真的,一点不手软,骷髅头挨了几分揍之后,开始逆转口风怂了起来:“不是我,不是我要找你还钱,是姜哥,你找他啊...” 骷髅头渐渐带着哭腔,他被楚清打惨了,本就穿的单薄,楚清下手又重,这会估计身上有很多处都青青紫紫了。 似乎是发泄完了,楚清最终住了手。 起身时,许是恨极了对方,离开之前还不忘补一脚。 楚清眉眼竟是冷意:“以后,不许你们来找他。” 骷髅头打不过,吃了闷亏,今天的楚清跟以往一点不一样,他咬牙切齿带着人离开了。 走时狠狠看了他们一眼。 这仇,他一定会抱回来。 待骷髅头走后,楚清这才转过身,看着石化掉的景欢,走过去不好意思笑着:“让你见丑了。” 景欢呆了几秒,立刻结巴:“哦,没什么,你打架.....还挺行。” 这么能打,上次怎么会那么惨? “喏——”景欢立好自行车,伸手递给他一张面巾。 楚清愣住,随即咧嘴,一口好看的小米牙露出:“你上次也是给的我面巾。” 然后伸手接过。 景欢听了有些腼腆的笑了,上次的面巾他倒还记得,他都快忘了。 “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楚清擦完身上的回渍,刚才与骷髅头打架时,地上的尘土都带进了衣服里,他那身米色衣服上一阵花鬼脸,看的分外别扭。 景欢道:“他们还没怎么样,你就来了。”景欢想说你来的可真及时。 但是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9章 楚清听完嘴角翘起一个月亮,前段日子因为奶奶的事情,他半隐了起来。 今天,突然走到这里,看着第四中学那偌大的烫金大字,想起之前的人。 没想到真的让他偶遇见了,不过,黄毛在找他的麻烦,这段时间本就心情不好的楚清立刻上前。 那些人都是姜葵的人,他们定是因为上次景欢帮了自己之后,见找不到自己就无赖泼皮般的去找景欢的不是。 “你家在哪,我送你吧。”楚清开口。 景欢一怔,他要送自己回家? 楚清又开口:“我怕黄毛他们半途遣返。” 景欢细皮嫩肉没什么经验,定然不会应付这些人。 楚清听完,突然笑了:“原来他叫黄毛,跟他的形象还真相呼应。” 骷髅头染着黄发没想到毛发就是他的名字。 原本想要拒绝,可是楚清看他的目光在灯光的照应下无比真诚,那坚毅的眸子似乎有魔力竟然吸引他忍不住去探索一番。 他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他。 就这样二人在路上一道走着。 路过一个小吃摊,景欢多看了两眼。 楚清便上前;“老板,来两份老式面皮。” 回头对景欢爽朗笑着:“这家味道很好,我以前吃过。” 景欢看着那面皮摊老板推着一亮电动三轮车,玻璃框里放着卖的菜跟面皮,前面车头绑着一个移动煤气罐再旁边还有一小摊烧烤,但是隔着玻璃都可以看到那上面的油腻,平日里景欢绝对不会买这些东西吃。 他的妈妈林华凤更是已在嘱托,上学期间在学校少吃那些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吃坏身体影响后面的升学考试。 所以,尽管学校两旁的小吃火爆朝天,他还是基本没有吃过几样。 现在楚清邀请他去吃,犹豫一下后便笑着挺好车,跟他到旁边的小铁皮桌子上坐下。 “要放辣椒吗?” 两人刚坐下没多久,小摊贩老板手上一边调着料包一边扭着头问他们。 楚清看他,笑意更甚:“你说。” “我,我不要辣椒。”景欢顿了下,看着他。 楚清便扬着脖子:“一份要一份不要。” “你好像很有经验。”景欢嘴角忍不住笑。 他经常来这里吃饭吗? 楚清双眼炯炯:“也不是,最近会抽空来。” 景欢听了顿住心中一蹬。 二人不语。 很快小摊老板将两份面皮端上来,一人一份。 楚清拿起桌边用冰红茶瓶子装的黑醋撒了一些进景欢的碗中:“不要辣椒就得加醋,不然不辣又不酸就很难吃。” 景欢看着他把冰红茶的头部对着他的碗挤了一个小水柱,一溜黑醋躺在面皮与绿豆芽之间:“自己拌拌。” 说完又对着自己碗中也撒了一些,景欢看着他拌的样子跟着学起来。 最后调好,夹了一块进嘴。 酸酸的,带着一股特有的调理香味,竟然出奇的好吃。 他舒展眉头,忍不住又挑了两块放进嘴里,楚清在对面看着他眼角眉梢都是笑:“好吃吧” 景欢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豁然开朗,点了下头:“还不错。” 那是他第一次吃面皮,楚清介绍的。 景欢在往后的日子里吃了很多次楚清送他的老面皮。 他从来没觉得有哪种小吃比面皮还要合口味。 那晚他吃的很开心,似乎心中某个角落因为一个人的意外闯入变得鲜活起来。 吃完,楚清如约将他送回家,不过是在离他家一条马路的距离,他挥手与楚清告别。 那晚,他觉得马路边的梧桐叶子都变得可爱起来,脚步在地上每踏出一下都无比轻盈,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兴奋,明明只是一顿路边摊,他却感受到不一样的幸福感。 他过完马路忍不住回头,发现原本该离开的人,还在原地静静注视着他。 四目相对,流水潺潺也无言,桐叶飘落多少片…… 华灯初上,熙攘的马路上,车来车往,人来人走,天地间,两抹单薄的影子无需言语相约,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彼此…… 景欢收回思绪。 他想,自己就是在那时候开始心动的吧。 只是当时并不知道两个男生之间也会来电。 旁边楚清电话响起,但是他轻轻回头看了景欢这方向一眼,变起身向客厅走去。 “喂……”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似乎是怕惊扰屋内的人。 若是放在以前,景欢一定会满心欢喜,楚清对他多上心与细心。 怕他休息不好还特地接电话到外面去。 可是现在,他看着楚清走出去说话声音离他越来越远,他内心又有另外一种声音传来:景欢,楚清已经开始防备你了,打电话都要离你远远的,怕你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吗? 他知道自己此刻不该这么敏感这么多疑,他应该相信楚清,即便不信他也该信他们在一起的十二年。 楚清还是爱他的,他就是为了让他睡个安稳觉才特地走出卧室去接电话。 他心中还是有你的。 可这么想着,内心又不可抑制的调动起所有的神经感官,在黑夜中,他几乎可以听见任何一点动静,可现在他屏息凝神,还是听不清楚清在外说什么以及跟谁说话。 景欢自嘲一笑,方才刚被那样对待过,怎么转脸又想着楚清在干什么,他现在是怎么了? 以往他绝对不会这样,就算楚清深夜不回,他也不会想着对方在外会干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因为楚清总会跟他说,他跟了谁去吃饭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久而久之他就习惯了,不去问他独自在外发生什么, 可不知从何时起,楚清不在跟他说这些。 他的骄傲让他开不了口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去追问去打听,就像这几天他身上那浓烈的香水味。 虽然经过时间的挥发到了家时,那味道会小很多,小到不轻易闻都可以忽略的地步。 可他还是闻到了。 今晚,就在楚清疯狂待他时,那莫名的香味又似有若无飘进他的鼻腔,他的嗅觉异常灵敏,根本无法忽略不计。 合着现在他在外打电话,景欢心中又泛起一股恶心。 双手摸了下自己的胸部,肿块越发僵硬,他蜷在被窝里,像个初生的婴孩般,盖着被子都感觉不到半分暖意。 身体在一圈圈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似电流走过全身的麻意。 他好好一个人,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现在的他哪里还有以往商场谈笑风生间的帷幄自信? 他怎么会变得如此小心谨慎,多愁善感 景欢无比厌弃现在的自己。 他强迫自己不要再去竖起耳朵听外面发生的一切动作,楚清跟谁打电话是他的自由,与他没什么关系。 他干涉不了,也没什么可干涉。 现在他应该好好休息,明天楚清上班后,他要想着怎么面对医生询问他的病况。 即便没有希望治疗好,他也要乐观的过好每一天。 他网上查了,这个病跟心情有很大关系。 他这样情绪起伏不定,对他的病况不会有丝毫的帮助。 景欢慢慢平缓呼吸,拉好被子,好好睡一觉吧,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就是崭新的一天,希望也会随之而来。 他要打起精神,不能让这种负面情绪越来越汹涌的吞噬他。 另一边,阳台。 楚清挂完电话,他准备抬脚向里面走。 忽然停下,像是想到了什么。 他像一个陌生号码发了一串数字,并且附上一句话:查出此人。 第10章 翌日。 楚清起床后洗涑完毕去了公司,走的时候来到他的床头摸了摸他的额头,笑着:“好些没?” 景欢忡松间,眨着泛着红血丝的眼眸哑着嗓子:“好多了。” “我上班了,你在家好好休息。” 景欢无言点点头。 不一会,门口换鞋关门的声音传来。 短暂的动静传出后又是死一般的静默。 景欢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 他半坐起身,拿过衣服快速套上。 昨天林一然的电话因为楚清的突然回来而仓促挂掉。 他的病,不管如何还是去看看吧。 乳腺癌发作起来指不定哪一天就死了,他跟楚清在一起的时间也是过一天而少一天。 景欢悲哀的想着,穿好衣服下床。 他照旧把羽绒被子用劲向外施展平铺好担在床上,把枕头也给摆放好。 窗帘拉开,屋内的光线便亮了许多,大早上看着,整个人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嘴里干苦,胃里空空。 他其实没那么想吃放,但是想着自己这每况愈下的身子还是烧了一壶水,充了一杯牛奶煮了一个鸡蛋。 草草吃完早饭,他走进书房将昨天的B超检查单子跟病例一起拿着放进包里。 片刻功夫。 市区人民医院。 昨天刚刚来过,今天又再次光临。 他想着,日后这里恐怕会经常来。 寒风吹开了他的驼色围巾,一股冷风顺着他的脖颈灌进衣服内,钻心的凉意袭来,他反而没什么感觉。 这样冷一冷也挺好的,之前就是过得太温顺了,他需要冷风给他好好的洗一洗脑。 不一会。 二楼主任办公室。 一阵礼貌的敲门声。 “请进。”还是昨日那清贵的声音。 景欢推门而入。 办公室一眼扫去有十来平,挺宽敞。 一个年轻男子坐在桌子前,一头栗色短发,原本低头在看手中的病例,听到推门声后短暂抬头瞥了门前一眼。 景欢看到,对方皮肤很白,脸上几乎看不到一点凹坑痘陷,五官立体,一双吊梢眼,看着你时既有让人觉得此人分外多情的错觉又有那么一瞬,让人觉得他不好亲近,拒人千里。 “林医生好,我是景欢。”走过去,景欢礼貌的自我介绍。 昨天他们说话太着急,景欢其实有些不太好意思。 林一然听到他的介绍后,眼中微微一亮,是那个特殊病人。 他最喜欢研究那些疑难杂症,初听到护士介绍景欢,他眼前一亮,男人得乳腺癌那是少之又少,全球每年都没几例。 他虽是男人,但却是治疗乳腺癌的专家 ,他的病人几乎都是妇科类女性偏多。 现在景欢站在他的面前。 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一七八左右的个子,面相温和,眼神沉默无韵,一身卡其羽绒服使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股说不出的低气压中。 也是,任谁得了癌症都不会精神抖擞。 这男子看着挺帅气,只不过再好看也没用了。 癌症不会因为你长得好看就放过你。 林一然心中有些惋惜,又一个大好青年就要陨落。 简单的聊了几句后。 林一然建议:“你这个中晚期很容易出现其他的并发症,比如,癌细胞会像肝脏跟肺部转移,或许还会像其他地方都有可能。” 说话时他看着景欢,发现对方的脸上没有一点惊惧,平平淡淡,仿佛他说的话只是在问他有没有吃饭,今天天气好不好。 太平静了。 这在一定意义上来说是好事,可是在一定意义上来说又不是好事。 不害怕说明此人心态乐观,说他不好,是因为可能已经吓傻了,不知道害怕了。 不知他是属于哪一种。 “我觉得,你现在最保守的治疗还是赶紧办理化疗手续采用联合生物免疫疗法进行治疗,防止癌细胞进一步扩散。”顿了顿,他又用医生的职业道德安慰他:“现在医疗技术不是二十年前,你好好配合或许是有一线生机的。” 。” 说完,似乎为了给对方打气,还特地点了点头。 景欢看着他,突然露出一笑,入清风明月,看的林一然呆了一秒。 自己这话说的很假吗?对方都笑了。 是不信吗? 不等他在开口,景欢坐在他的对面温声道:“谢谢你,林医生。” 而后,喉间干涩,似乎很艰难的开口:“暂时先...不用了,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先治一治。” 林一然想说,中晚期在不化疗就没时间化了。 可是对方的眼神让他一时语塞,将想出口的话语给生生咽了下去。 他半途改口:“也...行,如果你暂时不想化疗的话可以先开些药回家,你要按照我说的剂量去服用,不能停断。” 景欢的眼神像枯草一样毫无生机,听见化疗时眼中是犹疑跟隐隐的排斥。 好似濒死之人的垂死挣扎。 他这种看惯了了将死之人的人都觉得凄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或许面前这个男人也有他无法开口的秘密吧。 现在他不想化疗就不化吧。 说完,林一然看了他一眼,从右上角的文件筐里抽出一张处方单子,在上面龙飞凤舞几下,递给景欢:“拿着这个去楼下开药,药房会告诉你每种药一天要怎么吃。” 景欢起身,双手接过药单,再次对林一然虚弱笑笑:“谢谢你。” 有时过多的礼貌客套,就是另一种变相的疏离不信任。 林一然不知道景欢是不是对他也是这样不太信任。 他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景欢将围巾重新裹好,拿着单子像门外走去。 他的手搭在门把上,身后,林一然的声音响起:“你最好每隔一周都来我这里检查一下,还有,嗯,你同家里商量好了最好尽快来化疗。” 说完这些,林一然都不晓得自己怎么这么婆婆妈妈了,他每天每年接诊这些重病患者不计其数,每天都在跟死神竞赛,看看他能从阎王手中抢几人过来。 现在他看着景欢居然忍不住的多说了一句。 许是,他转身时候那寂寥的落寞的背影让他起了难得的怜悯吧。 景欢顿住,偏过头冲他点点头,然后推开门出去。 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林一然仿佛走火入魔般发起了怔。 门外走廊。 景欢按照林一然的嘱咐到了一楼药房处交钱拿药。 这个林医生人到是挺不错的,景欢觉得对一个陌生病人都这么友好温润。 不知道楚清知道他的病后,会不会像别人这样关心他。 景欢想到这里忽然笑了,那笑是空想中的自嘲一笑。 他摇摇头,将手里的药袋子提紧了向前走。 到家后。 他把要药袋子放进自己的书房里,打开来仔细看了一便都是写镇痛药,靶向药等,看了每天吃的剂量后他把那些药放在一摞书的后面,然后去厨房烧了写开水。 不管如何现在先暂时吃些药抗着吧。 晚上。 他烧了一些希米粥,因为最近没什么胃口,不想炒菜,楚清也不知道回不回来 ,不过他好久不给他打电话,现在景欢都是默认楚清不打电话就是不回来。 米粥烧到一半,大门响起。 楚清那高大的身影落在他的眼中。 他有些意外,最近他晚上倒知道回来早了。 “公司不忙了?”顺口问了一句。 楚清换好鞋子,头也不抬,声音没什么起伏:“忙就不能回来。” 被好端端的一呛,景欢心中一沉,随即面色僵沉,但只是须臾,他就笑了:“哦,你早些打电话我多烧点饭。” 他不想再跟楚清吵架,最近似乎吵得有点多,他想心平气和的跟他相处。 楚清径直像卧室走去:“你在烧点不就得了,你天天在家不就是这个事吗,还废你多少时间不成。” 随后就是房门被推开,衣柜里衣衬抖落的声音。 景欢眉头深锁,这话几个意思? 他每天在家不就这个事? 哈,他敢情忘了他之前刚出来奋斗时,他景欢是跟着他一起白手干起来,楚清成功路上怎么能少的了他的帮助? 现在功成身就了,他的功劳全都被时间埋没了。 楚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他现在吃的用的都是他给的。 他景欢何须仰仗一个男人来生活,这房子他们赚的钱,都有他一份。 “不费我时间 ,但我不想烧第二遍,饭我快烧完了。”景欢再不想吵架,现在也被楚清一而再再而三的散漫态度激怒了。 他不发火不代表他没脾气。 楚清换了衣服出来,看见景欢面色不悦,他跟着冷笑道:“是啊,我每天辛辛苦苦的上班赚钱供着你,把你脾气都养大了,随便一句话我晚上回来就没饭吃了。” 景欢将手上的抹布摔在桌子上,声音也尖锐起来:“你供我?”然后他满脸粉刺的笑着:“楚清,你扪心自问,你赚的钱是靠你自己一个人吗?你是自己一个人走上来的吗?” 他为了他甘愿退居身后,照顾他,跟他围起一个家,每天烟火人生,憧憬未来。 现在,楚清居然说出这种话。 他到要问问楚清,他靠着自己一个人能赚多少钱? 他初期懂经营懂管理吗?他懂怎么跟人交往谈生意吗? 他成功还不是他景欢拼死拼活的帮着他,那些年累死累活的,不说一个苦字,现在他飞了,开始嫌弃自己了? 景欢心头开始滴血。 十二年,他突然觉得自己蠢了十二年。 “是啊,我没本事,我没上过多少学没你这个大学生懂得多,你是帮了我不少,我没否认啊。”楚清离他一米不到,冲着他阴阳怪气。 景欢咬着下唇,心中气的呕血:“你说话膈应谁呢?” “我膈应你啊,景欢,你天天在家背着我干了什么?昨天那个电话到底是谁?你说。”楚清忽然爆发,冲他一通大吼。 景欢被吼得一愣:“什么?” “昨晚,你偷偷摸摸给谁打电话?你同学牛b啊,电话来源都查不到,你同学混的这么有本事吗?在A市还有我查不到的号码来源?”一连串的炮轰像冷冻的冰雹从天而降,将景欢砸的体无完肤。 他牙关都在颤抖,他算是明白了,楚清昨天说的话都是假的,都是欺骗他用来匡他的。 什么他错了,他不该怀疑他。 哈,他居然背着他偷偷跑去调查对方的电话号码。 然后没有查出来,就回家冲他大发脾气,各种说话不是人。 归根结底,他就是不信任他了。 觉得自己背着他干了别的事。 景欢怒极反笑:“你暗地里调查别人,没查到就来怪我?呵呵,怎么不怪你自己没本事,你以为只有你混的好,别人都是傻子吗?” 在这A市里多少的黄金贵胄,隐形富豪,手段通天之人。 楚清是厉害,在这里是有自己的羽翼自己的天地,但是,他能把A市翻过来玩吗? 比他厉害的大有人在。 林一然的号码没查到出处,他也是没想到的,一个主任医生居然可以有本事隐藏自己的号码不被发现。 但是,楚清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怀疑自己出轨,景欢心中是万万没想到的。 现在看来,幸亏林一然没被查到,不然他辛苦隐瞒的病情就被发现了。 楚清听了气的一脚踢上旁边的餐桌腿,将白色餐桌踢得“吱吖”直响,景欢看到桌子上花瓶里的花都跟着颤抖了下。 楚清还不解气,又红着脸继续逼迫:“我没本事,我没本事你吃的住的都是哪里来的,你这几天天天在家这么悠闲难道是天上掉的,你是帮了我,但是我自己没出力吗?都是靠的你吗?” “在家玩的野了是吗?这么不安分,天天想着跟这了聊跟那个聊,还找了一个大佬傍着是吧?怎么,我赚的钱不够你花了?”楚清越说越红眼,越说话越难听。 他在A市现在的地位,查不到的人也不多了,而景欢这几年在家,基本不跟外界相通,至于大学同学,他就没听过景欢有什么厉害的同学。 不然当年创业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他昨晚听了就觉得蹊跷,没想到找人去随便查了一下,果然,今早去办公室。 助理小李就告诉他:“楚总,那个陌生号码,查不到具体来源,不知道是谁的。” 他当时心中就好像被人狠狠剜了一下,景欢居然骗他? 一天,他开会都没心情。 晚上早早回来就是要问问他,昨天那个野男人是谁。 第11章 景欢觉得天旋地转,好像晕过去一般。 他喉咙上下翻滚,喉间像无数狂沙顺着他的喉咙灌下去,想吐却吐不出来。 半晌,他有些凄凉的笑了:“是我玩野了,还是你玩野了楚清。” 最后二字落下,楚清心中忽然怂了一下。 他莂开景欢那双黑眸,看向旁边的西门子冰箱,这句话说完,他居然不敢直视景欢的眼睛。 就好像心中极力隐藏的秘密被人扒开晒在阳光之下。 他心中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明明是他在质问景欢,现在反倒被他将了一军。 心中那股气半掉在胸部,他突然从桌子上拿起那个插了鲜花的花瓶,高高举起对着地板狠狠一贯。 “啪——”一阵清脆的响声,那价格不菲的花瓶被砸的粉碎,陶瓷碎末在空旷的地上崩的到处都是,有一些碎末居然喷溅到了景欢的脸上,挂的他面颊一阵生疼。 景欢浑身颤抖:“你都学会在家里摔东西了?” 楚清喘着粗气,钥匙一拿,留给他一个背影:“你自己好好在家吃你做的饭吧。” 随即“——哐——”两声,大门猛烈的关上。 震的整个楼层都跟着晃了晃。 待人走后,景欢看着满地的碎玻璃子,他慢慢蹲下去,一点一点捡起来,这个花瓶是他最喜欢的,有些年头了。 三年前,他跟楚清在家嗨了一整晚,第二天,楚清带他出去一起玩。 路过一家卖花的商店,他要进去看看,当时,他一眼相中这个孔雀蓝的弧形花瓶。 虽然价格很贵,但是楚清还是买了送给他。 一晃眼下来,好几年了,他没想到这花瓶最终是被楚清给砸碎的。 还是因为他。 景欢看着碎末,觉得这碎的不是花瓶而是他与楚清在一起的十二年时光。 碎的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期待与信任。 碎的是他一辈子里最美好的年华,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去因为另外一个人心甘情愿的耗费? 他景欢费了一次,这辈子估计是没有第二次再去耗费了。 想到这里,他握着玻璃渣的手狠狠一握,坚硬之物刺进皮肉里带着他整个神经都跟着一颤,但是他感觉不到疼痛。 或许是他急需一种□□的疼痛来缓解他心头的压抑。 浓烈的鲜血成小水珠一般顺着他的手掌慢慢滴落,落在花白的地板上格外的刺目。 眼泪又不争气的出来了,现在家里空无一人。 他可以放肆的流出来,楚清出去不会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他可以好好的哭不用担心别人看见。 泪水混着地上的血水跟花瓶里流出的清水,三下搅和在一起,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刚才吃过的药这会在肚子里上下翻腾,好像要吐出来一般。 本来就是空腹吃的,医生说了吃完药要接着吃饭,所以他才熬了米粥。 现在,厨房里飘出一股糊咖味道。 他起身走过去,将燃气灶关闭,刚才跟楚清闹矛盾,忘了锅还在火上烧。 这会,屋内一股呛人的烟味,锅里的米饭早就烧干了。 他关了火,看着寂静的厨房,。 这里,他呆了好几年啊。 他一个男人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心甘情愿的呆了好几年的时光,每天心中除了柴米油盐就是楚清。 现在,这个男人不信任他,怀疑他,在他面前大吼摔东西然后惯门而出。 他这几年都干了什么? 凭他的本事,出去哪一家工作会受这样的窝囊气? 景欢闻着烧焦的浓烟,看着一屋子的锅碗瓢盆,心中那恶心感无比浓重,他“哇啦”一下顺着洗水槽干呕起来。 那还没完全消化的胶囊顺着他的排泄物暴露在外,刚才吃的药等于白吃了。 吐了一滩,可心中的恶心感还是没有消减,吐到黄水都出来,吐到没有一丝力气,他才趴在水槽上,累得喘气不断。 以前,他为了楚清,觉得可以在厨房安安心心的熬一碗粥包一个芹菜馅饺子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可现在再看这个十平米的小厨房,他才觉得,自己是一个男人,这辈子做的最大的错误决定就是听了楚清的甜言放弃自己的翱翔的天空,每天一日三餐守着自以为幸福的百来平钢筋混凝土房子。 或许,这又不算最错的,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吧,他不该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他不改放弃自己保研的机会,为了感情折断自己飞向更高处的羽翼。 鼻腔里都是胃部向上反出的酸水加药物的混合味。 他的头脑在这一刻无比清醒,胜过二十多年来的每一个时刻。 最终,他还是走过去将烧糊的饭锅拿过来,把糊米饭打掉进垃圾桶,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倒掉这十二年来自己对楚清的所有感情。 他们最初就像在熬一碗浓稠的清米饭,日子虽然平淡但是有笑有爱有关怀,在清的汤他吃着都舒服,可现在,有人觉得清汤寡水的日子过得腻味了,想出去猎荤,找更香醇的骨头汤喝,他能怎么样? 清米饭熬的太久就失去了那原有的细腻香味,自然没有高汤来的解馋过瘾。 景欢倒了一点洗洁精在锅内,想把这难闻的糊咖味给洗掉,最后发现,不管怎样,那已经烧焦掉的味道怎么着都留一些残存在锅底,就像他跟楚清之间出了裂隙后,不管如何都再难修复到从前了吧? 在家呆的时间太久了,难怪楚清会看他不顺眼。 景欢心中后悔,却无可奈何,他只能接受这个结局,以前他在某微信公众号上看到一些博主发的煽情鸡汤,说的是已婚女性千万不要忘记独立二字,不要为了另外一半轻易离开工作岗位充当家庭跟男人的保 姆,不然,当初怎么笑着选择,后面就怎么哭着后悔。 当时他看了,还笑着摇头感慨,现在博主为了博眼球什么话都说出来,人家感情好怎么会哭着后悔?? 现在,他发现,那篇文章说的一点没错,不仅是对女性而是对所有为了另一半留在家中的千千万万个痴情蠢货说的。 怪只怪他当时道行太浅,看到了都不开窍还硬要刚。 现在吃到了苦头,想要后悔,似乎也晚了。 只能徒留一声无谓的叹息。 吐出去的药他也不想再吃了,这个日子,他还吃什么吃? 他嗑药是为了能跟楚清跟自己最爱的人多共处一些时光,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得了这个病或许是一种解脱,他不想吃了。 就让他继续恶化吧,到了不可挽回不可收拾的那一天,就随风而去。 留着楚清一个人在世上,随便他去哪里去找谁,都跟他无关。 人生是一条慢慢长河,楚清已经踏过河的对岸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天空,而他还在原地,那就让他继续永远的留在永不改变里。 他摸着手上的白金戒指,那是楚清送给他的,他们二人一人一个,从戴上开始就没有摘下过,包括洗澡洗衣服在内,他从未拿下来,细细抚摸,戒指窝里是个2克拉的钻石,在灯光照耀下熠熠发光。 楚清给他戴上那天,看着他无比认真:“欢欢,钻石不碎,感情不灭。” 楚清找人单独用整钻石切割定制的情侣戒指。 钻石多么坚硬,这么小又镶嵌在钻戒拖里,没有意外估计一辈子都不会碎的。 当时景欢听了,噗嗤就笑了,搂过他在楚清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如你所说。” 那时,他们一定都没有想到,随着时间的洗礼,钻石越发闪耀,但是他们的感情却日益暗淡,终究是逃不过时间的魔咒。 两人并肩前行的路上,最怕一人突然加快速度,回首时不是笑着像后面的人递出一双大手,而是尖嘴冷嘲:“你怎么走的那么慢?” 景欢摸着切割完美的钻石戒指,苦笑。 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他与楚清在一起的日子掐着指头过,过一分少一分,就这样,现在这个男人还对他百般不是,各种搪塞。 他知不知道自己就要彻底的离开了? 以后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他这样,不计回报的关心他的冷暖,会为了他喜欢的一份饺子大起早的跑到菜场去买最新鲜的肉跟芹菜,会因为他一个咳嗽大晚上起来给他煮雪梨川贝汤,会因为他不喜欢鱼汤而特地改变自己的口味,把汤转变为红烧...... 高架上另外一面。 楚清播了号码:“给我带点饭到河西二号。” 电话那面传来惊喜的声音,随后他挂了电话。 晚上高架上人很多,大城市里夜中正是大家活动的高峰时期。 他被堵在路上,心中的怒火急需另外一股清流来缓解。 他躁动极了。 一把砸在方向盘上,今天真是气死他了。 景欢是个好脾气的人,从认识他开始,他就没见过他红过脸发过火,即便以前他跟着天南地北的闯荡,遇到无数无赖泼皮,他都是游刃有余,彬彬有礼,从来不会红着脖子跟被人说话。 今天,他生气了。 大声质问自己是谁玩的野了? 楚清将头磕在方向盘上,谁玩野了? 到底是景欢还是他? 第12章 思绪飘回从前。 那时他们的公司刚有起色,某天楚清被人拉着去了一个酒局。 期间有人给他塞了两个女人,腰细腿长。 同桌的男人看着都直了眼,但是他不为所动,拉着景欢走了出来。 景欢在后面揶揄:“哥,你怎么不去?” 楚清斜眼睨他:“你想我去?” 他要是去了,景欢那不得哭死。 面前的人可是他发誓要一辈子都要好好保护的宝贝,怎么可能丢下他自己跑去嗨。 那一刻,他清楚的看见景欢脸上的笑,带着夜风,他们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 那一晚,楚清拉着景欢在A市最热闹的商场下 看了一场电影。 他们像年轻的刚谈恋爱的小情侣一般,楚清买了票后又给他买了一桶爆米花加两杯可乐。 二人在中间的位置,看着一场关于青春的爱情电影。 景欢偎在楚清的怀中,电影院里有很多人,但是他们彼此只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 电影结束后,二人绕着商场慢悠悠的晃了一大圈,走在纷繁的人群里,听着喧嚣吵闹的声音,看着黑夜里霓虹闪烁,楚清觉得那一刻有景欢在身边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情。 什么公司发展,什么生意都没有眼前人来的重要。 他要将景欢永远捧在手中,疼在心上。 “滴滴——滴——” 后面车辆疯狂的喇叭声打断他的思绪,前面已经顺畅不在堵车了。 楚清抽回思绪,重新握着方向盘向前开。 能让人回忆起来的要么是最美好的要么是最痛苦的。 他跟景欢之间永远是美好。 但现在,他回忆着这么美好的往事却觉得心头一阵茫然空落,那都是多久远的事情了。 细数下来这些事都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曾经的美好,现在不经过特意的想像都要忘却了。 他跟景欢之间,怎么慢慢的就变了味。 楚清看着前方,一股无力感慢慢袭来。 车子顺利驶进河西二号,这里也是一高档小区,楚清在外买的另外一处房产。 停完车子后,上了十三楼。 “清哥。”一道清脆甜腻的声音传来。 他顿了下,是千羽。 他都到了,手里提着一盒外卖。 他没什么心情,沉着脸:“早就到了?” 千羽看着他,笑:“也没,刚去买的饭,也才到。” 楚清开了门,二人一起进来。 “清哥,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骨头煲。”千羽满脸笑意。 这几天楚清故意冷落他,不召见他,他心中委屈极了,但又不敢当面质问,搞得他这几天做什么都心不在焉。 今晚刚吃完饭准备玩把游戏放松一下,结果就听见楚清给他打电话,还让他准备些饭菜。 他当时心中激动的差点疯了。 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没机会,没想到楚清主动打给他了。 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他立马换了衣服,走之前还特地把自己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楚清之前送他的那个阿玛尼香水,他在脖颈之间喷洒了几下。 以前楚清抱着他,喜欢把头埋进他的脖子,有一次正要吻下去,楚清忽然抬头醉眼迷离:“味道不错。” 从此,每次见楚清他都喷这种味道的香水。 他想让自己在楚清面前显得与众不同一些,他希望这个男人可以多看自己两眼。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古时就有这种话,他书读的不多,但是这句话的道理还是懂得。 为自己的心上人可以打扮收拾自己,那是爱他的一种表现。 而且他知道楚清喜欢男孩子穿淡色衣服,他今天里面穿了一件淡紫色的毛衣上面印着一个可爱的□□熊,外面加了一件米色羽绒服。 他本就小巧,这样一打扮更加显得可爱。 千羽半是讨好的将买的饭菜打开,在桌子上摆好,楚清不用外面风一次性筷子他说那种一次性的是最不干净的。 河西二号里什么都有,他去厨房给他拿了一双。 千羽注意到一点,楚清今天没穿正装。 他穿了一件睡衣就出来了。 心中正疑惑,可他没胆子直接问。 楚清洗了手,坐下来不客气的就开吃。 自从公司上了轨道,他就 自从公司上了轨道,他就经常吃外卖。 还记得以前。 他跟景欢在创业之初也经常熬夜吃外卖。 有一次过年,除夕夜。 他跟景欢二人是在公司度过的,其他员工都放假回家。 因为公司要发展有很多事要做,过年又不能强行让员工留下做事。 索性,就景欢跟他二人一起。 那天下了很大的雪。 加上过年,他们打了几家外卖店都是忙音,接通了也说年关不做外卖生意。 好不容易景欢打通一家,还是在电话停后一个小时才送到。 那年为了节省支出,他们两人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硬是撑着没有开空调。 任由冷气四处袭来。 他们点了一盘麻婆豆腐一盘骨头煲,一盘芹菜炒肉。 他把骨头煲里的大骨头捞出来,将上面不多的肉给踢下来,然后把肉全部夹进景欢的碗中,他把光秃秃的骨头放在自己那面。 景欢看着心疼,将肉分了一半给他,因为,一份骨头煲骨头数量有限,肉就更加有限了。 景欢心疼他,楚清却更舍不得景欢受罪。 本来跟着他东奔西走平日里就够拼命的了,景欢本来就瘦,现在熬夜加外出跑业务就更加消瘦。 那些肉在分给自己一半,那景欢还能吃多少 楚清笑着又把肉用筷子夹起递到了景欢的嘴边,满脸疼惜:“欢欢,你吃肉,哥啃骨头就行了。” 景欢有些感动:“哥,你对我真好。” 楚清摸着他的脸,棱角分明,下巴都比以前尖了不少,楚清眼中冒着雾气,催促道:“快吃吧,肉冷了在吃会拉肚子。” “我吃了,哥怎么办?” “这还有别的菜,你快吃吧,真要凉了。”楚清有些急迫的劝他。 “我想跟哥一起……”景欢的话还没说完,楚清就略显急切的打断他:“快吃,欢欢,你要知道,如果有一天我们失败了,穷困潦倒,我就是去偷去抢,也会拿回来让你先吃好。” 当时景欢眼睛就红了。 他哽咽的把肉都给吃了,然后看着他无比郑重:“楚清,以后,天涯海角,富贵贫穷,不论过得好与坏,跟着你,我都认了。” 他像发誓一样,连着他的全名说出来,脸上无比坚定。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 那顿饭,他们在冰冷的房间内吃的比哪一次都觉得心中热乎。 楚清觉得只要景欢有肉吃,他喝汤嚼骨头吃咸菜都心甘情愿,他爱的人,只要过得好,他受点苦根本没什么。 后来二人打拼出了江山,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他们吃肉无需再像从前那样节省,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每次吃骨头煲,楚清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金景欢之前那张动情的脸,对他说:楚清,跟着你,不论好与坏我都认了。 骨头煲里的热气缓缓上升,熏湿了楚清的眼。 他夹了一块肉放进嘴中,肉很香,汤很浓,可是再也没有当日那份吃饭的心境了。 他的欢欢,就在不久之前,他大声吼了他当他的面惯碎了他最爱的花瓶。 他没有说一句对不起,直接摔门而出,想着景欢眼中那一闪而过的难过与受伤。 他心中忽然锥痛无比,他发誓要好好保护的人,要爱一辈子的人,怎么就突然的走分了心。 他怎么能吼他摔他 他是景欢,是跟他一起出来奋斗,从两手空空到现在金玉满堂的人。 是在他最穷最失意最落魄之际一直默默待在他的身边支持他鼓励他温暖他的人。 现在,他怎么就动不动的就吼他 楚清的心像是被剪刀剪碎了,他吃饭的速度都跟着放慢了。 他简直就是忘恩负义,混蛋至极。 “清哥……哥” 耳边一阵哥的叫唤引导着他抬头。 昏黄的灯光下,一张比景欢年轻的脸,皮肤水灵,五官精致略显稚嫩,那双眼睛乌黑溜圆。 他的眼中满是担忧,他在一声声的喊着自己“哥”。 这个字多熟悉啊,十几年了,从他们在一起开始,景欢都是这么喊着他的。 一两个小时前,景欢冲他冷眉冷眼,现在,这个与景欢年少时有几分相似的少年在一声声唤着他。 时间仿佛一下回到十年前。 景欢还在上大学。 那年他们走在学校后面的小吃街上,景欢是学校女生看了都要尖叫的学霸校草,而他是江湖上的小混混。 景欢不看那些同他一样的天之骄子,只独眼青睐他。 他第一次主动牵他的手,景欢没有挣脱没有反抗跟在他身边,微微低头嘴角泛着笑。 楚清凑近他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话语,带着戏谑:“喊声哥听听。” 景欢当时耳后根就刷的红了,楚清离他最近,看的最真切。 那一红,楚清就明白了,这个天真的少年也跟他一样。 他心中全是欢喜。 轻轻的一声“哥”,楚清的心都乐开了花。 景欢第一次喊他哥,喊的那么让人心驰神荡,他回家后整晚都激动的睡不着。 现在与往事交相辉映。 楚清再也忍不住,他扔了筷子,将面前的人一把揽过,直接按在桌子上就封住了他的嘴。 “清哥……”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在稀薄的空气中显得那么轻柔暧昧。 楚清将他紧紧箍在身下,发了疯似的狠狠咬噬着他,他薄薄的枫唇在他的强势攻占下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不均匀。 千羽原本站在旁边看着楚清吃饭似乎走了神,再想什么,他忍不住出声喊他一句。 谁晓得这一喊,居然让楚清饭都不吃了,直接抱着他就吻。 他心中有片刻的错愕,接着就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 冷落了他几天的楚清居然这么狂烈的激吻他,从他的汹涌热情里,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热情。 似乎他在楚清怀中是个被怜爱的宝贝,他的热情都是因为千羽他这个人。 他有些激动有些难以自持,在楚清的吻中渐渐迷了意识,双脚攀住对方,忘情的配合。 …… 城市的另一面。 林一然挂断了自家老头子打来的电话,他在家中排行老小,上面两个哥哥一个一个姐姐。 哥哥均已成家,偏他跟姐姐二人,到现在没个着落。 其实准确来说是他一个人没着落,他姐姐林嫣是个百合。 俗话说就是同性恋。 女同。 他家老爷子当初听了差点震惊的住院,只不过,她是女儿家,又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孩子,且各方面从小就优异,从没让他爸操过什么心。 不过,或许是太优异了,老天有点看不惯。 便让她在大学期间破格出轨道,喜欢上一个同校女孩子。 听说是对方先对她姐表的白,他姐姐先是没答应。 后来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同意了,还跟家里打了报告。 林一然那天听他二哥说,一向温润的林嫣突然打电话跟他爸说:爸,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爸激动的呀高兴的呀,哎呀,他女儿天天学习现在终于知道长个心,谈恋爱了。 接着,就是一句:“她是一个长得很帅的女孩子。” 他爸当时就——有些犯脑梗。 长得很帅的女孩子。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爸好说歹说都没有劝过来。 后来亏得他两哥哥思想开明,从中加以斡旋,林嫣喜欢女孩子这事才被老头子接受。 他爸刚才打电话来就是跟他说,他姐林嫣要结婚了。 他们林家要有大喜事了。 林一然看着手机,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人影,目光清癯,人影消瘦,面相温润,客套有礼。 今早看病的那个得了乳腺癌的男子。 他甩甩头,他姐结婚他怎么想到了自己的病人 他有那么敬业吗? 不过,这个叫景欢的男人某一瞬间让他有股此人压抑异常的错觉。 林一然一想到上午的男人,他心中就觉得惋惜。 第13章 收回思绪,不在想那个刚认识不久的人。 翌日。 楚清醒来。 迷糊的睡眼,腰间有重物垂着。 他微微欠身,掀开被子,一看,脑子里全部清醒。 是一只手,再看旁边,那稚嫩熟睡的容颜,是千羽。 昨天的一幕跑马灯一样在他的脑中盘旋。 “清哥。”晨起,嗓子里还带着一股沙哑,但是喊着确实分外甜蜜。 千羽被楚清昨日的热情给熏得现在还头脑昏沉。 楚清甜起来果然是天下最温柔的男人。 楚清看了他一会,拿开他伸过来的手。 看着床尾的衣服,起身走过去将衣服拿起来迅速穿好,这突然的冷淡,让千羽的嘴角慢慢耷拉下来。 楚清好像跟昨晚变了一个人 又是之前那么冷漠。 他咬着下唇,嘴边好似哭出来:“清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楚清看着他眼中没什么怜悯,只是一如既往的清淡:“穿好衣服,今天你上不上班都随你,工资会照常开给你。” 千羽一听,立刻从被窝里站起来,也不管身上穿没穿衣服,直接不甘的喊道:“你昨天可不是这样对我的。” 楚清扣着衣服扣子的手停在那里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以往:“昨晚?昨晚我怎么对你?” 千羽咬牙,他这是白开心了。 还以为楚清对他有所改变,谁知是他自己想的太多。 楚清接着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在我这里想额外多余的东西,我没有那些给你。” 千羽听了直觉头脑一片爆炸,楚清让他不要期待,就是在告诉他这辈子他都没有可能。 可是昨晚的温存,让他有些上瘾,做了这么多次,楚清从来没有昨天那样温柔爱恋。 他仿佛是个被人捧在心尖尖的宝贝。 现在,这吃干抹净的居然吐出这么一句,千羽满心不甘,他看着楚清,最后豁出去:“清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楚清衣服已经穿戴完毕,听了他的话,顿住。 看着千羽:“你能这样想最好。” 他不喜欢那种缠着他不放手的人,世间男子很多,但没有人可以代替景欢,他对千羽永远不会动一分一毫的感情。 现在,这个男孩子似乎想在他的身上获取额外的馈赠。 他养着千羽,每月都会给他额外一笔开销,算是报酬,而千羽也很聪明的从来不会退回。 所以,他们之间就是单纯的买卖关系,他不喜欢交易上带着个人情感,如果他控制不住,那他就不配在留在他的身边。 “他是谁?他有什么好?” 千羽有些受不了。 他就猜,自己长得也不丑,在他身边各种懂事体贴,什么都小心翼翼。 楚清对他也算阔绰,可是,就是得不到他的心。 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莫不是心中有喜欢的人? 可是那个人是谁? 现在楚清还有喜欢而追求不到的人吗? 千羽不想自己就这么被比下去。 他要知道对方是谁,到底有什么好? 楚清已经不想在跟他继续废话下去,抬脚像门外走去。 到了门口:“你永远也比不上他。” “你穿好衣服就离开,帮我把门关上。”说完直接离开。 千羽红着眼,等到听到了那声关门声,气的一脚踢在被子上。 那个人是谁? 他一定要知道,他要找到对方,一定要他离开。 他才不会就这么轻易的认输。 楚清一定会接受他。 他像是得了魔怔,脑子里各种拆散人的恶毒想法一一涌上来。 他想着自己跟楚清一起上班下班回家,一起做饭一起生活睡觉。 现在,他脑子要炸了。 浑身好像被打了迷魂药,他内心已经被楚清心底那个不知名的记挂的人给嫉妒的要疯了。 他一定要找到对方。 他要让对方消失滚蛋。 气死他了。 他的身体可不是白白卖的,他不是楚清之前找的那些炮灰,他千羽要当楚清世界里的主角。 另一面的小区。 景欢已经起来。 昨天他在一片萧条中自己慢慢入睡,睡的时候,胸口那两点分外的疼痛。 药被吐出来,他就没有在吃。 满满的低气压让他没有一点心思在重新吃一遍。 昨夜在床上慢慢思念以往,各种心痛心塞,最后搞到凌晨才浅浅入睡。 早上外面的汽车喇叭轰鸣声一阵一阵的,他自然的就醒了过来。 做起半个身子,他没有一丝睡意,但是浑身上下都无比酸痛,好像打了一架说不出的累。 看着点数,早上六点半。 估计下面开车的都是家长早起送孩子去上学吧。 他想到了孩子。 自己都快三十岁了,可是膝下连一个孩子都没有。 不仅如此,他选择的另一半在现在的社会里还有很多人是无法理解无法接受的。 如果,他不选择楚清,当年他不意气用事,不那么心软那么单纯,凡是能多想一层,今天,他就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吧。 或许,他会安安稳稳的上个研究生,毕业去一家不错的公司应聘,在谈个恋爱,不久之后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会有个正常的家庭,爱他的以及他爱的人,他们一起和和美美,快快乐乐,日子平淡如水,没有波澜,但是他可以在平静中享受时间的岁月静好,安详悠然。 他会有自己的宝宝,如果他当年不跟着楚清一闷头出来,现在掰着指头算算,他的孩子少说也有五六岁了。 很快就可以幼儿园毕业上小学了,他也会跟正常的父亲一样,担忧自己的孩子的成绩,他的健康,他的未来。 而自己,也不会在这日复一日的寂寥折磨中得病,他会健健康康,白头到老。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以前看过一句话:婚姻里选错人,就是在慢性自杀。 现在,他想想这话真有道理。 选错另一半,当真就是毁了自己一辈子。 一声轻轻的叹息,似乎是对这几年自己做的错事的哀叹。 事到如今,后悔也是没有用的。 世上没有卖后悔药,他明白的太晚了。 昨晚没有吃饭,现在肚子里早就饿的“咕咕”直叫。 他起身,把被子叠放好。 像卫生间走去,刷牙洗涑。 而后进了厨房,这个流程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演了几千个日日夜夜,这一亩三分地,他已经踩得烂掉了,现在走在地板上,重复着这千篇一律的路线,心中已经腻歪的连吐都吐不出来了。 去冰箱里拿了一个鸡蛋,将平底锅等点水,煮个鸡蛋吧。 他也不想在费事烧别的菜了,最近,他心绪疲劳,面对饭菜他已经提不起一点兴致。 这几天吃饭,能糊一口就是一口。 以往觉得烧一顿好吃的那是无比的艺术,现在,似乎他只要把肚子填饱,就不讲究了。 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考虑这一顿饭要买什么菜要怎么烧着怎么搭配对身体好,做起来好吃。 现在,一切都让他没有兴趣,只想得过且过,能过一天是一天。 楚清驱车,路上他想着是去公司还是回家看看景欢。 昨天,他做的似乎过分了一些 。 想到他摔门离开,景欢眼中的震惊以及受伤,他心中一痛。 算了,他不去上班了。 快速播了一个电话,简单的交代吩咐了助理要做的事情,今天他打算给自己放一个假。 回家后,他跟景欢好好的低头认个错,然后带他出去吃饭玩一天,过一下他们的二人世界。 仔细算下来,他们已经有好久都没有在一起单独的外出同框过了。 这么想着,楚清嘴角上扬。 脚下加快速度。 半小时后。 景欢正在播着鸡蛋皮,门外一阵开门的响声。 他心情也跟着这开锁的声音向下掉去。 说实话,他现在不怎么想看见楚清,还以为他白天不会回来。 楚清开锁后,就看见在桌子上剥鸡蛋的景欢。 景欢连看他都不看一眼,手上在慢慢的剥着蛋壳。 楚清那满心的雀跃小心在看到这一幕的冷淡之后,心一下子掉了几度。 景欢没有睬他。 他转念一想,一定是昨天自己做的太过分,景欢生气了。 他换了鞋,赔着笑脸走过去看着他:“欢欢。”说完把头埋进他的颈子里。 以往他们闹别扭,楚清都会先低头,然后可怜兮兮的将头埋进景欢的脖颈里,那时景欢就是心软。 然后慢慢抬手抚摸的后脑勺,楚清就知道了,景欢原谅他了。 可现在,景欢像个木头一样坐在板凳上,对他探过来的脑袋一点不感兴趣,他手里的鸡蛋因为楚清抱着他的脖子而僵持在半空,但他没有放下,而是就这样静静的沉默着。 楚清在等景欢给他宽慰的一抚。 可半天过去,景欢一点反应没有。 他有些慌,抬头对上他的眼睛,眼里都是愧疚:“欢欢,一晚上过去,还生气吗?” 他们在一起十二年。 期间也有过小打小闹,可哪次不是床头吵床尾和? 现在,景欢的眼睛里平淡如水,看他的眼神就好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毫无波澜起伏。 没有昨日的悲悯,愤怒,伤心,失望。 只是淡淡的,像是最平静的死水,就好像往里面再投几个石子都不会掀起半点水花。 景欢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看他。 楚清真的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景欢是真的生气了。 他昨晚做的太过了,景欢生气了。 而且到现在都没有解气。 他立刻上去双手抱着他,用几乎哀求的口吻:“欢欢,我们不生气了,好不好,哥今天带你去玩,我们去吃你最喜欢的那个串烧好不好?” 几乎是哄着的。 景欢听了好一会,嘴角终于扬起一抹弧度,嗯,楚清还知道他喜欢吃串烧。 不错,居然没有忘记他的喜好。 还以为,这么多年的岁月蹉跎,他只记得自己的喜好,他的喜好已经忘了。 不过,他现在即便这么讨好着他,景欢心中也没有半点的感动。 只有一股淡淡的厌恶,梗在喉间。 昨日摔了他夺门而出,今日回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求原谅。 他们都过了十几年了,楚清还觉得自己是个年少的孩子吗? 被打后在丢个糖果哄一哄就会忘记最初的伤痛? 他们早已非年少。 有些东西,在时间的侵蚀下,做了,伤了,那就是做了,伤了。 不会因为一个道歉就会消失不见,心上被人剜了一个洞,怎么会因为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治愈? 楚清是越过越回去了,还是自己在他心中就一直觉得这么好哄骗? 以前景欢怎么没有意识到这个。 以前他们吵闹,楚清回过头来哄着他,他就满心甜蜜欢喜,觉得楚清很在乎他的感觉在乎他的情绪。 那时,只要楚清低头,景欢就满脸欢喜的将他重新接纳。 现在,在看着楚清故施以往的戏码,他只觉得烦躁虚假。 难道自己在他心中一直是这样吗? 像个小丑鱼一样,被戏弄后在撒点鱼粮又活蹦乱跳的蹭过去。 “楚清,我累了。”景欢说完将剥好的鸡蛋缓缓送进嘴中。 楚清身体一滞,不久前那次吵架,他才给他说过。 楚清顿住,整个头埋在他的脖子里闷声闷气:“哥知道,哥错了,哥不该惹你伤心。” 景欢吃完鸡蛋,将他一把推开,自己站了起来。 楚清被猛然一推,差点跌倒。 他起来眉目间有了怒气,但是有很快被他压制下来。 景欢心中冷笑,这是要在发火? 他不在看他,像厨房走去。 他烧了水准备吃药,不管怎么样开了药,还是吃几天吧。 楚清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那件睡衣,景欢穿了好几个秋冬了。 这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无比宽大,感觉都撑不起来了。 他皱眉,景欢瘦了。 才意识到,刚才抱着他时,景欢的后背都是干巴巴的一点肉渣子都摸不到。 他的肋骨在后背间都可以清晰的触摸,他居然瘦了这么多。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第14章 他跟着走进去,皱眉:“你怎么了?怎么瘦成这样?” 然后不由分说的一把抱住景欢,使劲向上面提了提。 这分量感觉就是未成年时期的景欢也不过如此了。 十几年过去,他不增重量反而下降。 在细细看着景欢的脸,巴掌大的小脸。 五官立体,因为脸上都是皮包着骨头,所以显得分外立体。 再看他的下巴也是削的尖尖,之前看着还圆润些,怎么这些变化都什么时候发生的? 他居然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景欢看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下,随即他无所谓的挣脱开他:“过来,我要带开水了。” 旁边厨房的灶台上烧着的电水壶现在滋滋滋的冒着热气。 楚清看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有什么好回答的,没什么胃口吃饭可不就瘦了。”景欢觉得有些烦躁。 楚清现在来给他装好人,嘘寒问暖,他妈的昨天晚上吼他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替他着想? 怀疑他在外面乱搞的时候怎么不替他着想? 怎么不想想他的心会难过会受伤,会因为他的话语而一晚上油盐不进? 现在过来这样关心他,景欢觉得自己内心已经不需要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听见楚清的这些关心而觉得刺耳想笑。 以前他生病时,楚清衣不解带的在旁边照顾他,亲着他的耳朵,抱着他的腰,窝在沙发上,他想喝水,楚清二话不说的就去倒。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无比幸福无比庆幸,自己可以在茫茫人海中看见楚清,与他相识相知到相爱。 现在怎么就再听着他相同的关怀,却是半点感动都没有。 楚清已经一再的低头。 可是景欢还是不为所动,他心中有些怄气,自己已经放下身段真么久了,景欢还是一点台阶不给的让他难看。 他咬咬牙,算了,忍忍吧。谁让他自己昨天那么冲动。 景欢绕过他走过去将开水倒在了水壶里。 又找了杯子倒了一杯放在桌子上冷着。 楚清回来,他的药又要吃不成了。 楚清看着垃圾桶里的鸡蛋壳,他心中还是心疼多余不耐:“你早上怎么就吃这个?” 他不是说过让他在家多烧点好吃的吗? “最近不舒服,没什么胃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景欢现在不想跟他说什么话。 其实,今天楚清回来他有些意外,没想到摔了自己后还能这么快的回来并像自己道歉。 这对于现在的楚清来说简直是太难得了。 只是心中有股闷气,他怎么也没法子一下就对楚清和颜悦色的说没关系,不要紧这种虚假至极的话来。 他拖着日益下沉的身子像卧室走去,走着走着,忽然停顿。 他想了下,自己也快死了。 跟楚清十二年了,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现在,在临死的时候还要跟最爱的人怄气吗? 他图什么呢? 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快快乐乐的不好吗? 景欢伸出舌头添了下自己干涸的唇角,最近嘴唇不知怎么的不论喝多少的水都分外的干皮。 他转身,对上正在看着他的楚清,缓缓露出一笑:“哥,我们中午出去吃吧。” 楚清没想到景欢会突然对自己露出一笑。 他上前抱住他,开心咧嘴:“好。” 景欢是真的累了,他不想在最后的日子里再跟楚清闹得不愉快,徒增烦恼。 一切的对与错,十二年早就行程了,他在后悔也晚了。 不如就这样吧,楚清可以回来为他道歉已经是不错了,他还求什么呢? 还指望楚清为了他下跪吗? 可以了,这样已经可以了。 他不想在求的过多,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完这最后的日子吧。 楚清抱着他在他耳畔亲吻,景欢其实没什么兴致。 只是不想让二人之间的感情在继续恶化,他选择了隐忍。 任由楚清在他身上点火撩拨,最后,他一把解开自己的睡衣扣子。。。 冰冷的触感进来的一刻,景欢闭着眼睛,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现在身体不似从前,楚清就算是不用多大的力气撞他,他也会觉得疼痛异常。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癌变所致,他的皮肤变得格外的敏感,尤其是对疼痛的感知。 他双腿止不住的颤抖,楚清在他脖子间轻轻咬住,他感知到了对方的这种战栗,他以为景欢是因为他的高超tiao逗技术而向他臣服。 一股说不出的满足感包裹他的全身。 这是跟外面那些人做一万遍都不会有的感觉。 景欢就是景欢,别人是替代不了的。 他卖力的将自己的全部热络之情都推送给身畔的人。 景欢死死抱着他的腰,不让自己叫喊出来,楚清捏着他的胸部,那里医生明确告诉他不要让外力加大对它的施压,这样会导致癌细胞进一步的扩散,病情会进一步的加重。 走的时候,他记得林一然告诉他让他穿衣服尽量穿宽松一些的,促进上身的血液循环。 现在,楚清像头野兽一样狠狠禁锢着他,景欢心中一片凄惨。 —— 终于,难捱的时光总算是过去了。 他累的气 喘吁吁,楚清将他抱着进了浴室给他擦洗.. 午间。 楚清开车将他载着一道出门。 车子停在A市最热闹繁华的地区,景欢下车,他有一瞬间的迷茫。 这里他呆了好久了,可是近几年出来的却是分外的少。 看着这热闹的街口,他有一瞬间的忡松。 楚清停好车将他拉着进了商场。 他不知道,后面不远处,刚刚将车子挺好的林一然看着他跟楚清二人手拉着手一道进了旋转门内。 他帅气的脸上有一瞬的错愕,接着就是一脸了然的神情。 “看什么呢?臭小子。”后面林嫣一把排着他这个小弟的肩膀。 她快要结婚了,拉着林一然出来一起逛逛街吗,买买东西。 刚来就看见她这个弟弟看着前面一对男子出神,她顺着她的视线秒过去,人已经进了大厦内。 她半是揶揄道:“怎么,瞧上里面哪一个了?” 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虽然看不见正脸,但是林嫣凭着感觉也可以知道,那两个男人一定不丑。 林一然被林嫣这样一问,随即噎住,他瞅着林嫣:“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我可是正常人。” 林嫣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你说谁不正常呢?” 这是臭小子又要欠抽了。 二人说说笑笑的一道像门内走去。 不知是什么使然,进了门内的林一然像是丢了魂魄般,他今天是来陪林嫣买衣服买化妆品的。 可是,现在,他们进了一家商场,林嫣看中一件衣服就被服务员小姐领着进了试衣间、 他在外面等她。 可是这个空挡,他的眼睛却不自来由的看着商场里人来人往,似乎想从里面看出什么来。 心思一下就变得焦躁起来。 他也说不上是因为什么,他看见景欢跟着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手拉手走在一起。 那一刻心突然漏了一拍。 今天的景欢穿了一身紫色马海毛毛衣,腿上一条深灰色休闲裤,将他双腿衬托的修长又笔直,头上带了一个粗花呢针织帽子,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日系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虽然只有一眼,可是他还是在后面看见了他们。 林一然觉得心中有什么堵着,说不上来的感觉。 突然,他搜索的目光一下子定格住了,浑身都变得不自然,紧紧看着前面十几米远的地方。 景欢跟那个男人一起,并肩走着,那个男人看着比景欢还高半个头,五官极具侵略性的美,他们二人站在一起除了颜值可以匹敌,气质上,景欢根本没有旁边那个人具有攻击性。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会走在一起? 他下意识就要抬脚上前。 这时,后面林嫣的声音传来:“一然,你看,我穿的好不好看?” 林一然只好顿住脚回头,林嫣一身粉色修身包臀连衣裙。 她本就身材曼妙,现在穿着这身浅色蕾丝裙更加衬的她肤白貌美,体型匀称优雅。 他点点头,有点心不在焉:“好看。” 林嫣冲他噗嗤一笑,好心情的对着店员:“就拿这件,帮我包了吧。” 那店员看着这种试了一件就买的人,开心的牙都合不拢,她们卖东西就喜欢这样的,话不多,试了就买的。 再回身,后面二人居然只离他不到五米的距离。 跟着楚清一起来逛逛商场,景欢心中阴霾好了一些,他们并肩走着。 没想到在这里看到自己的主治医生。 那一刻,景欢心中一下突突直跳,他看了眼旁边的楚清,还好,他没觉得出什么异样。 他的病情是瞒着楚清的,现在看见林一然让他有种自己的病情被曝光在大庭广众之下的错觉。 他有些紧张,但是看着离得如此近距离的人,他还是客气礼貌的对着他微笑点点头。 林一然见状也对他微笑点头,本想说什么,这时,林嫣买了东西付完钱走过来,一把挽住他的是手臂:“走啦,一然。” 没想到冲突跑出来个美女。 景欢有些意外,长得很美,跟他很配,郎才女貌。 才意识到林一然站的地方是一家女装店,原来是跟自己的女朋友一起来的,他就说,林一然怎么会一个人站在这里。 他又对着他笑了笑。 林一然看着他的笑就知道他误会了,只是,现在他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着他解释。 他走时对着景欢最后点点头,便跟着林嫣一起离开。 楚清看着他们又看看景欢,眼中一片沉默,他扭头对景欢道:“认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洗白攻,我对虐文的理解就是be,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5章 楚清心中瞬间布满阴霾,刚才那个男人年轻帅气,往人群里一站就分外显眼的那种。 景欢与他在一起,他的所有交际往来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什么时候他的身边还认识这样的一个人了? 不过,楚清很快又缓解过来,那男子再帅又有什么用,旁边那个身材婀娜的女子正热乎的挽着他的手臂,他并非圈里的人。 这么想着,楚清嘴角微微扬起。 不是圈子里的同志,有自己的女朋友,长得再好看对他来说也够不成什么威胁。 一瞬间,楚清的心情又彻底放松下来。 “他是医生,我之前感冒去医院挂号就是他看的。”景欢淡淡的回答 他知道现在楚清的疑心病很重,如果他不回答,那没准楚清又会背着他偷偷去查。 他不想自己的病就这么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索性,他就撒个小谎。 他说的风轻云淡,楚清看他一眼也信了。 之前景欢确实说过身体不舒服,难怪他认识刚才那个男人,原来他们根本就私底下没什么接触,。 “欢欢,我们去吃饭吧。” 楚清对他莞尔。 景欢点点头,这么多人,他也不想在继续逛了,尤其是遇到了林一然,虽然他知道对方是不会说出来他的病情,但是就是内心惊扰作祟,他想避开他,不愿再楚清面前看到他。 楚清见他点头便拉着他像二楼的电梯旁走去。 不远处,林嫣挽着林一然的手,她过几天就要结婚了,米娜学校有事情留在米国没有回来,她这次一个人回家。 现在她想趁着这几天好好的放松一下。 刚才那身衣服她穿上很显身材,如果米娜看到一定会非常开心。 她已经可以想像得到等她回了米国后,她穿上这件漂亮的衣服走在米娜的身边,她是怎样的一种惊艳眼神 第16章 回来更新了!!! 她自己也没有想到,最后的归宿是跟米娜在一起。 她们的相识相知相遇都那么的有戏剧性跟巧合性,就好像上天在冥冥中刻意安排两个人的一生。 林嫣此刻面上无比幸福。 没有遇见米娜,她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根本不喜欢男人。 这样,挺好的。 她挽着林一然的胳膊,将身体像他那面缩了缩,心中都是那张熟悉的脸。 林一然任由她挽着,他忍不住回头看看方才那熟悉的身影,结果,在看时,对方已经不知所以。 心中一抹怅然若失,淡淡的失落。 林嫣抬头看他:“你看什么呢?”突然想起什么了一样。 然后一脸恍然大悟:“你,不会是在看……” “走吧,你不是要给你家T带礼物吗?”林一然立刻打断她,拉着她的手向前面走去。 林嫣面上笑意更甚,出了店门时,她好像看到之前在门口见到的那两个背影,虽然她只是匆匆一瞥,但刚才那两个人却是分外惹人眼的紧,个个都俊美无斯。 她看着自己的宝贝弟弟,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 她嘴上不在说话,心里却开始雀跃,难怪她家老头子给林一然介绍对象,最后都跟她一样石沉大海。 原来根源出在这里。 —— —— —— 二楼,景欢与楚清到了事先定好的包间景欢有些恍惚,是有多久了,自己不曾出来这样好好的吃个饭. 以前他们贫穷时,楚清稍微赚了一点钱就想着带他出来开心一下,他记得刚开始出来工作那会儿,他们手里几乎余不下什么钱。 某天晚上,他们谈崩了一单生意,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二人一起下楼。 因为创业之初,他们经常为了各种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晚上的饭延迟吃或是不吃那是经常出现的事。 到了楼下,走了一阵,楚清看见一个推着三轮车卖着鸡蛋饼的小摊。 对于他们当时的情况来说,就是平平常常的煎饼果子也是天上美食,人间至味。 楚清走过去买了一份,摊好后,他把热乎乎的饼子递到景欢手中。 “欢欢,饿坏了吧,给。”楚清面上带笑,眼中闪烁。 景欢接过,又向前走到卖饼的老汉面前:“阿伯,麻烦你给你我切成两份。” 老伯看着他们一会笑呵呵的应着,这两个年轻人真有意思。 楚清在饼子里加了一根火腿肠,切得时候,楚清看着开口:“火腿全部放到这一份里。” 景欢瞧他一眼,楚清也对着他笑了。 一张饼很快切成两份。 楚清把夹着鸡蛋跟火腿的那一面全部给了他,自己吃着咸菜包海带的那张纯素面。 景欢握着热乎乎的鸡蛋饼,心中无比感动,现在金钱对于他们来说是奢侈,有时连一餐饱饭都要经得住无数的算计,他们手里没有多余的钱来浪费消耗。 月色下,景欢咬着冒着热气的饼子,他有些心疼楚清:“哥,你也吃一口吧。”说着他就把火腿送到了楚清的嘴前。 楚清笑了下,歪着头躲过去,他看着景欢道:“哥最近上火,就喜欢吃素的。” 然后又道:“欢欢,只要你吃的好了,哥就开心。” 景欢低着头,无声的又吃了一口,饼子上冒着的热气混进他的眼眶,他觉得自己好似要落泪一般。 那天晚上,他们在水泥马路的小道上肩并肩一同吃着唯一的一份饼裹腹,路灯下的昏黄灯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老长,远远看去就像两个纠缠在一起的枝藤,紧紧缠绕。 现在,一晃眼过去这么多年,他们早已经不是当年了。 不用在为了一餐饭而那么节俭,楚清也不会说着:“欢欢,只要你吃的好我就开心的”的话了。 楚清将菜单递给他,问他喜欢吃什么。 景欢看了下:“你点吧。” 他忽然没什么心情点菜,这里的饭菜做的在好也没有他记忆里那张简单的鸡蛋饼香甜。 楚清接过划了几个。 很快桌上被一盘盘饭菜填满。 - _____ 二人吃完饭出门。 跑车上正准备送林嫣回家的林一然看见门口那两抹身影,眼神一暗,随即他发动车子,不在看他们。 广场的另外一边。 千羽手握电话:“你怎么还打给我?” 声音里满是不耐烦,这个像大大泡泡糖一样的人真是恶心死了,粘上一下在想从身上拔下来怎么那么难? 对方似是无赖般:“嘿,那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个态度啊。”似乎是要提醒他什么,千羽听了,握着手机的指头被大力按得发白。 他极力控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情绪,隐忍着:“赵瑾,你想干嘛?” 对方听了,轻笑一声,啧啧两声后,慢条斯语;“不干嘛,我最近手有点痒,想去澳门赌场那地方赚赚玩玩~” 千羽气的浑身发抖,他按着性子:“你去赌博?想让我出钱?” 赵瑾顿了下,继续笑着也不兜圈子:“你跟着那位金主爸爸这么久了,难道他都没有给你什么生活费吗?他那样的人出手应该很大方吧?” 千羽脸憋得通红,道:“澳门赌场那是什么地方?你也太看的起我了,你要是输个百八十万,你以为我有那么多钱?” 赵瑾听了:“那你的意思,是我像你的那个金主爸爸开口要了?” 千羽眼中厌恶更甚,他咬牙,最后:“账号发来,我只有十万给你。” “二十万。” 千羽眼中冒火,最后:“发来吧。” 电话一下狠狠按掉。 他气的浑身都想去惯沙包。 气死他了。 怎么会惹上这个瘟神。 他不过就是去酒吧多喝了几瓶酒,最后被... ...居然就被这个人给抓住了把柄。 自己这下是亏大发了。 偏生他还不敢得罪紧了,这事,他并不想让楚清知道。 他害怕自己永远都见不到他。 还好,楚清这人比较大方,跟了他这几年,手里确实宽裕不少。 他收起电话,暂时打发了赵瑾这个瘟神,心中稍微放心一点。 原本想来这里赚赚吃顿饭,放松下自己的心情,现在被赵瑾这个SB搞得现在是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向前走两步,忽然一两熟悉的车牌号码落入他的眼帘。 那车他简直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之前的那段时间他经常入座。 他楞在原地,车窗随着车子的发动在缓缓往上拉,他看见楚清的副驾驶座上,一个侧颜俊美的男人坐在他的身旁。 黑色高级轿车已经驶出老远,远到他站在那里视线模糊到再也看不清。 楚清告诉他今天有事,原来是这个事? 千羽浑身冰凉,双手僵硬在空中,他们昨天才刚刚... ...现在,他的车上就有换了别人? 一分钟前,他还在为了不让楚清知道自己酒后失身的事白出了二十万的封口费,现在,就让他撞见自己最在意的人开车带着别人兜风? 千羽胸中要炸了,一口气憋在那里不上不下。 —— —————— 经过上次的楚清道歉,再加上外出吃饭后,景欢与楚清之间似乎又回暖了那么一点点,这几天楚清倒是每天晚上都回来。 会对他嘘寒问暖,会给他从外面带些好吃的零食。 景欢看着他的这些变化,心中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感触,没有想象中的那种幸福开心。 当预想照进了现实,他觉得一切也就是那么回事。 他今天买了芹菜跟肉馅儿,楚清昨天说了要跟他一起回来吃顿饺子。 他开始洗菜,芹菜水分很大,要事先搁清水里洗干净淘尽泥沙,在放在盆里晾着,不然切成碎丁的时候跟肉馅一起放进去伴着会出很多水,到时包饺子会很粘手,而且饺子皮也包不紧,容易炸开。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饺子了。 今天,景欢还额外的买了其他几个菜,以往他们吃饺子是不会在烧别的菜的,因为,景欢觉得饺子里就带着菜,不用在额外的烧了。 今天,他去菜市场时又临时多买了两样。 这几天他的胸部又在隐隐作痛,每次都是等着楚清上班离开了,他才烧水把药丸偷偷吃掉。 下午,他稍微眯了一小会,便起身开始舀面粉和着擀饺皮。 这个工序他已经烂熟于心,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次饺子了,以前是跟着楚清一起吃,后来就是自己一个人。 今天,又是楚清跟着他一起,想来,这样的日子也不会多了,他还在计较什么? 不一定哪天,自己睁开眼睛就是在另外一个世界。 现在楚清有些改变,也挺好,就让他忘却过去的一切不开心,在这浑浑噩噩的状态下将就着过吧。 能过一天是一天。 饺子不知不觉的包了一大半,这时天渐渐落下灰幕,景欢的电话也跟着响了。 他走过去一看,是楚清。 “喂?哥。”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他的话语里带了一丝轻快。 “欢欢吧,那个,哥今晚有个临时会议,估计回去的很晚,你自己先吃...” 景欢像是被人扎了一下,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他捏着电话的手在微微颤抖,最后稳住,含笑道:“没关系,我还没包好,你忙完回来应该可以赶上。” 楚清在电话那头顿了下,接着:“欢欢,今晚估计会很晚,哥尽量回家,好不好?” 景欢还能说什么? 他笑着挂了电话,心中某角又开始空落落。 楚清刚开始的意思就是不回家了,只不过他还抱着一点希望。 他可以在等等他一起回来吃饭,就算是晚些时候开饭也没关系。 但,楚清的意思那是今晚根本不会回来。 楚清现在跟他说话都是绕着弯子,说的那么好听那么委婉,多少次让他误以为他都会忙完回来,可是最后都是第二天或是更多天后他才可以见到他。 景欢放下电话,走过去,完全没什么心情在包剩余的饺子了。 他知道,这短暂的假象要结束了。 他们其实根本还是什么都没有改变,楚清只是按时回来几天,并不是永远。 他只是太相信他,相信他们之间那点可怜的仅剩的感情,以为,对方跟他一样都明白他们的日子在一起是过一天少一天。 楚清到底是不是还喜欢他,他现在突然不想再去想了、 或许喜欢吧,只是没有那么纯粹了,可能是十几年的光阴将他们都摧残的,彼此在对方的心中确实有那么一个角落,只是他在楚清心中除了那一点点的位置外,还有更多的东西占据着他。 楚清是他的唯一,但他不是楚清的。 景欢感到一股无力又疲倦的困意袭来,他觉得自己很累。 走过去看着桌上的饺子,一个个的立在那里如此可爱小巧,不过他现在兴趣消减,看着突然觉得烦,忍不住上前一个哗啦,将那些排列整齐的饺子一下哗啦的乱七八糟。 他现在吃饭本就没什么胃口,现在更是。 不吃也罢。 电话那头挂断后。 千羽那种可爱精致的脸露在楚清面前,还是一如既往的娇俏:“清哥,我们晚上换家店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写完写《法老陛下的宠臣》 第17章 楚清看着他笑了下:“随你。” 家里已经稳定好了,楚清觉得心中一片清明,景欢就是景欢,他是爱自己的。 稍微哄一下就好了。 他跟景欢这么多年,谁都取代不了他。 他们已经过了那种轰轰烈烈的年纪,现在,他们的生活平淡如水,清净安宁。 他知道,不管他在外面找了谁,那都是一时的新鲜,没有人可以代替他心中的人。 他早出或许会晚归,但是一定会归家。 楚清,将手机揣进兜里,看了千羽一眼,起身。 —— ———— 晚间,辗转十一点。 景欢睡意全无,他不想多想什么,可这夜深人静之时,他的思想又忍不住的开始泛滥。 这种日子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他不应该再有什么期待了,不应该在这个男人身上在指望什么了。 自己十几年的时光付出,最后到头来得到的只是一句句虚假的甜言,景欢觉得在期盼下去自己真的会等不到病情发作就会提前离开。 拉了灯。 今晚,楚清注定不会回来。 他慢慢闭上眼睛。 想着几天之前,他们才在外面吃饭玩过。 无声的叹口气。 ---- 翌日。 景欢起床。 今天是去医院的日子。 他该去检查一下身体了,或许癌细胞又进一步的扩散了。 全散开了也好,这样他就会结束这痛苦的生活,彻底解脱。 随便吃了一点。 拿着病历单便出门。 人民医院。 林一然在屋内抿了一口茶,他看了看手表。 又瞥了一眼墙上的挂历。 那是医院里发的宣传挂历,基本上每个办公室里都有一个,上面除了印日期自然就是印着医院里的一些宣传介绍,再加上一些图片配合着。 他其实并不很喜欢,不过都是上面发下来的,他也就照单收了。 “咚咚咚”规律的敲门声。 林一然的心也跟着紧了下:“请进。” 景欢进门。 他今天一身米色棉袄,整个人衬托的分外儒雅温暖。 林一然看着顿了片刻。 景欢走过来笑着打了招呼:“林医生好 。” 今天外面不是很冷,他一路过来觉得比前两天好多了。 林一然起身,笑着点点头。 景欢率先开口。 林一然看着他,见他面色越发憔悴,之前见他时还感觉不太出来,今次照面,发现他比前两天在商场里撞见时更加的疲惫。 短短几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距? 林一然想问,但是转念想了想又不好开口。 尤其是那天跟在他身边的那个精锐男人,他们肩并肩走在一起,是他想的那种关系吗? “别灰心,这个病也有治好的可能.”开口,已经变成了安慰。 景欢忽然怔住,连林一然自己都傻了。 他居然为了同一个病人三番两次的去宽慰他。 之前来他这里看病的人不胜其数,有的比景欢还要严重,他医治的人多了看惯了生死,看谁得了重病都那个样子,唯独见了这个男人,怎么就给他于心不忍的想法。 这几天他也翻阅了不少的书籍数据,在研究这个病的因理,不过,乳腺癌晚期治疗好的例子是在太少。 林一然想到这里就有些挫败,他可是专门研究这种大病的专家,现在居然有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景欢看着林一然忽然笑了,眼角弯弯,声音温润:“谢谢你,林医生。” 他知道林一然是个好医生,面对自己这种极端的病人都可以这么一而再而三的鼓励,他的病,其实他自己很清楚,已经时日无多了。 在家里受到了太多的冷落后,面对一个外人的关怀他居然觉得分外暖心。 景欢有些感动。 “没什么,你回家要调节自己的心情,对你病情大有裨益,另外,”林一然顿了下:“你的病,该化疗了。” 他后面的声音说的很轻,很缓慢。 他上次就建议景欢去化疗,结果被他婉拒了,可是这个病晚期如果还不化疗就会继续恶化,到时后估计更加难治。 他想到这里就有几分担忧。 但是他知道面前的男子并不会因为他的话就会顺从听着。 他也只是从旁好言相劝。 景欢不语,过了一会,说的艰难:“我暂且先吃几天药吧。” “你这病已经不是仅仅吃药就可以抗住的问题了。”没有忍住,林一然脱口而出。 他看着景欢满脸真诚,这又不是小感冒,只要吃几天药就会痊愈,难道景欢会不清楚吗? 还是说他有什么难处? 钱? 林一然忽然想到了这个。 难道是因为他没钱? 可是那天他身边的那个人同他站在一起,并非像个穷人。 况且可以逛得起a市最贵的商场,又怎么会差这些钱呢? 林一然真想开口询问,可是最后都生生忍住了,他现在身份只是他的医生,还是不要多言的好。 景欢听了他的话,不说话,他讲的他都明白。 这吃药是不会根治,关键是,他现在要是去接受化疗过程一定会非常痛苦,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在意的了,他在生命的最后过程里这么痛苦的去接受另一种刑法的洗礼,他图什么? 他为了什么? 为了楚清吗? 景欢心中凄楚,楚清只怕要是知道自己的病情,估计会更加不屑他了吧。 如果有个爱他的人,他还能为了对方去拼搏去努力去尝试一下。 现在,他要是接受这么痛苦的化疗,他除了再找罪受之外连一点多余的慰藉都没有。 他找不到自己在继续去跟病魔斗争的理由了。 林一然看了景欢一会,看他脸上灰败的表情,心中有些不忍,最终:“你回去在好好想想,或者跟你的——亲人,在好好的商量一下,你的时间很宝贵。” 言尽于此,他看着面前人,希望他能把自己的一番话给听进去。 景欢点点头,最后又露出一笑:“谢谢你。” 林一然也跟着笑了:“能不能别老把谢谢挂在嘴上,我都没治疗好你,你就这么谢谢我,这不是给我压力吗?” 景欢知道他是开玩笑。 他是个好医生,有个爱他的女朋友,景欢希望林一然会一辈子顺畅。 起身告辞。 景欢走出房门后。 林一然忽然起身到了床边,他站在那里静静看着窗外某处,不多会,一个男人的身影倒印在他的眼中。 景欢慢吞吞的走着,一边走一边把自己的棉袄衣襟向上面提了提。 他的后背有些佝偻,走路不喜欢看着前方总是低着头,好像在寻找遗失的什么。 这时,前面迎来一个男人匆忙从他面前跑过去,不小心撞了他一下。 对方站定连连道歉,他看见景欢对那男人笑了笑,面色一如既往的温润,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男人也笑笑的离开了。 这是个温润惯了的人。 景欢的身影慢慢消失在他的视线内,那个人影越走越小,知道看不清。 林一然依旧站在窗边,他拿起手机播了一个号:“喂?我上次问你的事情怎么样?” 对方接通,似乎很忙:“那个事,我也在找了,米国那面有好的医生,我一定给你露着。” ... ... 彻底离开医院后。 景欢有些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现在不想回家。 家里冰冷空荡,没有他想要的人在,即便有了,现在他的心境也跟从前不一样。 那个他之前小心守护爱不释手的家,现在,他进去了只觉得像是在一个巨大的牢笼里,将他全身全心都给困住,他已经在这个家里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温暖跟爱意。 他宁可现在站在这里露天里吹半小时的冷风,也不想在走进去了。 对于那个住了好几年的巢穴来说,景欢这一刻的厌恶来的那么突然那么真实那么猝不及防。 他把手伸进口袋,靠近棉袄的内里有个隐形口袋,里面有一张银行卡,那是他这一辈子的奋斗。 从他考虑要跟楚清天南海北后,他就带着了。 到了现在十几年过去了,里面连50万都没有。 以他的本事,十几年没有把一张卡填满50万,他觉得好笑。 其实,也不能这么想。 他跟楚清一起出来创业,现在公司说白了有他一半,只是,他没有去争抢罢了。 他觉得自己的跟楚清的东西给谁那里都一样,所以这些年公司上都是楚清在做主。 所赚的钱自然也就是落在了楚清的口袋里。 现在在看看自己的兜兜,里面除了一张可怜的三十多万的卡,别的什么也没有。 他的人生已经过了三分之一,然而还是他还是空空如也,钱没有赚到,爱的人也在不知何时同他走岔了路。 他的父母亲人无一人健在,他的朋友早在他做出跟着那个男人的决定时就已经被他默默抛弃。 现在,再回想自己的历程,发现除了落了一身病之外,似乎什么也没留住。 景欢一个人来到了公园。 他找了长椅坐在那里,上午公园里的人其实不多,除了几个老年人带着孩子在逛逛,几乎看不到什么人。 偌大的公园里显得无比清冷寂静。 他看着天空,今天出了太阳,不是很刺眼,伸手在空中晃了晃,像是想要握住那一缕温热的光亮。 可是试了很久,发现都是徒劳。 手在空气中抓久了,仅有的一点热度也溃散殆尽。 他叹口气,自己的人生即将走到尽头,最后的结局就是——一无所所有。 他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第18章 他的父母如果还在人世,看见他这样估计不死也会被气死。 当初,他是中了什么迷魂法,觉得自已一辈子非要跟着楚清才行? 景欢低头看见前面一个老树下有一排排细密的小蚂蚁排着列队在那里前后忙拥着。 思绪不觉回到从前。 那时候,他还在高中。 跟楚清认识有了一段时间。 他放学跟同学一同走出大门 正值冬季,下午放学他们高中要是晚自习。 景欢一般这段时间都不回家 ,因为时间的问题,他会在学校门口的小摊上买点零食裹腹,回到家里,他的妈妈林华凤会给他重新在烧一顿。 那晚天气阴沉,刮着一股子阴风。 他出了校门,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楚清。 他永远都记得,那天,楚清一身黑色卫衣加个马甲小夹袄,浑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他很瘦,穿着黑色显得他更加消瘦,不过因为五官的衬托,楚清在人群里也格外的显眼帅气。 见他走来,楚清上前,满脸都是笑意。 “你放学可真晚。”楚清开口就是一句抱怨。 他从下午一点多就在这里等了。 之前他出去打了一份小短工,挣了些钱,把之前欠姜哥的钱都给还上了。 这天下午休息,他就想起了景欢。 他记得之前同景欢在一起吃面皮的情景,他挑着里面的绿豆芽跟黄瓜一个劲的啃着。 他就知道,景欢爱这个玩意儿。 今天他来的时候特地弯到了之前他们去吃的那家,给他带了一大份。 景欢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带吃的。 那家小商贩是个北方人,他们北方的面皮做的跟南方不一样,口味独特,入口吃一份会让人想着下一次再来。 楚清距离他一米的距离,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隔着空气,景欢都可以感受的到来自楚清关怀挂念里的香味。 他笑着接过去,楚清在寒风中歪着单薄的身子咧嘴对他灿烂一笑。 在这风中吹了几个小时,看到景欢喜欢他买的东西,脸上露出的开心笑容,楚清觉得再吹几小时风也值了。 那天,他们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楚清给他拿着出本,景欢坐在那里一筷子一筷子的挑着塑料袋里的面皮吃。 楚清看着他,景欢吃的心中无比欢喜。 快要吃完的时候,楚清突然出口:“欢欢,以后我会把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 景欢眼中茫然片刻,随即笑的比暖玉还甜:“那你说,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 楚清仰头思索片刻,认真道:“等我以后赚到了,送给你才知道。” 景欢听了普拉一声笑了。 楚清也跟着他一起笑。 那时,景欢并没有当真,他初听到楚清这番话其实只有惊异跟一丁点的感动, 后来,楚清真的成功了,也真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确实是把他认为的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了他的眼前。 景欢收回思绪。 以前的时光真是美好。 以前他觉得回忆二字是最苦的,现在才明白,能让自己一再的回忆想起的,那都是最美最甜的东西。 不过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了,他现在的生活并不如从前好,不然怎么会一直陷在那缥缈的回忆里一遍又一遍的无法自拔。 他在恋着以往的温暖,不正是因为,此刻他的周围没有一丝的爱意吗? 景欢觉得自己很可怜,他努力奋斗十几年,最终要带着数不尽的遗憾离开这里。 看那墙角下的蚂蚁,他们忙忙碌碌到头来还有自己的粮食可以食用,可自己忙了这么久,全是替他人做嫁衣,自己双手空空如也,不堪一击。 他已经可怜到连一只蚂蚁都能将他轻易的比拟下去。 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少了,那几个带着孩子的老人已经不知在何时将孩子牵着一起离开了。 他做在长椅上,偶有几片叶子在风中被挂起,飘落在他的肩头。 他像街角那些青铜雕像一样,端坐在那里,思绪悠远,双目无焦。 —— —————— 不知过了多久。 他就这样在这椅子上无声的坐了大半天。 这中间有零星几个人过来,都是好奇加匆忙的瞥了他一眼后就又默默离开。 阳光也是忽隐忽现,在好好坏坏中慢慢的西沉。 景欢忍不住咳嗽两声,他把左手拳头伸到自己嘴边,喉咙间居然干痒起来,他先是轻轻咳嗽两下接着喉间异样感越来越严重,他重重咳嗽以至咳弯了腰。 好容易憋过气来,脸上都是一片红潮。 再看天空,已经接近暮色,这一座就是接近一天,不进油盐,现在他居然也感觉不到饿了。 站起来时,脑中一片晕眩,眼前发黑,他支撑不住的又重新坐下,缓了好大一会才重新站起。 天不早了,总不能在这里过夜。 虽然家里已经没有一点温度,但总归还是个家,天黑了还是要回去的。 景欢从兜里拿出手机,一看,已经进阶六点了。 天边晚霞渐起,椅子上都开始回潮了。 夜间露水要下了,他看了四周一眼便像公园出口处走去。 另一面。 华灯初上,城市里的夜景总是斑斓迷人的。 从蛋糕店里出来的林一然,刚刚挂断电话,就在自己下班后,林嫣的电话就甩过来让他给她带一份YL家的鲜奶蛋糕,她就喜欢这家的口感。 刚卖完东西的林一然,提着蛋糕盒子准备上车离开,就看见那熟悉的身影晃悠在人群之中,明明,那背影有些弯,有些说不出的苍凉,在人群里也不是那么抢眼,可他就是一眼看见。 林一然皱眉,这么晚了,景欢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 他的衣服还是早上穿的,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也是早上去他那里时他见到的,一股不好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景欢漫无目的的走着,他不想坐车回家,他知道现在回去也是自己一个人,那个冰冷的房子他已经呆够了,楚清现在不会回去,他太了解他了,这个点,如果他今晚决定回来,也会拖得很晚。 现在,他就慢慢在街上走着,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回去。 全当是散步。 “你住哪儿?” 景欢顿住,回头看到一亮大红跑车上那略带张扬的俊脸,是他的主治医生。 景欢没想到现在在这里能见到他,一时有些尴尬,他还是笑着打了招呼:“林医生。” 林一然透过车窗向他招收:“温度下降,你要是感冒了,对自己现在状况可是百害无一利。” ... .... 两分钟后。 景欢坐在林一然的车上,车内一股淡淡薰衣草香。 没想到他还是个很有情调的医生。 景欢说了声谢谢,林一然 林一然发动车子。 晚上路面上人开始多了起来。 景欢看到林一然车上那个蛋糕袋子,忍不住:“林医生也喜欢吃这个?” 随即,问玩便后悔,突然想起那日在商场里看到的高挑女人,想来他一个男人是不会吃这些的,估计是买给女朋友的。 他这嘴居然这么快,最近是病糊涂了,都忘记思考开始说话。 林一然开着车,听见他这么问,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笑:“送你的。” 景欢心跳漏了一拍,随即失笑:“林医生,你可真会开玩笑。” 说完淡淡一笑,林一然见状也是哈哈一笑:“我这不是看你天天都那么正经吗?” 景欢听了止住笑,满脸错愕,他天天都很正经? 他们一共才没见过几次吧,难道每次给这个医生的感觉就是自己很严肃很正经?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便成了这样一个人。 林一然看他满脸惊异表情,又道:“害,说玩的,你给我感觉是温和无害。”说完,嗯了一下又自顾自的点点头。 景欢也跟着笑了,又道:“你也很温和。” “呀,居然还有人这么评价我,你肯定不了解我。”林一然说完快速扭头看他一眼,满脸都是月弯弯。 不多时。 车子使进一高档小区内。 车子刚停下不久。 景欢便看见另一辆车从旁边驶过来,二人同时从车里出来。 楚清手里提着一份热腾腾的外卖,包装完好。 他看见景欢从另外一亮跑车里出来,面上的神情立刻僵住,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看了车里的那个男人一眼。 好生熟悉,眉眼略微张扬,五官如雕凿,薄唇如枫,他正手握方向盘准备调转车头。 景欢见他表情生硬,知道他是误会了,只是他不想在外人面前展露太多,那样会让他觉得无比难堪。 林一然车头转过后,景欢对着车窗微微招手,道了声谢谢。 林一然亦对他摆摆手,然后离开。 前面那个男人他不是没有看见,那投在他目光上的阴冷神色,让他浑身好似被针扎一般,他没有看他也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不想因为自己给景欢带来多余的误会。 林一然离开后。 “人都走远了,舍不得吗?”身后凉凉的声音带着粉刺。 景欢看见楚清眼中满满的厌恶。 他心底一冷,随即收回视线,不在看他,心情低落的像楼上走去。 楚清紧紧跟着,他拎着袋子的手被他捏的发白。 到了家里,门被楚清“轰隆”一声惯上。 震的家里的门窗都跟着哐哐响了下。 景欢换完拖鞋,眉头皱成一个川字:“你发什么神经?” 第19章 “我发神经?”楚清憋了一路的脾气一下爆发,他把买的饭全部摔在餐桌上,对着景欢就是一阵吼。 那些精致饭盒瞬间被他的一股大力给摔惯的散架,里面的饭菜汤水都跟着洒了出来,原本干净整洁的饭桌瞬间狼藉一片。 景欢心中亦不开心:“对,你发神经。” 说完便不想在跟他继续说话,他现在觉得自己再跟楚清说话就会气血攻心而亡。 他们需要冷静。 没想到,楚清并不打算就让他这么走了。, 他快速上前一把拉过他,将他带到客厅那面吗,然后一股力道将他甩在沙发上,面色铁青,说话粗噶:“刚才,那个男人是谁?” 景欢哪里是他的对手,直接就被带的跌在那里,一天没有吃饭,现在他早就头晕眼花,现在又被这么一粗鲁的对待,脑子里一阵嗡嗡直响。 回过神来,楚清已经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眼中冒着红血丝:“说。” 景欢迎上他血红的目光,无半点畏惧:“楚清,你能耐了,上次摔花瓶这次开始摔我了?” 说完,眼中还是不可抑止的被伤到。 就算他说再多遍跟楚清就这么着了,可当楚清做出一些伤人的举动时,他还是不可抑止的难过,几乎是条件反应般。 这么多年的感情,果然不是一朝一夕说放就能放的。 楚清盛怒中丝毫感应不到这些,他只觉得自己被欺骗被蒙蔽,今晚他特地定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招牌菜带回来想要跟他一起吃饭。 可是,一回来就在门口看到那么一幕。 那红色的跑车分外刺眼,让他无比厌恶。 那个男人是谁,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是那个在商场里看到的年轻男子,竟然是他。 景欢当时告诉他的是,这个男人是医院的医生。 他看了景欢一会,手上的力道越发重,景欢被他掐的缓不过气来,面色通红。 “现在医生都这么有仁爱之心了吗?看病还把人给送回家?” 景欢清楚的看见他嘴角的鄙夷不屑,心中抽搐更甚,不过他的脾气也跟着上来了,似乎是隐忍的太久了。 楚清这个看B子的眼神,让他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大力,一把将楚清的手给推搡过去,他挣脱楚清的桎梏,晃荡站起来,看着他:“你有病。” 楚清见他反抗,心中怒火更甚,跟着就是一下将他重新推得跌在沙发上,跟着就一腿压过去,将他制在身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发狠道:“我有病?对,我是有病,我今天买了那么多的东西想着跟你回来 吃个饭,我有病的就提早下班回来看你了,我的确是脑子有病了。” “景欢,你一个人在家是寂寞了?看个病都能招惹医生?” 景欢被他拉着头发,头皮一阵发麻,痛的他眼中要冒出泪来,他使劲挣脱,发现,只要他一动,楚清手下力道就更加重一分。 景欢忽然红了眼睛,声音变得沙哑:“你还真能下狠劲?” 他记得以前楚清跟他说:“欢欢,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可有随便欺负你。” 现在,发着誓言的人就在眼前,做着违背他誓言的话。 这么多年过去,别人倒是没有欺负他,现在正伤害他的却是眼前的他。 楚清心中一颤,手上力道随即一松。 景欢头皮被扯得太久,崩的太紧,楚清一下松手,他只觉得头发好似要脱落完毕。 锥心的痛感直袭他心头。 楚清看着他继续道:“你觉得我们这样还有意思吗?” 楚清面部跟着抽搐一下,听了他的话,随即火气又跟着冒上来:“你想离开我?”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楚清听到他说的话后,原本稍微按下去的脾气又跟着下来,景欢居然想在外面找人离开他? 那个男人开着豪车,他们是什么时候搭上的? 景欢久久不语,楚清居然怀疑他的品性? 他是那种搭着一个再找下一个的人吗? 楚清把他看做什么了。 十几年来,难道他在他的心中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景欢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般,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无所遁形的难看到极点。 好似楚清将他最后一点自尊也碾压在脚底下摩擦,这种不经意的质问,最是伤人。 好像他质疑的那么理所当然,却一点不在乎被质问者的心灵。 景欢想说什么,忽然间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问楚清,他在他心里怎么就成了这种人了? 他想问,他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么想他的。 可是真到嘴边,他又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如果真的问了那就真的屈辱到家了。 他在楚清面前已经越来越没有尊严了,不能到最后真的连一丁点都不剩。 他看着他一会,最终闭口,没有发出一个字的声音。 楚清久久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冷笑道:“不说?好,不说我自己去查。” 说完,他一把将景欢的脸给甩过去。 “随你吧,你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景欢淡淡道。 无所谓了,真的无所谓了,爱了十几年,最后就是这么个结果。 他随便跟个男人在一起,楚清就能无理由的怀疑他。 十几年,他居然不相信他的为人,景欢觉得他真的浪费了十二年的大好年华。 现在随便楚清怎么想,他懒的跟他辩解。 “你要是敢背叛我,我就——”楚清忽然死死瞪着他。 景欢看着他神色憔悴,忽然一笑:“怎样?” 楚清眼中淬血,双拳紧握,本欲发作,突见他唇色煞白无一点血色,面色蜡黄,额头还冒着冷汗,似乎很是难受。 那失去的理智慢慢回来,他抱住景欢:“欢欢,所有人都可以背叛我,你不行,知道吗?” 他将他死死抱着,生怕怀里的人下一秒真的会消失不见。 他谁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没有景欢。 “欢欢,我们现在什么都有了,我们在一起生活到老不好吗?难道你真的舍得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住这么大的空房子到死?”楚清声音忽然软下来,把头埋进他的颈子里。 楚清浑身抖了一下,想起之前,楚清同他第一次走进这间屋子时。 那是一切都刚刚装修好,什么都是新的,贵的。 他们第一次有个真正意义上的属于自己的房子。 楚清拉着他的手,在屋内转了一圈,语重心长的对他说:“欢欢,这里就是我给你准备的家,以后无论刮风下雨,晴天日丽,不论你开心还是难过,这里都是你以后遮风避雨的海港,我会一直在这里,站在 你一进门就可以看见的地方,等着你。” 想想那个时候,自己听了多感动,多开心,真的以为自己从此以后有个可以依靠的臂膀,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他可真是好哄骗,因为楚清的几句话就托出自己的真心血淋淋的摆在他的面前。 从此,他真的把楚清当成自己一生的伴侣,一个可以托付的对象。 他把这个房子看成他们的家,不论天晴还是下雨,他都在这里守候着属于他们的家。 他在这里给楚清做饭洗衣服,他给楚清包饺子,给楚清出谋划策商量怎么把公司更近一层....... 今天,他终于知道,这里其实根本不是他的家,他只是一个住客,时间到了是要离开的。 他重新看着楚清。 他姿态转变如此之快,好像方才那个扭着他的头发使劲拽拉的人不是他一样。 好像刚才那些狠话伤人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他第一次以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这个男人,他怎么不知道,这个人有这么多张脸孔? 每一种表情都转变的来去自如,游刃有余。 以往,如果出勤这样示弱,他一定心软的就跟着拍拍他哄着两句,二人就会和好。 但是现在,他听着这些类似告白的话语,只觉得虚假到了极致。 令他反胃至极。 他可以随即的践踏他的尊严,想对他发火就发火,想怀疑他就大声质问,想推他就随手就来,后面气消了再来说几句好听的,是以为这十几年来只有他自己在涨年龄涨阅历? 是觉得自己很愚钝,他想怎么着都可以? 是觉得自己就是个三岁的孩子,被人打了一巴掌在给一颗糖果就可以随便的哄好的人? 景欢苦笑两声,他怎么现在才看清这些东西? 为什么以前他没有想过这些? 他没有挣脱楚清,因为他知道,如果挣脱他或许他又会不高兴的再来质问他是不是不爱他了。 他一天没有吃东西,已经没有力气在跟他继续掰扯下去了。 他就这样保持着,楚清把头埋进他脖颈里面的姿势,声音充满虚无:“我从未做过对不起你之事,只是你不相信我罢了。” 到底,还是把话说了出来。 他说的有气无力,没有一点自信。 这话就好像不是再说给楚清听而是说给自己听一般。 他看着这个如今的天之骄子,他怕是不知道,自己再过一段时间就彻底的离开他了,即使他不想也不行了。 他犹豫一下,最终双手环抱住楚清,轻轻拍了他后背两下,眼中没有往日的半点神采,动作机械木讷,好似再给自己一个安慰。 算了,这种日子也不多了,他还计较什么? 他跟楚清还能在一起呆多久? 他们在一起是掰着指头在过日子了。 以后,就算他想抱着楚清也摸不着了。 十二年,他付出一切,爱情的酸甜苦辣眼前这个男人都送给他一一尝遍了。 这段感情,他问心无愧。 最后,就当是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告别吧。 他跟楚清就止于这一世,不要在想什么下一世再遇见你这种煽情的调调了。 “我信,我信。”楚清忽然红了眼睛。 他看景欢,从他脖颈里把头抬起,声音沙哑:“欢欢,哥相信你,哥,只是,太害怕你会离开我了。” 景欢低头,摸摸他:“哥,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两个人的世界,先转身的那个一定不会先是他。 “哥错了,哥不该怀疑你,欢欢,这件事就到此为之,我们都不说了好吗?” 景欢虚弱笑笑:“好。” 他正好也没力气在这争执一些有的没的,今天这一场本来就是楚清自己搞出来的乌龙。 他胸口一下又变得刺疼起来,今天一天,他都没有吃药。 林一然说了,他的药后期不能断,而且还要赶紧化疗。 他看着头顶冷白的灯光,内心一片死寂。 楚清电话响起。 他看了一眼,又快速瞟了景欢一下,楚清转手按掉。 景欢看在眼中,心中冷笑,还说什么相信他。 连个电话都不在他面前接,不过他也懒的再问是谁打来的了。 随便谁打给他,楚清不愿在他面前接,那就随他去吧。 他也无所谓。 他起身像卫生间走去,楚清没有拦着,在他进去的时候,他走到阳台,拿出手机快速的回复了信息。 “今晚有事,不要在乱打电话。” 收信人:千羽。 第20章 看着迅速发过来的短信。 千羽嘴角耷拉,他只是晚上想楚清,想问问他在做什么。 当他打电话时,内心是激动雀跃的,想着电话那头的男人的声音,他就浑身一身酥麻。 可是,对方很快的按了红键,紧接着就给他回这么一句:不要乱打电话. 他抿唇,心中一阵呕。 他给楚清打电话在他看来就是乱打。 他从来不会真正的多看自己一眼,可是自己却对这个人念念不能忘。 千羽有些颓丧。 这时,手机又接着响了。 是赵瑾。 千羽心中一阵厌恶,这个难缠鬼怎么又给他打电话。 最终还是在犹豫中按了接听键:“喂?” “嘿,怎么那么久才接,干嘛呢?” “什么事?”忍住心中的恶心感,他声音不太友好。 “哟,这么高冷啊,到底是有金主的人,说话都那么大强调。”赵瑾在电话里啧啧两声一阵揶揄。 千羽想挂电话,可是又有把柄在对方手中,只好按捺自己的脾气忍着。 “什么事?” 他打电话给自己定没什么好事。 赵瑾电话那头直接的也不跟他客气:“我场子里手气差了点....” 千羽忍不住尖着嗓子:“你赌博输了?” 赵瑾哈哈一笑:“对,明白人。” 千羽气的内心吐血,没那么好气:“你当我是提款机了?你以为我是谁?我只是一个打工的,我还有公司不成?” 真以为自己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赵瑾挑眉道:“那你是想让我找你上司要了?” 千羽被他堵得浑身颤抖,这个人是拿捏到他的软肋了,知道自己的痛点。 他死死咬着嘴唇,最终一字一字道:“少威胁我,如果这样我们就鱼死网破,我千羽就是死也不会被人一辈子捏着。” 如果因为自己一次失误就要次次都被赵瑾胁迫,那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的。 赵瑾电话那头声音也变了,笑了两声:“给脸不要脸了是吧?你以为你是谁,能找你是给你脸,你不过是那个楚什么养的b子。” 说完,啪嗒一下挂了电话。 千羽听的血气直往头顶窜,这个赵瑾居然敢这么说他。 他气的将电话狠狠摔在床上。 就在那空挡,手机又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赵瑾发来的短信,里面是一张张他的照片。 那天晚上他去某酒吧内买醉的照片,酒醉过后的种种不雅照扑面而来,他入醍醐灌顶,这个赵瑾是在警告他,他要发给楚清看。 千羽浑身发麻,最终在一片挣扎下,像现实妥协。 他默默发了一条:“多少?” 过了好一会,电话那头才发过来:“二十万。” 千羽觉得,自己这样被他敲诈,就要破产了。 他看着屏幕好一会才打开某软件给他汇了一笔。 然后,他又给赵瑾发了一条消息:“帮我查个人。” 那日商场,他在楚清的车内偶然瞟到的那人,他是谁? —— —————— 林一然从景欢那里回来后,想着刚才诡异一幕。 那个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闯入者,就好像自己动了他领地内的宝贝。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敌视的对待。 林一然失笑,竟然是因为一个男人。 他心情突然好了,笑了一声。 要是因为景欢这样被人误会一下,他觉得也不是那么不能让他接受。 “笑什么呢,傻小子。”林嫣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拍了他一下。 林一然回头:“你们这个群体,真的是只喜欢同性不喜欢异性吗?” 林嫣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缓了一会,笑:“怎么,你想加入?” 林一然头一甩:“问问。” 林嫣看着他眼中眼中充满光亮:“你感兴趣自己尝试一下不就好了。” 林一然白他一眼:“你给我找个,让我尝试一下啊。” “还要我找,那天那个小帅哥不就是个现成的?”林嫣看他一脸的你瞒不过我的表情。 林一然身体一下僵硬,随即看着她:“别胡说,他有喜欢的人。” “而且,我问,也不是因为他。”林一然说着面色不太自然。 林嫣又是一笑:“一然,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你现在的表情,可不像之前的你。” 林一然扬眉:“那像什么?” “你自己照镜子。”林嫣冲他一眨眼。 林一然瘪瘪嘴:“没意思。” 说完便作势离开。 就听见林嫣在背后道:“喜欢就去追喽。” 林一然没有理睬她,直接推门而出。 他喜欢吗? 他也不知道。 自己这么久都没有正式的谈过一次恋爱,他难道是不喜欢女人? 林一然现在忽然开始怀疑自己的性取向。 或许,这个病人只是气质上吸引他了一些,他对他也并非什么奇怪情感。 林一然甩甩头,自己估计是想多了。 一周后。 景欢在家就这样跟楚清没有生气没有情绪起伏的这么过着。 他心中在酝酿一场属于自己的解脱。 他看着书房内自己的病历单跟藏起来的药。 他已经一周没有再继续吃药了。 现在的身体痛感几乎时时都有发生,这种□□上的疼痛越来越严重,有时他在刷牙时忽然来这么一下,他都会忍不住躬着身子,全身痉挛。 林一然告诫过他,要不能停。 可他已经不想在吃了,化疗也是不可能在化的。 就这样过一天是一天。 到不能撑的时候一切随风而去。 手机响起。 他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犹豫一下接听:“你好。” ... ... 二十分钟后。 市区一个僻静的咖啡店。 景欢看到那个约他出来之人,一个年轻的男子。 或许是年轻的男孩子更贴切。 千羽坐在那里带着墨镜,看见他进来,先是错愕一下。 接着,他细细打量对方一遍。 细瘦高挑的个子,穿着低调朴素,一张脸无比清癯,五官虽然标志但是他太过于瘦,以至于给人一种遥远迷离之感。 长得虽然不丑,但也,没那么惊为天人。 这么想着,千羽暗自松了一口气。 他对他点点头:“做吧。” 景欢亦是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他一遍。 坐下后,他礼貌道:“你好,找我什么事。” 千羽看着他,手里的咖啡杯子被他晃悠一圈,随即:“我叫千羽。” 景欢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这个男孩子看的眼神,他心中似乎已经猜到什么。 等着他继续。 “你跟清哥认识多久了?”千羽单刀直入。 景欢心中一咯噔,他就知道会跟楚清有关。 果然—— 景欢看他一会,千羽有些不耐烦:“不管你跟他怎么认识的,你们结束好吗?” 景欢怔住,过了好一会,他缓过来。 忍不住嘴角上扬。 真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人来找他,让他离开楚清。 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景欢道:“为什么?” “因为我爱他,你知道我跟清哥在一起多久了吗?”被景欢这么一问,千羽一下激动起来。 景欢面色平静:“多久?” “我们在一起都快三年了,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以后,我也不打算换人。”千羽看着他,顿了下还是说了出口。 他看着景欢像看一个闯入者:“我知道,你图的就是清哥的钱,之前像你这样图他钱倒贴他的人多了去了,可是最后,他还是留我在身边。” 说道这里千羽忽然面上带着一丝得色:“你说,我对他是不是特别的?” “有很多人倒贴他?”景欢淡淡的重复着:“他都照单全收了?” 千羽看着他索性一说到底:“对,你也不知道排第几,但是最终清哥都一定会把你给踹掉。” “我跟着他天南海北,他出差我跟着不管多累多苦我都不说一个字的怨言,他半夜找我,我也会从被子里爬出来去找他,他生病的时候我给他买菜烧饭,你知道吗?”千羽说着有些激动。 他找赵瑾查到了景欢这号人。 第二天就坐不住来找他了。 他不能容忍楚清身边有除以外的所有人。 他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也是奔着楚清的口袋去的,他跟之前那些人都一样。 景欢静静坐在那里听他一遍遍的说着自己对楚清的真情实意。 他们都认识三年了。 是挺久了。 “你离开他,你要多少钱我给你。”千羽拉着他的衣袖,有些急迫。 景欢笑意更深:“你钱挺多啊。” 千羽咽口吐沫:“你开价吧。,” 景欢看他这么大方,心里发酸,这么年轻就这么狂妄,看来在楚清那里没有少得到好处。 自己一个跟了他十二年的人,都不敢在别人面前这样说:“你开价吧”这样的话。 现在一个比自己小太多的年轻人这么有傲气的对自己说这些。 他苦笑,自己混的这么差啊,在楚清真么多的倒贴货里,他最穷。 “你怎么就知道他会对你始终如一,你看,他能找我,难道不能再找别人吗?”景欢看着他幽幽道。 这男孩子还挺像以前的自己的,对楚清那么执着。 “不会的,我不会让他身边有别人的。”千羽面色阴沉,他不会让楚清心理有别人。 千羽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给你,里面二十万,虽然不多,但够你用一阵了。” 景欢看他一会:“你真的了解他吗?就这么掏心掏肺。” “我当然了解,清哥他喜欢穿黑白素色的衣服,特别是正装,喜欢喝咖啡要自己用咖啡豆打磨的那种,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不被打扰,喜欢深灰色.....” 景欢慢慢听完,最后对他温和一笑:“楚清最喜欢吃的是芹菜肉馅饺子,他并不喜欢喝咖啡。” 千羽一愣:“胡说。” 景欢也不跟他辩解,起身便忘外走。 “你这个卡自己好好收着吧,我不需要。” 千羽追上来,急了:“你不愿意,还是嫌少?” 景欢站定:“你要真喜欢他就去跟他说你的心意,来找我有什么用?我走了,他还可以在找下一个,难道,你要每次都出二十万不成?” 第21章 景欢走后,千羽楞在原地。 他看着远去的人影,眉头皱成一团白纸。 那张卡捏在他的手中,他看着薄薄的卡片陷入沉思。 从咖啡店出来,景欢裹紧身上的衣服。 明明现在的温度在不断的回暖,他还是不可抑止的感觉到一阵冰冷。 眼前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但他丝毫感觉不到这里的丁点喧嚣跟快乐。 千羽方才那番话,已经足以让他心中结冰。 他早就怀疑楚清在外面有不良的嗜好,尤其是家里那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直到须臾之前,他在咖啡店里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他才明白,一直以来自己就像是个裹着壳子过活的小乌龟。 一厢情愿的以为只要自己不去想不去过问,就可以当做楚清在外面一直是忙于工作。 他的忽略只是因为自己的工作太忙。 可当有人将这虚假的一切撕开一道小小口子,那倾泻而下的欺骗便犹如纸中包裹的火苗,再也按捺不住的向外燃烧。 明明心已经在无数的失望中变得淡定平静了,可此刻,在听到别人说的那些话时在被一个插足者信誓旦旦的要求离开时,他还是做不到没有一丝感触的像个机器人。 原来楚清的心早已不在自己这面,那这些天的关怀他又是怎么做出来的? 楚清与千羽在一起三年,三年间还有无数的旁人来占有过他,而他居然浑然不知。 他还记得不久前他看着自己瘦弱的身体大声质问他怎么瘦了这么多,当时他眼中的心疼,景欢历历在目,尚未忘怀,便有另外一个人来告诉他另一种真相。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将欺骗做的那么真实而又缜密,他居然相信了。 景欢心中没来由一阵干呕,他对着旁边的绿色大垃圾桶就咳起来。 似乎要把身体里的一切都呕出来。 好久,他喘着 粗气 ,脸红到耳朵根子。 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他看着周围似乎这个城市是那么陌生,那么冰冷,他身在其中犹如冰窟。 他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 心,已经在接二连三的打击中没有了最初的感知。 他的脑中还在消化着千羽跟他说的话。 楚清这时打来电话,他看了下没有接。 电话响了几声便挂断,接着,他的手机上传来一条消息:晚上我买了三文鱼回去一起吃饭吧。 景欢看一眼,慢慢把手机挂掉。 反胃的感觉又涌上来。 楚清,这是把他当做一个备胎了,外面玩够了就回来找找安慰的存在。 景欢起身,当做没有看见那条消息。 他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的广袤天空。 看的时间久了,就好像自己也随着空中的广阔而飞翔起来。 天地这么辽阔,他居然在这个几百平米的小房子窝了这么些年。 人生最好的日子都献给了这一块小小地头,他似乎从认识楚清开始就慢慢没了自我。 一切都是围绕他跟楚清的未来而奋斗。 为了那个男人,他隐忍了很多他从未想过的。 最终,奋斗下来,他也成了一个功成身退的隐形人。 突然发现,这些年的生活竟然不是他自己想要的结果。 他一个正经知识分子,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里当家庭主妇般的窝几年,失去一切社交空间,降低一切个人品质,只为了那个心底的最初期盼。 他,似乎浪费了很多大好的时光。 在一个不该托付的男人身上,他,浪费了自己的宝贵时间。 景欢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充满懊悔。 他觉得,自己跟楚清的见面就是一个错误的存在,那天,他真的不该多管闲事去给他垫付什么一百块钱,更不应该在后面在跟他继续牵扯。 错误的开始,错误的存在。 他做了一件及其错误的事情。 现在,懊悔还来得及吗? 他摸摸自己的心口,这具残败的身子,历经无数的风吹雨打,终于在无数摧残里油尽灯枯了。 他还有机会重来一次吗? 他想哭,为这么多年的不值得。 可是,现在他愣是一滴泪也落不下来。 可能是因为自己受的煎熬太多了,失望累积的太多,最后想要发泄点什么的时候反而是一点发泄不出来。 他又走到书房。 从书本里拿出自己的病历单,从包好的塑料袋里拿出那一盒盒特制的药丸。 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知道珍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原本就想着这样静静的过着,熬不下去的那天,他就撒手而去,留下楚清一个人在世上随他怎么作。 可现在,心中那死去的角落里忽然燃起一抹不甘来。 他难道就要这么死去吗? 受了这么多的苦楚后,难道自己还不爱惜自己这残破的身子吗? 只等着死神过来迎接他? 他就这么逆来顺受的等着这一切静静到来吗? 景欢忽然不甘不想起来。 这么多年,他为了楚清而活,为了他们的未知世界而活。 到头来不过一场虚幻泡影,如同夏天里飘着的彩色泡沫,飞着飞着一下幻灭了。 他还要继续这样没有尊严没有斗志的活着往后的日子吗? 人生在世,没有一刻是为了自己而活,那即便是死了也不会安心吧。 景欢把药拿出来,去了厨房,他动作飞快的给水壶等了满了水。 他握着水壶的手柄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最终水壶在电源的作用下“呼噜噜”的烧起来。 他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了。 往后,他不能再这样继续浪费他有限的生命了。 他,要振作起来。 他是景欢,是曾经班级里的学霸般的存在,他不该就这么像命运低头。 好梦做了十几年,该醒了。 心底那希望的种子一旦燃烧起来就会无穷无尽的显现,似乎是因为压抑的太久,思想的牢笼一旦打开就成燎原之势,无法抵挡。 水烧完。 他到了一杯放在桌子上冷着。 他要好好活着。 往后余下的日子,即便过一天少一天,他也要好好的活着。 这种暗无天日的沉闷日子,他不想在继续下去了。 他的病已经是上天给他看错人的最好的惩罚,现在,他要在错误里找出一条通往光明的路,重新开始,把余下的日子活的有血有肉些。 水入喉咙,药入心间。 只要自己不放弃,生活就不会一直发苦。 为什么这个道理,他现在才明白? —— —————— 晚上。 楚清带着一包买好的海鲜蔬菜回来。 景欢在厨房熬了一锅八宝粥。 楚清进门,面上带着笑意:“好香。” 景欢熬的粥的味道还是那么香甜。 他把菜放到桌子上,走进厨房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欢欢。” 声音还是以前那样鼻音浓厚,喑哑低沉。 只是景欢听着已经没有当初的感觉了,他不着痕迹的拉开他们的距离:“我烧饭呢,你刚回来就不能消停点?” 楚清看他手里端着一个304不锈钢盆,便笑着放开他:“是。” 景欢瞥他一眼:“你带什么回来了?” “奥,我买了三文鱼跟生蚝,今晚,我们吃海鲜吧。”楚清说着走到餐厅把东西都拎进来。 满满一大包,景欢看了一眼:“海鲜你来烧,我今天腰疼。” 楚清又凑过去,笑嘻嘻:“我们几天没有运动了,欢欢,你的腰难道是想我想的疼了吗?” 景欢无奈睨他一眼:“你觉得是就是吧。” 说完,他把手里的盆递给楚清:“楚大厨,今晚看你表现。” 说完就走出去。 楚清扬眉,景欢今晚能感觉到跟之前不一样,似乎是以前的景欢又回来了。 使唤他做事还是那么理所当然。 他记得以前,景欢生病不舒服时,半夜里冲他嚷嚷,让他去给他烧水喝。 那时,他半夜困得要死,最终还是妥协起来给他少了一碗清水。 后来,景欢心疼他,慢慢的家务什么的都自己揽下来来做,他插手的机会就越来越少,慢慢地他几乎就不去厨房了。 现在 ,景欢这一脸发号施令的样子又让他回到了当年。 楚清居然觉得刚才他的表情无比生动,他也好久没有下厨了。 今晚,为了景欢的心情,他就做一次。 当即,他好脾气的笑着;“遵命。” 景欢去卫生间洗了手。 厨房那个地方,他来来回回走了三四年了。 早就累了,厌了。 以前为了一个人甘愿受着,现在,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在为之付出了,他也不想在踏进去继续折辱自己。 楚清的好脾气他倒是意料之外,还以为他会讨价还价让他来做海鲜。 不过,他已经想清楚了,楚清即使不下厨房,他也不会把海鲜拿过来费时费事的给他做。 他走到沙发上坐着。 拿起手机,看着通讯录里那熟悉的号码。 之前林一然就劝过他,要好好的接受治疗。 之前情绪低落,一直没有勇气面对。 现在,他要好好考虑自己往后的日子。 看了厨房里忙碌的男人的背影,他收起电话,等到明日楚清不在,在寻个时间单独打给林一然。 第22章 翌日。 景欢睁开眼睛,楚清刚才离开之时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笑着对他说:晚上等他。 景欢对他亦是笑笑,没有说话。 楚清彻底离开后,他迅速的起床。 身体是越来越差了,昨夜即便过得很平和,他仍是感到身体时时传来的不适之感。 现在他不仅仅是胸部开始疼痛,连旁边的双臂都开始浮肿,只不过他用衣服遮掩,除了自己楚清是看不出来半分的。 烧完水,吃完药。 他披了件外套就出门了。 医院内。 景欢看着林一然:“林医生,我的病情是不是扩散了?” 他知道,双臂只是个开始,如果他猜的不错,往后他的身体其他部位估计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是死神再给他敲墙了丧钟。 林一然注释他:“化疗吧。” 他几乎是带着点恳请意味。 景欢的脸,比之前更加清瘦,整个人的起色也越发不好。 他怕,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等不到他找来的好医生,景欢就会撑不住。 “你男朋友呢?你没有跟他说吗?”林一然忽然开了一个口。 景欢一怔,随即有些尴尬的笑笑。 林一然是看出来了吗? 也是,上次,他跟楚清在商场站的那么近,是个人都能想到点什么吧。 景欢顿了两秒,嘴角有些苦:“他,我没跟他说。” “这么大的事,你不跟他说?”林一然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而后又重新打量景欢一遍,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们.....”话没有说明白,只是觉得这里有问题。 景欢道:“没什么,我不想他担心。” 然后又道:“我的药快要吃完了,这次给我开点新的吧。” “化疗吧,景欢。”林一然没有答应开药的事。 他现在已经开始扩散了,在不化疗,估计随时都会出现意外。 难道他就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 哪个唤了癌症的人不是渴求自己可以多活两天,可是,面前这个年轻人,似乎很期盼自己早走一步。 林一然心中有些悲痛。 “是不是因为他?”很敏感的,他多问了一句。 问完,也知道自己似乎管的太多了,只是,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了解更多 景欢看他一会,最后:“那下周开始化疗吧。” 景欢笑了一下,没有回到他的问题。 然后起身。 林一然眼神稍微暗淡点,没有阻止他离开。 走到门口,景欢又是停下,回头对他笑着:“谢谢你。” 林一然心口居然觉得疼。 这个男人,直觉告诉他,他生活的不幸福。 可,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过多的揣测别人? 他跟他之间,什么也不是。 景欢离开,林一然心中突然烦闷起来。 景欢答应来做化疗,这是好事,只是,他也没把握能有几成可以将他治疗好。 他又拿起电话:“喂?你们什么时候到?” 他利用家里的背景找了国外一些厉害的医生,联系他们过来看看这个特殊的病例。 希望对景欢能有些许帮助。 而后,他又接着播了另外一同电话:“小赵,帮我查个人。” ... ... 出了医院的门。 景欢顺着街边小路看着路道两旁的烟火风景。 路过一个大爷,他脸上带笑眼中充满欣喜,这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吧。 街角对面,一个老人搀着一个小毛孩,在那里踢球,祖孙二人喜笑颜开,还有不远处一家鸿运大包店,门口挤满了人,其中有一个年轻女子跟个男人吵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 景欢看看笑了笑,人间百态,丰富精彩,以前每日看着,从来没想到这平平淡淡的流水日子是这么温馨,明亮。 他的目光不在投像那两个吵架的人身上,现在他们有力气在这里因为一点小事争吵,等到,他们像他一样,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时,就会发现把时间用在自己开心的事情上比什么都值得。 为一些小事而争吵闹得不得安宁,那都是傻得一种表现。 走了两条街。 景欢看到前面一家卖乐器的店。 他走进去,里面装修的很清雅很有艺术感。 这是一家音乐培训中心。 景欢看着满屋的乐器,一家白色落地三角钢琴赫然躺在大厅中央,后面是一排排立式钢琴,颜色不一,墙面是古筝,尤克里里,吉他等弦乐器。 老板是个年轻的姑娘,看着景欢进来,便走过来招呼:“你好,需要什么?” 景欢扫了一眼道:“有琵琶吗?” 景欢其实跟喜欢音乐。 如果不是因为遇见了楚清,他觉得自己现在有可能从事音乐方面的事情。 小的时候,他妈妈林华凤有过一把老琵琶,没事的时候就会抱着琵琶坐在那里悠然弹上一曲。 景欢从小就对这个乐器情有独钟。 他喜欢听他妈妈坐在门边什么也不想的静弹一曲小桥流水。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他们家的那个琵琶早在林华凤去世时就不知所踪,闲杂脑海里的曲子旋律依旧是停在十几年前,他小的时候。 他挑了一个红木琵琶,谈好了价钱。 嘴角扬起,心中止不住雀跃起来。 为何以前不想着也学一学? 现在,人生即将结束了,才发现好像有很多以前想要做的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去做。 他又去了上次去的那个公园。 那里现在对他来说真是个好地方,人少又清静幽凉。 他现在的心境分外喜欢这处。 找到之前做的那条长椅,依旧是空荡荡的似乎是等着他的到来。 他把琵琶从黑色袋子里拿出来。 崭新的琵琶上面熨烫着明亮的水漆,在光线的照射下反着亮光。 他轻轻波动一根弦,辗转悠扬,绵延数秒。 琵琶弹奏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根弦按下在弹起,流出的似乎不是音节而是心底最深的念想。 希望在自己死之前能完整的弹奏一曲。 他想过了,剩下的日子,他要尽量活的开心一点。 跟楚清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在复返,既然他们注定只能留在过去,那往后的日子,他也不会在将他纳入到他的世界。 千羽也好,其他人也罢,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楚清爱找谁就找谁,即便回来满嘴谎话他也不必去在意去神伤。 他要是早一点看破这层脆弱的关系该多好? 或许,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 卡里还有三十多万,如果用它来治病也治不了多久。 还不如用它来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让自己走的少留些遗憾。 景欢将银行卡重新收起来,这可是他全部的家当啊。 三十万。 连一个小三的皮毛都没有,想着那天千羽一脸神气的样子:“给你二十万,离开清哥。” 这么有钱气十足的话,他都不敢在人前这么说。 景欢摇摇头,不再去想那日发生的事情。 一切都过去了,就让他们慢慢的湮灭在记忆深处。 以后,只想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就可以完结了,短篇不长,也就十万左右的字数,呜呜呜,喜欢收藏关注我哦,给我新文打个广告《法老陛下的宠臣》《穿成西厂太监的掌中宝》,下本就会开它们~~~ 第23章 楚清离开家里已经有三天。 坚持了几天晚上归家,某一天,他又是同往常一样,打来电话告诉他公司很忙,让他一个人多烧点好吃的。 景欢在电话里笑着答应了。 他发现,人一旦学着放下某些执念,他就会浑身轻松。 以前,他太过于在意跟楚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万事总是首先想到他,什么都将他考虑在内,没有一丝是为自己活。 生活重心偏袒到了对方那面,自己就注定活的不能轻松。 现在 ,他的思想经过长期的洗礼,已经可以试着放下之前的一切了。 原来只要自己稍微不那么在意一点,他的生活就可以跟以往天翻地覆的不同。 今天,他把这个生活了好几年的房子,从里到外的都打扫了一遍,之前天天看着,觉得这里没有什么。 现在,想着以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居然对这里产生了几许不舍。 毕竟是住过几年快乐过几年的地方。 虽然结局不甚欢喜,总归,曾经美好过。 他吃完早饭,洗碗擦桌子的时候,动作分外的缓慢。 今天,他要把这里的一切都做个总结。 最后在好好的看看这里的一碗一筷,一墙一花。 他记得最后跟楚清见面的那天。 早上,他早早起床,洗涑完毕。 楚清走时抱了他一下,他开门,目送楚清离开直至进了电梯。 走在小区长廊上,他看着楚清的背影,高大挺拔,他默默在后面注视他,一度,他以为楚清会回头看看他。 但是,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末尾,楚清也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景欢无声笑了,最后,他探回身子,将门重新关上。 那天,他就做了一个决定。 他要离开这里。 生命最后的日子,他要为自己而活,并且想活的开心点,不想再被关在这个金丝牢笼里过着奢华落寞的生活,脾气总是阴晴不定。 他不想自己在因为一个变了心的男人情绪而时好时坏。 林一然也说了,他的病情最好是保持乐观的心态,越是愁绪百出,他的病就越是加重的厉害。 就当是最后给自己的个交代,也不能在继续留在这里了。 楚清电话里说了要去外地出差。 他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以往,楚清外地出差至少都是一周甚至更久。 如今,他不在家,他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去再也不复返。 他不想以后再跟这个男人有什么牵扯了。 他不希望自己的离开会被他找到。 景欢洗完碗筷,将地板也拖了一遍。 最后,他来到卧室,卧室的床头柜上有个大大的相框。 那里是楚清跟他的合影。 他记得那天,晴空万里。 楚清拉着他:“欢欢,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出去溜溜。” 那天,他们来到一个小公园。 春暖花开的季节,公园里人很多,天很暖,晃得人心头都跟着热乎乎的。 他走在前面,身后的楚清忽然喊他:“欢欢。” 他回头,就看见楚清的手机对着他啪嗒一声。 然后,在他表情错愕下,楚清满脸都是笑的将手机收起来:“完美。” 他才知道楚清刚才偷拍了他 他佯装生气的道:“拍照要给钱。” 楚清上前,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语:“给,我整个人都给你,我的所有一切都是你的。” 那时,他们不顾身边人的短暂一瞥,整个人都沉浸在彼此的幸福之中。 到了后面,景欢拉着他,二人用手机的前摄功能合拍了一张。 就是现在在他们床头的那张,装裱完美的二人照。 楚清搭着他的肩膀,景欢稍微偎在他的下巴那儿,二人笑的眼中都是星星。 身后是远山白云,晴空碧倾。 景欢轻轻拿起那个相框,隔着玻璃,他缓缓抚上楚清的面庞。 他们当年多年轻多有精力。 偌大的公园,他们转了一圈又一圈,似乎只要跟他在一起,在远的路程在景欢的脚下走的都是那么轻松舒缓。 一晃经年,他们都再也回不去了。 景欢把相框重新放回远处,东西挪了地方,还可以在手动还原,这人,要是走错了一步,那是没有办法在恢复到从前的时光的。 就像他跟楚清,走岔了,便只能继续走着,别想着在什么路口能重合。 这间卧室原以为可以住一辈子,没想到,中途 这么快就匆匆离开,真是始料未及。 再次看看这间熟悉的卧室,他走后,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很快的就添了新人进来。 还记得第一次入住这里,楚清将他们的房间打扮的好像结婚一样。 他特地去店里买了一套大红色的床单六件套。 那红色的牡丹花配上金色丝线,亮眼极了。 那晚上,楚清将他宽衣后抱着他一起上了这张喜床。 他把自己ya在身下,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告诉他:“欢欢,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不分彼此。” 他的双手在景欢耳边轻轻一缕,将他耳边的碎发缕到了而后,让他整张脸都无比分明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楚清环过他的腰,将他紧紧箍 ,住,景欢亦是回抱他,二人拥着彼此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感受对方的心跳。 那一刻,景欢觉得世界就算瞬间倾覆,他也无所畏惧。 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家,一个可以真正托付一辈子的人。 吃苦受累他不怕,只要日子过得舒心有爱有欢乐,就算每天只算五小时,他也满足。 寂静的房间,最终传来一阵无奈的像现实低头的叹息。 他把一切想的太简单,太纯粹了。 他忘记了,人是世界上最会变得动物。 人心,打不到底。 或许楚清当初对自己说的话发的誓都是真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话已经在风中被蚕食殆尽,最终拼不成一副完整的画。 他不能在这么沉浸在过去里不能自拔了。 每一次的回想都会让他心中充满温暖,可短暂的温暖过后就是无尽的折磨跟煎熬。 这样的回忆对自己来说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时候该放下一切。 现在,就让他最后再看一眼,今后,这里的一切,死活与他无关。 景欢这早上刚起来的房间定定站了几分钟。 最后他上前抚摸了下那块柔软的被子,里面都是他与楚清相混合的气息。 墙边是他早已准备好的小皮箱子。 里面带了些日常用的生活用品,他想过了,离开这里后,他不会再去找房子。 现在,家对于他来说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他往后的日子多半要在路上风雨漂泊。 可能会清苦,但是内心一定是宁静平和的。 他要用这有限的日期去看他喜欢看的风景,去吃他爱吃的食物,去玩他想玩的游戏... ... 粗略算一下,等这些一一实现了,八成他差不多能离去了。 想到这里,景欢内心带着几许雀跃跟向往。 被关的太久了,外面的世界稍微一想像就能让他心潮澎湃。 巧克力色的大门被“哐当”一身带上。 随着一阵沉闷的响声,这里的一切都跟他彻底的画上了句号。 再见了,楚清。 后面,他发现自己不见了,会是什么表情呢? 生气?着急?愤怒?伤心? 景欢一面拖着箱子向前走一面缓缓摇着头,楚清是什么心情,他已经管不到了。 他真的离开了。 以前,他跟楚清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对自己不好了,他会毫不犹豫的离开他,自己一个人浪迹天涯。 当时,只是自己的无心之说。 谁想到,有朝一日真的会有这样的场景。 当被人深情告白时,被告白的一方总是要说几句煽情的话来展示自己是不能接受往后的背叛的。 这不,他说了。 今天,他真的应验了,自己要一个人浪迹天涯,惶惶而终。 电梯门关上,从上往下降落,景欢的心也跟着上下起伏了下。 。。。。。。 世界的另一面。 “清哥,这里天气这么好,我们下去游一圈吧?”千羽看着楚清,满脸含笑。 他们出来工作谈生意,正好,这里隔着沙滩,今天阳光正好,他们穿的都很单薄,看着海里湛蓝的水,千羽整个人心都飞了起来。 楚清脱了上衣,露出强有力的臂膀跟胸部腹肌,看的千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明明,他们最亲密的事情都做了,现在,他再次看到楚清的帅气完美身材,即使是大白天的他还是忍不住心动想多看两眼。 楚清走过来在他脸上捏了一下:“让你一百米。” 千羽激动的:“好,清哥,就这么说定了。” 楚清的意思就是答应跟他一起游泳,并且还要让他先游一段距离。 楚清的游泳技能一向很好,他很自信,让了千羽一百米他依旧是赢不了自己。 赢输对于千羽来说根本不重要。 他只要自己的试探抛出去后楚清可以回应他。 只要楚清愿意回应他,那就是他最好的 他就满足了。 千羽脱了衣服入海,海水在阳光照射下带着温意,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般,充满温情。 海边的楚清看着海里的人,突然想起以前,他跟景欢许过承诺。 他要带他来看一次海。 开始,因为他们忙着创业没有那么奢侈的日子,后来成功了,又被大大小小的琐事给忙的忘记了。 现在一晃眼已经过去好些年。 当初他答应景欢的誓言还是没有实现。 他想起,此刻在地球的另外一端,那个深爱自己的男人一个人在家里或许是拖地或许是在坐着午餐,一个人,形单影只。 他突然心口一阵钝痛。 楚清将防水眼镜带好,目色暗沉,下一次,他要带着景欢出来,他们两个人一起,他会找个最没的海滩,带着景欢一起去玩。 他要把之前跟景欢许诺过的没有实现的事情都给他完成。 “噗通——”一声入海。 千羽已经游了好一段距离。 楚清在海水的包围下,想着,下一次他跟景欢一起来,他要教景欢好好的游泳。 因为景欢喜欢海,但是却不会游泳。 他想到此有些想笑,他家欢欢就是这样,就好像以前,他喜欢吃鱼,但是却不敢杀鱼,还是他教会他一样。 楚清心中变得柔软起来,等他跟景欢一起来时,他们会肩并肩一起在浩瀚的海洋中驰骋。 他已经可以想象的到,那时景欢脸上的表情,一定是温柔又满足。 第24章 “清哥——”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千羽满眼都是泪珠无尽可怜的伸手拉着楚清的的胳膊。 生怕自己一个抓不稳就再也看不见眼前的男人了。 明明,刚才,他们还好好的。 怎么现在就他就翻脸不认人? 楚清看着他,面色复杂:“我是不是说过,不要在我面前耍你那套自以为的小聪明?” 他带着他出来,就是他看一直很听话。 他对千羽就是一种随时都可以结束的关系,可是现在,这个自己一手养起来的崽子,明显想要的更多了。 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平日里给他的好处太多了是吧? 已经让他忘记自己是谁了? 他说过,不喜欢身边的莺莺燕燕花心思太多。 刚才。 他在海水里居然装溺水,千羽本就有几分像景欢年轻的时候,那一刻,自己确实是心慌了下。 可是随之救上后,千羽居然张开眼睛对他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就送了过来。 楚清在惊魂之后便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个崽子居然敢算计他,这是在测试他。 千羽主动的样子很销魂,他本就长得不差,加上故意卖弄,一般的男人还真把持不住。 自己也是差点就顺了他的意跟着滚完这一轮,可是,半路,脑子里那个单薄的影子,瘦削的背脊,温和的声音又不可抑止的涌进他的脑海。 他想起了景欢。 加上千羽一声声的唤着:“清哥” 他就想起之前景欢也是一声声的喊他“哥。” 想着前几日,他跟景欢在家里吃饭时那温馨的画面,想着只有景欢才会对他的贴心与细心。 在看着身下的人,主动sao首的样子,眼中突地涌出一股厌恶,玩物就是玩物。 景欢绝对不会这样这么没羞没躁的在大白天就这样主动攀着他,穿着这么暴露。 他一把推开他。 就见千羽在一片迷蒙中突然呆住,接着就是扑上来眼中落泪:“清哥,你为什么要对我时好时坏?” 千羽心碎。 “清哥,这几年,我一直顺着你,什么都给你,只要你开口,我就是想让你明白我跟别人不一样,我可以为了你什么都做,我不是爱你的钱。”说到最后,千羽哭腔更大。 楚清眉头紧蹙:“我对你如何,还需要你来评判?” 他不过是他一时兴起养着的金丝雀,外面的野物多了,他愿意可以随时替换。 他很厌恶现在状态的下千羽,让他有种禁锢感。 “你在我眼中跟别人也没什么不一样。”楚清看他,一字一句。 千羽顿时呆住,半晌,他有些凄楚的笑了:“清哥,我跟别人不一样?” 楚清扬眉,在等他的下一句。 千羽忽然止住泪水,用手擦了一把做自己的脸:“那谁跟别人不一样?是那个新找的大叔?瘦的好像没有吃饭一样,你喜欢他吗?” 楚清瞳孔骤然放大:“你说什么?”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千羽,音线逐渐变冷:“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千羽见事情败露,楚清又这么对他,也跟着豁出去了:“没错,我找人查了你的私事,我还见到了那个男人,年纪那么大,长得也不过如此,一身平淡就是个普通人,他到底哪里好?你情愿要个老的也不愿 同我在一起?” “啪——” 千羽不敢相信,他侧过脸,有些惊讶的看着楚清,这么多年楚清从来没有动手打过他。 他今天居然对他动手。 “你胆子不小啊,养肥了是吧?敢查我?”楚清周身阴郁,他一把掐着千羽的脖子,狠狠瞪着他。 千羽被他掐的面色发红,眼中都是不甘:“我就是要查你,我跟你那么多年,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吗?” “你的心?”楚清听了,忽然笑了,将他一把扔过去,看着他眼中都是不屑:“你这样的人有心吗?也是,或许你的感情太充沛了,离开我你的心又会交到另外一个人的手中。” 千羽被打击到,楚清居然是这样看他的。 “你以前是从哪里出来的?你自己没点数?”楚清淡淡道。 一个俱乐部里出来的公关,他给他的好日子是让他过顺畅了,已经忘记自己是谁了。 居然来要求他给他更多。 他不喜欢太贪心的人。 他复又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去找的他?”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他跟景欢在一起,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到底是知道了多少。 楚清心中燃起一抹恐慌,他的欢欢知道了他在外面的这些事,却没在他面前表露半分。 他太了解景欢了,他不会来质问自己,那他真的会一个人自己默默吞下去吗? 可记忆里的景欢并不是个将就的人,他对自己的背叛会无动于衷吗? 背叛。 楚清脑中忽然想起了这个词。 他浑身一颤,他背叛了景欢。 时至今日,他忽然想起自己做的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背叛了他们的感情,背叛了他们这么多年的信任。 楚清迅速的换好衣服,他轻蔑的瞥了千羽一眼:“滚,以后不要在让我看见你。” 说完便不在看他,像外面走去。 这须臾的变化,让千羽心都凉了。 他知道楚清是薄情的人,可没想到他对自己这么狠。 一时手中抓着泳衣要捏碎一般。 楚清走的很仓促脚步很急,他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 千羽任由海边的风沙吹着,人果然不能要求太多。 他就像太想同楚清在一起,太想要站在他的身边了。 _ ------ 机场。 一个俊美的男人步伐匆匆,他买了最早的一般机票。 随即他电话给助理:“小刘,你帮我去查件事。” 千羽是什么时候找的景欢,他要知道。 现在,他担心的是回去之后,他该怎么同景欢解释。 他想起多年前,他给景欢表白时,景欢对他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他背叛了他,他就离开在也不回来。 想到这里,他联系前几日景欢的表现,心中猛地一怔。 心跳莫名加速,他的欢欢难道———— 他立刻播打那个自己都可以倒背如流的号码,十几秒过去后那头依旧是忙音。 他心开始往下沉。 景欢第一次不接他打的电话。 他有连续播了几个。 可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无人接听。 那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不安的将手机捏在手中,想着前两天景欢的和颜悦色,他看自己的表情。 为何当初他没感觉到半点异样,反而觉得景欢那几天变得有以前那个骄傲的小学霸的味道了,他还沾沾自喜觉得景欢想跟他重温以前的时光。 现在看来,他就是故意麻痹自己的通感,好给自己离开做准备? 他已经离开了吗? 楚清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偏生他现在在地球的另一端,距离景欢十万八千里。 他现在就是在想回到景欢的身边,也不能抬脚就到。 或许,他的欢欢只是睡着了,没有听到他打来的电话。 他这么想着,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发抖,对,景欢身体不好,他或许在睡觉。 他过一会在播过去,说不定就有人接听了。 楚清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机场里人来人往,可没有一个人入他的眼。 好不容易飞机起飞。 一路上他滴水未尽,整颗心都半悬在空中。 上飞机前,他又打了两个,可依旧忙音无人接通。 楚清已经预感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内,他浑身上下有无数因子在叫嚣着让他狠狠发泄一下,砸一拳或是摔惯一下。 可他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他要赶紧回家。 那个只有他跟景欢两个人的家。 他要看看景欢还在不在,如果不在,他要去哪里找他。 想到他回去打开那冰冷的大门后,里面空荡荡一个人没有,楚清心中就像有万千虫蚁噬咬而过,难受的他要喘不上气来。 景欢真的走了吗? 他不在了吗? 他们在一起相依为命十几年,景欢真的可以抛下这一切就这样丢开他,不要他的离开了吗? 楚清忽然发现,他可以没有谁都不能没有景欢。 他总是站在自己的身边对他嘘寒问暖,前几年他们一起携手创业,有苦同吃,有乐同享。 后来日子富足了,他就退居倒了自己身后,然后自己不知怎么的,在日复一日的满足中开始飘了。 他的心开始蠢蠢欲动,不在安分的只想着同景欢在一起。 可他知道,那只是一时的,他不会真的离开景欢。 只是一个待在屋子里时间太久的人,想要短暂的出去逃离这憋闷的空气。 等他呼吸完调整好心态,他就会回家。 他现在已经醒悟,外面的空气在新鲜也没有家里的呼吸着温暖。 他想要回来,跟那个他在意的人一同走过余下的日子。 一路上,他的内心都在受着景欢离开不在的煎熬。 下了飞机,他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就往家里赶。 门开后,一切寂静如斯。 他连鞋子都没有来得及换就奔向屋内,所有的房间都找了一遍。 果然—— 他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人不见了。 楚清那一路上为平息的心现在更是奔腾的厉害,他的欢欢不在家,是离开他了吗? 或者,他看着厨房里摆放整齐的锅碗瓢盆,或许,景欢是出去买东西了,隔一会就会回来。 对,他走到沙发上坐下,看着空荡荡的四周,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景欢舍不得离开他的,他一定是出去买了什么家里必须品。 他坐在这里等他就好了,过一会,他的欢欢一定会回来的。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 楚清在沙发上一边坐着一边拿出手机疯狂的给景欢敲打电话,不管他播出多少遍,对方永远都是无人接听状态。 他的心一沉在沉,终于,他坐不住了,起身。 不一会,他来到小区的物业处,里面一个中年大妈坐在电脑前,楚清满是着急的看着她:“麻烦,我们家有有人失踪了,我想调个监控看看情况。” 大妈上下打量了下他,这个小区的人非富即贵,她们眼里分外有油。 间楚清虽然外表有些凌乱,可那骨子里的清贵跟气质摆在那里,她立刻好脾气的应和。 不多会,楚清就如愿看到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 小区楼道里,一个清瘦的男人穿着单薄,拎着一个小箱子,缓缓走进电梯,不一会,下了楼,又慢慢像大门口走去,门口的大爷看到他,跟他打了招呼,然后,他短暂的停顿后又继续像门外走。 监控画面一直停留在景欢站在小区门外那里。 直到几分钟后,一亮计程车来,他拎着箱子做了进去。 车子发动离开,一切才结束。 箱子· 景欢出门拎着行李箱。 他不是去买菜,不是出去透口气,他是有意识的离开。 楚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物业大楼的。 他脑子里都是最后景欢落寞离开时的样子。 他像往常一样,穿着平常的衣服,迈着低调的步伐,只不过手里的小钱包变成了一个小箱子,他就这么在自己的视线里,慢悠悠的晃出了他的世界。 从物业离开到他回家,这短暂的路程似乎是他这辈子走过的最长的心路。 他还没能从景欢离开的事情里缓过劲来。 像个行尸走肉般的进了电梯,再次到家。 他像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样,行动木讷的看着家里的一切。 这里,变成了他一个人的家。 他的欢欢不要他了。 自己一个人走了。 刚才回来的急,没有细看,家里的一切都摆放的无比整齐,干净。 就好像一个供人摆拍的样品房。 以前,景欢在家里的时候,他进门可以感觉到一股真实的烟火气,现在,只一股冷冷的风灌进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他走到卧室,看着叠的像豆腐块一样方正的被子,走过去,将被子一把拽开放在鼻尖使劲嗅着,他想从上面闻到一丝关于景欢的味道。 可不论他怎么闻,那被子除了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别的什么也没有。 景欢走了,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一丝留恋。 衣柜里。 景欢的衣服只带了几件走,剩下的都放在那里,摆放整齐。 他一眼扫过去,才发现,这么多年,这个衣柜里景欢的衣服只有那么几件。 绝大多数都是他的衣服,长长的衣柜,他自己的衣服占了三分之二。 剩下来的是有些棉被床单,在而后的那点地方,才是景欢的衣物摆放。 他鼻头忽然一酸,忍不住拿起一件细细摩挲。 这是前几年的款式了,景欢每年冬天都会穿,穿了几个冬季,他不知道,因为那时候他的心思根本不在景欢的穿衣上。 他的生活一切他都没有在意,只是,自己每年固定的都会去添置新衣服。 这件驼色呢子大衣,我在手里的感觉有些粗糙,是经常进洗衣机洗涤后才有的感觉。 袖口处有一小块地方居然有发色了。 而他,根本没看到这些,没想到景欢穿着这套衣服走在小区里,给那些要脸面的人看到了,他们会怎么看他。 他只知道自己每天打扮的像个顶流精英,走在人群里供众人膜拜。 而他爱的人的衣服已经洗的变色了,他都不知道给他新添一件。 楚清的眼眶忍不住红了。 他把衣服送到自己的嘴边细细吻着,似乎在吻自己最在意的人。 第25章 S市。 阴雨连绵,蒙蒙细雨笼罩着昏暗的天空。 那种雨天特有的潮湿感让景欢觉得无比的舒心,仿佛内心世界在随着淅沥的小雨而流淌开来。 他从来不知道静下心来感受世界,一花一草都是那么安然,恬淡。 以前跟着楚清天南地北的闯荡,熬夜加班,想方案想破了脑袋,从来没有一刻可以真正的静下来看看周围的一草一木,从来没觉得世界这么美好。 除去自己爱的人,自己在意的东西,敞开心扉去拥抱这个世间,有趣的东西是那么多,能让自己放松的事物随处都是,人间其实很值得。 想起前段时间,他疑心楚清外遇在楚清对自己的日益冷淡里心伤暗淡,整个人都笼罩在死亡的萧条气息下,他看周遭一切都是厌恶而提不起兴致。 如今,离开那个让他窒息的房子,他出来已经有小半月了。 在每个地方走走停停,他的家被安放到了旅途中,成了不定所在。 每到一个地方,他看过沿途的风景做短暂的停留后就匆匆离开,开启下一个风景的按钮。 突然间觉得,这才是他该拥有的生活的样子。 他置身一片园林古镇内,淅淅沥沥的小雨并没有阻挡旅客的热情,他们披着雨衣,打着三,或一个人独自走着,或两人并肩在一把伞下。 园林内在阴雨天依旧迎来无数爱慕他的贵客。 景欢像里面走去,他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长长回廊上,长廊左侧是一个小花圃,里面栽满了花红柳绿,冷天已经过去,春天来到,这些早春的花儿在院内竞相开放,与细雨中别有一番味道。 景欢上前,将手伸进毛毛雨中,摸了一把不知名的绿叶子,冰冰凉凉的触感,叶子上带着些泥沙,花骨朵已经冒出了嫩红色的花瓣儿,可以遇见,只要气温在持续升高,不出三天,那些花骨朵全都会绽放成 阳光下最美的话。 这时,一从绿叶上爬过一只小蜗牛,它慢吞吞的样子,一步一个脚印往前爬,经过一片叶子,踩了空,一把掉了下去,景欢连忙追随它的视线,发现蜗牛已经掉进泥土地里。 他有些惋惜,蜗牛爬的慢,他能爬到那么高的叶子上也不知道用了自己多少的时间跟精力,现在就被一阵小风给带着打落下去。 好像一个奋斗到成功的人突然被人遗弃。 触景生情般,他觉得自己同这只蜗牛何其相似。 陪着楚清默默奋斗,成功时,也是他卸甲归田时。 那只蜗牛在掉下去后,楚清原本觉得他会在土地里爬行,没想到,它顿了几秒又开始像树根下爬去,一步步,不知用了多长时间。 景欢就在那里一直看着,看着蜗牛挪着慢吞吞的身子从地下上了灰褐色的树干,然后越爬越快的,向上奋发着。 看到这里,他笑了。 这是一只有恒心有毅力的蜗牛。 不怕失败,顽强向上,似乎心中有信念一般,不轻易放弃。 他呢? 他也不轻易放弃,他在感知道楚清对他的那些情绪变化时,并没有当场就揭穿,而是在他的身后默默关注悄悄付出。 他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定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楚清会明白会看见。 他就一直在他们所谓的家里,闷声忍耐。 最终—— 他看见,蜗牛成功爬上了树叶。 他嘴角自嘲一笑,他不如蜗牛,他没有成功。 那种如入火海般的炙烤日子,他最终没能坚持下去。 辛劳无悔的十几年,最终只落下一身病患跟情感的背叛。 人跟动物还是有差别的,它们没有七情六欲的苦楚跟烦恼,世界单纯,也没有那么多的欲望跟惆怅。 对于蜗牛来说,他失败了在从头再来一次就好,可自己失败了一次,他不敢再来一次。 人生没有那么多的十几年给他重来。 他选择离开。 忘记一切,过新的生活。 景欢的手在雨水里被淋的毫无温度,他抽回,用面纸擦了擦。 此刻,他无比清醒,也无比宁静。 有些事想开了,还是顶好的。 就像现在,他回想起以前跟楚清的一切,只是认命似的笑了两下,心中已经没有之前那种无以言说的焦灼感,他接受了这个既定的事实。 往事不可追,沉湎于过去,也不会改变什么。 他在伤怀,受伤的也只是他一个人,这样,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颓废? 景欢继续向前走,回廊是椭圆形的,他走着走着就随着长廊不由自主的拐了弯,人生也是一样,一条直道走不通的时候也要学会拐个弯。 换个生活方式,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他的心中似乎一下栽满了天地浩瀚。 他出来玩了一阵,看过了人间的风景名胜,吃过了乡间的美味小食,遗憾又少了几分。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就是立刻倒地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个园林很大。 他慢悠悠的晃着,每走一步都觉得内心是那么充实。 等他将整个林子逛完时,雨也渐渐停了,昏暗的天空更加黑暗。 他走到后街的小道上买了一碗豆腐脑,一边吃一边走。 今晚的旅店他已经定下来了。 自己出来等于穷游,他选的住址是最经济实惠的。 晚间,他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便打车去了旅店。 在外面淋了雨,回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换衣服。 最近他的药要吃完了。 胸部热水流过时,又带着隐隐痛意。 景欢皱皱眉,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希望自己在完全倒下前,还能多玩几个景点,多踩踩脚下殷实的土地,多闻闻清香的空气,多看看这热闹有爱的烟火人间。 他将沐浴露打在腿上,绕过上半身。 因为随着病情的扩散,现在双臂跟腹部有时都跟犯疼,打沐浴露揉搓时,那种感觉他可受不了。 景欢苦笑,或许用不了几天,他的腿就开会疼了,那时,他想在走路都困难了。 洗完后,他披了件宽松的睡衣。 将药给吃了。 一股倦意袭来,他坐到床上。 这时门响了。 景欢只好将强烈的疲倦感给收起来,想着估摸是旅店的服务员。 开门的瞬间。 他整个人都如同被雷劈了一道,浑身止不住颤抖。 楚清-——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半个月了,这张脸他觉得自己已经太久都没有看见了。 楚清一身风尘仆仆,似乎是急中赶来。 他的脸没有以前精致了,胡子拉碴的样子,哪里还像个精英总裁? 楚清看到他的刹那,嘴角抽搐,他立刻推门而入一把将蒋欢抱在怀中。 “欢欢——”那真实的感觉又回来了。 天知道,他这半个月是怎么过得,每天像个行尸走肉般,连公司都经常请假不去。 他待在自己跟景欢共同买的房子里,一遍遍的嗅着景欢留下的那点可怜的残留物。 他仿佛老了十岁,他的魂魄终于被他找到了。 这些天,他调动自己一切的人脉关系,通过层层关系,最终追踪到了他。 当手下告诉自己在S市看到景欢时,他激动的差点昏厥。 一路上风餐露宿几乎没有好好休息,开车赶了两天终于来到了这里。 这个有他遗失魂魄的地方。 他紧紧抱着身边人,他要好好感受一下的美好。 楚清一遍遍的呢喃叫着景欢的名字。 好似要把他揉捏进骨血一般。 “刺啦——”他被一股大力使劲甩开,脚下尚未站稳就被人推开,踉跄两步差点跌倒。 在抬眼,景欢面色沉静的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惊喜:“你怎么来了?” 那冷淡的样子,好像自己是个不速之客,他根本提不起半点兴致。 楚清的笑容凝固在嘴角,而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看着景欢,再次上前好像要抱住他:“欢欢,你听我说。” 景欢后退几步,避开他拥过来的怀抱,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楚清,我并没有兴趣在听你解释什么。” 他的所有话语都麻烦他咽回自己肚子里,不要在他面前再说一个字。 他拧眉,那种烦躁恶心的感觉又上来了。 楚清站定,看着他排斥的样子,心中一阵抽痛,他的欢欢开始跟他保持距离了,不在稀罕他的怀抱,不在想要听他的解释。 可自己,开车一路赶来,就是要跟他忏悔所有的罪过,他要向他乞讨,希望景欢可以原谅他。 他,要将他待会他们的家。 显然,楚清并不明白此时景欢的决绝心理。 他软下嗓子,带着难以见到的哀求:“欢欢,这些天,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哥了吗?” 景欢面色如土般看着他,双眼好似枯木,没有一点回应。 楚清继续:“哥这几天,一直睡不好,满脑子都是你。” 景欢忽然扯动下嘴角笑了:“想我?” 这要是放在从前,他听到楚清出差几天后回来见他,说出这些话,他一定感动的难以自拔,现在这种话,他只想呵呵两声。 楚清立刻道:“欢欢,你听哥说,我们不是相约过一辈子吗?哥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景欢直直看着他:“只是,在外养了别人,还装作每天无事人一样回来恶心我三年,是吗?” 楚清怔住,看着他,脸上闪过痛楚,他这是做了什么混蛋的事情,他居然中途觉得景欢窒息,想出去透透气。 可这口气一透就像迷途中的羔羊,顺着自己的感觉越走越远,等到自己回过神来时,为时已晚。 “哥错了,你原谅下哥好不好。”楚清艰难的吐出这些他从不会说出的卑微的话。 可是现在景欢要听,他可以说一万遍。 景欢看他久久,最终,嗓子干涸:“知道吗,你要是早一点这样,我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伤害已经造成,岂是两三句道歉就可以消弭的? 他景欢就这么廉价? 几年的背叛,几句话就让他释怀? 楚清怎么变得不了解他了? 他是这种人吗? “欢欢,哥不求你原谅,你跟哥先回家好吗?我们回家。”楚清几乎求着,他像景欢伸手。 景欢淡淡看着,没有反应。 楚清上前,景欢道:“站住。” 楚清立刻止住身子。 景欢眼中都是疲倦,他道:“楚清,你怎么还不明白,你出/轨那一刻,我们就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稍后在更新一章 第26章 楚清瞳孔骤缩。 他定定看着景欢,他竟然说出这么绝情的话。 他不能相信,景欢就这样判他死刑。 他们可是说好要过一辈子的,相互扶持,白头偕老。 A市的房子就是他们白头的见证啊。 他怎么可以半途离开,丢下他一个人? 他出gui是没错,他也不打算否认,可是他即便出着gui,心中也不是完全没有他的。 他找的人多多少少都带着景欢年轻时候的影子。 他心里最深处一直有个位置是放着他,别人不会动摇。 不然千羽也不会到现在都只能做个配角,晃悠在他的身边。 他只是犯了一个成功男人都会犯得错误,难道就因为这个就要将他彻底驱逐,再也不给他一个机会? 那他们的十二年呢? 就这么算了无所谓了吗? 楚清不能接受这个结局。 他从未想过真的离开景欢,他只是一个中途略感家庭疲倦的男人,出去找找新鲜感,过后,他还会回归到原来的家庭当中。 凭什么景欢说结束就结束。 知道他这么多天是怎么过过来的吗? 守着他们的小家,几乎茶饭不思,满脑子都是他们年轻的时候,他们最初在一起的快乐日子,那美好的画面几乎可以让他沉溺在其中抵消他所有的失眠困意。 他这么想着他,为什么景欢就不能退一步,一定要跟他鱼死网破,毫不留情。 他看着景欢,眼中都是不能接受:“不行。” 似乎是□□惯了,他当即否定了景欢说出的话。 景欢微微摇摇头,唇边带着讥笑:“杀伐决断的楚总,你是不是以为还可以在随便决定我的决定?” 他以前爱楚清,为了他可以自愿牺牲自己的光芒,给他漫天的彩霞。 他爱他时,他就是宝,就是他的所有。 他现在想要放下了,那原先的一切他都会抛弃,不会在沉溺其中。 楚清成了楚总后性格逐渐独断偏执,说一不二。 以前他因为割舍不下,全部吞着忍着,现在,他还当自己是以前那个可以随他糟践的景欢吗? “我们回家。”楚清断了几秒,吞下所有的苦,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气带着三分强硬。 这里不是他的地头,他要将景欢待会A市,带回属于他们二人的温暖小屋。 他再也不会走进迷途,再也不会做出任何一件对不起他的事了。 他知道景欢只是生气,只是难过,是在怪他背叛了他。 他知道错了,他会好好改正,以后他们会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他们再也不会分开。 “欢欢,我们回家冷静,好吗?” 楚清一把拉过他,将他带进自己的怀中。 景欢被强迫的拉着心中一股怒火而上,狠狠挣扎,憋得脸都红了:“滚开。” 他居然敢强行拉他,他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景欢几讶异又厌恶。 他最讨厌别人逼迫他,以往他做自己不爱做的事是因为爱,现在,已经没人可以在随意强迫他去做些他不喜欢的事。 他的力道很大,楚清的力道却更大。 不论他怎么嘶吼,楚清就是不放手,死死抱着他的腰。 景欢又急又怒。 脑子里一阵晕眩。 门在这时“哐”的下打开了。 楚清被一股力道直接推开拌在桌子旁 景欢被楚清抓着,心中一口气呕在心口,浑身气的颤抖。 楚清被人推开后,他也随即被人一把揽进怀中。 待看清来人,景欢忍不住:“林医生?” 林一然居然来了.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景欢来不及思考,眼前的变故让他应接不暇,来不及消化。 林一然面对他投来的错愕目光,迎着他温和一笑。 将他牵在自己的手心。 楚清被人猛然推开绊倒,心中一股怒火,在起身看到景欢被另外一个男人牵在手中,他还没有反抗。 心下更加恼火。 他看着二人亲密的样子,最后又看着景欢:“这就是你不跟我回去的理由?” 亏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惹得景欢伤心难耐,一时不愿意原谅他才不跟他回家。 搞了半天,是因为还有另外一个。 这个年轻男子看着好生面熟。 居然是他,景欢的医生。 想到这里,楚清觉得自己被人狠狠欺骗,背叛了。 之前他见他过这个男人两次,一次在商场,一次在家门口,他开车送景欢回来。 他当时就觉得一个男人送景欢回家不对劲,可他最后还是相信了景欢。 原来,这一切都是谎言。 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医生跟病人的关系,他们一直都有联系。 就是在骗他这个傻子? 就是因为自己在意他,信任他,所以景欢一直在骗他? 楚清觉得心头被人狠狠一剜。 从未有过的耻辱感涌入心头,他看着林一然冷冷一笑:“你要找也找个干净的,找别人用过的,不嫌脏?” 景欢差点站不稳,用一种从未见过楚清的的目光看着他。 这话,比他以往说的任何一句都要伤人。 他是怎么说出这样诛心的话来的? 景欢即便在看的开了,面对他这句也还是忍不住战栗。 楚清现在的表情就好像再看垃圾堆里最脏的东西,跟刚才苦苦哀求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景欢静静看着他,好像从未认识过他,也好像今天才真正认识他。 林一然听了,嘴角上扬:“没你脏。” 楚清冷眸,面色阴冷。 林一然挑眉对视,他堂堂林家的少爷会怕一个楚清? 哈,他当医生当惯了,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是个普通人,这会才这到作为他家老头子的幼子的好处。 楚清的档案他已经找人查清楚了,包括他后期干的那些荒唐事。 真是没想到,景欢居然找了这么一个男人,真是替他不值。 感受到身畔之人的情绪,林一然目光陡然转冷:“楚总,我要是你找了一个年轻的小美人,肯定就跟着别人走了,还吃着碗里看着盆里的,也不怕别人说你吃里扒外。” 说完,他摆出一个请字。 楚清在二人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哼了一声。 到了门口时,他顿住,没有回头:“记住背叛的人到底是谁。” “轰隆”一声响,房门被迅速打开又迅速关上,震的屋内吊灯都跟着晃悠两下。 楚清走后。 景欢像是虚脱一般,突然向后倒去。 林一然眼疾手快的扶住他,眉眼里都是心疼。 他把景欢打横抱起,像门外走去。 这里的住所太简陋了,林家在S市有自己的地产酒店开发。 林一然已经联系好了,他直接将景欢带到了自己的地头。 —— ———— 床上的男人似乎很是难受。 即便将最舒适的床给他垫在身下,他的眉头紧锁也不见舒展一分。 或许是病情又严重了导致。 又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私事烦恼。 他躺在床上,唇色灰白,面色如蜡。 林一然将毛巾拧干卷好,握在手中给他一点一点擦拭。 经过这大半个月的时间,他终于知道景欢为什么会给他那种如沐春风之感又隐约带着道不尽的愁思。 他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他气质带着说不清的哀婉。 看人时笑,却让人心底为他担忧。 十几天前,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景欢。 他们相约好下次的检查,他过来做化疗。 林一然想过景欢会骗他,他几乎都考虑好了将人都给联系到位了。 景欢化疗不久就会找人给他做手术。 那是他找老头子联系的国际知名专家医生。 可到了化疗那日,景欢的身影迟迟不见。 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他就知道事情有变。 林一然每每睡觉都会梦到景欢那张忧愁强颜欢笑的脸。 终于,他用了自己家族的势力去查了他。 才顺带把楚清这些都给牵扯进来。 拿到资料时,林一然简直不敢相信,景欢这么温和的一个人会找楚清这样商场纵横的满身阴鸷之人。 这么美好的人,居然被楚清这样的人给辜负糟蹋了。 楚清二字在现在的A市也是个名字,他就算没正面打过交到也知道他创业的传奇。 只是,深查之后才发现,楚清的成功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可外界的传奇中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他看着景欢,明明身负才华,却为了一个男人将自己弄到这般田地。 他将毛巾放下,用指腹细细在他脸庞流连轻抚。 楚清配不上他。 林一然目光深沉,景欢选择离开,他一定会帮他到底。 他不会再让楚清有机会做出伤害他的事。 往后,他要正式自己的内心,给自己一个交代。 第27章 “醒了?”看着睁开睡眼的男人 。 林一然起身,自己都察觉不到此刻他声音有多温柔。 景欢愣了几秒,象征性的看了周围一眼。 这不是他之前所在的房间。 很大很豪华。 景欢觉得喉间干渴,咽口唾沫嗓子里都斯斯哑哑的难受。 他想起楚清不久前好像来过。 然后林一然也来了。 他不知道两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里。 难道自己的踪迹就这么没有隐私? 干什么都被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勉强拖着身子坐起,看着林一然:“林医生。” 林一然也随着坐在床边,与他对视:“你睡了三天了,我给你吃了退烧药。” 他知道景欢想要问什么,也打算告诉他自己是怎么来的。 只不过现在景欢身体那么差,病情加重加之又发烧,所以,其他事情先压一压。 景欢就觉得头有些沉重,果然是自己发烧了。 慢慢,他想起只之前所有的事情。 想到了楚清来找他满脸哀求,他从未见过楚清有那样一种表情,恳求他回去,但自己被伤害的心岂是两三句好话就糊弄过去的。 而后林一然来了,楚清就变了一个人,各种难听点的话都说出来了,尤其是那一句:脏。 景欢现在想起还觉得脑子里嗡嗡响,这对自己是怎样一种蔑称。 楚清居然会把这种字眼用在自己身上。 他出轨在先,他都没有把这些难看的字眼压在他的身上,怎么,他就同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他就反应那么大。 他是爱自己? 景欢摇摇头,这种想法他已经不会再有。 爱自己的人不会让自己在别人面前这么没面子这么被动这么丢脸这么下不来台,更不会恶语相向。 楚清是自己出。轨出的多了,看谁都像是跟他自己一样,会背叛。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他误会也挺好的。 他怀疑自己跟别人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那不正好吗? 这样他就不会在继续纠缠自己,不会再来找他。 生命的最后,绕过给自己造成伤痕累累的人,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他目光溃散,看着屋顶吊灯眼中全是破败。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十二年的错误,就在楚清再次找来后全部结束。 这是一件好事。 想到此,景欢露出一个笑。 对着林一然:“谢谢你。” 林一然听了道:“你不该跟我说谢谢,你要说对不起。” 景欢顿住,不解。 林一然看着他:“你不是说要来我这面做化疗,我可是安安心心的等你一周,结果被你放鸽子。” 他可是癌症专家,找他预约看病的人不计其数,只有他放别人鸽子,哪里有人放他的? 景欢有些感动:“我——” 过一会苦笑:“我只是想往后都过得不那么痛苦,走的时候可以浑身不那么疼。” 他答应林一然去化疗确实是欺骗了他,林一然对他的病情很关心,景欢不想让这个年轻的医生失望。 临走前给他一个善意的谎言,让他误以为自己真的会去。 没想到林一然这么有毅力,居然找到了他。 “你相不相信奇迹?”林一然目不转睛看着他。 景欢想了会:“年轻的时候或许会,现在已经过了那年纪了。” 然后又笑眯眯:“林医生,你不会想用网上那种心灵鸡汤来安慰我,说什么打起精神我的病就会好吧?” 林一然抿抿唇,低声道:“我一定会尽力将你治好。” 说道最后,他声音有些不稳,他确实想安慰景欢不要放弃,不够这种虚假的安慰,他说了自己都不相信,更别指望景欢了。 但是,他一定会竭尽全力,拼到最后一刻。 景欢看他一会:“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医生应该不是一般人吧。 上次他记得楚清去查了他的电话号码,竟然没有查到,能让楚清查不到的私人号码,也不多见。 A市卧虎藏龙他知道,只是不知道林一然是哪种。 林一然怔了下,随即道:“我还想着等你病好了在说。” 现在景欢这样问,他只好跟他摊牌:“我大学毕业后自己考了医学专业,我原本是学的金融,为此我家老头子差点没气死。” 他爸爸辛辛苦苦给他送出国去学金融好回来跟他哥一起继承庞大的家业,谁知道,他居然私自学了医。 还说什么救死扶伤是他的毕生所愿,差点没把他爸气昏过去。 林一然简单的跟他说了自己的家世,有很多东西省略没有说,他并不想在景欢面前炫耀什么爹。 他知道,景欢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多看他两眼。 “我找人查了你,是担心你会出什么事。”最终,林一然 嗓音低沉,有些虚的看着景欢。 他从没在人面前这样小心翼翼过。 当查到景欢与楚清的那些奋斗史时他简直惊呆了,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温和的人竟然会为了对方做出这么多,牺牲这么大。 他可以说是楚清成功路上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果没有他,夸张点说今天的楚清也未必是现在的楚清。 如此有能力又帅气专情的人,自然是招人惦记的。 可惜,那个楚清没把握好。 景欢久久瞅着他。 他不是当初的小毛孩子了。 知道一个人对自己好并不是他天生就是什么好人。 如果是,一开始他去医院认识了林一然,他出于一个一声的医者仁心看自己的比看别人多了几分上心,那他还是可以理解的。 可现在,他追到这里,对自己这几天这么无微不至的关怀。 还是一个家世殷实的成年人。 景欢就是在蠢,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医生对病人的病患之情。 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怜悯的自己。 他对自己...... 好一会,他才低声道:“林医生,你既然知道我的事了,也该知道我时日无多,并不想带着什么牵挂走。” 他这话说的很真诚很委婉。 林一然自然是懂了。 他道:‘我不会让你带着牵挂走,我是你的医生,就让我陪你最后一程,也算咱们的缘分。’ 景欢看着这个富家公子,第一次见面,还真没看出这个医生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他行云流水,低调淡然,说话风趣,让人心生好感。 只是没想到自己对他竟成了一个特别的病人。 别人已经说了这话,自己若在拒绝就显得小气。 “我这个病人可不好相处,没准哪天醒来,你就会给我收尸。” 景欢不在纠结,林一然执意要以医生的身份照顾他,那就随他,不过,自己真的是会在某一个夜中悄然离开。 林一然道:“我见多了,不差你一个。” 景欢没有再说拒绝的话他已经松了口气。 这些天,他见不到景欢人,自己半夜入睡都会突然醒来,想着那细瘦模糊的身影。 现在可以切切实实的待在他的身边,林一然觉得这很好。 如果治疗不好,他也要想办法去延缓死神对景欢伸出的手的时间。 景欢换号衣服,他洗涑一遍后,二人一起下二楼吃饭。 林一然心情突然变好。 缘来跟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起,就算是吃着最简单的菜都能让人精神振奋。 A市。 楚清回来。 他直接去了公司,这些日子因为找景欢,他整个人都颓废的一点精神气都没有。 那晚的事情,让他心口被撒了一把盐。 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他心中也不好受。 他不是故意想说,只是看到景欢背着他跟别人在一起,又回过头拒绝自己,十几年了,他们的感情十几年了。 他怎么能无动于衷,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冷静下来。 他还是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喜欢的人不爱他了,他不能接受。 他不允许景欢身边还有别人。 那个医生,他回来就让人去深入查了。 他不相信自己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 等他知道是谁,一定不会放过他。 电话响起,他按下接听键:“说。” “查到了。” ... ... 挂完电话。 楚清阴沉着脸,他就知道林一然不简单,果然,是林家的人。 林家在A市可以说是真正的权贵,他们扎根在这,不像自己是外来的后起之秀。 他跟林家大公子做过几次生意,有些交流。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害怕。 谁敢抢他的人,他就一定要对方付出代价。 就算是鱼死网破,他也不能让景欢跟林一然在一起。 第28章 “我给你拍个照片。”林一然拿着相机,性质高昂。 经过几天的调理,景欢发烧已经完全好了。 这天阳光照耀,温度节节升高。 景欢实在是受不了继续在屋子里待着的苦楚,一定要出来。 林一然定了景区门票,二人吃完早饭,便开车出发。 他们来到一山上。 林一然觉得景欢的病适当运动对他来说是有好处的。 二人下车,顺着景区门口走进,大门装修的很是古朴。 二人顺着一道进入。 南北两条走向,林一然让景欢选一个。 景欢看了看指了指靠南的方向,那面是一条窄窄小路,两面都是小摊卖东西。 他想去热闹的地方看看。 二人像南走去。 到了摊贩旁,林一然拿着相机在空中招了招手:“给你拍一张。” 这里做的跟古代小镇一般,在这里拍照别有一番风趣。 景欢看他一眼,笑:“多大了人了,还拍照。” 说完笑着摇摇头就要向前面走去。 这空挡,林一然相机“咔嚓咔嚓”连响几下。 而后,他看着相机屏幕一眼,嘴角上扬:“完美。” “走吧。” 景欢不在说什么,二人继续像里面走去。 前面不远处有几位姑娘穿着古装服围在那里拍照,手里拿一把圆面扇子,鲜艳的服装给这古朴的小道平添一抹娇艳。 走了一阵。 到了山脚下。 景欢看着小石台阶,他这是有多久没有爬过山了。 十几年,出来爬山几乎是少之又少,可以说是没有过。 从来都只是在书本电视上看见一座座巍峨的大山,自己还真的从未出来玩过。 “走。” 他展颜,向上爬去。 林一然看他兴致极佳,配合着跟上去。 二人一路上走走笑笑,景欢不住的东张西望。 到了前面陡峭的地方,那里有一片山笋冒着尖尖的芽子。 景欢好奇走过去用手摸了摸,冬天刚刚离去,那笋表面还异常干燥灰暗,摸在手中有些疴人。 “熊猫喜欢吃这个。”他忍不住道。 林一然笑:“这可不是给熊猫吃的。” 他看着四周:“这里的笋都是□□后运到各个地方的超市供人食用,味道可是一绝。” “好吃吗?” 景欢瞥他一眼。 林一然蹲下,看着他:“绝对好吃,不然我们中午就去吃一碗?” “这里有?” “事在人为,只要想吃肯定能找到。” “这个季节应该新鲜的还没下来吧?”景欢思索。 林一然哈哈笑:“新鲜的吃不到,去年晒干的估计一大把。” 景欢也跟着笑,他知道竹笋有新鲜跟笋干两种吃法。 “你知道,竹笋怎么烧好吃吗?”林一然摸着那笋皮。 景欢摇摇头。 林一然道:“用干竹笋顿粉条跟肉,那味道你吃了会一直想念。”说着,林一然沉醉在无尽的回味里。 景欢忍不住笑:“我看是你自己想吃了吧?” 跟他说什么笋好吃,恐怕是林一然自己看见这东西想吃了。 林一然道:“是真的好吃。” “走吧,林医生,我怕你忍不住把笋□□生吃了。”真是,他们是来爬山的,这会看见一片竹笋到讨论起吃的来了。 景欢继续向前走。 这上山还真是难,越往上走越发的陡峭,用力也越多。 他们走了一大半,发现距离山顶还有很多距离。 景欢看着前面路途茫茫,脑中忽然一阵晕眩。 早上明明吃过饭了,怎么这会会有这种感觉。 他再看两眼发现前方已经出现重影了,越看越模糊。 耳边有风灌进来,他只是依稀听见身边林一然的喊声,他在叫自己的名字。 景欢撑不住的向后倒去,落入一个宽大的怀抱... ... - ____ 再次醒来。 他是在医院。 林一然站在窗边,见他醒了,回头冲他一笑。 走过去。 景欢发现全身软绵绵没一点力气,胳膊上打着点滴,他知道自己刚才是病情发作了。 这还是头一次在外面发作,终于要进入艰难的时段了吗? 幸好有林一然在身边,不然这一把从山上滚下来,病情不发作估计也要摔死。 林一然看着他:“我联系了那些医生,这几天就会过来,你手上挂着的就是化疗药水。” 他吐口气心中像是压着什么:“你已经开始全身扩散了,化疗其实——”其实都晚了了。 他不想这样说出来,怕伤了景欢的心,最主要他自己不想承认这种现状。 不想看到景欢就这样落幕。 他们明明在一起才开心没几天。 景欢很平静:“没什么,我早就知道癌症是会全身扩散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他没想过阻止,出来不就是为了最后放松一口气,在快乐的迎接s亡的到来吗? 他这辈子,压抑的时间太多了,可是什么都不管的过这些天对他来说已经是一种恩赐了,人要知足。 “如果不能保证你能痊愈,我一定会尽我所能让你多活几日。”林一然握着他的手,一脸坚定。 他留不下景欢,但是多保他几日应该不难,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加上他找了国际知名医生过来,手术如果成功定可以多留些日子的。 景欢有些感动:“其实,你不必这样,我们其实——” 其实没什么关系。 他们只是在医院里认识的,论起来,林一然完全可以把他看做是陌生人,他早已尽到一个医生的本职,不用再为他做到这样。 景欢觉得自己没有时间跟精力再在另外一个人身上投注了。 林一然是个好人,他不想自己亏欠他太多。 “不是说了吗,我会陪你走到最后的,你要反悔啊?”林一然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是不会让他说出来。 自己是心甘情愿来帮他:“你用有什么心理负担,我只是也想我自己心里可以好过一点。” 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他要是什么都不做,那也太对不起自己了。 他不需要景欢回应他什么,事实上他也知道景欢经历这么多后是没有办法在段时间内在接受另外一人,林一然不会强求他。 只是,他想留在他身边照顾他,毕竟,景欢现在是真的一个人,他也不放心就这么将他一人留在这里自生自灭。 景欢说不出话来,生命最后的时刻,是医生陪伴他。 他付出时间心血最多的那个人在不久前摔门而出,说了那么难听的话然后就一去不在复返。 人生太有戏剧性。 他只是人生舞台上的一名演员,本以为拿的是细水长流的剧本,谁晓得老天给他的是滑稽搞笑的范本,他只是一个陪跑的小丑罢了。 现在喜剧落幕,他也该下台了。 犹记十几年前那个放学的晚上,他为什么要去多管闲事一下? 现在楚清在干什么? 他一定是以为自己背叛了他,他的心理上不再有歉疚感,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出去找别人,这样会更加的理直气壮吧? 明明自己才是被亏欠的一方,现在在楚清心中一定是他负了他更多一些。 景欢看着白色天花板,目光逐渐沉寂。 往事果然不能去想,心中又开始难受了。 就算是说了要放下他,也不会真的就是想起楚清就什么感觉都没有。 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跟了十几年的人,真的忘记哪能那么快? 心已经被伤的千疮百孔,但是想起他还是止不住的抽痛。 这就是真心相待后的悲剧。 在你心上停留过驻足过,不管结果如果,再次想起那个人,还是会忍不住的用真情回忆。 林一然起身,打了盆水,将毛巾拧干,放在景欢的手臂上来回滚动,药水很凉,注入身体会有一些不适感。 他用温毛巾给景欢舒缓一下。 景欢近日每天吃饭都很少,本来就不胖,现在更加瘦削了。 眼窝凹陷严重,握着他的手手臂,手腕细的几乎不像个男人的手。 林一然心中堵得难受。 这时,他的手机想了。 他走过去一看是林嫣。 他回头对景欢笑:“你好好休息,我去外面接个电话。” 景欢笑着没有说话。 门外走廊。 林一然目光深沉:“姐。” “一然,你在哪里?”林嫣有些焦急。 林一然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惹了什么人?”她也是听到了他爸跟他哥哥之间的谈话,当时老头子差点气死,好歹他哥哥跟着拦着,估计不肖多久,老爷子就会打电话给他问罪,她这是悄悄打个电话给他预警。 ... ... 挂完电话,林一然目光如炬。 楚清,居然找到了他家。 他扭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面上闪过一丝嘲讽。 找到了又如何。 林家还会怕他吗? 不过,他陡然想起,似乎景欢生病并没有告诉他,楚清并不知道景欢生病了。 他嘴角笑意更浓,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居然还能这么无耻的去找他的麻烦。 难怪景欢最后会选择离开。 他又打开手机在联系人一栏找到了他哥的号码,快速播了出去... ... 另一面。 楚清站在办公室俯瞰这座城市,距离上次回来已经十几天了。 他跟景欢已经分开又小半月了。 记忆力,他们从认识以来就没有这么长时间的分开。 前几天的愤怒早在这几日的消磨中殆尽,现在对他的思念越发的浓重。 之前景欢在家里,他在外面工作,怎么从来就没有对他这么严重的想念。 如今人不在自己身边,反倒像失了魂魄般,干什么都像丢了什么东西,再难安心。 他已经像林家发起挑战,看着股市跌落起伏,明知这一站没有什么好处,他还是要去做。 林一然抢了他的宝贝,他就一定要林间在经济上放血。 两败俱伤是愚蠢的做法,但是他还是选择去做了。 不能他一个在这里神伤,对方却安然无恙,高枕无忧。 这不公平。 助手小李进来给他端了一杯咖啡。 最近他老是喝这玩意提神,每每想到景欢那瘦弱的身子,还有旁边站的是别的男人,他就忍不住浑身发抖。 他的欢欢居然跟着别人走了。 小李将咖啡放在桌子上后,看了看他,低声道:“楚总,千羽——想见你。” “不见。”想也没想的就拒绝。 都是因为他,要不是因为他自作主张的去找什么景欢,把他们之间这点事给抖落出来,景欢怎么会离开他找了别人? 这些天他也想明白了。 仔细回忆了他们之间的十几年的点点滴滴,他知道景欢是爱他的。 这么做一定是因为自己的做错了事情,他一时生气也才做了跟他相同的事情。 他这是为了怄他,气他,才这么做的。 一定是当初千羽找他,让他伤了心,这才做了离开他的举动。 现在只要想到千羽那张脸,他就生气。 自己怎么会识人不清,把千羽这样的人圈在身边这么久。 不听话的狗果然是会咬人的。 现在自己是受到了教训。 小刘见他态度决绝,便不再说什么直接退了出去。 房间内又是他一个人。 端起咖啡 他忽然想起之前,他跟景欢在创业初期,他买过一包速溶咖啡。 景欢第一次喝咖啡,苦的他整张脸都皱在一起,像个可爱的拉皮狗仔。 后来景欢实在喝不下去,他就端过来顺着景欢喝过的杯口边缘将剩下的咖啡全部喝完。 不管多苦,他入口都觉得是甜的。 以前他们在一起,景欢有吃不下的东西,他怕浪费都在景欢吃完剩下后自己拿过来吃。 对他来说吃景欢吃过的东西那是幸福的。 后来成功后,慢慢的,他们的东西都分开了,他再也不会喝景欢喝过的水再也不会吃景欢吃过不吃的东西。 现在想来,还是以前好,他们在一起是真的不分你我,没有拘束。 他将咖啡抿了几口,这次的咖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苦不堪言。 但他硬是把一杯都喝干了,一滴不剩。 打起精神,他还要把他的欢欢带回家。 等把林家搞完,他就去找景欢,向他道歉,向他立誓再也不会惹他伤心,惹他难过。 晚上下班。 “清哥——” 车库旁。一道哀怨焦急的声音传来。 千羽哭丧着脸奔过来一把像他怀里扑去。 楚清皱眉直接将他甩出去,他现在碰自己一下都让他反感。 千羽见状愣了几秒,接着眼泪就彪了出来:“为什么,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国外那天,楚清将自己一个人留在异国他乡,要不是他卡里有些钱,他都不一定能回来。 现在楚清冷落了他有一个月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吧 可他还是不见自己,难道他们在一起这几年就这么算了? 千羽不能接受。 楚清冷冷看他:“为什么?你不知道?” 千羽看他眼中的凉薄讥笑,一下顿在原地,眼泪都忘记了流。 楚清道:“我找你是看你识时务,结果——你自己不珍惜,还背着我干了什么,需要我一个一个说给你听吗?” 千羽如遭雷击。 难道是——他知道了? 楚清不在看他打开车门,忽地又来到他身边,扔给他一个档案袋:“忘了就自己在看看,回忆一下。” 说完,关上车门,发动电机,毫不留恋的离开。 千羽代开袋子,里面是一踏照片,有他跟景欢约见面的还有他在之前酒吧里的醉酒照。 他抱着照片眼泪流的更凶了。 他果然知道了,这些照片里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楚清一定是失望极了吧? 他最讨厌有人背叛他。 可是,那也不是他自愿的啊。 谁让自己的真心得不到回报,迫使他去就把买醉,然后被人算计...... 这些话,他是永远都说不出口了,楚清不会听他解释这些。 他们之间真的就到此结束了? 他跟以前楚清找的那些临时的一样,时间到了都得滚蛋。 是他自己不甘心,非要生出写别的心思来。 最后,还是打了自己的脸。 千羽拿着袋子,失魂落魄的像外面走,楚清不会在见他,他们之间玩完了。 以后他要何去何从? —— ———— 作者有话要说: 第29章 一个月在悄无声息中过去。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楚清跟林家默默打了一个月。 股市动荡,牵扯到利益的层层面面。 最终两件没有一家是胜利者。 晚间。 S市区,一家高级公寓内。 景欢在浅眠。 他最近越来越嗜睡,浑身没有一点精力,吃饭也是三两口就有饱的感觉。 身形越发消瘦。 刚才晚饭他就喝了一碗清汤小米粥,吃了点药,最后躺床上不自来由睡着了。 阳台。 “哥。”林一然声音很低。 “兔崽子,你到底惹了楚清什么?”他哥林允若差点想要提刀去s他,一个月前楚清给他打了电话,就说林家人动了他的东西。 当时他也没有在意,后来不久,公司上开始遭到楚氏的各种刁难打击。 一个月过去,他别说赚了,差点没把他搞得缓不上劲,再爬不起来。 不过对方也没落下什么好就是了。 这是损人不利己的做法,可不想楚清会做的事。 这才想起之前他说的,林家动了他的东西。 发现出勤调查林一然,这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林一然低笑:“没什么,他自己不知道珍惜,可没人故意抢。” 要是他懂得珍爱身边的人,景欢又怎么会有今天? 他自己是咎由自取,把别人的爱随意踩在脚下践踏,现在又后悔想要重新拾起在拱在手中当宝贝,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伤害了之后还可以一笑而过,返回从前。 二人在电话间又简单的交谈了几句。 最后,他挂了电话。 心中一片阴沉,楚清可真够卑劣的,居然把魔抓伸像他们家里。 不过同林允若的话,楚清自己也没讨到什么好就是了。 他收起电话,像屋内走去。 发现景欢已经醒了,而且正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林一然一怔:“你,不睡了?” 景欢看他半晌,眼中有淡淡哀愁:“我连累你了?” 方才他们的谈话他都听到了。 现在他本来就睡得浅,稍微一点的风吹草动都可以唤醒他。 最近变得越发敏感 “他,为难你们了?”景欢嗓音沙哑,开口艰难。 楚清是什么样的人他知道,惹了他,现在他能一口咽下? 定是发了难给他们。 景欢觉得对不起林一然。 林一然走过来一甩脸:“没事,我们家也不是素的,他是厉害,但是我哥也不差。” 然后顿了下,放低了声音:‘他,也不好过。’ 说着将他扶起,把身后的枕头垫高点让他半倚在床畔。 景欢咳嗽两声:“我了解他,他一定不会就此了结。” 现在的楚清,谁惹恼了他,他就一定会追S到底。 虽然林一然说的轻松,但他心中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喝口水,润润。”林一然已经将陶瓷杯端过来递给他。 景欢接过抿了两口。 “我联系的那边朋友,这周就会过来,嗯——” “不出意外,下周就会手术。”林一然低声道。 景欢现在化疗越来越虚弱,一头五黑的头发也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中掉的所剩无几。 他最近除了起医院之外,几乎是不在出门,即便出去也是裹得严严实实,头顶带着帽子,除了眼睛几乎看不见他的脸。 林一然看了莫名心疼,一个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越来越憔悴。 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嗯。”景欢听了沉思下点了点头。 手术,估计就是最后一程了吧? 做不好就会永远留在台上被人蒙上一层白布,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仔细想来,他还有很多地方想去玩。 虽然一两个月出来散散心比之前关在楚清跟他的那个别墅里要舒服,可真当想起死亡时,他还是忍不住的惆怅。 自己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没有来得及做。 “保持好心态,我了解这个病,手术成功延缓几年是没问题的。”林一然安慰。 他不会参与这次手术,台上的人是他心中的念想,他怕真道手术台自己会忍不住情绪爆发。 “等你手术玩休息好,我们就去远一点的地方在好好玩。” 林一然突然开始绘声绘色的描绘以后:“我们把没有爬完的山再给爬完,把没有吃过的美食都给尝一遍,不过不在S市了,外面有很多好玩的东西,我们一点一点去。” 景欢唇边荡起笑意,眼睛突然明亮不少。 外面的世界,一定是很美很辽阔的。 他真有这个机会去吗? 看着林一然说的那么真,他也就开始失神的向往了那么一会。 林一然要是说的是真的那该多好,他手术完后休息好了,还能再去别的地方,那一定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过了良久,景欢温和道:“以后,那个遇见你的人一定会非常幸运。”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知道林一然是个不错的男人。 可惜,自己跟他是生不逢时,这半路出来的感情,对他来说无福消受。 林一然突然停住,目光在他面上流连:“以后,我还不知道会不会在喜欢别人。” 景欢听了:“会的,会有更好的人来让你再次遇见,你会有更加完美的生活。”而不是每天在这里浪费自己的时间,陪他这个将死之人。 “我觉得,我最对不起的人是你,我们没有什么,却让你在这里为我做这么多。”景欢眼中有些悲哀。 按常理出现在这里的人怎么也不该是林一然。 可自己心中的那个人早就面目全非,他的一生就不该用常理来衡量。 所以现在,此刻,他们二人在昏黄的的灯光下,也不能用平常思维来看。 “我是自愿的,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林一然看他一会,沙哑道。 他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爸电话里差点把他骂死,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就为了对得起自己的心中所想。 帮助景欢也是成全自己。 “我给不了你什么,注定要亏欠你,我只是想想就觉得良心难安。”景欢说的真沉,如今自己这残败的身躯,还能给人什么呢? 他现在连下床都要林一然帮忙扶着,更别说别的了。 如果自己是个健康的人,他尚可用自己的身体来报答,只是现在,每每躺下就觉得浑身要散架一样的身体,怎么给人欢愉? 他现在就是干什么都不行了。 早已不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景欢了。 心境一旦改变,就什么都变了。 林一然忍不住上去一把将他抱在怀中,。 其实这么多天,他早就想这么做了,更加过分的事情他都想过,但看到景欢的身体他就忍住了。 他这会将人揽在自己怀中都是无比小心,无比轻柔。 但他觉得内心无比充实。 将自己喜欢的人拥入怀是这么一间美妙的事情。 他真想就这样细细的抱着他到永远。 景欢没有挣扎,他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如果林一然抱抱自己可以让他舒服,那他就给他抱抱。 很久没有一具温暖的怀抱给自己取暖了。 真是太久违了的感觉,楚清以前也是这样的抱过自己。 可现在想起,他们之间的感觉全然不同,林一然的怀抱更加温柔包容些,楚清的有丝为我不可的霸道。 不知就这样抱了多久,景欢看见窗外慢慢露出鱼肚白,天就要发亮了。 他慢慢合上眼睛,太累了,忍不住要好好睡一睡。 林一然看着完全闭上眼睛的景欢,将人给放好躺下,盖上被子, 自己到了厨房开始做饭。 景欢待会醒来,还要吃东西。 他口味重的现在都吃不下,去厨房,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了。 想着给他煮一碗鲜虾胡萝卜小米粥,他最近体重掉的厉害,是该给他好好补一补,对于手术来说也有好处。 林一然换好衣服,又看了床上一眼,便出门。 另一边。 “楚总,已经查到了,那位叫景欢的先生跟另外一位的住址,只是,他们出来的很少,基本上这段时间,他们出门都只是去一个地方——医院。” 楚清听着他派出去的私家侦探给自己的回信。 他在A市一心一意的对付林家,没有时间在过去景欢那里,但他需要知道景欢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原先,侦探也给他说过几次去医院,他都没有当回事,现在这一个多月来,他们几乎出门就去医院,这让他心中闪过一抹不好的预感。 谁去看医生? 林一然?景欢? 林一然本就是医生,他猛然想起,之前调查的林一然是个医生,而且是烈病专家类的医生。 楚清心中一下狂跳不止。 景欢给他说过之前他不舒服,去医院看病, 当时他还以为景欢是发烧感冒,不太在意,现在想来,林一然是烈病专家,那景欢去医院看的是什么病? 他立刻拿起外套像家里奔去。 几乎是一路狂奔而去。 回到他们居住的小屋,楚清开始里外找景欢的病例。 既然是看过病的,那一定是有病例单的。 他要知道景欢是看的什么病,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事情开始上下翻腾。 之前一直在景欢背叛自己的愤怒中失了理智,有些事情被他刻意的给忽略了,现在想来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景欢同林一然的认识就很玄妙。 他把家里的柜子桌子都给上下倒腾了一遍,可就是没有找不到景欢的病例单。 心中越发觉得不对劲,难道被他带走了? 可是,如果只是个普通小病,他为什么要带走病例? 拿出手机,他的手不可抑止的颤抖:“喂?帮我查几家医院。” 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圈子联系了医院方面的人,他要查,一家家的去查景欢的名字。 电话打完后,他坐在沙发上,心再也静不下来。 事实上从景欢离开这栋房子开始,他就觉得这里对他来说已经变了。 他每每回来,再也感受不到昔日里的温情暖意,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在傍晚时分腰间系着围裙,笑意盈盈的给他开门,手里拿着一个锅铲或是勺子之类的厨房用具,用惯有的温润嗓音:“哥,你回来了?” 然后给他准备一双屋内换的拖鞋,继续回厨房完成他手上没有炒好的艺术品。 充满油烟的寸土之家,是那么暖融融。 景欢晚上喜欢煮粥,把红枣桂圆莲子这一类的五谷糅合到一起,用高压锅烧一碗浓稠的米粥,在做几块小脆饼,烧三两小菜,他们二人围在桌边,面对面慢条斯理的吃着,楚清会给他说公司里遇到的好事情。 景欢围着他听的津津有味。 思绪如潮水一下泛滥而来,他才发现以前跟景欢在一起的日子是多么暖人心扉。 他的衣服从来不需要自己下手去洗,每次脱完放在那里,下次再穿的时候就是一件崭新的外套。 景欢总是有条理的将衣服全部熨烫整齐,放在他可以随手拿到的地方。 再看看家里的阳台,那里摆放四五盆绿植,似乎从他离开后,这些植物的叶子就变黄了,再无昔日的光泽。 家里的沙发垫,之前每到一个季节景欢都会换一套,不同的季节会有不同的颜色。 冬季,沙发是深咖色,到了春季时,景欢会把它换成亮丽一点的米黄浅绿等颜色,可现在,再看看,春天已经来临,但是沙发还是厚重的深色调。 楚清突然有股喘不过气来的粗重感。 他坐在沙发上,伸手细细抚摸,这垫子似乎铺的太久了,什么时候景欢会回来将它们给彻底清晰换掉? 他四肢百骸都变得无比难受,好像心口有什么堵着,拔不出来也按不进去。 原来习惯了一个人后,等他离开后是那么难以接受,好像魂魄被人取走一缕,拼不全,再难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楚清慢慢蜷缩成一团,脑子里全是景欢的各种声音跟形象,他疯狂的思念他。 想着景欢的好景欢的一切... ... 第30章 两天后。 楚清放下公司的一切,驱车疯狂的像S市进发。 他的关系网最终查出来景欢去了哪一家医院。 查的过程其实比较艰难,因为他的档案被林一然特意的做了手脚,比较的隐蔽,关于景欢的病况几乎没有什么外露。 他也是费了不少的力气才查到。 听到电话里院长告诉他的乳腺癌时。 楚清都惊呆了。 他的手机挂在耳畔整个人几乎要石化。 乳腺癌??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种病不是女性才会有的吗? 为什么他的欢欢会得这个? 不仅如此,他拿到那些资料时发现,景欢的病是在他离开前的好几个月。 那个时候,好像正是他们经常吵架的时候。 他生病了,身体上跟精神上都无比脆弱痛苦,而他却在跟千羽一起,回来后会对他各种挑刺找不是。 景欢到底有没有想过要告诉他,他的病呢? 想过吗? 如果想过,那一定是在自己对他那样的时候,让他欲言又止了吧? 如果没想,那也可以想得到是因为什么,景欢对自己那么好,一定是担心自己知道后会难过。 这么想着,楚清觉得整个人都散架了,一股极端的痛楚袭遍全身。 他看到景欢在医院的病历单,是他把家里各个地方都搜刮了一边,最后在书房里一摞书后面找到的。 他没带走,只是藏得比较隐蔽。 景欢即便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也依旧替他考虑,不想他有半点难过。 自己,这些年都干了什么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在在意这个他发誓呀保护一辈子的人的呢? 他怎么就会在半途中做出这种荒唐的无理由的事情的。 为什么景欢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带来的除了冷嘲以外似乎都没有别的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他没有做到自己发的誓,没有从景欢的角度考虑过他也没有真正的为他着想过。 他只是在意自己的好坏,自己在外面的脸面,自己的玩乐。 成功后,景欢就成了他的附属,不在是之前的唯一。 他可以随意的将他丢在一旁,一晾就是几天,想起他了在回来看看。 在心中他总是觉得自己跟他是一体的,无论他怎么样,景欢都会爱他支持他,因为景欢之前给他的情感太多,导致他在漫漫长路中迷失自己,,慢慢变得不在珍惜眼前的人。 觉得无论如何他都该享受景欢对他的好,对他不求回报的付出。 他居然把他爱的人的感情拿过来毫无下限的消费,不自知也无歉意。 他怎么可以干出这样的事情? 他查过,癌症在晚期会全身扩散,身体的各个器官都会并发最后衰竭。 那种锥心的疼痛应该是任何一个常人都无法忍受的。 偏生,在家的那段时间景欢硬是在他面前没有表现出半分的异样。 他记得,那段时间他经常控制不住的言语冷落他,来展示自己成功后的绝对权利。 想到这里,楚清头脑就要炸裂,他眼眶充血,手握着方向盘都在微微发抖。 那特殊的日子里,景欢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仅没有照顾到反而一再的伤害。 车子在公路上“刺啦——”一声发出一串刺耳的拖行,最终在路边停下。 楚清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罪恶感,双手抱着方向盘,将自己的头部埋在中间,无比颓丧,心中好像要窒息一般。 想起那日在s市,他最后对景欢说出的话,那是人说的话吗? 他怎么能说这种丧良心的话? 景欢对他有多好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能不清楚? 他为什么没有一点怀疑的就相信了他跟别人有关系? 他的脑子当时为什么都没有多加思考,就这么冲动的将话脱口而出? 想到那天景欢看自己的眼神,平静淡漠,就好像不认识他一样。 现在回想,那些目光就是一把把尖锐的刀全部反噬到他的身上,将他划的鲜血淋漓。 他一定是对他极端的失望,才会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他。 楚清眼中沁出泪来,打湿了他的高级衬衫衣袖。 他要去找景欢,要去对他忏悔,还要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给他看病。 他不会让他死。 他不能让景欢死在他的前面。 楚清重新抬起头,发动车子,他要赶过去,去找他的魂魄。 没有谁都可以,他不能没有景欢。 如果世界上烧了他,那以后他的日子该怎么过? 他是他的心脏是他七魄里的一魄,景欢不在,楚清也不会活的好。 车子继续在路上驰骋,他找到了林一然的地址。 他要去见景欢—— —————— 今天阳光明媚。 景欢在林一然的帮扶下,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晒着小太阳,林一然进屋拿了一件四方毯子盖在他的腿上,这个天虽然已经是立春,但还是有些微凉意袭来。 景欢在这里晒太阳整个人精神比之前看上去好了不少。 只是他依旧很瘦,每天,林一然都会变着花样给他烧饭,就希望他可以多吃两口。 距离手术的日期是越来越近了。 景欢要调整好最佳状态,手术的成功率才会加大。 “从来不知道,在阳台上晒太阳也是那么舒适。”以前他跟楚清住在一起忙忙碌碌哪有空闲坐下来在阳光下好好的享受一下温暖。 后来有了时间,也没在意这个。 再到后来就更没有这个想法了,他们之间渐行渐远,景欢心理上的的创伤就够他自己黯然神伤哪里还能想着对自己好一点? 现在,他迎着阳光只那么一会儿就觉得全身心无比的舒服,那种从未有过的放松感让他骨头都跟着酥了。 景欢忍不住幻想,往后的许多天他都可以这样悠然的坐在阳台前看着满目的阳光,暖如心扉。 慢慢的,他在一片温和中闭上眼睛。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门开。 林一然目光骤然犀利,楚清。 他怎回来了 楚清面色赤红,喘着粗气,一看就是经过长途过来。 林一然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面色转冷:“楚总怎么来我这小地方。” 楚清调平气息:“他呢” “谁?”林一然哂笑,看着他的眸色中多了一丝轻蔑。 楚清站的笔直,恢复以往的强势,理理衣服:“景欢。” “你说小欢吗?他同你,应该没什么关系了吧?”林一然看他这势在必得的样子就来气,他以前也是用这种态度对景欢的吗? 好像自己是世间最高贵的神明。 楚清顿了下,最终还是略软两分:“他的病已经不能拖了,我可以联系最好的医疗给他。” “哈,楚总,你是觉得我林家是摆设,找不到你能找到的资源”林一然甩甩头,一派傲然。 “我今天必须要见到他。”楚清极力隐忍。 这个人,他真想一拳打死他,想到这么多天都是他陪着景欢,楚清心中就无比怄。 “切~”林一然忍不住笑出声,他看着楚清目光越发露骨:“你当初抛弃他,现在又舔着脸来找他,还这么大义凛然的样子,我记得那天晚上你可是骂他——”说着,欲言又止,只是眼中鄙夷更加浓重 。 不管楚清有多成功,那都是在外面人看来,知道底细的他可不这么想,没有景欢,他也未必是现在的他。 楚清眉眼一闪而过的悔意,随即身体轻不可见的晃悠一下,最终声音沙哑:“他人呢?” “他不想见你。”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楚清如遭雷击。 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但还是只身前来。 就算是赎罪,他也要见他一面,亲自跟他忏悔。 “我不求他原谅什么,只想见他一面,给他治病。”楚清喉间干涩,每吐一句都耗尽全身的心力。 “哈,楚总,你现在假惺惺忽悠谁呢?当初那么决绝,现在又这样,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我还是喜欢那晚上帅气的你。”林一然才不会领他的情,粉刺起来毫不嘴软。 (待会在更一章……未完待续) 第31章 “今天我必须要见到他。”楚清执着。 他已经做好一定要见到景欢的准备,不然他不会就这么走了。 之前已经是浪费了好几次机会,现在,他要把握住,如果今次看不见,他有预感,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他了。 “没想到,楚总死缠烂打的功夫比发家的本事还厉害。”林一然被他气笑了,还有这样的人,前期那样对待伤害,现在反应过来就要在强硬的把人夺过去。 他是什么? 或者说景欢是什么? 是一件东西吗? 林一然心中的愤懑越烧越满,就要撕破脸皮发作。 “你找我什么事?”身后一道淡漠的声音想起。 二人均是一惊,林一然回头,眼里带着心疼,他都听到了。 可他下来干什么? 他一个人有能力将楚清给赶走。 楚清看到许久未见的景欢,整个人都僵硬,景欢居然变化这么大,他头上带着一顶黑色休闲帽子,衣服又肥又大,他的五官比以前更加立体,因为消瘦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病蔫蔫。 不对,他就是病了。 就是被疾病给缠的,现在都不像他之前的样子了。 那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走的羸弱身躯,让楚清喉间狠狠窒息了一把。 他脚下忍不住的就像前迈进。 景欢却走过去道:“别动。” 楚清抬出去的脚就这么硬生生的立在那里。 但他的眼睛在他出现后就再也没有从他的身上离开过。 以前不懂什么叫一眼万年,现在才明白,这是看了一眼就能记一辈子的再也忘不掉的执着。 景欢离他两米的距离,站定。 直直看着他,目光清冷就好像再看一个路过的陌生人,一点感情起伏都没有。 他微微变幻目光看着林一然:“麻烦你,给我去二楼熬碗粥好吗?” 林一然听了,看他两眼,最后蓦然点点头,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景欢想单独解决。 他不会阻拦,只会尊重。 林一然上了二楼。 景欢复又看着楚清。 “怎么,来来回回的,很好玩?”景欢眼中都是疲倦,他已经懒的正眼再看这个男人。 刚才林一然跟楚清的话,他在二楼都听见了。 本来不想下来,不想见这个薄情之人。 后又想想,毕竟十二年,自己也是真心对待这段感情。 就算是了结,也要他自己彻底的来结束。 不想再跟楚清有什么多余的牵扯,这张自己曾无数梦中出现的脸,现在连多看一秒钟都让他觉得反胃。 但他还是下来了。 他想完完全全的了断,这错误的十二年。 也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楚清紧紧看着他,良久,声音喑哑:“欢欢。” 这一声似乎叫出了千年的悔恨也喊出了千年的思念。 只不过,他现在不管如何,都感动不了他了。 景欢听了,淡淡笑了:“喊我景欢吧,我听着更顺畅些。” 楚清有些激动,控制不住的颤抖,他都不想他这么喊他了。 景欢是不会原谅他了。 “欢欢,我知道你恨我,你给我弥补的机会,我会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来医治你,治不好,我就跟你一同——” “一同什么?”景欢顺利的接上他的话:“一同死?” 景欢眼中带着嘲弄,面上终于有了神色。 “楚清,五年前,你要这么说我还能信一信,现在,你在这里演什么苦情戏?”景欢走进一步,直直逼视楚清的目光。 “你跟一个脏的人一起死,你不怕污染了你高贵的身躯吗?”景欢说着抬起手,看看自己的手腕,骨瘦嶙峋,青筋暴露, 皮肤逐渐的失了光泽,这样一副身体,楚清就在不久前当着一个外人的面说他脏。 说的那么理直气壮,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让他的脸面在一瞬间瓦解的什么也不剩。 现在又满脸痴情的过来说要跟他一起死。 景欢摇摇头,真当自己是三岁半了,给一巴掌又一个一颗糖果。 他很想甩他一巴掌,看他那张虚伪的脸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可转念一想,打他又能干什么,或许自己打了他,楚清心里上是舒服了,可是他呢? 他十几年的感情,能几巴掌打过就平缓过来吗? 他不会这么快就放下就忘记。 他不会让楚清这么舒服。 “欢欢,哥错了,哥不该说那么混蛋的话,哥真的错的,你原谅哥好不好?”说着,他眼中发红,声音微哽咽。 景欢仿佛没有听见他这哀求。 只是自顾自的:“你看,我本来不是这样的,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得这个病吗?” 他看着自己的咖啡色外套,声音很缓:“你知道吗?” 楚清浑身抖得更加狠了,他怎么会不知道,他找人查过,乳腺癌发病跟心情有关,长期的心情抑郁,惆怅,加上各种烦躁饮食不当都可以造成这个病的诱因。 不仅如此,他们在一起时,开始他还 会顾着景欢的身体轻柔缓慢,到了后期,他对景欢就是直接的攻城略地,毫不手软。 用这样的方式来吸取他所想要达到的快乐。 现在想来,景欢的病就是他直接或间接的害的。 意识到这点后,楚清眼中都是懊悔。 景欢看他的表情,依旧是面上挂着淡淡笑容:“其实,你知不知道都已经无所谓了,我回不去,我们更回不去。” 楚清说不出话来。 他把景欢伤成这样还有什么脸面来求取他的原谅。 今天,景欢可以来见他一面,已经让他感激涕零了。 只是想到他们以后就此别过,楚清心中就是一万个不愿意。 “不,欢欢,你给哥一个机会。” “我们不是说好以后永远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分开。” “所以,你就可以随便轻jian我,事后,再拿这句话来堵我是吗?”景欢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对,我是说过,以后天涯海角有你的地方就有我,可我没说你睡了一个又一个后,我还下jian 的再跟你天南地北都在一起。”景欢觉得一股气血往头顶上涌。 说好的不生气,可此刻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愤怒,这几年的委屈、屈辱,全在这一刻崩塌。 他看着楚清,衣冠楚楚,可说出的话就这么让人想吐。 他怎么会跟他走到今天? 一个人吃错东西不可怕,最多休息几天就可以缓过来,可若是人生路上选错了人,那真能让你一下跌倒再也爬不起来。 他平复下心绪,看着楚清:“你刚才说,要给我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 楚清一听,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一定会用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欢欢,春天到了,沙发的垫子该换了。”最后,楚清缓缓吐出一句。 景欢听了眼中闪过悲戚,随即消散,他笑了:“是该换了。” 他换了沙发垫子这么多年,都没想到,其实最该换得,是他自己。 他早就不该跟楚清在一起了,以前没有堪破,现在,他终于明白,上天却不肯再给他一个重生的机会。 “那你就去找医生吧,你要是真的找到,再来见我。”说完景欢退后几步。 他看着景欢眸光中又变得清冷淡漠,好似再吐着一句最无关紧要话。 楚清眼中一下又迸发出光芒,他连连道:“好,哥这就去找,一定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欢欢,你,你等我。”楚清知道自己现在叫不回他,但是景欢肯松口,肯说出找到医生就来见他这话,已经是格外恩赐了。 楚清最后多情的看他一眼,转身坚定的离去。 景欢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慢慢染上一层灰烬,今此一别,他们天高海阔,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这样也很好。 他们早该这样了。 过几天,他就要接受林一然的手术。 这么说就是防止中途楚清在过来纠缠,他不想再跟他有什么过多的接触。 给楚清画个饼就是刻意支开他,等他联系医生,估计自己的手术已经做完。 那个时候,不管自己身在何方,都不会在见他一面。 景欢心中某个角落空荡荡,空了一块终究是不能瞬间愈合,难受还是止不住的流出,但他要学会克制,学会释怀。 他要学会忘记,学会重新开始。 二楼。 林一然看着楚清离开,嘴角缓缓拉出一抹笑。 景欢,没让他失望。 “慢点。”林一然看见景欢上来。 他走过去,声音轻缓,伸手拉了他一把。 景欢觉得自己出去打了一仗,浑身酸痛,头部发晕。 “我想休息。”他唇角干裂,声音也哑了一半。 林一然道:“好。” 粥已经熬了,现在他休息一段时间也可以,正好米粥好了,他在喊他,也是一样的。 景欢穿着粗气,半卧倒。 林一然给他掖好被子,看着他入睡,便像厨房走去。 在过三天就是手术的时间了,他心中还是无比担忧。 希望景欢在手术时可以撑得过去。 他刚才扶着景欢时,发现他身上有几个地方开始发硬,这可不是个好的兆头。 林一然心跟着揪起,那些僵硬的肌肉应该是病情恶化的结果,景欢身体上应该很痛,可他就是这样,不说一个字,不叫一句苦。 这才是他看了难受的地方。 这是要受过多少的委屈才会有这种独自吞下一切的勇气。 不像任何人吐露自己的心生,所有一切都独自默默承受。 对别人永远是抱着能不麻烦就不麻烦的心理,这样的景欢,让林一然心里荡起层层涟漪。 第32章 距离手术过去已经二十四小时。 林一然看着病房内的人,双目紧闭,唇间半点血色全无。 请来的专家说了,两天内醒来,再加以辅助性治疗,好好调理,生命周期可以往后拖延。 可现在,一天过去了,景欢还没有半点反应,不过那心电图上还有微弱的呼吸在维持。 他一定要将景欢从死神手里拉回来,多活几年。 以前他受的苦太多,现在,他想给他一个舒适的生活环境。 林嫣最近也要结婚了。 他紧抿双唇,景欢这样,他还怎么去参加林嫣的婚礼。 至于楚清。 景欢在进手术台前跟他说,如果他在台上下不来,他就帮他把骨灰洒像丛林或海边,如果活了,希望往后的日子里都不要再见到那个人。 林一然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的。 他们先前住的地方,楚清已经查到,景欢是不想再回去了。 不过,他们林间在这面的房子也不止一两栋。 等景欢醒过来,他就将人给带到另外一处放便修养的地方,慢慢疗养。 等待的心情总是焦灼的。 看着头顶的点滴慢慢低落,林一然心情也在不断的往下坠。 终于,睡在床上的人缓缓眨动了下眼睫。 林一然的沉寂之心骤然活过来。 他靠过去,面上带着隐藏不住地喜悦:“景欢。” 轻轻唤过,景欢终于眯着眼睛,目光没什么焦距的看着他。 林一然见他睁眼,总算安下心。 医生说过,只要他可以手术后醒来,好好疗养多活个三五年,是没有问题的。 景欢看着他忽然笑了,如沐春风般的笑。 “我,没死?” 林一然点点头:“对,你挺过来了。” 生命可以在延续几年。 景欢慢慢回想,他真的从手术台上下来了。 虽然不能痊愈,但此刻他是不用s了。 至于往后,三年,四年,那都是很久之后了,往后的事谁能知道,现在活着就很好。 他一句话也不想说,身体还是很难受,但是他看着林一然的眼神却炯炯发亮。 —— ————另外一边。 “楚总这些都是我们联系的癌症专家里的权威人士,这些资料您看看。” 楚清焦急的看着几页,便道:“直接带来吧,价格好谈。” 景欢的病现在是等不来的,他只想带着人赶紧过去,给他做最好的治疗。 “是。”助理应声下去。 楚清看着窗外,希望景欢可以等到他。 回来的每一天他都过得如履薄冰,兢兢战战。 每晚上梦回都是跟景欢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最近精神格外恍惚,以至于他的身上不是酒味就是烟味。 以前他根本不沾这个。 然而,变故很快出现。 就在他即将联系好所有医疗团队,准备带着他们去往S市。 林一然电话打来:“他死了。” 楚清一下觉得天旋地转,半天没有回过神。 死了? 难以接受的结局。 “我不信。”楚清眼眶发红,声音哽咽。 才几天,怎么就会死? 景欢说过,要他带着好的医生去见他。 那意思明明就是他们还有转机。 林一然道:“他病情恶化很快,我给他做了紧急手术,风险很大,术后出现了很严重的排斥反应,最终——” 楚清已经听不下去。 林一然最后一句是:“他走的很安然,觉得无比的洒脱宁静,他希望你好好活着,并且不要在想他。” 说完,林一然挂了电话。 看着黑屏手机,林一然心里无比畅快。 景欢既然不想再见这个人,那就干脆一点,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他已经找人做好了手脚,就算楚清不相信过来追查,他也可以应付过来。 私下里,他联系人将医院一个意外癌症死亡的人的名字与景欢对调,并且对方已经进了火葬场,当楚清赶来时,他只能看看到一盒骨灰。 而真的景欢早已经被他安排好,在自己的领地里休养生息。 那个男人难过也好,放下也好,反正,景欢的余生是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林一然觉得这个结局是最好的。 对楚清也是最好的,他会因此一辈子歉疚,恼恨,会永远都有负罪感,这让林一然心中无比痛快,楚清就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现在,他应该是快马加鞭的赶来去他们之前住过的房子前敲门了吧。 不管他怎么敲门怎么找,都不会再找到景欢。 他一辈子都找不到景欢。 他安排好了,楚清去,他就让人将假的骨灰盒送给他,让他带着盒子回家慢慢忏悔他的罪过。 这辈子,他的灵魂不要想安生自由。 两个月后。 “半年前,我从未想过,我还有现在。”景欢面上带笑,站在一片花田里,弯腰嗅着蔷薇上的芬芳。 这些盛开的花儿象征着初生,就好像他一样,完全的重生。 林一然给他找了最好的医生,每日尽心调理他,照顾他。 景欢无比感激。 今天,他带着景欢一起出来踏青。 这个小公园里人很多,空气里都弥漫着各种花香味道。 旁边一个水风车在那里一下一下的旋转,景色优美极了。 林一然手里拿着相机,咔嚓咔嚓的连拍几张。 景欢还是很上相的,镜头下的脸就像那些娱乐偶像明星一般。 他的眼睛里终于又有了对生活的向往,不在死气沉沉,面对生活终于又找回了信心跟勇气。 林一然无比欣慰。 两个多月的时间,景欢身体已经恢复差不多,药还是每天都在吃,至于下次发作是什么时候,没人知道。 只能一步步的预防。 但现在的状态已经是最好了。 至于楚清。 听手下人说,他们把骨灰盒送给他,那个男人当场就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一点不顾当初的面子,像个泪人一般,他抱着那盒骨灰最终在暮色萧条里上车离开。 —————— -———— “欢欢,你多吃点。”楚清夹了一块肉放在一个小派位旁,无比轻柔小心。 “这是哥亲手做的,以前,你不是说哥做饭很少,你想吃吗,现在哥单独去学了料理,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以后哥给你天天做。”楚清声音带着无限宠溺,仿佛景欢就在他的眼前,他只是睡着了,几个 小时后就会醒来。 到了现在他还是不能接受景欢就这样离开的事实。 那天,他为什么要离开? 他就不应该离开,景欢让他走他也不会走,他就应该寸步不离的守着他。 他可以吩咐别人去找医生专家,他为什么要自己来找,错失与景欢在一起的最后时光。 每每想到这里,楚清就难以接受自己。 他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想着景欢生病那段时间,他干过的糊涂事。 想着他骂了景欢那么难听的话,想着他无数个日夜借口加班而夜不归宿。 想着景欢将饭做好在那里等他一晚上,想着他在家里 给他洗衣服持家而他只是毫不在意的去外面灯红酒绿。 楚清浑身像被人抽光了空气,胸口闷得已经难以支持。 他想去找景欢,可景欢最后说了:让他好好活着。 他明白景欢的意思,一定是让他在这个世界上忏悔,反省。 让他一个人痛苦绝望的活着,景欢在惩罚他。 让他感受一下之前他所感受的肝肠寸断。 楚清抱着头开始啜泣,在他们之间居住的房间内,从开始的笛声抽泣到后来的失声痛苦,这段时间他总是这样,想着想着就想流泪。 他的欢欢同他一起来到这里奋斗,是他在半途中将人给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 楚清对自己的厌恶日益加重,他除了上班就是回家,推掉一切应酬。 白天工作麻痹自己,晚上抱着虚无的空气回忆往日不被他珍惜的甜蜜。 另一面。 赵瑾掐着千羽,一脸轻慢:“金主爸爸不要你了,来哥哥怀中好好疼疼。” 千羽歪着头吐了他一口,眼中都是不屑:“你什么烂东西。” 楚清不要他,也轮不到赵瑾这种恶心的玩意来接手。 都是因为他,收了钱还把照片发给楚清,真他妈不要脸。 他就不该相信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 赵瑾被人吐了一口,笑容在嘴角凝固,接着一巴掌扇过去:“呸,你还以为你是之前那个高贵的少爷呢?也不照照你自己,你配吗?哦哦,我听说是 你自己倒贴过去,结果人家都不收。” 说完,赵瑾哈哈笑了。 千羽脸被打偏过去,双拳紧握,赵瑾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对,谁让他喜欢的人不一般,别人看不上他呢。 他只是爱上错的人,可他的爱没错。 他难道不能跟着自己的心走,去喜欢自己喜欢的? 赵瑾手上用力,千羽挣扎不过,被迫承受头顶的重量,他的泪慢慢划过眼角,离开楚清果然自己什么都不是。 赵瑾这样欺负他,他只能这么受着。 那么多条路,他选了喜欢楚清这条,爱上一个薄情的人,结局终究不尽人意。 从开始的挣扎到后来的放弃反抗,往后日子,跟谁都一样,他身上的火被人点燃,后面在恍恍惚惚中开始配合。 又是一月过去。 今晚,景欢沐浴完后,穿着一身睡衣松松垮垮坐在床上,他看着同样喜欢澡的林一然。 “你帮我这么多,难道就没想过别的?” 景欢也是思索多天,终于在今晚开了口。 原先他以为,自己会死,现在依旧可以苟活数日。 林一然无数次的帮忙,让他心中一直提着一口气。 他不是不知回报的人,也知道林一然不缺物质上的东西。 他待在自己身边虽然从不要求什么,但景欢却明白成年人的想法。 他身体已经好了,他不想这样一直亏欠他。 林一然目光沉了沉,他靠近景欢,对喜欢的人自然是希望有更加亲密的举动,但他也知道,景欢现在并不能接受他,他心中的伤痕未必就愈合。 他不想强迫他。 “想过.....不过,我不会....”他在想着怎么样说会好些。 景欢道:“我知道你意思,但我除了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 林一然突然不高兴:“我留下来并不是只想跟你..我是自愿照顾你,没想过你一定要对我回报什么。” 似乎有些被人侮辱了。 林一然眉头轻蹙。 景欢换了口气,笑着:“对不起,我知道这样说不太合适,不过,我确实是除了自己已经不知道拿什么感谢你了。” 他并不想欠别人太多。 林一然抿唇,最终:“你,你对以前的事还...” 他忘了以前的事了吗 要是不忘,那他绝不会趁虚而入,他喜欢他没错,但也不用这种打着回报的方式来索取。 虽然心中多多少少觉得这是诱惑,要是顺水推舟这事就成了。 林一然就是不屑这么做,他希望自己做的是能让景欢愿意看到他的好的一面的,而不是,对他的感恩来委曲求全。 “慢慢的,总会完全忘记,现在想到他我已经没什么情绪起伏了,这倒是真的。” 景欢看着他眸色明亮,他对楚清确实是越想越淡,越来越不想去提这么个人。 林一然抱住他:“那就好。” 他会再给他一段时间,直到他完全忘记这个人。 “不过,我听说他最近成立了一个基金会以你的名义。”想了想,林一然还是说了出来。 景欢疑惑:“什么?” “他,成立了一个乳腺癌基金会,就是一个慈善机构,叫清欢慈善,专门给那些身患癌症的人一个救治的地方。” 景欢忡松片刻,失笑:“他这是想让自己的良心安稳些,想自己好过些罢了。” 他太了解楚清了,因为没有见到自己最后一面,心中一定是充满懊丧,不能原谅自己。 只是,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 以他们二人的名字命名,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对楚清的感情只会越来越少,直到再也不会想这个人。 不过他能用手里的钱做个慈善,就算是为了内心寻个平静么也总归是能帮到一些人。 他听了没有什么感动也没有什么欣喜,就是觉得跟自己毫无关系。 他往后怎么样,楚清对景欢来说都毫无意义。 “今晚你不要,后面你就你没机会了。”景欢不在想楚清,转而看着林一然,笑着躺下拉紧被子。 林一然听了,想了一会,跟着滑进去,笑的明媚:“仔细想想,有些后悔。” 景欢摇摇头,伸手抱紧他。 长夜慢慢,还有无数个黎明即将到来。 往事已去,还是把握好现在最明智,不管还能活多久,起码让现下活的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