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森林》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书名:深蓝森林 作者:折枝鸟 文案 【破镜重圆】 “因为近乎偏执地信仰纯粹的爱意,所以只能是你。” 1. “祝由绪,唱歌的人怎么不好好保护嗓子?抽这么多烟。” “我么?我就一个业余的。” 彼时少年漫不经心的一个笑,就让殷渔安心不已。 可是后来的祝由绪有了好多粉丝,他不再是殷渔一个人的祝由绪。少年的笑被共享,少年的爱人被如狂风暴雨般的流言攻击。 流言四起时,祝由绪这么说:“殷渔听话,出国吧。” 殷渔内心的最后一丝防线崩塌,“祝由绪,你为什么不能也坚定地选择我?” 2. 三年后,殷渔闷头埋在科研所进行观测研究。某一天,她的宿舍楼下搭起一顶帐篷,里面住着她深刻记得也怨恨的人。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笑、当她面抽烟、把所有温柔体贴都给她。 但殷渔再也不会对他说,唱歌的人要好好保护嗓子了。 她冷漠地说:“闹够了,就回去吧。歌手,不该来这里。” 不是她的东西,她一分都不要沾染。 3. 歌手SL在音乐圈里一直宛如高岭之花、工作机器,根本不会和别的女星有任何多余接触。粉丝对此一直感到十分放心,奇怪的是,每年春天他都会推掉自己的行程,消失一阵子。 但突然有一次,坐拥千万粉丝的SL销声匿迹了很久,大家开始慌了,怎么回事?无论粉丝怎么扒都扒不到他的行程,经纪人一直对外闭口不言。实际是他也联系不到祝由绪,恨不得掘地三尺。 但就那个销声匿迹的高岭之花,大雨夜里在殷渔宿舍楼下站了一晚,连宿舍楼的大门都没有等开。 “殷渔,我每年春天都去爷爷家种西瓜,我们约定过的,要每年都种西瓜给你吃。” “殷渔,你能不能,理理我?” 清冷有个性歌手x活泼有正义感林业工作者 排雷:1、一切设定皆是为了谈恋爱做辅,文中若出现常识或者相关专业知识错误,敬请大家指正!还请轻喷。 2、是两个纯粹且热爱自由的人,平凡但浪漫的爱情,可能会比较慢热平淡。 3、非典型娱乐圈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破镜重圆 天之骄子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殷渔、祝由绪(SL) ┃ 配角:一些朋友们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是我的全部热爱 立意:永远热爱梦想 第1章 分手情侣 8月底,临南又下了一场大雨。 豆大的雨点滴落在地上,即刻溅起颗颗小水珠,尽数洒在殷渔的小腿上。白色帆布鞋也沾了脏兮兮的雨水。空气中水雾弥漫,被汗浸湿的衣服黏在身上十分难受。 陆悠悠身体不适在宿舍,殷渔出来买东西。两人高中就是好朋友,幸运的是她们高考考了一样的分数。分数出来的那天,两个女孩子捧着笔记本电脑,坐在陆悠悠老家的小院子里,高兴地又哭又笑。 所以,她们在大学幸运地成为了室友。 走了一段路,手机“嗡嗡”振动个不停。 殷渔单手撑伞,从单肩包里费力地摸出手机,是陆悠悠的信息:【小妞,走到哪啦?】【给你听一首歌,贼好听!!!按头安利!】 接着就甩过来一个网易云音乐链接,是一首翻唱歌曲。 【我刚发现这个宝藏歌手,SL,你快去听,他的声音真的很干净,这首翻唱都超级好听!】【真的,他要是大火了,我第一个冲!】 【听了没?姐妹】 【看在你冒着雨给我买姨妈巾的份上,你可以等雨小点再回来。但是歌必须给我安排!!!】殷渔回她一条语音:知道啦,知道啦。我现在还像条落汤鸡一样地在去便利店的路上,等我到了再听。不过,你肚子疼还能有心情听歌看帅哥,看来是疼的不够厉害啊! 旋即熄灭了手机屏幕。 此刻下着雨,又不在饭点。通往便利店的路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细数起来,路边躲雨的猫都要比人多。 在通往便利店的必经之路上,殷渔看见了一对雨下的情侣。 男生一声不吭地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烟此刻已经被雨水沾湿,看来两人在这儿站了有一会儿了;另一只手撑伞,伞身稍稍往女生那边倾斜。 但是殷渔走近了才发现,他们好像是吵架了。 雨打树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夏末的风混杂着雨水,难得渡来一丝凉意。殷渔穿着宽松舒适的T恤、短裤,屏气凝神地自两人身侧经过,两把伞隔空相撞,震落几滴雨水。 经过的一瞬,殷渔对上那男生的眸子,清亮,却盛放着冷漠与疏离。 这一双眼睛,着实吓到了殷渔。她连忙逃往便利店,但没走几步,身后传来清脆的一声“啪!”。 不知两人是说了什么,竟吵了这么凶。 这一下干脆利落!殷渔怔怔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女朋友这一巴掌,大概是用了大力气,打得男生脸上顿时显出一片红印子。而那个男生的绅士风度也在此刻土崩瓦解。 他撑着伞,头也不回地朝着殷渔这个方向走。 也不知道这男的,会不会一个怒火中烧,殃及她这个没事就爱抱着瓜啃的路人。能屈能伸如殷渔,她不敢继续吃瓜,赶紧转过身,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苟到路边紫藤花廊下,给这男人让开一条道。 幸好,人家对殷渔吃瓜一点没兴趣,经过殷渔身边时瞥都没瞥殷渔一眼。径直走进了不远处的便利店里。 男生走后,留下女生震惊又无助地站在雨里。 殷渔不禁向陆悠悠感慨:那个女孩子说实话,我看着还有点可怜。就算她打了那男的一巴掌,可好歹是人家男朋友,这直接走开就有点不合适了吧…… 发完这条,她于心不忍地走进了便利店。 “叮咚,欢迎光临” 灯盏明亮的店里放眼望去,顾客不超过两三个人。殷渔在货架之间穿梭,照着陆悠悠的习惯挑挑拣拣,拿了日用和夜用的两种姨妈巾各一包。顺便还在冰箱前纠结半天,最后选妃一样地选了一个芒果味的可爱多,打算坐在便利店里吃完了再走。付完钱后,顺手就给陆悠悠分享去了一个可爱多的照片。 【你!吃冰就算了,还趁着我肚子疼,独自在外面享受】【殷渔,你看你,小人得志的样子】 【逆子!】 殷渔盯着手机看笑了,回一个得意的表情。 殷渔在便利店里找了个位置坐下,她去搜刚刚陆悠悠给她安利的那首歌。搜完转身在包里翻找自己的蓝牙耳机。 手机就那么打开着那首歌的播放页面,摆在桌上。手机音量为0,专辑封面无声地转动着。 等殷渔摸到耳机再转过头来时,刚刚那场吵架大戏的男主角赫然坐在了她身边。完全忽视了身边的殷渔。 男生的坐姿随意,头发细碎,略微慵懒凌乱。穿着简约白T,左胸的衣服上印了一道小小的彩虹图案,一条黑色短裤,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没有任何粗暴的动作,没有点开社交软件与人分享这次的不愉快,只是平静随意地单手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喝一口可乐;另一只手同时打开手机里音乐app,戴上耳机静静地听歌。 好似刚刚挨打的不是他。 好似世界的纷乱喧嚣,也与他无关。 这个角度正对着外面的柏油马路,殷渔可以完全看见便利店外面的景象。 她忍不住用余光继续打量着这个男生,长得人模狗样、白白净净的,甚至连手都是很戳人的那款,如果他拍个短视频,配点音乐,光靠手也能收获不少点赞吧? 这要搁在平时被陆悠悠看见了,又得兴奋地眼睛发亮。 但怎么就这么冷漠无情呢? 害,真是白瞎了一张白净书生的脸。 殷渔没有刻意避开这个男生,反倒是戴上耳机,自在地听歌。瞬间,SL干净的少年音闯入殷渔的耳朵。 很有质感,温柔却有力;年轻干净,与原唱的沧桑感截然不同。令人不禁遐想,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少年呢? 瞬间将殷渔与外界肆虐的风雨分隔。没有便利店里冰柜运作的声音,没有说话声,只有SL的声音,在俏皮的歌词上跳跃。殷渔不禁闭上眼睛,跟随节拍晃动身体。 只可惜在SL的歌手主页,并没有任何关于他私人生活的内容。甚至连微博都没有开,没人能扒出一丝一毫关于他的信息。这个人神秘到,让粉丝只能贪恋于他的歌声,试图从歌声里勾勒出这个人的样子。 就在一个可爱多要被她解决完之际,刚刚那个“女主角”在便利店前踟蹰。 可殷渔再一瞥这男主角,丝毫没有要抬头看一眼的意思,更别说出去求和了。 殷渔就这么看看男,再看看女,再看看男。 这敌不动,我不动吗? 三人长久沉默地对峙着,女孩子一直站在外面淋雨不离开。殷渔坐在店里面看着都忍不住心焦。 终于,殷渔于心不忍了。轻轻挪开椅子,走了出去。 男生这时才抬眸,看了殷渔一眼。 眼见她踩着满地雨水走到那个女生身边,忍不住叹了口气:“姐妹,你还好吗?” 女生一言不发,轻轻摇了摇头。但殷渔能听见她在轻轻的啜泣。 “这么大雨,你先回去吧,你淋了这么久的雨,再不回去是要感冒的!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谈恋爱嘛,不也是床头吵架床尾和么!他要是有点良心,自己肯定会找你道歉的,他要是不找你道歉,那他就是个渣男,你不能为了这样一个男生这么伤害自己啊!” 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殷渔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这会儿是真的有点心疼这个姑娘了,竭尽自己毕生话术开解这个姑娘,想把她劝回去。 说了一阵,殷渔直接将手里的伞往女生手里塞去,说明了自己的宿舍,让她直接把伞放在宿舍楼下就好。 “谢谢你,我叫梁白。”被雨淋湿透了的女生感激地对殷渔说,此时她的声音孱弱如一只猫。殷渔惋惜地迎着雨,冲进了便利店。 便利店里一阵冷气,让她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回去之后,殷渔越想越气。然后不知怎的,竟把心里想的脱口而出:“那么好看的小姐姐,居然也忍心把人家丢在外面淋着雨。真不知道这男朋友是怎么当的。” 说完殷渔自己都有些震惊了,怎么就说出口了? 可人家听了头都不偏一下,慢条斯理地拿可乐,蓝色易拉罐上的水珠顺着瓶身往下流,流进他的手掌心,仰头,喝。 “咕咚咕咚”几声,一听可乐被迅速喝完。 殷渔就以一种震惊不平又疑惑的内心,看完了他喝可乐的全程。 那男生喝完把易拉罐往桌上轻轻一跺,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两人中间显得格外刺耳。 他毫不在意殷渔注释的目光,反倒是耐着性子,冷笑着看向殷渔。好似殷渔是什么可笑的生物一样,“怎么,我就这么好看?值得你一直盯着。” 殷渔语塞。 “小妹妹,你好歹大学生了,不至于连眼见不一定为实这个道理不懂吧?你要为你们女性同胞愤慨出头我不管,你少用自己那种审视的眼神看着我。没必要。”他以一种似笑非笑的面孔,最疏离的态度,说着最狠的话。 面对这么一个高大冷漠的男生,殷渔着实有点吓着了。 “那人家好歹是你女朋友,你这么把人家丢在雨里,也很没有绅士风度啊!你好歹要去道个歉吧……”殷渔硬着头皮把话接下去。 声势明显降了下来。 该死的殷渔,真丢人! 那男生没想着跟殷渔多说什么,只淡淡地说:“道不道歉这是我的事,但是……” 他话说一半,又用那种让人难以捉摸的眼神注视着殷渔,但是什么啊…… 殷渔不甘示弱地回看他,谁知他只是用食指指尖在殷渔放在桌上的手机边点了两下,咬字清晰:“愚蠢又自以为是的人,没资格听我唱的歌。” 说完把易拉罐往垃圾桶轻轻一丢,大步迈出了便利店。易拉罐精准入桶。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下我的下一本文《玫瑰猎人》求收!!! 文案如下: 【双向救赎】 1. 周唯参加的综艺换了一位海归导演。他的影响力直接救活了这档综艺。 周唯一眼认出他,冲到他面前,很不客气地一把摘下他的棒球帽:“程山,你这个混蛋!别以为你戴顶破帽子,我就认不出你丫的!” 节目组瞬间一片混乱,生怕导演一个不高兴就迁怒于人,众人瞪大眼睛等着看这位女明星的下场。 结果——程导不怒反笑,眼神里满是宠溺,“拍完我再跟你负荆请罪,好不好?” 众人的表情堪比亲眼目睹宇宙大爆炸。 2. 周唯自幼家境优越、傲娇又毒舌。但没人知道,她的毒舌,她的刺,都是因为没人愿意爱她护她。 后来她遇到程山,一个爱跟她外公学做风筝的沉默少年。 少年在周唯上学路上偷偷保护她;还打掉了她哥的一颗牙。因为她哥最讨厌、最爱嘲讽周唯。 程山对她说,“周唯,我是你的枪,指哪打哪。” 从此,周唯心里永远都有个少年,少年的背影也单薄,却守护了她好多年。 “程山,为什么你愿意这么对我好?” “外公说,你是他的小公主。”他看着远方,坦然自若,“而且让你哭了很麻烦。” “嘴硬,明明是偷偷喜欢上我了。”周唯逼迫他看着自己说话。 一度沉默寡言的程山,难得的羞红了耳根,别过头去,“嗯,所以你也是我的小公主。” 第2章 部门学长(修) 直到他撑起伞走开,殷渔还看着那人的挺得很直的背影。什么嘛?你的歌?你的什么歌? 殷渔看向自己的手机页面,上面正在单曲循环陆悠悠强烈安利的,SL翻唱的那首歌。 歌词在随着播放进度一句一句往下走,“我在红绿灯下面等了你很久” “你是否朝交道口走” “我不是油嘴滑舌的人” “你可知19岁的天真” …… 他翻唱的是赵雷的《十九岁》。 他说是他唱的就是他唱的啊?殷渔点开SL的主页,已经40w粉丝了。她不信自己随便在学校里遇上个人就能是有40w粉丝的网络歌手。 而且人家苦心维护的神秘人设,怎么可能就这样暴露了? 吹牛不打草稿的人倒是不少! 但这会儿殷渔再去听这首歌仿佛这首歌就有些变了味了。她悻悻地转到原唱赵雷的那首十九岁。SL的声音比赵雷的声音要温柔,但若要听韵味,还是赵雷版的好听。 她给陆悠悠回消息:【不好听,别按头瞎安利,你把头给我吧。】之后陆悠悠再回什么,殷渔没有再看。她帮助了别人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而SL这个歌手也即将在殷渔的网易云账号里继续当一名路人甲。 殷渔吃完一个可爱多又决定去买几包薯片,汽水。 临南的雨来得急去得也急,很快便拨云见日。她将姨妈巾放进了帆布包里,拎着一袋零食回宿舍了。 一路上,她都在单曲循环赵雷的那首十九岁,心情逐渐平复。刚刚那个小插曲,却在殷渔心里留存下来。 “大学生了,眼见不一定为实这个道理难道不懂吗?”当时他是这样教训她的。 可是现在事实如何,殷渔已经不想再去探究了。伞都借了,话也这么流露出来了,已经没法收回了。 只求她不要再碰见这个男生了。 回去殷渔将这件事和陆悠悠倾诉了一番,还被陆悠悠嘲笑一番:“哈哈哈,你这嘴真快。你当时怎么敢的啊?就不怕那个男生把易拉罐拍你脑袋上啊?” 殷渔撇撇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就是见那个女生可怜兮兮地站在雨里,那男生还一脸无所谓。我就……这么说了……” “你确实有奉献精神,要不然也不会报林学这个专业。以后你就去保护大森林吧。”殷渔的室友张言笑说。她是被调剂到林学这个专业的,暑假时就准备要转专业了。 “哈哈哈”陆悠悠狂笑。 殷渔:“……傻der,就知道笑。” “殷渔,我给你个机会,我劝你好好说话。” 后来的一个星期二的一个上午,梁白就把殷渔的伞还了。那个时候她才告诉殷渔,他们已经分手了,并且谢谢殷渔的关心。 阳光灿烂的一天,只有梁白一个人在阳光下那么沮丧。 大一新生军训完了之后的一场大型活动校迎新晚会,院迎新晚会。殷渔校迎新晚会去了,院迎新晚会的时候,她和陆悠悠俩人躲在宿舍里看综艺,别提多开心了。 再之后到了九月中旬就是各个校学生会组织,院学生会组织的招新,这些部门整天在宿舍楼下摆摊拉人。期间还穿插着一场“百团大战”,是各个学生社团的招新。真跟百花齐放似的,她们都要挑花眼了。 下了一阵子大雨之后,天气放晴,气温渐低,凉风习习。殷渔和陆悠悠吃完午饭回宿舍的路上接连遇上了两个部门招新。 一个是校礼仪队。 两人对礼仪队有点兴趣,就填了报名表。 刚填完这边的,没走几步路,殷渔就看见了一个棚子。上面挂着红色的横幅,旁边贴着宣传海报,海报在遮雨棚子上贴得不紧,被风吹得乱飘。 一个棚子里的人走出来又给其粗暴地加上了几道胶带。这是校青媒的招新。 殷渔拉着陆悠悠走上前去:“这个好像挺有意思的,里面还有很多个部门,去看看。” 大致问了几句这个校青媒的情况:校青媒全称是校团委青年传媒中心,下分新媒体部、采编部、摄影部、技术部、事务企划部、素质拓展部六个部门。 虽然摆摊招新的两个人很怠惰,兴致缺缺,殷渔却被其中的新媒体部吸引了。 两人也填了表报名。 礼仪队的面试在新媒体的面试之前,殷渔与陆悠悠一起去了。在等待结果那几天,新媒体部的面试也开始了。 礼仪队的面试录取名单上有殷渔的名字。她之所以能过,是因为殷渔小学就开始学习民族舞,形体仪态很不错。当时面试时有一个环节是考验面试者能不能穿高跟鞋,这项殷渔也是驾轻就熟。 所以面试很顺利。 但此刻殷渔却在犹豫要选择哪一个,如果新媒体面试过了,她当然是更倾向于去新媒体部。礼仪队那里她会报名,也只是听学姐说会教大家化妆,殷渔至今还不会化妆。 “新媒体部面试的这里有吗?”一个学长走进教室,大嗓门一喊。 殷渔顿时回过神来,熄灭了手机,举起手。 他大致数了一下面试人数,说:“跟我来吧。” 临进去之前殷渔还给陆悠悠发了条消息:【要是我不过,你请我吃饭;你不过,我请你吃饭。】【放心,你只要把你高中那作文全市竞赛一等奖的证书往人家桌上一拍。吓死他们!必要你。】越是喜欢的东西,心里才会越拿不准。 怀着略微紧张的心情,殷渔到了面试教室外面。里面的面试官是两两一组,两人同时面试一个人。由于是站在阶梯教室后门这里,殷渔只能看见面试官的背影,学长学姐都有。 “那里结束了,跟我来吧。”领着殷渔的学长说。 “就是这儿,坐。” 是两个学长面试自己,其中一个听见声音先回过头来,和善地和殷渔招招手:“你好啊,你坐这里吧!” “学长好。”她顺着学长手指的方向走过去,在他们前面一排的座位。 等殷渔略微尴尬地走到前面之后,她脸上的笑容都要僵住了。 这人? 这不是,那天的,男主角? 来都来了,殷渔还是坐下了。因为是前后排的位置,殷渔只能以一种略微别扭的坐姿坐下,侧着身子才能和面试官面对面。 “学长好。”她尴尬地对着男主角打招呼。 男主角先是淡淡地回应:“你好啊。”不过很明显,他在看清殷渔之后,神色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下,他也有一点诧异。 居然在这里遇见了。 他随手翻着殷渔的报名表,简单粗暴地开口:“你叫殷渔?” 殷渔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无奈心想:还真是可喜可贺,半个月左右的时间,我们又见面了。 “哦~”他微微点头。盯着她的报名表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挑,“挺巧的,我叫祝由绪。” 面试官也要自我介绍?祝由绪旁边的周岑一头雾水,“你们认识啊?” 殷渔摆手加摇头,疯狂否定,“不,完全不。” 倒是祝由绪淡定自然地说:“见过,现在认识了。是个很有正义感的小妹妹。” 这话表面是说给周岑的,但殷渔和祝由绪心里明镜儿似的。他完全记得那天的事情,也能一眼认出殷渔。看起来虽然像是不生气的样子,但会不会为难殷渔,她就不知道了。 她内心暗暗祈祷,对她手下留情吧! “那行,既然你们见过,那就太好了。我们面试就开始了,你别紧张。我们也就是问你几个小问题,你就当成是聊天那样。”周岑和祝由绪都是大二的学生,每年的面试都是由大二的来面试大一的。 谁知他说完开场白就把脸转向祝由绪,“你认识人家,你来吧。” 祝由绪在这儿坐了最起码一个小时了,一直在打酱油。周岑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自己可以歇一歇了。他不会放过的。 果然,祝由绪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周岑。虽然不言语,但也没拒绝。 殷渔的内心十分紧张,她准备了一张纸的自我介绍,刚刚进入教室之前还在偷偷背。 可谁知祝由绪只是在问题纸上随便扫了一眼,这些问题都是他们写好的,祝由绪这个部门老咸鱼只要照着读就好了。本来今天的面试他是想在宿舍睡觉不来的。但是部门招新,大二的都得参与,他好歹算是部门的活人,避无可避。 “我事先声明啊,我们部门很忙的。你要是没什么空余时间,最好不要来。平时出推送什么的,搞到半夜一两点也是有的。”他黝黑的眸子直视着殷渔,黑曜石一样的瞳孔,倒映着光。那么清晰,又那么清澈。 与上次的冷漠、凶巴巴不同,这次是很认真的语气,很认真地向她陈述事实。 上次见面没看清,这次见面才算是看清楚了祝由绪的正脸。他的确有张无可指摘的好看皮囊。 殷渔正色道:“没事,我可以接受。” 旁边周岑听得人都懵了,哪有一开始像你这样劝退人家的?自我介绍呢?况且你自己都是个老咸鱼,你怎么说得出口的啊? 他的手在桌子下暗暗地戳祝由绪的大腿。 第3章 她的照片 祝由绪将腿别开,完美地无视了周岑,接着说。 “OK,我们部门每周都有例会,例会最好还是去一下,因为期末考核这个是要算进去的。还有一点。问你啊,如果我们部门临时有一篇推送让你来做,或者临时有什么事情需要你到场,但是你和男朋友或者好朋友已经约好了,要在那个时间出去玩,你会怎么选择?” 祝由绪继续照着稿子念,一旁的周岑小声说,“你按着顺序问问题,别跳这么快。” 祝由绪一脸无辜,“我这稿子第一个问题就是这个。” 他还真是难得这么乖巧,给他什么就念什么。 果然,周岑低头一翻,两张第一页。不知道啥时候祝由绪第一章 稿子跑到了自己手中。他只好把自己勾勾画画过的给祝由绪,示意殷渔继续回答。 “如果真的需要我的话,我会和朋友好好商量,解释清楚这次去不了的原因。还是应该以部门的任务为重。” “觉悟挺高。”祝由绪点点头。他又摸过第一页纸,上面的确是不少问题。 终于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上,从自我介绍,到问一些殷渔平时感兴趣的话题,是否关注了校园的一些公众号或者运营账号,平时是否关注时事,对某件事情有什么样的看法…… 问题都不是很难,殷渔回答地也十分顺畅。期间有了周岑的参与,话题主导权又回到了周岑手中,祝由绪则是继续划水,偶尔搭一腔。殷渔更觉得像是平时聊天一样轻松。 周岑全程都是和善的,最后结束地也很愉快。 “我的问题差不多问完了,祝由绪,你还有什么问题么?”周岑偏过头看祝由绪。 他就是打算礼貌性地问一下,谁知祝由绪竟然没立刻回答没有,而是真的认真在思考。殷渔也察觉出来了,屏气凝神地等待祝由绪的问题。 应该是教室里空调温度太低了,殷渔的手心有些凉。 大概有个半分钟的沉默,祝由绪开口:“你一直都那么有正义感么?” 殷渔:“啊?”大脑停顿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祝由绪是指那天的事情。这个坎是过不去了么? 殷渔欲哭无泪,尴尬地脚趾扣墙皮,“称不上正义感,就是,就是脑子,额,一不小心,就这么说出来了。我没有站在道德的高度上,去责备什么,你明白吗?朱…朱学长?” 一个在慌乱无措地说,一个在冷静专心地听。殷渔甚至能感受到祝由绪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 她反倒是有些不敢看祝由绪的眼睛。 周遭的人来来往往,还有其他面试者的声音,但此刻殷渔的大脑想的只有该如何回答祝由绪这个问题,根本无暇顾及周围。 听完后祝由绪认真地点点头,“明白,你别紧张,我就是好奇。” “不过你下次要是还想了什么,记得憋好。因为有些人喜欢记仇。” 一句称不上多善意的善意提醒,那天他有点凶,周身气压很低。后来殷渔才知道,他们分手了。所以,那是真的因为心情很差,才会那么凶的吧? 临到殷渔起身了,祝由绪又说:“还有,说话别磕巴。是祝福的祝,第四声。” 殷渔又尴尬了,连连点头:“好的,记住了。学长再见!” 连带着周岑那份一起说了,说完殷渔赶紧逃出去,连着呼吸了好几口夜间的新鲜空气,心情才顺畅下来。 另一边。 周岑一出来就忍不住问:“你怎么见过这个殷渔的?还说什么正义感不正义感的,人家帮你忙啦?” 祝由绪打了个呵欠,“没什么,在便利店里她请我听了首歌而已。” “歌挺好听的,就记住她了。” “歌,什么歌?” “赵雷的,十九岁。你有空可以听听,很不错。” “这算什么正义感啊……” “怎么跟个幼儿园小姑娘一样叽叽歪歪,好好走路。” 周岑真是,无辜死了…… 此时夜幕低垂,校园里大小道路的路灯都已经亮起,暖黄的灯光在路边连绵地延伸开来。温热的晚风吹在脸上,驱散了刚刚空调室里的凉意,惬意万分。 两人一黑一白两件简单的T恤,晃晃悠悠地回男生宿舍区,两道影子在昏黄的路灯下被拉得好长。 祝由绪住6楼,回到宿舍时发现宿舍四个人,只有他还没回来了。另外三个室友,一个李楠德在摄影部,一个陈放远在广播台。他们也是今天部门招新被拉过去干活的,但他们结束地早。 还剩一个陆易窝在宿舍里学了个天昏地暗。 一进门,陈放远屁股还粘在椅子上,嘴巴就开始了,“呦!祝哥回来啦!祝哥累不?祝哥好多年没像今天这样干过活了吧?哈哈…” 祝由绪是部门老咸鱼这件事,众所周知。而且祝由绪还不止在一个部门划水,摄影部他也去,广播台他也去。 平时祝由绪拍了什么照片就往摄影部群相册、百度网盘里存;他声音条件也不错,偶尔会跑去广播台录一个《冷笑话》电台:专门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挑些冷笑话来读。偏就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那一副冷着的调调啊,读出来的冷笑话,冷漠又绝望的感觉,吸引了不少“心情不好”的粉。 也有人冲着他的声音去听冷笑话的。 所以两个部门,也都承认祝由绪这么个成员。但就是各个部门的活动例会,他都去的少,只专心干自己喜欢的事。 祝由绪放下两页问题纸,舒舒服服往椅子上一坐,嚎一声:“累死你爹了。” “滚!”陈放远骂他。 一边的李楠德正在专注地打游戏,慷慨地分神一秒瞥了一眼祝由绪,说:“祝哥,今天梁白托赵熙南问我了,说是想把你微信加回来。我直接给你拒了,你怎么说?” 梁白是祝由绪前女友,赵熙南是李楠德现女友。俩人都在礼仪队里。但赵熙南受不了梁白的公主病,进礼仪队之后一直和梁白没什么交集。直到梁白成为祝由绪女友,只不过因为李楠德和祝由绪是室友,两个女生才会有些交流。 而现在梁白和祝由绪分手了,赵熙南也就没有了非得和梁白说话的理由。但梁白没办法,只能通过赵熙南找到李楠德,再找到祝由绪。 祝由绪开了听可乐,戴上耳机,淡淡地嗯了一声,“拒吧。” 这个话题点到为止,这个宿舍里其他三人都知道,梁白这名字还是少提为妙。 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这道理李楠德能不懂么,要不是当初梁白太过分,李楠德真不至于愤慨到直接帮祝由绪拒了。 祝由绪多果断的性子,当初事情既然解决了,要断就断得一干二净。他废话都不会多说一句。 祝由绪登上了自己的网易云账号,点开了我喜欢这个歌单。他所有喜欢的歌都放在了这个歌单里,偶尔清理歌单,一直保持着300500首歌。 调成随机播放,然后点开了PS准备修图。U盘里的图片基本都是祝由绪暑假拍的,也有一部分是这一届大一新生军训时,他和部门里面两个人一起拍的军训照片。 祝由绪和另外两个都是本地人,趁着军训这几天出来拍几张照片,刚开学就要出篇推送。现在推送已经发出去了,但是祝由绪电脑里还有不少当时拍的照片。 耳机里歌声环绕,他一张一张点开照片,慢慢悠悠地筛选,打算把一般的全都删掉。 不知翻了多少张,又删了多少张,祝由绪忽然在满眼迷彩绿和操场红里捕捉到一张熟悉的面孔。这不那小学妹么? 是叫,殷渔。 拍这张照片时祝由绪正躲在树荫在休息,殷渔他们也在原地坐下休息。当时祝由绪的方向其实是在他们的后方,但殷渔是和陆悠悠两个人背靠背,互相倚靠着休息的。所以殷渔是唯一一个正对着祝由绪这个方向的人。 她那时正舒服地倚靠在陆悠悠背上,惬意地闭着眼,被祝由绪一个快门,捕捉下了。 当时操场上飘扬的国旗也在殷渔的背面,和殷渔在一条中轴线上。 这张照片还有点意思,祝由绪留下了。 ~ 过了一两天,殷渔和陆悠悠的面试结果都出来了,俩人分别都通过了新媒体和事务企划部的一面。发的信息让殷渔自己选择二面时间,殷渔还是挑了一个自己空闲的时间去了。 但是第二次殷渔去的时候,只有周岑一个人面试她。 “学长好。” “你好,今天只有我一个人面试你了,祝学长他在上课。就算他不在你也不用紧张,和第一次一样,就当聊天了。”周岑以为祝由绪在她才不会紧张。 不,祝由绪在,她会更紧张更尴尬。 二面也和一面是差不多的,只不过问题的难度稍微升级了,多是对某件事情的观点问题。 二面的结果出来时,殷渔正在上课。她和陆悠悠同一天都受到了二面通过的消息。最终,两人都没有选择去礼仪队,而是一起投入了校青媒的怀抱里。 信息里还让殷渔加校青媒的群,之后部门里的学姐就跟认领孩子一样,又把新成员从大群里挪到新媒体部的小群里。 殷渔刚加入这个群没多久,就有几个人加了她Q.Q好友。她正挨个在群成员里加学长学姐的好友呢,方便联系。 旁边的陆悠悠就探出脑袋来,“小鱼,你看团委微信公众号,你当封面啦!脸是好看的,就是姿势有点搞笑。像个小矮人,哈哈哈。” “什么封面?” “你看看就知道了。” 殷渔疑惑地点开了团委公众号,最新一篇有关招新的,封面正是殷渔。她正侧坐着和周岑、祝由绪交流。 她当时紧张到没有发现有人在拍照,而这张照片里的自己侧坐着,自己明明坐的很端正,这个角度却显得她是塌肩驼背,腿还短,高清无p,拍了什么样,发出来就什么样。脑袋后面p上了超大的“招新”俩字。 三人当中只有祝由绪一人独自美丽。这摄影师,收了祝由绪多少钱? 随后殷渔又点开推送一点一点往下翻看,看到最下面时,标注了“责编 | 祝由绪” “封面 | 祝由绪” 这意味着,这是祝由绪把自己的照片当推送的? 在没有通知她的情况下。 她不想加祝由绪好友了。因为有点气啊~ 所以她在翻群成员列表时,忽视了“新媒体祝由绪”这个号。 第4章 清冷秋风 刚刚加入社团自然是有那么几个活动要去参加的,头一个就是部门举行的新媒体成员见面会。按道理来说,但凡是新媒体的成员都要参加。 时间定在了周末下午四点,地点就在新媒体专属的一间小办公室。这办公室说小也不小,一张又大又长的皮质沙发,侧边两张单人沙发,前面一张长长的大桌子,上面摆了些零零散散的插座,充电线,纸笔……还有两个用来摆放资料工具的柜子。 在摆下这些东西之后,还有不小的空间用来放座椅。而装下今天的二三十个人也绰绰有余。 殷渔向来是个准时的人,她三点多就到了,在办公室里等着。 群里有学姐在找人下楼提东西,殷渔顺手就回了。 她蹬蹬跑到了楼外,下坡处此时只有两个人:部门学姐李敏和祝由绪。 殷渔去接过学姐手上的蛋糕。还有许多装饰品被装到了学姐的小兔子双肩包里,此时正背在一脸嫌弃的祝由绪身上。 李敏说:“待会儿妹妹和我在楼上稍微装饰一下,剩下的奶茶和蛋糕,祝由绪你再叫个人跟你一起去拿回来。” 祝由绪简单嗯了一声,而李敏好似已经熟知并且习惯了祝由绪这样,得到一声回应之后便热情地和殷渔聊起天来。 只是此刻身后沉默的祝由绪让殷渔有些好奇,究竟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以至于殷渔在和李敏说着话,心思还飘飞到身后看手机的祝由绪身上。 室外炎热不已,蝉鸣不止,傍晚的阳光透过宽大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沉默不语的祝由绪身上。 他的周身有一种温热的风也吹不散的清冷。 “妹妹?”李敏叫她。 殷渔赶紧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没事,就是跟你说在部门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问我们,Q.Q上私戳我就可以。”李敏注意到了刚刚殷渔分神是因为祝由绪,神秘地凑近了小声说,“听周岑说,你和祝由绪挺熟的?” 殷渔连忙摇摇头,解释:“不熟的,周学长误会了。” …… 这边的祝由绪单手得了空,回复刚刚周岑发来的信息:【你把你假期拍的学校的照片发一些给殷渔,她后天要出一篇推送,我就想到你这儿不是有现成的照片,用了也不会和之前推送里的照片重复。】他回复:【没她好友,回去发你,你给她吧】 【你没她好友???】周岑错愕,祝由绪仿佛能够看见他那副瞠目结舌的样子。 【怎么,我非得有她好友?】 【不是,我这不是看你们认识么。我就寻思着她都加了我好友了,还能没加你么】闻言,祝由绪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殷渔,正和学姐俩人有说有笑的,气氛融洽。加周岑好友了,但是没加他。 【行吧,我发她】祝由绪回。 【你不是没有人家好友么,你要加她啊?[坏笑]】 【你这么闲呢?没事赶紧滚出来跟我去校门口拿东西。】发完消息他退出和周岑的聊天框,往上翻翻,找到了新媒体的大群。群头像是大家恶搞,用的周岑的表情包。祝由绪蹙眉,“怎么哪都能看见这傻逼。” 群消息里都是一堆大家水群的无聊信息,被祝由绪直接忽略。直奔主题,在群成员列表里想找到殷渔。 可是他从头翻到尾,都没发现跟殷渔这个名字有一毛钱关系的字。 他又疑惑地看了一眼前面的殷渔,没改群备注。 这谁能联系上她? 祝由绪不想在一堆奇奇怪怪的陌生昵称里浪费时间,干脆熄灭了屏幕专心走路。 殷渔,这个名字他今天是彻底记住了。 时间接近四点,大家陆陆续续都到了。祝由绪和周岑早就拿完了东西回来休息。这会儿祝由绪正坐在软踏踏的皮质沙发上,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里。 这时殷渔和李敏装饰也差不多都弄完了。日头渐渐西斜,投射进办公室里的余辉也随之拉长,正照在李敏买回来的花花上,静谧非常,整个办公室焕发出新的生机。 李敏心满意足地环顾一周说:“真好,新的小孩儿来了,咱们部门更加热闹了!” 方倩说:“大家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吧。”她环顾一周,目光锁定在了祝由绪右侧的一个位置,给殷渔指定了位置,“妹妹,你坐那吧,这个沙发坐着舒服,今天辛苦你了。” 随着殷渔坐下,这沙发也跟着陷了下去,黑亮的皮革发出长长的一声“咯吱”,生怕别人不知道它受到了挤压一样,反抗的声音。 殷渔真是头皮发麻。幸好身旁的祝由绪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随意翻看着微博热搜。 不小的办公室里热闹非常,但他好似能够屏蔽周遭的一切声音。以至于殷渔坐在他的旁边,不敢也不想发出一点声音,来打扰他。 大家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周岑去隔壁广播台把蓝牙音响偷过来给这群小孩放音乐,这蓝牙音响是祝由绪弄过去听歌用的。 但因为祝由绪既是广播台也是新媒体成员,所以这小小的蓝牙音响也成为两个部门的公共物品。谁想用,就“隔壁去拿”。 “来来来,咱们先拍个合照,趁着这俩大蛋糕还没切呢。”方倩招呼大家都围坐在桌子一圈,桌子上摆着两个很漂亮的蛋糕和一堆零食,每人面前一杯奶茶。 “对,大家先拍个照片,我找首音乐,大家想听什么跟我说,点歌。待会儿你们也可以点歌,让祝哥给你们唱,他唱歌可好听了!”李敏笑着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到拍摄。 站在了窗边,光线好的地方给大家拍照。 不知道是谁,无意中把殷渔挤到了祝由绪身边。而阳光又过于刺眼,以至于殷渔不得不稍稍偏点头。 照片中的殷渔,显得很像是在盯着祝由绪的脖子看。 而晚上这张照片,迅速被传到了新媒体大群里。 之后在舒缓的音乐声中,大家各自抱团玩起了狼人杀、我有你没有。 殷渔自觉是个游戏黑洞,所以选了比较简单的“我有你没有”。 “我有你没有”就是参与游戏的玩家说出一件自己做过,但别人可能没有做过的事情。其余玩家听了这个玩家说的事情,要根据实际情况来按下自己的手指。只要是自己没做过的事情,就要按下一根手指,直到十根手指都按完,攥成两个拳头。每个玩家依次说,直到有人按完为止。 祝由绪两个都不太想玩,但无奈被李敏拉去了玩狼人杀。 祝由绪玩游戏时的座位是在殷渔的背后,俩人背与背相对,中间不过一拳的距离,分别和各自的小团体围坐一圈。平时玩狼人杀很厉害的祝由绪,首局当了个平民。但是刚第一次夜晚,他就被不知道哪个狼人杀了。 醒来之后,主持人李敏宣布:“昨晚狼人杀死了一位平民。女巫没有救人。”她还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祝由绪。祝由绪心里就有数了。 “所以,祝由绪你死了。” 无辜冤死。 李敏说完脸上还挂着毫不掩饰的笑意,“游戏继续。天黑了,狼人请睁眼……” 身后的殷渔听到“祝由绪,你死了”时忍不住分神了。这游戏是真不能这样玩,她自己的游戏没玩好呢,被敌营吸引过去了算怎么回事。 祝由绪正好不是很想玩,两手一摊。十分坦然地接受自己被刀了,而且女巫不愿意浪费药品救他的这个事实。这不能算祝由绪倒霉,只能说这个女巫不会玩。 第一晚不救人。 祝由绪十分傲娇地闭目养神:这女巫不是和他有“私人恩怨”,就是周岑。 但人家周岑在隔壁玩“我有你没有”玩得正起劲儿:“我,我曾经剪过很非主流的发型,就是把两边都剃掉,只留中间一道。被我们英语老师吐槽说像个马桶盖儿。重点是被英语老师当众嘲笑说像马桶盖,没有的就按手指吧!” 他不仅说的这么坦然,甚至还有种俯视众生的自豪感,把重点强调了一遍。殷渔以及一众人都纷纷按下了自己的手指。 “我曾经高考完,在网吧包夜包了连续三个晚上,没有睡觉。” “我曾经跑步跑过30公里” “我进过男厕所” …… 各种经历层出不穷,还没轮到殷渔,殷渔的手指就已经按下去七根了。 殷渔正在绞尽脑汁想轮到自己时,她应该说什么。一局狼人杀还没结束,划水到现在的祝由绪突然回过头来,语气波澜不惊:“七根手指,不错。你可以召唤神龙了。” 殷渔脑后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声音,差点把殷渔送走了。 “学长,你行行好,下次别搞突然袭击。”殷渔惊魂未定。 “怎么才不算突然袭击啊?”他挺会装无辜。晃了晃手机,“学妹,有事找你。你好友申请同意一下吧?” 上面正是他好友申请发送成功的界面。 最后祝由绪问了李敏才知道殷渔到底是哪个头像。原来是个绿油油的小青蛙啊,不过这头像祝由绪真是怎么看怎么丑。 而且他发现,自己怎么问一个人,都有殷渔的好友呢?还都是殷渔主动加的好友。这么有礼貌的学妹,却跳过了自己的号。 殷渔澄澈的眼睛正对上祝由绪的眼睛,而后又目光躲闪:“好,好的,等我渡过这一劫。” “其实我觉得你完全可以说,你在便利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讽刺过祝由绪。这样你肯定乱杀。”祝由绪好心地小声提示。 第5章 同意一下 殷渔嘀咕:“这怕是一个都杀不了吧。而且学长,你这也太记仇了吧?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事翻篇了吧。” “相信我,周岑都不敢讽刺我呢。”他抱着手机转过身去,不咸不淡地说。 那是周岑太善良! 殷渔却只觉得这句话,暗含深意。自己将来的日子会不会不太好过啊?万一以后祝由绪心里不爽了,给她穿小鞋,给她派一堆任务,那她岂不是很惨? 想想就可怕。 殷渔可不敢把这事说出去,临到她时,她随口说了个:“我,我今天早上起得很早,吃了个早饭。就是很早的那种,七点钟。” 在她的印象里,自己的室友很久都没有早起吃过早饭了。她以为这些学长学姐也是一样的情况。 众人先是一愣:“???” 连殷渔身后的祝由绪都忍不住抿嘴笑了。 随后大家简直要异口同声了:“这谁没做过啊,我今早也起得很早,吃早饭了。” 如她所料,她就是个游戏黑洞。殷渔这一关算是放了大家一马,后面几个人又开始说了。殷渔拿出了手机,通过了祝由绪的好友申请。 一通过申请,祝由绪就发了一份zip文件,殷渔这会儿手机打不开。 他又接着说:【这是你跟周岑要的推送照片,都是这个暑假刚拍的,你随便挑几张吧。】【好的】 接着又回了个OK的表情。 还是只小青蛙。 祝由绪被逗笑了,这女人得是有多喜欢小青蛙啊? 【你属青蛙的?】 【啊?何出此言啊?】 【你的头像,你的表情。你是不是还有一系列青蛙的衍生品啊?】殷渔蹙眉辩驳:【没有,总共就两个】 她又甩过去一个表情包[青蛙发怒] 之后祝由绪没有再回。 殷渔闲着没事点开了祝由绪的Q.Q空间。但里面,什么都没有,看样子是个不太爱分享生活的人。零星只有几条还是去年发的了,分享的几首歌。 还有间或发的几条,王者农药战绩分享?? 看样子玩得也不是很好啊,这有啥好发的,都是躺赢战绩。 而且看这个名字,叫“不吃糖的妹妹”?怎么取了个,这么少女心的名字? 这样一看,他的本质和外表所表现出来的清冷,又不太一样。 由于祝由绪周一没课,部门见面会一结束,祝由绪就被妈妈叫过去了。祝由绪的妈妈王怡然早在祝由绪9岁那年就已经离婚了。之后再婚,有了一个新的家庭,还有了一个小祝由绪11岁的女儿。 祝由绪平时跟着爸爸生活。但祝由绪其实和父母相处得十分融洽,甚至于连他同母异父的妹妹也十分喜欢自己这个哥哥。 他从十岁那年就知道了,并不是所有生长在离异家庭里的孩子都是不完整的。他们也可以拥有完整的人格,对于善良与爱有自己的注解。不必因为自己的家庭不完整而感到自卑,也不必将自己是生长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这件事当作自己冷漠、逃避的借口。 虽然这样的家庭难免会有缺陷,会有爱的缺失。他没有能力去避免,但他在尽力感受爱,也在尽力爱那些给予了他爱的人。 他从学校出来时,余辉已经消散,14路的车上此时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晚归的人,祝由绪坐在公交车后门处靠近玻璃的座椅上。路上灯火阑珊,行人熙熙攘攘,晚风不远万里而来,只为在此停留一刹。 耳机里播放着他自己新录的歌,说实话他听自己的歌并不多。可能是因为太熟悉了,旋律歌词,每一个细节他都清楚地知道。 到达底站后,车子逐渐停稳。祝由绪拎起双肩包,摘下耳机,下车,站在了熟悉但空无一人的车站。 头顶一盏昏黄的路灯洒下,黑色鸭舌帽遮住了祝由绪大半的头发,露在外面的发丝在灯下也仿佛在发光。硬朗的脸庞,清澈的双眼,高挺的鼻子全都被隐藏在阴影之下。 纯白色的挂耳式耳机,就这么挂在白皙的脖子上,若隐若现地,能看见阴影里的喉结。上身一件薄款灰色连帽卫衣,下身一条黑色运动裤。 四周荒凉地连汽笛声都很少,夜晚的空气中带着几分城市边缘清新的味道。但他很喜欢,他喜欢微凉的空气、喜欢静默的每一刻。 没等多久,一个绿绿的小丫头就欢快地跑过来: “哥哥!” 程宁穿了一身墨绿色卫衣套装,殷勤地给祝由绪提包:“哥哥,你都好久没来啦!宁宁都想你了。” 祝由绪任由程宁提着自己的包,反正包里没什么重物。他闻言轻轻捏一下程宁软乎乎的鼻尖,“是吗?” “是呀是呀!咱们快回去吧,妈妈刚刚打电话说饭已经做好了,让咱们快点儿。”程宁兴奋地一路拽着祝由绪走到了车上。 黑色奔驰的车窗落下,程父坐在车边。他一见两个孩子过来,赶紧灭了烟。烟灰缸上倒戳着一根没抽完的烟头,又放回了车上。 “程叔叔。” “嗯,你坐副驾。让宁宁坐后座,咱们父子俩好聊天。”他和蔼地说。 “嗯。”祝由绪拉开副驾驶的门,一进去就闻到一阵未散去的烟味,他调侃继父,“您这戒烟工作做得也不行啊。” 他和继父的相处,也十分自然融洽。幼年是为了显得自己懂事一点,现在是真的懂事了。 程宁的手机被王怡然收走了,只要祝由绪一来,程宁就喜欢用祝由绪的手机打游戏。而且她还十分得意地认为自己给祝由绪的游戏取了个十分好听的名字——不吃糖的妹妹。 洗完澡,祝由绪从程宁手上拿过了自己的手机,发现绿青蛙给自己发了条信息。自从白天发现殷渔这个绿青蛙的头像之后,祝由绪一时兴起,就把殷渔的备注改成了绿青蛙。 绿青蛙:【学长,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把我那么丑的一张照片用作推送的封面?这可是全校师生都能看见的。】祝由绪愣住。 第6章 霍乱爱情 信息发送的时间是差不多他从校门口上车的时间,但他没注意。这会儿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 刚从浴室出来的祝由绪,发梢上还湿哒哒地滴着水,就这么拿着手机在走廊上站了半天,赶紧跑去翻自己前几天做的那篇推送。 这封面里的殷渔,他当时没仔细看。用它做封面也只是因为这张照片符合主题,倒没有多想什么。 但不曾想,殷渔却因为这个不高兴了。 他难得地有些不知所措。他长这么大,除了初中那会儿跩得二五八万的,会因为有女生偷拍他或者给他写情书而生气,他再惹得女生不高兴之外,就没怎么把女生惹得不高兴过。 他正在想要回什么呢,隔壁程宁推开门出来。看见祝由绪穿着一身睡衣还站在门口,疑惑地问:“哥,你干嘛呢?” “没事,回消息。” “回谁的消息得站在门口,这么一本正经地回啊?”她疑惑。 程宁脸凑上来,一脸期待地又继续说:“我待会儿登一下你的Q.Q哦,登完游戏就还你。” 程宁之所以这么执着地用祝由绪的账号不仅是因为祝由绪的账号里皮肤多,而且没有防沉迷系统。她可以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祝由绪顾不上程宁,一直在纠结该怎么回复殷渔。他点点头,程宁立刻高兴地说:“谢谢哥哥!” 帮程宁登上游戏之后,祝由绪回到卧室,思来想去,觉得好像这样确实有些欠考虑。 那他是不是该,哄哄人家? 哄字是这么用的吗?可是又该怎么哄呢? “如果是想要女人消气的话,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先道歉,然后说话好听一点,顺便送一大箱零食。这样不管她有气没气,都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因为这样,非常完美!” 他记得常年与女人打交道,并且深谙其道的李楠德这样说过。 最后,实在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他掏出手机,费力地敲出两条略显生硬的信息:【抱歉殷渔,这事是我欠考虑了。】 【要不我送你箱吃的?】 以此来表达他的冒犯。 另一边的殷渔突然收到祝由绪的道歉消息,反而惊讶地不知所措。她并没有真的生气,但祝由绪以为她生气了。 尽管后来殷渔再三表示自己没生气,也不用他送吃的。但祝由绪就跟拧着一根筋一样,非要给她送一箱吃的。收货地址上填了殷渔的手机号。 几天后殷渔接连收到了两条取快递通知。不明就里为何会是两条信息的殷渔跑去快递点拿快递。 其中一个是个超大的箱子,殷渔抱着那个箱子的时候,身边经过的男生都不禁用诧异的眼光盯着殷渔看。 这得是买了箱什么? 另一个则是和这个大箱子形成了鲜明对比。一个小小的纸盒子,像是一本书? 可是她最近并没有买书。 虽然收获信息是自己,但是她并不确定那是否就是给自己的。所以她回到宿舍之后,只先小心翼翼地拆开了小件快递最外面一层快递包装,上面沾了灰,脏兮兮的。 内里的小盒子她没有拆,而是拍了张照片给祝由绪:【学长,这个是你的快递么?】祝由绪没有立刻回。 为什么这个人,总是不在线? 殷渔等了半天都没有回应。只好先把它放在一旁,又用小刀划开了那个大箱子。一拆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零食:薯片、薯条、果冻、糖、猪肉脯、牛肉丝…… 他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喜欢吃什么,把能看到的品类都买了一遍吧。这么大一箱子,殷渔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像自己小学的时候,彩色蜡笔被同桌的小男孩弄断了。她哭了好久,本以为这事就是她哭一场,老师再来调解调解,小男孩道个歉,就这么结束了。 但是第二天她却发现,这个平时总欺负她的小男孩给她买了一整盒新的蜡笔。 五颜六色的、崭新的,整整齐齐排列出来。 真是,笨拙的心意。 室友张言和陆悠悠见殷渔这大箱子里拆开竟是这么大的一箱吃的,惊讶地目瞪口呆。 “小鱼,你怎么买这么大一箱吃的啊?你怎么不叫上我一起买,我弹尽粮绝好久了。”陆悠悠过来,小手在零食袋上挨个摸过去。 “不是我买的,算是部门学长送我的。”她没有生气,所以祝由绪应该算不上是道歉。下次她也买点东西给他,回个礼。 “哇,这学长。是不是想追你啊?”张言此话一处,她俩突然像是发现了奸情一样,抱团在一起,“你该不会要抛下我们了吧?” “是不是那个男主角?”陆悠悠震惊,“他可是个渣男,我不能让你这棵好好的白菜,就这么被猪给拱了!!” 殷渔无奈发笑,“人家不是猪,当然我也不是白菜。” 她捧着一堆零食,给两个人都分了一堆。她还有一个室友,李灿。 但是平时很少能见到李灿的身影。通过李灿的朋友圈可以猜到,她平时不是和男朋友出去吃饭看电影,就是晚上去酒吧喝酒。 殷渔往李灿的桌上也放了一摞零食。 没多会儿,祝由绪的消息回过来了:【应该是一本书,我外婆让我给她买的】【可能是我收货地址不小心点错了】 【你可以拆开确认一下,应该是《霍乱时期的爱情》】 殷渔放下手机,小心翼翼地拆开了盒子。果然,里面赫然躺着一本暗红色封面的珍藏版《霍乱时期的爱情》。 【是的。不过你婆婆也看这本书吗?】 【嗯,她年轻时考过大学的。这么多年都保持着阅读习惯,不过这本书是我外公喜欢的。家里之前有一本,后来弄丢了。】【现在外公住院了,她买了之后打算在病床前给读给他听。】听完之后,殷渔再看向这本书时,这本书就不仅仅是一本书了,里面所包含的爱意是沉甸甸的。幸好她拆的时候很小心,没有划伤分毫。 殷渔将书拿出来慎重地摆放着,毕竟称得上是无价的东西了。 她给祝由绪发信息:【学长,那找个时间我给你把书送去吧。】【行,明天6:00广播台办公室?】 殷渔虽然好奇祝由绪为什么会在广播台,但并没有深究,只回了个好。 晚上,殷渔突然心血来潮,点开了SL的歌手页面。简介“网易音乐人”,头像是大大的,蓝字白底,字是用毛笔的笔刷手写出来的“SL”。 歌曲里有翻唱的,也有原创的。最火的一首原创歌有1w+的评论。 动态里全是分享的歌曲,分享间隔时间很长。看来这个SL是个不爱分享日常的人。 “悠悠,你说这SL,生活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陆悠悠激动地一把扒拉开殷渔的床帘,挤出一颗脑袋来:“你不是说不喜欢听他的歌么,怎么问起他来了?” 殷渔被陆悠悠这么盯着,深感自己就是在打脸。她头快速缩进被子里,闷闷道:“没什么,随便问问。我不说了,我睡觉了。” 像一只乌龟。 陆悠悠悻悻地拉上床帘,“真奇怪,现在还那么早。”她继续转回自己的小说界面,一脸姨母笑地磕她的cp。 第二天,她按照约定时间前往约定的地点。包里装着那本厚重的《霍乱时期的爱情》。 广播台就在新媒体办公室的隔壁,殷渔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地方。她敲了两声,但没有人回应。 她试着转动了一下门把手,没有锁。 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这会儿正是太阳落山的时候。办公室朝南,夕阳大片大片地洒进办公室里。窗明几净,布窗帘被风吹地轻轻晃动。 清风拂面,最舒服不过。 走进去一阵清香扑面而来,室内摆放着许多她不太清楚的播音、录音设备。除此之外与新媒体的摆设差不多,桌面上杂乱地放着一些稿子。 殷渔刚一走进,就看见了趴在桌上睡觉的祝由绪。 他今天又是一件白T,细碎的头发在阳光下像是沾了金粉一样,有光落在上面。半张脸埋进了手臂里,一只耳朵里戴着耳机。手边摆着几页散乱开但整齐干净的打印稿。 这样一副场景,唯有用岁月静好可以形容。 殷渔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外,才拉开书包拉链,拿出那本书。又蹑手蹑脚地折返,轻轻地将书放在祝由绪的手边,这样他一醒过来就可以看见这本书。 她好奇地斜着脑袋看那稿子上写的是什么,因为他们部门好像最近有一个英烈家书诵读活动是交给广播站来录制的。 她想看一看是不是那个稿子。 但殷渔定睛一看,上面写着:1、嫦娥姐姐在吃饭,突然外面一闪,嫦娥一惊,连忙出去看。回来呼了一口气:“杨利伟…” 2、拿着鱼竿鱼钩,在江河湖海,默默钓鱼的,叫“钓鱼玩法”;不拿鱼竿鱼钩,在城市人海,默默钓鱼的,你们猜叫什么? 叫钓鱼执法。 …… 写了满满一页纸的冷笑话。 竟然还有互动。 殷渔偷看完一整页,自觉可能是自己的笑点太高了,小声嘟囔着:“这也不好笑啊。” “又不是给你听的。” 祝由绪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笑着反驳道。 她尴尬地立在原地,糟糕,偷看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冷笑话来源于网络。 第7章 临南入冬 殷渔尴尬地看向祝由绪,对方正托着下巴,端详自己,嘴角噙着笑。殷渔能够看出他的眼下一片淡淡的黑色云雾,应该是昨晚没有睡好。 “那是给谁听的?”她问。 “当然是给学校里面,广大心情不好的同学听的。”他也睡得差不多了,今天稿子读了一页,下次再来补上剩下的。他拿着散乱的稿子起身的一瞬,殷渔闻到了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清冷的香,像是大海的味道。 祝由绪站着好脾气道:“让一下,我放个东西。” 因为殷渔站这个位置,刚好挡住了他的路,她连忙让开。从后面这么一看,祝由绪约莫有180+的身高。殷渔自己才160cm,这人生生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还要多。 需要被仰视的身高。 殷渔化身跟屁虫,跟在祝由绪后面,追问:“这么无聊的冷笑话,能有听众吗?” 心情难过听这个不会更觉得心情很差么。感觉听起来会像是嘲讽,或是调侃。 祝由绪却不以为然,说:“这东西啊,就完全看个人喜好了。我心情差的时候看这些东西,也能笑出来,心情会好很多。” “噢。”殷渔回应他。可能吧,她心情差的时候,都是随缘自愈。 她眼见着这本带着故事的书,就被放进了祝由绪的书包里。像是邀功似的,说:“怎么样,没有哪里坏吧?” 说完,有点翘首以盼的意味。直到祝由绪回答她,“没有,保存地很好。”说完他思考了一下,“谢谢你,小青蛙。” 殷渔心里嘀咕:什么小青蛙啊?谁是小青蛙? 反正她不是。 “你在网易云上搜临南大学广播,里面有一个笑话栏目,你可以看看播放量。”祝由绪示意殷渔,她可以去查证。 世界上有很多不快乐,而解决不快乐的方式也有千千万万种。只要结果是让自己快乐起来就好。 人生有很多个时刻,但也有很多时刻,都是自己在温暖自己,自己在说服自己,自己在治疗自己。 所以学会自愈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半信半疑地按着祝由绪的指示,找到了临南大学广播台的官方电台。里面用分出了很多个栏目,往下翻翻就能看见好几期【冷笑话】。 再一看播放量,很多都上千了。而其他的栏目差不多只有几百,很少有破千的。 “都是你录的吗?”殷渔问。她继续翻看着电台里其他内容,名字取得都挺有感觉的。看上去是很有意思的一个电台。 经过一番对比,想不到最受欢迎的,竟然真的是这个最不被看好的电台。 “大部分是。你刚刚看的那张纸,就是下一期要出的。” 最后两人一起离开的广播台,这个阳光充斥的傍晚被锁在了门之后。 “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你可以听听。但管不管用,我不保证的。”他笑着说。 殷渔忽然发现,今天的祝由绪笑了很多次。 “好吧,有机会我试试。” 临分别之前,殷渔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对祝由绪说:“学长,希望你的外公早日康复。” 在知道那么感人的爱情之后,殷渔衷心地希望,他的外公外婆可以长命百岁,岁岁常相伴。 祝由绪揣进口袋拿烟盒的动作一滞,他没想到殷渔还能记挂着自己外公的病情。站在路边的殷渔俩手抓着双肩包背带,一只小肥猫挪到殷渔脚边蹭蹭。 祝由绪唇角微扬:“行,心意我会带到的。谢了。” 之后他冲她摆摆手,殷渔脚步轻快地转身离去。 ~ 在那之后很久,这位自由随性的学长,在殷渔忙碌充实的生活中,充当着一个近在咫尺又很陌生的角色。时常能听见部门里的人提及他,却再也没有见过。 两人私下里也没有任何联系。 “一场秋雨一场寒”,临南进入了冬季。 陆悠悠冬天最怕冷了,但是殷渔冬天却好像是一个行走的暖手宝一样,整个人身上都是热乎乎的。如果两人穿一样厚的衣服,殷渔永远都是把陆悠悠的手拽进口袋里焐热的那个。 也正得益于身体好,殷渔冬天的着装十分简单。最里面一件打底衫,中间穿一件毛衣,最外面套上一件棉服或者羽绒服,这就是她冬天不变的三件套。如果想要美丽地穿大衣,只需要换上更厚些的打底衫,再贴上暖宝宝就可以了。 但这样“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时候,对于殷渔来说还是太少太少了。她整天跟陆悠悠待在一块,就算是裹成球她也不在乎。 明晚就是平安夜了。但殷渔还窝在宿舍里,靠着一杯速溶奶香味咖啡和音乐续命,跟高数B苦苦作斗争。 隔壁床的陆悠悠也是被高数折磨到不行,她已经一整个学期没有听课了。 “呜呜呜,小鱼救我。我学不完了!!”陆悠悠捧着一页未动的高数书欲哭无泪,只能在宿舍里面哭爹喊娘。 殷渔一副油尽灯枯的死样子,卑微地看着陆悠悠:“别找我,去求高数老师。让她捞一捞孩子吧。” “啊啊啊啊!!烦死了,高数真是我一生之敌!”后边张言咆哮,“等我转去法学,谁还学这破玩意!” 殷渔默默喝一口咖啡,准备继续学。这时候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意识不够坚定的殷渔最终还是打开了心心念念的手机。 殷渔打开微信,联系人挂着一个醒目的红圈圈。 申请信息只有一个字“祝”。能加她的,名字跟祝有关的,除了祝由绪也没有别人了。他这突如其来的好友申请,竟让殷渔有点高兴。 殷渔通过了申请,招呼还没来得及打,就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名为“新媒体奴隶”群里,群里打头的就是祝由绪。 很快,群里又弹出两条消息:【天气预报显示明晚可能会下雪,群里哪个小孩愿意跟我出去拍初雪的照片的,扣个1】【非强制性的】 祝由绪发完就不见了踪影,而这两条消息也迟迟没有人回复。 殷渔刚刚的一点高兴,顿时烟消云散。什么嘛,就是因为要组个群找免费劳动力啊。 殷渔刚想给祝由绪打招呼来着,但是看了他那两条消息,她决定装死。于是,打招呼这件事就这么被搁置下来了。 之后这个群一直到殷渔干完一杯咖啡,学完两章高数之后,都没有任何动静。宛如冬天结了冰的湖水一般死寂。 很显然发起人的兴致也不是很高,没有一点催促的意思。 甚至连句“大家踊跃参加啊”这样的鼓舞的话都没有。 殷渔放下手机,接着埋头学习。结束之后她看了眼时间,11:00了。 这一整个学期都没有学到这么晚了。因为咖啡的作用,殷渔在床上又刷了会儿手机才迷迷糊糊睡着。她向来睡眠都浅,夜里她又被开门声吵醒。 除了开门声还有低低的通话声。 听了一阵之后殷渔也彻底醒了,是一整晚都待在外面的李灿。所有人都在宿舍里为了期末而发愁的时候,李灿一如既往地只要没课,她能不待在宿舍就不待在宿舍里。 这会儿不知是在和谁打电话,断断续续的还有些歇斯底里的喊声,即便是关上了免提,在这寂静的夜里也能听见。 殷渔不知道对面是谁,但貌似和李灿关系不错。 “王雨澜,你把人弄到宿舍了没?”李灿耐着性子,压着声音问那头的人。 “你这大半夜把人盼死了,人家也不会飞过去找你啊。” “你分个手还不能活了?世上男人都死绝了,你非得要他那一个?” “人家分个手照样潇洒快活,你倒好,分个手跟要了你的命一样,要死要活的。我跟你说梁白,你这会儿赶紧洗把脸,往床上一趟,眼睛给我闭上。睡一觉明天什么事没有。” “大半夜你上哪找他去,别他妈犯神经了。快点睡觉。” …… “王雨澜,王雨澜,你在不在听。你给我把她先弄上床,你看着她点儿,别让她瞎往外跑了。”李灿又是劝又是哄又是骂,到后来没辙了,就叫的另外一个名字。 一直闹到后半夜,李灿才上了床。 而殷渔听了一点嫌吵,戴上耳机翻个身继续睡。只听到李灿在骂人,具体骂的是谁,她没有在意。 第二天一大早,殷渔在盥洗池刷牙,忽然被身后激动的陆悠悠疯狂晃手臂,“小鱼,你看天气没,今晚看样子是要下雪啊!” 殷渔含糊不清地回答:“是啊,你才知道?” “要是下雪了咱俩一块下去打雪仗吧!” 她一口漱口水吐出来,嘴里一阵冰凉。整个人瞬间清醒,精神抖擞。说话都带着劲儿:“你当几年临南人了,就临南这点雪,不仅堆不起来,还冷得要死。去年你下楼待个几分钟就嚷着要上楼了,今年还去啊?” “去嘛去嘛!这可是咱们大学里的初雪,这几天学高数学得我头都大了,我实在是烦它。要是下雪了,换换心情也好啊!” 殷渔主要是懒,并且对初雪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她的确也是,学高数学烦了。看看雪,换换心情也不错。 等洗完脸了,她往书桌前一坐,望着满是泰勒、拉格朗日等等定理的高数书,突然想起了昨晚祝由绪在群里发的信息。 内心挣扎一番,她凑过头问陆悠悠,“悠悠,我部门有个活动,就是今晚出去拍初雪。你要不跟我一块去?” “行啊,人多更热闹。” 殷渔嘟囔:“可能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就是了。” 不过,这也总比一个人要好啊。 第8章 初雪之夜 平安夜是周四,今天殷渔的课全部都在上午。早晨,她和陆悠悠两人冒着寒风直奔教室。 “悠悠,你昨晚睡得沉吗?”殷渔问。旁边的陆悠悠被寒风吹得整个人都缩进了厚厚的羽绒服里,恨不得能长在殷渔身上。 衣服里传来她的回应:“挺沉的,怎么了?” “没事,就是昨晚我听见李灿的声音,好像是她的什么朋友分手了。那哭的,还挺撕心裂肺的,我嫌吵,没听完就塞上耳机睡了。” 她面上略带遗憾地说:“现在有点好奇了。” 陆悠悠皱眉,“李灿的朋友,应该和李灿也是差不多的人吧,对感情洒脱,说分就分,毫不拖泥带水。李灿上一个男朋友不就是这样,渣男一个。李灿二话不说,分手之后,把渣男狠狠骂了一通,骂完就走了。之后不还是过得好得很。不过被你说的,我也开始好奇起来了。” “你睡得跟猪一样,你配吗?” “滚!” “也许,李灿也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洒脱。就像那个女生,不也是,为爱情半夜哭…” “也对。”说到为爱情半夜哭,两个女生突然内心百感交集。 两人晃悠晃悠地去教室,经过水房时,殷渔接了一杯热水。她的余光忽然瞥见走廊里有个人好像是祝由绪。 她犹豫着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去给祝由绪说,自己晚上和他一块出去的事情。因为即便是到了现在,那个群里依旧没有人扣1。 而且因为祝由绪无论是面试时,还是见面会自我介绍时,看上去都是冷冷的。俨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估计大家在群里都在潜水装死。 没人敢当那个出头鸟。 结果这么一时分神,溅出来的一点热水洒到了殷渔的手上。烫得她浑身一个激灵,眼泪差点飙出来… 再看过去时,走廊里已不见祝由绪的身影。 ~ 今天上的是高数课。一共两个专业,五个班的学生都在一间巨大的阶梯教室里上课。教室两侧的窗户上雾蒙蒙一片,里面开着空调,暖气扑面而来,与外面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上课铃打过之后,高数老师那具有催眠效果的声音就开始讲课了。 殷渔打开手机,翻到那个孤独的群:【@祝,学长,今晚还缺人吗?】这次祝由绪倒是回得快:【缺,你要来?】 【嗯,但是得带个人。】 【带个人可以】 但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带男朋友不行】 空调的暖风呼呼地吹,高数老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催眠。 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祝由绪说这个话时候的语气。一定是像个正儿八经的学长管制部门小成员那样,“想来可以,但是这是在做任务,不能谈儿女私情。” 她十分尴尬地回:【不是男朋友,是室友。】 祝由绪回过来一个“OK”的表情。居然是个小青蛙。 他不是几个月之前还在嫌弃这个表情么? 在殷渔之后,群里又有一个男生发消息表示,晚上他也要一起去拍摄初雪。 由于白天断断续续下了些小雨,路面此刻有些结冰,辅导员发来信息,通知学生晚自习取消了。正如手机天气显示的那样,到了九点天空飘飘扬扬飞起小雪花。 祝由绪的信息发来时,殷渔正捧着电脑在认真看高数网课。 【下来吧,下雪了。】 【厚学楼前集合。】 相比于那些一看见初雪,就兴奋不已地开始录视频发朋友圈,开始准备一些文艺的句子。祝由绪和殷渔一样,对于初雪没有太大的情结。 “悠悠,咱们下去吧。” 殷渔套上厚厚的紫色羽绒服,换上一条黑色加绒铅笔裤,头戴一顶暖和的紫色针织帽,裹上厚实的千鸟格围巾,背上斜挎包,最后踩上黑色加绒中筒靴。 全副武装地挽着陆悠悠,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陆悠悠甚至高兴地打开了音乐,开始外放。晚自习停了一天,大家不是在楼下玩雪,就是舒舒服服地窝在宿舍里。楼道里空无一人。 “嘻嘻,玩雪去喽!”陆悠悠开心地蹦蹦跳跳,殷渔嘲笑她,“你怎么像个没见识的小傻子一样。” 等她们走到厚学楼前时,祝由绪已经到了。 他就在路灯下站着,指尖夹着的烟发出猩红的火光,一缕轻烟轻易被风吹散。身边摆着一架看上去就十分专业的摄像机。他一身全黑,头上一顶克莱因蓝的针织帽是唯一的色彩,冷冷地,却不影响殷渔觉得他这样,很帅。白皙硬朗的面孔看不出表情,只有远远一抹修长的身影。 寂寞无言,融入这雪夜。 “学长。” 祝由绪点点头。在殷渔偷偷的注视下,他将烟蒂对准垃圾桶熄灭了之后,丢了进去。 不在女生面前抽烟,是个好习惯。 “冷吗?”他清了清嗓子,看向殷渔问。 殷渔摇摇头,“不冷。” 她又看了眼陆悠悠。陆悠悠是个在殷渔身边生龙活虎,但是在陌生人面前就静若处子的腼腆女生。她也摇摇头。 “那行,还差一个人。在这儿等一会儿,你们要是冷的话,我包里有暖宝宝。” 殷渔不知道原来男生也有往包里揣暖宝宝的习惯。 “哦~你也怕冷吗?” “我不怕冷,是给你们带的。” 殷渔心里默默地记下了,祝由绪是个很细心,也很会照顾人的人。 耳边寒风呼啸而过,殷渔看看祝由绪,再看看裹成了一个球的自己。人家扛着相机,穿着轻便,除了一顶帽子再没有累赘之物,这才是像来拍照的。 自己和陆悠悠一看就是来打酱油的。让她扛相机她肯定是扛不住的,让她弄点啥,感觉自己身上挂着的围巾、单肩包都会十分碍事。 陆悠悠更夸张,她还戴了副手套。不是露指的,是把四个手指包一块,大拇指单独包一块那种,十分厚实的。 不过幸好祝由绪不是很在意她们裹得像个球的样子。 后来姗姗来迟的男生叫方展图,是计科院的学生。 祝由绪就是组长,他们都是小成员。这算是派给他们组的第一个任务。 因为祝由绪的拍照技术十分绝,所以部门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他以及他带领的队伍。要求把这篇推送搞得越有美感,越浪漫越好。 祝由绪常年在学校里游荡拍照,哪里最适合拍初雪他心知肚明,由他带领着几人走。 “路面很滑,你们走路小心点。待会儿前面有个湖,算是我们学校比较出名的湖,一年四季的景色都不错。我们去那看看。”祝由绪提议。 “好。”三人回应。 在后面,陆悠悠悄咪咪地问:“小鱼,这就是那天的男主角?” “是他。” 但是祝由绪说自己是SL的事情她还没有告诉陆悠悠,就以陆悠悠那个追星的狂热程度来看。如果让她听到一丝一毫风声,她都会疯狂的。 更何况,她还没有确定祝由绪是不是他口中的SL。 “小鱼,我感觉我的三观要跟着我的五官跑了。我‘道。德。沦。丧’了。”陆悠悠盯着祝由绪的背影,一脸花痴样地抓住殷渔的胳膊不放开,难掩激动的情绪,“他好帅!” 殷渔发笑,“不至于不至于,‘道。德。沦。丧’不至于。别爱得太深就行,少女。” 两个女孩子的话题,走在前面的两个男人并不理解。方展图会来新媒体部,就是因为在开学之前就在学校墙上听说新媒体有一个摄影大佬。 他慕名而来,也是他特意跟部长申请了,要做祝由绪的组员。 专门想跟祝由绪请教摄影技术的。 沿路停了些车辆,祝由绪和方展图选好了地点,“殷渔,拿着包。”说着,祝由绪把不太重的包丢到了殷渔怀里。 殷渔远远地手忙脚乱地接住。 踟蹰一会儿,殷渔问:“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湖边的祝由绪正在教方展图,听见殷渔问他。他腾出位置,把相机交给了方展图,自己走到了殷渔身边。 祝由绪笑笑从口袋里掏出烟盒,“不用,你们负责玩就行。” 他拿了根烟出来先是在烟盒上敲两下,随后打火机“啪”地一声,火苗窜出来,在寒风中不安跳动,烟丝碰到火苗很快燃烧卷曲。 背对着殷渔,一团烟雾腾起,清晰地像是一层灰蒙蒙的纱。 “哦~” 因为没什么事,殷渔就跑到了马路对面和陆悠悠玩雪。将祝由绪的包挂到了旁边一棵矮树上。孤零零的,祝由绪无奈地笑出来,他的包,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俩小姑娘跑到人家老师停在路边,落了厚厚一层雪的车上写写画画。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笑声在寂静的雪夜里清晰明朗。 “学长,你看这里的光影怎么样?”身旁方展图问。 祝由绪扫了一眼,“还行,你随便发挥。想拍多少就拍多少,今晚雪不好,没堆起来。明天再说吧,今晚出来就当是玩了。” “谢谢学长。” 他将目光从玩闹的两个女生身上收回,偏头问:“喜欢摄影?” “嗯,很喜欢。我已经在攒钱了,想买个相机。但肯定是买不了学长你这么好的了。”方展图摸着这相机,又是羡慕又是遗憾。 “要是真的喜欢,我那有几本书可以借你看看。什么时候想摸相机了,就跟我出去拍照。”言下之意,方展图跟着他出去拍照,可以用祝由绪的相机练练手。 方展图激动地猛点头,“谢谢学长!” “嗯。” 差不多九点四十左右,殷渔和陆悠悠玩了会儿,手冷得不行。殷渔笑容满面地跑回来问:“学长,你能给我们俩拍张合照吗?” 第9章 红糖姜茶 “就在我们写的字那里,行吗?” 祝由绪看看她们在人家老师车上写着玩的字,“行。” “耽误事吗?”殷渔小心翼翼地问。 “不碍事。”说着他取下了相机,跟着殷渔她们穿过了马路。路面上的雪都化成了水,越靠近路边越有滑溜溜的冰结在地面上。 “广东、福建那里的人吗?”方展图问,可能是看着她们玩雪玩得那么兴奋,像是没见过雪一样,“我有个室友也是那里的,一个大老爷们今天听见下雪兴奋地跟什么似的。” “不是,我们都是临南本地人。”陆悠悠回答。 方展图惊讶,“那我们这儿就有三个临南人喽,听说学长也是临南人。” 祝由绪的指节根根分明,天气还是太冷了,他摸在相机上的手被冻得通红。但他不甚在意地专注调参数,目光沉着。嗯了一声当做回应方展图。 今晚的天气很冷,他摸上相机外壳的手也一定很冷。殷渔在心里这么想。 直到他说:“可以了,开始吧。” 殷渔才收回自己盯着人家那双好看的手的目光,赶紧拉陆悠悠过来,一本正经地在她们那个字面前比了俩个耶,笑容灿烂。 拍完一张,祝由绪就说一声好了,示意他们可以换动作了。 拍了几张之后,殷渔实在不好意思再占用大家的时间。 “谢谢学长,我看看照片。”殷渔拉着陆悠悠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祝由绪告诉她按哪个键可以翻下一页,然后就把相机交到了她们手上。 “你看,这张好看。”陆悠悠指出。 “嗯嗯,这张也不错。”殷渔一直往下翻,“哈哈,这张我们俩的动作有点扭曲。这张不要。” “你这张,哈哈哈,你的嘴歪了。”陆悠悠毫不留情地嘲笑。 两人抓着重重的相机津津有味地看,一边看还一边品头论足。 “照片回去我修完之后都发给你,你自己选。走吧,差不多十点半了。”祝由绪说。 殷渔知道今天他们并没有什么收获,睡前还给祝由绪发消息问照片素材够不够,如果不够她明天上课的时候拍一些路上的景象。 另一头的祝由绪看见之后,回了个“够了。” 实际上是素材真的不够。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祝由绪的闹钟响了。 12月25日,凌晨六点的临南大学仍旧笼罩在厚重的晨雾中。 仿佛早晨还没有开始,而哈欠连天的祝由绪已经在食堂吃完了两个大肉包,背着相机在校园里逛了,边走边拍雪景素材。 和昨晚路灯下的世界完全不一样,屋顶,树梢,灌木,草坪上都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这个时间是最适合拍摄雪景的时候,因为这时候的雪没有经过碾压、踩踏。还是最纯净的模样。 刺骨的寒风拂面,冻得他也忍不住瑟缩起脖子,手揣进口袋里。四下皆无人,只有空中掠过的几只鸟和扫地的保洁阿姨。 这湖边他们昨晚来过,车子上殷渔画的小爱心,写的“YY”和“LYY”已经被薄薄的雪覆盖了一点。但仍旧能看出大致的轮廓。 旁边还有昨晚两个女生堆的奇丑无比的小雪人。堆的时候,两人手冷地吱哇乱叫。 女生就是可爱,走一处就在一处画上同样的爱心。不知疲倦。 好像就为了在初雪的夜晚,留下点什么。 爱心要一遍比一遍完整好看,字母要一遍比一遍整齐有意义。 沿着湖边走一路,在某处车上,祝由绪不仅看见了爱心,爱心后面还跟着“SL”。 祝由绪:“?”他对这两个字母最熟悉不过了。 虽然不知是谁写的,但他给拍下来了。包括之前殷渔她们写写画画的那些痕迹,小雪人等都被祝由绪挨个拍了个遍了。出推送的话,这些照片也是很不错的素材。 十分能够体现学校里学生不受拘束、活泼可爱的天性! 其实这“SL”是昨晚陆悠悠写的,她最近真的很沉迷“SL”这个人,走到哪都要听着他的歌。 “你写这个干吗?”昨晚殷渔看见之后还有点刻意压着声音说,一本正经的样子。让陆悠悠十分疑惑,“这有什么不能写的?” “老师又不会知道SL是谁,更不会知道是谁写的。管这么多干吗?” 殷渔悄咪咪地往祝由绪身上瞄,他正面对着湖面,并不能看见这里。她不知怎的,总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当初当着祝由绪的面,讽刺他。 这会儿要是被他看见自己的好朋友在写SL,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嘲笑。 但心里又下意识地认为,祝由绪不会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至少从这几次的相处来看,他不是。 很矛盾的,她只好催促陆悠悠,“要写你快点写,我还要写呢。” 陆悠悠嘀咕:“急什么,这么多车呢,你挨个写。” “写那么多,不文明。” “得了吧,一旦落笔就没有回头路了。你已经不文明了。”陆悠悠非要拉着殷渔一起破罐子破摔,打打闹闹,欢笑声吸引了湖边两人的目光而不自知。 但谁承想今天还是被祝由绪看见了。 冒着寒风,祝由绪几乎算是逛了大半个校园。总算是拍到了不少满意的照片。拍完一回到宿舍就立刻将图片都给修了。 九点半修完图,十点半迅速将推送做完,剩下的只需要等着下午通过审核就好了。之后他将电脑手机一关,蒙上被子开始补觉。一直睡到了下午一点。 这时候才看见殷渔给自己发来的消息:【学长,昨晚的照片能发我一下么?】祝由绪把昨晚回来就已经修好的照片发了过去。 其实祝由绪拍照以来,鲜少拍人物,多是景象,但殷渔这个外貌条件,很上镜。让祝由绪也不由暗叹:照片太好修了。 ~ 晚上,殷渔在上晚自习,手边放了一个保温杯。杯子里是她特意泡的红糖姜茶,她昨晚回宿舍之后才发现自己来了例假。 赶忙搜罗出自己每月只开封一次的红糖姜茶,出门时又给自己小腹处贴上了暖宝宝。 因为讨厌生姜的味道,所以这杯红糖姜茶,她一口也没喝。 晚自习结束后,是新媒体部门本学期的最后一次例会。之后要再见就要等一个星期之后的青梅年终晚会了。 殷渔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参演了一个话剧里面的,旁白。已经跟着排练了一星期了。 到新媒体部的小办公室里,里面聚集了约莫十几个成员。殷渔一走进去就是温暖的空气,她解下围巾,往柔软的沙发上一坐,静静地等待着成员到齐。 没过几分钟,祝由绪也带着满身的寒气进来了。也很自然地往软沙发上一坐,和殷渔两人各占据沙发的两端。 这是他本学期唯一一次参加的例会。 殷渔完全没有想到,在很多人以复习为借口不来的时候,祝由绪会来。 不过今天的他,看上去好像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直到周岑过来问他,才知道他是有些感冒了。今天出来的那篇推送殷渔看了,是祝由绪做的。 但推送里的照片很明显是今天早晨拍的,不过就是因为推送里有一张照片是她的陆悠悠画的小爱心以及陆悠悠写的SL。 祝由绪就将摄影人员里备注上了她和陆悠悠的名字。尽管她和陆悠悠什么都没有干,祝由绪也没有忽略掉她们。 殷渔知道他是感冒了之后,默默地去找了个一次性的杯子出来。又坐回沙发上,当着祝由绪的面打开自己的小保温杯,往一次性纸杯里倒红棕色的红糖姜茶。 一倒出来热气腾腾,浓郁的生姜味扑鼻而来。殷渔忍不住皱眉,是她最讨厌的味道。 她把姜茶递给祝由绪,“学长,这里面是红糖姜茶,你喝点暖暖身体。” 又匆忙加上一句:“这个保温杯,我今天刚洗过。干净的,你可以放心喝。” 她将一切可能被嫌弃的点都说得清清楚楚。没喝是因为不喜欢生姜,但又要泡是因为妈妈逼着她泡的。她在晚自习之前,已经在宿舍里猛灌了一杯,这杯是泡来以防万一自己肚子疼。而她的杯子每次用之前,都会用水洗一遍。 但其实殷渔在这个方面堪称是幸运儿了,她很少肚子痛。 祝由绪见她一本正经地给自己解释,生怕遭到了嫌弃一样,他受宠若惊地接过,“谢谢学妹。” 说完他悄咪咪凑近,一下子,俩人就不是占据沙发两端的位置了。只听祝由绪在她耳边神神秘秘地说:“其实我没生病。” 殷渔看着近在咫尺的祝由绪,不由得愣住了。 也压着声音问:“那你为什么装病?” 他笑笑:“因为年终晚会我不想唱歌,装病骗周岑的。” “那你现在装是不是太早了?还有一个星期呢。” “我轻易不生病,生病了也基本不发烧咳嗽。但只要我冬天生病,一定会扁桃体发炎。这点周岑知道。扁桃体发炎一两个星期好不了都是正常的。” 破案了。所以他今年唯一一次来参加例会,也是来演戏的,就是为了给周岑看到。 周岑注意到两人在说什么悄悄话,凑上来问:“你们聊什么呢?” 祝由绪举起纸杯,装得一脸无辜,还故意装得嗓子不舒服,说话漏气的样子回答:“我说,谢谢学妹的姜茶。” 说完还偷偷暗示殷渔,不要出卖他。 第10章 圣诞发卡 殷渔也只好硬着头皮跟祝由绪一块装:“嗯,我看学长病了,给他点姜茶暖暖。” 周岑不疑有他。他的确是知道祝由绪但凡生病就会扁桃体发炎这件事,也就没有多拉着祝由绪说话,嘱咐两句让他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他走后,祝由绪得意地跟殷渔碰了个杯,“谢谢学妹。” 殷渔勉为其难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喝完她还是觉得红糖姜茶的味道十分冲,但是祝由绪却一饮而尽。跟个没事人一样,让殷渔心生佩服。 晚上的例会内容十分简单,大致总结了一下本学期的工作,以及对下学期工作的展望。周岑是今天的主持人,“最后祝大家圣诞节快乐,待会儿抽过奖的去李敏那里拿奖品。一个星期之后再见!好,今天差不多就这样。” 大家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殷渔重新围上围巾,将自己的保温杯放进书包里。临走前在走廊里遇见刚刚上厕所回来的祝由绪。 “学长再见。”她老老实实冲祝由绪摆了摆手。 “殷渔,”祝由绪叫住了她并对她说:“今天圣诞节,圣诞快乐。”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铃铛发夹交给她,上面红配绿妥妥的圣诞搭配。 殷渔接过来,小铃铛和发卡部分被祝由绪捂得热乎乎,她却略显局促,“可是我没有准备礼物。” “不用,就当是谢谢你刚刚的红糖姜茶。” “那,谢谢学长。”殷渔笑着道谢,“不过,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祝由绪看着那个可可爱爱的小发夹,笑起来,“那是我室友恶搞,给我买的一套。说是要给我留着扎鞭子。”他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的碎刘海,是挺长的。 殷渔发现他们宿舍还挺有趣的,笑着哦了一声。 两人一道下楼,到了楼下大厅才发现,外面簌簌飘起了雪花,在门口的暖黄灯光下格外恬静唯美。 但这可不是单纯浪漫的雪花,而是长江三角洲地区最爱下的雨夹雪。 殷渔愁容满面地出去,无奈看天。 “怎么,没有带伞吗?”祝由绪在她身侧同样看天,问她。她忧伤地点点头。 其余参加例会的人也陆陆续续下来了,一下来也是好多人愁云满面。 周岑更是出来长叹一口气:“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就雨夹雪了呢。祝由绪,你带伞没啊?”他等半天没听见个声儿。 转过头才发现祝由绪一脸无语地样子看着他,指指自己的嗓子。装作自己不能说话的样子。 周岑看着他这个样子就很想农奴翻身,上去狠狠,狠狠地揍他一顿。时常这个念头都让周岑咬牙切齿,摩拳擦掌。 但是自小谦逊有礼的周岑周大人,忍住了。他笑着又问了一遍:“请问,祝由绪同学,你带伞了吗?” 祝由绪点头。点完头不由地看向一旁的殷渔,在想要不要把伞给她呢? “那就好,我要送李敏,你自己回去吧。”他不忘嘱咐一声:“各位,你们要是住得近的,可以结伴回去。雪天地面路滑,大家路上注意安全。” 闻言大家有伞的撑起伞,没伞的跟别人挤一把伞下。殷渔则是默默戴起帽子,打算冒着雨雪走回去。她住在和大家都不顺路的宿舍区,只好自己一个人。 她刚一步踏出,却被人从身后拉了回去。 她疑惑地转过头,发现拉她的人是祝由绪。 而祝由绪碍于自己的谎言,只能压着嗓子装病说:“伞你拿着。回去路上慢点儿。” 他自己打算赤手空拳,连顶帽子都没有,就这么走回宿舍。这里到祝由绪的宿舍,起码要走十分钟。 周岑这时候才发现殷渔没有带伞,也没人能和她结伴回去。他说:“妹妹,这样。让祝由绪送你回去怎么样?” 他无奈地看向祝由绪:“这样你回去的时候不就有伞了么?怎么这么笨?” 祝由绪想了想,这样很合理。他没反驳,在等着殷渔的决定。 殷渔同意了,“麻烦学长了。” “那走吧。”他一把撑开伞,率先走进了雨雪里。 殷渔顺势钻到伞下,像是只乖顺的猫,和祝由绪刻意保持着距离,但身后书包上的挂件总是能碰到祝由绪书包的配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殷渔窘迫地想要抓住自己那个傻逼挂件,然后塞进书包侧兜里。结果衣服穿太厚,挂件又挂得太靠后,她够了半天也没有够到。 “别弄了,好好走路。小心摔倒。” “嗯。”殷渔默默收回手,真尴尬。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但殷渔是个特别容易替人尴尬的人。在尴尬的时候,总想说点什么来缓解尴尬,正好有个问题也困扰她很久了:“学长,你真的是SL本人吗?” “你不信啊?” “也不是,就是那天的情况下。任谁都不会相信的吧,我总觉得你那是在嘲讽我。” “不是嘲讽你,只是单纯地生气。” 殷渔:“……” “因为我分手的情况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殷渔老实点头,内心挣扎了一小会儿,又说:“那你就是SL喽?”因为她总不好去探究,别人为什么分手吧,太失礼了。 不知怎么的,他看着殷渔这么执着,刨根问底的样子,总能想到他妹妹那个一根筋又任性的小牛崽子。 “是。” “怎么,你喜欢我?” “不不不,不是我。”吓得殷渔连连摆手加摇头,“是我一个室友,喜欢SL。就是昨晚和我们出去拍照的那个室友。还在车上画了SL两个字母,你今天早上应该有看见。” 她知道祝由绪的意思是喜欢SL,所以殷渔特意强调了SL。而不是说“你”。 凛冽的风灌进衣领,吹散未知的灼热。 祝由绪不由得笑出声,“知道了,不是你。” 殷渔松了一口气。 大学的女生宿舍楼下,大概率是能撞见情侣的。更何况今天可是圣诞节,纵使是下雪了,楼下也好几对情侣热烈地亲吻。这难舍难分的场面,殷渔平常看见都是见怪不怪了,但是今天,她的旁边站着祝由绪。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我到了。学长,这是女生宿舍楼下,比较常见的场面。” “我知道,回去早点休息吧。”祝由绪倒是对这些情侣的行为不甚在意,余光瞥都没瞥。他轻松的语调让殷渔又松了一口气。 最后,殷渔小幅度十分乖巧地冲着祝由绪挥挥手,“那我上去了,学长你回去路上慢点。” 祝由绪在雪中撑着伞,宿舍大楼的灯光照得他的皮肤特别光滑白皙。他也冲殷渔挥了一下手,“嗯,上去吧。” 殷渔一直回到宿舍还在尴尬,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才算是勉强将这些东西抛之脑后,但是祝由绪那句“怎么,你喜欢我啊?” 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旋,就像是在问她,喜不喜欢祝由绪? 她赶紧甩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人家分手场景都给她撞见了,这多尴尬。 突然,宿舍门被打开,是刚约完会回来的李灿,手上捧着一束完完全全把她上半身都遮挡住的玫瑰花,一共99朵。上面还挂着LED灯,夺人眼球。 她费力地先把人和花挪进来,又把外面放着的一个大袋子拎进来。满满当当占了一大块空间。 一进来就惹得几个女生大声欢呼,张言惊叹:“哇!李灿,你这一个小圣诞也太幸福了吧?你对象这么浪漫!” 殷渔说:“是啊,他这出手不凡呐!” 李灿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一脸幸福地“吐槽”,“就这俩大玩意儿,把我搬得累死了。” “不知道能活几天呢,害,也就快要过圣诞节了,我反复暗示他才明白。其他时候也跟个榆木脑袋一样。” 大家看完惊叹完也就四散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专注自己的事情。 李灿悄默声地凑过来小声问她:“刚刚你在楼下是不是和一个男生一起走的?” “啊?” “啊什么啊,我在楼下看见你了。你没看见我,我就没叫你。那人谁啊?”这时候俩人都在很小声的说话。 李灿以为殷渔是不想公开,所以她特意压低了声音问的。 “你误会了,那就是我部门的一个学长。晚上下雨了,我没带伞,他就把我送回来了。”殷渔解释道。 “哦!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呢。我就想,你怎么这么大事也不跟我们分享。看来是我误会了。”李灿笑笑,说完继续整理她那些东西了,准备拆箱看看里面的礼物。 12.25 圣诞的夜晚,宿舍里的暖气吹了跟没吹一样。 殷渔早早地洗完澡上床了,但是在上床之前她瞥见了被自己放在一边的小发卡。 这是她今年圣诞节收到的唯一一份礼物。相比于李灿收到的那份,小了不知道多少。但是殷渔并没有因此感到失落。 相反,她觉得这个小发卡很好看。 于是她第二天上课,就开心地把它给戴上了。 “小鱼,你这小发夹什么时候买的?还挺可爱的。”陆悠悠手指轻轻地摸她头上的小发夹。 “是吧,有眼光吧。”殷渔笑着说。 “那必须,非常有眼光了呀。”这波彩虹屁给殷渔吹得,可得意了。 第11章 古旧森林 年终晚会如期而至。 乘着夜色,殷渔和陆悠悠准时赶到了现场。场内基本布置已经完成,桌上摆满了小零食;工作人员忙前忙后地走动,呈现出一幅热闹的景象。 “殷渔,这边!”李敏在不远处冲她招手。按照座位表,新媒体的位置靠近舞台的中间,是最佳的观看视角。 进了大学生活动中心(简称大活)之后,陆悠悠和殷渔各自去了自己的部门那坐着。 “祝由绪呢?”有人问。 周岑气愤地说:“这狗逼不想唱歌,先是给我装病,这会儿又躲进播音室里了。”转头,他看见了殷渔,“殷渔,来啦。” “学长。” “你快找个位子坐下吧,快开始了。” 殷渔点点头,边走边想: 看来在这一个星期内,祝由绪还是露馅了,真是个倒霉蛋。 到点之后年终晚会正式开始了。 祝由绪原本坐在新媒体部的观看席位上,与身边的人谈天。今晚的摄影人员有李楠德,他和新媒体部门的成员聊天时,无意中看见了一张节目单。 节目单上有殷渔的名字。以为她这个姓实在是太特别了,李楠德说:“诶?这个殷渔,我好像有点印象。” 祝由绪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到前面的殷渔身上,问李楠德:“怎么了?” 李楠德思索一会儿,恍然道:“想起来了,我就说我有印象的。我女朋友不是礼仪队的么,她跟我说过殷渔。说她跳舞很好,很适合去礼仪队。但是后来却没有去。原来是来你们这儿了啊。” “跳舞很好?”祝由绪问。 “是啊,跳民族舞的吧好像。” “她今天怎么就当个旁白啊?你们也不知道发掘一下部员的潜力。” 祝由绪看着殷渔没接话,她竟然学过民族舞。 轮到新媒体部的表演,殷渔拎着自己的包跟着话剧成员到了广播室里面。祝由绪已经坐在了广播室里。旁边还有一个男生,看上去嘻嘻哈哈很阳光的样子,见殷渔他们来了,也很热情地打了招呼。 透过窗口,殷渔可以和播音室内的人对话。祝由绪手里有个话筒,准备给殷渔。但是先他一步,旁边那个男生先说:“同学,你们需要几个话筒?” 祝由绪也就作罢了,不再看两人,而是专注着台上的表演。 殷渔离得最近,她说:“我们三个旁白,给我们一个就行,我们轮换着用。” 台上话剧正演着,这边李敏过来问殷渔有没有带耳机。殷渔把包里的东西都翻出来搁在一边桌子上,才从包的最底部找到耳机。 “谢了,结束了还你。” 殷渔点头,身旁人提醒殷渔轮到她念旁白了,殷渔赶紧将东西往里边一推,防止到时候掉下来了。迅速找到自己的台词,接过话筒就开始念起来。 她这段台词是最长的,整个场内都是殷渔的声音,很好听。播音室里的祝由绪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到她的身上来。 等到话剧结束之后,周岑过来叫殷渔。她拜托旁边的人帮她把东西收拾收拾装进包里。 来到一旁,周岑问:“殷渔,你会唱歌跳舞什么的吗?刚刚有个人说他窜稀,接下来的节目应该是来不了。” “跳舞我会,但是这不排练,临场发挥我不太行。学长,你问问别人吧。”殷渔为难,她整个高二高三就没跳过舞,就算是有那么多年的基础,可这临场来一舞,她实在是拿不出手。 而殷渔最不擅长的事情就是唱歌。小时候殷渔妈妈想追求孩子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给殷渔报了素描、跆拳道、声乐、小提琴、民族舞等各式各样的班。 有些诸如素描、声乐,一期课刚结束,殷渔就死也不去了。 只有民族舞坚持了十几年。 “那行,我去问问别人。”周岑急匆匆奔去了播音室。内心暗暗立誓,今天他非得把祝由绪弄上场的。 话剧结束之后,周岑如愿以偿。 下一个节目是祝由绪刚挑的一首粤语歌《森林》。 说到祝由绪做歌手这件事,也许是命中注定。他本性沉默低调,无聊时爱听歌打发时间。高二的某次,他一时兴起,录了一首翻唱。一经发出,竟然吸了不少粉。没有发歌的期间,出乎意料地竟有人催他出新歌。后来在祝由绪学有余力的时候,会应粉丝要求,录个几首。 他偶尔在自己的歌下翻翻评论,回复几个。粉丝们激动兴奋的情绪,感染到了祝由绪。 让他逐渐意识到,这件事坚持下去好像有那么一点意义;取悦自己,也取悦一部分人。 后来作词,作曲,制作都被祝由绪一人包揽下来,从开始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再没有想过停下。 但是他很少向粉丝分享自己的生活琐事。他的生活里没有太多值得被关注,或是无病呻吟的东西。而且目前来看,他的生活不止唱歌一件事。唱歌只是他做的一件和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事情。 主持人是大三的同学,在接到节目被换成了祝由绪上之后,走上台即兴,洋洋洒洒把祝由绪一通夸。 而台下的祝由绪只是专注地测试话筒声音。舞台下的他眉眼低垂、侧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红润的嘴巴薄薄地像一条线。身着白衬衫的他,站在舞台最不起眼的一角,却宛如书里走出来的贵公子,矜贵耀眼。 殷渔毫无悬念地被吸引了。 兴奋地像是这辈子没见过男人一样的陆悠悠抓住殷渔手臂,使劲地晃,“小鱼,你这个学长真的绝了啊!这颜值,原地出道吧他!”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他微信号推给你。” “不了不了,我怕他觉得我对他图谋不轨。”陆悠悠捂着嘴一脸娇羞。 殷渔调侃:“难道你不是吗?” “瞎说什么呢!我正儿八经人,快快快,听歌吧。开始了。” 祝由绪就坐在舞台正中间的一张高脚凳上,白皙的手握着话筒,微微凑近嘴边,低沉好听的声音经由话筒扩散开来:“静静凝视窗前” “脑海的思绪像花” “在冬季睡眠” …… “卑躬屈膝的花” “为都市腐化” “零落时擦亮这个家” …… 殷渔怔怔地想,这会让人羡慕他手上的话筒吧。 这首粤语歌,较之大众更加喜爱的粤语有略微不同。它的尾音被温柔拉长,舒缓有力,情绪被拉满。而令人惊讶的是,祝由绪的粤语惊人地好,咬字清晰,发音准确。 殷渔带着惊讶与新奇去听这首歌,却又深深沉迷于它的年代感,仿佛落入一场庸俗的人间烟火。听不懂词,却能沉浸其中。 四分钟的歌,大家在这四分钟,全都屏气凝神,沉醉与台上那个人的歌声当中。像是做了一场婉转优美的梦境,久久都不能醒过来。 陆悠悠听完也意犹未尽,但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小鱼,我怎么觉得他这个声音,好熟悉。” 她冥思苦想,挖空了脑袋想要知道,祝由绪的声音到底像是哪个歌手的声音,嘴里还念叨着,“很熟悉,但是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殷渔小心翼翼地说:“悠悠,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要太惊讶。特别是知道之后,不要大喊大叫。” 陆悠悠十分严肃地保证不会。但殷渔还是很不放心地先行捂住了她的嘴,小声地,慢慢地:“你仔细想想,你最近一直在听的歌手。和这个声音最像的,是谁?” 陆悠悠大脑里转了好几转,口齿不清道:“SL,他和SL的声音很像。我想起来了。” 说完陆悠悠大脑短路了半分钟,隐约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殷渔要说什么,看看祝由绪再看看殷渔,“我!靠!” 殷渔赶紧嘘声,“声音小点。” “哦哦,你说祝由绪是SL?我单曲循环了几个月的SL?” 殷渔十分肯定地给出答案,是的。 这一消息出来,陆悠悠整个人都炸了。也就是说SL不仅唱歌好听,长得帅,最关键的是,现实中的SL竟在自己身边!还是自己好朋友的部门学长! 陆悠悠整个人都炸了!这不是签名要多少有多少,帅脸想怎么看怎么看?这应该是追星的高境界了吧? 陆悠悠忍不住说:“像他妈做梦一样。” “小鱼,下次呢,你没事就拿张纸跑他面前晃晃,随手让他写个名字或者写几个字。好吗?”她接着字字恳切地叮嘱殷渔。 “孩子,你要学会乌鸦反哺。你的老父亲我,平时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啊!” 殷渔:“……” 陆悠悠是不敢正眼看祝由绪了。但殷渔一抬头,却和祝由绪的视线相撞。 但是祝由绪不像是不经意地一瞥,总让殷渔觉得他那个眼神,意味深长、想要告诉她什么似的。可又看不出是什么情绪,自己今天一整晚,都没有和他说话。 她一度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活动结束之后,大家都陆陆续续离开了。殷渔跑回播音室旁边的桌子上找自己的包,包里的东西已经被装进去了,殷渔大致翻看了一下,自觉应该是没有东西丢失。 临到回去了,陆悠悠停住脚步。 “小鱼,我有点想,去和祝由绪,打个招呼。”陆悠悠说这句话时吞吞吐吐。毕竟自己喜欢了那么久,深挖了那么久的人就在自己眼前。她再内向腼腆,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她央求,“就一下下,反正之前也见过,去跟他说句快放假了,假期快乐啥的。也很正常对吧?” 殷渔同意了。 两人来到播音室里,幸好祝由绪还没走。 但是看上去,祝由绪的脸色不太好,和第一次见面一样,看上去神情严肃地可怕。殷渔不知广播室里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明就里的殷渔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对。 她晃动陆悠悠的胳膊,示意她要说就快说。 陆悠悠这个怂包,一见到真人就怂了。更何况现在是个看上去不太好相处的真人,她憋红了耳根,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学长,你唱歌很好听!学长,你要继续加油!” “祝你假期快乐!” 没等祝由绪回应,迅速拉着殷渔逃离现场。留下两个还有些愣的人在播音室里站着。 沉默了好一会儿,林泽已轻松笑笑说:“学长,看来你人气很高嘛。其他部门的妹妹都喜欢你。” 祝由绪仍旧是冷冷地瞥他。 林泽已被看得心里发怵,“不开玩笑,真的,东西我会还回去的。绝对不会给我们部门丢脸。” 祝由绪嗯了一声,他现在连看都不想多看林泽已一眼。 出了大活中心之后,外面寒风阵阵,飘起了点小雪花。祝由绪挡着风点燃了一根烟,手揣进口袋,走入了这风雪之中。 前后的路上已经没有人了,沉默的烟蒂,滚烫地燃烧。今天林泽已的行为,祝由绪大致知道他是要干什么,但是此时的他…… 干涉过多与殷渔有关的事,也许并不合适。 第12章 失而复得 晚会结束时已经十点多了,殷渔和陆悠悠顶着肆虐寒风走回了宿舍楼。 “我来开门。”殷渔在奶牛纹斜挎包里翻翻找找,“你手机给我打个灯。” 没找到。 接着殷渔又把包里的东西都翻出来,试图找到那把钥匙。殷渔的钥匙十分简朴,就一个钥匙配个原装的小铁环,连个挂件都没有。如果真的掉地上了,都没个响儿。 和她家里的钥匙是分开放的。平时不回家的时候,她都只随身带那一把钥匙。 “怎么会没有呢,我带了呀。” “你是不是放宿舍了?”陆悠悠问。 等殷渔在宿舍里任何一个她可能放钥匙的地方都翻找了一番,她才确信,自己的钥匙丢了。考虑到现在再出去不太安全且冷,只是一把钥匙,丢了殷渔只好认倒霉,明天再去配一把就好。 但丢了东西心里总归是有些执着的,找到当然是最好,找不到也就作罢。 临南大学有个失物招领墙,上面专发布一些丢东西,捡东西的信息。殷渔还是抱着试试的心态给失物招领墙发了条信息。 墙上更新的信息殷渔有空就看一看。 第二天早上,殷渔就在墙上看见了她的钥匙。 【墙,昨晚青媒年终晚会上捡到了一把钥匙。钥匙掉在广播室的桌子下面了。】【[图片]】 配图就是殷渔丢的那把钥匙。照片里注明了捡到失物人的联系方式。 失而复得当然是高兴的,殷渔当机立断,照着联系方式,联系到了那人。两人约好了时间地点,他把钥匙还给殷渔。 巧的是这人也住在南苑,只需要下个楼就可以拿到自己的钥匙了。 中午,殷渔刚吃过午饭。青空湛湛,白云悠悠,阳光正适合下楼饭后散步。是个拿回失物的好天气。 【我穿黑色短款羽绒服,在运动器材那等你】那人发来一条信息。 等殷渔在运动器材区见到林泽已时,她十分惊讶,竟然就是昨晚与她有一面之缘的人。 “你好哇!”林泽已一见到殷渔就很热情地打招呼,要说笑容之灿烂,简直可以和太阳比肩了。 “你好,谢谢你啊。省得我今天再跑一趟去配一把了。” “没事,举手之劳。对了,你吃过饭了吗?” “我吃了,你还没吃饭吗?” 林泽已挠挠头,无奈道:“嗯,我还没吃呢。我怕跟室友去吃饭就错过跟你约的时间了。他们每次都要去外边吃,浪费时间。你呢,吃饭了吗?” 殷渔灿然一笑,“我吃过了,我就不耽误你去吃饭了,先上去了。谢谢你帮我保存钥匙!” “行。”林泽已没有坚持,反正已经加上了殷渔的联系方式。更何况,这还是殷渔主动联系的他。 殷渔毫不知情地冲他招招手,转身离开。 北风阵阵,寒气逼人。林泽已望着殷渔离去的背影,摸摸鼻子,颇为自得地去食堂。 他边走边掏出手机给祝由绪发信息:【学长,东西还了。我真是捡到的,你别误会。】【学长放心,必不给咱广播台丢脸】 发完消息林泽已只觉得祝由绪这人蛮有意思的:真是喜欢管闲事,不解风情。他追姑娘也要管,跟那中年人一样,追女孩的一点技巧都不懂。 殷渔回去又在Q.Q上对林泽已表示了感谢。顺便给祝由绪发了个消息。昨晚殷渔就有感觉钥匙应该是掉在了广播室里。 所以她连夜给祝由绪发了几条消息,想问问看祝由绪会不会有可能看见自己的钥匙。 但是也不知道是祝由绪太忙了还是怎么回事,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回消息。她满心疑惑,是没看到消息么? 绿青蛙:【学长,不用麻烦你了。我的钥匙找到了。】 绿青蛙:【果然就是掉在了广播室附近,被昨晚和你一起的那个男生捡到了。】过了一会儿,殷渔又补上了一条消息。比之上面两条情绪就不同了。 绿青蛙:【学长,昨晚你怎么了?心情不太好吗?】 一直将手机放在桌上不准备搭理的祝由绪,看见了这条消息。 早上的失物招领他看见了,林泽已的消息也看见了,没回。 很快祝由绪的消息回过去:【没有,东西找到了就好。】语气看着就蛮冷淡的,更何况文字更是冰凉。殷渔发了满屏幕的信息,而对方只回了一条,那么简单。这谁看着,心里都不是滋味。 这件事之后,林泽已没事就会在□□上和殷渔说些有的没的,早上准时发早,晚上睡觉必给殷渔发晚安,白天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什么无语的事情,或是手边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儿,必会和殷渔分享。 总之,殷渔也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样。 而且因为两人的宿舍距离很近,上课时在楼下遇见也成为了常态。 连陆悠悠都察觉到了,说:“这人是不是偷了咱们的课表?每次都能碰见,他一个法学的,还总跟我们一栋楼上课。他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你也看出来了啊。”殷渔无奈。 “是啊,他这太明显了。”陆悠悠叹口气的功夫,在文科楼的台阶下又碰见了林泽已。 “殷渔。”他冲殷渔招招手,屁颠屁颠跑上来。于是,又是三个人顺路,甚至于陆悠悠一个对陌生人腼腆的女孩子现在都能跟林泽已搭上腔了。 “你这节课在厚学楼上课吗?”林泽已捧着本民法书,剃了个寸头。这外面的冷风吹得,陆悠悠都替他头冷。忍不住瑟缩身体,往殷渔身边凑。 殷渔点点头。 林泽已的性格不错,至少他能一路上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也不会有冷场,就是不知道他这嘴冷不冷。 进了厚学楼里面,晨间的光照射在走道里,稍微暖和了些。待殷渔一抬头,却看见祝由绪正迎面走来。 他的身影,也浸在了晨曦里。面容冷峻,一双杏眼却好看得不像话,像是从电视里走出来的精灵王子,让人移不开眼。 林泽已率先打了声招呼,祝由绪却深色淡然。完全是热脸贴了冷屁股。 倒是陆悠悠一见祝由绪这张冷脸,就跟看见了冷美人一样。羞涩地伸出手来给祝由绪打个招呼。 这是殷渔第二次在教学楼里遇见他了,难得的两次遇见,殷渔都记得清楚。她跟着叫了声,“学长好。” “嗯。”祝由绪的语气十分生硬。 这让殷渔十分受挫,莫名其妙地,就不爱搭理她了。 她想问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但如果开口问,好像会显得她很在意这件事。 见也只见了半分钟吧,祝由绪瞥都没瞥林泽已一眼,与他们擦肩而过。殷渔纠结又疑惑地追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楼梯下。 为什么,会这么憋屈。 她憋屈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又憋屈明明她不该在意这点小事的。 “看来学长这两天,看我不太爽啊。”林泽已无所谓地笑笑。 但是陆悠悠第一个为爱豆出头,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生气,“怎么了,你怎么惹着人家了?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林泽已震惊反驳: “我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惹到他了。反正平时在广播台大家就觉得他是挺难相处的一个人的。反正就,挺奇特的一人。” 说完两手一摊,与他无关的态度让陆悠悠很不爽。 殷渔内心烦躁,此刻更是讨厌林泽已说的话。她俩都没有给林泽已好脸色,直接就进了教室。 接下来的一整节高数课,殷渔总是不由自主分心。 不过最后她还是想清楚了,两人也许本来就不是什么很熟的人。他见到自己,本来就可以这个态度吧…… 包括她发的信息,他也没有必要热情地回。 殷渔正苦恼地在书上无意识地划线,陆悠悠忽然拍她,“干嘛呢,老师点你名了!” “到!”她连忙举手回应,而后悻悻地说:“没什么,发呆呢。” 1月初,最后几场试都考完之后,临南大学就放假了。放假那天殷渔搬了两个箱子下楼,但是去校门口的路上有两个大台阶要走。 林泽已也是同一天考完,问了殷渔什么时候走之后,硬是要帮殷渔搬箱子,又把殷渔送到了校门口。十分地用心。 甚至在很多个殷渔需要帮助的时刻,都会出现林泽已的身影。 殷渔没法拒绝,就看着他搬着自己的箱子,蹬蹬几下,下了楼梯。他还十分热情地把陆悠悠的行李箱也搬了下去。 殷渔买了杯奶茶为了感谢林泽已。 寒假的生活和往常一样,殷渔12月考完了四级。在家背背六级单词,刷刷题,时不时和陆悠悠连麦打打游戏,刷刷剧。悠闲的假期很快就过去了十几天。 这十几天里林泽已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要跟她说。但殷渔的回应都平平淡淡,遇上和林泽已打游戏,殷渔也不是十分想打。总是以各种理由推拒。 他那天背后说祝由绪不好,让殷渔耿耿于怀。以至于她对林泽已这个人没什么好印象。 临近过年的时候,殷渔妈妈想要带着全家去临南最大的一家超市采购年货。等过年之前带回家去。 “家门口的超市不行吗?”殷渔爸爸忍不住抱怨。殷渔家在城北,但是他们要去的那个大超市在城南。开车过去差不多垮过了整个城市。 坐在后座上无所事事的殷渔,盯着车窗外的景色发呆。确实,何必这么大费周折地去城南呢。超市就在临南大学附近,但平时殷渔上学都不怎么回家,实在是远。她嫌麻烦。 “你懂什么,老家好多东西都没有。我去大超市里多挑些东西带回家还不好,买的东西最后还不是都是为了给爸妈用的。你话怎么这么多?”殷渔妈妈凶巴巴地说。 殷渔爸爸:“……” 过了会儿,他也不得不低头,哄着。 “行行行,你说得对。”还是老老实实开车心里舒坦。 殷渔忍不住笑,“妈妈,我能去我的学校里逛逛吗?” “你没事找事干呢?叫你来不是白叫的,让你帮忙搬东西的,学校里边人都走了,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就是闲的…” 她现在是火力全开,谁触了她不爽的点,毫不留情都是一顿骂。亲生女儿也不例外。 冬天的临南确实冷清萧瑟,特别是临近过年这段时间。大家基本都回老家过年了,路上车都比平时少了大半。天灰蒙蒙的,远处的树木光秃秃的只剩老树杆子,只有路边的景观灌木叶子常青。 但看着也没什么意思。 总之,临南这会儿差不多就是座空城。无比的寂寥。这一段路,殷渔在车上差点就睡着了。 到了超市里,一家人顺着购物区一路逛下去。先是买了些熟食,解决今天的午餐问题。这家超市里的熟食和甜品都是超大份的,味道也都很不错。而且超市里就有就餐区,所以买完直接在这里的就餐区吃,十分方便。 除此之外,还买了几箱牛奶酸奶,给老年人吃的营养品也买了很多。 “妈上次不是打电话说这里的蜂蜜好么,家里的我估计也快吃完了。这次再给她买些带回去……” “行,刚刚那几箱酸奶家里小孩子多,够吗?” “够了。” …… 殷渔不想参与父母之间的讨论,在后面百无聊赖地推着小推车,整个人连头带上半身都要跌进推车里的断气样。 “殷渔?” 她抬头,看见祝由绪也推着同款小推车,和自己面面相觑。 她呢,她在干嘛?突然怀疑自己为什么要用那种傻逼姿势扒在车上??? 睡虫瞬间惊醒! “祝学长好啊,你也来买东西啊。”殷渔连忙爬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老老实实推着车。 “嗯,我跟我爸来买点年货。你家也是这附近的?”很明显,祝由绪在笑她。并且开始思考女性人类是一种身体多么柔软且行为奇特的生物。 “不是,是我妈,非得来这个超市买年货。我家在城南呢。”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 他推着小推车朝殷渔走了几步,像是犹豫抉择过后的话,“逛逛?” 殷渔没想到祝由绪突然提出这个建议,她慌张地答案没过脑子就点了点头,“行啊,我跟我爸妈说一声。” 怎么不拒绝一下? 好歹,那人之前那么过分,莫名其妙对她冷淡。 殷渔,你真是没用!她暗戳戳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对女性人类没有任何冒犯的意思,纯属小说里面调侃殷渔这个咸鱼!!!祝哥殷渔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13章 兔子发箍 两人推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超市里闲逛,从生活用品区不知不觉地摸索到了零食区。临近新年,超市里挂满大红色装饰、随处可闻喜庆欢腾的新年音乐。 逛超市在殷渔看来,是一件非常能提升幸福感的事情。一包薯片,一箱啤酒,就可以抱着电脑看好久的电影;一瓶醋,一袋盐,就可以为生活增添滋味。 满是人间烟火气。 两人经过摆放膨化食品的货架,上面各种牌子各种口味的膨化食品,琳琅满目。祝由绪随手拿了几盒,偏头问她,“喜欢吃薯片吗?” “嗯嗯。” “要什么味道的?”简单粗暴,这会儿他俨然一副只要殷渔说得出来的口味,超市里面有的,他都能给她装推车里。 “不用不用,我待会儿等我妈一块儿来挑。我们随便说说话就行……” “我请你,要什么口味?”他却坚持着又问了一遍。 好吧,看来是殷渔不说几个,他是不会罢休了。 “那就这个吧,原味的。” “还有吗?” “额,玉米浓汤的。番茄味的。不,不要袋装的。我比较喜欢罐装的……” 祝由绪听进去了,他把原味和番茄味袋装的又放了回去,换成了罐装的。各拿了两罐,还顺手拿了旁边不同口味的。 “学长,你寒假在家都干嘛了?”殷渔试探性地开口,她讨厌尴尬,“我在家就打打游戏,背背单词,感觉还是挺无趣的。” “去了趟云南,拍了些照片。这两天在家修照片。” 俩人闲逛的过程中,一直都是祝由绪推着车,殷渔百无聊赖地一会儿在他左边走,一会儿去右边走几步,这会儿又倒退着走。 “小心。”祝由绪忽然放开车子,冲到殷渔身边将她拉到一边,“有推车。” 殷渔撞进他臂弯里,慌乱中发现刚刚她站立的位置有一辆装着很多货的推车,工作人员正在补货。 殷渔小声道谢。 整理好情绪之后,她续上了刚刚的话题: “云南,都去了云南哪里啊?好玩吗?” 殷渔其实很喜欢旅游,愿望是以后的每年都要腾出时间出去旅游。即便是工作了,她也不想让自己囿于方寸之间。 小学初中那段时间,只要一放寒暑假,几乎都会跟着父母到处跑。 高中因为忙着学习,并不是每个假期都会去,但是和陆悠悠的短途旅行还是有很多次的。刚好,这次祝由绪去的云南,她没去过。 “丽江、大理、西双版纳,在那待了十天。景色很美,拍了不少照片。” “照片可以给我一些吗?我好想看看!” “可以。” “你一个人吗?” “嗯。” “没有唱歌吗?” “没有。” 祝由绪对于殷渔的问题有问必答,好像是在对待小朋友一样有耐心。这会儿估计殷渔捧着本十万个为什么来挨个问他,他都会一一回答。 偏偏又很贴心地,在经过零食货架时,默默地把各种零食都拿了一些。他第一次给殷渔买那一箱零食时,也是这样,把他看见的零食种类都拿了个遍。 忽然,他心情不错地拿了一包草莓味的吸吸冻,问:“喜欢这个吗?” “学长,真的不用了。这些薯片就够我吃了。” “不喜欢?” 殷渔扶额:“不是。” “那就是还行,不喜欢也不讨厌。”他像是和超市里的吃的较上劲了,非得买些给殷渔。拿那一包草莓吸吸冻的时候,殷渔注意到他嘴角都挂着笑,像是吃了甜甜的草莓一样。 “学长,你为什么送我吃的?” 他神色微变,略带愧疚地说:“因为之前对你态度不好。” 他是指之前对她冷淡。所以他现在是在……补偿?道歉? 后来祝由绪又闷着声,吞吐补充,“而且快过年了,给你屯点粮食。” “那没事的,你心情不好我可以理解。” 这样的话,好像殷渔之前郁结心中的那点小委屈都消失无踪了。随之替代的是暗戳戳的高兴。 “不……”他话还没说完,旁边一个导购拿着一盘试吃品过来,“美女,试试看我们家的小蛋糕。这个味道很好吃的,买的人特别多。最近正好在做促销,打折!这一大包很划算的,你平时这个价钱是买不了这么多的!” 殷渔拿了一个尝尝。 “帅哥也来试试看,两位家里有小孩子吗?这个小蛋糕啊,小宝宝也能吃,配料很健康的。我们家儿子我都给他买了好多回去。吃了还想要,我今天下班还准备给他买几袋回去。”说着,给祝由绪也塞了一小块,用牙签戳着的。 这大姐一看就是没什么看人的经验,一张嘴叭叭的,什么都往外说。 殷渔差点一口蛋糕呛住自己,忍不住咳了两声。 祝由绪十分淡定地走上来拍拍殷渔,顺带十分自然地把导购的问题给回答了,“没有小孩。” 回答问题之前先考虑一下语境啊! “哦哦,没有也没关系。你们二位尝尝看,要是觉得好吃就可以带个一两包回去,过年家里来客人也可以摆出来吃嘛!很便宜的。” 殷渔吃完一个就把牙签扔了,谁知祝由绪突然说:“嗯,给我拿一袋。” 回答地波澜不惊。 她却满脸惊讶。 “眼睛瞪这么大干嘛,走了。”东西被放进手推车里,他推着手推车接着往前走。刚刚殷渔把手推车给了爸妈,所以这会儿两人的东西都被放进了一个手推车里。 她忍不住问:“你不觉得这个大姐说话很离谱吗?我看上去不像是一个青春洋溢、如花似玉的大学生吗?我才大一啊!” 从她理解的角度来看,那个大姐应该是以为她和祝由绪是一对夫妻了。 被人问家里有没有孩子。这对她的颜值,精确一点是皮肤,是一种莫大的不敬!诋毁! 祝由绪难得地笑了,“没有啊,我觉得她说话挺好的。业务能力很强。” 深得人心的那种“挺好的”。 殷渔奇怪地跟在他后面,虽然这种误会和一个陌生人也的确没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但她总觉得祝由绪的行为,带着很强的迷惑性。 “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什么不?” “心情不好,不是针对你的。”他解释,语气很认真。祝由绪好像在周岑他们的面前偶尔表现出来的都是懒散、对什么事都无所谓、只要专注自己感兴趣的事情就好了。 但他其实是个很认真的人,对于自己做错了的事情就会一本正经地道歉。对很多事情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也只是因为他的性格,有一部分是收敛的。收敛了他的脾气,他的锋芒,甚至他的负面情绪。 他将热爱之事做到最好,给予身边人以真诚。 只是这些,是殷渔暂时还不了解的。因为走近一个收敛住自己内心的人,就像潜水去深海。没有足够的氧气,漫长的时间,甚至是直面深不可测的内心,是很难的。 两人走走逛逛,把零食区逛完了,祝由绪又挑了一些新鲜食材。准备回去做饭用的。 “我先去付钱,然后你把零食存柜子里,你再去跟你爸妈汇合。” 殷渔先到了收银台外面等着,陆悠悠给她发来了一些战绩图,配上她十分骄傲自豪的表情以及足足有三行的“哈哈哈”。她深感陆悠悠的快乐:【看见了,你表哥带你的?】 【对啊,他贼厉害。下次咱们叫上他一起玩。】 不一会儿,祝由绪拎着两袋东西出来了。两人一起去把东西存进了储物柜里。 “殷渔,你等一会儿。”祝由绪的那个柜子和殷渔的离得比较远。 “怎么了?” 他神神秘秘的,手还背在身后,“你来一下。” “什么啊?” 谁知她一走过去,祝由绪从背后拿出一个紫色星戴露的小发箍。超大的紫色毛茸茸的耳朵,发箍上面三朵小花花,红色的、蓝色的、粉色的,可可爱爱。 “刚刚收银,看见一个小糖果,外面还送这个。” 于是他就买了。 殷渔惊喜地接过来,“真好看啊~” “给你吧,我自己留着没用。我只是想吃那个糖而已。”他递给殷渔,那个小发箍。 真的很可爱,如果去迪士尼戴着,一定很好看。 殷渔记得陆悠悠曾和自己说过,学校广播台一档节目《冷笑话》的录制者,一直被学校的女生叫做“无脸男”。因为录制冷笑话时的声音很有特色,她们猜录制者是清冷那一挂的,又因为其神秘感,所以叫他无脸男。 而殷渔刚好,很荣幸地比学校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一些。 现在看来,祝由绪应该是那种陪着女主坐水上电车时的无脸男,安静但是可爱。 她拿了东西就翻脸不认人,故意调侃祝由绪,“哦~小孩子才喜欢吃糖,还专门买这种送玩具的。” 祝由绪没有否认。 “好看吗?”她戴上问。 祝由绪打量一番,“挺适合你的。” “什么叫适合啊?应该是我好看,所以戴什么都好看。”她瞥他一眼。 祝由绪无奈地笑。 后来殷渔就戴着这个紫色小发箍和祝由绪分别了,走在超市里,不少小孩子盯着她这紫色的发箍看。甚至还把一个小孩馋哭了,逼不得已她妈妈追上来问:“姑娘,请问你这个发箍在哪买的?我家小孩看见了,吵着要。” “这个在收银台那,有款糖,买了就送这个。” “谢谢啊!” “不客气。”她笑得甜蜜。 哪怕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仍旧会为这种事情而得意。 回去后,祝由绪把糖全都给了程宁。顺便给程宁也带了一个这个兔子发箍。 “谢谢哥哥!”程宁是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小女孩,见到这小兔子发箍高兴应该很自然。但是祝由绪记得在超市里,殷渔也一脸开心的样子。 果然,女人永远是女孩子。 想到殷渔戴那发箍的样子,祝由绪却突然觉得,好像比程宁戴起来好看。可能是因为女大十八变,殷渔长开了。 “哥哥,好看吗?” “还行。” “什么叫还行?我戴着不好看吗?我难道不可爱吗?”来自程宁的死亡三连,她满眼的不爽,如果眼睛能够发射气体子弹,祝由绪已经被程宁鼓鼓的气打死了。 祝由绪慢条斯理地说:“因为我见过比你戴着更好看的姐姐。” 这真是一点不怕得罪小孩儿。 “什么姐姐?妈!哥哥说他见过比我更好看的姐姐!”程宁气鼓鼓地,头一扭,几乎是哭哭啼啼地转身就冲进厨房里边,跟妈妈控诉祝由绪的罪行。 搞得祝由绪哭笑不得。 因为过年,所以祝由绪在程家一直住到了除夕夜前一晚。不过满打满算,也没待几天。到了除夕夜,祝由绪就回自己家里了。 而殷渔买完年货和爸妈回了临南乡下老家,一个小村子里。算是临南边界地带了,所以临南市里的一些命令禁止的活动,比如放烟花。在这里都没有人管。 除夕夜当晚,殷渔和家人吃完团圆饭,就被表姐拉着要出去放烟花。就在村口一处许多小孩子喜欢玩的地方,一群大孩子和一群小孩子,放烟花。 殷渔穿厚实了就在院子里等表姐,谁知表姐后脚跟出来,手里就拿了那个发箍,“嘿,你什么时候买的这个小玩意儿,真好看。借我戴戴!” 一看是那个小兔子发箍,殷渔心里有点舍不得。她嘟囔着要拿回来,“你换一个吧,我还有别的。” “怎么了,这个挺好看的。” “不是,这个,这个有点小,带着勒头。” “我试试看呗,不合适再还给你。一个小发箍而已,别这么小气啊妹妹。” “……” 第14章 无耻混蛋 “好像确实有点勒脑袋…”殷楠遗憾地将兔子发箍还给殷渔。 殷渔毫不犹豫地接过发箍。生怕晚了一秒,这可怜兮兮的小兔子发箍就被谋杀了。 “你这着急样,不就是个小孩子的玩具么?”殷楠不屑地瞥了眼殷渔。她是殷渔大伯家的孩子。大伯是个商人,在两个小孩出生的时候,大伯就已经是临南有名的房地产开发商了,家底殷实。 而殷渔的爸爸年轻时考上了大学,一直是家里的骄傲。虽然殷渔家庭和睦,生活水平在临南也是中上等,但终归是比不上大伯家的。 这也导致殷楠养成了小姐性子,性格张扬跋扈的,习惯性轻视同龄的孩子。在老家同龄孩子里,也就殷渔与她亲近些。其他孩子都讨厌殷楠那趾高气昂的样子。 “你戴着就不勒头么?下次姐姐去上海给你带个正儿八经的。” “不用了。”殷渔语气生硬,很明显的不高兴了。 殷楠奇怪地看着殷渔,这是难得的殷渔对自己这个冷淡的态度。热脸贴冷屁股,殷楠脸上挂着的笑容渐渐消失。 两姐妹闹了一场小小的不愉快。 殷渔从来不是看人下菜碟的人,殷楠除了娇气、直肠子,其他方面都挺好的。但是殷渔不喜欢殷楠将祝由绪送她的东西称作小孩子的玩具,或是不正经的东西。 一路上殷渔都没有主动说话。 一直到村口,殷渔把她和殷楠两人带去的五捆,每捆20根的烟火棒,分给一起去村口放烟花的小孩子。 这群孩子无论是长在村里,还是长在城里,也无论年龄大小,除夕夜这天都会聚到一起放烟花。是独属于她们这一辈孩子的时光,就连殷楠这个大小姐也从不拒绝这样的活动。 虽然殷楠讨厌调皮捣蛋的小男孩,但这不耽误她们那么多人一起放烟花,确实是热闹的。 “给你,我不说你的小发箍不好了。行了吧。”殷楠拿着根点燃了的烟花棒,主动跟殷渔求和。 殷渔这才露出甜甜的笑容,难掩喜悦。 “是什么重要的人送的吗?” 殷渔踟蹰,“暂时还不知道。” 喜欢这样一件事,在殷渔眼里从来都是一件纯真严谨的事情,她对爱意有着长久的向往和近乎偏执的信仰。以至于整个青春期,不是没有人追过她,死缠烂打地表白,但她都没有萌动过太热烈的念头。 只有在认准了,殷渔才会踏出那一步。而之后的每一步,她都会愈来愈坚定。 夜色朦胧,远处灯火阑珊。烟花棒在浓浓的黑夜里“噗呲”一声被点燃,灿烂如星子闪烁的火花划破沉寂的夜幕,殷渔眼中倒映着璀璨的光。 旁边的小孩调皮又兴奋,往远处田地里扔擦炮和摔炮的,噼里啪啦,不绝于耳。村里不知哪家点燃了烟火,只见几道光束窜上天,在空中轰然炸裂,烧亮了半个天。 整个村子上空,四目远望,满眼都是绚烂的烟火,远的近的皆是轰鸣,盛大不已。冷冷的空气吹拂,但这群孩子都好似感受不到了,欢腾雀跃地大喊大叫。 “啊啊啊~~~” “真好看啊!!” 殷渔的小烟火棒很快燃烧殆尽,她录了一段烟花的视频。 旁边的殷楠也录,一边录一边兴奋叫喊:“啊啊啊!太好看啦!殷渔,来年你也不可以失约,必须来!” “嗯!”殷渔重重点头。 隔着几十公里夜空,天上星子闪烁,人间热闹繁华。冷风四野八方地涌过来,殷渔犹豫片刻,终是挨不过强烈的想法。把视频发给了祝由绪。 【学长,新年快乐】 【城里应该不给放烟花,我录了一段,带你一起看烟花[哈哈大笑]】言语里都透着兴奋。 相比殷渔在外面吹冷风,看烟火。和老爸宅在家里看电影的祝由绪就安逸许多。电影《无耻混蛋》里的女演员正在一个小酒馆里和四名伪装军官喝酒,旁边一个即将当了爸爸的男人过来要签名…… “我刚当你爹的时候也这样,恨不得让苏菲玛索给你写个签名。”祝老爹笑说。 “你得了吧……”祝由绪瞥了一眼老祝,笑笑。 他打开殷渔的视频,满眼盛大烟花和猛烈的风声,还有远处不太清楚的小孩子的叫喊声,听得出来很热闹,人也很高兴。 突然视频里传来殷渔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姐,我录视频呢。你小点儿声喊……” 但很明显,殷渔这句话完全没有效果,旁边该大喊还是大喊。 一分钟的视频,戛然而止。 看完之后祝由绪忍不住笑了,回复她:【看到了,很好看】旁边祝老爹瞥过来,问:“你那什么声音?” “一个小姑娘发来的烟火视频,也带你看看。咱爷俩就算过完这个年了。”他手伸过去给老祝看,笑说。 殷渔又被村口小胖子拉着,硬是让她扔了一个擦炮出去。她从小就不敢玩擦炮,但都这么大人了,总不能在小孩子面前露怯。硬着头皮玩了一个。 扔完之后,激动地手有些颤抖。她牛仔裤口袋里手机振动。 祝:【外面冷吗?】 他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依靠在懒人沙发上。昏暗的房间里除了电影大屏幕的光以外,就是祝由绪这点小小的,手机屏幕的亮光。 绿青蛙:【还好,我不怕冷】 祝:【嗯,放完早点回去。】 祝:【殷渔,新年快乐】 绿青蛙:【嗯嗯】 祝:【到家了告诉我】 殷渔盯着屏幕上这六个字,只觉心跳十分明显,心脏跳动的砰砰声,振动着耳膜。 绿青蛙:【好】 祝由绪熄灭了手机屏幕,两手懒懒地垫着后脑勺,靠在沙发上,“老祝,去做饭。” “你去。” “我就知道。我不催你你就不会做饭,指不定已经盘算着要点什么外卖了。” 祝由绪和爸爸的年夜饭相比于殷渔家一大家子人的年夜饭,就显得寂寥冷清许多。人家都吃完出去放烟火了,他们的晚餐还没有着落。 “咱们两个大老爷们,也不能这么敷衍地就这么过年啊,快起来做饭。不然把我饿瘦了,我外婆看见肯定背地里骂你。我天上的爷奶看见了,也要托梦骂你。”说着祝由绪腾地一下坐起身来,拍拍手,“快起来洗洗手,我也去。” 两人暂时把电影暂停,转战去了厨房。祝由绪今天白天没事晃着晃着又去了趟超市,买了些新鲜蔬菜和肉类,下午祝老爹公司员工又带着几条刚从浙江空运过来的海鱼,这会儿还在水里活蹦乱跳呢。 这么一看,其实他们如果做起来,也能做个样样俱全的。 祝由绪抄起地上的蔬菜,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洗菜盆里放,“晚上咱们就吃火锅吧。我前几天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丸子还有一些,白天还买了猪肉卷和牛肉卷。” 这样做的话,这些食材准备起来十分快。这条大海鱼,他打算试着做烤鱼。 “行,我处理鱼,你来准备配料。”祝老爹挽起袖子,围上围裙准备大干一场。这条活鱼先是被他一菜刀给拍晕了,然后一顿大刀伺候。 刮去鱼鳞,清理干净内脏,切开整个鱼腹,剔除背部的大刺。之后加上料酒、盐、胡椒粉、姜片和葱段腌制30分钟。 祝由绪在一旁削土豆,切洋葱,洗香菜……这些配料都是看个人口味随机搭配。祝由绪基本就是看冰箱里有什么,就弄些什么进去。 他和老祝都挺能吃辣的,家里常备的辣椒酱也不少。 最后把处理干净,腌制好了的鱼放进烤箱里烤个30分钟,将这些辅料炒香,倒入烤盘连同鱼一起再烤5分钟。 做烤鱼的空档,祝由绪将火锅底料煮上了,两人先吃上了火锅。一边等待烤鱼制作完成。 父子两个晚上就一顿热气腾腾的家庭小火锅,一盘芳香四溢的烤鱼,吃到心满意足。 老祝吃完剔剔牙撒手不管了,祝由绪负责把最后的碗盘清洗干净。 殷渔在他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发过信息说她到家了。 祝由绪收拾完,洗完澡打算和老祝两人把没看完的电影熬夜看完。但老祝没熬多久就老老实实服老,跑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电影放了三分之二,祝由绪去冰箱里拿了听可乐,边喝边看。看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前段时间去云南玩之后,回来录了首新歌,前几天就发出去审核了。 刚好今天除夕夜发审核通过,发出来了。 零点新歌上线,夜猫子粉丝们很快就把评论刷到了999+“啊啊啊,哥哥的新歌!!” “一点预告都没,但这才是SL的风格。” “寒假才去过云南,害,不知道SL真面目的我,说不定和他擦肩而过了。” …… 祝由绪从自己拍的照片里,挑了三张云南的,分别是西双版纳、大理、丽江各三张分享出去。第一次在网易云分享了自己的生活动态,而不是分享一首歌。在朋友圈也同步更新过。 他修完照片还不忘给殷渔分享一部分精选的照片。 哪怕现在是凌晨一点多了,朋友圈里依然有人活跃着。祝由绪百无聊赖地刷着,和往年的内容也差不多。 正准备退出去,但是一个视频吸引到了祝由绪的目光。 林泽已发的,一段烟花视频。 配文“城里命令禁止燃放烟花爆竹。但幸好,朋友分享来了一段视频,总算也是感受到了新年的气氛了[开心]” 他点开视频,这段和殷渔发给自己的不太一样,没有了殷渔低声说的“姐姐,我录视频呢,你小点声儿喊”。 但通过烟花底下的建筑依稀能够看出,与殷渔给自己的那段视频,应该是同一出处。 突然,好像这烟花就黯淡了许多。 祝由绪的手机被扔到一边,微弱的屏幕光逐渐熄灭。 他盯着《无耻混蛋》的屏幕: 电影里汉斯向皮特投降,却被皮特耍了。头上被刻上了纳粹符号…… 至此,电影差不多结束了。 关投影,睡觉。偌大别墅里的最后一盏灯,逐渐黯淡直至与黑夜融为一体。 作者有话要说: 啊,最后只是一个电影结局,祝哥心里并没有那么脆弱。 第15章 火烧晚霞 另一边,殷渔躺在床上也在刷朋友圈。 也是巧了,晚上她刚给祝由绪发完烟花的视频,林泽已的消息就发过来了。说他正在吃饭,看电视。就是待在家里太无聊了,过年周边连声响都没有。 他家也是,小区里不给燃放烟花爆竹。顺便就问了殷渔那可不可以放烟花。 殷渔抬头看看夜空,烟花绽放地正盛。如实回答之后,林泽已就一直央求着殷渔给他录一段,好歹听个热闹声。 殷渔知道,其实林泽已就是正常地,没话找话聊。 但还是礼貌性地重新录了一段给他。 谁知道他还发了朋友圈。 第二天,殷渔因为昨晚没有给他点赞,还被他一大早信息轰炸:【[青蛙委屈]】【为什么你自己录的视频,你都不点赞】 【[青蛙委屈]】*N 殷渔半眯着眼,摸到了昨晚他发的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好了,你怎么还发朋友圈了?】 【这有什么,发出来多好看呐】 殷渔没再说话,因为她看见祝由绪也点了个赞。 他,能看出这是她拍的吗?应该不能吧,她一点声音都没敢发出来。屏气凝神录的。 怎么像是做贼一样…… ~ 新年第二天,祝由绪被王怡然叫着去看外婆。程平帆刚过完年就紧赶慢赶着去出差了,于是开车这个任务就落到了祝由绪的头上。 祝由绪的外婆在临南的乡下,如果祝由绪的爷爷奶奶还在世的话,过年他是正常要回苏州的。但已经有两三年没回去了,一般都是老祝回去。 那里除了一年说不上两三句话的亲戚之外,已经没有值得祝由绪回去的人了。老祝也惯着自己儿子,寒假任由祝由绪出去旅行。 “哥哥,我要听你唱的歌。”程宁老老实实地坐在后座上。今天的车程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程宁有些晕车,一个多小时,她在车上只能听听歌。 想打游戏是不行的,最后难受的也只会是她自己。 “蓝牙连上了,你自己挑。”祝由绪系上安全带,手机被扔到后座上。程宁知道自己哥哥唱歌好听,整天在自己的小姐妹面前吹,还给她们看祝由绪的照片。 弄得一些小学的小女生也开始粉上了SL。只是她们也都不知道祝由绪的真实姓名。 为此,祝由绪的签名还被不知不觉地搬运了好多次呢。 比如程宁考完的试卷,程宁都让祝由绪模仿王怡然的字签名,或者是考前的一些祝福语。 祝由绪时常疑惑,程宁这小姑娘怎么考一场试,就要七八条祝福语。还每次都准备七八条不同的句子。 总是被程宁以祝由绪是学霸为由,想吸点欧气搪塞了过去。 本来她们预定的出门时间就晚,再加上祝由绪到了之后,王怡然和程宁两个女人又磨蹭了一会儿。现在还没开到外婆家,已经傍晚了。 祝由绪开着开着感觉车身一阵剧烈抖动,隐隐猜到了什么。立刻熄火停车,下去检查车子问题。 王怡然下车来:“怎么了?” “应该是抛锚了。”祝由绪蹙眉,车子已经下了高速,地处郊区了。周边一片荒凉,道路两旁栽种的香樟在野风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夜幕渐显,天边晚霞如火一般燃烧着,滔天的橙红色中盛着一轮浅浅的月牙。 “我打电话叫人来把车子拖走,你让舅舅开车来接我们。”祝由绪声音沉静,自然地从兜里掏出一根烟来点上。 “你又抽烟,跟你爸学点什么不好。”打给他舅舅的电话还没拨通,王怡然想要夺过祝由绪手中的烟,却被不动声色地躲开。 祝由绪笑笑,“一年才这么几根。” 瞎说。王怡然叹了口气,作罢。转身去给弟弟打电话。 祝由绪折回车上,拉开后座的门,“宁宁,车子抛锚了,你下来透透气。等舅舅来接我们。” 昏昏欲睡的程宁伸出手,任由祝由绪温柔地将她抱下车。一阵冷风吹得她一哆嗦,瞬间清醒大半。她跑到妈妈身边去,靠着妈妈。 祝由绪又从后备箱拿出了警示牌,以防有过路的车子天黑看不清,撞上了。 “王粲,我们车子抛锚了。这会儿刚下高速,在车子岗那附近,你开车来接我们一下……” 祝由绪举着手机拍天边的火烧云: 对焦在橙红色的火烧云上,一条无尽的马路沿着中轴线往前延伸以及路旁的树,都成了对比明显的黑色背景。 用手机简单调了个颜色,保存了下来。 正好,陈放远的电话拨过来:“祝哥,新年快乐啊!在家干嘛呢?” “没到家呢,车子半路抛锚了,正在等人来接。” “不是吧,你这也太衰了吧。我正在家回看春节联欢晚会呢,我爸烧了一桌子菜,拍给你看看啊,哈哈~” 电话里,祝由绪听他唠唠叨叨说了大半天。 “你大晚上打个电话来就是为了说这个?那我挂了。”正因为车子半路抛锚,被困在荒郊野外烦着呢。 “别啊别啊,是这样的。我们部门林泽已那小子你知道吧,他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有个女同学要转林学专业,就让我问问她,认不认识林学有个叫什么来着,哦对,叫殷渔的一个姑娘。想问问人家的兴趣爱好。我寻思着他那不是闲的么,这差了得有十万八千里了吧?” 陈放远在那头吧啦吧啦说,这头的祝由绪已经掐灭了烟,脸色冷下去了,“他不是闲的,他那就是脑子不好。” “欠的。” 他忍不住说。 陈放远愣住,祝哥什么时候这么凶了?他就记得祝由绪无意间说过,他分手那天遇到个很有正义感的姑娘,好像就是叫殷渔,还想着问问祝由绪来着。 “他招惹你了?”陈放远笑着问。 “没有,先挂了。晚上联系你。”祝由绪挂电话之前还是给陈放远补了句“新年快乐。” 挂了电话之后,手机屏幕又回到刚刚那张照片。刚刚说的那几句话,他自己都解释不清楚那愤怒里面的纷乱思绪。 此时的他就站在荒无人迹的路边,寒风呼啸,但他却感受不到多冷。只觉得脑海中混乱一片。 明明决定了,不要多管闲事的。他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完。 这么想着,祝哥又不清醒了。给陈放远发了条微信:“人家要知道,你就帮着问问。跑来跟我说干嘛?” 今晚的火烧云,好像烧进了心里。 最后那张图片被万年没有分享欲的祝由绪发到了朋友圈。上一次发的那条说说,因为周岑那句话,为了避免误会,被他给隐藏起来了。 图片发出去没多会儿,殷渔就看见了,反手给祝由绪点了个赞。还明目张胆地回复:“学长,图我偷走啦![笑脸]” 殷渔抱着盆草莓坐在电视前,里面正播放着家里小朋友喜欢看的动画片。殷渔也跟在后面看得乐呵呵。 “殷渔,你多大人了,吃个草莓还把盆抱怀里。给表弟他们分着吃啊。”殷渔妈妈经过,提醒她。 殷渔遵从。继续津津有味地看动画片。 “哈哈哈……”小孩子也笑得开心。 这时候祝由绪的消息发来,【偷去做什么?】 【啊?不做什么,就是觉得好看。保存下来。】 【无所谓。现在这张照片,属于你了。】 殷渔琢磨了会儿,一去看朋友圈,明白了:【那就谢谢学长啦!】他把朋友圈删除了。 她乐呵乐呵地收下了这张照片。翻找了一下手机,发现自己的相册里竟然有了不少祝由绪拍的照片。从一开始的zip文件,到他给自己和陆悠悠在雪里拍的照片,再到云南的照片。 细数下来,已经有几十张了。好像从祝由绪那里偷照片,已经成为殷渔的习惯了。好看的照片一张也没逃过殷渔。 “竟然这么多了。”殷渔喃喃道。 ~ 寒假很短暂,过完年没多久,殷渔就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去学校了。到了学校之后,仍旧能够经常遇见林泽已。 而且频率甚至比上学期还要多。 殷渔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和林泽已说清楚。 傍晚下课后,陆悠悠被部门硬拖着去开会了。殷渔和张言去的食堂吃饭。吃完饭两人都分别拎了一袋水果和一袋面包回去,经过食堂边的一个篮球场。 夕阳斜照,篮板上反着金灿灿的光,仿佛汗水在篮球场上都是金色的。场上挥洒汗水的少年也被镀了层金边。 初春的天气尚且有些冷,殷渔穿着一件卫衣,头发乱糟糟地躲在卫衣帽子里,脚下还穿着小兔子拖鞋。就这么从篮球场旁边走过,被大声叫住了:“殷渔!” 林泽已和朋友都穿着篮球衣篮球鞋,露出膀子和小腿。他热情地冲殷渔招手。 刚刚那么大一声,不仅把殷渔和张言都惊了一下,就连路上经过的人也忍不住侧目看向殷渔。殷渔简直尴尬地脚趾扣地,硬着头皮给林泽已招了招手。 “你吃饭了吗?”林泽已问。 “刚吃过,你呢?”殷渔礼貌性地问。 “没呢。”林泽已把球丢给朋友,自己擦擦汗。竟然走到了殷渔身边,脸上还挂着笑。 殷渔疑惑。 谁知他靠近之后,突然俯身。拿过了殷渔手上提着的袋子,里面有个面包:“要不你请我吃面包?” 殷渔:“啊?” “请我吧,请我吧。”林泽已不顾身后的数道目光,像是个撒娇的小孩,晃殷渔抓在手的面包袋子。 最后殷渔不想大家都尴尬,“…行,你吃吧。打篮球别饿着。” 旁边站着的张言一声不吭,甚至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她刚刚也有伸手打招呼,但是林泽已没有回应。 回去的路上,张言忍不住说:“真好啊,刚刚那个男生眼里只有你。” 好像是被一场寒潮打过的小幼苗,声音小小的,带着羡慕的。 殷渔反倒是皱眉:“可是我刚刚,真的很尴尬。” 在大庭广众之下表达出来的爱意就是盛大浪漫的吗?不全是,每个人喜欢的爱意表达方式都是不一样的,这样的行为只会让殷渔感到尴尬。 如果一个人的喜欢,是不顾对方的感受,让对方感到尴尬或是不自在。这样的喜欢,或是这样的行为,也许不是合理的。 殷渔想要的,是让自己感到舒服的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殷渔面试时的感受,越是喜欢的东西,越是拿不准。不知道祝哥的纠结,你们看出来了没?祝哥在结茧、破茧、最后化蝶哈哈哈 第16章 玫瑰猎人 【林泽已,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不会吝啬。但是我今天有点尴尬,下次可以不要做这样的事情了吗?】发完这段话,殷渔躺倒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内心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抵触林泽已的好。越是好,她越是愧疚。所以不想要继续愧疚下去了。 周三,殷渔只有上午有课。 宿舍窗户大开,舒缓的春风裹挟着春花的气息流淌进来,窗外城市的繁华喧嚣窥见一斑。她躺在床上,听见风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心跳声。 宿舍门“砰”得一声,撞破了这寂静。 “殷渔,你在睡觉吗?” 回来的人是张言,脚步和气息都轻轻缓缓,怕吵醒了宿舍里的人。 床帘一把被拉开,“没有,怎么了?” 张言的手上提着一袋用牛皮纸袋装着的零食,深褐色的牛皮纸袋里探出一束花苞紧裹的黄玫瑰。有六只,郁郁葱葱的绿叶蜷缩在纸袋里,委委屈屈的样子。 张言微微一笑,举起袋子递给上铺的殷渔,“在楼下看见林泽已了,他让我带给你。” 殷渔愣住,林泽已没有回信息。但是闷不吭声买了这些东西。 “黄玫瑰,我记得是道歉的意思。怎么了,他做错事了?” “没什么。”殷渔说着就要收拾收拾下床来,把东西还给林泽已。 但张言心思细腻,她猜到了殷渔是要把东西还回去,提醒道:“他已经走了,说希望你能收下这些东西。” 殷渔是一点钟发的消息,看一眼手机,这会儿是两点半。学校里没有卖花的地方,他是跑去了外面买的。 一个半小时,从决定到行动,中间是没有花时间。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快一个来回。 “好吧。”殷渔不知所措地收下这些东西,“你认识林泽已?” 她随口一问,但张言好像有点慌张,“嗯,刚刚在楼下他认出了我,告诉了我他的名字。” 仅此而已。 说完,她沉默不语地回了自己的座位。拿出书本开始专心学习,暖黄的台灯下,她黑亮的发丝深深地低垂着。 而殷渔看着这一束黄玫瑰,心里没了头绪。林泽已想道歉,但不想放弃。 他回避了殷渔的话。 在一次成功之后,张言又在林泽已的拜托下成为了快递员,而殷渔每次想要归还东西。不是林泽已人不在,就是约他他不下来;偶尔碰见了,只要殷渔一开口要归还东西,他总是能找着借口迅速跑开。 只有一次,殷渔将他送的一条项链,悄悄揣进了他书包的侧兜里。 但殷渔还是,积攒了越来越多的愧疚。 她回礼的速度,也跟不上林泽已送礼的速度。这像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殷渔感到乏力。 四月,学校举办的十大杰出青年学生评比活动,落下帷幕。而属于新媒体部的一项任务也开始了。大二的学生需要带着自己的小组成员,对这些杰出榜样进行采访。 每组只需要一位大二学生和三位大一学生即可。例会结束之后,沉寂了许久的“新媒体奴隶”群再次焕发出了生机。 祝:【我们组采访林佳学姐,成功考研北京大学历史系。老规矩,想参加的同学在群里扣1】【林佳学姐是一位很优秀的学姐。参加采访的同学就当是认识了一个人脉,加个好友。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或者是与考研相关的问题,就可以找到学姐。】【机会难得,希望大家积极参与】 应该是组队人数有限制,所以祝由绪难得的,动员了一次大家。甚至动用到了威胁:【人数有要求。如果明天之前还没有人回复,我就自己选人了】身为祝由绪的小迷弟,方展图第一个回应了个1。积极支持。 方展图在学校期间,他已经和祝由绪一起出去拍了很多次照片。现在群里和祝由绪最熟悉的人就要数他了。 方展图:【学长,这次不是有一两个组可以不去么?你怎么主动要求去了?】【不是我主动要求,是周岑这条狗,逼我的】 一整个寒假,连殷渔这些大一的小萌新都做了两篇推送。但是殷渔翻找过,祝由绪在部门待了一年半,却少有建树。总共只做过四篇推送。 于是身为部门骨干和任务分配员的周岑,将他的魔爪伸向了祝由绪这条老咸鱼。 不过这四篇内容殷渔认真看过,风格鲜明,排版简约,恰到好处地烘托出主题,整体美观。他只做了四篇,却和那些做过很多篇的一样,技术扎实。 而他拍的照片也是,有鲜明的个性,强烈的表达欲。 一组照片有一组照片的统一风格,但这些风格与祝由绪,就是他与自己的影子一样。 不可分割。 歌曲亦然。祝由绪本身拥有丰富的语言,作品是他情绪的出口。 除了方展图,还有殷渔和另外一个女生,也扣了个1。 采访那天,祝由绪将地点订在了一间窗明几净的教室里。时间是一个晴朗的午后。 林佳是大四的同学,曾经也是新媒体部的成员,在大三下学期就换届了。曾经也带过祝由绪和周岑这群人,与他们十分熟悉。 “方展图,待会儿做个采访记录,方便之后写稿的同学写稿子。”写稿子的同学指的就是殷渔。她被分配了这个任务。 祝由绪主要负责接洽沟通,而且他也有过采访的经验。事先将采访时需要注意的点已经教给了殷渔他们。 看一眼时间,差不多到点了,林佳才赶到。 春日负暄,蓝天白云,在教室里一览无余。林佳穿着一身十分清新自然的碎花裙,外搭一件乳白色开衫。微微卷曲的栗色头发,精致的妆容,特别是樱桃色的口红,堪称点睛之笔。将她整个人烘托地温柔清新。脚上一双黑色小皮鞋,优雅靓丽。 “她好漂亮。”杨清和附在殷渔耳畔悄声说。她是这次同来采访的大一学生。 的确,林佳是一个温婉大方的姑娘,与她相处会让人很舒服。 她一进来,就冲着大家得体地弯腰道歉,“抱歉抱歉,我临时有点事来晚了。大家久等了。” “没事的学姐。” “没事没事。” 祝由绪指了指林佳的座位,“坐吧,你休息一会儿咱们再开始。” “行,对了。我这段时间太忙,都没问问你。最近怎么样?”她自然地绑起被风吹得凌乱的头发。注意到祝由绪带了相机,特意补了个妆。 “还行。” “你都能自己带着学弟学妹来采访了,真不错。” “周岑逼的。” “还是周岑说话管用。” “不管用…”祝由绪嘴硬。 林佳笑笑。 微风荡过,时间一点点流逝,所有采访问题都问完已经下午五点左右了。 “谢谢学姐。” “没事没事,你们今天也辛苦了。快去吃饭吧!”林佳冲她们摆摆手。 祝由绪在后面查看今天拍的采访图片,殷渔三人在前面整理采访稿和笔记,准备走了。 殷渔听见后面林佳问祝由绪,“待会儿要一起去吃饭吗?” 她忍不住回头望,两人比肩而立,好像他们一起做什么事情,都只能用“郎才女貌”来形容。一个和风细雨,一个春寒料峭,但也许偏就和风细雨能柔化这料峭。 “走啦,殷渔。去吃饭吗?”杨清和问她。 殷渔收回目光连忙应上,脚下也忙不迭地跟上,“嗯,一起去吃饭吧……” “啊!” “殷渔!” “你怎么样?”前面后面的人听见殷渔急促慌张的一声叫喊,连忙赶过来。 正和林佳说话的祝由绪一惊,脚下生风了似的跑到楼梯处,看见殷渔周围围着两个人。 这栋教学楼的楼梯设计很不人性化,每一阶都是一样的米白色,稍一不留神就能看花了眼。殷渔刚刚不小心踩空,从台阶上摔了下来。穿的是春装,好歹是一层防护,没有擦伤,但是扭伤了脚踝。 脚踝迅速红肿起来,杨清和关切地蹲在一旁,惊慌失措,“我刚刚不该催你的,都怪我。你还能站起来吗?” 殷渔倒是冷静,忍着疼,还能勉强笑出来,“没事,单脚还能站着。就是下楼得你撑着我。” “开什么玩笑。”祝由绪反驳,越过杨清和,蹲了下来查看殷渔的伤势。 他的手刚刚洗过,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殷渔的伤处,殷渔忍不住一阵颤栗。眉头皱得和祝由绪一样深。 他语气凝重,“挺严重的。杨清和,你帮忙扶一下,我背她去校医院。” “学长,不用了。我让杨清和扶着我去……” 但是祝由绪没理会她,不由分说地就起身要背殷渔。 杨清和连连点头,剩下的事情祝由绪大致嘱咐了一下,先背着殷渔离开了。匆忙赶来的林佳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今天麻烦你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祝由绪声线清冷,听上去情绪不高。 他背着殷渔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殷渔才忍不住说,“抱歉学长。” “为什么要抱歉?” 她垂眸,“本来学姐邀请你一起吃饭了。” 可是却因为她,就这么泡汤了…… “我本来就没打算去。” 殷渔诧异,一时失语。 温柔的春光中,他们如此贴近。 殷渔扶在祝由绪双肩上的手小心谨慎地捏住衣服布料,一动也不敢动。可以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正值晚餐时刻,走在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他们都没有说话。 每走一段路,祝由绪就要用力将殷渔下滑的身体往背上提一点。 “殷渔?”这一声,殷渔四下张望,发现林泽已在她左手方向的马路边上。 他不顾经过的校车、私家车,横穿过马路。 “你这是怎么了?”他忽略了前面的祝由绪,一味问殷渔,“脚踝怎么肿了?” 不等殷渔回答,他对着祝由绪不客气道,“学长,还是让我送殷渔去医务室吧。学长你快去吃饭吧,不用麻烦你了。” 祝由绪冷着一张脸,眉尾微挑,不客气道: “你们很熟?” 第17章 沉溺迷失 林泽已以一种十分坦然的姿态说:“是啊,我们很熟。” 空气中腾地飘散出一股火药味。 只不过这团火药碰上的是祝由绪,瞬间被浇息,“哦。” 他也并没有放下殷渔。而是直接背着她径直往校医院去。一旁的林泽已被晾在一旁,他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追了几步上前,“学长,还是我来背她吧。她挺沉的……” 他话没说完就被祝由绪严肃冷漠的眼神止住了,“你背过?” “我怎么不觉得沉?” “还是你不太行,所以背不动?” “我部门的成员受了伤,处理不好你来给我负这个责吗?” 林泽已哑口无言。他只是一个半路赶来的插队者而已。 趴在祝由绪背上的殷渔尴尬地动作更加小心翼翼,无奈地对林泽已说:“林泽已,谢谢你关心我。不过我就是不小心扭伤了,没什么事。学长送我去校医院就好了。你先去吃饭吧。” 但林泽已并不是那么愿意放弃的人,至少他表面上的功夫做得到位。 “那我跟着一起去看看也好,以防你忘记医生的什么嘱咐,回去我也可以提醒你。” 殷渔内心不由地害怕,祝由绪会因为不耐烦直接将自己丢在地上,让林泽已送自己去。所以她抓住他肩膀的力度求助一般地握紧。 这一点力道,好像握住了空气,时间以及一切能够被感知到即将流逝的东西。只剩下内心震耳欲聋忐忑的心跳声。 以及最后那一句,祝由绪说的,“抓紧了。” 然后将殷渔往背上提了提,继续往前走。 他没有继续反驳林泽已。半年来,他在广播台并没有见过林泽已很多次。只听陈放远说过几句,林泽已这个人说话做事我信我素,有什么任务分配他借口多,但有什么需要露脸的活动,他最积极。而平时想要得到什么东西,也惯于依赖一张嘴。 祝由绪单纯地对他没有好感。 三个人一路沉默地来到了校医院。一走进去,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唤醒了殷渔对于痛感最原始的恐惧。 她在人前倔强,但实际上是个怕疼的胆小鬼。 从小就畏惧打针打屁股。有人怕疼,认为打针的时候不看针孔就会好很多。但是殷渔不同,相比于不知道什么时候针孔会戳进皮肤,她更能忍受看得见的恐惧。 所以她会看着针孔戳进去。 犹记得高考体检那天,旁边的女生抽点血,疼得硬生生逼出几滴眼泪。彼时殷渔内心其实十分恐惧,但愣是一声不吭,看着针头戳进肌肤,暗红色的血液沿着细细的导管流进收集试管里。 那个女生以为这是勇敢,这只不过是缓解恐惧的另类方式。 如果是私下里去抽血,殷渔是会可怜巴巴地对护士说:“姐姐,可以打轻点儿吗?” 进了诊室之后,医生让殷渔躺在床上,并用一个软乎乎的枕头将受伤脚垫高。判断过伤情之后,简单地进行了包扎。 包扎的时候总归是要碰到伤处的,殷渔疼地狠狠咬牙,愣是一声不吭。 “医生,这回去休养有什么注意事项么?”林泽已问。 “她这个脚腕没什么畸形、反常活动。不用太紧张,待会儿在这先冰敷一会儿,回去之后也要每天坚持两到三次冰敷,注意不要冻伤。一般为3天。之后再去医院进行相关的x线或CT检查,排查骨折的情况……” 大致嘱咐了一些,最后叮嘱了一句: “扭伤还是我们平时生活中比较常见的,不用太担心。之后走路要多注意,少看手机。加强运动。” “好的,谢谢医生。”林泽已说。 等医生走了之后,林泽已又站在床边问殷渔,“怎么样,现在还很疼吗?” “没事,这小伤。以前练舞也常有的。”殷渔强忍着疼笑出来。 “祝学长呢?”他刚刚光顾着和医生说话,这时候才发现祝由绪不在诊室里了。 “他跟着护士去拿冰块了。诺,他回来了。” 果然,林泽已回头看见面无表情的祝由绪手上拿着冰块,看也不看他,径直朝殷渔走去。 “学长” 他简单嗯了一声,搬了张椅子坐在床尾旁边,“需要冰敷一会儿。” 祝由绪很有分寸感,问:“你自己来还是我来?” “我自己来吧,我能够到脚踝。” 在祝由绪的认知里,女孩子的脚踝不可以随便碰。所以他没有强硬地要求为殷渔冰敷。 “行。”他将冰袋给殷渔。 林泽已欲言又止。 于是寂静的诊室里,两个大男人相看互不顺眼,彼此也就不说话。床上坐着个殷渔,艰难地给自己敷冰块。 祝由绪手上夹了支烟,没抽。面无表情地走到窗边,明亮的光线,微风轻起,吹动少年细软的发丝。 殷渔感觉,自己好像喜欢上这个人了。即便她尚且不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 但也许是黑夜里猩红的烟蒂太惹眼,赠送的兔子发箍太可爱,所以她忍不住沉溺。 有那么一瞬间的念头: 想要代替晚风,偷吻少年的脸颊。 处理完伤口,祝由绪不知从哪弄来一个轮椅,由杨清和把殷渔送回了宿舍。 林泽已和祝由绪一道回去。祝由绪在广播台和林泽已也没怎么闲聊过,今天下午那么一番针锋相对,此刻更加不会闲到和林泽已说话了。 从校医院里出来,就是校园里一条长长的主干道,一直通往学校南门。春和景明,道路两旁栽种了整齐的两排梧桐树,亭亭如盖,挂满了毛球。估摸着下个月,就会漫天飞絮。路上行人寥寥无几,两人沉默无言并排走。 “学长,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帮殷渔。” 祝由绪轻嗤一声,“殷渔谢过了,你谢算怎么回事?” “…学长,你不会看不出我在追她吧?” 祝由绪偏过头打量他,湖面折射出的光刺眼,他不由得眯了眼,“看出来了。” 不等林泽已开口,祝由绪又沉着声补上一句,“但你配不上她。” 追求,讲的是正大光明,不是依靠一点小手段就可以换取人家姑娘的真心的。 ~ 采访整整持续了两周时间,各小组才完成任务。现在大家的主要任务是写完采访稿,并且完成排版再分别发送出去。 但偏偏殷渔写采访稿期间,她的电脑崩溃了。陪伴了她一年的电脑,电池突然不行了。于是殷渔只能在一个星期之前把电脑送了保修。 除却需要写采访稿之外,殷渔有许多作业也需要用到电脑。她已经和陆悠悠共享电脑一周了,这一周她已经把能够推掉的推送任务都和周岑说,推掉不做了。 两周时间,殷渔的脚扭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期间上课,都是张言、陆悠悠两个人一左一右驾着殷渔去的教室。 而如今她终于可以独立行走了。也因为脚伤,新媒体部的例会殷渔缺席了一次。 今晚新媒体的例会,殷渔去了。但是祝由绪有事没去,为此,殷渔心中难免有点失落。 一周难得一次例会,之前他都有来,但这次没来。特别是在殷渔感觉到,自己偶尔在想着这个人的时候,失落会愈发明显。 想要见到他的念头格外强烈。 所以她向周岑打听了祝由绪不来的原因,可是得到的回答却是:“我也不清楚,他每次只说请假不说原因。之前我还奇怪,他怎么例会来得勤了。现在觉得,不来才正常。” 他不争部门骨干,也就不求期末考核成绩高,来与不来全凭心情。不来才正常。 他是海里一尾自在独行的鱼,能够融入集体,但自由永远属于自己。 “知道了,谢谢学长。” 例会结束之后,她背起书包就往外走。边走在路上边给祝由绪发信息:【学长,你身边有没有多余的电脑?】绿青蛙:【我电脑送修了,想借台电脑。有偿的】 绿青蛙:【如果没有就算了】 祝由绪的消息很快回过来:【有,但不在学校。需要回家去拿。】绿青蛙:【[青蛙兴奋]】 绿青蛙:【学长,那我周日和你一起去拿可以吗?】 没了下文。 借个电脑,好像没有必要跟着别人去他家里。但是殷渔有点好奇,就在学校旁边的祝由绪家里,是什么样子的。 只是没有下文,让她内心忐忑不已。 而另一边,花了10分钟洗完澡出来的祝由绪,再次拿起手机看见这条信息时,他不确定殷渔说的一起去拿,是不是指一起去他家里拿。 于是他站在原地,头发也没有擦。反复思考了半天,直到李楠德也洗完了澡发现祝由绪还站在原地,头发都快被风扇吹干了。 “祝哥干嘛呢,一动不动的。”他凑上前来看祝由绪的手机屏幕。 但他什么都没看见呢,屏幕就迅速被祝由绪掐灭了。 “没事。” “没事你不给我看,不正常。”李楠德嘟囔着回到座位上,和赵熙南开始了愉快双排。 晚上回去的路上,殷渔在楼下看见了几天没见过的林泽已。他没有看见殷渔,宿舍楼大厅里的灯光很亮,从光里走出来一个殷渔熟悉的身影。 是张言。 林泽已不知道和张言说了什么,张言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不想接过林泽已递给她的东西,但是林泽已双手合并,拜托她。 最后张言还是收下了。 两人简短地交流之后,林泽已转身从反方向回自己的宿舍。 她忍不住皱眉,林泽已已经麻烦张言那么多次了,现在还直接约人下来。她有些不高兴地跑回宿舍楼,正好看见正在等电梯的张言。 “殷渔?!”张言看着脸色不太好的殷渔,以为是殷渔看见了自己和林泽已见面所以不高兴。连忙递上手里的礼物,“这是林泽已给你的,你别误会。他是找我帮忙给你带礼物。” 可是殷渔没有接过礼物。 而是疲惫地抱住了张言,良久无言。 长叹了一口气,满是歉疚,“言言,对不起,这段时间总是麻烦你,其实你可以回绝他的。” “我会和他说清楚,让他以后不要麻烦你了。” 电梯缓缓上升到了10楼,张言盯着电梯里的数字从1到10地变换,她也跟着数了10个数。数字变得太快了,就像时间,也很快。 高中三年,在加了速的高考倒计时中走向终点。老师说,三年很快。 张言也觉得,快到喜欢一个人的时间好像很短,快到看不清一个人具体的样子。 她内心不由得苦涩,“嗯。” 一时间,张言不知这对自己是好事还是坏事。她已经在迷雾里走了太久,很久没有清晰地看见前路了。 第18章 一起骑车 两人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宿舍,张言经过殷渔身边时,殷渔补上一句:“委屈你了。” “没有。”她笑笑,但明显地魂不守舍。 只是这是张言自己的事情,殷渔不了解,她能做的很少。 故而这件事就暂时过去了。 殷渔与祝由绪约好了周六在学校南门见面,由于心中隐隐期待,所以殷渔早早地就去了。但是尽管提早十分钟到达校门口,祝由绪也已经到了。 “学长,你这么早啊。”她惊讶。不过祝由绪这个人的时间观念实在是很强,从来都没有让大家等过他。 “本来周六就是要回家的。” 今天的天气不错,殷渔戴了顶黑色白色字母棒球帽。上衣是一件薄款灰色卫衣,搭配一条黑色牛仔裤,白色板鞋。无论是争吵的雨天,冷寂的雪夜,祝由绪的穿着总是简约整齐,看上去十分干净。 祝由绪问:“会骑自行车吗?” 学校门口停了许多辆共享单车。 殷渔连连点头,“当然,我技术很不错的。高三那阵压力大,我晚上都会骑着自行车在家附近转悠。特别是天黑之后,路灯车灯,全部亮起来;路上行人车辆,挤挤挨挨,晚风吹拂。那一刻真的,好治愈。” 这样的场景永远会留在殷渔的心中,俗世红尘永远值得她留恋。 殷渔偏头只见他也笑:“我也是,很享受。” 她两只眼睛瞬间闪着小星星一样亮,赶紧跟上祝由绪,“是吧!这样真的很舒服!” 这就意味着,他们有相同爱好了。心里的小本子赶紧记上。 “学长,那你是什么时候去骑车啊?” “跟你一样,压力大的时候,傍晚。” “还有吗?你的解压方式?或者说你还有什么兴趣爱好?”殷渔向来不吝啬表达自己,而她此刻的真实想法就是想要多了解祝由绪一点。 “你慢点问,我一个一个回答你。” “嗯!” 从学校南门左拐出来,道路中间车辆川流不息,人行道上有许多学生来来往往,再往两旁看,有一排开得正盛的白色夹竹桃。 背着晨曦,她跟在祝由绪的单车后面,目光紧紧追随。两人之间的对话因为距离原因,不得不用喊出来的。 但殷渔很兴奋,她的声音多大,祝由绪怕她听不见,也会用同样的音调回答她。引得人行道上的学生纷纷侧目,但尽管两人都能够感受到身边人的目光,但他们也只是笑。 迎着前路,在风中随心地交谈。 “第一个问题,你有什么兴趣爱好?” “摄影、听歌、唱歌、玩拼图。” “解压方式呢?” “同上。” “好吧,下一个。为什么喜欢拼图,因为好看吗?” “因为解压!” “啊!这个不算,不可以这样回答。” “那你想点高明的问题啊!” …… 沿途需要穿过一个隧道,是个只有自行车、电动车穿过的隧道。很长的一段下坡路,就这么疾驰而下,隧道空旷,声音在隧道里无比嘹亮…… 一路上,她都有个欲言又止的问题,就是——“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但她沉默了很久,久到祝由绪疑惑地回头看她,不放心地嘱咐:“快到了,注意看车。” 她也没有问出这个略欠妥当的问题。 她可是亲眼看见了他和前女友闹掰的场景,怎么还能说得出口这种话?殷渔没有说话,祝由绪也没有主动开口。 于是他们默契地沉默下来。 一直到祝由绪家门口。祝由绪家位于江边的一片别墅群之中,背靠临南市里一座海拔400多米的紫荆山。地理位置优越,周边绿化不错,每到春天就有一群人来这附近春游。周边没有乱七八糟的小商贩,故而来到这里的第一印象就是静谧、整洁。 刚一进门,一大只金毛就窜出来,扑到祝由绪身上。祝由绪笑着安抚金毛。回头对殷渔说:“我爸可能在睡觉,他如果突然下来,你别被吓到就好。” 他从鞋柜里拿了一双一次性拖鞋给殷渔。 “叔叔也睡懒觉啊?”她谨慎提问的样子,把祝由绪逗笑了,随口答:“单身老男人不拘束这些。” “叔叔知道你这么吐槽他么?” “他知道,并且十分享受现在的生活。有家有狗,还有儿子。” 话音刚落,楼上就有个穿着睡袍,睡眼朦胧的男子步行下楼梯。老祝一眼就瞥到了自己儿子,“儿子,今天怎么这么早。” 尚未清醒的他,在看见殷渔的那一瞬间愣住了。大脑里反应半天,也没想到这个女孩子是谁,他疑惑地看向祝由绪,“?” “这是我一个学妹,叫殷渔,来拿电脑。” “祝叔叔好。”殷渔恭恭敬敬,并且内心十分笃定,她念的是第四声,没有因为紧张就叫错姓。像第一次那样,被祝由绪“提点”。 “啊~,你好。你们要拿电脑啊,那快跟着他上楼吧。”老祝第一次见自己儿子把小姑娘带家里,一副生怕自己儿子把小姑娘吓跑的样子,直接催促着殷渔跟着祝由绪上去。 殷渔面上略显局促,但内心窃喜,可以看见祝由绪的房间。但是她生怕祝由绪会不同意。 不过祝由绪,显然也没有阻止的意思,领着殷渔往自己房间走去。 老祝在楼下喊了句:“要吃早饭吗?张阿姨做了。” “不用了,我们待会儿出去吃。” “学长,祝叔叔还挺热情的。”殷渔跟在祝由绪身后,好奇地左右观望。 “还行,到了。” 窗户大开的房间,明媚的晨曦照射进来。祝由绪不在家的时候,张阿姨总是会把他房间的窗户打开通风,此刻房间里都弥漫着春天的气息。在陌生的空间里,温暖着初来乍到的殷渔。 不过更多的是,冷调的香味。和她上一次在广播台,闻见的祝由绪身上的味道很像。后来才知道,这只是他家洗衣柔顺剂的味道。 祝由绪的房间和他这个人一样,到处干净整洁,每一样东西的摆放都井然有序。 侧面有一个木质书架,上面摆了许多书,多半都是殷渔不会读的科学探索类的书,应该是祝由绪小时候中学时看的,还有名著。除了书以外,就是各个摞起来的拼图盒子、乐高积木。 一张拼图垫上,适合亲子娱乐,但也适合独自游戏。一连好几个小时,甚至好几天,埋头沉浸在拼图里,一言不发。但是从祝由绪这样的性格来看,这些应该都是他自己玩。 殷渔自己也玩过拼图,低头低到脖子和腰泛酸,头发晕。倒不是无聊,这样的游戏其实沉浸进去之后很快乐自得。就是,孤独。 他,应该很早就学会了享受独处。 拿电脑只有几分钟的事情,但是对殷渔来说,最开心的是在路上的时候。 “电脑我很久没用了,应该已经没电了。” “没事,我不着急用。” “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他问,专注看向殷渔的眼睛好似黑曜石在闪耀。 “嗯!”求之不得。 临走的时候,老祝满脸笑容地让殷渔下次再来玩。 ~ 他们还是骑着来时的两辆车,只不过这次换了一条路走。越往前骑,越靠近一片老式居民区。这里的街头巷尾都很窄很深,里面聚集着各式各样的人,拥挤但热闹。 早餐店腾腾的热气在晨曦下飘散,包子馒头的香气、烟味、人声,在此处汇聚交融。祝由绪常来的就是这家,每次周六回家,他都要从这里买一些回去。 “喜欢吃什么?” “八宝粥,加糖,还要一根油条。有小菜的话来点儿小菜。”殷渔交代完自如地进了店面找了张干净桌子坐了下来。 祝由绪掏出手机付款码,对老板说:“老板,两碗八宝粥加糖,一根油条。一份五块钱的酱香饼。” “好嘞,里面找个位子稍微等一下,马上好!” 小菜就在店铺里面,有好几种,祝由绪冲着殷渔招招手,让她去看需要哪一种。 等早餐的期间,殷渔Q.Q弹出来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对方看头像是个女生,殷渔毫无防备地就同意了好友申请。 昵称仙女不会胖。 “今天怎么喝加糖的八宝粥了?你不是喜欢绿豆粥么?”祝由绪去端粥时,时常见祝由绪的老板娘面上挂着和善的笑容,疑惑地问。 因为每次祝由绪来都点的绿豆粥。 “换换口味。” “八宝粥。”祝由绪端着两碗加了糖的八宝粥,推了一碗到她的面前。 “谢谢学长。你也喜欢八宝粥加糖?” 祝由绪慢悠悠地搅和八宝粥,使之与糖充分融合,“嗯。” 喝粥的空档,那个叫仙女不会胖的人给殷渔发来消息。问她喜不喜欢林泽已。 殷渔感到莫名,但这句话让她立即意识到这个仙女不会胖应该是和林泽已有点关系。不是前女友,就是喜欢林泽已。 她如实回答了,自己并不喜欢林泽已这件事。 对方显然不相信,甚至很不客气地“提醒”殷渔:【姐妹,劝你最好不要喜欢林泽已】【会变得不幸】 “这什么,小学生吗?”把殷渔看笑了。 “怎么了?”对面专心喝粥的祝由绪疑惑。 “刚刚突然有个人加我好友,劝我,不要喜欢林泽已。” “那你喜欢他吗?” 殷渔抬头看他,她当然不喜欢。 因为她喜欢的人,正在自己眼前啊。 第19章 未曾言说 殷渔像个拨浪鼓一样疯狂摇头。 “那你就回她不喜欢就好了。”说完祝由绪继续若无其事地喝粥,一碗加了糖的八宝粥吃到嘴里,甜味四散开来。 殷渔认为,如果自己没有看错的话。 她看见祝由绪嘴角好像勾起了一点。他是在,偷笑吗? ~ 提着电脑回到宿舍,殷渔发现难得一个周六上午,宿舍里面人都在。是的,就连那个时常见不到人影的李灿也在。一边用美甲灯烤刚刚涂上的甲油,另一只手自在惬意地刷手机。一只耳朵上还挂着耳机。 时尚美丽的她,自己创造了一道屏障,将自己与这个宿舍隔绝开来。 “怎么样,去祝由绪家里是不是很高兴?”陆悠悠是这个宿舍里面,除了殷渔唯一知道祝由绪就是SL的人,但是她把SL给宿舍里的每个人都安利了。 导致现在宿舍里其他人,仍旧是只沉迷这个歌手,殊不知殷渔和陆悠悠两人早已经识破了祝由绪的马甲。得见真人了。 李灿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性格,即便是这个宿舍里面着火了,只要火不会殃及到自己,她的态度就三个字,不关心。 但是一听到祝由绪这个名字,她眼睛不由得往殷渔身上瞥了一眼。分神问她:“祝由绪?是谁?” “我部门的一个学长。” “哦,是那天和你一起回宿舍的男生?” 殷渔坦然道:“是他。” 李灿点点头,没有做声。 殷渔继续和陆悠悠身边说今天那位“仙女不会胖”说的事情。 因为张言也认识林泽已,所以殷渔没有避讳张言。 “那个女生怎么说?” “她说她的闺蜜是去年十月和林泽已认识的,那时候的林泽已也是用对我差不多的方式去和她闺蜜聊的。一直到圣诞节,林泽已还送了她闺蜜一条项链。但是突然的,到了寒假之后就不怎么搭理她闺蜜了。并且在她闺蜜去问林泽已什么情况的时候,林泽已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而且反过来很疑惑地问她闺蜜为什么要打破他们之间朋友的关系。” “啊这,圣诞节送项链,要说是普通朋友,有点牵强吧。” “不止呢,平时聊天也挺暧昧的。我看了那个女生发来的聊天截图,和林泽已去年十二月份一样的头像。这个应该不至于骗人。” “骗不骗的,你反正也不喜欢林泽已。”陆悠悠无所谓地笑说。 “而且林泽已送你的东西,你不是碰都没碰,也还礼了差不多价值的东西么。” “嗯,话虽这么说。但是我还是要找个机会,当面和他说清楚。” 她们聊得正起劲,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张言突然起身。 “张言,你去哪?”陆悠悠问。 张言心不在焉道:“天气有点热,我去买点冰棍。你们吃什么,我给你们带。” “可爱多吧,我要芒果味的。” “臣附议!”陆悠悠笑着说。 其实天气不算热,但她们都没有在意。因为学校里面四月份,已经有冰棍卖了。 “你继续说。” “我给你看记录吧,一路上她给我说了很多。一开始我还很气愤,她来者不善。但是后面渐渐觉得,这个人好像真的不是因为喜欢林泽已。只是真的在为朋友出气罢了。” 据仙女不会胖说,她和她的闺蜜都是林泽已同专业的学生。是林泽已主动联系的她闺蜜,但是她闺蜜在和林泽已聊天期间,也发现了一些林泽已前女友的痕迹。但都被林泽已解释了过去,直到寒假,她闺蜜问过林泽已情况之后,林泽已的态度渐渐冷淡了下来。 而且她闺蜜了解到,林泽已就是个海王,不仅在大学一个学期里面谈了两任,分手原因基本都是林泽已的冷淡态度,逼得女生没办法不得不提分手。而提了分手之后,林泽已的生活照旧,用了感情的女生却需要很久才能疗愈。 而酒吧、KTV更是家常便饭。 总之,并非良人。 “害,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上次当我们面说祝哥的坏话,我就觉得不舒服了。现在居然整了这一出。搞得人家女生需要找上门来提醒你。” 殷渔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字字句句愤怒的控诉。仙女不会胖还替自己的闺蜜,去找林泽已理论,但最后除了两人互相口吐芬芳,也就不疾而终。 最后权当口吐芬芳之后,是泄愤了。 殷渔不由得一阵遗憾。因为四个多月的相处,她虽然不喜欢林泽已,但是对他这个人,是肯定的。 也一直愧疚于他对自己付出的那些时间精力。 ~ 出去买冰棍的张言,好像是被冻住了脚一样。在外面磨磨蹭蹭了一个小时才回来。 陆悠悠忍不住说:“言言这是去了哪买冰棍啊,这回来都化完了吧。” 一语成谶。 张言买的三个冰棍,在微凉的四月化成了难看的冰淇淋水。她又折返回便利店,重新买了三个回宿舍。 一进门,陆悠悠就如猛虎扑食一般凑上来,笑眯眯地说:“谢谢言言,你总算回来啦!” 因为凑得太近,陆悠悠注意到张言的眼眶泛红,心疼地问:“怎么了?怎么哭了?” 同样身为敏感的女生,陆悠悠在发现张言泛红的眼眶的第一瞬间,就猜到了张言偷偷哭过。 殷渔也闻讯起身,她知道自己上次的拥抱,只是给了张言一次喘气的机会。她不知道,张言最深处的悲伤。 可能大家都有过想要掩藏起来的伤疤,都有背着别人偷偷哭红眼眶甚至是痛哭流涕,但都还要说是看电影或者看电视看哭了这样的经历。 我们都是脆弱但倔强的女生,在努力掩饰我们的悲伤。我们也不会轻易被如寒潮一般袭来的悲伤打倒,但会被一点点温柔击溃防线。 张言在外面踟蹰了一路,勉强消化压制了下去的悲伤,在室友的温柔关心面前再次席卷而来,并且来势汹汹。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说的应该就是张言此刻的状态。 殷渔和陆悠悠一直等到张言哭够了,她才抽泣着说:“我讨厌林泽已。” “我讨厌他,我喜欢了他三年。可这一点用都没有……” “他还是喜欢别人,一点都不会喜欢我。三年的同学,哪怕只是同学,可是我和他打招呼,他连看都没看见……” 她是指那天在篮球场遇见林泽已,张言也打了招呼,但林泽已没有回应她。 “可是在知道我是殷渔的室友,又来频繁拜托我。为了托我帮忙,请我吃东西、请我和奶茶、看见我也会打招呼。那些我曾经盼望的,他都做了,但是目的不是我。” “我算什么呢……” 殷渔蹲在张言的身边,竟觉得这个女孩距离自己那么远。暗恋的苦,在张言的身上如刺骨寒风荡过,经过的地方,草木不生。 她想抱抱她,可是忽觉自己的拥抱那么苍白无力。 李灿早在张言买冰棍时已经出去,宿舍里的三人沉默良久,只有窗户吹进来的阵阵清风。还有晾在一旁再次融化的三个可爱多。褶皱的塑料袋上,氤氲着一层水雾。 殷渔猛然想到了什么,将自己柜子里曾经林泽已送给自己的东西,全都归总到一个牛皮纸袋子里。拎着一袋东西,毅然打开宿舍大门,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殷渔,你去干什么?”陆悠悠追出去问。 但殷渔只是对她笑了一笑,匆匆离去。 里面的张言也缓慢站起来,哭了太久,头还有些眩晕。红着眼眶,听见陆悠悠说:“她应该是去跟林泽已说清楚了。” “张言……”陆悠悠拉住张言的手,“你怪她吗?” ~ 傍晚,祝由绪去广播台拿东西。电话里的广播台成员连连给祝由绪道谢,本该是他来拿那份稿件送给老师的,但是他自己临时有点事,所以拜托给了祝由绪。 祝由绪挂了电话,走近广播台的办公室。靠近门口,他听见里面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你上次说追了很久那姑娘,叫什么名字来着?” “殷渔,林学系的系花。” “你今天就是被她给羞辱了啊?” “嗯。” “哈哈,居然也有我林哥追不到手的姑娘啊!她是怎么羞辱你的?” “她啊,你知道她有多奇葩么?我送她那些项链、口红、她碰都没碰过。这些就算了,她连零食都记得清清楚楚,又去超市给我买了新的还回来。” “那她又不要,当初干嘛收呢?” “那这姑娘,确实有点不厚道。这不故意吊着你么?那后来呢,她给你拉下这么大的面子,你怎么回她的?” “能怎么说?就直接说她那么奇葩,以后哪个傻逼敢追她。这不热脸贴她冷屁股么?” “没了?” “没了,这要是个男的,我直接上手揍他丫的。她主动叫我下楼说事,又他妈不说什么事。我室友都问我是不是成了,还非得跟下来看。他妈的,真下头。” “不说了,出去吃饭。” 林泽已和另一个广播台成员拉开门,傍晚刺眼的光从走道侧面的窗户如瀑倾洒过来。 “我丢,这太阳真刺眼。” “你吸血鬼啊,见不得光?”林泽已嗤笑。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林泽已。祝哥全部听见了。 第20章 拼图计划 解决完了事情的殷渔,回到宿舍在床上睡了两个多小时。今天早晨起得太早,她和林泽已说完话只觉得很困。 而她回宿舍时才看见陆悠悠给自己发的消息,她带着张言一起出去吃串了,帮助她缓解心情。 殷渔睡醒之后,发现天色已晚。窗户外面飘来对面美食街的烧烤香味以及熙熙攘攘的人声。她在床上赖了15分钟,在想张言的事情。 她大概可以感受到,张言装作和林泽已不认识,还要帮林泽已给自己带礼物的那种憋屈。而自己的犹豫不决更加重了她的憋屈。 漫长的思考之后,殷渔才打开手机看时间。时间没看,却发现手机上有好几条未接通话,以及几条微信信息。 未接通话是祝由绪的,微信信息也是祝由绪的。 殷渔瞬间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站直身子等待脑袋里的血液流清楚了,人清醒了。才定睛看着祝由绪的那几条信息。 17:15【殷渔,你在哪?】 17:21【吃饭了吗?】 17:36【你怎么样?】 但是现在几点,现在时间19:20 她有两个小时没有回祝由绪的信息!! 造孽啊。 可是他为什么问她这么奇怪的问题。一觉舒舒服服睡了两个小时的人能有什么事?除了张言的事情她感到很抱歉之外,她一点事都没有。 但是她还是试探性地给祝由绪回了个电话,这次祝由绪一改常态,就像是盯着手机一样。电话刚“嘟”了一声就接通了。 这让殷渔很是惊讶。 “殷渔。” “我在学长,怎么了吗?” “你怎么样?” “我?我没什么事啊?” 殷渔说完之后,对面一阵沉默。这让她不由得疑惑,甚至于手心渗出了汗水,她试探性地问:“学长?你,还在听我说话吗?” 可是对面传来的却是很认真的声音,“嗯,在听。” “哦,我真的没事……”虽然她也不知道祝由绪问的有没有事,是指什么事。 但这是代表,祝由绪在关心她吧。 “你要不要,一起玩拼图?”祝由绪问。 这个点,一起玩拼图?在哪玩啊… “啊?好啊,是部门的游戏吗?周岑学长没有通知啊。” “不是部门游戏,是我想和你一起玩拼图。”说完他又补了一句,“解压。” “好的,在哪见面?” “你下楼吧,我在你楼下。” 殷渔怔怔地挂断了电话。愣在原地几秒,之后嘴角不禁溢出了笑。祝由绪在楼下等她,平时很少遇见的一个人,居然在楼下等她! 她迅速换好衣服,跑下楼。 果然,在运动器材那里坐着一个人。上身穿一件白色T恤,下面穿一条黑色运动裤,手上夹着一支点燃的烟。身侧座位上摆了一个拼图盒子。 在等殷渔。 看见殷渔朝自己走过来之后,他去垃圾桶旁边熄灭烟丢了进去。 殷渔靠近他之后,仍旧能够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味。微凉的晚风吹拂,她问:“学长,我们去哪拼图?” “没想好。你吃饭了吗?” “没呢,我刚刚睡醒。才看见你给我打电话的。” “没事。吃完饭再找个地方一起拼拼图。” “我记得咱们新媒体的办公室是可以通宵的吧?去那怎么样?” “可以。” 两人边往校外走,边商讨着一会儿的计划。殷渔背着个小包,祝由绪则是什么都没有带,一个用来联系和付款的手机,还有一盒拼图。 “麦当劳可以吗?”殷渔问。 “可以。” “嗯!我好久没有吃麦当劳了,我都馋死了。” 殷渔打头走,脚步轻盈。看她这样,祝由绪仍旧不太放心。怕她是在外人面前才强撑出一幅没事的样子。 于是平时不怎么说话的祝由绪,也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和她聊。这让殷渔很意外,她想不到祝由绪硬找话题,也是能找到很多话题聊的。 就在去麦当劳的一路上,两人已经从毕业的幼儿园、小学、中学,聊到了星座爱好。祝由绪甚至连小学最喜欢的一条流浪狗,都和殷渔分享了出来。 他们去的这家麦当劳是距离临南大学最近的一家,晚上七点多的麦当劳里仍旧有很多人,很多都是临南大学的学生。 一走进去,殷渔四处张望,终于在一个角落里看见了一张座椅。她回头对祝由绪招手,“学长,我们去那边吧。” “嗯。” 但是两人正准备过去,迎面走来了林泽已和另外几个朋友。他们好像是在麦当劳里边吃东西边坐着打游戏。就连走出去,都在讨论上一局游戏。 殷渔看见林泽已有点尴尬,林泽已看见殷渔却丝毫没有尴尬。反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殷渔以及她身后站着的祝由绪。 祝由绪的身高比林泽已高出半个头,这让林泽已觉得很不爽。他轻笑着给祝由绪打了声招呼:“学长好啊。” 但是走近祝由绪身边,又轻声说,“看来学长也不是什么配得上人家姑娘的人啊。不仅手段不怎么高明,而且你应该不了解她是多难搞的妞吧。” 他拍拍祝由绪的肩,轻蔑地笑:“学长加油吧。” 殷渔听见了。 她愤愤地回头,想要反驳。 可回头发现祝由绪冷漠地把他手给掰下来,“吃饱了就滚。” 林泽已怒火中烧,想做点什么挽回自己的面子,却发现祝由绪的力气很大,自己根本挣脱不开手。 他又使足了力气,才在祝由绪手中挣脱出来。而祝由绪没理他,直接拍拍自己的肩,带着殷渔走进去了。 我靠!林泽已被朋友拉着出了麦当劳。这里都是临南大学的学生,要是在这里闹出什么争执,明天就得墙头见,被全校同学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殷渔落座之后问,“学长,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他那么说你,你怎么也不生气,这么能沉得住气。” “生气啊,但是想想不太值当。其实我刚刚没说完,我想说的是吃完了就滚,别还没消化就在这满嘴喷粪。”祝由绪一脸淡定地看着手机里的菜单,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把殷渔说得忍不住笑,实在是太解气了! 新媒体办公室的钥匙就放在门口,墙角有个隐蔽的洞,钥匙平时就被放在那里。现在是周六,值班的老师早已下班,办公室里也空无一人。 两人把办公室里那张大桌子收拾出来,拼图被打开放在一旁。 “拼拼图,我习惯先找出边框的部分。”他搬了张椅子,坐在殷渔的身旁。 “好。” 这个拼图盒子和盖子,都很深,可以当做两个盒子用。他们将所有拼图放在一个盒子里,先从里面找边框的部分,找到了就摆在桌子上,非边框的部分放进另外一个盒子里。 “这幅图是我初中的时候,我妈妈送给我的。我拼过很多次,有点旧了。你别介意。” “当然不会,这应该是你很喜欢,所以才会拼很多次吧?” “嗯。” “所以还带到了学校?”殷渔问。 “不是,今天回去拿的。” 他是在给殷渔打完电话,殷渔没有接的时候。又骑着自行车回家拿的。 那时候天边也和那天在郊外看见的一样,有一大片火红的火烧云。仿佛要吞噬天边,他骑得很快,风很大,但是汗水仍旧渗透了衣服。 一共1000片拼图,找边框费了些功夫。但是由于祝由绪拼过很多次,他拿到一片拼图都能知道大概的位置。但有些细节的地方,两人仍旧需要对照着拼图的图纸一点一点扒拉。 “学长,这张你看看在哪?”殷渔拿到一个只露出了一点点花朵的拼图,她找的眼都要瞎了,可是拼图一交到祝由绪的手上,马上就有了归处。 “学长,你怎么突然问我,怎么样?”她好奇,祝由绪是知道了什么么? “因为担心你。”他说这话时头也没抬,专注地看拼图。但是殷渔知道,他这话是真话。平时和祝由绪说话,他也很少开玩笑。 “你和林泽已的事情,我知道了。担心你会因为他的话而失落,委屈。” “所以你请我吃麦当劳,带我拼拼图,解压?” 他肯定地点头,“嗯。” 殷渔拿着拼图的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房间里太静了,窗外吹进来的晚风,迷了眼。殷渔竟有些鼻酸。 甚至感觉眼角也有些热热的。 她连忙背过身去,偷偷摸了张纸,自己一个人躲到窗边,“学长你先拼着,我感觉有点热。我吹吹风。” 祝由绪偏过头,只能看见殷渔的背影,他说:“好。” 然后,就这么看了她很久。 注意到她手肘轻轻抬高,一声不吭地,抹眼泪。 “你把东西都给我,你几个意思?” “你这么奇葩,以后谁敢追你啊?” “你把我当什么了?” “你真当自己是什么白月光吗?你收了我的东西,现在又惺惺作态地换回来,连个零食都分毫不差。你做给谁看啊?” “卧槽,我真无语。有本事你他妈当时别收啊?” 她以为自己,可以忍受这些话。 她以为自己没事。 她在愧疚张言的委屈,在愧疚自己犹豫不决,没有强硬地要求把东西还给林泽已。祝由绪什么都没有说,回家拿了拼图。 也不知他在楼下等了多久,才能够做到自己一回电话,他人就在的。 第21章 不良少年 殷渔趴在窗边吹风,眼泪一旦流出来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哭个没完。她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矫情。 殷渔的生长环境让她自己深刻知道,自己不是疾风下的劲草。自信热情,待人友善,但也娇气。受到委屈会先忍着,忍不住就哭。 以前爸妈,甚至一大家子人都会过来安慰她,让她快乐。但是在大学里,很多时刻殷渔都感到无力,没有无端的温暖,只有处理不尽的人际交往。 可是在祝由绪的天平上,殷渔隐约感到,他站在偏向殷渔的那一端。 过了好一会儿,祝由绪的拼图又填充了好多,殷渔才缓和好自己的情绪。低着头转过身来,埋头抓一把拼图,对着图纸一片一片地拼。 “哭了?” 他就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了,殷渔那拙劣的掩饰,实在是不够看。她只好窘迫地点点头,“好歹大学生了,看破不说破这个道理不懂吗…” 殷渔在用第一次相遇时,祝由绪教育她的语气回怼他。 噗嗤一声,他笑了。 他居然笑了。殷渔愤然看他,像只愤怒的小兽,“你笑我干什么!” “不许笑!” “不是笑你,是笑你的拼图——你看,你把人家的头,拼到了屁股那里。” 殷渔仔细一看,好像确实是这样。 她狡辩,“可是,为什么要把头和屁股这两片拼图的尺寸做得那么像啊。我照着轮廓摆下去,就这么放进去了…” 她刚刚满心都是乱的,拿到图就乱放,看半天图纸也不知道自己看了个什么东西。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把这位大兄弟的头给安到了屁股上。 “现在还难受吗?” “还好,哭过就没那么委屈了。” “嗯,那就好。我还怕你不会哭呢。”哭不出来憋在心里会更难受。 “你是怎么知道林泽已和我的事情的?他应该不至于昭告天下吧。” “没有,是我偷偷听到的。” “想不到你也会干偷听这种事呢。” “诶!你做什么?”殷渔叫嚷。 因为祝由绪气恼地捏住了她的脸颊,咬牙切齿,“我那是路过,我正人君子不干偷听的事情。” “可你就是听了呀。”殷渔也不依不饶。 祝由绪被气笑了,最终还是放过她,“那我也立功了,你现在不是不怎么难受了么。对吧?” “对。” “学长,谢谢你。” “嗯,听到了。” 祝由绪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也不会什么特别高明的哄女孩手段。但一面对殷渔,不知怎么的,即便是手足无措,也想要横插一脚,管一管她。 那副1000片的拼图他们并没有拼完,快到宿舍门禁时间时,祝由绪把殷渔送回去了。拼好的那部分被拆分成一小部分一小部分的整体,方便下一次再拿出来拼。 至于下次是什么时候,并没有具体的日期。 晚上,祝由绪推开宿舍门。发现陆易又因为作业在文科楼熬夜了,剩下的李楠德和陈放远肆无忌惮地战歌高起,手机里“double kill”的声音响彻宿舍。 “nice!”陈放远欢呼。他平日里看上去是个斯斯文文的温柔帅哥,但实际上在宿舍里面李楠德是最蠢的,陆易是最勤奋好学的,祝由绪是最高冷的,陈放远就是最贼的。 任何坏点子,陈放远推一推眼镜,转瞬即出现。 “蹲一波,李狗过来。”陈放远说。 …… “可以一波可以一波,我看哪条狗不点塔!”李楠德手指头都快点烂了,这是俩人的荣耀王者之战。不能有一丝懈怠! “victory!” “nice!” “这虞姬看不见推塔键吗?幸好老子勤勤恳恳疯狂点塔,要不然这局悬了。”李楠德松了一口气。 两人这才注意到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的祝由绪,回来也没急着洗澡。就往椅子上一坐,好像是在思考什么。这一点不符合祝由绪。在李楠德看来,祝由绪和陈放远一样是宿舍里面最骚包的两个美男子,最爱干净。 在大夏天所有男生一身臭汗的时候,这俩人能一天洗两回澡。 用李楠德的话来说就是“骚包”! “祝哥,嘛呢?”李楠德探出个头来。 谁知祝由绪语不惊人死不休,淡淡地飘来一句:“我在想,” “我要不要打人?” 陈放远和李楠德对视一眼,凑到祝由绪面前。李楠德惊讶地问:“谁惹您了?” 三人都是临南人,虽然不是一个高中,但是却在同一个初中里上学。最后兜兜转转又来到同一个大学里。其中陈放远纯属是因为和祝由绪两家家长认识,考出来两人分数相差无几。两家人一商议,干脆让两人大学接着做兄弟。 祝由绪初中其实有过一段叛逆的时期,那时候他妈刚结婚。接着后来有了程宁,对于祝由绪的关心则是分身乏术,老祝那几年事业也不平稳。 于是他们对于祝由绪最大的关心就是给钱,更像是暗暗较劲似的,一方给祝由绪多少钱,另一方总会给得更多。所以初中时的祝由绪是班里零花钱最多的人,他拿到这些钱也不存着,给多少花多少。 初中的祝由绪不仅跟个花蝴蝶一样,不爱老老实实穿校服,校服里面的衣服以及鞋子每天穿着不重样的。而且初中的祝由绪算是临南大学附中里面的不良少年。 抽烟喝酒,打架逃课样样精通。 学校里的人乱看祝由绪一眼,都可能会挨揍。就是这么不讲理。而那时候的李楠德也被祝由绪揍过,就因为上厕所的时候,乱看了祝由绪一眼。 陈放远初中在临南大学附中是年级第一的好学生,但是老师整天愁这好苗子跟祝由绪混在一块,叫家长都是陈放远他爸替俩孩子一块挨骂。而祝由绪的父母,连他班主任三年都没见过几面。 他每天放学和祝由绪一块走,俩人就跟学校里的黑白双煞一样。祝由绪非主流时期,能集结校外一堆打手好兄弟,而陈放远就是让祝由绪勾肩搭背的好军师。 俩人初中没少背处分。 但这都是早几年的事情了。初三毕业,祝由绪就跟突然开窍了一样,开始好好学习,考了个和陈放远这骚包好学生差不多的成绩。 时隔这么多年,祝由绪还是第一次萌生打人的念头。 狗头军师双手抱臂,跟着一起沉思:“该不会是林泽已那小子吧?” 祝由绪真诚地望着陈放远点点头。 果然。陈放远猜中了。 ~ 殷渔原本对张言还怀有愧疚,但是谁想到第二天张言就好了。还主动提议三人一块去美食街上买水果。 陆悠悠说她问了张言,怪殷渔吗? 后来的张言说,“不怪。如果我认为被一个人喜欢也是错,那我就太不讲理了。” 张言望着无边的天空,若有所思,“喜欢林泽已是我的选择,我也没有错。” 她只是一不小心喜欢上了一个,和她不会有结果的人。她一个人的默默无闻,就像荒原的野风,狂奔了八千里,追赶不到一个人而已。 “那你还想要转去法学吗?”殷渔问。 “当然去,是我自己真正喜欢的学科,我当然要去。” 其实要短时间内就完全否定、摒弃自己三年多的喜欢是不可能的。但张言至少踏出了那第一步,不卑不亢的一步。 美食街灯火通明,烧烤店的烟雾飘散地到处都是,既充满香味又污染环境,店铺门口的坐满了食客。拥挤的小石板路上也多是学生,三三两两结伴而行,道路两旁的阴暗角落里堆了一些垃圾桶,还有经年累月堆积的污垢。 殷渔她们吃过晚饭了,便不打算在此停留。买完水果就要回去。 她们不想绕远路从正门回去,从美食街出来左拐有一条小路,与一片老式居民区相接。穿过这片老式居民区可以抵达临南大学的院墙,那里有一个铁栅栏被人在栅栏上焊接了小横杠。 可以踩着这些小横杠翻进翻出。 这条小路上学期殷渔是不知道的,还是刚刚陆悠悠提议的。这是她们第一次走这条路,但是不巧的是今天这条小路上有几盏路灯坏了。 她们穿过居民区时内心忐忑,毕竟头一次走夜路就是这样狭窄逼仄的巷子。 居民楼里的狗吠声更让三个女孩子感到不安。她们打着手机灯光,紧紧挽着手穿过这里。 “别紧张,这条路隔壁宿舍也经常走。她们每次进出学校都从这里走。”陆悠悠安慰道,但其实她自己也很忐忑不安。 “砰!” “啊!”三人死死压着声音低低地叫喊。 “这什么东西,撞墙了?”张言不安道。 “不知道啊…” 闷闷的一声,像是什么麻布袋子装了很厚实的东西,撞到墙上的声音。 三人立在原地踟蹰半天,不敢再往前。互相紧握的手上渗出了细密的汗,“要不咱们掉个头?” “臣附议。”张言和陆悠悠异口同声。 于是她们准备掉头,可刚转过头,身后的巷子里拐出来三个人。“啪嗒”一声,打火机的声音。 “殷渔?”打火打到一半的祝由绪怔怔地看着眼前三个女生。 他烟还没点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我有罪。我来晚了。 我个笨蛋,买耳机买到假货,挣扎半天最后还是退货了。 第22章 一通电话(修) 城市的一角,背靠明亮喧嚷的美食街,一条黑乎乎勉强能视物的巷子。李楠德和陈放远站在巷子口,百无聊赖地闲聊。 “这孙子报警怎么办啊?”李楠德问。 “多大人了,打个架打输了还他妈报警。这跟被打哭了跑回家喊妈妈有什么区别。他报呗,看他在学校还要不要脸了。他自己做的那些没品的事情,事情闹大了,谁能有好处?报警最多祝哥赔钱。”陈放远轻蔑地说,并且补充了一句:“但祝哥在意的是人小姑娘被欺负了,是怕赔他那点钱么?”出来之前祝由绪已经将大概情况和两人说过了,这两人也对林泽已伤害小姑娘信心的行为深恶痛绝。 所以今天打架他们虽然没有动手,但也要跟来。看着这个孙子挨揍。祝由绪是初中出了名的狠人,揍起人来毫不留情。这李楠德深有所感,当初挨揍的经历,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不过和祝由绪成为室友之后,才算是真正对祝由绪有所了解,他初中不过是个缺爱的不良少年。上了大学懂事之后,才能窥见他温良本性。只是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才会像狼一样,冷漠无情。 “我近视眼,里面什么情况了?” “聋了?听声儿啊,林泽已趴地上骂祝哥呢。” “你他妈。”李楠德低骂道。 打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祝由绪已经很多年没有打架了。打架不对,但有时候用暴力解决事情更加直接,而且这次是公平的1v1。 没多会儿,巷子里面骂骂咧咧的声音,拳脚相向的声音戛然而止。祝由绪先走出来,皎洁的月光下能够看见他额角挂了彩,但好像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接着出来的林泽已就比较狼狈了,脸颊上明显挂彩严重,佝偻着身体,一手捂着肚子踉踉跄跄地走。 李楠德内心暗暗感慨:虐杀啊。 结束之后林泽已虽然满心不服,但是这幅样子回学校必定引人瞩目。于是他和祝由绪他们走了反方向的路,去诊所里面处理下自己的伤。 祝由绪一瞧见殷渔,除了他包括身后的两人全都愣住,他们认出了殷渔。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殷渔,最重要的是刚刚那打人以及林泽已骂骂咧咧的声音,殷渔听没听见? 六人相遇,面面相觑。 “学长,你怎么在这儿?”殷渔率先问,并且注意到了祝由绪额角的伤口,连忙忧心地凑上来,“这伤口怎么回事?” 这没法说实话。他喉头滞涩,想了个拙劣的理由:“没事,我翻墙回宿舍。” 不过这么看来,殷渔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可是东苑,不是从正门走比较近么?”殷渔反问。 “额,我没翻过墙。想来试试。” “对对对,我们都想来试试翻墙的感觉。”身后李楠德憋着笑,附和祝由绪拙劣的借口。 “妹妹,你们也没有翻过墙啊?”李楠德是个自来熟,对面三个女生除了知道殷渔之外,他一个不认识。 殷渔和陆悠悠一致摇头,“不,我们翻过。” 关于翻墙这个话题最终终结在陈放远嘴里,“走吧,翻墙去。” 陆悠悠知道殷渔喜欢祝由绪,特意想要给她制造机会。故意拉着张言走在后面,陈放远和李楠德也都心知肚明,没有凑上前。 “陈放远,刚刚咱们买的吃的,你分点给人家小姑娘啊。”李楠德有意缓解尴尬。刚刚他们在美食街买的一袋子吃的,这会儿全拎在陈放远手里。 陈放远瞥了眼李楠德,不理会陆悠悠她们说的不用,直接敞开袋子说:“想吃什么自己挑。”语气生硬至极,难怪大学两年,一个帅气直逼祝由绪的家伙,居然没有女朋友。 因为追他的女生都受不了他那个冷淡的态度。 弄得两个女生尴尬地随便一人拿了一包薯片。之后陈放远就跟护食的老虎一样,没有任何留恋地拎回袋子。专心走自己的路。 李楠德无奈地冲俩女生笑笑,一把夺过陈放远手中的袋子,又给她们挑了些吃的。陈放远不爽地看瞥他,他把陈放远最喜欢的奶糖全给人家了。 事后果真如陈放远说的那样,林泽已并没有报警。估计是在巷子里就听见了陈放远的话,他一旦报警,就可能表白墙,一堆墙头见。到时候全校的人都能看见他那点事。 这件事就算是告了一段落。林泽已虽然还留着殷渔的好友,但再也没有主动说过话。反倒是因为这件事,殷渔和祝由绪的关系不知不觉地亲密了些。 而且之后殷渔偶然在楼下碰到林泽已,发现林泽已脸上也带着伤。她才联想到祝由绪脸上的伤。 ~ 部门例会。 祝由绪照例参加例会,眉尾斜着贴了一道创口贴,伤口没好清,仍旧需要换药。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他坐下之后,殷渔也跟着进来,直接坐他旁边。 殷渔在包里翻翻找找,掏出一些药膏跺他面前的桌上,正色道:“学长不打算告诉我么?” “什么?” “你是不是打林泽已了?”由于殷渔的很严肃,脸色不太好。祝由绪以为她不高兴了。他把那药往殷渔面前一推,“是我打的,药不用了。快好了。” 殷渔却固执地又把药推回去,没言语。 “你干什么?”他笑,“我这小伤,过两天就好了。” “为什么不要我的药?” “因为快好了,而且我自己有药。” 分得这么清。 殷渔沉默着把药收回来,白皙小脸没了往日的笑容,平添了一丝委屈。正好例会也开始了。一群人都在专心致志地听主持例会的周岑说话。只有殷渔憋闷着。 谁知说到一半,她又眼巴巴地转过去问:“你为什么打人家?” 祝由绪挑眉,“你这么关心他,你应该把药给他。他伤得比较重。” “是因为我吗?” “不是。” “哦。”殷渔失落地转过脸。 祝由绪瞥她,好像是自己误会了。 临到例会结束了,殷渔打算走了。祝由绪朝她伸出一只手,“药给我。” 殷渔:“?” “我差点伤着眼睛,比他情况危险。”祝由绪硬着头皮要,微微偏过头,不好意思看殷渔正脸,“缺点精神损失费。就拿这药抵吧。” 这下殷渔笑了,高高兴兴地又从包里翻翻找找,费了好大劲才翻到,交到祝由绪手上。 ~ 上次的采访任务总算是告了一段落,因为这场漫长的拉锯战,部门决定在六月伊始,大家钱包都是鼓鼓囊囊的时候举行一次团建。 地点定在了校外一家家常菜馆。这里是新媒体部门吃饭常来的地方,菜品都很不错。 晚上八点,大家在校门口汇合。打车前往,祝由绪小组的人分了两辆车,殷渔和杨清和先上了同一辆车的后座。周岑组里的小孩刚好坐了两车,周岑就想着他随便一辆车也能去。恰好看见殷渔这辆车没人,拉开门就打算往里钻。 谁知祝由绪突然冒出来,似笑非笑地说:“你去你们组,我带我的组员去就行。” 周岑疑惑,这哪辆车不能坐? “行,你事儿多。我去后面那辆,行吧!”他愤愤不平地狠狠给祝由绪背上来了一掌。 祝由绪坐进来,带了一阵清新的风:“师傅,去北桥人家。” “好嘞!” 晚上的团建主要是庆祝大家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团委老师自掏腰包给了部门一些奖励,而且是大家上一次大型活动还是圣诞节的年终晚会。 大家都憋了许久,总算是有个机会了。座位也是依照组别来分的,周岑组和祝由绪组在一桌。他们那辆车来得晚,到的时候只剩下墙边的几个座位。 他们后来的,坐了连着的座位。殷渔坐在了祝由绪的左手边。 一个大包间里三张圆桌,坐满了新媒体的成员。每桌的菜都一样,酒水饮料都齐备。每桌吃自己的聊自己的。 殷渔这桌都是聊些专业、保研、考研的事儿。还有一项就是令大家十分头疼的阳光长跑,学长学姐们推荐了一个学校技术部自己研究出来的APP,直接可以刷长跑记录。 十分方便。 “学长,你是用刷的吗?” “不是,只有安卓系统可以,iOS系统不行。我自己跑的。” “我也是iOS系统…”她刚想偷懒来着。 祝由绪看出了她的失落,笑着说:“你要想偷懒也可以,我教你。” 他打开自己的手机,准备给殷渔展示如何利用定位来刷长跑记录。正操作到一半,他手机来了个没有备注的电话。 “接个电话。” 殷渔是距离祝由绪最近的人,手机里隐约能听出来是个尖利的女声。 “梁白?” “你喝了多少?”祝由绪皱眉。 “你上哪听说的?”他一直都压制着自己的声音,“你在那等着,别乱走。我马上去。” 虽然听不见对面说了什么,但是祝由绪的回答殷渔却听得一清二楚。 梁白,殷渔想起来是谁了。 接完那通电话,祝由绪简单和周岑交代了几句就匆匆离去。 留下殷渔身边一个空空的座椅。之后满桌子菜,好像都食之无味。 作者有话要说: 梁白出现在第一章 里面哦 第23章 纷乱夜晚 包厢内嬉笑如常,除了他们这桌的人没有人注意到祝由绪举着电话匆匆离场了。刚刚吃饭时他就一直在应付大家的问题,以及准备教殷渔如何用iOS系统偷懒。 饭都没吃几口,满桌子菜也没吃遍。也没有教完她。 殷渔一言不发地把祝由绪用过的餐具摞到一起,以防被大家碰倒了。而他空下来的那个位置虽然没有别人坐,但是也成为了置物架。 梁白找他,能是什么事呢?想及此,殷渔就忍不住难受。 如果让现在的殷渔再遇见一次他们俩分手的场面,殷渔也不知道自己是开心还是难受。至少她肯定不会有想要借伞给梁白的念头。 在喜欢这件事里,殷渔是自私的。 结束后大家各有各的事情,而和殷渔比较熟的杨清和也跟着来接她的男朋友一起走了。 最后只剩下周岑和殷渔顺路。周岑在部门里属于脾气很好的老好人,和一年级部员都相处地不错。刚刚殷渔在大家的招呼下喝了两厅啤酒。周岑也要回学校,顺带着就打算送殷渔回去了。 俩人在路上太无聊了,满眼绚烂灯光,聊了些有的没的。 而殷渔借着点酒意,一时冲动问了周岑一点关于祝由绪的事情。 “学长,你见过祝学长谈恋爱吗?” “见过啊。” “怎么样,他谈恋爱的时候快乐吗?” “谈恋爱,这不快乐谈什么恋爱呢。” 是这个理。那就是快乐了。 她一时语塞。她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不知道别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像她这样,一通电话就能拨起她敏感的神经。 会不由自主地想,电话里说了什么事呢?梁白找他是什么事呢? 如果他们复合了,就和她殷渔没有半毛钱关系了。以后见面只能当不熟,稍微熟一点还要遭到正宫的质问,跟宫斗一样。或者一声不吭就被删了好友。 我靠?混成这样得多憋屈。她也不想当绿茶,会被骂得很惨。 殷渔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祝由绪要是也这样… 不,她不是自讨没趣的人。如果她知道他们复合了,她第一个先闭麦,在祝由绪面前能装死就装死。再也不会跟他说话。 如果没有复合… 那她觉得,自己追祝由绪一下也没关系。 怀着满腹心事,殷渔到了宿舍楼下。周岑给人送到了楼下就转头走了,之后打开手机给祝由绪发了条信息:【你的组员我给你安全带回学校了,放心吧】对面很快回过来:【嗯,谢了】 周岑:【有个事我觉得我得告诉你一下。】 祝由绪:【什么事】 周岑:【我的直觉啊,直觉】 周岑:【殷渔这姑娘,好像是对你有点意思】 ~ 楼下的晚风很舒服,吹得殷渔忽然就不想上楼了。脑袋放空,什么都不想就坐在楼下,旁边一个小型篮球场里面还有人在打篮球,来来往往的还有跑步的人。 路灯下,汗水打湿了单薄的T恤。 殷渔看了眼手机,八点半。陆悠悠给自己发了些消息,都是她一晚上在宿舍看剧的感受分享。某某女配真是太讨厌了,男主一点鉴别绿茶的能力都没有,真是气死她了。 她回了几条消息过去。 接着闭目养神,直到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殷渔,你怎么在这儿?” 是李灿。 她还扶着一个人,殷渔仔细辨认了一下——是困扰了她一个晚上的梁白。 “你们这是?”殷渔问。 李灿看看怀里的梁白,突然想起来自己干了些什么事。有些尴尬地说:“哦!我这朋友,喝了点酒,我送她回宿舍。” 见殷渔点点头,李灿又说:“那我们先走了啊。” “好的。”殷渔说完,虽然心里面有点不情愿,但嘴上还是加了句,“路上慢点。” 仇人见面才分外眼红呢,她和梁白这样的,她自己隔空和梁白较劲。见了面也只能她尴尬。 梁白说不定都不记得她了。 但殷渔晚上洗过澡出来,却发现微信多了条好友申请。备注是梁白。 殷渔瞥了眼李灿,她正在那舒舒服服地敷面膜,和男朋友打电话。梁白应该是从李灿那里要的联系方式吧。 殷渔同意了。同意之后梁白发来的第一条消息就是很热情的那种:【殷渔,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是李灿室友。我们还挺有缘的,我的朋友竟然是你的室友】【再次感谢上次你借我伞】 殷渔:【举手之劳,不用谢】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之后,默契地沉默下来。而梁白大致的意思就是因为上次殷渔借了她伞,所以想和殷渔交个朋友,以后李灿出去玩,希望殷渔也可以一起去玩。 梁白应该还不知道,殷渔喜欢祝由绪。所以她们应该没法做朋友。 ~ 晚上祝由绪匆匆离去之后,拦了辆出租车又回到了学校。就在自己的宿舍楼下,梁白在那里等着他,在电话里醉醺醺、哽咽着跟祝由绪说有话和他说,想要见他。 祝由绪没打算来。 但是梁白提到了殷渔的名字。 祝由绪不知道是不是梁白在殷渔借她伞的时候,就有殷渔好友。总之,梁白的意思是祝由绪非得去,不然不知道梁白会做出什么事来。 出租车只能停在校门口,祝由绪付完钱下了车。车门被关上,疾驰而去。 祝由绪逆着人流,赶到宿舍楼下。 楼下有个长椅,梁白一头黑发披散在肩上,穿着一条甜酷的黑色纱裙,脚上一双黑色过膝的靴子,满身酒气隔着两米都能闻见。和她以往在祝由绪面前的样子不一样。 之前祝由绪眼前的梁白,喜欢浅色,温柔的衣服。飘逸的长发喜欢披着,侧边夹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夹子。 梁白一抬眼,黯淡的眼底满是疲惫。刚刚哭过的眼眶还在泛红。 “来了。” “说吧,什么事?” “你不坐吗?” 祝由绪语气不耐,“不坐了,说完我上楼。” “那我也站着。”说着,梁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勉强扶住旁边的树干,才稳住身形。 祝由绪皱着眉,等梁白先开口。 “我,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见你,我们已经半年没有见面了。我每天,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有时候在学校里碰见你,我想跟你打招呼,但是你没看见我。我就没有勇气上前去跟你说话了。”梁白说着这些事,不知不觉哽咽起来。 已经肿了发疼的眼角,又止不住流起泪。 “我,当时那事,我已经知道我做错了。出事之后我想跟你说的,但是我太害怕了。我怕你不要我,我……” “梁白,关于这件事我们已经讨论过很多次了。”祝由绪深深皱着眉,“都过去了,我帮你处理完之后是希望你可以重新回归正常的生活。” “那我们呢?已经没可能了吗?”梁白一边抹泪,一边问。眼泪好像决了堤,根本擦不完似的。 祝由绪没有说话。他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我怎么回归正常的生活?你是帮我止住了流言,但是那个记忆就那么一直深深烙在我心里,我一想到我就害怕地浑身发抖,我甚至不敢一个人上厕所……” “你如果是说这些,我就上楼了。”他冷冷道。 他不想讽刺梁白,不敢一个人上厕所却敢一群人接着去喝酒。 “你是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你是不是马上就要喜欢另外一个人了?” “你从来都没有让我去过你家里,可是那个殷渔,为什么就可以去你家里?” “还有你上次打架,听说也是因为她?” “你从哪听说的?” “你管我从哪听说的,那个女孩明明那么事,可你还是愿意帮她。你是不是喜欢她?” 梁白喝得醉醺醺的,在楼下不管不顾地大声质问祝由绪。她自从知道殷渔就是那个借了自己伞的人,梁白只觉得想吐。 殷渔不仅看了她的笑话,竟然还和祝由绪走得那么近。她搞不懂,为什么殷渔可以什么都不做,在祝由绪那里就比自己重要。 “你别胡思乱想。” “我怎么别胡思乱想,我一想到那个女孩,我就很难受很憋屈。” 这时候,祝由绪的手机亮了。 是周岑发的消息:【殷渔这姑娘,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昏暗的路灯自侧面打在祝由绪高挑的身形上,影子被拖得好长。面前的梁白还在喋喋不休。说来说去,也只是喝醉了之后的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祝由绪神色微变,他没回那条消息,而是熄灭手机对梁白说:“你朋友在等你,先回去吧。”不远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女生,祝由绪以前没见过,应该是梁白的新朋友。 不论是谁都无所谓,只要能把梁白送回去就行。 “我不回去,我今天来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她盯着祝由绪的眼睛,“喜欢殷渔?” 这个问题,祝由绪其实已经想好了答案。在他决定拿着拼图在殷渔楼下等殷渔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祝由绪做事向来干脆利落,心里没底的事情,不会胡乱做。 所以他没有犹豫地,真诚地回看梁白给了肯定的答案:“是,我喜欢她。” 作者有话要说: 迟了一点点 第24章 梁白过往 “是的,我喜欢她。”这句话在梁白听来,是如她仅存的美好世界大肆崩塌。硬生生将她最后一口气吊在嗓子里。 她清清楚楚地记得之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又折返。她忍着心口窒息的感觉去拉祝由绪的衣袖:“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因为那件事?” 祝由绪忍不住叹气,强迫自己耐着性子,再次给梁白解释:“不是嫌弃你,梁白,我从来就没有嫌弃你的想法。而是我们之间存在裂痕。” “那不就是因为那件事,让你心里有了隔阂么?”梁白的情绪几近崩溃,她汹涌的泪水已经完全止不住。也完全顾不得形象了,她死死抓着祝由绪不放手。 楼下的这点动静,经过的人探究地往这边看。可此刻的梁白顾不得这些了,毫不在意他人的眼光,祝由绪宛如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想依靠他。 救自己上岸。 “祝由绪,我求你。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 可是算起来,从祝由绪帮梁白摆平流言,一直到现在,已经有一年了。 这一年来的每一天,梁白过得都浑浑噩噩。既看不清前路,仿佛也找不到归处。身边的人不知道梁白怎么了,只有梁白知道,自己仿佛快要死了。 最后还是李灿冲上来,好说歹说把梁白拉走了。她和梁白算不上特别要好的朋友,两人是在酒吧碰见的,见过好几次,互相都脸熟了。后来又因为校友的关系,才加上好友。一块去酒吧。 李灿不过就是尽自己作为普通朋友的义务,把梁白送回了宿舍。 祝由绪晚上没吃几口饭,这会儿腹中空空。又因为梁白的出现,让他更加为难。他虽然和梁白承认了自己喜欢殷渔,但是他保不齐梁白还会不会突然这样出现。 他想要的是自己处理完了所有会让殷渔为难的事情,再去告诉殷渔,他喜欢她。如果自己满身负累,只会让殷渔跟着自己一起苦恼。 祝由绪住的是学校早期的一片宿舍,这些宿舍里没有电梯,但是好在楼层不高。最高也只有六层,四人一间,每四间共享一个大厅。大听里多半成了学生对方杂物的地方,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灯,灯光呈明亮的乳白色。 公共区域的卫生每天都有宿管阿姨打扫,一身疲惫的祝由绪踩着台阶上楼。每上一层,灯就会亮一层。 走到了六楼时,陈放远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旁边摆放了一个塑料袋。袋子里是已经不冰了的可乐,陈放远见祝由绪回来,丢了一听可乐给他。 祝由绪稳稳接住,单手打开。 “梁白找你什么事?” “听见了就别问了,还不就是以前一样的话。” 他喝了一口可乐,刺激的气爆裂在舌尖,但也只是刺激着舌尖。无法为这个纷乱的夜增添一点振奋。一年前梁白出事之后,还是李楠德发现了问题。 他们都记得很清楚,当时陈放远在假寐,李楠德在刷手机。祝由绪,在修图。 一切如常,除了祝由绪已经两三天没有见过梁白了。其实这在两人中间并不鲜见,但是那个星期里面,他们见面时,梁白的眼睛里总是透着不安,目光躲躲闪闪。 说起话来也总是一副马上就要哭的样子,看上去丧极了。祝由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尽可能地给予梁白安全感,陪伴她。 但是梁白有时又会刻意躲着祝由绪。 直到李楠德满脸惊讶地站起又坐下,站起又坐下,最后还是过来拍拍祝由绪的肩,“祝哥,有件事,可能还是得让你知道一下。” 祝由绪摘下耳机,疑惑地抬头:“?” “你看吧。” 李楠德的手机上是一段聊天记录,和几张不堪入目的照片。是别人分享到了李楠德的游戏群里,李楠德看见之后截了图,马上让那人撤回了。 祝由绪看见这段聊天记录和照片时,只觉心脏来了个自杀式跳崖,直直地狠狠地砸入谷底。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段记录和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梁白,脸被拍得很清楚。旁边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 地点明显是酒店房间,雪白的床单,以及柔软的地毯,自上而下的暖黄灯光。 祝由绪在脑子里做了很久的斗争,忍着怒火,但还是忍不住攥紧拳头,冷着脸问:“这谁发出来的?” “暂时还不知道源头在哪。” 连在上铺假寐的陈放远也闻声下来,“怎么了?” “军师,梁白这姑娘,恐怕是把祝哥给绿了。”李楠德艰涩地开口。 陈放远难以置信地接过手机,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 “这照片什么时候开始传的?”陈放远问。 “看这记录,应该是刚刚。”祝由绪深深皱着眉。这样的现实,一时之间祝由绪十分难以接受。这不是一件小事,这不仅关乎到祝由绪,更多的是梁白的名声。 “你打算怎么做?”陈放远归还李楠德的手机,此刻宿舍里所有人都在等祝由绪的回答。梁白这时候不知道知不知情,但是绝对不能继续让这些内容往外面传。 不然梁白在学校里,将会成为全校人的笑柄。一个女孩子,到时要如何自处。 “先找找是谁在传播这些内容,赶紧把能找到的源头全部删了。”祝由绪斟酌之后说,“然后联系梁白,看她愿不愿意报警。” 但是梁白知道之后,直接被刺激得鼻子流血。羞耻、怒火瞬间齐聚心口,她恨不得立刻去死。 幸好这些内容没有经手很多人,祝由绪找了点关系把网上那些流传的内容及时删除了,并没有造成很大的影响。在校内也没有太大范围的扩散。 最后的源头在知道祝由绪是梁白的正牌男友之后,不仅对祝由绪进行了一番嘲讽,而且狠狠地敲诈了祝由绪一笔。 “听梁白吹,你这个男朋友挺有钱的样子。” “这些东西,一万块钱怎么样?一口价,一万块给我,我绝对不散播出去。” “报警吧,这傻逼玩意。光天化日之下,敲诈勒索这种事都他妈干得出来。”李楠德愤怒地只觉得怒火直冲天灵盖。 祝由绪也不打算受这人的勒索,在经过和梁白协商之后,最终还是报了警。索□□情没有闹得太大,骗了梁白并且勒索祝由绪的人,是校外的一个,常年混迹风月场所的混子。最后被判了刑。 梁白自那之后,一开始还有些收敛。但是不知道究竟是不信邪还是心里苦,之后又接着去外面喝酒。每次喝醉了,就会给祝由绪打电话。 有时候祝由绪接,有时候连接都不想接。当初分手,也是在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之后,祝由绪才提出的分手。梁白在出事之后不仅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报警,也没有告诉祝由绪,因为害怕。所以试图掩盖这件事。 这件事已经不能单纯地用梁白口中的嫌弃与否来解决了。 而是祝由绪,有权力离开梁白。并且拒绝被梁白继续纠缠。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喝完了四听可乐。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这一章我写得比较痛苦。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呈现这样的一个故事,写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这样是否是合理的。如果看得不舒服,请大家就把它当做一个笔触不成熟的作者的无稽故事,不必代入现实。 第25章 两次邀约 “几点了?”祝由绪问。 “不知道。” “梁白你打算怎么办?” 陈放远和祝由绪从小住对门,小学时候不对付没少互揍,初中“同流合污”没少背处分,高中经历第一次重大的考核,两人被分流了,不同校。兜兜转转大学又在一个学校。 十几年的兄弟,说不上知己,但也了解彼此性格。祝由绪从小就是和陈放远一样,都是有主意的人。只不过在放肆的年纪里,祝由绪的主意都是馊主意。 他还记得,祝由绪12岁那年,祝由绪的妹妹程宁还小。老祝那时候整日整日地忙于工作,王怡然也在家带程宁,脱不开身。丢下祝由绪一个人夜里发了烧也没个人照顾,祝由绪那时候叛逆,给王怡然打了通电话,没接。 他赌气第二天发着高烧就往学校里钻,一到书桌前一睡睡了一个早读课。被班主任叫醒时,人已经烧得迷迷糊糊的了,结果给家长打电话又是没人接。 还是陈放远主动跑到老师办公室拨通了自己爸爸的电话,叫他来把祝由绪带走。那场高烧硬生生挨了一个星期才好清,王怡然只来看了祝由绪一次。 还是带着一个哭哭闹闹的程宁。大儿子没关心透彻,小女儿又哭闹起来,吵得他更加养不了病。后来祝由绪干脆把人赶走了。自那之后,祝由绪叛逆依旧,但他不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 面对王怡然时,多是温柔平和。 少了期望,也就少了点孩子脾气。 再之后,祝由绪就是现在这幅样子了。高中苦读三年,选了自己喜欢的专业,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每一个人生至关重要的决定,祝由绪都是自己来选择的。 陈放远知道此刻,他只能宽慰祝由绪。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帮不了她。”祝由绪淡淡地说,但其实他心里斟酌再三才说出口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会有自私心狠的一面。无法在承受了背叛之后,还要去抚慰梁白受伤的心灵。 “成年人了,出事她可以报警,走法律程序,但不是来依靠我。” ~ 一周后,周五晚上例会。殷渔下了晚自习就往开例会的教室跑。 自从上周周六之后,殷渔好几次打开手机的聊天框都想和祝由绪说点什么。最简单的就是问他梁白找他什么事,或者两人有没有复合。 但是她却觉得开不了口。因为祝由绪也没有立即找她说话,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去今晚的例会,见了面问应该会比较好。 这么想着,殷渔心情不由得雀跃起来。 但是到教学楼一楼的门口,殷渔看见了将近一周没见的梁白。 对方手里拎着一个袋子,光从外面看看不出里面放了什么东西。但殷渔的第六感告诉殷渔,梁白是来找自己的。 因为对方眼如水波,正柔柔地笑,并且冲她招手。 “殷渔,你是不是要去参加部门例会?”梁白熟络地挽住殷渔,弄得旁边和殷渔一起走的陆悠悠一阵尴尬。 本来殷渔也是要在这里和陆悠悠分道扬镳的,陆悠悠并不认识梁白,疑惑地和殷渔告别了。 “是啊。” “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带给祝由绪?我听说你们在一个部门,李灿说你们在这里上晚自习。我刚从校外回来,带了点东西经过这里,就想着你帮我带给祝由绪。” 袋子里面是一个蛋糕、一封包装好的贺卡、还有一个正正方方的礼物盒。可是最近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日子,只是普通的一天……难不成是祝由绪的生日?说到生日,她从来没有问过祝由绪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这是?”殷渔心底说不来的滋味。 梁白注意到了殷渔面露难色,“拜托你啦妹妹。这算是我给祝由绪的生日礼物,我们闹了点矛盾,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哄哄他。” “他今天过生日啊?” “不是,是他今年的生日,我没有陪他过。所以想要弥补一下。”梁白解释道。 她没有说祝由绪是哪天生日,很明显是不想告诉殷渔具体日期。殷渔答应了帮她带过去。但是殷渔不明白,为什么今年的生日,早不弥补晚不弥补,非得等到今天来弥补。 是两人上次谈得有点眉目了,所以才这个时候来弥补么?殷渔已经不想继续往下探究了,如果他们真的有旧情复燃的可能,那殷渔不想插足。 她摒弃脑海里多余的想法。梁白托她带去,她就带去好了。 别的,还是不问了。 例会教室里,祝由绪已经到了。端坐在偏后排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手机。但是他用余光注意到殷渔来了。 “学长,这个是梁白托我带给你的生日蛋糕和礼物。”殷渔没等祝由绪回答,直接把袋子往桌上一放,自己跑到前面几排坐下。 能避嫌则避嫌。 祝由绪放下手机,瞥了眼那个袋子。 几乎是片刻之后,他起身。随着他起身,椅子发出很大一声动静,引得前面众人纷纷往后面看。唯独殷渔,连头都没有回。 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她怕看见祝由绪拎着袋子直接出去找梁白。又怕自己多看一眼都是不合适的。而且还带了点赌气的成分。 但是祝由绪的真实目的则是把这袋子里面的所有东西,连着袋子一块统统扔进了垃圾桶里。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而后转身回到教室里,从前门进的教室。走了几步,停在殷渔的面前,蹲下。 沉默了会儿,问她:“殷渔,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他就这么蹲在殷渔的前面,整颗脑袋正好超过桌子的水平面露在外面。眼睛里有光,有殷渔。像是在对待一个小孩子一样,耐着性子问殷渔。 要不要和他出去玩。 他没有过多解释,因为马上例会要开始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但是这次殷渔拒绝了。 声音闷闷的,“不去。” “学长,你回去吧。” 他们话题开始得太仓促,结束得也十分仓促。几乎念起都在一瞬间,殷渔甚至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去。就已经拒绝了。 ~ 祝由绪把梁白的蛋糕扔了这件事后来殷渔出来时,看见垃圾桶的东西时才知道。至于梁白知不知道已经无所谓了,因为梁白也没有去问殷渔,“祝由绪到底有没有吃蛋糕”或者是“祝由绪有没有说什么话”。 只是结束例会之后,殷渔回到宿舍里,正好所有人都在。并且是在李灿的带领下,呈现出全副武装的样子。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化了精致的妆容。 殷渔进去时,李灿正在为张言化妆,陆悠悠在李灿的首饰盒里面挑选小夹子。 “殷渔,你看看,我戴这个夹子好不好看?我觉得和我这个发型特别配。” “还行。”殷渔情绪不高的样子,“你们这是去干吗?” “李灿今天过生日,她男朋友要给她过生日。就在校外新开的那家酒吧里面。她请咱们过去呢,快点,你也换衣服。” “很多人吗?”殷渔今天没有太高的兴致去参加很多人的活动。她只想一个人舒舒服服地窝在宿舍里面,洗个澡,大睡一觉。 毕竟她刚刚脑子一热,拒绝了自己喜欢的人的邀请。 “你什么时候成社恐了?人多也没关系啊,咱们宿舍的人都去呢,和别人聊不来,咱们吃蛋糕喝饮料就行了。还可以小酌一杯。”陆悠悠兴奋地说。 这个宿舍里面除了李灿,都是没有去过酒吧的。所以想趁着李灿邀请,跟着一起去酒吧感受一把,毕竟没有体验过。心里有点激动是正常的。 李灿自己已经收拾完了,自然蓬松的卷发温柔地披散到蝴蝶骨的位置,精致的妆容,眼角几颗水钻是点睛之笔,一袭黑色纱裙,下半身纱的部位做成了蛋糕裙的样式,在褶子处有白色细长绸缎的小蝴蝶结做点缀。 为张言修眉毛的手细长白皙,最重要的是美甲。是一个新样式——棋盘格的样式。应该是特意为了今天重做的,和这身裙子特别配。 “殷渔,一起去吧。你会化妆吗?”李灿问。 “会。” 殷渔平时就跟老大爷一样,懒。所以很少化妆,但是殷渔的化妆技术很好。 “行,那你收拾着。咱们九点到那就行。现在还有一个小时,不着急。” 殷渔点点头。 今夜既然李灿是主角,殷渔挑了一条不失体面又不会喧宾夺主的裙子。 几人来到酒吧,李灿的男朋友定了一间包厢。因为朋友很多又是过生日,所以没有选择在大厅里面。 李灿的男朋友平时都是开车在校外等着李灿的,不是本校生。而且今晚的花费全部是她男朋友来承担。 包厢的门被推开,喧闹的声响少了阻隔,以震耳欲聋之势直抵耳膜。殷渔忍不住皱了眉,里面最起码已经来了十几个人,尽管李灿作为女主角,她都不是所有人都认识。 她也只认识一个男朋友,以及几个女生朋友。还有一盏灯下的梁白。 “殷渔也来啦!”梁白直接越过人群,走到殷渔面前,将殷渔拉到自己原本的位子处。 作者有话要说: emmm,说实话,我也没见过酒吧的包厢。我纯靠想象写,你们当下饭文看。 第26章 酒吧生日 殷渔此刻再见到梁白的心情并不惊讶,她早该想到的。梁白也是李灿的朋友啊,甚至是比她们这些室友更加熟悉的朋友。梁白既然拉着殷渔去,那她就坦然地跟着去。 没有好尴尬的,或许是殷渔今晚拒绝了祝由绪的邀请,殷渔的心里更加光明磊落。因为女主角来了,所以中间位置的人热情地腾出c位给李灿。 陆悠悠和张言则是见殷渔坐在哪,她们就往哪坐。 而和梁白坐得比较靠近的有几个礼仪队的人。其中有一个女生长得很漂亮,殷渔记得她。在殷渔去礼仪队面试的时候,就有那个学姐。 她也是很惊讶能够在这里见到殷渔,随手从旁边递了几瓶饮料给刚来的殷渔几人。 “学妹,你好。我们见过的,还记得吗?” “记得的学姐。” “嗯嗯,我叫赵熙南。我记得你是叫殷渔,对吧?” “是的。” “当时怎么没去礼仪队呢?我也是学民族舞的,所以那天面试的人里面,我最喜欢你了。”赵熙南温柔地笑着。赵熙南正是李楠德的女朋友,年终晚会之前也是赵熙南对李楠德说曾有一个叫殷渔的学妹,也是学民族舞的,去礼仪队里面试。 只是殷渔并不知道他们这层关系。殷渔对于李楠德也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 而赵熙南今晚之所以会来,也是梁白拉着的,她叫了好几个礼仪队的成员。但其实梁白希望能够和赵熙南重新说上话。 殷渔抱歉地说:“我后来去了青媒面试,我发现我可能还是更喜欢新媒体。抱歉了学姐。” “没事的没事的,我只是遗憾不能和你一起在礼仪队里面。不过今天既然见到了,咱们就当交个朋友吧。” 或许是因为都是学习民族舞的,所以在交谈中,殷渔对赵熙南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排斥感。两人没办法在礼仪队里做姐妹,出来也是一样的。 人差不多都到齐之后,忽然室内灯光全部熄灭。 包厢的门缓缓打开,李灿的男朋友身着得体的黑色西装,十分正经地推着一个装着蛋糕的手推车自外而入。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 随着他的进入,包厢里的男男女女也纷纷充当起氛围党,欢快地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蛋糕是三层的大蛋糕,装饰地十分高贵精致。蛋糕上插着烟花蜡烛,在刚刚推进来时已经点燃了,上面的烟花蜡烛正簌簌地喷射小火焰。成为室内唯一的光源,照亮李灿精致的面庞。 今晚的李灿被她的男朋友宠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公主。大家都围绕在李灿的周围,等着她许愿、吹蜡烛。 吹完蜡烛之后灯光亮起,由服务员为所有人都拍了一张合照。中间自然是李灿和她的男朋友,李灿把比较熟悉的殷渔等三个室友以及梁白拉到了靠近自己的地方。而在梁白旁边就是赵熙南等人。 “谢谢啊。”李灿笑着接过自己的手机,查看里面的照片。 因着大家都比较好奇,所以李灿把照片都传给了大家。人手一张合照。 剩下的时间就是分蛋糕、玩游戏、聊天喝酒。殷渔她们和这里大多数人都不认识,他们玩的游戏殷渔也参与不进去,就默默地坐在一边和陆悠悠张言等人安静吃蛋糕,以此来消磨时间。 “殷渔,尝尝看这个起泡酒,桃子味的。”梁白递过来一个杯子,里面装着的液体在彩色灯光的照耀下隐约呈现出粉色、晶莹剔透的样子。 殷渔原本不想喝的,但是赵熙南、陆悠悠、张言都喝了,她想推脱估计梁白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从来没有来过酒吧,第一次来就是一群不认识的人,这让殷渔不由得想到“外面的饮料不要随便喝”。内心隐隐忐忑。 包厢内的音乐声震耳欲聋,互相说话如果不得不提高音量,不然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了什么。梁白和殷渔聊了几句有的没的,又转过身去和其他人聊。 没多久,旁边走来一个陌生的男子。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一杯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酒,倒了一点在自己的杯子里,问殷渔:“来一杯吗?” 殷渔连连摇头。 “来这里不喝酒多没劲,这位小姐是李灿的朋友吧?她今天生日,你别扫兴啊!” “我喝过几杯了,抱歉啊。喝不了了。”殷渔仍是拒绝。 “来吧殷渔,咱们一起。”梁白笑着说,随后凑到殷渔耳边,悄声说:“这是这家酒吧的太子爷,给他点面子。” 殷渔不知道这是什么连锁酒吧,李灿的朋友里面竟然也会有这种公子哥。她更不想管他是什么太子爷不太子爷的。她不想喝。 但是梁白不由分说地夺过殷渔的酒杯,递到太子爷面前,后者满意地给殷渔到了些酒。 殷渔仍旧是皱着眉,“我真的喝不了了。” “那你尝一口,这酒还行,度数不高。”梁白和面前的男子都在注视着殷渔。殷渔心中暗暗恼火,她只想当个默默无闻的咸鱼,等待了一会儿就跟着陆悠悠她们一起回去。 但偏要被赶鸭子上架。 “要不我帮她喝吧。”陆悠悠见双方僵持不下,赶紧出来打圆场。陆悠悠知道,如果今晚她不来,殷渔肯定也不会过来。 “悠悠。”殷渔忧心地唤她。 但太子爷——周亦明显不高兴了,深深皱着眉。高大的身躯逼近殷渔,头顶一盏灯照射下来,他的阴影正好落在殷渔身上,周身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请你喝酒,你就喝。我能吃了你?” 梁白拉拉殷渔的袖子,殷渔咬咬牙,喝了一口。 但周亦却一口喝了个干净,目光仍旧注视着殷渔未空的杯子。这是要看着殷渔喝完的架势了。果然,一开始被拂了面子,这会儿就不那么好糊弄了。 殷渔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一饮而尽。这一定不是什么低度的酒,喝进去又辣又苦涩。殷渔差点恶心地吐了出来,喝进去殷渔的胃里像是有团火在熊熊燃烧。 她勉强地举起空杯,“喝完了。” 周亦挑眉,笑着离开。 “小鱼,没事吧?要不我们现在就走?和李灿说一声应该就可以了。” 殷渔点头。 “要不你在这坐会儿,我和熙南马上送你们一起回去?”梁白出声。 赵熙南却出来阻止,“梁白,你先前拉着人家姑娘喝酒就算了,那个周亦什么人你不知道么?非得把他叫过来。” 赵熙南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看见了梁白给周亦发信息,叫周亦过来喝一杯。这个周亦家里就是开酒吧的,整日流连花丛间。什么样的女的,只要是好看的,周亦都会上去撩拨一番。见到殷渔这样的生面孔,一看就是没进过酒吧的,瞬间就来了挑逗的兴致。 梁白被赵熙南不管不顾地戳穿,也很不满:“赵熙南,你什么意思?周亦本来就是熟人,今晚的酒、这包厢都是看在周亦的面子上才订到的。叫他来喝几杯怎么了?” “你以此为荣么?认识周亦,是你的荣幸。然别把无关的人拉扯进来。”赵熙南脸色冷冷地把殷渔拉到自己身边。 没有再搭理梁白。 两人原本说话的声音就有些克制外加上包厢里震耳欲聋的音乐,除了距离她们很近的殷渔、陆悠悠、张言几人之外,没有人听见。 大家仍旧沉浸在游戏里。 屡次被提及的周亦也完全没有发觉。 “你是好学姐,我是恶人。”梁白冷着脸,坐到一边去。 赵熙南本就不喜欢梁白,今晚她会来,虽然是梁白邀请了。但更多的原因是同在礼仪队的好朋友,也拉赵熙南过来。 陆悠悠跟着坐在殷渔旁边。 “谢谢学姐,那我去和李灿说一声。我带着她回去就行了。”陆悠悠说。这时候殷渔喝的前几杯酒,再加上后面喝的一杯酒的后劲已经上来了。 她有些晕晕乎乎的,但能够听见周围人说了什么,大脑也还能做出反应。她知道陆悠悠要去和李灿辞行了。 但谁知前面的周亦听到陆悠悠和李灿说要回去了。看了一眼殷渔,他似乎很喜欢看殷渔这种从没有喝过酒的人,喝了烈酒的状态。 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兔子,急了眼想咬人,却咬不了的那种挣扎感。 所以见殷渔想要走,周亦反倒是不乐意了。于是他又跟着陆悠悠走回来,顺势坐在了殷渔旁边,“妹妹,这才刚开始没多久就要走,这不是很不给李灿面子?” 殷渔懒得管他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都是狗屁。 她现在胃里烧地晃,脑子也有点罢工。只想赶紧回宿舍,如果有可能的话,她还想他妈的去趟医院,检测看看这个傻逼有没有给自己喂毒品。 “周亦,人刚刚也喝过了。你就别不依不饶的了吧。” “赵熙南,你搞什么啊,这么护着这个学妹。她跟你什么关系?”周亦冷笑。他以往在酒吧里面,不管是小野猫、小兔子,都被他吃的死死的。 哪像今天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 “因为有人让我看住她啊,受人之托,没办法。”赵熙南笑道。 殷渔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向赵熙南。后者神秘一笑,不言语。 第27章 告白了吗? “让你看住她?”周亦突然爆发出一阵笑声,“你有什么本事看住人啊?” “我老实告诉你,赵熙南。我还就是看上这个姑娘了,你最好别多管闲事。”周亦不耐烦地就要拉扯靠在赵熙南身边的殷渔。 正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打开。外面走廊上明亮的光钻进来,殷渔只觉得自己隐约间好像看见了祝由绪,熟悉的碎发,简约的装扮穿在身上,比今天盛装打扮的李灿男朋友还要惹眼。 明明他开门的动作很稀松平常,不带任何怒意,也没有说话。却让人感到寒噤噤的。 祝由绪不由分说地走过来将殷渔拦腰抱起,冷眼看着周亦,不客气道:“拿开你的脏手。” “祝由绪?” 周亦难以置信地看向赵熙南,他早该想到的。赵熙南是李楠德的女朋友,李楠德又是祝由绪的室友。总不可能是李楠德让她看住的人吧。 周亦父亲的酒吧和祝由绪父亲的公司有着生意上的往来,所以周亦和祝由绪原也是认识的。而且周父反复叮嘱周亦,可以尽量和祝由绪打好关系,打不好关系也没事。 但千万不要和祝由绪闹僵。两家以后是要长期进行合作的,现在闹得太僵,祝由绪要是随便和老祝提一嘴,合作的事情就很有可能崩溃。 包厢里原本在热闹喝酒玩游戏的一群人,发觉有人来了,并且来的人让周亦都十分惊讶。他们十分识时务地把音乐暂停、炫彩灯光也关闭,恢复成了正常暖黄的灯光。 霎时间,包厢内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汇聚在抱着殷渔的祝由绪身上。包括站在一旁,却完全被祝由绪忽略的梁白。她也难以置信地看着祝由绪。 “祝由绪,你怎么会来?”梁白怔怔地问。她此刻除了惊讶,还有隐约的不安。因为周亦是梁白发消息叫过来的,让周亦请殷渔喝酒也是梁白的主意。 目的就是灌醉殷渔,好让周亦把殷渔带走。让殷渔成为和自己一样的人,这样的话,祝由绪应该也会厌弃殷渔的。 但是梁白怎么也没想到祝由绪会赶过来。直到旁边的赵熙南俏皮一笑,脸上满是得意地说: “周大公子,托我办事的人来了,你还是自己和他说吧。” 说这话时赵熙南顺势跑到随后赶来的李楠德身畔,亲昵地挽住自己的男朋友。 梁白才意识到,自己今天叫来赵熙南,简直是愚蠢得不能再愚蠢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赵熙南刚刚为殷渔出头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估计赵熙南把什么都告诉祝由绪了。 梁白立在原地,等待着祝由绪开口说些什么。但祝由绪什么都没有说,抱着醉醺醺的殷渔,大步流星地踏出包厢。站在门外等着的陈放远嘴里叼着烟,眼帘抬起,看见出来的不止祝由绪等人,还有陆悠悠和张言。 “走吧。”祝由绪说。 陈放远嗯了一声。 “祝由绪!”梁白狼狈地匆匆追出来,“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说的么?” 祝由绪一言不发地等着梁白说。他在知道是梁白惹的麻烦之后,心里已经十分恼火了,但是他念及两人好歹在一起过,不想去责怪梁白。 可是梁白却不可自拔地陷入一个牛角尖,一定要抓住过往的事情不放,“为什么当初的我,也是喝醉了,给你打电话你却没有接?” “你也没有来?” “可是殷渔出事了,你就这么着急地赶过来。是不是我从一开始,就不如她?”梁白近乎绝望地问道。 “你不是不知道,我人在外地。根本来不及过来。”祝由绪把这个重复了无数遍的解释,又给梁白解释了一遍。 “而且喝酒这件事,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没有一次是不陪你来的。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在的时候出来要保护好自己?” “你做不到,事后也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但是欲盖弥彰,徒劳无功。”祝由绪面无表情地说。很多问题,早就已经解释地十分清楚了,分的时候梁白也答应地干脆。 但是事后又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过来逼问祝由绪,去年的夏天,就是殷渔看见的那场争吵也是:梁白过来找祝由绪哭泣,说到不合处,又不由分说地扇了祝由绪一巴掌。由着自己的公主性子来,认为所有人都应该宠着她。 反复多次,这样的做法已经使得两人之间残存的一点感情消耗殆尽。 而今晚,祝由绪真的一点和梁白浪费口舌的心思都没有,“梁白,今晚你自己做了什么你清楚,我不跟你计较。但希望你自己好好反省反省。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该说的话早就说完了。” “我们之间也早就没有关系了。” 这句话重重地落在梁白空荡荡的脑海中,像是膨胀的气球,将她脑海里所有的空间都挤满了。她无力地摊到在地上,不知所措。 所有的希望,在这一瞬,被断得干干净净。这下没有人能救她了。 李灿从里面出来,和之前很多次一样,拉起梁白。 对她说:“起来。” ~ 温热的晚风吹拂在殷渔微醺的脸上,从酒吧出来,祝由绪将抱着殷渔改成了背着殷渔。殷渔迷迷糊糊之间能够知道,是祝由绪背着自己。 她平稳均匀的呼吸轻柔地拂过祝由绪的脖颈,弄得祝由绪脖颈痒痒的。但他一声不吭,背着殷渔呢,憋着就好。 后面的几人,李楠德跟赵熙南两人在后面卿卿我我。陈放远一个人面无表情地和两个怯生生的女生一道走,这次少了李楠德在中间插科打诨,他们三人没有一个人主动开口。 不过好歹是一个大男人,至少要关心一下大家,陈放远问:“饿了吗?” 陆悠悠:“?问我吗?” “嗯,你们都问。” “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刚刚那个蛋糕没怎么敢吃太多。陌生人太多了……”她有点社恐。但是面对陈放远这个已经见过的人,就会好一点。不是完全陌生。 “那我们去买点吃的。”陈放远说。 “不和她们一起走了?”陆悠悠问。 “我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过了门禁时间了,宿舍是回不去了。所以到时候我们去广播台的办公室凑和一晚。那里有沙发和行军床,你们几个女生可以睡。” 陆悠悠没有去过这两个办公室,但是听说过那里可以通宵,“那你们男生呢?” “我们再去隔壁新媒体办公室看看有没有多余的地方,没有的话就趴桌子上睡会儿凑和。” 说完陈放远转身去了超市,陆悠悠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这个背影越看越高大,油然而生一种安全感。 走在前面的祝由绪尝试着叫了一声背上的人: “殷渔,睡着了吗?”因为祝由绪感觉到殷渔渐渐下移,重量全部汇集到他的手上。 “嗯?” “你,”他有点不好意思,“你别睡着了,可以抱着我脖子,不然要掉下去了。” 迟疑又温柔,就是独属于祝由绪的温柔。 闻言,身后的人真的有了点动静。像是在攀爬一样地将身体往上移,重量随之均匀分布在祝由绪的背上。这样不管是背人的,还是被背着的,都会舒服一点。 “殷渔,你为什么不和我出去玩?” 殷渔:“……” “不说话是睡着了吗?” 后面慢慢吞吞传来一句:“不是,我在思考。” 听到这样的回答,祝由绪不禁笑了。此刻的殷渔可爱的像一个小动物,声音也是软乎乎的,却又在一本正经地说自己在思考问题。 而祝由绪也很有耐心地在等待殷渔思考完。 “因为,我不想当绿茶。” “绿茶?” “嗯,不想被梁白或者其他人戳我脊梁骨。”说完又自证清白似的,补充道:“我很有骨气的,我家一脉单传,我从不给家族丢脸。” 家族?殷氏家族么? 祝由绪忍俊不禁。 他的笑声被殷渔听到了,趴在祝由绪背上不高兴地控诉,“你又笑我!” “没有。你明明听到了,还在这跟我装。” “没有。”殷渔装蒜。 她等了一会儿,祝由绪没有再说话。而是背着她,平稳地走着。靠在祝由绪的背上很踏实,很舒服。晚风吹拂,耳畔呼啸而过的汽笛声,霓虹灯闪。 而他们,在小声耳语。 “你们没有复合吧。”她小声嘟囔着,就像她的小心思,也总在心里小声说话。吵得她不得安宁,总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从殷渔这个视角,可以看见祝由绪的侧脸:皮肤白皙、鼻梁高挺、下颚线明显,还有好闻的洗发水味道萦绕在鼻尖。 这样的男孩子,无论是在做什么,都很让人心动。 殷渔也不例外,不知不觉中,就沦陷了。 “嗯,没有复合。” 他说这句话时,殷渔甚至能感受到声音的振动。 一瞬间,她脑海里像是有烟花绽放。 大脑空白了,宕机了。 百感交集都无法形容她此刻复杂的情绪。 她想起在酒吧里面,面对周亦时赵熙南说:“有人让我帮忙看住她” 随后赵熙南打开微信聊天对话框里面,是李楠德发给赵熙南的话:有一张图片,图片就是她们最开始切蛋糕之前那张大合影。这张照片上被李楠德用红笔画了一个圈,圈里面就是殷渔的小脑袋。 还有三句话:【宝贝,帮忙看好这个姑娘,别让她出事】【祝哥喜欢她】 【我们马上来】 差不多就是在那个时候,赵熙南把一切都告诉了李楠德,李楠德这么仗义,转头就告诉了祝由绪。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我写得是快乐的! 第28章 告白 从酒吧出来,李楠德和赵熙南就向他们告别,去过自己的二人世界去了。所以现在只剩下祝由绪背着殷渔回学校。 即便已经十一点多了,仍旧能看见有人在往校外走。难得在路上见到个背着女生的,殷渔知道有人在看他们,但是殷渔没想抬头。 祝由绪的背上太舒服了,她喜欢深深地埋着头趴在他背上。而祝由绪更是忽略了身边经过的人,任由殷渔趴着。 殷渔长到这么大,只有她的爸爸背过她。祝由绪是第一个背她的男生,而且背了两次。她像是祝由绪的VIP客户,祝由绪也是她的专属宝马一样。 广播台的办公室钥匙,祝由绪有一把。两人到了直接进去,开灯,登时眼前一片明亮。 殷渔仍旧有些迷糊,祝由绪找到张舒服的沙发,把殷渔放在上面。躺着会舒服一些,又给殷渔倒了杯水,轻柔地叫醒殷渔,催促着殷渔喝下去。 差不多都弄完了,去超市买零食的陈放远三人也回来了。 “吃东西吗?买了些零食。”他说。 祝由绪摇摇头,他这会儿坐在殷渔躺着的沙发上,偏头问她:“殷渔,饿吗?” 殷渔这会儿胃里正难受地慌,根本吃不下东西。只好由得他们去吃东西、聊天。这些人常年都是夜猫子,等殷渔迷迷糊糊睡着时,也不知道几点了,但还是能听见说话声。 殷渔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不参与了。 睡梦中殷渔感觉有人往自己身边搬东西,又有个人往自己身边挤。 再次醒来的殷渔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这时候室内的灯光全部熄灭了,倒是从窗户透进来点整夜不熄的路灯光亮。办公室里太安静了,不过夜晚向来都是安静的。 安静的空间里什么都有可能生发,恐惧、焦虑、或是安心。 殷渔发现自己身侧躺了个陆悠悠,她这会儿侧着身子睡得正沉。但是殷渔已经彻底清醒了,是渴醒的,她想喝水,就得想办法从陆悠悠的身上过去。 不过很快,殷渔就注意到了不止她一个人没有睡,没睡的人还有祝由绪。他正坐在去年秋天他读稿子时,一模一样的位子上。 似乎是没有看到殷渔醒了,望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殷渔想找个人说说话,或者是帮帮自己也好啊。陆悠悠睡在行军床上,殷渔要下去,这床是不敢踩的,但是又没有地方落脚。她无声地冲祝由绪的方向招招手,意图引起他的注意。 无果,她又试着轻声叫他:“学长!” 这次他听见了,远远望过来发现殷渔被困在沙发上,无助又好笑。 于是他走过来,“怎么了?” “想喝水。” “我去给你拿。” “等等!” 祝由绪:“?” “我想先出去。” 这沙发的位置十分奇妙,也是殷渔没办法出来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个沙发背靠墙壁,两面都有高大东西阻拦,殷渔跨过陆悠悠也不是跨不过来,就是会造成很大声响。 但是有了祝由绪的帮助,他在一旁扶着,给殷渔借点力,也就安静地下来了。殷渔找到瓶装矿泉水,给自己打开了一瓶,咕咚咕咚喝下去一半。她太渴了,已经顾不得形象了。她能在喝完酒之后还不吐,表现已经很上乘了。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她刚刚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了。 “不困。” “怎么会有人这么晚还不困?” “因为我在想事情。” “什么事?”殷渔问完才感到自己不应该多问的。 但是祝由绪却没有想那么多,他打开了手机,屏幕的光在黑夜里一瞬间亮起,十分刺眼。他调完亮度之后,毫不避讳地把聊天记录展示给殷渔看。 殷渔因为得到了允许,就大大方方地看了。是梁白的消息,先是试图和祝由绪解释今晚的事情,再是一些祝好的话。 最让殷渔印象深刻的是:【我真的认真爱过你】 不过这些祝由绪都没有回。 殷渔震惊,这还是她第一次窥探祝由绪和前女友的相处内容。第一次见面虽然撞见了,但那是陌生人,带着冷眼旁观的态度。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殷渔被卷进来了。 她是有私心的。 “所以学长是在想怎么回她,所以想了一个晚上吗?” “不是。” 殷渔疑惑,“那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想给你看的是我没有回她。” “没有关系,所以不回了。不想回,所以不回了。”他在主动和梁白划清界限,尽管他一直都在试图这么做。可他终归是顾念梁白遭受了那样的事情,需要时间去接受。 可是这样的仁慈,并没有换来梁白的理解与成长。只是妇人之仁,所以现在祝由绪摒弃了这份无用的仁慈。 他很确定,也很果断地在朝着殷渔走过去。 只要殷渔稍稍一个抬眸,就可以看见他。 祝由绪轻轻低头,与殷渔四目相对。漆黑的夜里,仅有的光线照射进来,殷渔感受到祝由绪的靠近,她紧张地四肢僵硬、手死死反扣着身后的木桌子。 祝由绪的面部光影分明、五官精致。眼波流转间,他眼底的星辰倒映在殷渔的眼中。 他轻唤她的名字: “殷渔。” “我在。”殷渔只觉自己的心要跳出嗓子眼了。 “有些话本来想着,如果你答应和我出去玩,到那时我再说的。但是你拒绝了。”好像被拒绝的人不是他,而是某个与他无关紧要的男人一样,他甚至自嘲地低笑。 “现在也许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殷渔,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这件事?” 听完这一小段话她整个人都在紧张地颤抖,看着祝由绪的眼睛也有些恍惚。人生之中,大概只有在这个时刻,殷渔才会这样无措吧。 她做梦都想要靠近祝由绪一点,再一点。如果可以,就去碰碰他的手,如果还可以,就大胆地去碰碰他的脸颊。 但是真的当她意识到,自己这些愿望也许以后都可以实现。殷渔就像个笨蛋一样,什么动作都没有,紧张地手脚都在颤抖。 “我,我不知道……” 祝由绪温柔地对着她笑,“没事,我也是想了一个晚上,才敢和你说的。” “你是个更笨的小笨蛋,可以慢慢思考。” 听到祝由绪这么说,殷渔鬼使神差地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去触碰祝由绪的指尖。 就那么慢慢的,不动声色地,圈住了他的食指。 她说:“我不考虑了,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好吗?” 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对待对方,哪怕是一句话,一次小小的触碰,都是彼此眼中最珍贵、最神圣的。 也是殷渔坚定不移地信仰的,纯粹的爱意。 祝由绪的手稍一用力,就握住了她紧张到发凉的手:“好。”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病弱王爷的宠妾》求收,即将开更。 文案如下: 上一世云俏本是将军府的庶女,与母亲在家中受尽正室折磨。无意救下了一个身负重伤的男子。云俏将这个男人偷偷带回家救治疗养,半年之后,京城出了名的药罐子王爷祝清川突然来家中,求娶庶女云俏。 云俏认出此人是自己救下之人,本以为就此脱离苦海。但祝清川已有正室,嫁过去之后的云俏受尽冷落、王妃折辱,与王爷唯一的孩儿也被害死……万念俱灰的云俏患上痨病,不治身亡。 却不知在她死后,祝清川也心如死灰,自行了断性命,只求黄泉路得见阿悄。 重活一世,云俏回到救下祝清川之时。这一世她要将前世屈辱伤害,统统加倍奉还给那些折磨过她之人! 也不欲再救祝清川,可谁知祝清川却偏偏死缠着云俏不放。 云俏让他滚,他在床上滚了一圈之后,说:“姑娘,如今我重伤未愈,求姑娘怜悯…” 新婚之后,祝清川不顾云俏妾室身份,夜夜留恋云俏卧榻。京城人云:“这王爷本就靠药吊着一口气,这整日……这岂不是玩命么!” 夜间,云俏调笑他:“王爷,别闹了。再闹便是玩命了!” 祝清川大手揽住云俏的杨柳细腰,声音缠绵:“阿俏,本王便是死在你怀里,也心甘情愿。” “阿俏,给我生个孩子。” 祝清川惟愿他的阿俏,生生世世得其所爱、顺遂无忧 第29章 公园出游 黑夜之中,两人原本羞涩的触碰,也许因为看不清对方,所以变得大胆了些。交叠的手心愈来愈热,两人久久相顾无言。 知道祝由绪轻笑了一声,转而揉揉殷渔的头。 “快去睡觉吧,很晚了。” 殷渔小声回他:“这,这就睡觉了?我才刚醒…” 他思索了一两秒,确实是这样,刚醒怎么会困,“那你再喝点水,我去给你找蜂蜜。” 殷渔惊讶,“这里还有蜂蜜?” 祝由绪笑笑,“是我带来的。”他在黑夜中摸索着给殷渔找蜂蜜泡水,解酒。自言自语道,“就是不知道他们把我蜂蜜偷吃完了放在哪了。” 殷渔也跟着找,这间办公室里有两张行军床,给了陆悠悠和张言。陈放远拿了钥匙去隔壁新媒体的办公室里又拖来一张行军床。 这会儿三个人全都熟睡着,殷渔和祝由绪像两个小毛贼,蹑手蹑脚地翻箱倒柜,一点动静都不敢制造出来。甚至连手电都没打开。 猛然,一阵刺耳的声音爆炸开来。 吓得殷渔心脏几乎要蹦到了嗓子眼,她走路一个不注意,膝盖碰到了一张木椅子,木椅子制造出剧烈刺耳的响动。 而且,殷渔的膝盖这会儿也十分疼。疼得她面部表情管理失控,整张脸好似都皱在了一起。 祝由绪也顾不得找蜂蜜了,连忙过来查看她的情况,问她撞哪了。殷渔说膝盖,祝由绪二话不说,就轻轻地隔着牛仔裤给殷渔揉搓,缓解一下疼痛感。 “怎么样,好一点吗?” 殷渔说自己好多了,“那,咱们还找蜂蜜吗?” 祝由绪笑,“找,我去吧,你坐椅子上休息。” 没多会儿,祝由绪就在一个抽屉里翻到了一罐蜂蜜,正是他带过来的那罐。不过已经被喝得差不多了,里面有一个挖勺,祝由绪用纸包裹住勺柄给殷渔挖了一勺在一次性杯子里。 蜂蜜遇水化开,喝到嘴里清甜可口。大大地缓解了殷渔喝了酒之后的难受。 两人没挨到天亮,大概凌晨三点的时候殷渔又折返回沙发睡觉了,祝由绪则去了隔壁办公室,在沙发上睡一会儿。 ~ 关于要不要发朋友圈公开他们的恋情,两人讨论过这个问题。殷渔的想法是暂时不要公开好了,她其实是考虑到梁白这个因素。 梁白上次能连着同一天,先是将她买给李灿的生日蛋糕当做是补给祝由绪的生日蛋糕,托殷渔送过去,让殷渔误会两人复合了;再是晚上,她叫周亦给殷渔灌酒。 此时的殷渔,想不到梁白知道两人在一起之后,会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来。 这个想法,祝由绪同意了。他是不愿意殷渔受委屈的,但殷渔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的。 上次殷渔拒绝了一次祝由绪出去玩的邀请,祝由绪本想着再邀请一次,就当做两人的第一次约会。但是李楠德先他一步就邀请了一大群人,说是周末去体育公园里吃烧烤、露营。 李楠德是为了满足赵熙南和一群朋友看日出的愿望,而这些朋友就包括殷渔和祝由绪。 出发之前大家都分配好了任务,谁准备帐篷、烧烤架、食材等,已经定好了。出发那天一共9人,祝由绪一整个宿舍的人、赵熙南,加上殷渔宿舍里的人,李灿因为和男朋友出去了,就没参与。 还有一个就是方展图,他现在已经习惯跟祝由绪出门,学习拍照。方展图俨然已经成为了祝由绪的助手。 车子抵达体育公园时,他们找了个停车场,将车上的食材、器具搬到了临湖的一处。这地方呈半包状阶梯式,公园地处城市外围,许多人在此处露营、烧烤,鲜少有人插手管。 他们将东西搬到之后,天色已晚,火红的夕阳浸透天边。 先将烧烤架搭好,女生在烤食物,准备当做今晚的晚餐,男生则去搭帐篷。祝由绪有露营的经历,所以搭帐篷不在话下,很快五个帐篷就全部搭完了。 “老婆,我饿死了!”李楠德装得筋疲力尽的样子,赖到赵熙南的身边,恨不得整个人都趴她身上。赵熙南害羞地撵他,两人腻腻歪歪的。 其余人选择吃烤肉,而不是狗粮。 祝由绪拆了两听可乐,递给殷渔一罐,“我看看烤得怎么样?” 殷渔的手艺还不错,烤得正正好可以吃。祝由绪俯身先是看了一眼,赞赏地点点头。忽然,出其不意地抓住殷渔手握的签子,低头咬了一口烤翅。 “真不错。” 殷渔得到了鼓励,心花怒放,又拿了一串烤吐司,“你尝尝看这个,这个也好吃。” 这烤吐司是两片夹在一起,中间以炼乳作为夹心,烤出来之后,外壳酥脆,内里甜蜜。是殷渔最喜欢吃的。 殷渔每拿给祝由绪一个,都得到了赞赏。于是殷渔的手上就多出来好几串只咬了一口的,因为她急着向祝由绪展示自己的烧烤技术,每串都只咬了一口,殷渔就选出了下一个。 祝由绪也不厌其烦地全部都尝一遍。 恋爱的酸臭味,瞬间就被他们两人旁边的陈放远和陆悠悠捕捉到了。那天晚上其实经过殷渔那么一撞,陈放远就被吵醒了。 所以他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人,不过好在军师嘴巴牢,没有让大嘴巴李楠德知道。 吃烧烤期间,祝由绪出去接了个电话。 “怎么了?”殷渔随口问他。 “我妈打来的,说是有个制作人想和我合作。” 殷渔惊喜,“那你怎么说,去吗?” “你希望我去吗?” “当然,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之前都是自己制作,什么都自己来。虽然粉丝也挺多,但是如果有专业制作人的帮助,肯定会做出更好的成绩的。” “嗯,确实是个不错的机会。” 殷渔眼睛闪亮亮地盯着祝由绪,像是盛满了银河的星星:“那你是答应了?” “嗯。”祝由绪笑。 殷渔则表现得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兴奋,恨不得当场跳起来,让祝由绪举高高。祝由绪忍不住揉揉她头,头发柔顺地好似绸缎,散发着淡淡幽香。 真想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这样的想法在祝由绪的脑子里盘桓,但由于两人没有公开恋情。暂时先忍住吧。 但任谁看见这样的活泼可爱的小女朋友,能不喜欢呢? 祝由绪也不例外。 但更想的不是圈住她,而是给她一片天地,任由她为这片天地装点,在里面肆意奔跑。她太宝贝了,彼时的祝由绪见不得小姑娘受一点委屈。 夜幕四合,只可见朦胧的天地,以及朦胧天地里看不真切的人。他们带来的音响小范围地播放音乐,这群少年少女们跟着殷渔在晚风中欢笑、唱歌、举杯、谈天说地。 彼时未来对于他们,是一副可以描绘出的彩卷,一切都值得期待。犹如晚风,奔走万里,总能抵达。 一直闹腾到半夜,才各自回了帐篷里睡觉。 殷渔和陆悠悠睡同一个帐篷,陆悠悠用矿泉水在垃圾桶旁漱完口之后,回到帐篷里,发现殷渔已经躺在床上,抱着手机傻笑。 “遇上什么好事了?” “天大的好事啊” “是什么?”陆悠悠问。 殷渔一脸花痴地回答她,“祝由绪给我发晚安了~” 陆悠悠是知道他们已经开始谈恋爱的,所以并不意外。 但还是忍不住加了句,“可不可以转发一下给我,好歹是我偶像的晚安呢” “哈哈哈,你要啊?” “嗯嗯!” “不给~你自己去要去!” 陆悠悠一掀开被子,魔爪就伸向了殷渔的腰腹,她知道殷渔最怕痒,特别是腰腹。所以陆悠悠毫不留情地挠她痒痒。 逗得殷渔忍不住大叫开来。 “哈哈哈,你饶了我吧!悠悠,救命!” “给不给?” “给给给,我给你!”、 …… 好不容易消停下来了,殷渔再看手机。上面有祝由绪的信息提示:【干什么呢,这么快乐?】她连忙说出了前因后果。 祝由绪笑着回:【她要签名可以,但是晚安不行】 【“晚安”,我只给你一人发】 殷渔嘴角简直像是被勾住了一样,怎么样都没法忍住不笑。 次日,原本想要看日出的几人,因为临时转变的天气原因,没能得偿所愿。不仅赵熙南失望,同行来的9人都失望不已。只希望下一次可以再有机会看到日出。 临到离开时,祝由绪趁着众人收拾完东西都上车了,他最后一个关后备箱的门,还有最后一个没有上车的殷渔。 他勾住殷渔的手,“没看到日出,难过了?” “有点,不过没关系,昨晚大家都玩的很开心。” “你呢?”他的声音和气息就在耳边,殷渔有点紧张。 耳根子热热的,小声吐出:“我也开心。” 祝由绪笑着揉搓了两下握在手心里的小手,“那就好。” 道路两旁树木林立,自上往下看,道路被繁盛的树冠遮挡,只能窥见一角:来时的两辆车一前一后地驶出体育公园,如来时一样。 旅途多半会带着遗憾,却也正因为有遗憾,所以才有了故地重游的理由。 第30章 乡间夏日 因为上一次大家运气不好,没有看成功日出。所以在殷渔的提议下,大家决定去她的老家。那里常年只有殷渔的爷爷奶奶两人住着,总是孤单。殷渔爸爸听了殷渔的提议,十分赞同,说是只要同学们家长没问题,他就打电话知会殷渔的爷爷奶奶。 一群年轻人去乡下住一阵子,也让家里老人跟着热闹热闹。 殷渔老家叫“殷家村”,村里多半是姓殷的人家,村名应该也是得于此。 到达的时候,正是下午,殷渔的爷爷早便到了院门口等候着。 “爷爷!”殷渔一下车便兴奋地蹲到殷爷爷面前,和他热络地说话。说了几句她就带着大家去家里。殷渔的家里因为过年时会有不少人回来,所以家里是三层小楼房,房间足够大家住的。 院子很大,刚一走进去便是在葡萄花架之下,恰好遮蔽了阳光。右手边是一片菜地,里面种植了时令蔬菜;右手边是一个观景池塘,里面养了几尾锦鲤,正躲在睡莲下乘凉。 往前走,一直走到葡萄花架的尽头,正对着小楼房正门的是一片水泥地,当中摆了一个大缸,里面是一缸清新淡雅的荷花。 楼房的后面是后院,院子里种了许多果树,其中还有一个秋千,是殷渔和表姐在家里时,殷渔的大伯特意弄了,就是为了给两姐妹玩。 环境清幽,十分适合暑假来玩。 大家各自分配了房间,殷渔和陆悠悠就睡在殷渔的卧室里。李楠德和陈放远一间,祝由绪和方展图一间,张言和赵熙南一间。原本还有陆亦,但是他暑假决定实习,没有参与。大家很快收拾完了行李。 由于快要做饭了,殷渔帮着去菜地里面摘新鲜的菜。祝由绪也要去帮忙。 殷渔挽着奶奶走在前面,问她今晚吃些什么。 “早听说你们要来,我们早上就杀了两只鸡,这会儿厨房已经炖上了。晚上再做个西红柿炒鸡蛋、青椒肉丝、蒸鸡蛋、红烧肉、红烧鲫鱼怎么样?” “好啊,这么丰盛啊!”殷渔偷偷地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祝由绪。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满足地看着殷渔挽着奶奶说话。 夕阳穿过葡萄架,细碎地打在他的身上。殷渔也忍不住笑,奶奶并不知两人在一起的事情,殷渔此时颇有些做坏事的窃喜。 “奶奶,你搬个凳子坐那弄。我们在这边摘西红柿。” 奶奶笑眯眯地答应。 “这是…小祝吧?”奶奶说,“真不错。”老人家眼睛明亮地很,看着祝由绪过来帮忙,颇为赞赏。 听见奶奶夸他,殷渔内心更是开心。 “听见没,奶奶夸你呢。” 祝由绪低低地笑,“听见了。” “以后奶奶夸我的机会多着呢,怎么样?我这个男朋友,能拿得出手吧?” “嗯嗯。”殷渔点点头。 两人蹲在西红柿丛里挑拣着又大又红的,菜地里除了大西红柿还有小西红柿。殷渔跑过去摘了一串,接了菜地旁边的自来水洗过,递到祝由绪嘴边,“这个就和千禧差不多,可甜了。尝一个。” 祝由绪张嘴接着,舌尖无意间擦过殷渔的指尖,惹地殷渔耳根子一阵发红。她低着头没言语,自顾自地摘下一个,喂进自己的嘴里,就当是她也亲到了祝由绪。 不止指尖有那个福气。 ~ 饭后,大家坐在院子里纳凉,院子里的地面上装了现代风格的灯笼,昏黄的灯光温暖了庭院。奶奶手里拿着蒲扇,给大家讲些有趣的事情。爷爷从屋子里拿了一瓶花露水出来,“大家喷一喷,晚上蚊子多。” 大家异口同声地道谢。 乡下的空气好,晚上天空星星也多。方展图兴致勃勃地搬出相机在那拍星空。他这个相机正是祝由绪的,能够支撑起拍星空。 这一幕恰巧被殷爷爷看见了,屁股还没来得及坐下呢,就悄默声地凑到方展图身边,“小方,想不到你还会玩这个呐?” 这可把方展图吓了一大跳,忙说:“会一点爷爷。” “这感情好啊,小方啊,你能不能给我们拍点照片啊?” “当然!” 他最先给殷爷爷和殷奶奶拍了照,拍完弄出来给他们看,得到了连连的称赞。 殷渔小声在奶奶耳朵边嘟囔,“祝由绪也会的,奶奶,要不让他给咱们拍合照吧。” 奶奶但笑不语,点点头。 拍完之后拿过来一看,殷奶奶笑着说:“真不错,拍的真好看。小祝啊,这个相机怎么用啊?我们家里有一台,是殷渔她爸丢家里的,我们也不会用。放那都落灰了。” “奶奶,我教你用。” 殷渔把相机拿了出来,祝由绪耐心地蹲在奶奶前面,一点一点地教她,声音温和。怎么聚焦,按哪个键拍摄等等。 最后奶奶给殷渔拍照,拍了好多张才难得有一张清楚的,也不过有个头。最后奶奶说:“小祝啊,你去,搬个小凳子,坐在小鱼旁边。” 祝由绪指了指自己,殷渔则是坐在原处肯定地看着他,等他搬着一个木椅子,椅子轻轻落地发出一声响动,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在长辈面前,坐在了她的旁边。 “祝由绪,你说,这像不像是在给我们拍结婚照?”殷渔用低到只有祝由绪能够听见的声音说。 “不像。” “?” “但这可是奶奶给我们拍的合影,很重要的,我要留一辈子。结婚照,以后带你去拍更好看的。” “我也会,留一辈子的。” “我说123,你们说茄子。”奶奶难得这么开心,举着相机都能看见她嘴角止不住上扬。 “1、2、3” 与此同时“茄子!” 瞬间,两个端正坐着的人,被定格下来。 尽管奶奶年纪有些大,手有些抖,照片也有些糊。但是这照片仿佛象征着他们见过了家长,并且被家长认可了。 无论在什么时候回想起,都是忍不住笑弯了嘴角的回忆。 初来乍到的一天,很快结束。几人看了眼天气,明天可能会下雨。看日出的想法应该又是要泡汤了,但是这不用着急。 他们还有好多的时间,可以在这慢慢度过。不急不躁地等待一场日出。 无论在何时,日出都不会落俗。 ~ 第二天清晨,殷渔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殷楠打来的。殷渔想不到殷楠暑假也会过来。 因为此时外面下雨了,乡下的泥土地全部变成了烂泥地。殷楠打的车子进不来,只能找人去接。 殷渔和祝由绪匆匆吃了几口早饭就去了,两人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殷渔无奈地对着餐桌上的人说,“殷楠说她带了两个箱子两个包,得需要人来打伞……” 殷楠这个大小姐,无论走到哪,她的箱子永远是最多的。 正好这时候陈放远吃完了,他擦擦嘴起身,“我也去吧,你们慢慢吃。” 众人在村口等到了殷楠,祝由绪和陈放远负责帮殷楠提箱子,箱子只能搬,殷楠尽管很不喜欢鞋子踩到泥,但她不能让人背她,只能忍耐。 但是箱子不行。 “你们别把我箱子沾上泥!”殷楠焦急地说,得来的是陈放远看怪物一样的眼神。 “有人来帮你提箱子就不错了,要求还这么多。”陈放远不耐地说。 殷楠刚想反驳,就被殷渔拉住了,“姐,少说两句吧。弄脏了也可以洗啊。” 殷楠没说话,但是心里仍旧是不开心。 连给陈放远撑伞的时候也使坏,不是打得低了,就是故意往自己这里偏。陈放远不是没感觉到,但是他不跟女人计较。 也就这么一路回去了。 回去之后,殷楠忙着找奶奶清理自己的鞋子和箱子。这边陆悠悠见陈放远几乎半边身子都被雨淋湿了,去浴室拿了一块干毛巾给他。 小声说:“擦擦吧,小心感冒。” 陈放远回以微微一笑,“谢谢。” 今天是没办法出去了,一群人吃过早饭没事干,在客厅里玩起了桌游——大富翁。 殷渔和祝由绪几人因为出去一趟,裤脚全部被雨打湿了,各自回房间去换干的衣服再下来。殷渔在安排房间时是有私心的,她把祝由绪带到了最靠近她卧室的那间,殷楠的房间在三楼。 陈放远和李楠德住的房间也在三楼,所以尽管两人相见就不太合,但也都没说什么,一起上了楼。 殷渔换完了衣服,跑到祝由绪的房门外敲了敲,“换完了吗?” 里面嗯了一声,旋即门打开:祝由绪已经换好了,但是床上换下来的衣服还没有整理。 他转过身去拿衣服,待会儿下去放进一楼的洗衣机里,“等我一下。” 他有点洁癖,而且因为是在殷渔家里,他没有把衣服随便团成一团就这么带下去,而是把湿了的衣服叠好了再下去。 殷渔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进了房间。 “今天下雨,还有点闷呢,是吧?”殷渔局促地说。 “是啊,不过楼下门开着还好,有凉风。”祝由绪说。 彼时雨敲打着窗,噼里啪啦,室内安静地出奇。 殷渔莫名觉得,更闷了。 不小心抬头,发现祝由绪也在看自己,“殷渔,渴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细品,猜一猜接下来要干什么 第31章 官宣啦 殷渔后知后觉地回:“好像有…一点…” 气氛指随着温度攀升,祝由绪的话语好似钩子,能勾人,“我给你拿。” 说着拿了一瓶矿泉水,干脆利落地打开给殷渔。殷渔敷衍地喝了一口,随后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们…是不是要下楼了…” 他嗯了一声,沉默一两秒之后,他叫殷渔的名字。 “啊?” 殷渔尚未反应过来,祝由绪的气息已然将她包裹,是清新好闻的柔顺剂味道。寂静无言的室内,殷渔腿软,顺势坐在了床沿上。 安静的上午、阴雨绵绵的天气、没开灯的房间里,无数个暧昧因子在潮湿的空气中氤氲开。 祝由绪一米八几的大个,深深地俯下身,温柔地托着殷渔的后脖颈,无言地诉说爱意。手足无措的殷渔任由祝由绪引导着她,由浅尝至深入。 殷渔灼热的耳垂被祝由绪捏在指尖轻轻揉搓,惹得她忍不住战栗,手不由自主地攀附上祝由绪的腰,殷渔能够感受到棉布料下紧实的肌肉。 短短的几分钟,殷渔已经喘息不已,脑海里好像已经过了很久。终于被放开的殷渔眼中起了一层水雾,祝由绪见殷渔不好意思地偏过头。 倒是低低地笑出了声,蹲在殷渔的面前,“我的宝贝还会害羞呐?” 殷渔别扭地低语,“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是吗?”他一脸无辜地问。 “嗯!” 他仍旧是笑,温柔地让殷渔心都要化了。喜悦简直要将心都撑破了,她亲到祝由绪了!是活的,软软的,香香的。 祝由绪保持着蹲着的姿势,期待地看着殷渔,“抱抱吗?” 殷渔憋住笑,低低地嗯了一声,随后便凑上前去,她正好能够把头埋进祝由绪的颈窝。那里也积蓄着清香和温暖。 两人静静地抱了会儿,祝由绪轻声说:“宝贝,下楼吧。” “嗯嗯。” 下楼之后一群人都向他们投来怀疑的目光,好似在质问:干什么了要这么晚才下来? 他们当然是回避了众人的目光,但殷渔仍旧有些粉的耳垂是瞒不了陆悠悠的。她凑到殷渔耳边说了几句,就惹得殷渔一阵羞恼地要打她。 ~ 晚上雨停了,露出了清澈的夜空,上面缀着点点星星。 众人吃过晚饭仍旧是开着院子里的灯,在院子里乘凉。陆悠悠拉着张言站在葡萄架下摘葡萄、其余人在说话。 殷渔回到房间点蚊香,以防夜间会有蚊子。 其实下午雨已经停了,殷渔为了通风,把窗户打开了,正在她点好蚊香要放在地上时,她看见书桌靠墙一面的缝隙里有一根深色的东西。 殷渔大脑瞬间充血,那是一条蛇! 那条蛇只露出了部□□体,头可能躲在了缝隙里。意识到这个事实的时候,吓得殷渔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一下,生怕制造出一点动静就招得那蛇追上来。 农村有蛇是正常的,她从小就听大人说:如果遇到蛇,你越是跑,蛇越会追上来。而且蛇游得很快! 殷渔的脚踝已经受到了深深的威胁。 她吓地后背一阵冷一阵热地出汗,整个人僵硬地以龟速往后挪,大气也不敢喘。只是此处距离门口仍旧有些距离,殷渔怕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颤抖着手掏出手机,拨通了祝由绪的电话。 “怎么在家还打电话?”令人安心的声音传来,他好似在楼下与爷爷奶奶有说有笑的,接了殷渔的电话仍旧能听出笑意。 “祝由绪,你快来,我房间里,有蛇。你快来!”殷渔颤抖着说,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楼下的祝由绪闻言立即绷紧神经,可还是镇定地安慰殷渔,“你别怕,我马上来。先别轻举妄动,这是什么颜色的蛇?” “深灰色…” 深灰色的蛇,应该是普通水蛇,没有毒。 祝由绪叫上了爷爷,拿上了工具,刻不容缓地赶到殷渔身边。那条蛇仍旧没有动。 殷渔一见到祝由绪就仿佛见到了救星,“蛇在书桌后面…” 此时爷爷也赶到,手上拿着一柄长长的烧火钳,气势汹汹:“小鱼,别怕。爷爷来处理。” “小祝啊,你先把小鱼带出去。这丫头从小就怕蛇,肯定吓得不轻。” 祝由绪说:“行。爷爷,你小心点。” 祝由绪带着惊魂未定的殷渔去了楼下,楼上爷爷轻轻地将蛇拨弄了出来,而后迅速用烧火钳夹住蛇的七寸,轻而易举地将它带到了院子外面,丢得远远的。穿过院子时,把几个女生都吓得躲地远远的。 回来之后他看着殷渔笑笑,“丫头,吓着了吧?” “嗯。” “没事,这小水蛇,没毒的。爷爷小时候还给水蛇咬过呢!”说着爷爷又神秘地笑,“这丫头,出事了也不知道先叫爷爷,倒是先叫小祝。” 殷渔笑着回避问题,还是祝由绪替她解释:“怕累着爷爷,还得爬到二楼。” 之后爷爷又说遇到家里的蛇不能杀,赶出去就行了。众人跟着听个有趣儿。 晚上奶奶带着殷渔把屋子里又彻底检查了一遍,什么蛇鼠虫鸟,一概都确定了没有才让两个女孩子回去睡觉。 “小祝啊,你来,帮奶奶搬点东西。”奶奶叫他。 祝由绪跟着奶奶去了客厅,是一些杂物,实际上奶奶是为了叫祝由绪过去说话的。 ~ 次日清晨,晴朗。 天刚泛鱼肚白时,殷渔的房门被敲响。 “谁啊?” “殷渔,去天台看日出。”祝由绪在门外说,他和方展图已经洗漱好了。昨天夜里就已经提前查好了今天的天气,所以定了个五点的闹钟。 此时方展图已经去叫三楼的几个人了。 “好,我们马上来。”殷渔叫醒身旁的陆悠悠,匆匆收拾好,简单洗漱了一下就上了天台。 在三层楼房的天台上看日出,是个绝佳的角度。往远处看能够看见一望无垠的农田,此时正值水稻即将成熟的时机,农田里一片青翠的绿,宛如一片绿色的海洋。 天台上晒着一些玉米和芝麻,他们搬了几张折叠椅上来,此时祝由绪和方展图已经坐下了。面前的木桌上摆着早餐,爷爷奶奶醒得早,准备了早餐给这群孩子边看日出边吃。 祝由绪听见她们上来了,随手拉了一张折叠椅到自己身边给殷渔坐。 湿润的晨露打在身上,乡间早晨满是清新的味道,殷渔昨晚被蛇吓到的心此刻平稳了许多,更多的是愉悦。 坐下之后,祝由绪的手顺势就牵上了殷渔的手。殷渔笑着看他,幸福不言而喻。 “哎呀,你们两个真是腻歪死了。我早就想说了。”陆悠悠调笑道。 殷渔反驳,“吃你的馒头,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略略略~” 众人此时也上来了,“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殷楠打着呵欠,第一个开口。她的身后跟着陈放远,再后面是李楠德、赵熙南和张言。 殷楠一上来就看见殷渔和祝由绪牵着的手,“我就说你们俩有点事。”说着殷楠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问:“祝由绪,你是不是给过我妹一个兔子发箍?” 祝由绪想起来是什么兔子发箍了,他点点头。 殷楠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样子,“我妹把它当个宝收着呢,我想戴,她还不给呢!” “是吗?”祝由绪偏头问她。殷渔说是,殷楠立刻加上一句:“下次要送就送点好东西,一个发箍就把我妹妹给拐走了。” 祝由绪没有说话,但是握着殷渔的手更紧了。心里想自己何德何能,让一个小姑娘这么爱重。他只想以后对殷渔好一点,再好一点,把自己所有能给她的好,都给尽了。 这样才不负她的满心爱意。 渐渐地,日头上升,为远方的天洒了一层金粉。 日出,永远浪漫,永不落俗。 “宝贝,要用情头吗?”祝由绪偏头问她,清澈的眼中倒映着金灿灿的晨曦,温柔明亮。继而说,“顺便,今天公开一下吧?” 在祝由绪这里,主动权永远在殷渔手中。 “公开之后,你想要的一切特权,都可以有。”他说。他愿意和殷渔共享社交密码,愿意一切社交空间里都有殷渔的身影、愿意让身边的异性知道他有女朋友了。 他想给殷渔一切安全感。 金屋藏娇也是她,炫耀骄傲也是她,牵动情绪也是她。总之,她会一直在他未来的规划里。 “好啊,我去找情头。”殷渔兴致勃勃地去找了许多组情头,两人挑挑拣拣之后选出了最喜欢的一组。 “官宣”的朋友圈照片是方展图帮他们拍的,两人坐在折叠椅上,殷渔舒服地瞧着二郎腿,侧着身子对镜头右手比耶;祝由绪则是慵懒随性的侧过身,一手牵着殷渔的左手,目光紧跟殷渔。 背景是灿烂盛大的日出,聚焦在日出上,所以两人的身影被加深了颜色。看不清面容,但方展图看得很清楚,他们都在幸福地笑。 祝由绪配文:“在她家屋顶看日出” 殷渔配文:“我也成了某个人的女主角” 周岑秒评论:祝由绪,你这文案好low啊 祝由绪:滚 陈放远:恭喜缺爱少年脱单 李楠德:祝哥~我永远爱你 陆悠悠:宝贝,有了男人也别忘了我 殷楠:蠢丫头,要是被欺负了来找姐姐。 张言:终于捂不住啦!!! …… “祝由绪,以后你的歌词女主角都会是我吗?” “是” 作者有话要说: 快乐!!! 第32章 去买西瓜 日头渐渐升起,大家早饭也吃得差不多了。 “那个谁,你帮我下楼拿杯奶。”殷楠轻挑起下巴,对着陈放远说。 陈放远瞥她一眼,get到了殷楠是在跟她说话。放下手中的奶,好笑地问:“为什么是我?” 殷楠无语地指向他手边的酸奶:“能为什么,你喝了我的酸奶。” “写你名字了?” “没有,但那就是爷爷给我准备的。”她义愤填膺地看向一旁的殷渔,“你说,我们家酸奶谁喝得多?” 殷渔刚发完朋友圈,这会儿高兴着呢,笑着说:“你。” 殷楠得意地看向陈放远。 “我不拿,要拿自己去。”他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打开酸奶盖,又喝了一口。 就是不动。 这个大小姐,第一天让他搬箱子要求那么多也就算了,真把陈放远当好欺负的了。 殷楠以往在家里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使唤家里的小孩儿给自己拿东西,没一点姐姐的样子。 这会儿在陈放远这里吃了瘪,满肚子不高兴。 还是陆悠悠出来打圆场,“楠姐,我去吧。” 陆悠悠和殷渔成为朋友之后,也经常能见到殷楠,知道殷楠这个大小姐性格。但是平时她对陆悠悠和殷渔还是很好的,给她们的生日礼物都是好东西。 殷楠老大不高兴地挽着陆悠悠一块儿下去了。 吃完午饭,日头高悬,天气热得很。 殷渔和祝由绪一起去镇子上买西瓜。但家里没有自行车,只有一辆电动小三轮。 “你会骑吧?”殷渔怀疑地看向祝由绪。 祝由绪愣在原地,他两个轮子的,四个轮子的都会。就差三个轮子没骑过了。 但是一旁的爷爷走过来,语重心长地说,“小祝,爷爷相信你,你去院子外面骑骑看。” 祝由绪哭笑不得,既然殷爷爷都这么鼓励自己了,他只好去试试了。 幸好,它并不难。一开始有些别扭,在院子门口适应了几圈之后就可以上手了。 两人顺利上路了。 殷渔戴着个草帽,又提着个草帽坐到了车后座上。笑嘻嘻地扒在祝由绪肩头,“嘿嘿,给你戴帽子。” 两人草帽一戴,三轮启动起来,两个接地气的时尚宠儿直奔镇子上去了。 “出发吧!” 祝由绪:“……坐稳了” 镇上,水果摊老板坐在门口看电视,一旁的风扇呼呼吹着。水果摊上也挂了几个驱赶蚊虫的风扇,累瘫了的在那转。 殷渔用家乡话问:“老板,这西瓜多少钱一斤?” 没等老板说话,祝由绪双手轻轻把殷渔的脑袋对准侧面的价目牌:“1.5一斤” 殷渔撅着嘴拍掉他的手,“这不是…没注意么。” “没关系,宝贝笨这一点我是早就知道的” “你说什么呢!”殷渔怒了。 “挑西瓜。”他笑着蹲下,在西瓜上弹了弹,听西瓜的声音。 殷渔惊讶地看着祝由绪,“不简单啊你,怎么连这都会?” “惊讶啊?” 祝由绪十岁之后,妈妈就搬走了,爸爸也忙于工作。所以基本的生活技能,他小学就学了个七七八八。 殷渔好一阵点头:“教教我!” “你听声儿,清脆的咚咚声,就是熟了的好瓜。哒哒声,就是没熟。” 此时正是午后,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他们和老板三人,两人的一举一动全都落到了老板眼里。 更具体的声音祝由绪没法当着老板的面敲给殷渔听,就讲了最简单的。 家里人多,他们挑了五个大西瓜,还有一些脆生生的桃子。 老板帮着把西瓜都搬上了三轮车。 临走前老板笑着说:“姑娘,你男朋友懂得挺多啊。” 这话在殷渔这里十分受用,她满意地冲老板重重点了点头。被祝由绪笑着牵走了。 “人家夸我的,你这么高兴干嘛?” “当然,你是我男朋友。你的聪明才智,当然也是我的。你的什么都是我的,对吗?”她挡在祝由绪面前,像小孩索抱抱一样,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 “对。”祝由绪笑着拿起车上的草帽一把扣她头上,“戴上,别一个暑假回去,就晒成了小黑乳猪。” “你是老黑乳猪、臭黑乳猪。” 两人骑着电动三轮车,又“嗡嗡嗡 ”地上路了。 五个青翠欲滴的西瓜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诱人的光泽。 两人骑到中途,身侧并行一辆电动三轮。车上是一个老大爷,他的车上也装着一个大西瓜。 骑着骑着,那大爷一个不稳,车轮碾过一个大石子,车身猛烈一震。就要撞上殷渔他们这辆车。 祝由绪急忙险险避开,但是那大爷的车因为震得太厉害,不小心车头碰上了路旁的一棵树上。 祝由绪连忙停车。 “爷爷,没事吧?! ”殷渔焦急不已地下车。 两人跑过来将爷爷从驾驶座上扶下来,幸好当时爷爷已经刹车,车头撞在树上不严重,只是逼停了三轮车。 爷爷的手擦树上,受了点伤。 他摆摆手,“没事没事,太阳大,眼睛花了。没瞧见前面那么大一块石头。” 爷爷回头,看车上的瓜,因为车上不止有瓜,还有一个木箱。西瓜剧烈震动之后撞在了木箱上,破了。 “可惜了这瓜……” 两人沉默了会儿,殷渔转身回到车上。剥下其中一个瓜的塑料袋,把爷爷这份坏了的瓜装进塑料袋里。 又让祝由绪去搬了个完好的瓜来给爷爷。 爷爷再三推辞,不肯要。最后还是祝由绪提议,爷爷用那个破开了的瓜,和他们换一个好瓜。以此来减轻爷爷的心理负担。 爷爷用家乡话道谢,并说:“这是买给我老伴吃的瓜,以往家里都种瓜。但如今她年纪大了,干不了活了,我隔一两天就去镇上买一个瓜给她吃。” 说着,爷爷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祝由绪问她,“你喜欢吃西瓜吗?” “喜欢。” “那明年春天,咱们来爷爷家种点西瓜,怎么样?” 种西瓜,是个不错的主意。殷渔当然点头说好。 “现学人家爷爷,深情呐?” “现学现卖,不给啊?” 殷渔单手扶了扶被凉风吹歪的帽子,“给!还算是勤奋好学,给你点个赞。” 顺便把手搭在祝由绪的帽檐上,也替他护着帽子。 一到家,殷渔就发现殷楠和陈放远十分和谐地对着一台电脑看名侦探柯南。 但也只是表面和谐,“知道为什么这电梯会超重么?” 殷楠没看过图书馆杀人事件这集,茫然地摇摇头,但她非常坚决,“你看过也不许剧透!” 陈放远就不! “因为这电梯上……” 殷楠气氛地要用抱枕去堵住他的嘴,可惜无果,他嘴巴利索地,三言两语道出真相,“尸体在电梯顶上。” 殷楠愤怒地一抱枕扔过去! 捧着电脑挪到了一边。 殷渔和祝由绪无奈地相视一笑。 殷楠一个回头,“你们怎么买了个破瓜回来?” 殷渔解释了原因,殷楠吐槽她妇人之仁,但还是放下电脑来帮着殷渔一块处理这破了的瓜。 在厨房里她对殷渔说,“你去,把瓜分了。我拿给爷爷奶奶。” 殷渔看出来她是不好意思对陈放远低头,“知道了。” 在殷爷爷家住了两个多星期,大家临分别的前一天晚上拍了很多合照,和殷渔的爷爷奶奶也拍了很多。 随着这个愉悦却短暂的假期的结束,一整个夏天好像都沉寂暗淡了下去。 祝由绪与制作人一起合作筹备的新歌,在开学之后也进行了宣传。 新歌发布之后,瞬间占据了各大榜单的前排。 而在这之后,SL不再神秘,开通了名为“SLSL”的微博,拍摄了海报、专辑封面…… 大家都知道了“SL ”长什么样子。 一时间,祝由绪在校内火了起来。 幸好,祝由绪和殷渔的恋情,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祝由绪的朋友们知道殷渔的存在,粉丝们只认识“SL”。 也只知道,歌词中有个美丽的姑娘,是一个未知名姓的爱人。 祝由绪的第一次演出就在临南的音乐节。他给殷渔留了几张票,拜托殷渔带着他妹妹程宁一块去看。 当然通行的还有陆悠悠,以及程宁的一个好朋友。 也是一个小小年纪就被程宁诱惑着,迷上了“SL”的女孩子。 “辛苦你们了。要照顾两个孩子。 ”祝由绪的妈妈对殷渔和陆悠悠说。祝由绪已经去了现场,现在由她们来接两个小姑娘。 她笑着牵过程宁,“没事的阿姨。” 这是殷渔第一次见到祝由绪的妈妈。是个温婉知性的女人,对人很和气。听说她自己就是经纪人,带过不少演员。 不过殷渔在了解了祝由绪的成长经历之后,她知道,祝由绪以后应该不会成为她的艺人。 童年时期他就已经倔强地独自长大,现在以及未来的他,也不会轻易低头。 “姐姐,你就是哥哥的女朋友吗?”程宁问,瞬间,两个小女孩都盯着殷渔看。 能够成为帅气、唱歌还那么好听的哥哥的女朋友,她的一切都令两个女孩子好奇。 “是啊,小公主们有什么问题吗?” 陆悠悠悄悄戳她,低语,“来自小姑子的考察,即将开始了。” 第33章 她的少年 小姑娘随后问了一些殷渔的爱好,问到和她相同的,她十分兴奋得说:“我也喜欢这个!” 好像想要找到和眼前这个漂亮姐姐共同的话题。 殷渔记得自己小时候见到比自己大了很多岁的姐姐,因为自己什么都不懂,所以见到姐姐的什么东西都好奇。既好奇又想要表现自己,想要和姐姐搭上话。 一路上四个女生相处地十分融洽。好像等程宁认同殷渔之后,她才服气地从小兔子背包里拿出一个小礼物,“姐姐,这个给你。” 殷渔好奇地接过来,问她是什么。 “是我买的糖和巧克力。” 果然,殷渔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玻璃罐,罐子里装着镭射包装纸的水果糖还有几颗金灿灿的费列罗。除此之外,还有几颗纸折的星星,小女孩都喜欢漂亮又精致的东西。 程宁软软的小脸,两颊的苹果肌笑起来特别可爱,眼睛里也亮闪闪的:“因为哥哥让我对你好一点,所以我给你准备了这个。” 殷渔心领神会,祝由绪是怕自己这个妹妹和她相处地不好,“谢谢宁宁,真好看。姐姐很喜欢。” 到达目的地之后,殷渔在门口见到了方展图,胸前挂着工作牌。 “我报名了这次的志愿者,过来摄影的。学长跟我说了你们要来,走,去后台。”他说。 因为她们手上拿着早已准备好的灯牌,还有一袋吃的。方展图自然而然地从她们手中接过来。 两个小姑娘好奇地直往后台跑,这看看那看看,殷渔无奈:“悠悠,我先带她们去转转,待会儿开定位。” “OK” 她们离开之后,陆悠悠看方展图拎着这些东西实在于心不忍:“灯牌给我拿着吧,你拿太多东西了。” “没事。” 后台乱糟糟的,人们胸前都挂着工作证,行色匆匆。一场精彩的舞台背后,都是每一个后台工作人员的汗水。 忽然,方展图侧过身为陆悠悠挡住了一个即将要撞过来的人。这人是服化组的,手中提着好几件演出服。 工作太多,催的急,所以她心情不太好,说话也冲,“没看人提着这么多东西呢么?也不知道让着点。” 说完不等陆悠悠她们反击,她又急匆匆地走了。陆悠悠愤愤不平地欲言又止,“诶,你!” 倒是方展图第一时间询问陆悠悠有没有事。 “我没事,你呢?刚刚那衣架是不是刮你脖子后面了?” “好像是的。”刚刚只顾着护着陆悠悠,他没太在意自己怎么样。 陆悠悠转过身去查看,果然,方展图的后脖颈上一道泛红凸起的划痕。 “那衣架擦得太狠了。”陆悠悠皱着眉头低声嘟囔。 忽然方展图的伤处一阵柔和的凉风吹起,他耳根子红了大半,也没敢开口。 只稍微等了会儿,说:“咱们走吧,这里太乱了。” 陆悠悠硬是给他贴了个创口贴,“谢谢你。” ~ “再走几步就到了,抱歉,我得先去帮忙搬设备了。”方展图临时接被叫走了。 幸好是快要到了,这会儿正是午饭的时间,陆悠悠闻着后台不知从哪飘来的一阵饭香,自己肚子也饿了。 殷渔带着两个小孩子在这后台转了一转没什么好玩的,也就不转了。但是殷渔给陆悠悠发的消息,忽然没有人回了。 她只好让祝由绪给自己开了定位,她沿着定位找到了地方。 走近之后,殷渔疑惑:这里比刚刚外面更乱,这是怎么回事? 身边依旧有人匆忙穿梭而过,但前面围聚了一圈人。殷渔护着两个小姑娘往里走,但是透过密集的人群,殷渔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陆悠悠么? 殷渔没办法,只能先让两个姑娘先去找祝由绪,“哥哥就在前面,走过去就能看见了,你们先去哥哥那吧。” 她自己则是费力地挤过人群:“麻烦让一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勉力走到陆悠悠身边,却见她面前一盘盒饭被打翻了,腹部衣服上也满是褐色菜汤,黏糊糊的饭粒。 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殷渔只知道陆悠悠正在被一个不知道哪根葱的人指着鼻子骂。 她二话不说,拉着陆悠悠就往自己身后躲,对着那根葱,对,他就是根葱。 头发染了个绿色,身上没个二两肉,瘦得像根葱。 “你说什么呢?” “你谁啊?”那人趾高气扬地对着殷渔说,鼻孔简直要翘到天上去了。 殷渔冷笑一声,“你嫌这盒饭难吃,你别吃啊!关我朋友屁事!你在这骂街一样,我倒想问问你,你谁啊你?” “呵,你朋友。你朋友怎么了?你朋友就能给我端来这么难吃的东西了?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我待会儿要上台,吃这么油这么辣的东西,我唱什么歌?” “我朋友给你端东西吃,你搞错了吧?她不是这的工作人员。你有王子病吧?见谁都得给你端定西吃啊?” “你再说一遍,你知道我是谁嘛?谁让这两个傻逼进来的?”那根葱对着后台内的人大吼一句,转身便让助理叫人过来轰她们走。 殷渔被气得浑身发颤,刚想接着说,就被人拉住了,她气得扭头就说:“别拦我!” 结果抬头看见了祝由绪,以及他身后的两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顿时心中的火就被浇熄了一半,撇着嘴,说不出话来。 “别担心,我来跟他说。”祝由绪温和的声音让殷渔心里好受了一点。 他让殷渔带着陆悠悠先去清理衣服。 殷渔叹了口气,答应了。 “你这个性子,你不是工作人员,为什么要任由他指着鼻子骂呢?况且,就算是工作人员,他也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不喜欢这盒饭,就这么骂人啊!还当歌手呢,简直就是给歌手这个行业抹黑。” “那盒饭确实是我端给他的,我也有我的私心。那人是比较小众的一个歌手,你不追星你不知道,我就是正好看他在那,就想着静距离见一下。正好送饭的那个女生肚子不舒服,我就帮忙给他送了。想着不打扰他,哪怕送个盒饭也好啊,结果他误会我是工作人员……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陆悠悠沮丧着脸,委屈得声音都带了点哭腔。 殷渔忽然能理解为什么陆悠悠当时为什么不说话了,一是本就内向,二是不知道能说什么。 被自己喜欢的歌手当着众人的面泼盒饭,又骂。 除了难堪委屈,还有无尽的失望吧。 自己喜欢的歌手,有这样一副面孔。那种落差,一时之间是很难接受的。 殷渔无言地抱住陆悠悠,明亮寂静的洗手间里,只有陆悠悠一个人的哽咽。 那么刺耳。 回去再经过那里时,两人下意识地往那看,正有人在清理地面。骂人的歌手带着他的一众助理化妆师,不知去向。 只有祝由绪坐在沙发上等着两人。 殷渔没有问他是如何处理的,只要结合上一次林泽已被打的经历就可想而知。 “那根葱”在祝由绪这里讨不到便宜的。 故而在看见对方时,殷渔和祝由绪隔着行色匆匆的人群,相视一笑。 14:30,演出准时开始。 在此之前,殷渔跑去外面,找半天找了个商场,给陆悠悠重新买了件衣服。 看到“那根葱”上台时,和颜悦色、甚至举着话筒欢快地冲大家打招呼。 殷渔只觉自己中午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能装?” “他得工作赚钱啊,要不然怎么能吃上好吃的?”程宁冲那人翻了个白眼说。 殷渔和陆悠悠被逗乐了。 几人幼稚地,捂着耳朵过了“那根葱”的几首歌。 “姐姐,马上是我哥哥了吗?”程宁激动地问。 殷渔点点头,熄灭了手机屏幕。最后一瞬闪过的画面是祝由绪发来消息:【要上场了】灯光变成了海洋一般的蓝色,大银幕上投影出祝由绪的脸庞。 和殷渔上一次在青媒年终晚会上见到时一样,微微低头,细碎的发丝上有细闪,他在认真测试话筒以及耳返。 昏黄的夕阳笼罩天际,碧绿的草坪上,殷渔回头望去,人头攒动,深蓝色灯牌如海一般。所有人都在为“SL”呐喊。 只有她知道,她在为“祝由绪”加油。 “大家好,我是SL。第一次登台演出,有点紧张。” “很荣幸,在这里唱歌给你们听。” 殷渔远远望着他,终于,她的少年成为了大家的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都沉浸在他的歌声里,和他一起唱。 形成一片热烈而浪漫的海洋。 “小鱼,他是在看着你笑吧?”陆悠悠附在殷渔耳边说。 她心中有一颗种子悄然发了芽,因为她的少年,在对着她笑。 “是。”她回答。 那时殷渔曾经梦到过的场景。 做梦也会笑醒的场景。 无论未来怎样,此刻她的心中就已经被幸福填得满满的。 “你们以后怎么办?他也许会越来越火,你呢,想过吗?” “……没有。”殷渔笑容略微凝固,旋即又道,“没事,我不怕。” 第34章 克莱因蓝 “即便他是光,那又如何?”殷渔抬眼望,满眼都倒映着大银幕的光,似是在对自己说,“他是不会让我一个人孤独追光的。” 她如此坚信着,并甘愿哪怕没人知道SL已经有女朋友了,也没关系。 “SL!SL!” “啊啊啊啊啊~” 殷渔的耳朵已经被刺耳的尖叫充斥,她干脆也挥舞荧光棒,跟着一起尖叫。 “你真是,不顾一切了。”陆悠悠笑叹。 哪怕这样是很辛苦的。 “你说什么?”殷渔问。 “没什么!” ~ 音乐节结束之后,夜幕降临,程宁困到睡着了。她的同学被家长接走了。 结束之后方展图主动请缨,送陆悠悠回家。 因为知道了白天陆悠悠被欺负的事情,方展图来的时候给陆悠悠带了一点小玩意儿。 “这是什么?”她问。 方展图说那是他身上仅有的,能拿得出手送人的东西——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相册,里面装满了水彩手绘风景。 陆悠悠和殷渔都惊讶不已,想不到方展图水彩也很好。 相册没有装满,只装了一半。 方展图说那是他随身带着的,以前没有相机,看到好看的风景都是手绘;现在有了相机,可以更清晰得记录下美景。但是手绘自有手绘的魅力,他也不会丢下手绘的。 并承诺,将来画得小风景画都会给陆悠悠,直到填满那个相册。 那一刻,陆悠悠觉得方展图有点傻傻的。 但也发自内心地觉得他人挺好的。 祝由绪暂时没有那么多行程,也没有那么多负累。音乐节结束之后,他背着程宁,自行和殷渔一起离开了。 不过为了被人认出来,吵醒程宁。他还是选择戴上了帽子口罩。 殷渔看着祝由绪从头到脚,黑色棒球帽、白口罩、灰色连帽卫衣外套、牛仔裤。夸赞道:“看不清脸,也好帅啊~幸好你是我的。” 说着把自己的意坏了。 祝由绪无奈地笑,“那你可要天天都看我,只看我。” “当然。”殷渔手里提着程宁的小书包,“不看白不看。” 小小一只的程宁趴在祝由绪背上睡得正香,殷渔走在旁边。 光看背影,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们是一家三口。 “背着宁宁累吗?”殷渔关切地问,程宁睡着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祝由绪身上。她见祝由绪时不时就要往上提一下。 “背小学生怎么会累?” “那我大学生累着你啦?” 祝由绪笑,他这是不小心踩雷了,“不啊,背你也不觉得累,你更轻。” 殷渔亲身体会,边压马路边说瞎话,也很不错。 ~ 将程宁送到家之后,王怡然想留祝由绪在家里住一晚。但考虑到殷渔不方便,也就放了两人离开。 “你会经常来这里吗?”殷渔问。 “不会,一个月来个一两次吧。住得时间不长。”祝由绪低头看她,“怎么了?” 昏暗的路灯下,殷渔有点冷,也戴上了帽子。祝由绪刚刚那个低头,低得很深,似乎是想看到殷渔的表情。 殷渔都能闻见他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很让人安心的味道。 她摇摇头,“没事,就是在想,你10岁之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 “偶尔想一想,就会很难过。” 她的声音逐渐低下去,闷闷的。挽着祝由绪手臂的力道也加重了些,像是要把整个人都圈在他的手臂上一样。 “难过什么?担心我妈妈不在身边就生活得不好吗?”祝由绪温声问。 “嗯。” 他宠溺得摸她的头,“我的宝贝,怎么想这些事呢?我没事的,从小啊,我就过得很好。” 他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像是在说一个很治愈的故事那样温暖。 “我小时候能玩到别人都没有的玩具,回家也可以看电视、玩电脑,也可以吃到好吃的东西,穿质量很好的衣服,后来也有了玩得来的朋友。”他释怀得笑,说:“宝贝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真的吗?” “嗯。父母有他们的无奈,我不希望他们为了我而勉强在一起。他们也有让自己快乐的权利。” 闻言,殷渔沉默着,但是把他手臂抱得更紧了。 祝由绪被憨憨的殷渔逗笑了。 “我也希望你快乐。不管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谁,只要你快乐幸福就好。” “嗯,我的幸福快乐一定是因为你,放心吧。” 两人不知不觉,走出了很远。在这附近打不到车,但是可以扫自行车。 于是他们骑着自行车到了市区,市区里灯火通明。 在等出租车的空隙,路边一个买花的奶奶,挎着一个竹篮子,里面装着仅剩的几束玫瑰,慢慢吞吞地走过来。 经过时,祝由绪叫住了她。 “年轻人,买花吗?”奶奶一把年纪,像是牙掉了不少,嘴巴有点瘪,声音也沧桑。 祝由绪点头,将刚掏出的烟盒又塞回衣服口袋。转过头对殷渔说,“你挑几支喜欢的。” 殷渔从刚刚看见奶奶篮子里的花时,就一直盯着看。许是祝由绪也看见了她的行为,猜出了她的小心思。 殷渔也没客气,借着路灯的光亮,挑了几支桔梗、几支含苞待放的红玫瑰。 付完钱之后,奶奶笑着说:“郎才女貌,真是般配。祝你们长长久久哦~” 到了车上,殷渔也困了。歪在祝由绪的肩头睡着了。近来天渐渐凉了,车里没开空调,后座的窗户开了一半,凉爽的夜风吹进来,满是夜晚的气息。 祝由绪脑海里想的是殷渔晚上说的“偶尔想一想,就会很难过。” 心像是被揪着一样,看向殷渔。轻轻理顺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并悄无声息地在殷渔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女朋友睡着啦?”司机在前面压着声音问。 祝由绪答:“嗯,玩了一天,累了。” “挺好,挺好。”司机感叹。 ~ 自从知道了祝由绪就是SL之后,李灿和殷渔说话的次数就多起来了。 “深藏不漏啊殷渔,想不到你居然在和歌手谈恋爱。”李灿一推开门,踩着高跟哒哒哒几步,走到了殷渔身边。 “他以后有把歌手当主业的想法吗?” “我没问过他。” “我听说他妈妈是经纪人啊,有这事吗?” “好像…是吧。” “怎么好像,他没跟你说过他家的情况吗?”李灿越说越来劲,逮着殷渔问个没完。 “说过。” 李灿看出殷渔有点不太想回的心思,“那个,下次要不要一起吃个饭?我知道几家好吃的餐厅……” 殷渔委婉地给拒绝了。 一起吃饭这事李灿说了有一阵子,殷渔都没答应。一来不是她和李灿本就不是特别熟,而祝由绪更是和李灿没有什么交集,二来是李灿平时还是和梁白玩得多,殷渔心里有些膈应。 总之一直没成,后来渐渐也就被淡忘了。 祝由绪大三结束时,在经过他本人的深思熟虑以及他和殷渔讨论的结果下,他最终签了公司。是目前成绩很好的一家唱片公司,经纪人带过很多个大火的歌手,目前能够给到祝由绪的资源也是很好的。 这样的一个决定,也许对殷渔来说是一段艰辛旅程的开始。但殷渔希望,他能够去做他喜欢的事情。就像她刚认识祝由绪时一样,他可以随着性子决定去不去部门例会;可以在大冬天的夜晚和早晨,扛着相机在学校里奔走;可以在假期时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克莱因说“蓝色是天空、是水、是空气、是深度和无限、是自由和生命”,从她了解了祝由绪之后,她就想到了克莱因蓝。像是海一样,深邃、神秘、纯净。 他该是不受束缚的、肆意张扬的。 进入公司之后祝由绪也忙起来了,他回学校的次数也渐渐少了。难得有一次他回来和殷渔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 在校门口见到祝由绪时,他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墨镜口罩样样齐全。但殷渔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他手中拿着一支玫瑰,一点也不张扬地站在白色夹竹桃盛开的路边。 料峭春风吹过,祝由绪微微一侧身,就看见了正向他跑来的殷渔。 距离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两个月前了。思念盖过了一切羞涩,殷渔直直地冲进祝由绪的怀里,深深地拥住了他。嘟囔着:“好久不见了,男朋友。” 祝由绪低低地笑,“是啊女朋友,好久不见。” “女朋友,咱们这是先去吃饭?还是陪你去宜家?”他问。殷楠毕业了,找了份工作,就打算住在殷渔学校附近了。两家父母觉得殷楠一个人住着也不放心,不如让殷渔搬出去和她一起住。 殷楠就把挑家具这个光荣的任务交到了殷渔手中,美名其曰:“正好你可以找你男朋友帮你一块。我不是还帮助了你?” “先去吃饭吧,我已经挑好了。” 他们去吃饭的地点是一家有名的拉面馆,店铺饱受好评,一走进来就是人满为患。他们好不容易排进去了,刚一落座,殷渔就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 回头一看,正是李灿。 第35章 我不委屈 “这么巧啊!”李灿在见到殷渔对面的祝由绪时,两只眼睛简直要放出光来。顺势从旁边的桌子那拉了一张凳子过来,坐在殷渔的身边。还不忘嘱咐她的男朋友也拉一张凳子坐下。 “服务员,我们想换到四人桌行么?”李灿问。 服务员面露难色,“抱歉啊,现在店外面很多人排队,我得去问问有没有四人桌的。如果没有我再给您换好吗?” 李灿点点头,没有什么可以妨碍她问她自己想问的东西,一张口就是:“祝由绪,大明星啊。居然还有时间来陪女朋友吃饭。” 祝由绪没吭声,只是礼貌性地点了个头。 “这么高冷。”李灿说。 殷渔因为李灿的自来熟,而且她一看就知道李灿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冲着祝由绪来的。李灿已经和殷渔说了好多次想要一块吃个饭,都被殷渔用祝由绪可能没时间给拒绝了,不过的确,祝由绪没有时间。 “不是,我们也两个月没见了。”殷渔说。 她现在只觉得李灿像个吧啦吧啦说个不停的绊脚石,两个月才见一次的人,就这么因为她的加入而变得不那么愉快了。 “哦~那确实挺忙的。”李灿点点头,没说几句,她又把话题绕到了她最感兴趣的部分:“祝由绪,听说你妈妈是经纪人?” “是。” 祝由绪能够感觉到殷渔的心情有些郁闷,而且李灿和梁白走得太近,他对李灿也没什么好感。他难得有一天时间,很不愿意被别人打扰,也只想全天都照顾自己女朋友的情绪。 “你妈妈都带过哪些艺人啊?”她一连说出了几个很火的一线明星,问祝由绪是不是。有些是有些不是,祝由绪都如实简单作了回答。 “我其实对这个圈子蛮有兴趣的,就是当初家里人不支持,没参加艺考。现在还是对演艺圈蛮有兴趣的。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阿姨,看我有没有可能?”她的目的表达地很明确。 殷渔才此之前,并未听李灿说过她想进演艺圈的事情。是因为多了祝由绪这个便利,她才想着去玩玩还是真的有这个梦想,尚未可知。 坐在祝由绪旁边的李灿男朋友因为李灿只和祝由绪说话,这会儿有点不高兴。说话不耐烦:“你问这些干什么,你还想进娱乐圈啊?” “你别插嘴。”李灿无情地打断了她的男朋友。 她还想接着说,但是祝由绪礼貌地对她笑笑,“抱歉啊,我最近跟我妈有点矛盾。我很久没怎么联系她了。如果你感兴趣,可以自己找个机会去问问她。我们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东西没买,先走了。” 说完,他牵着殷渔一直不高兴地拨弄手机的小手,离开了这里。说了要换四人桌也没换,李灿想说的话也没说出口。站在原地又气又憋闷。 殷渔一直走到店面外,才得了机会开口:“你这话说的,她要是能联系上你妈妈,还用得着找我那么多次啊?你故意的吧。” 刚刚那一点因为自己男朋友被别人占用时间了的小情绪,这会儿全部都转化为了自得。 当祝由绪真的不想和一个人交流的时候,他能一句话把人噎死。 祝由绪揽她在怀里,殷渔也顺势抱住他,整个人都亲昵地快要挂到祝由绪的身上了。只听他用那好听的嗓音低头悄声说:“和宝宝难得见一面,不想被打扰。” 简单吃完午饭之后,祝由绪开车带殷渔去了宜家。虽然是给殷渔和殷楠两姐妹挑家具,但因为是和祝由绪一起来的,所以殷渔感觉像是和祝由绪在一起挑他们以后住房的家具。像是要在一起生活了的样子。 看见的每一个张沙发、每一张桌子、一盏灯都透着温馨与幸福。 祝由绪推着车子,殷渔挤挤挨挨地钻进他的怀里,硬要和他一起推车。她仰着头笑,虽然也看不全他的脸,但就是想笑。 “笑什么?”祝由绪大手将她的头给推下去,阻止她这么仰着。 “我们以后也来宜家买家具吧!”然后把家布置成最温馨的小窝,那里不需要太大,有他们两个,有一只在家里到处乱跑的狗就好。她的心很小,小到只有她的少年。 祝由绪隔着口罩,低头在她头顶上落下一吻,答应了她,“以后我们的家,你想装成什么样子就装成什么样子。” “里面会有我们的情侣拖鞋、情侣睡衣、情侣水杯,整个房子里,都是你。”祝由绪接着说。 “嗯嗯!”她重重地点头,这样的生活是她想象了很多遍的。 两人在楼上逛了一圈之后,拿着手册到了负一层的仓库。这里是宜家里面最适合出片的地方,殷渔来到这里也不例外。拉着祝由绪给她拍了许多张照片。 祝由绪今天出来没有带相机,但胜在殷渔身材长相都很出众,且祝由绪有拍照技术。所以拍出照片也很好看。他们特意挑了一处没有人的货架中间,在那摆拍了许久。直到有两个手挽着手的女生走过来,她们看样子也是要来拍照的。 殷渔觉得自己拍的差不多了,拉着祝由绪就要走。但是那两个女生好像是想过来拍什么短视频,正好看见了殷渔她们。于是其中一个女生小跑着凑近殷渔,“姐姐,请问你能帮我们拍一段视频吗?” 殷渔刚说完好,那个女生下一秒就盯着祝由绪移不开视线,惊讶地都发不出声音,站在原地激动地直蹦跶。殷渔和祝由绪不明就里地看着这姑娘蹦跶了足足有两分钟,她才缓过来,“请问,你是SL吗?” 祝由绪摇摇头否认。 但那个女生偏不信邪,“你就是吧!你就是的,我看你眼睛就认出来了!” “我不是,你认错了。”祝由绪仍旧是一点不慌地说,装得十分好,但是那个女生叫她闺蜜一起过来,俩人可怜兮兮地说,“SL,我们发誓,我们绝对不会说遇到你的事情。就是想跟你合个影,可以吗?” “拜托了,上次你的音乐节我们就想去的。但可惜要补课,就没去成。拜托了,好吗?我们绝对不会透露出去一点风声的。”她们说。 殷渔在一旁看得都心软了,“应该没事。”其实祝由绪心里也答应了,他无奈地扯下口罩,露出了真容。 “我就说我绝对不会认错的!我的天呐,我这是走了什么大运?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你。” 另一个女生着急忙慌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激动地险些把手机拿掉地上了,她把手机递给殷渔:“拜托你了姐姐。” 殷渔笑笑,“没事,你们站过去吧,那里光线好。”她举着手机,愣是憋了一口气,手一点没抖地拍完了几张照片。 拍完之后殷渔笑着递过手机,她们也高高兴兴地接过手机。刚从兴奋的情绪当中缓过来,她们就开始疑惑为什么祝由绪的身边会跟着一个女孩子。 经纪人?可是众所周知祝由绪的经纪人是个男人啊,又或者是助理? 其中一个女生耐不住疑惑,问:“请问,你是SL的助理吗?” 祝由绪有女朋友的事情一直没有曝光,但祝由绪从来没有否认自己有女朋友。他想说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时,殷渔一秒都不曾迟疑,解释:“不是,我是他的表妹。” 说出这话时,面前的两个女孩子松了口气,连忙笑着道谢。 “原来是表妹啊,真好。啊~老天欠我一个表哥!”她当着殷渔的面开玩笑地说。 殷渔只是笑笑,没有多说。 但是这样的解释,却让祝由绪心猛地一揪,硬生生发疼。他突然觉得自己选择了一条艰难无比的路,不仅是他,更辛苦的应该是殷渔。从他在人群中开始变得耀眼的那一天开始,殷渔原本的光芒就一再黯淡下去,直至看不到。 甚至都不能得意地对大家说:“我是祝由绪的女朋友,也是SL的女朋友。” 未来的老婆。 等到那两个女孩子离开之后,祝由绪快速结完账,预约了上门配送的服务之后,就带着殷渔会到了车上。一路上,祝由绪一句话都没有说。 直到回到车上,祝由绪打开的是后座的门。殷渔还疑惑了一下,但没等殷渔疑惑太久,就听祝由绪闷着声音说:“上车。” 殷渔内心嘀咕,她是怎么惹了他了吗? 上车之后,车内一阵静默。 殷渔刚想开口,她就被祝由绪一把抱进怀里。 殷渔双手后知后觉地攀附在祝由绪的背上,轻声问:“怎么啦?” 声音柔地像是在哄一个小孩子那样。问他怎么啦?是不是被欺负啦?告诉姐姐好不好? 这样的感觉,又是担忧又是心疼。 “想抱抱你了。”祝由绪疲惫地将头埋进殷渔的颈窝,温热的气息喷在殷渔的脖颈间。 人非草木,怎么能不疲惫,能不心疼?殷渔为祝由绪着想,那么祝由绪也同样的,心会不由自主地偏向她。 “殷渔,我不想让你受委屈的。”他满是自责地说。 “我知道啊,我知道你是最好的男朋友,你不会让我受一点委屈的。”殷渔轻拍他的背,安慰着他。她不知道的是祝由绪昨天连夜赶回来,只睡了三个小时,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临南大学见殷渔。 一个字没提,陪着殷渔逛了一下午宜家。而明早五点,他又要坐飞机赶往另一个城市。 这次临南甚至不是他的经停站,是他跟经纪人要了一天出来。来见见他的宝贝。 可即便是这样,还见到了殷渔受委屈的一幕。 “我不委屈的,真的。”殷渔故意低头在发丝间找他的耳垂,不动声色地含住,用牙齿轻柔地摩挲那里。 她那亲昵的动作得到了祝由绪的回应,他垂眸,眼里清明的星星好似坠落她的心间。祝由绪凭着印象找到她的唇,情难自已地一口咬上去。但是在真正地开始之前,他微喘着气放开殷渔,只用额头抵住殷渔的额头。 问她:“相信我吗?” “嗯。” “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女朋友的。” 说完便情难自已地凑近,含住了她柔软甜蜜的唇。落下一个悠长悠长、迷醉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写的事情,就是还没有发生哦!双c,爱你们 第36章 我的公主 良久,祝由绪才放开殷渔。放开后又恋恋不舍地在她唇角啄了一下,“回家吃饭。” 他说的回家吃饭,是回老祝那里。殷渔点点头,却又发出疑问,“可我们真的不用带些食材回去吗?叔叔会在家吗?” “应该在,他现在年纪大了,公司有些不必要的活动,他都不用亲自去了。再不济,张阿姨也会做饭的。”祝由绪拉开车门,走回架势座。殷渔也跟着去了副驾驶,那里的位置只有她坐过。副驾驶前面的小抽屉里装了她的口红、她放的湿纸巾、她的香水…全是她的东西。 随拿随用。 两人到家之后,已是黄昏,正是吃晚饭的时间。 走进屋里,殷渔习惯地拿了一双女士拖鞋换上。其实这里殷渔已经来过许多次了,所以家里都有她的物品。只不过自从祝由绪签了公司之后,他就住在了市区的公寓里。 这样就避免了狗仔跟到这里来打扰到他的家人。包括王怡然那里也是。 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正在悠闲看新闻的祝由绪的爸爸,“殷渔来啦,时间正好,马上开饭了。” “叔叔,打扰了。”殷渔礼貌地冲祝由绪爸爸打招呼。现在殷渔大三下学期,祝由绪大四下学期。过年的时候,殷渔是在祝由绪的家里过年的。交往一年半,殷渔和祝由绪双方都见过家长。 祝由绪的爸爸是个很和蔼的人,听祝由绪说他在公司里是个很严格很负责的老板,但是因为在祝由绪小时候太忙于创业,那时候创业也很艰难,所以就疏于照顾家庭,才最终不得不和祝由绪妈妈离婚。现在年纪大了,公司也稳定发展起来了,反倒是闲下来了些。 创业时期的脾气,这些年也改善了不少。对着儿子,包括家里小辈都很有耐心。 见过殷渔几面,知道两个孩子是冲着结婚去的,所以对殷渔很好。 他知道祝由绪抽空回了一趟临南,特意给祝由绪打了电话,让祝由绪带殷渔回来吃饭。殷渔知道后诧异地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我也好准备准备。” “回家吃饭准备什么?”祝由绪反问。 “是啊,回家吃饭什么也不用准备。”殷渔那声低语祝由绪爸爸没听见,但是祝由绪那句理所当然的话被听见了。 殷渔笑着说去给张阿姨帮忙,让他们父子两个好好说说话。她还会趁着祝由绪工作不忙时,可能去他工作的地方探班,去找他。即便是这样,两人也两个月没见。但他们父子两个,都很忙的情况下,不见的时间要远比两个月更长。 “张阿姨,我来帮你。” “行,你来帮我把这菜洗了。”张阿姨在祝家干了好几年了,从祝由绪小学初中就过来上班了。她和张阿姨在厨房里闲聊,听张阿姨说初高中的祝由绪,说家长里短;他们父子在客厅里闲聊。 十分和谐,真的有一家人的感觉。 晚上,殷渔洗完澡之后在楼下客厅看电影。看得迷迷糊糊有些困的时候,身侧坐下来一个人,沙发瞬间陷下去。 “困了?”祝由绪那好听的声音凑在她耳边,问。 男生就是阳气足,初春的天气里,殷渔的睡衣还是长袖。但祝由绪洗完澡直接换上了短袖,一件纯白的短袖,上面印有彩虹的小图案,是她第一次见祝由绪时,他穿的那件。 一想到那个初识的夏天,殷渔就会因为当时还不认识他,而可惜。相见恨晚的感觉,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不困。”她难得撒娇,像只小猫钻进他怀里。头枕在他的胸口,算不上舒服,但是很安心。没有什么比她能够实实在在地抱到这个人更加令人开心的了。 祝由绪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人。穿得短袖太薄,殷渔枕上去就感受到了衣服下面结实的肌肉。 “电影还看吗?” “不看了。” “那我抱你上去?”最温吞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小猫爪子一样在挠她的小心脏。她点点头,顺势跨坐在祝由绪身上,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被他抱上了楼,满是他气息的房间里。 “你发梢上的水,滴在我脸上了。”殷渔小声嘟囔着。 这么说了,祝由绪反而故意使坏凑近殷渔,将发梢上的水全部蹭到了殷渔脸上。殷渔娇嗔着躲他怀里。 房间的地上冬天铺了地毯,毛茸茸软乎乎的。这还是当时殷渔挑的,因为太久没有人住,也还没到夏天,所以还没被拿走。祝由绪本想把殷渔放在椅子上坐着,结果殷渔非要躺在毯子上,还拉着祝由绪一起躺下。 “我去开灯。”房间里只有一点外面透进来的月光,黑乎乎的。祝由绪要去开灯,结果被殷渔阻止了。 她躺下也不老实,腿翘在祝由绪的身上,眼睛里亮晶晶的,她说:“别开灯啊,这样多好。夜里安安静静的,我就在你旁边躺着,我们聊聊天吧!” 祝由绪顺着她,殷渔问他:“明天一大早就要走啊?” “嗯,要赶早班机,活动是明天下午一点的。飞到那里时间就差不多了,大概两天就回。” “我知道你两天就回来。乾哥都把你的行程告诉我了,还问我要不要跟你一起去,可以给我再安排个座。我好想一起去,但我明后两天有课。”乾哥就是方乾,是祝由绪的经纪人,他知道祝由绪在和殷渔谈恋爱。殷渔的话里满是遗憾。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小册子,里面都是你的照片。标注去了哪个城市,参加了什么活动,等等,有正脸照,有背影照。好多好多。”她像个小孩子在对着星空,说着自己的愿望那样,满足又得意,充满期许。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他说。 “因为想等攒满一整个相册再给你,我有时候看着那些照片会觉得自己好幸运,几百万人想摸都摸不到的人,我却能这么近距离接触你,能第一时间知道你的行程,能拿到你的近照,近到可以看见毛孔那种。” 每次想到这里,殷渔就格外珍惜,珍惜和他相处的时间,珍惜那些照片,细心地一一标注清楚照片的信息。 黑乎乎的环境下,殷渔能听见祝由绪在低低地笑,“我也是个普通人,只不过比较有幸能被那么多人喜欢。但是他们喜欢的是SL,我是祝由绪,我有我的公主。我会认为我更幸运,能够遇到你。” 我的公主。你要知道,遇到你这一定是比我拥有百万粉丝更加幸运的事情。 深邃的夜里,殷渔感受到身侧人的靠近。 温热的唇,带着香气靠近。殷渔闭上眼,视觉感官消失之后,触感和听觉变得异常灵敏。整齐的牙齿、光滑的牙龈、灵巧的舌尖、每一寸领域都被祝由绪占领,轻轻地吮吸。 不用看,就能用舌尖描摹出他们亲吻的模样。 祝由绪翻身上来,一路下移,一直到她明显的锁骨处,祝由绪故意咬她的锁骨,而后停在锁骨往下一点,可以刚好被衣服遮住的位置,种了一颗小草莓。 殷渔羞得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耳根子热得不行。呼吸声也重地很。 祝由绪停下之后,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处,“殷渔,我爱你。” 因为爱她,所以尊重她。只停留在这一步就好,剩下的,留到以后。 “等我们结婚…”祝由绪喘着气说,他在忍,也在等。 殷渔摸他的头发,“嗯。我们还有很长的一生,我们可以慢慢相爱,慢慢走,一路走到白头。” ~ 第二天,殷渔发现自己在地毯上醒来。硬硬的地板睡得她身上哪哪都酸疼酸疼的。 她看了眼时间,7:30了,难怪身边的位置空了。手机上有祝由绪发的一连串的信息:5:30【宝贝,我走了】 【爱你】 7:00【要上飞机了】 【猪猪还没醒吗?】 7:15【马上手机关机了】 记得昨晚是她拿过祝由绪的微博,好心情地挑了十多条私信回复了,也回复了最近一条微博的评论。 不用怀疑,都是她回的。祝由绪只是在一旁玩她的头发,玩得开心。 殷渔躺在地板上忍不住傻笑起来,激动地滚来滚去。突然房门被打开一条小缝,是张阿姨怕吵醒殷渔,想看一眼的。谁知这一看发现殷渔躺在地上,床上的被子叠得好好的。 她就纳闷了,正好这时候殷渔也看见了张阿姨,连忙一本正经地坐起来:“张阿姨,你,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醒了没,要是醒了就吃早饭吧,已经做好了。” 殷渔连连点头,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就要下楼。却被张阿姨拦住了,小声问她:“你昨晚,没睡床上啊?由绪该不会让你睡地上的吧?” 殷渔被问得不好意思,这种事情,这叫她怎么好意思。她解释,“阿姨,不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让我睡地上。他陪我睡的,不,不是。” 她尴尬地用一种更小的声音,挠挠头,“我们昨晚其实都没睡床上,在地上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干。” 张阿姨一副懂了的样子,“这样啊,由绪是个懂事孩子。其实你们这个年纪,也没什么了。想做什么就……” “阿姨!”她还没说完,殷渔连忙阻止她,“咱们还是去吃饭吧…” “哦哦,好。”跟在殷渔身后的她,一脸“孩子长大了”的欣慰脸。 第37章 微博热搜 殷渔吃完早饭收拾收拾就骑着单车去学校上课了。她很喜欢骑单车,不仅仅是因为这是她曾经用来解压的方式,更是因为从祝由绪家里去学校,那里有一条需要穿过隧道的路。 在早晨,这条路的沿途有清脆的鸟鸣、晨练的老人、没有汽车尾气,是祝由绪很喜欢的路。她也想走一走他走过的路。 也许是因为昨晚的亲吻,也许是因为早晨太美好,总之,这一天殷渔的心情都十分好,就连她最烦的课都能高高兴兴地上下去。 她一直在心里算着活动结束的时间,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九点,她给祝由绪打电话,却没有人接。 她没有想太多,祝由绪工作忙起来,到夜里都是有可能的。但等他闲下来的时候,祝由绪是一定会给殷渔回的。正是这一点,让殷渔一点都不担心。 凌晨12点,殷渔被电话铃声吵醒。她怕错过祝由绪的电话,特意把手机铃声设置成了最大,“喂?” 对面却是方乾的声音,“殷渔,是我,方乾。” “乾哥,祝由绪他睡着了吗?”她猜到今天的活动应该很累。 可是方乾却为难地说:“睡着了。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太好。” 一听情况不好,殷渔眉头紧蹙,连忙问怎么了。方乾让她不要着急,给她说了今天的情况:“晚上聚餐吃坏东西了,他胃一直不舒服。没让我告诉你,大概晚上十一点从医院回到酒店。结果又遇上几个私生堵在酒店了,紧急换了个酒店。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他遭不住胃里不舒服,我逼着他吃了药先睡了。” 殷渔眉头快要拧成了麻花,满心焦虑却又无可奈何。 “那医生有说是什么问题吗?严重吗?明天还有一天活动,他能回来吗?” “你先别急,问题不大。今晚吃了药,明天早晨吃点清淡的,就能好了。明天他回不去,这次主题巡演,如果不是重大原因不能临时离开的。观众的票都卖出去了,退票是很不负责任的事情。”方乾又说了些让殷渔放心的话,让殷渔好好休息,不用多担心。 但是一想到这些,殷渔自己胃都隐隐作痛,怎么还能睡得着。 只好翻出一些曾经祝由绪的活动照片,一张一张地看,尽管已经看了很多遍,但对于殷渔来说,无论看多少遍都不会腻烦。挨到后半夜,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接到祝由绪的电话,殷渔还是忍不住酸了鼻头,“你好点了吗?还不舒服吗?怎么会吃坏东西呢,那餐厅怎么回事啊,做出来的东西一点都不好!” 那头的祝由绪并没有因祸得福,只短短地睡了五个小时,又醒了,这会儿已经坐在化妆间了。 他不想让殷渔担心,只听他轻声笑,安慰她,“没事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在学校乖乖上课,今晚就能回去了。” “嗯!我好好上课,晚上去给你接机。给你买一束最大的花,你可要收哦!” 两人开心地通了一会儿电话,殷渔在确保祝由绪没事之后就乖乖去上课了。 下午,殷渔准时在出口处等着祝由绪。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众粉丝也在等着。殷渔混迹在人群中,也不知道祝由绪出来能不能看见她,尽管她已经准备了一束超级大的花,但人群中拿着吸引人眼球礼物的大有人在。 她只好走后门,给祝由绪具体到自己的位置周边有什么特点。祝由绪一收到信息,就让身边的方乾、助理都仔细看着点,在人海中找一个殷渔。方乾笑说:“真不容易,我待会儿估计眼都要看瞎了。” “看到人你又有什么办法,保安能护好你都不容易了,怎么帮你偷渡一个殷渔进来?” 一从出口出来,粉丝就疯了一样地一拥而上,疯狂地叫“SL”,人声鼎沸。幸好祝由绪是女粉多,他利用身高优势,在乌压压一片的人群里搜索殷渔的身影。 粉丝都在疑惑祝由绪在看什么,也跟着他的目光去寻找,最终在一家盐水鸭专卖店前面看见了殷渔。 粉丝们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但祝由绪在看见的一瞬间,眼神都温柔了下来。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他说。 保安给开出一条路来,粉丝们叽叽喳喳地开始争论这个人是谁,祝由绪也没听见,直直地往殷渔那走去。他什么都没解释,甚至有性子急的开始揣测、骂声都出来了。 方乾跟在后面连连解释:“这是家里的亲戚,是表妹!表妹!” 由于殷渔也戴了口罩帽子,所以大家也看不到她的脸。殷渔就这么以表妹的身份,蹭到了祝由绪的车子。 殷渔在车上,方乾没说什么。但是等殷渔离开之后,方乾劈头盖脸地把祝由绪说了一顿:“你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行为,不仅会对你带来很严重的负面影响,也会对殷渔的生活带来大麻烦!” 祝由绪无辜又理直气壮地说:“让我看见她当做没看见的样子,就那么走开,我做不到。” “你在说什么屁话!这是你谈情说爱的时候吗?平时看着你那么聪明,那么有主见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刻那么拎不清呢?你知道你自己身上还有合同吗?你知道你的事业现在刚刚起步么?你搞出谈恋爱的事情来,你想干什么?” 接下来的话祝由绪都没有接,任由方乾说了半个小时。他明白自己这个行为,虽然没错,但是仍旧给大家带了麻烦,现在公关部门正忙得头秃。 他起初想得很简单,他做他喜欢的事情,去唱歌。如果能够带给大家快乐,那他就一直唱下去;如果不能,他就撂挑子,违约金他赔得起,事业他可以换一个。 只要他遵纪守法,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爱殷渔,是他认为自己唯一永远都不会做错的事情。 在祝由绪忙着主题巡演,抽不开手的时候,殷渔的妈妈不小心把腿摔伤了。 临南市第一医院。 殷渔正往妈妈李桦病床边的花瓶里插百合花。 “你平时手脚挺利索的,怎么在厨房把腿给摔骨折了呢?”殷渔心疼地问。 “昨天下午刚到家,准备去厨房洗洗手做饭,谁知道小果之前玩泡泡水,把水洒了满地都是。我没注意,脚底打滑猛地一下就摔了。” 小果是殷渔小姨家的孩子,这几天小姨有事,拜托殷渔的爸妈给带几天。 “小果这家伙,回去我非得教训他一顿!”殷渔气愤。李桦让她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母女俩人正聊着。殷渔一个抬头,只见殷楠和陈放远一块走进来了。她愣愣地看着俩人。 陈放远一进来就向李桦打招呼,说了他是祝由绪和殷渔的朋友。 “陈学长、姐。你们怎么一块过来了?”殷渔问。 殷楠提过陈放远手上的两个果篮,放在床头,挤开了别人送来的东西。她想都没想,十分自然地说:“在外面正好碰见了,就一块过来了。” 殷渔再一看陈放远,也点了点头。俩人一改当初一见面就看对方不爽的样子,今天意外地和谐。这边殷楠刚拿过水杯,陈放远就很自然地接一句:“我去吧,你陪阿姨聊会儿。” “行,水别太烫。” 殷楠一副,快去快回吧,这幅样子。 这还是当初那个喝了殷楠牛奶,死活也不肯下去再拿一瓶的陈放远么? 趁着殷楠问李桦伤情的时候,殷渔出去给祝由绪打了个电话。但是这个点,正是演出进行时,她打的电话是方乾接的。 “殷渔?” “乾哥,你们在活动现场吗?” “对,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我妈今天腿摔伤了,等他结束了,让他给我回个电话吧。”殷渔情绪有些低落,方乾在那头听出来了。 他答应了,并且又关心了一番李桦的伤情,“代我向阿姨问个好,伤筋动骨100天,这不能马虎。我这边儿等活动一结束就告诉他,你放心好了。” 殷渔道谢。 到了下午两点的时候,殷渔正对着电脑赶作业。殷楠急急地把殷渔拉出去,满面愁容。在确保李桦听不见的时候,殷楠才掏出手机摆到殷渔面前,“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殷渔疑惑地看她,定睛一看手机屏幕,那是一条微博热搜#SL地下恋情曝光女朋友竟是小三上位# 殷渔顿时脑袋就空了。 什么小三? 点进去一看,有她和祝由绪前几天一块回他家别墅的图片,隔得很远可以看见两人从地下车库出来。照片里祝由绪揽着殷渔的肩头,两人都带着帽子口罩,但是有人放大了两人的脸,能够辨认出那是祝由绪。 而殷渔的脸,也能辨认出和后来在机场里的照片是同一个人。 “这照片,是你吧?” 殷渔震惊得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祝由绪该怎么办? 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他的影响肯定是最大的。 “祝由绪这会儿还在活动现场,”殷渔焦急万分地一把抓住殷楠的手,“要是现场出了问题,怎么办啊?” 第38章 我很想你 “他那边有人控场,不用太担心。倒是你,你想过之后怎么办了吗?”殷楠也喜欢冲浪,知道那些明星爆出恋情之后,特别是间接曝光的。 必然是谩骂多过祝福。 而这个热搜主题,很明显,殷渔会被网络上的粉丝一人一口口水给淹死。 “你有把握,祝由绪那方会帮你澄清吗?” 殷楠用词很准,她说的是祝由绪那方,在祝由绪的身后还有很多人,需要站在他们的利益之上去考虑问题。 这件事曝出来,聪明人都会选择把祝由绪摘得干干净净。 殷渔沉默良久,无比坚定地说,“祝由绪的经纪人,老板不会。但祝由绪会站在我这边。” 她就是相信这个人,会永远站在自己这边。哪怕世界都颠倒崩塌,祝由绪也会紧握她的手。 “愚蠢!”殷楠恨铁不成钢地说,“他站在你这边有什么用?你们要一起在网上被骂狗男女么?” “姐,你明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有个屁用,你身边的人都知道事实,可是就这么几张嘴,说出去的话能被人看见?早就被人声淹没了。”殷楠神色凝重,“不过,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也看得出祝由绪不是个没有担当的人。总之这件事,还是先别让婶婶知道吧。” “我知道的,她现在要好好养病。”殷渔勉强挤出笑容来。拉着殷楠的手又回到病房里面,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对着电脑。 只是此刻心里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殷渔,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时不时就拿起手机看一会儿,但是一条消息也没有。 也不知道祝由绪那边怎么样了。 晚上。 殷渔接到了方乾的电话,对方语气凝重非常地向殷渔说这件事的利害:“殷渔,你,应该看到热搜了吧?” 殷渔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是打来的人不是祝由绪,还是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嗯,看见了。” 她努力压制着情绪,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很稳重。 “这件事,祝由绪还不知道。”方乾直截了当地告诉了殷渔,“殷渔,我想和你谈一谈。” 殷渔听出了方乾的意思,也猜到了接下来他要说的事情的严重性,她回答地不卑不亢,“你说,我听着。” “这件事,我们这边是想暂时先瞒着祝由绪的。所以一直到现在,他的手机都在我这里。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能看出你们两人的感情怎么样,也知道事情肯定不是网上描述的那样。” 他顿了一下,没听见殷渔的回答,就继续说了,“但是你想一下,这件事如果交给祝由绪来处理,你觉得他会怎么做?”他反问殷渔。 殷渔想都没想,“他会考虑我,在微博上解释这件事……” 顺便公开他和殷渔的恋情。 这和方乾想到一块了,正是因为这点,才让方乾欣赏又担心。 既欣赏祝由绪有这样一份担当,又担心他会因此而毁了自己。 “和我想的一样。所以这件事,我希望你也和我一起瞒着他。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他顶着这样一阵风承认了和你的关系,他的职业生涯,还能剩几年?” 殷渔沉默了,她指甲狠狠地掐在大拇指背。 此刻,她心已经坠到最深处。 “我不知道。”她说。 方乾却无情地告诉她,“不会有几年的。” “哪个公司愿意费尽心思去包装一个不确定因素过多的艺人?这个行业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颜又有才华的人。” “所以,你好好考虑。待会儿我会把我的手机给他,他会打电话给你。” 方乾言尽于此。 一瞬间,殷渔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下午她不敢翻微博,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去看。果然,如殷楠所说的一般无二。谩骂声如潮水,几乎要将她溺死。 她无力地坐在地毯上,努力地让自己像一个球一样,头缩进臂弯里。 隔绝周遭的一切声音,减缓自己的呼吸。 任由脑海里爆炸一样的信息肆意横冲直撞,撞到她喘不过气来。 在无尽的黑暗里,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是为那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地污蔑她;是为自己无力辩解;更是为不舍。 不知在哪看过,割舍一段感情,就像从心里拔除一棵大树。深长的根脉总要带走一些泥土。 寂静的空间里,空气无声地流动,灰尘漂浮。没多久,殷渔的手机铃声刺耳地想起,在地毯上不住地震动。 殷渔瞥向屏幕,“方乾” 但她知道,对面是祝由绪。 突然,她不想接这个电话了。她哪怕不要那庇护,也不想和他分开。 想着:就这样吧,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都不知道。任由流言过期,腐烂,最后辨认不出,那么他们就可以解脱了。 可网络是有记忆的。 “喂?” “宝宝,我手机无缘无故就被方乾收去了,刚拿到他的手机。一下午没有联系,想我没?”对面的祝由绪像是在包厢外面,能听到一点声音。 “想啦,你们是在聚餐吗?”她问。 “对,我不想来的,太累了。但方乾胁迫我,我只好过来了。”他看了眼时间,“过一会儿我就提前走,回酒店陪你……” 话说到一半,他才意识到自己拿不到手机,抱歉地笑说,“我忘了,我没手机。等我过些天回去,好吗?” 越听这个声音,殷渔越忍不住想哭。她扬起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来,“好。” 可她浓重的鼻音,被祝由绪听出来了。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哭了?” “没有…” “别说没有,你哭没哭我听得出来。”他难得这么严肃地说话,但说完之后又因为心疼她,所以语气软了下来,“发生什么事了,受欺负了?” “我妈妈腿给摔骨折了,我觉得我没有照顾好她。我就在临南,但还是让她摔伤了腿。” 说出来太苦了,她只好用另一件事来掩饰自己。尽管这也是真的,但她还是觉得自己在撒谎。 隐瞒了她最大的悲伤。 祝由绪那头温柔地安慰她,“这件事刚刚方乾告诉我了,他让我照顾你的情绪。这不是废话么,我自己的女朋友,我肯定会最细节地照顾好你的情绪。” 旁边的服务员好像认出了他,一直看他,可是他没管,只是继续说,“阿姨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 接下来的话殷渔听不进去了,只能捂着话筒,泣不成声。 她好想告诉他,她很想他,想见他,比任何时候都想。哪怕只是抱一抱他,也够了。 可是又很矛盾,明明听见了他的声音,明明他在关心她,可殷渔还是好难过。 难过到喘不过气。 好像他们的中间站了千千万万个人,她怎么奋力去挤,也挤不到他的身边。 “祝由绪…” “我在。” “我好想你啊,你怎么去了那么远的地方啊?” 远到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没有人为他们搭鹊桥,只有人在朝他们丢石头,砸散那些鹊。 最后是祝由绪挂断了电话,因为手机被方乾要回去了。 他以为殷渔,只是在担心妈妈的伤。 才会乖乖把手机还回去。 第二天的殷渔,眼睛肿得像个核桃,怕被李桦看出来。照顾李桦的这个任务,她暂时先交给了殷楠。自己则是去了学校上课。 但是她总觉得走在校园里,有那么一两个人在背后议论她。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为昨天那事,变得太敏感了。 但她殷渔也不是缩头乌龟,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夹着尾巴做人。她装得和平时一样。 这件事陆悠悠也知道了,她第二天一直都陪在殷渔身边,她初中就开始追星,这饭圈的事情她再熟悉不过了。 她不想让殷渔因为这件事,身心受到一丁点伤害。 第三天,等殷渔眼睛消肿了,她才和陆悠悠一块儿去了医院。 “悠悠,你在这儿跟我妈说会儿话。我去楼下给我妈买个舒服一些的枕头,顺便打水。” 陆悠悠眉头紧锁,立刻就要起身:“我陪你一块去。” “不用,你让我自己去吧。”殷渔冲她笑,却看不出一点开心。 “你真的没事?” “买个枕头能有什么事?总不至于有人要谋杀我吧?”殷渔开玩笑。 陆悠悠急了,走到她的身边,“你别这么说,但真的要当心点。你把口罩戴上,还有帽子!” 她拿出自己的帽子,又拿了一个干净口罩,仔仔细细替殷渔遮好了,才放心。 殷渔心中苦涩,自己也得这么遮着。见不得人的样子。 按照计划,她去医院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个舒服的枕头,买了一袋橘子,又回到开水间打了一杯开水。 但是倒完开水她忽然发愁:我拿什么玻璃杯啊,这倒了开水盖都盖不起来,烫死了。 最后她借了张纸,裹着杯壁,才勉强把它给拧上。提着杯子上的橡胶提手,准备乘电梯回去了。 在要进电梯口的时候,殷渔被一个女生拉住。这个女生看上去和殷渔差不多的年纪,戴着口罩、帽子,看不到全脸。 殷渔问:“你好,你是有什么事吗?” 忽然被拉下,她也很疑惑。 第39章 殷渔受伤 “挂号怎么走?” 那个女孩眼神躲闪,说话声音很轻。但彼时的殷渔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异样,只将她当做一个问路的人。 “挂号在前面一栋楼,这里是住院部。你从这里出去,再左拐走差不多五十米再……” “你带我去吧。”那个女孩轻轻抬头,眼睛盯着殷渔看。 殷渔疑惑,她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也不认识路。真是奇怪的人。 临南市第一医院,殷渔从小看病就在这里,所以对这里比较熟悉。她此时也并不着急,所以就答应了她。殷渔让她跟着自己走。 住院部周围还算是僻静,出来的一条道路两旁种植了半人高的景观灌木,偶尔从身畔走过几个护士。殷渔想问问她是不是外地人,但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问别人的事情比较好。 于是殷渔换了一个比较缓和的问题:“你要不要吃橘子?” 她的袋子里有橘子。 可是当她正要转过身时,忽然感到背后一道很重的力量推向她,她尚未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推倒在地、橘子也四散滚落。右手的玻璃杯因为磕到地上瞬间四分五裂,殷渔下意识用手支撑住自己的身体,但手掌不可避免地压在了那些玻璃渣上面。 一阵钻心的疼痛冲击着殷渔的大脑。疼的她眉头紧皱,泪水瞬间挤了一点出来。 她忍着疼收回手掌,难以置信地看向那个女孩子,“你为什么推我?” 殷渔的手掌上触目惊心的一片红,玻璃渣嵌入了肉里,血肉模糊。可是那个女孩子却毫无同情心,甚至有些满意地看向殷渔的手掌,没说话。等看到殷渔的身后有几名护士,才指着殷渔大声质问:“你为什么偷我钱?小偷!良心被狗吃了你!” 殷渔难以置信地看她,她在说什么?谁偷她钱了?不过也正因为她这愤然地一抬手,殷渔瞥见了她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只露出了一个角,殷渔就认出了那东西。 几名护士火急火燎地冲过来,先把手上的殷渔扶起来。却因为听到了刚刚女孩子的话,并没有第一时间询问殷渔的伤情,而是抚慰那个女孩子,“小妹妹,你别着急,慢慢说。她偷了你多少钱?” “我没有偷你的钱,你不要胡说。”殷渔冷静下来,忍着疼,试图和对面这个咄咄逼人的女孩子好好说话。 但她很明显要一口把殷渔咬死,“你就是偷了我的钱。我向你问路,你表面装地很善良,还说要带我去门诊部。但是趁着我不注意,就把我看病的钱给偷了。” 殷渔失笑,“你们可以搜,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上哪偷你的钱了?” 那两个护士狐疑地对视一眼,扶着殷渔的那名护士说,“抱歉了。”然后另一名护士在殷渔的身上一番搜索,结果真如殷渔所言,并没有搜到东西。 “小妹妹,她的身上没有你的钱。” 那个女孩子倒是装地很好,“哦~,我知道了。我说刚刚怎么有个人从你身旁经过呢,原来是把赃物转移了!” 殷渔无语。她从小就怕疼,能够忍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手心上的疼痛逼得她没有多余的心力去和她争辩。旁边的护士也看见殷渔脸色苍白,满头冷汗,看得出殷渔很痛苦。 “那就报警吧,仅凭你一张嘴能说出花来。那就找警察来处理。”从住院部出来的陈放远从那个女孩子身后,猝不及防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钳制地她想走也走不掉。 殷楠连忙跑到殷渔身边,扶住她,“你怎么样?”连她都看不下去殷渔的手掌,实在是过于触目惊心。 殷渔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她没事。 殷楠愤怒地走到陈放远身边,对他说:“抓紧她!”。连陈放远都被殷楠此刻狠厉的样子震惊到了,他听话地将女孩两只手都钳制到背后。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能下得了这样的手!”殷楠脸色沉地吓人,她从小在家就是当大小姐的。张扬跋扈才是她,好说话的那是殷渔。她毫不留情地将女孩的帽子,口罩全部都扒拉了下来。 殷楠冷笑,“原来所谓受害人就长这样啊,年纪轻轻,心却那么黑。行啊!”她不顾女孩子的躲闪挣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女孩的脸一通拍,直到出现了一张清晰的正脸。她才收起手机。 “留了个线索,老老实实等警察来吧。” “你凭什么拍我!” 殷楠没有搭理她,而是带着殷渔去处理伤口,陈放远则是带着这个女孩到医院门口去等警察。留下两个目瞪口呆的护士,内心啧啧称叹。 经过警察的一番询问,得知这女生就是个没毕业的高二学生。因为受到微博热搜的误导,愤慨地认为殷渔就是当了小三,并且给她的偶像SL抹黑。于是心里不平,从同在医院的粉丝口中得知,殷渔的妈妈腿受了伤,这几天都会在这家医院。 所以她就在群里愤慨地说要来整整殷渔,以泄心头之恨。 但是来之前怎么整都没有想清楚,到这里见到殷渔之后才临时起意,想到这么个拙劣的法子。 被警察一通教育,殷楠想让她赔偿。但是殷渔却放过了她。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自己手伤成这样了,你还让她那么便宜就走了?”殷楠原本是坐着的,结果气得干脆站了起来。连一旁的陆悠悠也气愤不已,“对啊,这女的心怎么那么黑啊!” 她从见到殷渔满手伤的回来,就一直懊恼自责自己当时没有强硬地要跟她下去。 殷渔苦笑,“她也不过是被那条热搜误导了,人家高中还没毕业,要是档案上带着了蓄意伤人这么一个污点,很不好看。” “你管她好不好看,关你屁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是祝由绪的粉丝?”因为她看殷渔知道事情原委的时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讶。 殷渔点头,“我看见她口袋里的挂件了,那应该是祝由绪上次音乐节的周边。”她清楚地记得祝由绪所有的活动,所有的周边。所以她从一开始,和那个女生说话都很平和。她一开始就猜到了一点,可能就是冲着她来的。 “殷渔,我无语了。你摔成这样,就是活该。你恋爱脑也稍微清醒一点好吧?事情闹出来这么多天了,你家祝由绪有一点反应吗?你老妈,我婶婶,说得长远点,也得是他未来丈母娘吧。腿摔骨折这么多天了,他有一点表示吗?” 殷渔叹了口气,殷楠说得这些都是事实,她需要消化一下,“他不知道。” “他到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殷渔点头。 “你哑巴了,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别跟我说,你是不想影响他工作,不想毁掉他的前途。” 殷楠看着她又点点头。这下殷楠哑口无言了,愣在原地几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了。 她一出去就找到了陈放远,气呼呼地说:“手机给我!” 陈放远疑惑地掏出手机,“怎么了?” “怎么了?你去问你的好兄弟祝由绪,别来问我。”殷楠在陈放远的手机里翻到了祝由绪的联系方式,“我倒要听听,他要怎么处理殷渔这件事。” 拨通电话之后,却提示手机关机了。 她气得差点把陈放远的手机给砸了,努力压制着心中怒火,“他什么意思?我妹妹已经因为那个什么狗屁热搜,被人追到医院弄得满手伤了,他手机关机,他不想管了吗?” 陈放远两手抓住殷楠的肩头,严肃地说:“你先冷静一点,他的电话我这两天也在打,但一直都是关机状态。这说明,他是被动地不知道。应该是他的公司,不想让他知道。你明白吗?” “我和他那么多年朋友,祝由绪不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先等一等。等他回来,我去他家找他,当面跟他说这件事,看他怎么处理。” “好吗?”陈放远安抚地将殷楠抱在怀里,“别气了,别着急。殷渔和阿姨这边,我这两天多跑一跑,不会再让她出这样的事情的。” 因为陈放远的安抚,殷楠才逐渐消了气,没说话。却也默认了陈放远这种做法。 但是到了下午,事情变得更加严重。 因为SL的微博账号发布了一条官方澄清公告,公告上明确表示:SL与殷渔并没有情侣关系,两人只是普通好友,并不存在殷渔是小三上位这件事。 粉丝后援会立即转发微博,包括许多娱乐大v也全部转发微博。 “SL回应澄清恋情一事”再次登上热搜第一。 殷渔因为右手受伤了,只好瞒着李桦,和陆悠悠一起回到了学校。回到学校之后,她先向辅导员请了假,又挑了几部电影来看,想要打发时间。但是她总是走神,什么也看不进去。 “小鱼…”陆悠悠犹豫半天,“有件事,可能你得知道一下。” 殷渔转过来看她,可是那一瞬间,陆悠悠心疼地快要掉下眼泪来。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向殷渔开这个口,她这几天一直都魂不守舍,却还要勉强在她们面前挤出笑容来。 真的很累。 可是这件事,她早晚会知道。哪怕右手伤了,也没法阻止她去翻看评论,尽管那些都是骂她的,她看了也是一声不吭地受着。 可是长这么大,这么多年闺蜜,陆悠悠什么时候见殷渔这么难受过?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 “…坏消息,”陆悠悠支支吾吾,“我还是先跟你说好消息吧,好消息就是…” 可是殷渔也倔强,“我就要先听坏消息。” “好吧,坏消息是,SL回应了,你和他,没有…恋人关系。” 说完这个坏消息,什么好消息,对殷渔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好消息了。 “好消息就是,他也说了,你不是小三。” 因为不存在恋人关系,所以也就称不上小三不小三了。 这样的消息,大家一时之间不一定会相信。但是,总算是为这件事作了一个回应。 尽管知道这不是祝由绪发的,但殷渔还是忍不住心疼。 另一边的祝由绪也在回程的路上。 “方乾,活动结束了,你可以把我手机还给我了吧?”祝由绪一副死鱼眼看他,明显是在埋怨他,这几天阻止他和殷渔聊天。 “等下了飞机,就给你。” 第40章 他回来了 临南机场。 下了飞机,祝由绪从方乾手中拿到了手机。但是手机因为没电而关机了。 “你不充电?”祝由绪难以置信地看着方乾。如果是他,他一定会保持自己的手机畅通。以防殷渔联系不上他。 方乾两手一摊,“我又不用。正好,你先回家充电再去医院。我也有点话要跟你说。” 祝由绪一头雾水,他本打算一下飞机就直奔医院的,这会儿只能泡汤了。他借了方乾的手机,给殷渔打电话,但没有人接。 方乾一看祝由绪眉头皱着,就知道没接。他拍拍祝由绪的肩,“先回去一趟。”坚持着他的想法,他的确需要一个和祝由绪单独的时间空间,来好好想想,他该怎么向祝由绪解释。 尽管,无论怎么解释,祝由绪都会生气。但方乾当了这么多年经纪人,处理这点事的思路和经验还是十分成熟的。 这段时间,其实也是留出来,给祝由绪来消化的。 午后,祝由绪住的公寓。 祝由绪推开门,最先飘来一阵清新淡雅的香味,尽管他有快一个月没回来,屋子里却奇怪地没有霉味。要知道临南的春天还是比较潮湿的。客厅飘窗上的窗帘紧闭,室内光线晦暗。 “祝由绪,我有话跟你说。”方乾开口。 “嘘~” 他疑惑地看向祝由绪,发现他的嘴角衔着淡淡却甜蜜的笑容。他顺着祝由绪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殷渔正躺在沙发上睡觉。 小小一只,像猫一样,安静地不像话。 祝由绪一点点都不忍打扰到她。 方乾却不由得皱眉,这会儿,可能不太好说话了。 “你轻点声音换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祝由绪这会儿就开始赶他了。 但是方乾认为,他登录祝由绪的微博发布那条声明这件事,他不能等祝由绪自己发现,只能由他坦白,才能最好地减损。 他将祝由绪拉到了厨房,轻手轻脚地关上厨房的门。尽量不吵醒殷渔,而殷渔也十分“配合”地没有醒。 “有件事,事关你和殷渔。其实早在三天前就发生了。那时候你正在准备演出,我就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 “网上传,殷渔是小三。”方乾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此时他十分镇定地说出这段话,“我希望你能冷静一点,殷渔还在外面睡觉。” “你看吧。”说完,他拿出手机,为祝由绪翻到最初的那条热搜。 以及后来的,SL发出的声明。 “她知道了?” “嗯。”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这会儿还不知道的,也就只有祝由绪这个当事人了。 祝由绪将手机还给他。起初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因为他在消化这件事,在回忆当初殷渔和他打电话时的异常,在压抑自己的怒火。 难怪,那天殷渔哭了。 哭得那么难过。 可是他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他的自责,愤怒,都凝聚在狭小的胸腔里。 “方乾,你他妈就是畜生。”他对着方乾压低着声音,咬牙切齿。 ~ 晚上,方乾走了。被祝由绪赶走的。 客厅内仍旧是昏暗的,殷渔在朦朦胧胧中醒过来。她睁着眼睛盯着客厅的天花板看了半天,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哦~她跑到了祝由绪的公寓里,睡了一个下午。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她的脑子也装了太多事情,一时之间消化不了,这会儿都变得迟钝了。 太不知所措了。也太想祝由绪了,所以擅作主张跑过来了。 这里有他的气息,置身于其中,就好像祝由绪在自己身边一样。 她用左手撑着沙发,挣扎着要起身。忽然,一阵抽水马桶的声音,哗啦呼啦的水声。 吓得殷渔一阵心悸,她迅速抓过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警惕地盯着厕所的方向。 不至于吧,她就来睡个觉,就碰见了入室的小偷吗? 伴随着殷渔心脏剧烈地跳动,厕所的门被打开,祝由绪从里面走出来。 祝由绪也看见了坐起来的殷渔,他体贴地打开厕所前的一盏小夜灯。沉默着走到了沙发前,蹲下。 拿过殷渔手中的玻璃杯,安抚她说,“是我,这里没有坏人。不用怕。” 一瞬间,殷渔哑巴了。微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些天的事情,让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致,还差一点即将崩溃。而刚刚的恐惧,就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忍不住鼻酸,委屈地只想抱着他哭。 听着殷渔哭,祝由绪心头像是被狠狠剜下一块肉一样,硬生生地在流血、发疼。殷渔虽然是个坚强的人,但女孩子心里总归有一处柔软,需要人去爱护,去疼惜。 这三天自己却完全没有尽到男朋友的职责,让她独自承受了这样多的事情。 殷渔抱着他的脖颈无声地哭,他就任由殷渔哭,手在殷渔的背上轻轻拍着。 等到殷渔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才缓慢松开祝由绪,泪眼朦胧地看他,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什么时候来的?”祝由绪问。 “……中午。” “怎么,突然想到要来这里睡觉了?”他艰涩地问。 殷渔沉默。 “不想说吗?”他温柔地问。 “因为想你了…” “我也很想你。”他回抱住她,在空荡昏暗的房间里,用自己的体温去包裹她。让殷渔漫长而冰冷的隐忍,得到他的回应。 “这件事我来处理,别怕。” 得到祝由绪这句话,殷渔才允许自己哭出了声,止不住呜咽。 “嗯嗯。” “公主怎么能哭鼻子呢,好啦好啦。” “公主才要哭鼻子呢!”殷渔反驳。 殷渔后知后觉地看见自己手上的纱布被换了,她问:“你给我换的?” “嗯。你睡觉的时候换的。”祝由绪小心翼翼拆开纱布时,他一个大男人如果受了这样的伤,倒是没什么。 但他知道,殷渔是一个平时打针都会怕疼的女孩子。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呵护的人,被人害得受这么严重的伤,祝由绪又心疼又愤怒。 “已经,不怎么疼了。”殷渔看他眼睛都气红了,赶紧编瞎话骗他。 “胡说,你这么嫩的小爪子,被纸划了道小口子都找我喊疼。” 玻璃渣硬生生嵌进肉里,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如何能不疼。 晚上,祝由绪留下殷渔在公寓睡。夜里,殷渔的手疼得好半天没睡着,祝由绪连夜跑到楼下给她买了止疼药上来,这才睡着。 晚上又怕殷渔的手乱动,碰得疼了,他一整晚都睡得很浅,时不时要睁眼检查一下殷渔的手。 就这么反反复复,天亮了。 祝由绪给殷渔做了早饭。 在俩人恋爱里面,殷渔偶尔也会害羞,所以祝由绪给她喂饭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她以前都受不了两人这么腻腻歪歪。 “你真的要给我喂饭吗?你23岁,我22岁了。”殷渔哭笑不得。 祝由绪忍着笑,“张嘴,啊~” “祝由绪……” “殷渔。你快点,不要扭扭捏捏的。” “这么凶?!” “不敢不敢,尝一口我特意做的稀饭,我问过了,这很有利于伤口愈合的。” 殷渔最终被祝由绪哄着吃了整整一碗稀饭,还有一杯豆浆,一个鸡蛋。 下午,殷渔还有课,去了学校。她强烈要求不要祝由绪送自己。毕竟这里是在祝由绪的公寓,楼下不知道有多少相机等着拍他,等着他制造出新的花边新闻来。 关于小三这条消息曝光出来的时候,公司就已经查清楚了来源。 “祝由绪,是陆哲远把这个消息卖给记者的。”方乾在电话里这么说。 但是,陆哲远是谁? 祝由绪已经完全忘记了。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参加音乐节,一年半之前。那时候是殷渔的朋友,在后台被一个人指着鼻子骂,那就是陆哲远。” 祝由绪恍然大悟,他记得这么个人。只不过当时陆哲远所在的组合祝由绪都没有听过,更何况陆哲远这个人。 现在祝由绪成了音乐圈的新秀,人气火爆。但是陆哲远的组合,在音乐圈摸爬滚打,组合成员也换了一个,已经在走下坡路了。 当初祝由绪并没有怎么他,只是和他解释了那是他的朋友,希望陆哲远不要继续为难了。陆哲远却把这件小事,记恨到现在。 祝由绪嘲弄地笑,对着电话那头的方乾说:“知道他是谁了,难怪他没什么名气。” 就这么个小肚鸡肠的人,能在这个圈子里走多远? 方乾知道祝由绪不会放过陆哲远,只能提醒,“别做得太明显。” “我心里有数。” 蜕去光鲜亮丽的歌手外衣,祝由绪还是那个落拓不羁的祝由绪,永远不变。 他心里有山有水,有花有月,有他目光所及美好的万物,却只给殷渔。 殷渔回到学校之后,曾经她的点头之交,如今因为那几条热搜,与殷渔疏远了不少。 现在学校里,还和殷渔亲密来往的人,只有张言和陆悠悠。 而原本还会热络地和殷渔说话的李灿,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也对,祝由绪都发声明,和殷渔没有情侣关系了,李灿也就不用花那个心思了。 进宿舍门的时候,李灿正好打扮得光鲜亮丽地从门内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李灿头也不会地离开了。 殷渔无奈地笑笑。 泛泛之交,不用她为之费心。她也就没管那么多。 因为手受伤,殷渔原本选的跆拳道课也没法上了,干脆去图书馆复习。她今年大三下,过不了多久就要准备考研了。 之前也一直在复习,只是现在右手不方便,只能借助iPad上的电子资料,用左手翻看,背书。 中午她和陆悠悠准备去吃饭,却在路上碰见了梁白,按道理来说,她这会儿面临毕业,是不用在学校呆着的。 但好不容易碰见了,殷渔就不可能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她走上前去拦住梁白,伴着脸问:“前几天的热搜,和你有没有关系?” 梁白并不诧异能碰见殷渔,而那个热搜,她和知道。所以一开始就想到了殷渔会来问自己,“没有。” 第41章 瞒不住了 “如果不是你,那为什么会有小三这一说?” 梁白撇开脸,“我知道你不是小三,但是我和祝由绪曾经在一起过这件事,也不是没人知道的。你为什么不去想想,是不是有人讨厌你,所以故意要搞臭你和祝由绪。或者有没有什么人喜欢祝由绪,嫉妒你呢?” 陆悠悠一听后半句,立刻义愤填膺,“那除了你还能有谁!你不就是第二种人么?” 梁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回蹬陆悠悠,“你胡说什么,我早就不喜欢他了。都一年半了,我要是想曝光,我早就曝光了。” “那可不得等祝由绪红一点了,你再说出来,效果更好么?”陆悠悠仍旧怀疑。 梁白皱眉,愤怒道:“我不至于那样,我也是有自尊的。他都那么拒绝我了,我是不会再喜欢他。我都说了,不是我,你们爱信不信。” 说完梁白甩开两人,径直快步离开了。 殷渔严重怀疑这件事和她脱不了干系,但苦于没有证据,她也不能威胁梁白让她出来澄清。 气得殷渔浑身颤抖,只觉手掌伤口隐隐作痛。 “看来在梁白这里是问不到什么结果的,她也肯定不会帮我。她如果出来澄清,那么被攻击的人就是她了,她怎么可能不躲着我?”殷渔说。 陆悠悠气不打一出来,但又无可奈何。 ~ 但这件事并没有随着SL发布的声明而终结,因为又有粉丝爆料,曾见两人一同前往宜家逛街。 于是就连她和殷楠合租的公寓以及医院附近,都开始有娱记和狗仔蹲点。既然他们从祝由绪的身上扒不到热点,就从殷渔身上入手。 晚上,殷渔本打算去医院看李桦。结果她刚一踏出家门,就被人给尾随了。 人生来就具备的警觉性让殷渔察觉到了。她刻意停留在了人流如织的十字路口。 而这时候殷楠在工作,人不在家。她想问问陈放远在不在学校,想麻烦他陪自己去一趟医院。 谁知,她爸爸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会是找她什么事?她试探性地叫:“爸爸。” “殷渔,你在公寓吗?” “在,我在小区里面。” “好,你到小区门口来,我在门口等你。” 忽然来接她,殷渔已经有预感,她爸爸可能是知道了。虽然热搜上面没有明示就是殷渔,但是有照片啊,无论是谁看见了,应该能猜到是殷渔。 她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探究爸爸是怎么知道的,正好这种情况,爸爸能来也好。 上车后,殷玉汝神色凝重的样子,更加使殷渔笃定了心中的想法。 只听他说,“这件事你打算瞒我和你妈到什么时候?你这手,当初你说是不小心摔的,你是被SL的粉丝推的吧?” 爸爸说的是SL,一下子,就疏远了好多。 他是见过祝由绪的,也大致知道祝由绪是歌手,只是一直不知道他的艺名。 之前,爸爸一直都“由绪,由绪”地叫的。因为对祝由绪很满意。 但是此刻,他改口了。 殷渔低着头,“你怎么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现在医院门口有一堆娱记等着你,弄得你妈妈知道之后也没法安心养伤,我今天已经给她办了出院,回家了。” “妈妈那个腿,这个时候怎么能出院啊?” “你不用管。”殷玉汝向来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平时和殷渔的相处,比她和李桦还要亲一些,父女俩就像是朋友一样。 当初殷渔谈恋爱这件事,也是他先知道的,并且他当初是很赞成两人谈恋爱的,甚至帮着殷渔说服她妈妈。 “我对你谈恋爱的态度,一直都是很支持的。祝由绪这个孩子,我看着也挺靠谱……” 殷渔连忙说,“所以啊爸爸,这件事就是一件小的娱乐新闻,很快就会过去的……” 殷玉汝眉头紧皱,甚至停下了车子,看着殷渔说,“听我说还是听你说?” 殷渔很少见殷玉汝发火,从小到大也没有几回。但这次殷玉汝生气,殷渔害怕了。 “听你说。” “这不是一件小事,关系到你的生活。他那边已经发了声明,你就算不是网上传的那个样子,但你会一直被他的粉丝攻击。你如果还继续和他在一起,以后曝光出来了,你又要承受什么?” 殷渔猛然看向自己的爸爸,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想让我们分手?可是那条声明不是他发的,他当时完全不知情的。” “我不管他知不知情,现在这种情况。我只想先保护我的女儿。我和你妈妈商量过了,想让你出国,等过个几年,这边的事情平息了,你再回来。” 殷渔心里忽然经历了大崩塌,窒息的感觉就如同她现在的处境,被困在车里,车门被锁,她动弹不得。 她问:“那祝由绪呢?事情都还没真的尘埃落定,为什么要让我先退缩?也许结局会好呢?” “这件事情肯定会有尘埃落定的一天,这我知道。但只要他在这个圈子里没有足够的实力,麻烦就不会少。他现在事业刚刚起步,要么他退圈,要么就是你们一直地下恋情,但凡被拍到一次,你就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最后殷玉汝语重心长地说:“我和你妈妈如果有更好的办法,也不会选择这样做。但是你还年轻,爸爸妈妈不希望你在这个年纪被这些纷扰给干扰,你毕竟不是他那个圈子里的人,你们需要面对的问题,侧重点是不一样的。他既然在那个圈子里,就时常要面对这些事情,但是你还是个学生。你以后不是想要做研究么,你难道要放弃这些热爱的事情,去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人给影响吗?” 殷渔承认,殷玉汝说得不无道理。圈子不同,硬要融,肯定会有伤害。 而父母最不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晚上五点,殷渔在家里和父母讨论了出国事宜。但主要是父母在说,殷渔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 最后,她问:“说完了吗?” 语气平静地不能再平静。 李桦和殷玉汝对视一眼,由李桦开口:“差不多就是这样了,你现在要赶紧准备语言考试。” “知道了。”殷渔眸中毫无波澜,轻声问,“我可以,去和祝由绪告别一下么?”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好了。我和妈妈会跟他说的。” 殷渔沉静的面孔上,忽然一颗豆大晶莹的泪珠落下。她不甚在意地抹掉,“我都要走了,告别一下也没什么吧。” “我不想走的时候,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上一句话。”殷渔太害怕了,害怕自己没能听见他的声音,害怕自己再也见不到他。 如果再也不能相见,那她做的任何事情,都失去了意义。当下殷渔的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好吧。”李桦见女儿这样,实在不忍心。 ~ 陆哲远这几天没有行程,自从看见祝由绪那条热搜之后,他的心情这几天一直都很愉悦。 一想想祝由绪那焦头烂额的样子,他就十分解气。 他查了那么久,总算是抓住了祝由绪的一条小辫子。 想不到祝由绪居然有个前女友,陆哲远瞬间就想到了要怎么整祝由绪。 彼时,聚会上放着令人耳膜炸裂的音乐声,他的周身围坐两个腰肢盈盈一握的美女,同样在聚会上的,还有一些二三线的演员、音乐人,网红也不少。 陆哲远撑着两个美女,借力起身,“喝多了,去尿尿。” “远哥,我和你一块儿啊。”他身旁一个美女说。 陆哲远摆摆手,醉醺醺地离开了。一摇一晃地在一个服务生的带领下到了“厕所”。 可是这个“厕所”,刚一进去,灯就全部黑了。 他大脑瞬间清醒了一部分,他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人扛着走。 “什么人?!谁啊!敢绑老子!”他奋力挣扎,但被两个壮汉抓得动弹不得。 “老实点。”随着这道浑厚有力的声音落下,陆哲远被打晕了过去。 他被带到了一个没有摄像头的地方,被狠狠揍了一顿。 当时,祝由绪就在现场看着。 “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祝由绪身旁的人提醒他。那人是祝由绪圈内的一个朋友,认识陆哲远。他早看陆哲远那作了吧唧的样子不爽了,正好借此机会,整一整他。 祝由绪笑,他接过朋友递过来的烟,点上。 吐出一口淡淡的烟雾,“我知道,但我有这个毛病,看谁不爽,就想动手。” “这可不好。”朋友故意调侃。 祝由绪说:“他不背地里使阴招,我也客客气气地对他。” 他挑眉看着朋友,“你不也是?” 朋友笑出了声,“哈哈哈”。 不一会儿,祝由绪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他晃了晃手中的手机,“接个电话。” 来电显示是“殷叔叔。” 原来是殷渔刚一出门,殷玉汝就给祝由绪打了电话。将他打算送殷渔出国的事情和祝由绪说了。 “由绪,叔叔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事,想必你也知道怎么做对殷渔才是最好的。你们两个孩子有缘,以后会有机会,还是会再见的。” “我知道了,叔叔。”祝由绪沉着声音回答。 挂了电话,他站在原地没挪步。直到一根烟燃尽,烫了他手指,他才连忙甩掉烟头。 拢了拢外套,夜里天冷,冷得他唇齿打颤。 随后,殷渔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祝由绪,我想见你。” “好,我去接你。” 他转身强撑着笑,对朋友说,“我有事先走了,陆哲远这边要是出事了,我担着。” 第42章 你出国吧 街上的霓虹灯令人眼花缭乱,走过人流如织的十字路口,祝由绪在和殷渔约定好的地方见到了她。 她一个人衣着单薄地站在路边,风吹乱她的长发,凌乱中只见她冲他招手,甜甜地笑。但彼时隔街相望的两人,各怀心事,却都源自于同一种苦——即将分别。 其实,祝由绪已经做好了解约的打算。他已经和方乾说了,被狠狠骂了一顿又教育了一顿,无非就是说祝由绪的前途一片大好,希望他不要自毁前程。 祝由绪是这么对方乾说的:“我承受着浮名带给我的繁华,让我去承受什么都可以。但是我见不得殷渔受委屈,她已经为我的歌手生涯牺牲了很多,我不希望她再和我一起在这个深水一样的圈子里受罪。我不做歌手,我做什么都行。” 但是解约的事一直被方乾拖着,还没了结。 祝由绪就接到了殷玉汝的那通电话,电话里明明白白说了他们身为父母的考虑,希望殷渔能够不受任何干扰地做她自己想做的事情。因为哪怕这件事结束了,祝由绪也不能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有。 庞大的粉丝群体,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有能力控制他们。只能往好的方向引导,但什么才是好的方向呢?又是对哪一部分人来说,算是好的呢? 绿灯亮起,祝由绪示意殷渔站在原地等他,由他来朝她走去。 因为他戴了帽子、口罩,夜色下,身边行色匆匆的行人没有人认出他就是祝由绪。所以此刻,他们都是安全且自由的,拥有着一片完完全全独属于他们的天地。 殷渔一下,扑进了祝由绪的怀里。 拜托,如果这是告别的话,那就请不要让人再打扰了吧。彼时,紧紧搂住祝由绪的殷渔这么想。她尽量让自己的心里吐槽都变得轻松一点,她怕她会忍不住哭出来。 她就是这么一个偶尔坚强,时常脆弱的人。特别是在面对有关祝由绪的事情时。 “吃饭了吗?”祝由绪亲昵地低头问,声线一如既往温柔。生怕碰碎了什么。 殷渔点点头,赖在他怀里不肯离开。 祝由绪笑她像个小赖子,但也任由她抱着自己、赖着自己。他以当下的姿势,拖着殷渔沿着马路边走。殷渔说过,只要他们两个一起,压马路都是幸福的。 不知走过了多远,殷渔脖子都酸了,才勉勉强强起来。但仍旧依依不舍地要拉住祝由绪的手,十指相扣。 “累不累?要不要我叫助理开车来接我们?” “有一点点,但我今晚想和你一起。不想有别人。” “好。” “你快看!天桥对面有卖花的。”殷渔忽然高兴地摇祝由绪的手臂,祝由绪顺着看过去,果然有一个小姑娘在卖花。篮子里应该还有很多没有卖完的,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节日,应该比较难卖吧。 “想要啊?” 殷渔点点头。 “好,你在这等着,我去买。” 说着,他快速地走过天桥,去到那个小姑娘身边。和她说了几句话,小姑娘一阵猛点头,连忙拿出包里的包装纸,给祝由绪包了一束花。结果小姑娘好像太激动了,手里的丝带不小心滚落地上。 祝由绪连忙蹲下,跑去追那滚落的丝带。 滑稽地殷渔忍不住笑出声,还偷偷用手机录下了。 好不容易包扎完,祝由绪捧着一束粉色的洋桔梗,风吹鼓他的外套,吻过他手上的花束,影子与他一起,朝着殷渔义无反顾地跑去。今晚没有月亮,但祝由绪就是她最忠实的月亮。 她的月亮,一直在朝她而来。 “你们怎么搞的,还追着丝带跑了那么远。” “买了小姑娘所有的花,她太激动了吧?”祝由绪耸耸肩,将花递给殷渔。仔细一数,有九朵。 “正好9朵啊,真不错。”殷渔笑得像个孩子。 祝由绪拦住她的肩,“不是啊,我就需要9朵洋桔梗。剩下的我付完钱,让她带回家了,插花瓶也好,干什么都好。别浪费就行。” 殷渔嗔怪他人傻钱多。 “我乐意,积德行善。” 但行好事,只求不要弄丢你。祝由绪在心里默默说。 殷渔指尖游移在花瓣上,洋桔梗,是她最喜欢的花,花型、花色都好看。粉色洋桔梗的花语是永恒的爱、无望的爱。真的,好像她自己啊。偏执地信仰纯粹的爱意,希望爱意永恒,却终究是无望的么? “祝由绪,我累了。”她手忽然坚定地从花上移开,看向祝由绪的眼睛里有光,是那种从深处,挣扎着冒出的一丝光亮。 一侧的祝由绪忙说,“那我背你,送你回去了。” 殷渔却说,“我不想回去,我们去酒店吧。” 这话不仅震惊了祝由绪,也震惊了殷渔自己。霎时间,空气都尴尬了起来。去酒店,可以什么都不干,但是孤男寡女去酒店,总是会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意味。更何况,他们都是成年人,是情侣。 不等祝由绪回答,殷渔豁出去了,拽着祝由绪往最近的酒店去。就在不远处,她刚刚看见了一个酒店。 “殷渔……” “你别说话,好吗?”殷渔的手微微颤抖,她怕祝由绪一说话,她就会自我怀疑,会退缩。她不想做逃兵,在任何事情上都不想,特别是在爱里。 她从不愿中途撤退。 她说了之后,祝由绪真的没有再说话。反抓住殷渔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办理了入住之后,他们来到房间内。但是真的踏入这寂静无声的房间里之后,殷渔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殷渔尴尬地笑,“我们这像不像是,在偷。情?” 祝由绪从背后抱住她,无奈低笑,“不是。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房间是祝由绪选的,是一个标间,有两张小床。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对殷渔动过别的歪心思。 他只想殷渔安心一点。 殷渔羞涩无措地摆弄自己的手指,小声嘟囔:“没想什么。” “你不是说累了么,你先去洗澡。”祝由绪放开她。 殷渔没想到,他居然说得那么直接。虽然两人都在一个房间里待过,但是在殷渔的印象中,在酒店里洗澡,就是要发生什么的前兆。 尽管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反驳她:不洗澡难道脏着睡吗? 但她还是忍不住乱想。此刻她脑海里的思绪剪不断理还乱。 殷渔懵懵地点点头,去浴室洗澡了。 她洗完先穿好衣服,紧张又慌乱地等祝由绪洗完澡出来。 他们都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只好穿着脏衣服。但幸好今天不热,衣服也勉强能穿。 祝由绪头发短,他还洗了头发。吹了头发才坐到另一张床的床沿上。 此时,殷渔只觉自己的心脏要蹦出胸口了。扑通扑通地,要了命了。淡香悠悠地萦绕在俩人鼻尖,比任何情话都要勾人。 殷渔原本正襟危坐在祝由绪的对面,俩人各占据一张床,面面相觑。 但殷渔问他: “可以,躺着抱抱你么?” 她的嗓音柔美,可此时又如可怜巴巴的粉色洋桔梗一般,说出来的话也像是花瓣在往祝由绪的心上挠。 祝由绪的声音沙哑,清了清嗓子,“可以,过来吧。” 殷渔翘着尾巴,垫着脚尖,轻轻巧巧地跳到他的床上,一溜烟儿钻进被窝里。又慌张又羞涩,只露出半张脸来,不知在期待什么地等着祝由绪也进被窝来。 祝由绪望着殷渔,脑海里如海流冲刷而过,既激荡又冲洗了个干净,只留下不那么美的河床。 他搂住殷渔,闭上眼睛,感受怀里小人在小心翼翼地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细软发丝撩过他的肌肤,痒痒的。 忍着自己不该有的念想。 “祝由绪,你喜欢我吗?是宇宙最喜欢我吧?”殷渔问他。 他们的面孔不过相距咫尺,气息交缠在一起,适合说这世上最亲昵的情话。 “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 殷渔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唇角得意地勾起,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她羞红了脸,说,“那我可以,摸摸你吗?” 祝由绪:“?” 他不太清楚殷渔的意思,但又不是没摸过。他顿了一两秒,而后点头,“…可以。” 殷渔索性闭上了眼睛,眼前顿时一片黑暗。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了,指尖却目光清明,滑过祝由绪坚实的腹肌,再一点一点往下。 直到摸到那条禁忌的松紧带。 祝由绪神色骤变,绷紧了身体。他现在知道,殷渔说的摸一下是什么意思了。 殷渔现在的确是不管不顾了,只想跟他在一起。她未来人生的每一个重要的阶段,已经都有祝由绪的身影了。 她不怕。 所以,此刻,已经过了她自己心里那道防线。 “你爱我吗?”她红着脸问。指尖也像蛇一样,带着蛊惑破除了松紧带的阻拦。 进去了。 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里的真实情况还是吓得殷渔指尖一个退缩。 那里很硬。 祝由绪无奈得皱眉,他爱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她,可以把自己的全部人生都托付给这个女人。 但是此刻,他不能继续纵容殷渔了。 “我爱你。”他宽大的手掌阻止了殷渔灵巧的小手,并将她的手拿出来,放到了自己的心口,“但是现在不要,好不好宝贝?” 今天在电话里殷玉汝已经和祝由绪说了,殷渔是来和他告别的。所以他才苦涩,才什么都由着殷渔来。 他想,如果殷渔真的出国,他可以偷偷去国外看她。只要自己不给她带去打扰和麻烦就好,哪怕自己不能再去牵她的手,不能再去吻她。 只能更克制自己的思念。 他也希望,殷渔可以不受那么多的委屈。 但此时的情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了。 殷渔被制止之后,有一点点尴尬。但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她自己都是稀里糊涂的。幸好祝由绪及时阻止了她。 于是她垂头丧气地交代自己今天来的原因,“其实今天,我爸妈跟我说想让我出国。可是我不想去。” 她以为祝由绪不知道,所以也憋着没说出爸妈让她出国是因为祝由绪。 “祝由绪,我想和你在一起好久好久。如果我出国了,我们就要面对异国恋。我不想那样,那样我们之间可能会因为话题越来越少而生疏,我不想那样。我跟爸妈说今天要来跟你告别,但是我不想和你告别。”她说着说着便心中委屈不已,又忍不住撇了嘴,要哭出来了。 她厌恶分别,她一想到可能见不到祝由绪,就绝望得如有山压在心口。 祝由绪心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殷渔钻到他怀里,连一丝空隙都不想有。只有完完全全贴近他,此时的她才能安心些,“只要我不认真备考,我就考不过雅思,我就不用出国了。”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祝由绪喉头哽住,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殷渔抽泣着思考,思考一会儿说,“做什么都可以,去考研。或者考公务员,反正我会过得好的。” “那假如,还像上次一样被欺负了呢?受伤了呢?会告诉我吗?”他问时早已经心痛不已。 他问这些问题,其实他知道殷渔的答案。 “没事的,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们以后不要被拍到,就好了。受伤了,我就去找你哭好吗?”殷渔可爱又可怜地像只猫,说着违心的话。 明明委屈地要死,痛得要死,她的做法也只会和第一次一样,自己承受,不会告诉祝由绪。即便是反击,她也会选择用自己的力量去反击。 可是祝由绪最怕的就是,她明明委屈地要死,还是自己忍着,自己去反击。 “宝贝,”祝由绪艰涩地开口,像是哑了一样,微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殷渔抬头看他,此刻她的眼中仍旧有星星。她认为自己的撒娇到位了。 “出国吧。”祝由绪说。 # 森林SL 第43章 深蓝森林 “为什么?”她问。 夜色中祝由绪的喉结上下滑动,微微叹了口气,“因为不想看你受欺负。” “被谁欺负?你的粉丝吗?” “嗯。” 殷渔气到语无伦次,“我没有被他们欺负,只要我不想让人家欺负,就没人能欺负到我。” “出国可以潜心研究你喜欢的专业,做你喜欢的事情。待在国内应付这些流言,是我的事情。” 殷渔怔住,她一直以为这是是需要他们两人一起面对的事情。就像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那样。当夜的殷渔心中,爱就是要风雨同舟,而风雨同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有爱,万丈深渊也可过。 她挣扎着退出祝由绪的怀抱,背对着他,泣不成声。 “殷渔…” 薄薄的被角耷拉在她的腰间,夜晚有点冷,他忽然担心这样会不会着凉,想帮她拉被子。想问她睡觉会不会踢被子,吃不吃得习惯国外的菜,尽管他知道,殷渔自己也没有去过国外。 气氛冷地把夜色都凝住了,空气在房间里以极缓慢的速度流动,像是得了重感冒。殷渔抖动的肩膀、压抑的呜咽敲打着祝由绪的心。 这个夜晚,是他这二十多年来,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良久,殷渔停止哭泣,“祝由绪。” 一听见殷渔叫他,祝由绪那时刻紧绷着的神经立刻起了反应,“在。” 她说话时,仍旧在微微的哽咽,这样的声音将深深烙在祝由绪的心头。今晚,他送了殷渔一束她最爱的粉色洋桔梗,可是他也把殷渔弄哭了。 “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呢?”她问,苦涩的泪水在脸上肆意流下,她痛苦地蜷缩在一起,“你为什么不能也坚定地选择我呢?”。 刺猬也是,浑身都是刺,遇到了危险就将自己团成一团,用满身的刺来保护自己。 祝由绪欲言又止。 殷渔迟迟没有等到回答,心尖的最后一点热气也被浇息。 “我知道了。” 说完,她默默地支起快要哭虚脱的自己。撩起被子一角,回到另外一张床上躺下,重新撩起被子,整个人都钻了进去,只露出一个小小的后脑勺。 她刚刚还想……想到这里,她又绝望又懊恼地钻进被子里,更深了。 连个后脑勺都见不到了。 就这样,他们冷战了。谁也没说分手,但他们都清楚,他们结束了。 有时候,感觉就是那么准。 夜里,殷渔的梦里一团混乱。她梦见了祝由绪,他们一起在梦里遇见了妖怪,殷渔手无缚鸡之力,祝由绪穿着小熊玩偶的衣服带她逃走了。去了一片游乐场,她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然后愤然甩开祝由绪的手,可祝由绪却固执地抓着她,用尽一切手段逗她开心,缠着她。 穿着小熊玩偶给她唱歌跳舞。 歌词她都知道: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你记得吗 记得那是一个秋天夕阳西下 你美得让我不敢和你说话 你经过我时风起浮动我的发/ 唱着唱着,殷渔就哭了。因为祝由绪没有这样,缠着她不放,没有逗她开心。 他们的快乐时光,都被他轻易丢下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殷渔的眼角湿润,枕头上也有泪水。 她偏过头,看见祝由绪坐在床边,背对着她。等她醒。 殷渔抹掉眼角的泪,“你送我回家吧。” 晨起的祝由绪已经洗漱好,整个人都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清凉舒爽,但殷渔觉得格外疏离。 “嗯。”他说。 ~ 现在是英国的冬季,距离两人上一次分别时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多。 那次回去后,两人默契地都没有联系。后来殷渔赌气,干脆换了手机号码,各种社交账号也都换了新的。 之后殷渔顺利通过了语言考试,被英国一所大学录取,这所大学的林学专业十分强势。 殷渔第一年在国外的宿舍是单人间,但是有个同专业的朋友林伊,也是中国人。异国他乡能够遇见母语与自己相同的人,殷渔心底油然而生出亲切感。 相处久了,殷渔和林伊更是志趣相投,颇有相见恨晚之感。自然而然地,两人成了最好的朋友。到了殷渔留学的第二年,她和林伊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小公寓,足够两个女孩子住。 时常的,爱社交的林伊也会给殷渔带来国内娱乐圈的一些消息。殷渔自从出国之后,便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去关注国内娱乐圈的新闻。但心里的欲望就犹如弹簧,越压制它,它的反弹力度就更大。 林伊的存在,反倒是给了殷渔一点喘息的机会。 “hi,小伙伴们,今天是不用上课的一天。快要要圣诞节了,我现在准备和鱼鱼子一起去超市买点食材,还有一点圣诞树的小配饰,回来装饰我们昨天买的圣诞树。”林伊对着相机录她的vlog。 说完,又将相机对准殷渔:“来,我们的鱼鱼子,打个招呼吧~” 殷渔十分配合地冲相机挥挥手,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今天鱼鱼子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啊?是不是起得太早了?” 殷渔白她一眼,推开相机的同时说,“vlog里这么碎碎念,真的不会有人觉得烦吗?” 林伊嘻嘻哈哈,“不会啊,大家喜欢看美女。” 片段结束。 林伊一直习惯录留学生活和学习的vlog,分享到她在国内的社交平台上。已经持续了三年了,现在的林伊已经收获了20w粉丝。因为第二年两人开始同住,所以殷渔也成为了她vlog里的常客。 “好了,现在我们已经到达超市了。因为圣诞节超市要放假,所以大家都出来囤食材了。冷冻区已经快要空了,幸好我们来得还算及时。看来大家都准备好好过圣诞啦!” 接下来的视频里就是她们逛超市的一些片段,以及回家之后,一起做饭的片段,后期剪辑好了,再配上字幕、bgm就可以分享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寒风阵阵,林伊和殷渔一样不怕冷,她十分兴奋地走在路上,鼻子和手都被冻得通红也不怕,她说:“殷渔,给你听首歌。” 她把蓝牙耳机塞了一只进到殷渔的耳朵里。 前奏过后的第一句,声音太熟悉了。 熟悉到一瞬间,殷渔的心脏疯狂乱跳。 为了克制自己的想念,她已经有三年没有听过那个人的歌了。 “殷渔,怎么啦?这歌好听也不至于震惊到说不出话了吧?”林伊哭笑不得地在殷渔前面倒退着走,活泼的她总是喜欢这样走路。 “你小心点,别摔了。”殷渔回过神来。 林伊得意地耸耸肩,展开手臂,“没在怕的,爷学走路的时候学的就是这个倒退走。” 话音刚落,她手臂就打到了路灯柱子,疼得她大叫一声,责怪殷渔不提醒她。 殷渔不搭理她,只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呀?” “深蓝森林SLSL。” “歌手叫什么?”殷渔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SL”林伊回答,“这个歌手这两年在国内,特别火!你不爱关注国内娱乐圈你不知道,他唱歌真的绝绝子!并且是圈内的高岭之花,工作机器。从来没传出过绯闻,就连别的合作女星的手都没带碰过的。” 殷渔震惊,“连别的女星的手都没有碰过,这太夸张了吧?!” 合作的话,拍mv或者海报,还是需要的吧? 林伊思索了一下,蹙眉表示,“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看到过的海报啊,mv啊,和别的女生都没有牵过手,比牵过手更亲密的也没有。” “哦。” “这么冷漠,我跟你说,他可帅了!很多女星被采访的时候,都表示想和他合作。” 殷渔催促着她快回去,说她迫不及待要吃午饭了回避了那个问题。 ~ “祝由绪,走了。”方乾催促他上车,他接下来有个综艺节目,需要去上海。 上车前,祝由绪的手机上的某个屏幕一闪而过,被眼尖的方乾捕捉到了。 “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看这么有生活气息的视频了?” 祝由绪摇摇头,“没有,随便看看。” “随便看看把你笑得,嘴角快咧到耳根子了。”方乾摇摇头,笑他。他现在格外信任祝由绪,祝由绪业务能力强,有才华,并且三年之内没有一点绯闻。现在是他手上最火最有前途的艺人。 自从殷渔离开之后,他就对方乾表示了,自己不退圈了并且以后会好好工作。 至少要在这个圈子里站稳脚跟,以后才能说他想说的话,做他想做的事情,爱他想爱的人。 ~ 晚上,殷渔临睡前刷某乎,上面忽然出现一个问题:提到深蓝色,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 殷渔彼时坐在卧室的床上,外面浓浓的夜色,铺天盖地的深蓝色,黑黑的松树影影绰绰。 她却偏偏,想到了今天听到的那个专辑,以及那个少年。 “祝由绪,我总觉得你唱歌的声音很好听,深邃的像海,深蓝色的海,你也是。” 像海一样,纯净、深邃、神秘又自由。 “我像海,那你呢?” 殷渔沉思一会儿,“不知道。但我很喜欢森林,大片大片的绿色,绿色海洋一样。你知道吗,我初中的时候,突然很流行绿帽子这个说法。大家提到绿色,就想到绿帽子,原谅色。感觉那个时候在大家心里,绿色很不好。但我觉得,绿色就是单纯的充满生机的颜色,很养眼。” 殷渔回复那条问题:深蓝森林 SL 不像专辑里有两个SL,她回答的只有一个SL。 第44章 芳香百合 每年的春节,殷渔和林伊都不能回国,两人这俩年一直都挤在公寓里面,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今年也不例外。她们买了许多食材,新鲜还沾着水珠的蔬菜、薄薄的羊肉牛肉卷、各类丸子环绕中间一锅正在簌簌冒热气的火锅,摆了满满一茶几。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此时最美妙不过了。 林伊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电视,只不过今年她没有放央视的春晚,放的是别的卫视的春晚。满心期待地坐在位子上,搓搓小手端起一盘羊肉卷就往锅子里下。 “为什么不看央视春晚?”殷渔问。 林伊注意力都在火锅上,头也不偏地说:“因为SL不在央视春晚啊~” 殷渔撅撅嘴,“为什么非得看他?”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孽缘,她的两个好朋友都是SL的粉丝。走到哪里都能听见他的事情,真是阴魂不散! 殷渔愤愤地换回了央视春晚。 林伊跟她较上劲了,“换回去,快点!不然别想吃我买的肉丸子。” “我不!你不看央视春晚也别想吃我买的肉,你还我羊肉!” 林伊无肉不欢,见殷渔这幅样子,实在是拗不过她,“那这样行不行,我看了节目表。你九点半的时候调回这里,我就听SL唱一首歌,好不好嘛?” 可殷渔就是因为不想看祝由绪才不要看这个卫视的春晚的。她怎么可能同意,但又不能将她对SL的不喜欢表现地太过明显。只好说,“我不喜欢他的歌,那你听的时候,我就去干别的时候。” “为什么?他唱歌那么好听,人又帅,为什么不喜欢他的歌?” 殷渔揪着一颗心,酸酸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行吧行吧,我可以吃羊肉了吧?” 殷渔满意了,“可以了,我也要吃紫薯丸子。” 果然,到了SL表演的时候,殷渔躲回了她的房间。像是躲避什么瘟神一样。等到SL的节目结束之后,殷渔才重新出去。 一出去,就听见林伊半开玩笑地抱怨:“小鱼,我看你干脆也开个社交账号得了。这个“小厉害很厉害”整天在我的视频下面夸你好看,我这个博主好歹要点面子吧!” 殷渔笑着接过她的手机,看了一眼。那人说得很简单,“小鱼同学多笑一笑,笑着好看” “谁能想到,我的超话主持人整天在我的vlog下面评论的都是小鱼真好看。我感觉她关注我,完全是为了看你!”林伊简直哭笑不得。 这个女孩子是林伊微博超话的主持人,但每次评论的vlog都是有殷渔出现的,每次都是夸殷渔的。 “安心啦,这肯定是巧合,你看,你的其他vlog人家都有点赞转发啊。”殷渔安慰她。 ~ 第二天清晨,殷渔按照习惯和林伊一块出门。 在经过楼下那家花店时,花店老板等在门口,薄雾尚未散尽,熹微晨光倾泻在花店门口。 与她们很熟悉的老板递上来两束清晨最娇嫩鲜艳的百合花,芳香馥郁,“Happy New Year!” 林伊和殷渔以中国的礼仪向她拜年,“Happy New Year!” 本来殷渔在英国读研,两年就可以结束了。但是她又在英国工作了一年多,明年开春她准备回去了。林伊不回去,因为她离异的父母在国内都已经重新组建了家庭,她不愿意回国。 俩人的房租一直到后年夏天,她们一口气支付了三年的房租。殷渔提前离开,却没有跟林伊说要拿回她的那份房租。 因为马上要离开了,殷渔想问问这个老板,为什么每年新年第二天早晨都要送她花。 但是这个答案和之前两年一样,都是说因为她知道殷渔和林伊是中国人,而她自己曾经去过中国,并且很喜欢中国,包括中国的传统节日,她也十分喜欢。所以想在中国人最重要的一个传统节日送她们一点小礼物。 殷渔得到答案之后,向老板道谢。 临到离开时,老板因为知道她要回国,所以向殷渔要了她在国内的住址,并说以后会给殷渔写信的。 殷渔和林伊各拿了一束百合,离开了花店。 林伊感叹,“中国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咱们国家也真的越来越强盛。我们在这住了两年多,这个老板每年春节后都给我们送花,平时还送吃的。真好啊!” “是啊~”殷渔搓搓手,将冷冰冰的手搓热了,不僵硬了,才拿出林伊背包里的相机,打开了录像功能,举着相机对林伊说:“一一同学,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在你的vlog里出现了。今天的vlog全程就由我来录吧~” 林伊的社交账号昵称叫“一一要暴富”,殷渔话音刚落,林伊眼角忽然泛红,撇撇嘴嘟囔,“说得这么伤感做什么,我差点被你弄哭了。” 殷渔爽朗潇洒地笑出声,镜头里殷渔小小的手去拍拍林伊的肩安慰她:“这么感动呐~一一宝贝别难过!” 她又对着相机,但相机仍旧在拍着被晨曦铺满,金灿灿的柏油公路,她说:“因为我马上要回国了,要告别这间小公寓了,包括镜头里的这些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街景。” “我们现在要去吃早餐,昨天晚上吃的火锅,今天早晨就吃得清淡一点。买个简单的可颂,还有一杯拿铁。”她将相机对准林伊,“你呢,要吃点什么?” 。…… 在到达研究所之前,殷渔都举着相机在录。因为没有录过vlog,所以很多素材都是废话素材,只能交给专业的林伊晚上回去剪了。但是难得的,今天全程都是殷渔的原声。 如果想念,听见彼此的声音,就已是莫大的安慰。 视频发出之后,很多人评论。 “啊~好遗憾啊,姐妹花要解体了吗?” “我们可爱的一一要一个人待在英国了,呜呜呜,以后看不到两人合体了” “祝两位姐姐都前程似锦啊” “突然伤感” “就像是毕业了一样,各奔东西了,难过ing” 因为大家对殷渔回国的事情,包括两人之后会不会再合体这件事比较关注。后来她们搜集网友的问题又录制了一个Q&A。 对相关问题进行了解答。表示两人并不是因为感情出现了问题,而是因为工作地点的变动,并且在日后有机会也会在线上进行视频连麦。 ~ 回国后,殷渔工作的地方在临南森林生态系统国家定位观测研究站。研究站准许她先回家休息一阵子再去报道。 殷渔在回来之前就得到陆悠悠的邀请,希望她去参加方展图和李楠德合资成立的摄影工作室的开业典礼。 “方展图跟李楠德一起合办的,我可不可以礼到人不到啊?”殷渔为难。 在殷渔出国一年后,陆悠悠就和方展图在一起了。现在方展图和李楠德合办的工作室开业,她身为陆悠悠的好友,既然在国内,又有时间,不去不太好。 但是她担心,祝由绪也会去。 毕竟他是李楠德四年的室友。 陆悠悠一下就猜出了殷渔的顾虑,“你是不是担心碰到祝由绪?” 殷渔默认。 陆悠悠在电话那头说:“其实你不用担心,因为我们之前也邀请了祝由绪。但是他现在工作忙,行程排得满满的,根本就没有时间来参加我们这个小活动。” “他确定不去了?” 陆悠悠十分肯定地保证,祝由绪不会去的。他连行程表都发给方展图看了,并且表示真的没有时间。 但是到时候一定会让助理带着礼物去。 这下殷渔就放下心了。 但无论他去不去,她的心情好像都好不起来。见到了,难免尴尬;可见不到,心里又难以释怀。 好像是她更憋屈,连参加好朋友的活动,都要被动地看祝由绪去不去。 她殷渔怎么能这么窝囊!所以心里那点逆鳞又会希望祝由绪去参加,然后她潇洒地表示:本姑娘不care。 你祝由绪在不在,我都要来! ~ 开业典礼那天,天朗气清,殷渔到场之后发现里面装修很有特色。听陆悠悠说,光是工作室装修就花了不少钱。 不过方展图和李楠德合作已经有一两年了,两人的摄影技术在业内有口皆碑,相信要不了多久工作室就能走上正轨。 剩下的话陆悠悠没有说,她怕殷渔不高兴。李楠德是祝由绪的专属摄影师。 所以工作室的未来发展,是根本不用担心的。 开业典礼时,祝由绪的确如他所言,没来。 快结束时,殷渔去了楼上的洗手间补妆。穿过热闹的人群,来到空无一人的楼上。补完妆出来,她在二楼的阳台前驻足,因为自阳台外伸进来一支树杈,生机勃勃地挂满了一树枝的绿。 这是城区内景观树常种的法国梧桐,宽大的叶片在阳光的照射下,可见其内清晰的脉络。真像人的手掌,殷渔推开阳台的玻璃门,伸出右手去比那梧桐树叶的大小。 她站在盎然的绿里,宛如空谷幽兰一般。是极适合入镜的。 “殷渔,你好啊。” 殷渔走出阳台,发现是姗姗来迟的陈放远。而陈放远的身后就站着一脸淡定的祝由绪。 殷渔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知他们站在这里多久了,她刚刚和梧桐树比手掌的行为有没有被看到? 她心底暗骂陆悠悠,不是说肯定不会来的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多是铺垫 第45章 再见再见 殷渔努力整理好自己纷乱的思绪,站得笔直,自信而从容,“好久不见,陈学长。” 从祝由绪的视角看过去,殷渔站在一片盎然的绿里,阳台一阵风过,撩起她柔软的发丝,安静唯美。比他在视频里看见的殷渔更有一点冷美人的气质,却也更多了一份触手可及的真实。 他的目光对上了殷渔的目光,但被殷渔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他低头微微一笑,殷渔的冷待并没有使他低落。他只觉此刻倔强倨傲的殷渔,才是她本该有的样子。 那个为了他而受委屈的小女孩,在殷渔的人格里落荒而逃了。 这样才是好的。 陈放远尴尬地笑笑来缓和气氛,说:“他们刚刚说要一起去吃饭,走吧,我们一起。” 殷渔一听活动结束了,忙说:“不用了,我先回去了。”说完,拎着包,踩着细高跟噔噔下了楼。经过祝由绪身边时,不经意带起一阵香风。 祝由绪猛然回头叫住殷渔,试图挽留,“吃个饭再走吧,我请客。” 殷渔脚步一顿,语气冷淡,“不用了,谢谢。”说着,继续往楼梯下走。 人离开了。 祝由绪手插口袋,略显疲惫地冲陈放远说:“你去不去厕所?这么大人了,上个厕所还要拉着我。” 仔细看的话,能够发现祝由绪头上的闪粉还在。活动刚一结束,他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希望能碰上殷渔。 陈放远无辜不已,明明是祝由绪在一楼找不到人,非要带着他到二楼来看看,借口是看看工作室的装修。 这小工作室的装修,你他妈早几百年前就看过了! 陈放远和祝由绪俩人互相瞪对方,憋着一口气去了原本都不想去的厕所。 去厕所好像成为一个该死的任务! 果然,等两人下来时,祝由绪落寞地环顾四周,殷渔已经不见了踪迹。李楠德走过来拍拍祝由绪的肩,“人刚刚走了。” “我知道,我留她了。但可能是因为我留的,所以她才拒绝了。”他说。 接下来的事情,什么都是走个过场,祝由绪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 参加完工作室的开业典礼之后没多久,殷渔就投身于研究所的工作当中。 研究所的地址在临南远郊的一片山区里,那里距离城市太远,当真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研究所有专门的宿舍,殷渔这趟是自己开车过去的,带了不少行李。更多的还是书和资料,在平淡单调的研究生活里,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一旦进入这里,殷渔就完全屏蔽了外界的花边新闻。 即便是她在国内,也没有时间和心思去关注娱乐圈。关注祝由绪。 殷渔下了车,到研究所门卫室拜托门卫大哥开个门。她还没拿到工作证,但是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之后,门卫大哥就知道她是谁了。他那里有报备。 一个看上去比殷渔年纪要小的男生走出来说: “是殷老师吧,您好。您的宿舍在二楼,我帮您把行李搬上去吧。” “行,麻烦你了。”殷渔打开后备箱,和他一起把行李搬出来,“你叫什么名字啊?” “张扬帆,我是王老师去年刚带的研究生。他跟我说了您今天会到,让我出来等着接您。”张扬帆说他今年21了,比殷渔小了没几岁。殷渔不习惯听他“您”“您”地叫着。让他称呼名字或者“你”都可以。 研究所里面的领导老师很好、基础设施很好、待遇也很好。就是位置偏僻,在半山腰。山下有一个小城镇,平时买东西可以去那,开车十几分钟就到。 这趟下去,是殷渔有点生理痛。想去药店买点专门的止疼药。以前殷渔都是不会生理痛的,最近应该是忙于工作,有些缺乏运动。 殷渔虽然来研究所工作已经一个多月了,但是还没有来过这个镇子几趟。 张扬帆告诉殷渔镇子上都是一些比较小的店铺,且道路弯弯绕绕的,导航不太好使。他下午没事,可以带殷渔去一趟,顺便带她认认路。 下次就会方便很多,殷渔没有拒绝,“谢谢,麻烦你了。” “没事,殷老师你等一下,我去开车。” ~ 以这座镇子为中心向外辐散,周边有很多农家乐,生态公园。适合城里人出来踏青游玩,体味农家生活。所以这里的环境很好。 殷渔去药店,张扬帆说他去卤菜店买一点小菜,带回去晚上聚餐吃。殷渔从药店出来,走去了路口等张扬帆。 竟意外地在路口碰见了赵熙南。 “殷渔!?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激动地问。 殷渔说她工作的研究所在这附近。两人寒暄过程中她了解到,赵熙南和李楠德分手有一两个月了,前一阵子在苏州旅游。这几天才回临南,今天是应一个朋友的邀请到这里来玩。难怪她在工作室开业典礼那天没有见到赵熙南。 殷渔又问:“你在这里等朋友吗?” 赵熙南却皱了眉头,“不是,我那朋友她临时家里有点事,赶不过来了。我提前一天到的,今天一个人在这附近逛了一圈,今天打算回去了。但打车打了半天都没有打到。” 殷渔提议,“你要不要跟我去山上玩玩,晚上可以住研究所里。” “这可以么?” 殷渔俏皮地一眨眼,“没事,我带你进去不乱参观。况且里面也没什么好参观的,你不会感兴趣的。” 研究所里有员工食堂,大家晚上都是在食堂吃饭。今晚的聚会也只是个简单的几个老师围在一张食堂餐桌上吃吃饭,聊聊天。殷渔和赵熙南一起就没有参与。 “听说今晚镇子上有个乡村特色表演,我们晚上一起去看吧?”殷渔提议,这还是她听张扬帆说的,好像也会放露天电影。 赵熙南一听,来了兴致。俩人乘着夜色,车窗大开,一路开车赶往镇子。 风裹挟着夜的露水涌进车内,凉爽不已。车里播放着逃跑计划的《再见,再见》:/汽车声打破宁静 听得见却看不清 路灯下我的身影 是最短的距离 最亲密 。…/ 赵熙南坐在副驾驶上,舒服地闭着眼在吹风,她问:“你什么回国的?” “一个多月之前,回来没多久就来工作了。” 她和祝由绪的事情,赵熙南也听李楠德说过。此时提祝由绪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后你就一直打算在这里工作了吗?” 殷渔点点头,“在研究所工作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而且待遇很不错。” 一路上聊些有的没的,很快就到了地方。 殷渔找了个好停车的地方把车停了,和赵熙南一起到了张扬帆说的地方。那里的节目还没开始,经过张扬帆的提醒,俩人来的时候带了折叠椅。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就等开始了。 开始之前,赵熙南的手机一直震动。 殷渔都忍不住提醒她,“你手机响。” 赵熙南看了眼,干脆利落地把手机关机。 “不接没事吗?” “李楠德打来的,我不想接。” 殷渔点点头,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他想找你复合啊?” “差不多吧,其实我也没打算真的分手。就是两人闹了矛盾,我一时冲动提了分手。但谈了那么多年,谁又真的舍得分手呢。不过就是拉不下面子低个头、服个软。”赵熙南也俏皮地说,“不过女人就是这样,他这会儿来找我,我反倒是想晾着他几天。” 殷渔心领神会地笑笑,喝了口橙子汽水,“我懂,我懂。” 殷渔没有看人谈恋爱,自己就想跟风谈恋爱的癖好。但不由得,就想到了祝由绪。 他们分手,就分得那么干脆。谁都没有低头。 从酒店分开那天殷渔做的梦,在回国之前也做了一个类似的。梦里面的祝由绪忽然给她打电话,说到了她家楼下。殷渔低头往下看,真的看到了祝由绪,他手上捧着一束超大的粉色洋桔梗,她数得稀里糊涂,最终也没有数清楚到底有多少支。 梦太美好了,以至于被苦苦克制的想念全都汇聚到了梦里。 释放个干净。 因此到现实当中,反倒更能狠下心了。 电影放的是前不久热映的红色电影,很适合给普罗大众看。两人跟着大家一起热血沸腾地看完了,一直到后半夜才回到宿舍。权当是难得的一次放松,因为赵熙南来,所以殷渔还特意请了明天一天的假,打算带着赵熙南去附近的水杉公园野餐。 第二天早晨,殷渔先醒了。她提着一个脏衣篓,准备去洗衣房把衣服先洗了。谁知刚走到走廊,往下一看,就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她反复揉搓了两下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正和她们所长谈笑风生的人,不是祝由绪是谁?? 正在她盯着楼下两人看的时候,祝由绪好像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朝她这个方向看过来。 吓得殷渔一个深蹲,直接蹲在了走廊上。躲在走廊的墙后面躲得严严实实。 “一大早就跟做梦一样,他是什么鬼?阴魂不散的呢?”殷渔嘟囔着。 幸好她在宿舍里向来规规矩矩,因为研究所里还有很多上了年纪的老教授,她从来出门都是穿得整整齐齐才出门的。 她纳了闷了,给张扬帆打电话问怎么回事。 张扬帆最近是殷渔的百事通,有什么不知道的,问他一准知道。 “你问跟我们所长说话的那个人啊,他好像是代替他家一个亲戚来看我们所长的。”张扬帆说。 “亲戚?什么亲戚?他能有什么亲戚跟我们所长有关系啊?”殷渔都被搞糊涂了,她从来没听说过祝由绪还有什么亲戚,是搞湿地生态保护研究工作的啊? 张扬帆也不知道,“他跟门卫打招呼的时候我正好路过,听见他这么说的。而且当时他给所长打电话,所长直接让门卫放行了。我也好奇,这人不是唱歌的么,还能有这层关系呐?” “对啊,他不是唱歌的么?”殷渔嘀咕。 “殷老师,你喜欢他啊?” 殷渔一听,大惊失色,“你说什么呢,我喜欢他干嘛?”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他的粉丝啊?好像现在十几二十几岁的女生,都喜欢他啊~”张扬帆补充。 殷渔连连否认,“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歌手怎么会来这里而已。没事了,我先挂了。我还要去洗衣服呢。” 第46章 你家哥哥 殷渔端着衣服到洗衣房里,透过窗户看见门口与祝由绪同来的还有李楠德。她放下脏衣篓风风火火又折回房间,叫醒赵熙南,“李楠德来了。” 赵熙南睡得迷迷糊糊,一听殷渔这话,腾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你说谁来了?” “李楠德。”殷渔皱着眉头,怀疑这是个蝴蝶效应。赵熙南昨天刚来,今天李楠德和祝由绪就到了。 “是你给李楠德说你在我这里的吗?”尽管殷渔不该这么不相信赵熙南,但这时候她只能想到这个理由。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赵熙南斩钉截铁,“我发誓,我没走漏一点风声。”她知道殷渔和祝由绪分手了,又怎么会去多这个事? 至于李楠德是怎么找到她的,赵熙南估摸着是李楠徳向她朋友打听了。 殷渔苦笑,“看来李楠德对你还真是上心,因为这点蛛丝马迹就追到了这荒山老林里来。” 赵熙南烦躁地一通乱揉头发。 ~ 从昨晚的对话中殷渔知道赵熙南并不是真的想和李楠德断,所以殷渔衷心祝好。主动劝说赵熙南找李楠德聊,把话说开。她就不带着赵熙南出去玩了。 赵熙南十分自责,为殷渔带来了麻烦。殷渔倒是觉得没什么。祝由绪嘛,来了就来吧,本来人家也不是为了殷渔来的。 她换上一身干净的工作服,头发绑成清爽干练的马尾。抱着资料就往实验室去。 却在通往实验室的路上遇到了所长和祝由绪。祝由绪今天穿了一身舒适休闲的冲锋衣,随性洒脱。真像是所长家里的什么亲戚小辈,长相周正,行为不逾矩,说话也是恰到好处。 所长对他这个门外汉竟满意地很。 避无可避,殷渔对所长问好,却被叫住,“殷老师,正好聊到你了,来一起听听吧。” 殷渔疑惑地看看所长,又看看祝由绪,“好。” 不过,殷渔实在想不到她怎么会成为祝由绪和所长的聊天话题。 祝由绪好像是难得见她这么乖顺的样子,颇为惊奇地笑。殷渔以为他是在笑自己,冷冷地睨他一眼。从后面绕到了所长的另一侧。 “你不是今天请假么,怎么又来工作了?”所长问。 殷渔解释朋友已有人作陪,她不便掺合。因为今天有祝由绪在,所长难得没有检查殷渔他们的工作,只说了些闲话。 而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便是所长说,他们之所以聊到殷渔。是因为研究所的上一任所长—祝老所长,对殷渔是颇为赞赏。 殷渔心里了然,估计这位祝老所长就是祝由绪那位亲戚。只是她从未听祝由绪提起过,这样想着殷渔又觉得,也许三年前他们并不是那么熟悉的关系。所以她才没有听祝由绪说过这些亲戚吧。 后来所长有事,将祝由绪这个故人小辈儿丢给了殷渔。 殷渔想推拒的嘴都张开了一半,被祝由绪有意无意半边身子挡住了,高大的他长身而立,面上挂着得意的笑,“那就劳烦殷老师带我在这附近走走看看了。” 殷渔没好气地看他好一会儿,才任命了一般说,“我去开车,你在这儿等会儿。” 祝由绪老老实实地听殷渔的话,等在了大门口。等殷渔再次回来时,祝由绪仍旧老老实实地等在路边,直到殷渔按了喇叭,他才反应过来这是殷渔的车。 他要坐副驾,但副驾驶的车窗适时地缓缓落下。 里面的殷渔说,“坐后面。副驾上有东西。” 祝由绪看了眼副驾,确实有东西。这估计又是殷渔别扭的小心思,故意不想让他坐她旁边。 祝由绪了然于胸,不觉勾起了嘴角。心情颇好地拉开了后座的门。在殷渔面前,他就没有不高兴的时刻,这点小事不值一提。 车开在路上,殷渔视线不由自主地瞥向车内的后视镜,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沉静的侧脸。正如春日的海,微风卷不起浪,灿然的阳光一照,波光粼粼地耀眼。 三年,他更瘦了。脸上的轮廓瘦削犹如刀割,至少比在屏幕上看着要瘦。 这一看,殷渔不由地看出了神,后座上的人猛然抬眸。殷渔连忙收回视线,惊魂未定地继续把持方向盘,但指尖不觉已渗出细密冷汗。 幸好这条乡间路车辆少。 因为刚刚那对视,殷渔打开车载音响,意图缓解尴尬。但刚一打开,电台里播放的正是祝由绪的歌。 这些年殷渔在国外故意避开他的歌,所以一开始她并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祝由绪的歌。后座的祝由绪面对着车窗外的秀丽山色,眼底满是笑意。 他没出声点破。 去水杉林湿地公园,殷渔又叫上了赵熙楠,想着让她舍命陪君子一把,也救一救殷渔。 晚上殷渔载着赵熙楠,祝由绪和李楠徳开一辆车回到研究所吃了顿晚饭。次日李楠徳和赵熙楠一同离去,可祝由绪却没走。 殷渔纳了闷了,他怎么不走? 只是她不好去问祝由绪,于是曲线救国,叫来张扬帆去打听。 中午,殷渔在食堂打饭。队伍后边就是祝由绪,还有张扬帆。两人谈得挺顺利,看样子张扬帆能打听到情报了。 殷渔打了饭,寻了处临窗的座位。吃了没几口,祝由绪却坦然自若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殷渔四下张望,却不见张扬帆的影子。 祝由绪目不转睛地看她紧张地四处看,适时点破她,“他临时有事,先走了。” 殷渔点头,也不说话,只顾着翻动碗里那点菜。今天她想买的红烧排骨没有了,就随便点了两份蔬菜,就当减肥了。 祝由绪边说边往殷渔碗里夹虾,“减肥不吃肉也是很不可取的。” 大学时,祝由绪是经纪人要求他控制体重。殷渔则是习惯性地减肥。 但殷渔从来都是一边让祝由绪好好吃饭,她自己减少饭量,少吃肉。 “还有,”祝由绪定睛看她,“下次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问我。” 不必那么麻烦,还要找人来“探听情报”。殷渔的小心思全都被轻易拆穿,她面子上过不去,起身要走。 祝由绪一步跨出来,抓住她的手,语气柔下来,带着点恳求的意味,“别走,好好一起吃顿饭。” 只有在殷渔面前,祝由绪才会把自己的姿态放低。 食堂里的人也都在看他们,既然祝由绪是客,她本该好好招待。她最终坐了下来,却也没有主动说话。 全程都是祝由绪在说,“我来这里是替我表舅爷爷拿所里的资料,我今天没走是因为观察数据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得出。” 殷渔听到这样的回答,一时之间竟有些失落。了解到他来这里的真实原因,她本该释怀。心口却被大石压住一样,透不过气来。 真的不是为了她而来。只是巧合。 “嗯,那你这些天在这吃好喝好,别说我们研究所亏待了你。”殷渔表面镇定,心里却酸了吧唧的。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究其原因是我知道你在这里。本来拿资料的人,应该是他学生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差事,是我去要来的。而且,拿资料的日期原本已经定好了,是我提前来了。”祝由绪目光沉着,无比坦诚地吐露心声。 别人不了解他,只关注他公司为他塑造的人设。但殷渔知道,他说的这些不是骗她心软的。 哪怕是希望殷渔出国那晚,他也没有用各种理由来为自己开脱。只是坦诚地说出希望殷渔出国。 但殷渔没有心软。 “你等到资料,就回去吧。”殷渔草草吃了几口,“我还有工作,你慢慢吃。” 她不希望和祝由绪再有牵连,他们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她整日忙着研究所里的工作,一沉浸其中,能废寝忘食。外界的信号,甚至无法被她接收到。 但祝由绪所处的是一个信息瞬息万变的环境。 殷渔也许一天前做的事情,已经在外界掀起轩然大波,反转又反转了。她只在实验室里完成了一个数据的测定工作。 还没松口气,网络上的浪潮就将她淹没。她没有那个时间精力。 所以,她选择避开。 各自安好就好。 这次她离开,祝由绪没有阻拦。 ~ 仲夏,祝由绪拿到数据离开了。殷渔也找出了几天假期,回到乡下去看爷爷奶奶。 一回去就发现家里的西瓜熟了,奶奶早摘了一个又大又甜的,放在清凉的井水里冰镇好了。湿漉漉地拿出来,锋利的刀刃一破开,露出鲜亮亮的西瓜瓤,熟而不瓤,很是诱人。 奶奶照例给殷渔洗干净了勺子,让她搬走了一半儿,慢慢挖着吃。 殷渔吃一口,漫溢汁水爆裂在口中,沁人心脾,唇齿留香。 “你们现在年年都种西瓜吗?”殷渔问。以前是不种。 爷爷奶奶相视而笑,“是啊,以后你来,也有得吃。这能吃一个夏天呢~” 殷渔甜蜜地猛点头,“我还以为我不来,你们嫌累就不种了呢!” “我们不累。”爷爷说,却被奶奶抢过话头,“我们种点西瓜还能怕累啊?地里那么多菜,田里那么些庄稼,我们都不嫌累呢!” 殷渔不疑有他,抱着西瓜开心地吃着。 吃完骑车去镇上买些农药来,爷爷要治虫。经过村口时,遇见了村口的小虎子。 小孩儿上六年级了,一见殷渔来,笑着拦住她,“姐姐,我妈喊你去我家吃西瓜。” “你家也种西瓜了?”殷渔停下车,跟着小虎子进了他家院子。 小虎子点头,“嗯!是你家的哥哥种子买多了,我妈妈去跟他要的。” 殷渔诧异,“哥哥?大表哥还是二表哥?” 殷渔指的是她小姑姑家的两个儿子。 小虎子却摇摇头,“都不是,是另一个哥哥。” 第47章 西瓜红薯 既不是大表哥也不是二表哥,殷渔不知道还能是哪个哥哥了。 她半蹲下来,耐心地问小虎子,“那个哥哥长什么样啊?” 小虎子配合殷渔,认真地思索起来。看他的样子,是能知道那个哥哥长什么样子的,只是一时间想不出恰当的形容词来。 好一会儿,小虎子才憋出一句,“哥哥捉鱼很厉害!钓虾也好厉害!反正做什么都好厉害!” 捉鱼,钓虾? 是哪个亲戚家的孩子吧。 殷渔这么想着,没再多问。但小虎子还沉浸在对哥哥的崇拜当中,抓着殷渔的袖子,硬拉着跟殷渔“鼓吹”那个哥哥有多厉害! 真像是他亲哥哥一样。 殷渔耐心地听小虎子说,也认真地配合他,但她对这个“哥哥”已经失去了猜测的欲望。 ~ 傍晚,月上柳梢头,殷渔给奶奶搬了个小凳子,祖孙俩坐在电视机前看一档生活综艺。餐厅里的爷爷不爱看她们女人爱看的东西,自己守着满桌子菜和头顶一盏灯,一个老花镜,一份报纸,有滋有味地边吃边看。 这档综艺不是殷渔要看的,她实验室里忙到没时间追剧追综艺。这是奶奶要看的。 连做饭的点,都是卡得死死的。吃饭的时候正赶上综艺开始。 本期飞行嘉宾是两位当红小花,一位年轻男星。常驻嘉宾是几位一线明星。 而飞行嘉宾中的男星,正是祝由绪。 当看见祝由绪出现在节目当中时,殷渔既震惊又坦然。祝由绪本就是艺人,出现在这样的节目当中是十分正常的。 “奶奶,你怎么喜欢看这个综艺啊?”殷渔收回目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吃饭上。 奶奶笑着说,“我爱看里面的人做饭,你这吃的油焖大虾,都是我跟这里面学的。” 等奶奶瞧见电视里的祝由绪时,她很夸张地“哎呦”一声,“小鱼啊,这男孩子是不是你那朋友啊?来过我们家的那个。” 这话说的,一旁的爷爷忍不住撇撇嘴,“说瞎话的本事比我还厉害~”继而接着看报纸。 殷渔夹起一筷子鱼肉塞进嘴里,点点头,也不说话。 “这朋友真不错,都上电视了!下次你一定要带他来家里玩玩。有个大明星来家里,多有面啊~”奶奶夸奖他,却让殷渔有点不快。 因为太热情了,像是祝由绪才是她的孙子。 她酸酸地反驳,“谁说上电视的人,就是什么好人了?” 奶奶显然是被殷渔这幅样子唬住了,自己的孙女什么倔脾气,她最清楚了。况且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要弄得她不高兴,奶奶自己也心疼。 她委委屈屈地瞥了眼自己的老伴,眼神询问他自己是不是说得多了? 爷爷看懂了奶奶的暗示,摇摇头放下报纸、摘下老花镜,无奈地过来当和事佬。 殷渔很快便展颜,与爷爷奶奶又是有说有笑的了。因为见奶奶喜欢看,她也没有换台。 正播放到他们一群人去集市上挑西瓜,节目拍摄时已是仲夏,正是吃西瓜的季节。祝由绪开车带着其他嘉宾一块去集市上买果蔬食材。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殷渔都历历在目。无论何时回忆起来,都让她如鲠在喉。 其中一位年纪不大的当红小花,艺名tiko,像个小妹妹一样跟在祝由绪尾巴后。时不时总要问点什么。 节目拍摄地点在山区,购物的地方是个农村集镇。并没有大超市,只能在一些小便利超市和菜场买食材。 tiko眼见旁边有西瓜,叫了祝由绪,兴奋地跑到瓜摊上要挑瓜。 “这个怎么样,花纹看着很绿,一定很熟。”tiko天真地说。 祝由绪没有反驳,只是上去弹一弹西瓜,听一耳朵便知这瓜一般。 他又换了几个,最终挑到一个合适的。装进袋子里提着,带tiko继续采买东西。 tiko跟在后面追问,“哥,你怎么有把握这就是好瓜?” 这个tiko一看就是家里养尊处优出来的,缺乏生活经验。 祝由绪只说,“听声音就行。” 没像对着殷渔那样,说得那么详细。 采买完食材之后,返回节目拍摄的院子里,众人话赶话赶上了,一位老戏骨顺便提了一嘴,“想想我以前在家里的院子里还种过西瓜呢!” “方老师生活质量不是一般高啊!” “还行,年纪大了,更注重食品安全了。” 祝由绪单手托着刚用井水冰过的西瓜走入镜头,难得地多说了些话,“自己种西瓜确实更安全绿色,种着也不麻烦。” 公司为他塑造的人设是一个高冷矜贵的公子。现在大众基本都知道,祝由绪的爸爸经验着一家中型企业,妈妈是圈里有名的经纪人。继父也是商界精英人士。 好像祝由绪的艺名里都透着贵公子的气质,宛如从小衔玉出生的一样。 所以祝由绪此话一出,令人颇为惊讶,“你还种过西瓜?” 祝由绪笑说,“种过几次。”他接过tiko递过来的菜刀,几刀切完了西瓜。 “说来听听。”方老师说。 祝由绪恭敬有礼地先给他端了一块西瓜,接过话头,“第一次种的时候没有经验,没有杀虫,导致那一年西瓜收成很不好,几块田地的西瓜,得有二十几株苗吧,最后勉强得了几个西瓜。” 这是他和殷渔约定的第一年,那一年他们完全没有经验,杀虫不及时,浇水也不勤快。还十分不自量力地夸下海口,不让爷爷奶奶帮忙。 结果就弄成了那样。 “之后有了经验,一年种的比一年好。去年在老家种的西瓜,我带回城里面,给各种亲戚朋友送了不少,每回有瓜成熟,家里人都让我开车回去拖来。每回都装几个纸箱子。”说着他还比划大概是半个膝盖那么高,方方正正的纸箱。 “这么多呐!”tiko惊讶。 “嗯,因为家里田地大。我基本春天都回家种西瓜种花了。”祝由绪老实交代。 “哈哈哈,你这话得急死多少粉丝。我记得去年消失的时间太长,回来之后都上热搜了吧?” “说是一个粉丝为了蹲你,跟你买了同一栋楼的房子。结果一整个春天,愣是没见你人回来一次。” 祝由绪低头含蓄地笑。 种西瓜。 应该是巧合吧,殷渔从始至终都不觉得祝由绪会是那种会陪着六年级小学生钓鱼钓虾的人。 ~ 假期结束,殷渔返回研究所。 此时是夏末,正值临南夏天的雨季。临南的温度最是愁人,三天前还是36度高温,一场雨后,瞬间降到17度。 殷渔这次带了不少秋衣回去。 但她将车开进研究所车库时,却见到隔壁常年无车的车位上多了一辆白色路虎。 她不认识的,不知是谁的车。 殷渔托着一行李箱的衣服、和新带过来的书回到宿舍,却见研究所宿舍楼下附近多了一顶帐篷。 原本试验田附近有几顶,因为试验田距离宿舍远,帐篷为年轻学生们观测夜间植物状态提供了方便。 但宿舍楼下这顶,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殷渔揣着疑惑上楼,许是殷渔今天穿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声音太大,引得帐篷里的人探出头来。 “小姐,山区路不好走,以后还是不要穿高跟鞋了。”语气慵懒,调侃。 殷渔战术性停顿一秒,身体缓缓向后倾去,看清了说话的人是前几天刚在电视上看到的祝由绪。 她耸肩,“多谢关心。只不过,你为什么会住在帐篷里?” 她还是很好奇的。 祝由绪动作利落地从帐篷里出来,几步走到殷渔的面前,向她解释,“我最近闯祸了,被方乾勒令停止工作。无事干,就跑来这里了。” 她不信祝由绪会闯祸,“哦~”说完便拖着箱子走了。 这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滑头没谱了? 谁知祝由绪在她身后喊,“中午我等你一起吃饭啊!” 殷渔当然是拒绝了。 ~ 祝由绪在这楼下一住就是好些天,竟也没个人来管管他。 后来殷渔才听张扬帆说,是所长默许祝由绪住在这里的。末了他还吐槽祝由绪一句,“真搞不懂,他一个当红。歌手为什么要跑来这个山旮旯里。” 殷渔思忖,“是啊,我也看不懂他。” 临南夏季多雨,刚晴了几天,夜里又下起了倾盆大雨。 殷渔原本已经睡着了,被一个震耳欲聋的炸雷给炸醒了。 醒后又是一声炸雷,在殷渔耳边炮轰一样,吓得她一个激灵,浑身都在颤。从小,好友陆悠悠虽性格腼腆,却一点不怕打雷。殷渔与她在这个方面大相径庭,最怕打雷。 以至于听见雷声之前那道惨白凄厉的闪电,都能将幼年的殷渔吓哭。 她犹豫着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的雨瓢泼一样。 她此时仍旧穿着短裤短袖的睡衣,拉开门一阵妖风袭来,裹挟着豆大的雨点,打湿她的小腿。 但她顾不得害怕与寒冷,趿拉着拖鞋,匆忙几步跑到楼下。 适时大厅的门紧闭,透过玻璃门可见外面惨白的灯光下一顶小帐篷在风雨中飘摇。今夜的风雨宛如洪水猛兽,肆虐漫山遍野,这顶单薄的小帐篷,几欲坍塌。 她皱眉,小声地自言自语,“这么大雨,不至于他还住在帐篷里吧。” 手中捏着一把伞,站在原地踟蹰不前。心里隐约牵挂着什么,重重的。 这个吓人的雨夜,更难熬了。 正在殷渔蹙眉忧心之余,她看见外面倾盆大雨里露出一把黑亮的伞。 伞下人的步履匆匆,裤脚湿了一半。 银白色的辉光下,伞下人的脸部瘦削,肤色亮白,撑伞的一只手如玉雕琢,好看得紧。 另一只手上提着什么,看不清。被祝由绪护在怀里,严严实实。 他几步走回廊下,推开玻璃门。 极其自然又极温柔地问她,“被雷吓醒了?” 他知道殷渔怕雷声。 所以猜到她夜里会醒,这对他而言并不奇怪。 殷渔没有说话。 祝由绪丝毫不怕她的冷待,又小心翼翼地拿出怀里护着的东西——烤红薯。 “我烤了红薯,你吃不吃?”他问。 殷渔惊讶,“你什么时候烤的?” “没下雨那会儿,去你们试验田里挖了两个出来,去后面一块空地上烤的。” 又若无其事地说,“烤着烤着下雨了,打着把雨伞在雨里接着烤。” 说得可怜兮兮的。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帐篷这个完全是我设计的,纯属为了剧情。 第48章 雨夜夜曲 殷渔撇撇嘴,“我不吃。”其实是她心中懊恼,自己竟然牵挂着他。 淋雨便淋雨吧,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将那把巴掌大小的折叠伞紧握手中,悄悄藏到了背后,嘴硬,“我不是被雷吓醒的,是被冷醒的。” “冷醒的,正好,红薯是热的。”祝由绪不依不饶地将红薯往她身前送。但他清楚地知道殷渔这个人心思细腻,意志不坚定,偏偏嘴硬地很。 所以只好他来低头,“尝尝吧,我偷挖了你们王教授的红薯,他明天该骂我了。不如今晚一起吃了,过了嘴瘾,明天挨骂也甘愿了。顺便看在我淋着雨好不容易烤完了的份上?” 殷渔见他越说越可怜,明明只是烤个红薯,被他说得像是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一样。 她伸出一只手来接过红薯,另一只手仍旧偷藏着伞背在身后,嘟囔,“你是瓜地里的猹吗?” 祝由绪乍一听这个比喻,被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说什么?猹?” 偏偏殷渔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可不就是猹么?偷地瓜的。你明知王教授最宝贵他那十几棵红薯,从选苗,到栽种培育,花了他多少心思啊~你倒好,一口气给他挖出来俩。还是这么大的。” 但是这个红薯确实甜,殷渔咬了一小口,热乎乎、软糯香甜的红薯入口即化,温吞入腹,驱赶无数夜雨的凄冷。 玻璃门敞开,门外雨打廊柱,噼里啪啦,喧闹不止。却也恰到好处地,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是,我是猹,就该被鲁迅扎。”祝由绪跟着她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俩人中间隔了一个位置。殷渔说话声音小,祝由绪说话声音正好。 只听他揶揄,“小鲁迅。” 这是暗指她,现场捉猹呢! 殷渔撇撇嘴,没理他。厚着脸皮就着嘈杂夜雨,一点一点吃完了一整个烤红薯。 祝由绪倒是没吃几口,手中半凉的红薯还剩了大半,“怎么样,我手艺还可以吗?” 殷渔抿嘴,“嗯。” 祝由绪笑她像个闷包子,其余的没再多说。只和她不约而同地看着廊外渐疏的细雨,静谧又动人。 坐了一会儿殷渔才意识到,太晚了,又或是太早了。天不久便要亮了。 “我上去了。”匆匆向他道谢,请她吃了秋天的第一个烤红薯。 祝由绪绅士地两腿交叠,冲着她挥手,“快点上去吧,别着凉了。” 殷渔下意识地回避他的关心,落荒而逃,回了房间。 回去缓解了紧张又尴尬的情绪之后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祝由绪除了那顶帐篷,还住在哪?他上次来住的那间宿舍,如今已经被人占了。 不过转念一想,他既然是前站长的亲戚,就不可能被亏待的。是她思虑过多了。 一夜香甜,雨声悠然荡开在迷蒙的梦中。 次日清晨,雨停了。山间薄雾笼罩,一夜暴雨,打落了满地金黄的银杏叶。 殷渔穿着一身白色的实验服,往实验室去。路过楼下那:棵近一百岁的老银杏树,她捡起了一片漂亮的银杏叶,擦干净夹到了书里。 正巧遇到了晨跑的祝由绪,他一身简约运动服,穿着清爽,笑容明朗,“早啊!” 殷渔刻意回避开他的目光,随口回他,“早。” “这么早就去实验室啊?” “嗯。”殷渔一边走,他一边跟,依依不饶地。 殷渔只好解释自己手头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来脱身。 祝由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冲她招招手,跑开了。 身形错开的一瞬,一阵被带起的微风撩起殷渔鬓角的碎发,她下意识去理。眼神却瞥到祝由绪又背过身来,冲她道别。 他明明是那么明朗坦荡的一人,却在三年前匆促又隐忍地同她道别。若是当时的她并不明白,其实现在也是有些明白的。 是现实迫使尚不完全成熟的他们分开了。 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一束打了细碎暖黄灯光的粉色洋桔梗。是日,他也是奔跑着,笑着,坦荡真诚的。 殷渔摇摇头,甩掉这些思绪,走向实验室。 ~ 祝由绪周末一般都会离开一天,等到下周一再来。 后来殷渔才知道,祝由绪周日是去参与一档选秀节目的录制,这档节目中他是作为导师全程参与。 因为是很早就确定下来的,所以祝由绪没有推掉,而除了这个工作,他唯一的工作就是来研究所报道。简直比殷渔上班还要准时! 只不过在这里,他的宿舍仿佛一个小餐厅,常常引诱地许多对研究所食堂“积怨已久”的工作人员跑去蹭吃蹭喝。 从前高冷而随性的祝由绪,在这里俨然成了一个团宠大男生。众人都忘却了他在银幕前的“矜娇贵公子”人设。 有一次殷渔竟然也被宿管阿姨拉过去吃饭,一顿饭吃得殷渔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因为全程她都感觉祝由绪在憋笑。 笑她假正经。 当大家吃完开始畅所欲言时,殷渔接到陆悠悠的电话,恰好以此为借口离开。 一走出祝由绪温暖的小宿舍,外面的冷空气扑面而来,让温暖困倦的殷渔瞬间清醒。 陆悠悠熟悉的声音传来,“在干嘛呢?” “刚吃完饭,跟祝由绪,还有研究所的同事老师们……”她想,祝由绪在这里的事情还是有必要和陆悠悠说的。 “?他怎么在你们研究所?”陆悠悠仿佛听到了一双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般震惊。 她只是出来挑个家具,却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一时之间跟你说不清楚,下次见面说。”殷渔微微叹气,脚下拨弄着一株生命力顽强的小草。 自从上次下雨,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再下雨了。山上干燥地时常会有火灾预警。 近期临南市相关负责人对这片山区的防火工作格外重视。 “那就长话短说,正好我也有点新鲜事跟你分享。和祝由绪有关的。”陆悠悠神秘道。 殷渔简略地交代了近期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陆悠悠这个狗头军师连忙开始分析,将祝由绪这一系列行为剖析了个清楚,预备看清里头的脉络联系。 但殷渔根本不领情,“你说说你的新鲜事吧~” “你是关心祝由绪呢吧?” “你不说我挂了。”殷渔言语威胁。 “我说,难得跟你打通电话,你这么忙。你肯定没有关注祝由绪近期参加的那档综艺吧?” “明日之星?”殷渔问。 “你竟然知道?!” 殷渔挑眉,“一点点。” “那你知道那个节目上还有谁嘛?” “谁啊?”她没看节目、不刷微博、不刷pyq,当然不会知道。 “李灿,她也参加了那档综艺。”陆悠悠坐在宜家的沙发上,一边感受沙发的质量,一边跟殷渔八卦。结合李灿大学时一直想和祝由绪打好关系来看,她参加这档节目并不奇怪。 “人家又不丑,参加这综艺很合理。”殷渔自大学毕业之后,便鲜少与李灿有联系。 挂断电话之后,殷渔习惯性地要解开单肩包的磁扣,却摸到一片空。她懊恼扶额,没包怎么放手机。 她转身欲回去拿。 却见暗淡天光下,一点红色火星,炙热燃烧,把夜幕烫出一个洞来。 祝由绪偏过头来,吐出一口浑浊的烟雾,在与殷渔视线接触的一瞬,他愣住了。而后竟然慌乱如一个孩子,转了好几圈,才看见不远处的垃圾桶。 手上拎着殷渔的单肩包,大步过去把烟灭了,又折返回来到殷渔面前。 几步之遥,他说:“你包落在沙发上了,我追下来的时候见你在打电话,就没打扰你。” 殷渔点点头,接过包。被他握过的地方仍留着灼人的余温。 有种握住他手的暧昧感。 不言而喻。 “等得久了吧?”殷渔抱歉地问,她和陆悠悠许久没打电话,聊起来简直忘记了时间。外面有些冷的,她见他只穿了件吃饭时穿的白短袖,连外套都没拿。 应当是追得急了。 她又说,“快上去吧,快入冬了,小心生病。” 一番关心,明明很自然就说出来了,却带着隔年的陌生感。太久没有对他说这样的话了。 而祝由绪显然也是太久没听,高兴地答得有些急,“没等多久,我身体好,不冷的。你快回去吧,吃了热的别吹风,小心生病。” 殷渔点点头,转身离去。 没有选择目送他上楼,也是对她内心的坚定。她自知是个性子软的人,所以时常需要逼自己一把。 犹如幼年时知良药苦口,所以逼着自己再苦也要喝。 两栋宿舍楼之间隔了一栋楼,不长不短的距离,殷渔硬生生走了很久。 ~ 次日清晨,殷渔抱着一堆数据匆忙赶往实验室的路上,近期有一批数据需要重新测定,实验室内工作人员忙得不可开交。 殷渔也不例外。 再次碰上晨跑的祝由绪,他有话对殷渔说,所以不依不饶地也跟着殷渔跑。 边跑边问,“晚上想吃什么?” 殷渔蹙眉,“我今晚不去。” 更何况,她只昨晚去过他宿舍蹭过一次饭。是什么让他觉得,自己今天也会去? “今晚是我给王教授的赔罪宴,上次那个红薯,你也吃了。你不得跟我一起去找他赔罪吗?” “那是你挖的。” 祝由绪不怒反笑,“你这人,怎么过河拆桥呢?” “我没有。” “那你说,晚上吃什么?” 殷渔真的着急,敷衍地说了句,“吃鱼,松鼠桂鱼。” 祝由绪得到答案后满意地目送殷渔跑走,稍后反应过来,“吃鱼,吃渔?” “殷渔,你怎么吃同类啊!”他大喊一声。 殷渔没回他,他忍不住笑。 第49章 游鱼入林 夜晚,山间寂寂无声,偶尔一声野鸟自松间振翅而飞,一声鸟鸣划破长空。厨房里烟雾缭绕,铁锅与锅铲激励碰撞发出不小的声响,真如打仗一般。在食堂工作许多年的老厨师,好不容易歇下来习惯性想要掏根烟。 却被一旁的祝由绪打断,“张叔,厨房禁烟啊!” 老厨师悻悻地收回手,瞥了一眼祝由绪面前的炒锅,撇嘴道,“你小子,管你叔头上来了!” 一旁经过的李阿姨是老厨师的老婆,夫妻俩人一起在这厨房工作了三十年。李阿姨蹙着眉头,拍了自己老头的胳膊一下,“你今天下午酒吃多了,现在酒劲还没散呐!叫一个小辈看笑话。” 转头笑脸盈盈地对祝由绪说,“别说,这些日子看下来,小祝的手艺是真不错。不仅刀工了得,还能颠勺!将来不知道哪个女娃子有这个口福哦!” 祝由绪嘴角勾起,没说话。他笑起来自带一股痞气。好像天生就是这样落拓不羁,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住他这只游鱼。 等熄了火,祝由绪最先让李阿姨给自己尝尝味,得到了李阿姨这个刁钻嘴巴的认可,他就放心了。至于那道松鼠桂鱼,祝由绪属实是没有做过,只好老老实实地跟在李阿姨屁股后面,一步一步地看着李阿姨做。他默默将做法记在心里。 忙活近两个小时,才将今晚这顿“赔罪宴”给准备好。现在还差一道汤,正在锅里咕噜咕噜地炖煮。 夜风穿过厨房的窗户,吹进来。方乾的电话在这时候打来,祝由绪走到外面,嘴里斜斜地叼了支烟,站在垃圾桶不远处。 接起电话,“你人在哪呢?我去你家看你,你不在那。” 方乾声音略显焦急。 祝由绪正色道:“怎么了?” “出事了,你马上来公司一趟。我们慢慢说。” 祝由绪皱眉,看了一眼前面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实验楼。这时候,殷渔应该是在某间实验室里,对着一堆数据和试验器皿,埋头工作。他缓缓地吐出一团缥缈的烟雾,“今晚回不去,有什么事明天说。” 今天是他主动缠着殷渔,让她晚上来吃饭。 他不能鸽了殷渔。 旋即把电话挂了。对面的方乾简直要被他气到吐血,这都什么关头了,怎么大少爷脾气又来了?说不干就不干了。 偏偏他还不知道祝由绪人在哪。 也就祝由绪能让他堂堂一个金牌经纪人这样。不过方乾这个金牌经纪人的头衔,也得益于祝由绪的爆火。 和祝由绪合作这么久,祝由绪只有在碰上殷渔的时候才会这样。所以这个情况,方乾基本已经心里有数了。 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打了通电话给公关。 另一边,殷渔和一干同事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实验室。她本打算直接回宿舍洗洗睡了,接下来的几天,估计都得这样忙碌了。但身旁的同事倒是精力十足的样子,拉着殷渔,眼睛里要放出星星来,“今晚祝由绪又下厨,请咱们吃饭,一起去吧。” 殷渔刚想推拒,另一侧又走过来一位前辈老师,“听说你们是大学校友?” 这位前辈老师向来是一心科研,对于别人的私事向来是不关注的。但这事竟然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殷渔硬着头皮,答了声是。 谁知后者竟然难得地展颜一笑,道:“临大是我爱人的母校,一听到你们是临大毕业的,我心里也多了不少亲切感。” “难怪……”殷渔喃喃道。 “难怪什么?”前辈问。 殷渔吐了吐舌头,“难怪您对我这么严格。” 引得后者一阵笑,“我对你期望很高,这么久看下来。你的能力是没得说的。难得我这段时间住在宿舍,走吧,一起去你那个校友那吃饭。今天把最难的部分做完了,你也不用崩得太紧,后面就是一些数据比较繁琐。今天权当放松一下。” 殷渔点头。一行人往祝由绪宿舍里去。 屋内临时拼了个大桌子,桌上摆满了不下十道菜。宿舍里的椅子不太够,祝由绪又从各个熟人的宿舍里弄来了各式各样的椅子,拼凑了一个完整丰盛的“赔罪宴”。 尽管这一桌子人都是祝由绪叫来的,但是真正上了饭桌,他依旧是从前那个嘴角挂着半分笑意,只沉默看戏的人。而殷渔则是因为周围都是自己熟悉的人,况且殷渔是个人缘很好的人,在饭桌上倒是和谁都能说得很开。 祝由绪坐在距离殷渔较远的位置,偶尔有人和他搭话,夸他菜做的好。他都一一回应,其余话不再有,毕竟大家不可能对着他一个外人说实验室内的事情。所以大家坐在这里大多是话家常、聊八卦。 殷渔和一旁的张扬帆聊天,张扬帆问她吃不吃松鼠鳜鱼,“嗯,这做得很好吃!祝哥,牛啊!” 他对着祝由绪竖起大拇指,因为在座的还有许多前辈,他不敢过于放肆。 祝由绪看向他,和他隔空碰了个杯。杯中是清淡微苦的茶。 却因为张扬帆这一举动,殷渔也跟着看向祝由绪,与众人之间与他目光交汇。殷渔忽然意识到,从刚刚进来,她一句话也没有和祝由绪说。而祝由绪也从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找谁说过话。 她突然思考,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呢?这里本没有一个他认识的人,他们从事的工作与祝由绪从事的工作完全不沾边,故而两相也没有太多的话题。这里是一群搞科研的,认真而严肃。 祝由绪是唱歌的,本科的专业并不是林业。 祝由绪从始至终都徘徊在一个不属于他的圈子里。在今晚其乐融融的一群人当中,他一直是个旁观者。 从意识到这些的那一刻,殷渔嘴里的松鼠鳜鱼忽然变得酸涩。 中途,殷渔接了通电话,脸色忽然变得不好。因为带着殷渔的前辈也在,殷渔干脆起身走到前辈的身旁,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并没有惊动其他人。说完她匆匆拿起包和外套冲出门。 一旁的祝由绪见殷渔这样,和身边人简单说了几句,也追了出去。 追到楼下,祝由绪对着夜色中的一抹身影喊,“殷渔!” 前面的殷渔停住脚步,身形摇晃,差点没有站稳。 祝由绪三两步跑到她面前,“你要出去?” “对,奶奶在医院。我现在赶去看她。”殷渔面色肉眼可见的疲惫与焦急。 祝由绪一听是殷渔奶奶的事情,他二话不说,拉着殷渔就往车库走:“我送你,你忙了一天。觉都睡不够,去了医院也帮不上什么忙。” 从科研所到殷渔奶奶所在的那家医院,开车需要差不多两个小时。殷渔一个人开车,到了医院之后确实没剩下多少精力了。她刚刚走得太急,张扬帆问要不要送她,她下意识回答了不要。 她一个人也能抗,但有人能够雪中送炭更好。 所以这次,她没有拒绝祝由绪。跟着祝由绪上了车。 密闭的车内空间,空气不流通,虽然由车载香水的香味,但更多是令人十分不舒服的味道。祝由绪特意留意了一下今天的温度,并不是很冷。他温声问,“先开窗通风,十分钟后再关?” “好。”殷渔回答。 说完她就倚靠在副驾上,静静地吹着晚风。带着点寒意的晚风吹拂在脸上,吹散了不少她的焦躁不安。不必担心夜间开车不安全了,也许主要是因为祝由绪在她身旁,此刻的她安心不少。 安静的车内,两人之间相隔不过半米。殷渔打开手机,搜索了一首祝由绪的歌,最早发布的几首歌。虽然不是现在最火的,却是他的经典曲目。其中有一首就是深蓝森林。 祝由绪一听便知是自己的歌,他专心地注意前路,没说话。 倒是殷渔先开了口,“你知道我提起深蓝色,想到的是什么吗?” 祝由绪顺着她的话问:“是什么?” 殷渔闭了眼,头偏向车窗外,回答:“你。” 像是在梦中呓语,一个你字。就这么温柔而小声地脱口而出。 “我记得你说过,我像深蓝色的海一样,纯净沉静,自由落拓。”祝由绪的声线温柔,闭着眼睛的殷渔眼中出现的是夏日波澜不惊的海,金色阳光洒在浪尖上,金光璀璨,耀眼夺目。 “所以这首歌的歌名,和我有点关系喽?” 祝由绪直言不讳,“对。”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现在真的像是在做梦一样。梦里说的话不可当真,所以现在并不是怀旧伤怀的时刻。 十分钟到了,祝由绪十分守时地把窗户关上了。 “没有冷风了,你睡会儿。等睡醒差不多就能到医院了。”这辆车有自动驾驶的功能,这时候正匀速往前开着。祝由绪腾出手来,从后座上拿了一件自己的羽绒服外套丢给殷渔。 “盖上再睡。” 殷渔的脑袋被羽绒服盖得严严实实,她扒拉几下,露出一颗脑袋。这羽绒服特别暖和,一盖上就感觉到了身体刚被冷风吹凉的地方在渐渐回暖。 她嘟囔着,“谢谢。”之后便安心地睡着了。 第50章 医院见面 路灯一盏一盏走马观花式地划过,夜间格外安静,而祝由绪为了照顾正在睡觉的殷渔,没有开车载音响。 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自动驾驶的车开得平稳。祝由绪偏过头看向殷渔,她因为睡得太沉,盖在身上的羽绒服滑落下一点。 祝由绪伸手替她将衣服往上拉拉,并细心地给掖到殷渔的肩头下。 借着路灯昏黄的光,殷渔长长的眼睫、高挺的鼻梁被勾勒的一览无余。而她粉红的樱桃唇,也呈现出诱人的光泽。 祝由绪对着这样一个令人心动的女人,也忍不住失神。但几秒过后又无奈地笑着,用羽绒服的帽子一把盖住了她的脸。 不看她了,他重新坐回位子上,专注开车。 医院里。 殷渔在祝由绪的陪同下寻找着病房,医院走廊上寂静无声,甬道内的病人在家属的陪同下慢慢悠悠地行走,只有轻声说话的声音。但焦急的殷渔顾不得许多,快速穿过甬道,带起一阵风。 她匆忙中一时之间找不到病房,还是祝由绪率先看见了病房,“殷渔,在这里。” 他冲殷渔招手,殷渔大步跑过来,气喘吁吁。 在推开门之前,殷渔犹豫了一下,还是感谢中混杂着抱歉的情绪,问他,“你要进去吗?” 里面不止殷渔的爷爷奶奶,还有殷渔的爸妈、叔伯一干亲戚。 祝由绪得体地退到一边,笑着对殷渔说,“你进去吧,我就在外面,有事给我发消息。”他指了指手机。 殷渔心中的感动与感谢等情绪像绵软温暖的棉花,填充着心里的某一处空缺,她歉疚地看向祝由绪。后者站在原地,身上厚重的羽绒服是刚刚盖在她身上的,背后是冷白的墙壁,他的背脊挺拔,笑容和煦。一手随意插在羽绒服口袋,一手以动作示意她快进去。 殷渔心尖涌出一股暖流。 她轻轻推开病房的门。 病房里,爷爷坐在病床边,殷渔的爸爸和大伯坐在沙发上,殷渔的妈妈和婶婶两人在病房里动作很轻地忙着倒水、安慰殷渔爷爷。 殷楠因为就在市区工作,比殷渔来得早。此时已经在一旁和家里的两个顶梁柱的男人讨论病情以及后续治疗方案了。 殷渔赶紧走到病床边看奶奶,她满头花白头发散落在枕头上,头深深地陷进枕头里,不太安稳地睡着了。 她问了妈妈奶奶的病情,医生说暂时倒是不严重,只是以后肯定是做不了重活了,以后也一直会需要有人照顾她。这阵子需要一直住院查看。 殷渔看着床上的奶奶脸色憔悴,睡容却仍有一丝慈祥和蔼。仿佛还能听见奶奶和爷爷在自己面前拌嘴、奶奶端来好吃的东西第一个要殷渔尝尝、殷渔总也洗不干净的白衣服交给奶奶,总能被洗得干干净净,最后还会整齐地叠好放在殷渔面前。 生老病死这个话题向来是殷渔不喜欢深究的。因为无论如何深究,总会遇见。所以在殷渔看来,这就是一个烂俗的话题。但也许真正的原因是殷渔不愿意深究。 这个话题并不烂俗,越是清醒的人越有勇气正视这个话题。 可殷渔不行,她喜欢圆满的故事,喜欢温暖的人,爱心软又倔强。一想到可能会和重要的人分别,她却是脆弱的要掉眼泪的。 跟爸妈说了会儿话,大家好不容易把上了年纪又累了一整天的爷爷劝去睡了。今夜决定让殷渔爸爸留守在这里照应着,其余人全都先回家,第二天再来,再找人换班。 殷渔忽然想到祝由绪还等在外面,她一直没有和家人说祝由绪也来了。这时候如果两相打上照面,会很突兀。于是殷渔寻了个打热水的由头先出去了。 一出去却没有看见祝由绪。心里顿时失落了下来。 她缓缓地拿出手机才看到祝由绪发的消息,原来是出去买水果了。 看到之后殷渔竟然无意识地笑了起来,一时沉浸在祝由绪的体贴细心里。 有人能够仅仅把你放在心上,是不够的。而是这个人能够做到爱屋及乌,爱你的全部。 殷渔告诉祝由绪自己去打热水了,因为祝由绪的存在,她晚上真的轻松安心了许多。对于奶奶生病这件事,不再全是六神无主的感觉,而是能够静下心来和家人商讨后续治疗方案了。 等殷渔回来时,祝由绪也已经回来了。不过这个时候他和殷渔爸爸迎面撞上了。 殷渔提心吊胆地提着热水壶朝着病房门口走去。 当初分手之后,一夜未归的自己第二天像是失了魂一样回到家,之后的一个月过得浑浑噩噩。爸妈跟着担心了一个月,不知道这时候爸妈再见祝由绪,会不会想要对他动起手来?! 这也是她刚刚一直不让祝由绪进去的原因。毕竟三年来,她一次都没有和父母提过祝由绪。好像这个人,再也不会碰到了。 这要是动起手来,依着祝由绪的性格,肯定不会还手。那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还得了,医院直接成了家暴现场了?! “爸爸!”殷渔心虚地走过去,“你们,在聊什么呢?” 殷渔爸爸表现得十分心平气和,甚至有些欣慰的意味。祝由绪也神色淡然地说:“我买水果回来的时候,正好遇见叔叔阿姨从里面出来,我就让阿姨给我提进去了。” 殷渔看看妈妈,见她点点头。 事情果真如此。 谁知妈妈后面又说,“我还说怎么他刚刚不进去,我让他进去,他也不肯进去。跟这个病房有道坎拦住他了一样。原来是你这个小兔崽子,不让人家进去的。” 这番话明显带着责备的意味。殷渔满脸惊讶,欲辨却无理。的确是她让祝由绪不要进去的。 她嘟嘟囔囔地回应妈妈,“我这不是怕你们不待见他么…” “你说什么?” 殷渔犀利的眼神看向祝由绪,祝由绪十分机智地get到了,笑着向殷渔的父母解释:“不是,是我不想进去吵了奶奶休息。” 殷渔爸妈很明显看出这是两人之间的小心思,也没有戳破。 转而关心祝由绪,“来的时候吃过晚饭了吗?” “吃过了。” “吃过了啊,那现在饿吗?我让你阿姨回去给你煮碗面,我今天要在这里守着,我就不跟着回去了。等下次,下次我们一块喝点儿。” 殷渔看着这俩人对话,十分正常。爸爸甚至完全没有因为三年前祝由绪“甩”了自己的女儿而生气。反倒是,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他吃过晚饭了还问饿不饿? 祝由绪十分适合地应和殷渔爸爸,“正好,有点饿了。” “那走吧。”殷渔妈妈亲昵地拉上殷渔和祝由绪,一起回家。 到了家之后,殷渔妈妈煮了一锅面,盛出了两碗给两个孩子。自己做回沙发里,打开电视一个人看着。 她只开了餐桌那里的装饰灯,客厅的灯并没有开。电视的光线照射在殷渔妈妈的脸上,落寞万千。 她在牵挂着待她很好的婆婆,以及彻夜不能休息的丈夫。 殷渔捧着一碗热乎乎的面,都看在眼里。此时眼前的这碗面,忽然没有了味道。 眼睛也变得酸涩,她难过地低下头,对着眼前那碗油光发亮的、点缀了青翠葱末的素面,很想哭。 坐在她对面的祝由绪默默地拿了醋,给自己加了点,又给殷渔加了点。 他说,“现在多吃点,长点肉。才能经得住后头的考验。” 殷渔睁着一双大大的像兔子一样泛红的水汪汪的眼睛,问他,“奶奶生病了,万一有一天爷爷也……” 她问得很轻,很小声,怕被妈妈听见。 祝由绪放下筷子,伸出长长的手臂,擦了擦殷渔的眼角。无限温柔地安慰着她,“怎么像个善良的小兔子一样。爷爷奶奶有你的爸妈,有你们,他们会健康幸福的。” 的确,今晚的殷渔,像是小孩子一样。净说些笨笨的话,做出来的事情也不太聪明。 她吸了吸鼻子,正如祝由绪说的那样,重新振作起来,吃干净了面。明天才有精神照顾奶奶。 晚上殷渔妈妈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给祝由绪睡,次日清晨。殷渔醒来却没有看见祝由绪。 听妈妈说,她起床的时候,祝由绪就已经离开了。 “他这么早就去医院了吗?”殷渔疑惑。 他也没给自己留什么信息,表明他去做什么了。这还是,很少的时候,祝由绪没有告诉自己他去做什么了。 带着满腹疑惑,殷渔到了医院,可在医院问爸爸,却发现祝由绪上午并没有来医院。 殷渔最终给祝由绪打了通电话,才知道祝由绪这会儿正在菜场替殷渔妈妈买菜。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菜?我一起买了,回去给你做。” 殷渔撇撇嘴,“你倒是把哪里的厨房都当作自己家的厨房一样,这么不陌生。” 祝由绪笑,在殷渔这边能够听见他和卖菜阿姨的对话。 不清晰,很遥远。但满满的生活气息。 殷渔随口说了几个自己想吃的,“板栗烧肉、青椒肉丝、西红柿炒蛋。嗯……烤红薯!” 祝由绪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拿着手机,眼睛四处张望着,“行,我找找啊。” “嗯!” 第51章 春天的他 祝由绪买好了大部分殷渔钦点菜品的食材,这会儿正在嘈杂的菜场里四处寻找红薯。 祝由绪仍旧穿着昨天那件盖在殷渔身上的中长款羽绒服,一顶匡威的黑色针织帽。出门时跟殷妈妈要的口罩,是粉色的。因为家中常备的医用口罩还是上次殷渔去药店买的粉色款的,戴在祝由绪白皙的脸上,显得格外地,嫩。 这个菜场里穿梭着的多是中年男女,也有些年轻男女,但是早餐大家大多穿着随意,睡眼惺忪,祝由绪有点洁癖,所以不管在家或是出门,都会把自己收拾地干干净净。 在菜场里十分惹眼。就连卖菜的大妈,都忍不住夸赞:“小伙子长这么帅,还晓得帮着家里人出来买菜。蛮难得的蛮!” 他笑着跟阿姨告别。 走出菜场后收到了方乾发来的信息。 “你是不是在殷叔叔家呢?” 祝由绪挑眉,的确,这三年来,他经常来殷渔家,在殷渔不知情的情况下。 所以昨晚殷渔的爸爸和祝由绪能够十分自然地畅谈。逢年过节,殷渔家的门槛,是免不了要被祝由绪踏上一回的。 他回了段语音:嗯,殷奶奶最近身体不好,我走不开。工作上的事情,还是你到殷渔家楼下的星巴克吧。 很快方乾甩过来一段三秒的语音:你有什么好脱不开身的。人家殷家没人啊? 祝由绪来劲了,像个小痞子一样地笑着怼回去:缺个孙女婿。 方乾:你真他妈会放屁。 祝由绪带着食材回到殷家,老老实实给殷妈妈打起了下手。他的粉丝一定想象不到,祝由绪这个银幕前的矜娇公子,穿着稀松平常的衣服,趿拉着殷爸爸的丑拖鞋,在厨房里洗菜、递调料、递盘子的样子。 他正和殷妈妈聊天,一旁的烤箱里的烤红薯提示好了。祝由绪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戴好厚手套,去取红薯。烤箱刚一打开,芳香四溢。 祝由绪率先拿出一个略小一点的,放凉了拿给殷妈妈尝:“阿姨,尝尝看甜吗?” 殷妈妈看着祝由绪,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这真像是多了个儿子一样。当年生了殷渔之后,殷爸爸心疼她,没让她再体验生孩子的痛。两人只有一个宝贝女儿。 她知道祝由绪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女儿。 “甜。”她笑着说,随后又说道,“小祝啊,我还没问过你,你就没想过,万一殷渔这个倔脾气,就过不去当年那个坎吗?” 这三年来他对殷渔的长辈的风雨无阻,体贴入微,她都看在眼里。 说真的,她这辈子也没见过一个男人,能把一件看不到结果的事情,认真坚持这么久。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 祝由绪满不在乎地掰下一块红薯放进嘴里。真甜,他已经能够想象到,殷渔吃到这红薯是弯弯地如月牙一般的眉眼了。 “阿姨,殷渔和我说过,她近乎偏执地相信纯粹的爱意。”祝由绪略微顿了一顿,像是在反复回味这句话,以及回味当年他听到这句话时内心的认同与震撼,“我也是如此地相信。所以我从来没有想过您刚刚说的那个可能。” 近乎偏执地相信纯粹的爱意,所以只能是彼此。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极致纯粹的爱意,我不会放弃爱她,所以,我觉得殷渔也不会放弃爱我。” 哪怕我们有三年没有见面,没有说话;哪怕见了面,也要克制强烈的思念,装作若无其事,只为了所谓的面子。 但那都不影响,他们是相爱着的。 这从殷渔每一个不言而喻的行为里:初见面那天,摄影工作室楼上那片绿色的浓荫下,殷渔的视而不见;还有那个雨夜,殷渔手里的伞…… 想到这里,祝由绪自信地勾起了嘴角。 殷妈妈笑着拍打他的肩,“随你们年轻人的便吧,你这小子,现在在我面前露出了狐狸尾巴的,我可记着了。殷渔可是我亲女儿,你最好好好表现,不然我第一个不会同意。” “好嘞!” 所有的菜都做好之后,祝由绪提着午饭去医院,给殷渔送饭。 走进病房时,爷爷坐在奶奶的床边,安静地共同翻看一本书。这是祝由绪带来的,几年前那本《霍乱时期的爱情》。 殷渔也坐在一旁,静静地剥水果橙。晶莹剔透的橙色果肉,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细碎的光。他推门而入的时候,三人都注意到了。 三人脸上同时露出了笑容,奶奶和蔼疼爱地看着他说:“小祝啊,辛苦你跑一趟了。” “不辛苦。”祝由绪把单间里配的小桌子搬出来,把饭菜一一拿出来摆上,温柔地说,“吃饭吧,这些都是阿姨做的,味口不重,这还有红薯粥,奶奶要是吃不下油腻的,就喝点清淡的粥。” 随后,又从另一个保温袋里拿出几个烤红薯,递到殷渔面前,像是对待小孩子一样,说:“尝尝,哥哥亲手烤的。” 殷渔因为爷爷奶奶都在,被他逗得害羞地很,十分严肃不客气地拍开他的手,煞有介事地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好好吃你的饭吧!” 两位老人在一旁,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看得津津有味。奶奶笑起来,昨晚病房里遗留下的凝重与沉闷顿时消散了大半。 期间,祝由绪出去接了个电话,殷渔红薯就着妈妈炒的时蔬吃,时不时腾出嘴来和爷爷奶奶聊天。 奶奶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猛的一拍大腿根“!” 说:“老头子,我今天我得说出来了。” 殷渔疑惑,“说什么?” 连殷爷爷也没有反应过来,她要说什么。疑惑地看着她。 这给殷奶奶暴脾气勾上来了,作势抬手就要打他个老糊涂,“就小祝的那事啊!” 爷爷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人家不是不让你说么?” 殷渔白了爷爷一眼,“你这也太刻意了吧,还人家不让说,他是给联合国捐钱了吗?有什么不给说的,你这引人注目的技术太过于拙劣了吧……” 殷渔接着若无其事地吃菜。 反倒是殷奶奶认真起来了,“我昨天躺在床上做梦,梦见个大坑,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着。我越是着急,越是看不清,总觉得有什么东西给我忘记了。原来是这事,我憋了太久,经过昨晚一遭,小鱼,奶奶得告诉你。” 殷渔听得出奶奶这认真的语气,也跟着放下筷子,郑重地听着。 “小鱼,你知道小祝每年春天都来咱家吗?” 此话一出,殷渔内心的震惊不比任何一个时刻要少。甚至于比当年听到祝由绪对她说分手时更加震惊!她手指仿佛僵硬了,手臂也仿佛僵硬了一样,周围的空气和时间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奶奶,你的意思是,这三年……” 奶奶肯定的目光与殷渔哑然的面孔相撞,引起轩然大波。 “你出国之后的那年春天,我跟着你大伯一家出去旅游,这事你知道的。你爷爷这个老顽固,不爱出门,咱家又不是缺他那张机票钱。他非不肯跟着出去,结果把他一个人放家里,他就干活把自己的腰给闪了。他想给我们打电话,但是拨错号码了。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拨给了小祝。” 奶奶说着说着,眼里又是自责又是庆幸,“小祝这孩子,一听你爷爷腰闪了,给叫了救护车不说。自己手里工作也不管了,就这么赶到了医院。一直帮着联系你爸妈,又找到我,又帮着联系医院,忙前忙后。” 殷渔听到这段的时候,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只觉自己鼻尖微微泛酸,还记得昨晚祝由绪对自己说,爷爷奶奶不会孤单,因为他们有这样一群儿孙。但是此刻,殷渔好像觉得祝由绪在这期间,做的甚至比身为孙女的自己都要多。 她只能远在重洋之外,做些无用的担心。 而后,她内心满是波澜,表面上却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问了一句:“之后呢?” 爷爷长叹口气,眼里满是对祝由绪的赞赏,“之后,他在我们家住了几天,帮着照顾我们,帮我们做农活。一开始他做得不好,记得有一次他非要抢着帮你奶奶收鸡蛋,但我估计他是嫌鸡窝太脏,不想用手拿。他找了我们那个烧火的小耙子,一下把一窝鸡蛋,戳破好些个。要放在平时,你奶奶这暴脾气,她能把我劈头盖脸骂一通。”说到此处,爷爷忍不住笑出声来,“但是她拿那小子没办法,便由着他去。一开始他那哪是帮忙啊,简直是给我们帮倒忙。但是差不多过了几天吧,他就什么都会了。也不嫌弃这脏那脏了,干活比谁都利索。” 殷渔小声接话,“是,他有点洁癖的……”一个有洁癖的人,年年春天跑回去干农活。殷渔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所以我之前回家,奶奶看的那档综艺,是因为祝由绪在里面,才看的吗?” 奶奶不置可否地点头。 原来,所有的都是他。 那个捉鱼钓虾很厉害的哥哥是他,种西瓜的人是他,一切都是他。 恰好此时,祝由绪接完电话,推门而入。见殷渔的眼眶泛红,目光对上他。 不明所以的他瞬间紧张起来,赶紧收起手机问,“这是怎么了?刚刚我出去之前,不还好好地吃饭呢么?” 第52章 很想很想 殷渔赶紧低下头,躲开祝由绪的目光。她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哭的。 殷渔忽然想起自己在国外读书时,她的一个中国朋友因为异地恋,聚少离多而分手了。有一次那个朋友和殷渔喝完酒回来,两人只是稍微有点醉了,没有断片。 那天晚上,宿舍楼下的风很冷。两人穿着单薄,坐在楼下对着空无一人的篮球场互相哭诉。那个朋友说:“你知道吗,我们从初中就早恋在一起了。到现在快十年了,十年啊。我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十年。我是在初一军训的时候,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真的,第一眼,从那之后十年,我从来没有带着崇拜的心情去真的喜欢过别人。只有他,是让我觉得既崇拜,又喜欢的。” “而且你知道吗?我高考完那个暑假,他来找我复合的时候,你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吗?”她问。 殷渔迎着风,鼻尖、眼角微红,摇摇头,“不知道。” 她的朋友带着哭腔说:“他是通过ZFB账号找到我的,你能想象到吗?这个账号绑定的是我初中那个,现在已经不用了的手机号,他记得我初中的手机号码,就加上了我的好友。然后是WYY音乐、TB,就连ZH账号都被他加上了好友。他没有我的V信,就通过这些东西找到了的。你能明白我当时的心情吗?” 殷渔点头。 “我真的特别、特别开心。感觉这辈子没有这么开心过。” 一个人如果爱你,他可以通过任何方式找到你。 说完她挽着殷渔,止不住地抹眼泪。 “我见过他爱我的样子,所以他不爱我的时候,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分手之前,我只是说我手指甲长肉里了,很疼,想要他关心我一下。他的态度很敷衍,然后我假装生气……” 她忽然顿住了,而后轻声地、缓缓地,像是在陈述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带着旁观者一般的惋惜,有带着当事人的心疼,“他觉得,我在无理取闹。” 殷渔和祝由绪没有经历过像她朋友那样,因为在一起太久而感到疲惫,没有经历过那么多的争吵。祝由绪是一个很合格的男朋友,殷渔的小心思,他都能看出,并且照顾到殷渔的情绪。 他们很少争吵,只是因为一些让殷渔很不能够理解的原因,就分手了。 她在国外读书的那些年,每每想到,她都会想知道,为什么呢?怎么就会分手了呢? 明明那是他们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干扰,就这么分开了呢? 但是现在,她已经被祝由绪震惊到说不出任何话来了。她到底为什么要去疑惑呢?明明眼前这个人,和当年一样,一如既往地爱着自己。他和大学时的他一样,少说多做。 默默地做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地那么周全,只等着她走过来了。 他一直都是殷渔青春里,最清澈干净的一笔。 殷渔哭着哭着忽然笑了,为什么要在意那么多呢。哭了就是哭了,当着他的面擦眼泪,他也不会嘲笑她的。所以她干脆大大方方地拿出纸巾,把眼角的眼泪擦去了。 说:“因为你太好了,我太感动了。” 祝由绪反倒是很认真地看了她好一会儿,他脑子里正在琢磨殷渔的这句话的意思。只几秒的功夫,他就心里有数了。 吃完饭之后,祝由绪负责清理桌面,他下意识从衣服口袋摸纸巾。摸了之后才反应过来外套在沙发上,但忽然眼前伸过来一只手,殷渔递给了他一包纸。 “我帮你。”殷渔看也没看他,只顾着低头收拾碗筷。 祝由绪嗯了一声。阳光穿过窗户,在安静的病房里,出现了美丽的丁达尔效应。 之后两人简单地和爷爷奶奶话家常,气氛很是和谐。两人并没有因为之前互相心知肚明的事情而有什么异常。 下午,祝由绪带着饭盒回去。谁知殷渔也要跟着回去,“我和你一起吧,我在这里打扰到爷爷奶奶休息了。” 提着粉色保温袋,戴着粉色口罩的祝由绪没有反对。而是把保温袋递给了殷渔,“坐我的车回去,你先去楼下等着,我去开车。” 殷渔乖乖地点头,自中午之后,殷渔和祝由绪说话,都是这样一副很乖的样子。但是这并不让祝由绪惊讶,他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心里反而有些自得,走向车库的一路上,脚步都异常轻快。 在车库里,他眼见着自己的车被一辆黑色的车剐蹭了一下。他快步走过去想要拦下那辆车,车主可能是不想负责,但又怕强行开车会伤到祝由绪。所以不情不愿地停下了。 祝由绪因为自己艺人的身份,出门时刻注意着防护。他仍旧戴着帽子、口罩,裹得严严实实。 他敲了两下车主的车窗,“你好,你刚刚蹭到了我的后车灯。” 车主摇下车窗,看了一眼祝由绪,里面忽然一个闪光灯闪烁,逼得祝由绪闭了眼,手也没有再搭在车窗上。车主立即顺势开车,逃之夭夭。 祝由绪骂了一句,“艹!” 但他没有失去理智,立即拍下了那辆车的车牌号。 并且给方乾发了过去,【估计是个狗仔,这个逼带着相机。精准地把车停在了我的车旁边,肯定是蹲了不少天了,你注意一下。】方乾回了一个“OK”的表情。 【这个逼真会来事,他给老子等着吧。】 【还有之前公司那事,你也别太不放心上,毕竟是关乎你的形象问题。】祝由绪回了个知道了,约方乾晚餐出来说。 随后开车离开了车库,出来时殷渔正提着粉色保温袋站在寒风中。她围了大大的围巾,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仅露出的鼻尖被风吹得泛红。祝由绪把车停在她面前,“快上车吧。” 殷渔闻声上了车,车内暖气刚开,还有些冷。医院距离殷渔家并不太远,小小的一段路程,这个时间也不是下班高峰期,一路畅通无阻。三首歌的时间就到了楼下。 殷渔家楼下的车库里空荡荡的,仅有少量的车和冷冷的灯光。因为后来方乾查到了那个狗仔的信息,所以走路的时候祝由绪一直在和方乾信息交流,全程祝由绪都是跟着殷渔走的。 殷渔走在前面却频频回头,观察祝由绪的反应。 终于,殷渔停住脚步,一把夺下祝由绪的手机,不满道:“走路的时候不要玩手机。” 祝由绪的手机被夺走,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他环顾四周,发现并不是在电梯里,而是跟着殷渔一直在爬楼梯。他放心地把手机交到殷渔手上,双手做出举白旗状,老老实实认错。 宠溺地笑着说:“我错了,咱们先回去吧。” 殷渔站在祝由绪上面一个台阶,她装作生气地偏过头,“最讨厌走路玩手机的人了。” 祝由绪低声笑,“因为没有人和你说话吗?那我不看手机了,认真陪你走路。” 这个陪你走路,不知怎的,就戳中了殷渔的心。 他还真是,放纵殷渔过了头。这让殷渔心里很受用。 但殷渔还是那个爱面子的殷渔,她嘟囔着,“才不要你陪我走路。你刚刚,在忙工作吗?” 祝由绪老老实实回答,“嗯。” 殷渔背在身后的手,忍不住在手机的边缘摩挲了一下,犹豫着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要不要把手机还给他。 但立刻祝由绪就看出了她的想法,说:“我不着急,手机先放你那吧。” 这下,殷渔没话说了。空气忽然安静下来,祝由绪仍旧保持着刚刚那个“举手投降”的动作,殷渔看着他这个老实乖巧的样子,又把视线对上他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清澈干净,不带一丝杂质。 而后,她避开他的视线,略带着紧张的,小心地扯下他那个粉色的口罩。 露出里面干净的脸庞,和被水蒸气浸润的嘴唇,殷渔尴尬地咽了口口水。 只敢盯着他的喉结而不敢看向他的眼睛,“祝由绪。” “嗯。” “……我可以亲你么……” 忽然,对面美丽声音。只见他的喉结动了,而后,殷渔晕晕乎乎地就被托住了脸庞。一双温润而柔软的唇,触上她的。她整个人变得无比僵硬,意识像被对方夺取了一般。任由祝由绪将她抵在楼道的墙壁上。 她还站在高他一级的楼梯上,这个位置,刚好。高度很合适。 祝由绪都不需要弯腰,只微微低头。就可以尝到她的味道。 带着经年的相思与折磨,将一切都宣泄在这个吻上。 像是在吮吸花蕊中间香甜的蜜,时而温柔,时而用力,时而因为不满足而咬她…… 她原本搭在祝由绪肩上的手,也在祝由绪纵容地配合下,灵活地钻到了两人之间。她的拇指指尖轻触上祝由绪的喉结,先是按着那块,轻轻地打圈、摩挲;又好像不满足似的,整个手掌伸到了他的脖颈后,冰凉的手贴到他温热的皮肤上,被黏住了一样。依依不舍地抚摸着那块滑腻的肌肤。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口干舌燥,才停下这场胶着的战斗。 她伏在祝由绪的脖颈上,慢慢地喘息着,平复自己的呼吸。没有说话,祝由绪也任由她将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大掌托着她的头,手指插进她柔顺的发丝里,好玩地摆弄她的头发。 低声笑着问,“想我吗?” 殷渔太害羞了,头仍旧埋在他脖颈间,闷闷地点头,“嗯,想。” 很想很想。 第53章 捆绑cp 楼道里太过安静,殷渔哪怕只是轻轻动一下手臂,羽绒服的材质摩擦之间的声音,也会显得格外大声。这让殷渔不敢乱动。 因为刚刚说过那么令人害羞的话。 反倒是祝由绪很自如地玩着殷渔的头发。但他也没有说话,他知道除了刚刚那句,这个时候再多说一句,都会让怀里这个小姑娘害羞地恨不得钻到地下。 所以他一直等到殷渔开口,“回去吗?” “嗯,回去吧。”他说。 殷渔这才缓缓从他的怀抱里退出,逐渐恢复了正常。 “你晚上想吃什么?”她问。 祝由绪拿回手机之后,没有再看手机。 “我晚上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晚饭和方乾在外面吃了。”祝由绪回答完殷渔的问题,才指了指楼梯,笑说,“咱们是要去22楼的,爬楼梯不太合适吧?” 殷渔茫然地看了看楼梯,反驳道:“谁说要爬楼梯去22楼了?” “那你还带我从这里走。”祝由绪故意调侃她,在殷渔恼羞成怒要冲过来给他一圈的时候,他眼明手快,及时抓住了殷渔的手。 手指灵活地穿过她的手指间,与她手指相扣,“手这么凉?” “我今天少穿了一件。”殷渔说,她冬天向来不会手脚冰凉。 “为什么?” “我看今天温度不太低,我就穿少了一件。”她悄悄地瞄祝由绪,“这样好看。” 祝由绪看向她,旋即笑了。将她冰冷的手拉到衣服口袋里,握着给她取暖。 两人到了电梯里,殷渔才问祝由绪这个时候出去,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急事?需不需要出差? “如果是你工作上的事,你就快去吧。不用挂念奶奶,有我呢。” 祝由绪说:“不用出差,我最近正在忙着办工作室的事情。” 殷渔问:“工作室?你合约快到期了?工作室打算开在哪?” “嗯,就在临南。” “所以你今天去找方乾,是要商量工作室的事宜呀?” “是也不是。” 殷渔不解:“?” 祝由绪揣在口袋里的手,微微用力,将殷渔的手握得更紧了。他将最近公司发生的事情,都全盘托出。 他没有什么事情是殷渔不可以知道的。而且,之前分手也是他顾虑重重,希望能够不伤害到殷渔,但他低估了殷渔这个小姑娘的抗压能力,低估了殷渔对她所信奉的“纯粹的爱意”的忠诚度,更低估了殷渔对他的爱。 才致使她受到了更大的伤害,他也硬生生折磨了自己三年。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起面对生活里的一地鸡毛,又一起拼尽全力仰望灿烂的星空,不论是他们共同的,或是各自的理想与热爱,终将盛放。 “正因为合约快到期了,我不想续约。公司想利用新人,和我捆绑cp,来留住我。至少是在大众面前,留住我。” 殷渔忧心地问:“你之前没有任何绯闻,这,大家能相信吗?” “正因为没有任何绯闻,在大众面前,我的形象是正面的,如果公司尽心塑造cp感,才更容易成功。” “那,那个新人,我知道吗?”她虽然之前一直埋头工作,不关注娱乐圈的花边新闻。但最近因为祝由绪,她也了解了一些。 祝由绪偏过头看她,故作苦恼道:“这个人你还真认识,你的大学室友,李灿。” 殷渔震惊之余,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她之前还真的挺说了关于李灿的什么事情来着。 ! 李灿参加了一档音乐综艺,祝由绪在节目里担任导师,她是学员。 “她是你们公司的新人啊?” 祝由绪点头,“而且人家来头不小呢,公司正面临资金链危机,所以不打算放我走也是有原因的。而李灿她爸给公司投了钱,打算力捧她。” 殷渔知道,李灿从大学时就想要入这个圈子,在那个时候她就一直试图通过祝由绪,获得些好的资源。 原本以祝由绪的性格,如果真的公司面临危机,他可以留下来,帮助公司一起度过困难。但是公司所采用的利用他的公众形象来牟利的强硬方式,让他不敢苟同。 所以,他并不打算继续留下。 最近正在和方乾处理这件事,并且也联系到了很好的公关公司和律所,万一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也有万全之策。 到家之后,祝由绪跟殷妈妈说了一声,就离开了。而殷渔因为听说祝由绪和李灿被捆绑cp,心里还有些不受用。 向来不看综艺和刷wb的她,抱着ipad窝在沙发里,一直看到了晚餐。 殷妈妈叫她吃饭,叫了好几声,都只得到了几声“知道了”,但看不见她屁股有一丝挪动。 “呦,小祝穿这身衣服真帅啊!”妈妈的声音在殷渔耳边炸开,吓了她一个激灵,差点儿把iPad摔了。 她惊魂未定,“妈妈,你怎么走路不出声啊?” 妈妈两手一摊,还越说越激动,“是你自己看得太入迷,我叫你吃饭,叫了那么几声,屁股都不挪窝的啊!” 殷渔不说话了,放下iPad,“走吧,去吃饭。” 这下反倒是妈妈不乐意了,“多看会儿,不着急。真帅啊!这上哪找这么帅又这么有才的儿子啊?” 妈妈的话一直在蛊惑着殷渔,屏幕上的祝由绪穿着设计师私服,纯黑色高定的西装,左胸的衣领处拼接了一块克莱因蓝的不规则三角形图案,一条银色链条装饰弯弯地贯穿三角形图案。 造型师精心打造过的发型上粘了些蓝色细闪,面上妆容浅淡,他本就皮肤好,不需过多粉饰就已足够好看。 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他优雅的气质,音质温润好听,无论婉转还是需要爆发力的歌,他都能恰到好处地处理,哪怕是在说话,声音也带着勾人心魄的力量。 此刻节目中的他,正用专业的态度来点评学员的舞台表现。正被点评的一组有三个人,其中有一个正是李灿。 殷妈妈也看到了这里,指出,“他对表现不好的学员,态度也很好啊,真不错!” 李灿在这场的表现并不十分出色,但祝由绪向来是希望能把点评给到每个学员的。而原本这段并不出彩的表现,以及祝由绪对她的这番十分正常、没有热点的点评,是不应该被放在节目的正片当中的。 因为不足以吸引到观众的眼球。 但因为公司想给李灿和祝由绪捆绑cp,所以被放了出来。 甚至利用剪辑,刻意营造出了一种,祝由绪在关照李灿的效果。利用了祝由绪谦逊有礼这一点,殷渔觉得这行为很可恶! 所以她给妈妈解释了,这段会被放出来的原因。 妈妈听完不住点头,“确实可恶!” 母女两个一起抱着iPad又看了好一会儿,晚饭都忘记吃了,甚至还包括了李灿在宿舍生活这段的录制。 李灿还大言不惭地在宿舍和大家分享,“我能感觉到,我今天的表现不好,真的很不好。” 另一个室友来安慰,“没关系,大家都会有状态不好的时候,你前面的舞台,都很亮眼。而且今天祝老师给你的点评也比较中肯,没事的,下次加油就好。” 李灿面露愁容,“祝老师很好,我知道他是给我留了面子的,不想让我太失落。我让他失望了……” 看到这,殷妈妈爆发了,差点破口大骂,“这小姑娘不厚道,小祝为什么要对她失望??不批评你那是礼貌!” 说完一本正经地看着殷渔说:“小祝希望她什么了?” 殷渔哭笑不得地把她妈妈叉着腰的手拿下来,放放平,摆在腿上,拍一拍,“消消气,消消气……” 这时,大门口传来“滴滴滴” “已开锁”的提示音。 但气愤的殷妈妈无暇顾及,甚至站起来说:“我一想到这个我就来气!” 这可把门口刚回来的殷爸爸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谁把你妈妈气成这样?” “还能是谁!小祝他……”话音刚落,门口又探出一个脑袋来。殷妈妈注意到之后,一时之间下面要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殷爸爸闻言回头,看着跟他一起回来的祝由绪,板正着脸,“你干嘛了?” 一头雾水的祝由绪,看看殷妈妈,看看殷渔,又对着殷爸爸连连摇头,“我干嘛了?” 殷妈妈话没说完,被两个大男人打断了,“我没说完呢,是小祝他那个公司!也太气人了!简直欺人太甚!” 殷爸爸长舒一口气,转过头来责备殷妈妈,“你说话怎么大喘气啊,吓死人了。” “你胆儿小,这都能把你吓到……” 夫妻俩见人都回来了,就一齐去厨房端菜。 临进厨房,殷妈妈喊了句:“小祝啊,你吃过了是吧?要不要再吃点?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祝由绪说:“阿姨,你们吃吧。我已经吃饱了。” 殷渔走过来十分自然地帮他把外套挂到衣架上问:“怎么样?” “没事,小问题。待会儿说这个,怎么,阿姨知道了?”他是指公司给他捆绑cp的事情。 殷渔点头,“今天看你那档综艺的时候,就聊到了。” 而后两人才意识到,祝由绪像是回自己家一样。想到这里,殷渔后知后觉地说:“你好像回你自己家哦。” 两人相视一笑,祝由绪忽然摸摸她的头,微微低头,小声地说:“没关系,迟早的事。” 说得殷渔羞得锤他一拳。 “对了,你怎么想起来看我的综艺了?”祝由绪问。 殷渔语塞,细细想来,她好像是因为有点不高兴。 不高兴李灿和他捆绑cp。 第54章 解约合同 吃完饭之后,殷渔送祝由绪下楼,送到地下车库的时候,祝由绪很小心地替殷渔把帽子和口罩都戴上了。 他拍拍殷渔的脑袋,格外认真地说:“这个时候如果把你曝出来,对你影响不好。” 他正深陷泥沼,如何能眼见着她也随自己下泥沼? 外人面前他是有了喜欢的人,想要在节目里也照顾着的人,但是实际上,这都是虚伪的沼泽雾气。拨开浓雾后的景色,并不美丽。 殷渔点点头,勾住祝由绪的无名指,“我知道,我相信你。所以你去做你的事情就好。” 祝由绪还是克制了,没有直接抱过她。仍旧拍拍她的脑袋,转身离开了电梯间。 他没有让殷渔跟着,因为不知道哪个地方,可能正蹲守着一个狗仔,等着挖祝由绪的私人生活,一点一点无情地剖析给大众看,以供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他转过拐角处时,拉低了一点帽檐。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深深地望了一眼殷渔。 在那天之后,祝由绪该跟着节目录制仍旧是录制,在节目里一如既往地对待李灿,和对其他学员一模一样。任由节目剪辑如何剪,他都不作正面回应。 殷渔也是,之前请了几天假,在奶奶身体好转之后,她又回到乱研究所,一心扑在实验数据堆里。 两人每天都会通电话,其余时间,都在横贯的,不连通的时空里并肩作战。 殷渔带了一箱子的书,堆满了宿舍的书架,闲下来的时候,就拿一本书坐在宿舍楼下阳光好的地方,和春天一起,欣赏满山的新生。 文字,容易带来误解,也教人与世界、与自己和解。 而祝由绪的生活呢,不似殷渔的山那般安逸。他的生活宛如在海上行舟,每天穿梭在汹涌的人潮中,和不同的音乐人、不同的导演打交道。 生活也算是,在颠簸中前行着。 半个月后,祝由绪回公司,却在电梯里遇见了李灿。 李灿着一身鹅黄色高定西装,头发卷成了温柔显气质的大波浪,戴着一副奢侈品牌的墨镜,妆容精致。走进电梯时带过一阵香风,她很惊讶于在公司见到祝由绪。 连忙摘下墨镜,“祝哥。” 这个动作方乾注意到她手上戴着一颗镶心性钻石的戒指。衬得手指格外白皙透亮。他揉揉鼻子,心道:真是冤家路窄。 但这些祝由绪倒是没有怎么在意。 他看了眼李灿,礼貌地点头回应。然后大步跨出电梯,他今天是来谈合同的,时间并不充裕。 但李灿踏着细高跟,急急地跟在祝由绪身后,“祝哥,最新一期节目的反响还不错。多亏了有祝哥……” 她一直跟在祝由绪身后巴拉巴拉地说,祝由绪一路听着,却没有作回应。 方乾及时出来打圆场,“李小姐的表现也很出色亮眼,我看网上对你的风评,都是很好的。” 李灿被夸之后,心里很是受用,故而也莞尔一笑,“祝哥,那个,我听说,听说啊。就是殷渔,她可能是回国了。” 她知道现在公司想帮她蹭一蹭祝由绪的流量,在给她们绑cp,而这几年,她一直没见祝由绪有别的绯闻。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和殷渔谈过。 三年前,殷渔是小三,这个帖子,她也是知道的。当时梁白把她和祝由绪的聊天记录,以及她和祝由绪谈过这段经历告诉记者时,因为太过心虚,还找李灿聊过。 所以李灿现在尤为关注祝由绪对殷渔的态度。 如果他对殷渔还是情根深重,是不会允许自己和他捆绑cp的事情。如果他对殷渔已经没有感觉了,那自己也许蹭一蹭他的流量,他也不会太在意。 毕竟李灿自认为自己不是劣迹艺人,即便是将来祝由绪澄清两人并没有什么关系。她也可以解释,是公司的操作,让行业内有资历的人,带一带新人,这很正常。 祝由绪停住脚步,面无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李灿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心里既有担心,又有好奇,努力从他的表情当中探究他的态度。 只听他说:“嗯,知道了。” 又接着往前走,李灿心里松了口气。看这样子,好像还有谈的余地。 所以她继续踩着高跟,小碎步地跟在祝由绪身后,“祝哥,听说你要开工作室了?现在到什么阶段了?” 方乾回答:“还早着呢。” 李灿点点头,“哦~乾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随叫随到。” 祝由绪忽然停住脚步,说:“不用了。” 李灿这才注意到,已经走到了会议室。见祝由绪压根不想搭理她,她悻悻地站在门口。 等祝由绪和方乾推门进了会议室,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收起刚刚那副又甜又好说话的样子,双手交叠抱在胸前,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路上她给自己经纪人打了个电话,忍不住抱怨了一通。 “你说,我缺他这点流量吗?你非得让我跟他打好关系……有什么好打的。” “这个圈子就这么点大,顶流的人就那么几个,你不跟他打好关系,你以后再红,能红到跟他分庭抗礼的地步?不还是有那么多粉丝是他家的,你不打好关系,你不仅现在的流量不会暴涨,以后也总有这么根刺,杵在你面前!” 李灿听得不耐烦,皱着眉头,“知道啦!”说完正打算一把将电话挂了。 对面的经纪人又发话了,“最近有个转型的戏,我给你争取到了。男主角内定的是祝由绪。趁着热度,你们合作一次。” 李灿蹙眉,“什么时候啊?” “三月份开机。” 这次祝由绪来,就是谈解约的事情。捆绑cp的事情他可以不管,等热度渐渐下去之后,也就没什么事了。 但他态度坚决,不会再留在公司了。 公司这里给的条件也很简单,就是把三月份即将开拍的一部戏给接了。杀青之后,就让他离开。 “你看看剧本。”对方甩过来一个剧本。 祝由绪冷笑着回答:“不用看了,我接。” 对方见祝由绪答应地这么爽快,十分惊讶。毕竟祝由绪本是个歌手,虽然后来也有跨界拍戏,但是对于剧本很挑,所有的剧本都要有他自己来选。 “不看也行,反正剧呢,是个爱情片。趁着热度,你和李灿合作。”对方心里估计祝由绪是迫切地想要脱离公司,才会连剧本和捆绑cp的事情都不管就这么爽快地答应。 公司想要最后再从祝由绪身上捞一笔。 但祝由绪也不是这么轻易就会被利用的,他现场让律师草拟了一份合同。内容大致是拍完这部戏,解约合同就生效。 从公司出来之后,两人憋着一肚子坏水,一直到上了车,两个大男人才相视一笑。 方乾放下车窗,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抖了几下抖出来一根,递给祝由绪。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地说:“抽完走。” 祝由绪接过烟,没有立刻点燃,而是漫不经心地叼在嘴里,勾起嘴角:“晚上带你去吃饭。” “去哪?” “我家啊,还能是哪?” “这么小气,这合同都签了,咱们不去吃点好的?”方乾笑着说,“他们真当这戏你拍了,大家就领情的呢?” “这部戏,大概是我演艺生涯里,唯一接的一部玛丽苏剧。”祝由绪叼着烟,哭笑不得地说。后来方乾把剧本拿着了,在路上就给祝由绪念出来了。 两人一路无语凝噎到车上。 “这导演我认识,他不一定愿意用我。反正我这里,有个更好的人选可以推给他。” 祝由绪敢这么干的原因是,合同是他这边的律师拟定的,内容拿捏地很好。并没有明确表示是祝由绪拍完这部戏,合约才会生效。 而对方也太过自信,并没有仔细检查合同,就签了。 祝由绪心知肚明这么做没什么意思,但是他向来都是心黑手狠。对于这种恶心人的事情,他只会反击地更狠。 公司想利用他捞钱,他偏不。 车载蓝牙一路播放着祝由绪的歌,方乾坐在一旁安逸地刷手机,两人时不时地聊上几句。 “你这歌单,不像你的风格啊?”方乾听歌听到一半,才品出来不对劲。 祝由绪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这会儿路上车很少,一路的风景呼啸而过,昏黄的路灯投射进车内,微风吹动他的发丝。 让祝由绪带笑的眉眼都温柔起来,只听他说:“这里面不止我喜欢的,还有殷渔加进去的。” “好家伙,你这是歌单都被她侵占了啊!”方乾说,旋即感慨起来,“真的,这样真挺好。” 说着,还忍不住叹了口气。 “能有个喜欢这么多年的人,难得,真的难得。”方乾说。 祝由绪瞥他,目光又转向前方,不客气道:“难得,你他妈当年还能干出那种事。” 说到这,方乾心里也跟有个疙瘩一样,很不好过。“说真的,当年我真是没想过,你们感情这么深。这么些年,我见你这样,我心里真不是滋味。” 他见过祝由绪在闲下来的时候,望着远方出神;见过他把和殷渔的合照,一张一张地放进相册,在每张照片的背面都写上话;也见过他做农活,还乐此不疲的样子。 祝由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什么,主要是她。” 那天晚上他说了分手,殷渔一个人缩在床的一角,哽咽了很久。 明明很小声,还是折磨了他一整夜。 第二天清早,一夜未眠的他早早地洗漱完坐在床边。送走了殷渔。 亲手送走了他青春里,最灿烂的姑娘。 第55章 针锋相对 祝由绪开车的路线,和平时不一样。方乾感觉到了,“你这路线,不太对啊?你哪个家?” “以前那个公寓。”他偏过头,笑着说。那个承载了他和殷渔大部分记忆的公寓。 方乾震惊:“怎么想起来回那住了?” “现在的住址太多狗仔,不喜欢。现在金屋藏娇,不能被拍了。”他解释。其实以前他被拍了也没啥,而且以前的他,也没什么可拍的。 方乾扶额,“我还是那句话,你祝由绪平时神通广大着呢,但一遇到殷渔,你就没辙了。” 他目视前方,没有否认。从聊到殷渔,他嘴角的笑意就没有消散过。 “今天该不会是殷渔做饭吧?”方乾多问了一嘴。 谁知祝由绪得意地一打方向盘,车潇洒地拐了个弯,吓得方乾下意识抓紧了车上的把手。然后听祝由绪说,“猜对了。” “你麻痹。当个人吧,不要虐狗了!”方乾恨不能仰天长啸。 但也打心眼里替祝由绪高兴。 次日,祝由绪打电话把陈放远叫了出来。他毕业后做了一名记者。前些年时常需要去外地采访,据说这也是当时他和殷楠分手的原因。 一直到今年,他才专注在临南工作,外地的采访也去得少了。具体原因,祝由绪没有问。 今天祝由绪不仅叫了陈放远,也让陈放远联系了业内比较好的一个记者朋友。还有昨天公司让祝由绪接的那部戏的导演。 祝由绪特意挑了一个静谧雅致的徽菜餐厅。不是开在人满为患的商场内部,而是需要开车到市郊,靠近一处温泉度假村。进门即可看见一处天然泉眼,咕噜咕噜地冒泡,泉水顺着餐厅地面上的水渠,流经每一间包厢。 水渠内很雅致地被放入了花瓣。现如今是春天,所用花瓣正是餐厅外种植的景观桃花。落下的花瓣被收集起一部分,放入水渠内。 祝由绪订的包间有一扇巨大的窗户,透过窗户,可见碧空远山,可听见窗外清脆鸟鸣。 环境极为雅致清幽,是祝由绪请客爱挑的地点。 因为都是圈内好友,大家穿着并不考究,皆是舒适随性的装扮。陈放远穿一身黑色卫衣套装,卫衣的下摆处有一圈白色镂空棉质面料的装饰,显得非常有型。 他说:“你这么做,你公司那边不得气死?” 祝由绪笑笑,“他们自己疏忽大意,没有发现合同的漏洞。只要戏拍完了,我就可以走。我这不,正好今天帮他们选一选合适的男主角。” “程山,你是拍完这部戏,就打算去国外深造了?”祝由绪问。 全程都沉默不言地跟在祝由绪身后的少年,就是他口中的程山。他今年刚十八岁,没有上过大学。但是很有天赋,早就在自己的社交平台发布了一些他导演的微电影。 以程山的眼光,他是不愿意执导这部片子的。但是因为是他的朋友,叫他过来。完全是想帮他一把,帮程山把出国的学费赚到。 程山太缺钱了,孑然一身的他异常清醒,才华和个性都不能当饭吃。庸俗的东西,浑浊的金子,遍地都是。所以他听到之后眼睛都没眨一下,就答应了。他的月亮,要用无数庸俗的东西做阶梯,才能摘到。 少年的音色还带着些青涩,但声线低沉,听上去总带着一股忧郁,“对,拿到钱就走。” 祝由绪揽过程山,“进去说。” 菜上得很快,大家先是聊了些有的没的,才逐渐切入正题。虽然是一部玛丽苏剧,程山并没有兴趣,但是在祝由绪他们讨论人选时,他仍旧在一边很认真地听着。 因为尽管是一部很简单的剧,其中也需要投入心血,只不过它最终成为的是一些人的跳板。想要获得成长的人在这里磨练演技,浑水摸鱼的人在这里赚够钱就足矣。 一样的路,走的人不一样,成就的东西也不一样罢了。 男主角的人选,祝由绪的意见是一个他的工作室准备培养的新人,帮助他跨界拍戏。 女主角的人选内定的就是李灿,但祝由绪仍旧带来了一些女明星的资料。让程山来判断,谁适合,谁不适合。 祝由绪清楚地知道,程山需要什么。他需要的是快速成长,深刻打磨。 他这样一块美玉,少不了以后那一刀一刀的打磨。 在这群女主角人选里,程山看到了一张照片。上面的人,着一身红色衣裙,宛如火焰,灼着程山的眼。 他眼睫颤动几下,跳过了那张照片。 聊到差不多的时候,祝由绪接到一通电话。他看了一眼备注,示意大家他出去接个电话。 电话是殷渔打来的。 但声音却不是殷渔的,是陆悠悠的声音,“祝哥,你现在有空吗?” 祝由绪知道今天殷渔出门和大学同学聚会,他也知道殷渔酒量不行。出门时还特意叮嘱了殷渔少喝点酒。 他以为殷渔心里有数。 这个女人,心里真是一点数没有啊~ 他问陆悠悠:“她是不是喝多了?” 陆悠悠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听见她结结巴巴地说:“对,她有点喝多了。” 祝由绪说了声自己马上到。 折返回包间,对大家说:“抱歉,我需要提前离开一下。”转过头对程山说,“剩下来的内容,由你来定。” 陈放远随口问他,“家里有事啊?” 谁知祝由绪来了句,“嗯,我老婆喝多了,等着我去接她。” 坐在陈放远旁边的记者朋友,惊得目瞪口呆。一口酒水差点噎住自己,他今天还在奇怪,自己来这里到底是干嘛的。 原来是捡便宜来了。 他一个娱乐记者,跟着央视的记者朋友来吃了顿饭,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祝由绪竟然结婚了! 他真的是掐着大腿根,才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平静,没有出声问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这个时候,他尽量让自己装成个隐形人,不要被祝由绪发现自己之后告诫自己,这段不许写出去。 但祝由绪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程山,忽然抬头,格外真诚地对祝由绪说:“祝哥,和嫂子好好的。” “嗯,借你吉言,会的。”祝由绪说完,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另一边,殷渔今天参加的大学同学聚会,李灿也来参加了。 大家在毕业之后,许多人考研时就已经跨考,换了专业;还有人在毕业之后从事了其他工作,仅有少数人和殷渔一样,继续从事林业的工作。 大家多年没见,免不了要寒暄一番。 在讨论到个人的发展时,忽然大家的话题就聚集在了仍旧从事林业工作的殷渔和已经成为明星的李灿身上。 大家毕业没多少年,也不至于像一群老古板一样,完全不看娱乐新闻。所以原本性格就活泼的李灿今天在这场聚会上,成为了最活跃的一个。 说话的间隙,有个喜欢SL的女生忽然问道:“李灿,你和SL是真的吗?” 李灿看向那个女同学,具体是谁,她已经记不清了。她停顿了一下,旋即满不在乎地说:“是节目效果啦,没有在一起呢,我们私下里就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这话说得语焉不详,期间李灿还朝殷渔这个方向看了看,想观察殷渔的反应。 但殷渔既没有看她,也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只是神色淡淡地吃菜。 她夹起了一筷子松鼠桂鱼,细细地品尝着。面带浅笑地凑到陆悠悠耳边,用之后她们两人的声音说,“我突然发现,祝由绪做的松鼠桂鱼,比这个餐厅的好吃。” 陆悠悠回了她一句,忽然李灿在一旁说,“SL不就是殷渔以前的男朋友么,说起来,还是殷渔和他更熟一些呢。” 当时两人在一起时,殷渔是发了pyq官宣的,所以班上大部分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是因为两人已经分手了,大家都很有礼貌地没有提起。 而那个喜欢SL的女同学,因为曾经和殷渔玩得一般,甚至没有互相加好友。所以并不知道殷渔和祝由绪的关系,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他。 李灿这话一出,大家默契地保持了沉默。殷渔换了一道菜,夹了一筷子,放到自己的碗里。筷子与碗触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旋即,殷渔神色淡淡地说:“对,我前男友。那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关系了。” 李灿白皙的手托着下巴,说:“已经这么久过去了,我还担心你还会在意呢。所以刚刚提起,是想问问你,会不会介意我和他做朋友。” 陆悠悠坐在殷渔旁边,屁股已经快坐不住了,恨不得当即就站起来嘲讽李灿几句。用殷渔的电话拨给祝由绪,然后把祝由绪的手机甩在李灿的脸上,告诉她“人家好好地在一起呢!你在这狐假虎威什么呢?” 真是不知道殷渔大学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李灿现在要这么恶心殷渔。 殷渔说:“你和他做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有他现在的联系方式吗?”李灿还摆出一副很大度的样子,说着就从手提包里掏手机,“要不,我把他推给你吧。我那天问他,知不知道你回来了,他说他知道。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主动联系你……” 她那装出来的,为难的神色。在陆悠悠看来,真的很丑。让她脸上本就卡粉的纹路,更加清晰了。 殷渔刚想说些什么,陆悠悠却拿过她的手机。很顺利地解了锁,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对面是祝由绪的声音:“喂?” 他的声音太有辨识度,这里听过他歌的人,一听就听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这章程山来客串了。就是下一本书的男主。这个时候的他,还是个冷漠的小屁孩。 第56章 接老婆了 饭桌上有人悄声说:“这是SL的声音吧?” 另一人低语道:“我听着像。” 更不用提陆悠悠喊出那一声“祝哥”之后,大家瞠目结舌的那副样子。大家屏气凝神地听着,想知道祝由绪会说什么。 祝由绪在那头简单交代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原本就略有些尴尬的同学聚会,因为这么一出,气氛更加死寂。在这期间,不拘小节的男生还好,并没有受到这个小插曲的影响。仍旧是各聊各的,不一会儿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但是其余的女生,就不一样了。故事的焦点汇聚在李灿和陆悠悠这两个曾经的室友身上,其实在大学当中室友之间这种小九九是不少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仅是陆悠悠她们宿舍有这样的情况,其他人的宿舍也各有一本难念的经。 刚上大学时,家人会告诉你,要和大学的室友好好相处,以后大学的室友才是一生的朋友。可事实并非如此,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四年后又如林中鸟各自飞往各自的天地。 在年轻一代的人眼中,中学时整日嬉闹、见面总是素面朝天,见证过对方最懵懂、最纯真的时代的朋友,才有可能成为一生的朋友。 因为她们运用那不太聪明的相处之道,但也是极真诚的相处之道对待过对方。不像大学时,遇见的爱人,也许心里已经装进了一个过不去的江东。 李灿太过自尊,还能在这里待下去完全是因为不服气,她倒是想见见,祝由绪是不是真的会来。 陆悠悠冲动行事之后,才觉得这样并不好。太过张扬并不适合殷渔的性格,而且祝由绪身为公众人物,此刻又和李灿在同一个公司的前后辈关系,更何况他和李灿现在是网民眼中的“一对”。 如果此刻曝光殷渔,很可能为殷渔招致来更大的麻烦。 她懊恼地向殷渔承认自己冲动了。殷渔此刻担心的倒不是自己,而是想到祝由绪一直在努力保护她,但自己就这么轻易地把自己暴露了。这不是自爆么。 但面对多年好友,殷渔没有生气。她知道陆悠悠心里是为自己着想,“没事,先安心吃饭吧。” 她此刻心里完全不会担心祝由绪会因为这件事而跟她生气,反而会更用心地保护她。就是可能需要他费点心思了。 一个小时之后,桌上杯盘狼藉,喝得有些上头的男生仍旧在包厢里聊得热火朝天。彭宇是班级里的一个小胖子,喝点酒就上脸,和曾经班上很熟的男生时而大笑、时而犯愁地说着近期的趣事。 难掩激动的情绪,勾肩搭背着敬酒的,室内一阵嘈杂热闹。 殷渔甚至觉得有些热,脱掉了自己的黑色西装外套放在一边。脱外套时,殷渔不小心将自己松松垮垮地夹在鬓角的珍珠燕尾夹弄掉地了。她立即俯下身去捡。 再一次抬头时,在混乱而安静的人群中,看见了戴着黑色鸭舌帽和灰色医用口罩,穿着一身长款黑色薄大衣的祝由绪。正好,他也看向着这个方向。 大家因为包厢里忽然闯入一个陌生人而变得安静而警惕。殷渔却在陌生不安的人群里,找到了靠山。 女生们仅靠一双深邃好看的双眼便认出了祝由绪,这算是,正主找上门了? 彼时,祝由绪没有丝毫犹豫地迈着大步走向殷渔。他带着熟悉而好闻的气息步步靠近殷渔,此时她才发现祝由绪的手上拿着一个纸杯。 祝由绪走近之后,毫不在意他人注视的目光,全神贯注地看着殷渔,“你喝醉了?”而后不相信地看着陆悠悠,好像在说:她这是喝醉了的样子吗? 陆悠悠识趣地走到一边,剩下的交给殷渔来。 殷渔则是故意和祝由绪保持了一点距离,试图不动声色地告诉祝由绪:“待会儿再跟你解释。”她为了保全祝由绪的名声和“清白”,已经非常努力了。她把声音放得很低了。 以至于祝由绪听不到,他又俯身凑近殷渔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殷渔心中暗骂,怎么一点身为公众人物的自觉都没有呢?这当众这么贴近一个女的,好么? 殊不知她这个女的,此刻是这个包厢里女人都忍不住羡慕的人。 特别是对面打扮精致的李灿,看到这一幕如何也不想相信,这是昨天对着自己那么冷漠的男人。她还要为了所谓的流量,努力往他身边凑。 她只觉自己此时丢大人了,她死死地咬住牙齿,她自己甚至能听见牙齿挤压发出的咯吱声。 班长礼貌地站出来问祝由绪,“你好,请问你是?” 其实通过刚刚女生们的对话,班长大致猜出这位穿着得体的男士是谁。只是由于女生之间的纠缠太复杂,他不好轻易判断这个人的身份以及来意,并且为了避免大家都僵持在这里,他还是礼貌地开了这个口。 祝由绪把纸杯递到殷渔手中,示意她拿着。转过身来对班长说,“你好,我是祝由绪。抱歉打扰到大家了,我来接我的爱人先回去。” 他好听的声音落在每一个字上,大家都听清楚了他说的话。他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在李灿的身上过,这个细节细心的女生也全都发现了,所以到头来,真正属于祝由绪的女主角还是殷渔。 李灿只是个光鲜亮丽的幌子。尽管她在自己的领域发光发热,但不影响她在祝由绪这里仍旧是黯淡的。 李灿咬紧唇角,理智使得她没有说话。而是识趣地潇洒转身,拿起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出。没有和任何一个人打招呼。 在她看来,这里的人她坐下之前没有几个熟人;现在她站起来之后,这里的人她也没几个认识的。有些人就是这样,在这忙碌的人间,也许见完这一面之后,没有刻意联系,很可能就不会再见了。 可她还是她,那个光鲜亮丽的她。 李灿离开之后,剩下的人短暂地静默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正常。祝由绪很自然地牵起殷渔的手,和陆悠悠一起提前离开了。 陆悠悠下楼之后,才发现祝由绪竟然把方展图也叫了过来。 祝由绪对方展图说:“我们先走了。” 方展图冲祝由绪摆摆手,“行,我们也回去了。学长,你们开车路上注意安全。” 祝由绪点点头,牵着殷渔上自己的车了。殷渔跟陆悠悠简单道了个别,她挽住祝由绪的胳膊,学着方展图的话说,“学长,你上哪弄的蜂蜜水啊?” 祝由绪说,“蜂蜜是我在便利店买的,跟餐厅的人要了杯热水。我真以为你喝醉了。”说着他转过身来,捏住殷渔鼻子,“谁知道你小坏蛋,就是想提前离场啊?” 殷渔用力地摇摇头,“不是我。我们没有想提前离场,是当时李灿提到你了。弄得大家很尴尬,悠悠因为李灿说话太气人,才想着把你叫出来的。” 她支支吾吾地补充上,“把你叫出来给我们撑撑面子。” 祝由绪了然,他没有说话。 殷渔心却提了起来,拦住祝由绪开车的动作,说:“你怎么不说话?” 祝由绪想了一会儿说,“我不太懂你们女生的这些心思,但是只要是你需要我在的时候,我就在。” 这句话让殷渔格外安心,她老老实实地坐回副驾驶。爱你的永远知道怎么爱你,即便是面对他不理解的地方,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让你安心。 车子启动之后,殷渔随口说:“我好像好久都没有叫你学长了啊,要不我下次还是接着叫你学长吧?” 她古灵精怪地偏过头来问,非得问到祝由绪一个回答才肯罢休,“随你了。” “对了,你是不是和我的同学们说,我是你的爱人?” “对啊。”他倒是回答地十分坦然。 却把殷渔的一颗心操碎了,“可是你是公众人物啊,你不是之前才说不要让我曝光么,这会儿承认了,大家岂不是对你很失望。你很可能会一夜疯狂掉粉……而且爱人这个称呼,应该是结婚之后才会用的吧?” 祝由绪仔细想了想,“应该是这样的。” “那你还说……” “这是既定的事实,迟早要说出来。你也不用担心我公开之后会对我的前途有影响,SL是粉丝们的。我是你的,我能够权衡好。”他一直以来,说话做事都很有自己的考量,也很有自信。在他的身上,殷渔总是能够看到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这也是他深深让她着迷的点。 她可以永远放心地跟在他的身后。 殷渔内心心满意足,“哦~” 不久之后,程山导演的那部《甜蜜触碰》公布了演员表。女主是李灿,男主是祝由绪推荐的那位,已经内定了要在祝由绪工作室成立之后签的人——林丰呈。 网络上又掀起一番唇枪舌战。 【据说之前内定的男主角是祝由绪】 【祝由绪这样的顶流,怎么可能看上这种言情剧???】【这两人本来就是公司强制捆绑的cp,就为了带带新人而已,“灿阳”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自家的小女星是哪一线的拜托掂量掂量好不好啊?】【祝由绪是什么好人?前几年不还传他扶正小三】 【祝由绪和目前这个公司的合同好像快到期了,公司的剧不参演,目测是不会续约了吧。】…… 李灿愤怒地将手机往经纪人面前一伸,“就这样的人,你还非要我去哄着。我他妈是脑子有病才会去吧??而且人家有女朋友,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公开了吧。” 经纪人闻言一怔,“他有女朋友?” 第57章 禁止sese 李灿满不在乎地应了经纪人一声,她并不想再去回忆祝由绪和殷渔。上次的聚会让她太丢人,堪称是她长这么大以来,人生中最浓重的一笔污点,简直比王羲之洗墨池还要污,“有也不关我的事,我拜托你,我的大经纪人,以后我和祝由绪在这个圈子里,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吧!” “我们的确没有必要一直蹭他的热度,既然他有女朋友,那么后面也够他吃一壶了。”她是指公开的事情,她深知恋情在这个行业就如洪水猛兽一般的存在。越是祝由绪这样金字塔尖的人,越危险。 片场里。程山戴着一顶黑色棒球帽独自一人坐在摄像机后面,仔细地看着刚刚拍摄的一幕。今天刚开机,拍的是李灿和林丰呈吵架的一个场景。取景地就在临南,这才选择第一幕拍这个。 但因为两人并不熟悉,且都是新人,NG了很多次,这是第十三遍。 一旁的编剧看了这么多遍,都已经认为可以了。程山却紧盯着两人吵架的情感点不放。 他沉着脸对旁边大了他六岁的编剧说,“因为两人是因为在一起时间久了,疲于交流,才因为一件小事而引起的吵架。情感当中应该既包含着失望、无奈、和愤怒。可是他们只有干巴巴的愤怒……” 临时搭建的棚子外面,晴空万里。却因为这场戏的缘故,需要人工降雨,所以棚外湿漉漉的,蒸腾的水蒸气挤进棚子里。 编剧的脑门上因为不耐烦而出了满头的汗,程山却十分冷静。编剧说:“这个我知道,但是他们两个人能够表现出一层已经可以了。如果每一幕都这么纠结的话,我们的拍摄进度会被拉得很长。” 程山嘴巴抿成一条直直的线,面无表情。他思索片刻后,下达了最终的决定:“这条过了。” 声音不高不低,在料峭的春日里,淡漠地像是一阵风。 他的这声过了,代表着场地里的人终于可以去吃饭休息了。程山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脸隐藏在帽檐的阴影下,左手臂上一道明媚的阳光,让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亮白。 他长长的手臂伸到矿泉水袋子里拿了一瓶,拧开喝了一口。一口气喝完半瓶,然后抬手擦嘴,这样看过去,就是一个没长大的高中生的样子。 这个时候他才看见戴着一副墨镜的祝由绪,在朝着他这个方向走来,拎着一份饭。 走近之后,祝由绪说:“程导,吃饭吧。” 程山看见祝由绪的那一刻,就笑了。一个从进组之后就面无表情的死小孩,臭石头一样的导演,大家还是第一次看他笑了。笑起来是极好看的,青涩而温柔。 “祝哥,你怎么来了?” 祝由绪说话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表明来意,“来看看你,还想让你帮忙拍段视频。” “什么视频?”程山问,他想不到祝由绪有什么视频是需要他来帮忙拍的。很显然,祝由绪认识的比他厉害的导演有很多。 祝由绪拆开筷子,很不客气地直接从程山的餐盒里夹了一筷子,一块红烧肉。含糊不清道:“挺简单的一个小视频,就是穿着校服去校园里拍,顺便拍点照片。打算在婚礼上面放的。” “真的要结婚了?”程山随口问。他才18,对于结婚的概念还很少。 祝由绪拍他一脑袋,把他那酷了吧唧,拽拽的黑色帽檐给拍下来了,盖在他脸上。程山不得不哭笑不得地去扶正它,“开玩笑啊哥。” 棚子外人声喧嚣,聊天的,大笑的,搬东西的。 他们两个大男人,比邻着坐着,偶尔闲聊。 安静却也惬意。 “你公司那里怎么说?”晚上祝由绪又到殷渔家吃饭,殷渔端着一盆洗好的车厘子过来。盘子里的车厘子个大饱满,都呈诱人的暗红色,表皮上的水渍还未干,在灯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光泽。 殷渔拈起一个塞进祝由绪口中,但是指尖经过他的嘴唇时,殷渔心痒痒的,忍不住在他柔软的嘴唇上勾了一下。 祝由绪刚想回答殷渔上一个问题。却因为殷渔这番笨拙的撩拨,而动了心。情不自禁地一口含住她的指尖,不放她走。还故意咬开了嘴巴里的那颗车厘子,鲜红的汁液在口腔里迸射出来,也浸润了殷渔的指尖。 殷渔爸爸妈妈带着殷渔奶奶去医院复查,最近奶奶心情开朗,病情也稳定了许多。今天是个例行的检查。殷渔心虚地朝身后的大门看了一眼,确认这个时候没人回来。 才放心地放肆起来,她手指在祝由绪的嘴里不安地搅动了一下,触碰到他柔软的舌头。祝由绪仿佛触电一般,浑身逐渐燥热起来。 殷渔放肆地跨坐在祝由绪的腿上,俯身凑近他的耳边说,“还不松口,你是小狗吗?” 祝由绪嘴角勾起,不羁地笑着。没有回应殷渔,心里想的是你等着。 他缓慢地松开口,殷渔的指尖灵活地逃了出去。她顺势解开祝由绪衬衣的两颗扣子,将手指上沾染的车厘子汁液慢条斯理地,一点一点都抹在了祝由绪的喉结、胸口上。 祝由绪吃完了那颗甜到腻人的车厘子之后,吐出了籽,当着殷渔的面吞咽了下去。凸起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殷渔情难自已,忽然俯身一口含住了他的喉结。 小小的、温热的舌尖在他的喉结上舔了一下,又吮吸了一下。 祝由绪两只手托着殷渔的后背,逐渐地手下移。 别看祝由绪这个人平时是个高冷的要命的高岭之花,在这个时候他也是个臭不要脸的登徒子。此刻更是不要脸地问她,“在这里吗?” 殷渔瞬间羞恼地不像话,起身便要走。 却被祝由绪牢牢摁住,他微皱着眉,“别动。” 殷渔瞬间领悟了祝由绪的意思,因为她感到了下面的一丝异样。顿时,脸更红了。 祝由绪凑近她,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含混不清道:“有贼心没贼胆的小丫头,你上次说要叫我什么来着?” 殷渔脑子懵懵的,只听祝由绪勾人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学长?嗯?” 殷渔没说话,她当时是听方展图叫了,想起自己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叫过他了。一时兴起而已,谁知这个人竟然记在心里了。 “不说话?”祝由绪不依不饶地追问,舌尖摩挲着殷渔柔嫩的耳垂,湿热湿热的,殷渔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了耳垂。 “不说话就在这里喽?”说着,祝由绪的大手开始不安地乱动,从后背移动到前面,慢慢往上,眼看就要凑近最柔软的地方。 殷渔急急地叫了一声:“学长……学长,别,别在这儿……”这可是在家里的沙发呢!怎么可以在这里! 声音小小的,像是蚊子叫。可祝由绪还是听到了,他嘴角得意地上扬,漫不经心地松开殷渔那红透了的耳垂。 在殷渔松了一口气,缓缓地喘着气的时候。祝由绪仔细地帮殷渔把衣服整理好,在她的嘴巴上啄了一口,“吓到了?逗你呢,当然不会在这里。” 殷渔真的是有贼心没贼胆,她和祝由绪这样好几次了。但是在她没有彻底准备好的时候,祝由绪都没有真的对她怎么样。 是她一直想,但又不太敢。每次撩拨完她就怂了吧唧地逃走,可祝由绪每次都纵容她,自己去洗澡冷静下来。 也不知道祝由绪想不想?殷渔真的很好奇,祝由绪是怎么克制住自己的? 她问过陆悠悠,陆悠悠只给了她一个回答,“他是真的爱你啊…我靠,这辈子见过的好男人,祝由绪麻痹的占据榜首了。” 这次祝由绪也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就去了浴室。 浴室明亮的灯光穿过磨砂的玻璃门,里面是哗啦哗啦的水声。殷渔光着脚在浴室外面等着,十几分钟后,里面的水声戛然而止。 殷渔悄悄清了清嗓子,“你带毛巾了吗?” “带了。” “那你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可以给你拿进来。”殷渔小心地问。 但她却听见一声嗤笑,而后祝由绪慢条斯理地说:“殷渔,我刚冷静下来。你别玩了。” 可殷渔却较真了,语气很认真地说,“祝由绪,晚上我去你公寓吧。” 磨砂的玻璃,能够大致看见里面人的轮廓。至少她能分辨出来的是,祝由绪在里面的动作顿了一下。浴室里沐浴露的香味穿过门的缝隙,悠悠然钻进殷渔的鼻子里。 很好闻,是她身上常有的味道。 也是祝由绪身上的味道。他们的沐浴露,是他们一起逛超市时,殷渔挑的。 因为祝由绪没有回答,所以殷渔又强调了一遍,“真的。我有色心也有色胆的。” “嗯,好。” 忽然,浴室的门被拉开,迷蒙的雾气湿湿的热热的,一下子扑在殷渔的脸上。殷渔顿时感受到了一股压迫感,对面的祝由绪裸着上半身,头发还在滴着水,身上的香氛萦绕在殷渔的周身,她完全被祝由绪的气息包裹住了。 “那你来吧。”他坏笑一下。 殷渔立刻战术性后退,怂怂地道:“会去的,会去的。你快把衣服穿起来,省得让我现在就想办了你。我很有原则的……” 祝由绪低笑两声,你有个屁的原则。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的sese,哈哈哈哈,让我自己也很猝不及防 第58章 爱你爱你 18楼,巨大的落地窗外,弯月如钩,银白色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昏暗的公寓内。 殷渔整个人挂在祝由绪身上,以高出他半个头的姿势,低头激烈而深情地吻他。祝由绪托举着她,走到落地窗边,腾出一只手来拉上窗帘最后一丝缝隙。 室内彻底昏暗下来。 静谧的室内,殷渔像花一样,热烈地绽放着,释放自己的芬芳。而祝由绪是最好的护花人。 夜,浓郁地像化不开的墨一般。 次日,殷渔和祝由绪一觉睡到了将近中午。祝由绪先醒了,明媚的阳光穿不透卧室灰色的床帘,所以房间里仍旧和夜晚一样。 祝由绪依稀记得半夜睡觉时,他和殷渔时而紧紧地拥在一起,他潜意识里都感受到那踏实感,他很高兴自己能够记得这些。 他看着殷渔美丽的睡颜,内心无比地满足。他悄悄地起身,将轻薄的杯子盖在殷渔身上,包括她露在外面的手,也被盖起来了。 他穿好睡衣,去洗漱。现在在公寓里没法做早餐了,因为两人昨晚吃完饭回来,就直奔公寓。并没有更多的时间去超市采购,这个公寓每天只有保洁阿姨过来清洁,但冰箱里没有一点存量。 于是两人的早餐只能选择点外卖了。虽然现在已经快要中午了,但刚起床就吃油腻的不好,所以他选择了一家连锁的早餐店。 等他洗漱完毕,早餐也到了之后,殷渔还在睡。他走到窗边,亲着殷渔的嘴角,温柔地叫她起床。 殷渔只觉自己一睁眼,便感受到一股凉凉的但十分清新的气息,沉睡了一夜的意识,在此刻终于清醒,但感官被无限放大。此时祝由绪身上那股清新的气息,侵袭着殷渔的周身。 “起床了,我点的外卖到了。”他揉揉殷渔的头发,柔顺的头发被他揉乱了殷渔也不恼,只有满心的欢喜。 她现在想跟祝由绪撒撒娇,“学长,你抱着我。” 祝由绪没有反驳,而是把她衣柜里的睡衣拿过来,让她换上。然后让殷渔挂在自己身上,是一个大大的熊抱,把她抱到了餐厅。 桌上摆着两碗清淡的粥,奶黄包、紫薯包、肉包、两个鸡蛋,还有一盘切好的果盘,是草莓和车厘子的组合,看上去色泽鲜艳。早餐种类虽然不多,都是殷渔爱吃的,祝由绪和殷渔的口味差不多。 “你之前说的,想要拍一组校园风的写真和视频,我找了程山帮忙。”祝由绪说。 “程山?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很有天赋的导演?” “对。” “他才18岁吧?”殷渔感叹到,“18岁,真好啊~我18岁的时候,还没遇到你呢,是19岁才遇到你。” 她一想到那个阴雨天,脑子里满是美好的回忆。好像青春最美好的时刻,就在那一天开始了。尽管那一天的临南湿热、黏腻,但仍旧很好。 紫藤花没有开,浓郁的绿叶覆盖下的紫藤花廊道下,一个被狠狠扇了一耳光的少年,带着满脸的冷漠与桀骜,走向她。 他们的伞互相碰撞,将原本并行着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也重重地牵扯到一起。 她不会特别偏爱一年四季中的哪一个季节,她每个季节都爱,每一天都爱。因为只要一想到他们相处的时光,每一天都是值得回忆与热爱的。 不论是在从前,还是现在,或是未来,每一天都是值得奔赴与热爱的。 她慢条斯理地咬一口奶黄包,喝一口粥,翘着二郎腿,悠闲地晃荡着,时而会碰到对面好好坐着的祝由绪的腿,那殷渔就会放肆地用脚尖戳一戳他滑溜溜的大腿。得意地笑着。 并且乐此不疲。时光不会在某一刻停留,时光一直向前,她们也一直坚定地向前走着,为了那些值得去奔赴的每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随便你怎么锁了 第59章 高中的他 《甜蜜触碰》杀青在初夏,尽管是一步小言情的剧,但程山仍旧是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了上面。 因为是拍校园,所以程山和祝由绪约定好将拍摄地点放在祝由绪的高中——临南一中。至于为什么是临南一中,这是殷渔告诉程山,她想看一看祝由绪的高中。那里才是他青春的起点,不知道为什么只要一想到初中的混子头头忽然发愤图强,坐在窗边安静刷题的样子,殷渔会反复爱上这样的祝由绪。 祝由绪乍听到时很惊讶,但知道是殷渔的想法之后,他也没有反对。 他们挑了一个学生不补课的周日,天朗气清,初夏的风很和煦,微微地带动树梢上的绿叶,卷起一阵绿色的浪潮。 程山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脚边放着一个包,里面装着反光板,服装道具之类的。旁边站着一身学生制服的祝由绪,干净的蓝白T穿在他身上,一点不显得违和。 他的头发略微有些长,轻软的棕色发丝遮挡住了眼角,不带任何妆容的面孔白皙好看,站在和他差不多高的程山身边,认真仔细地商讨拍摄方案。 殷渔穿着高中的校服,松垮肥大的蓝色校服裤穿在她身上一点不显臃肿,扎着高高的马尾,整齐的刘海微微被汗水浸润,但丝毫不影响颜值。 她手上抱着几瓶矿泉水,从远处走过来,发尾左右摆动。她刚刚抢着去外面超市给三人买水。 在他看见殷渔的时候,就无情地抛下程山,打着伞走过来迎她了。殷渔一直觉得,祝由绪在这些细节上永远满分,她会无数次地为祝由绪的细心而心动。 “你们商量地怎么样了?”她问。 祝由绪对她比了个OK的手势。 “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阳光穿过宽大的梧桐叶的树荫,在红色的跑道上投射出细碎的金光。 “你以前是不是就是在这个跑道上面跑1000米啊?”殷渔问。 祝由绪点头,“是,还在那边的栏杆做引体向上,在那边的看台上看运动会,在那个位置,是我们运动会的运动员检录点,每次我跑200米都是去那里检录的。” 他指出每一个地方给殷渔一一介绍。 “你跑步快吗?”程山问,他一边给两人拍照,偶尔参与两人的对话。 祝由绪说,“还行吧,我第一拿得挺多的。” “这么厉害?”殷渔笑着质疑。 “没办法,初中我树敌太多,有时候出门打个酱油要是撞上了,他们追着我要打,我不得撒丫子跑么?就这么练出来的吧。”他想起当年的年少轻狂,也忍不住好笑。 其实祝由绪是个很低调的人,他初中、高中的事情都很少提起,他知道殷渔很喜欢陈浩南那种大哥大。 每次殷渔嚷着要问他初中打架的事情,他都一带而过,“打架有什么帅不帅的,打架是不好的事情。现在是法制社会了。” “你嘴上说着法制社会,那你大学的时候还不是背着我把林泽已打了一顿。”殷渔笑他。 “……”祝由绪语塞,他不能反驳。只能把殷渔压在自己身下,“那他把你欺负哭了,我能怎么办?” 殷渔躲在他怀里得意的笑。 “你引体向上能做几个?”殷渔好奇地问,“我大学形体课的老师说有些男生一遇到引体向上就犯难,有些直接放弃。然后我们老师就问,那你不练一练臂力,以后抱女朋友都抱不动,那个男生还很理直气壮地反驳,那就让女生抱他呀!” 给拍照的程山逗笑了,殷渔和祝由绪看程山笑起来,殷渔小声说,“弟弟笑了,真是稀奇。” 祝由绪直接忽略这句,“我手臂有没有力气,你还要问?” “晚上回去试试?”他低声说。 殷渔羞恼地拍他,低声喝他,“弟弟在这呢!”,生怕程山听见了。 “他这个年纪,懂得和我一样多了。” “滚远点!” 上午拍了一些在操场的镜头和照片,午休时祝由绪和程山扛着相机和背包去食堂吃饭,一中周日的食堂也提供午餐,因为有些老师会住在学校里。只不过周日的食堂提供的菜品很少,只有三四样。 偌大的餐厅里,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三个,就是站在点餐台后面的阿姨。 本来菜品就少,所以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本来祝由绪提议去外面吃,但殷渔想着既然已经来了,不如就尝尝看祝由绪吃了三年的食堂。 祝由绪正吃着饭,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女性走去了食堂窗口打饭,手上提着一个手织的零钱包,布料上磨出了毛茸茸的线头,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祝由绪望着这个背影,十分熟悉,甚至这件衣服都十分熟悉,是一件女性碎花雪纺衬衫,花色简约不鲜艳,一条黑色的雪纺休闲裤。 他放下筷子,“我去一下,那个人是我语文老师。” 殷渔回头看,对他说,“把老师叫过来一起吃饭吧。” 只见祝由绪走过去,他比老师整整高出了一大截,和老师说话时微微俯身以示谦逊和尊敬。老师也是很快就认出了这个得意门生,激动地拍拍祝由绪的胳膊,看看他。 老师可能就是这样,看到自己曾经的学生,宛如看见自己的孩子一样。无论他们在离校之后有怎样的一番天地,他们永远都是曾经那个孩子。 再见时,一番记忆顿时翻涌出来。 听闻祝由绪邀请她过来一起吃饭,她很高兴地答应了。目光在殷渔身上停留许久,脸上是和善满意的笑容,殷渔也回以温柔地一笑。 祝由绪帮老师端着盘子过来,老师选择了坐在殷渔身边。 “老师好。”殷渔和程山一齐说。 “你们好,今天来学校是拍照的?”老师看他们的校服就猜出来了。 殷渔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不是咱们一中的学生,从别人那借了一套过来穿穿。” “这有什么,嫁给一中的学生,可不就是咱们一中的人啦!”老师笑着说。 吃饭时聊到祝由绪高中的事情,老师说:“他高中就不爱说话,跟现在一个样子吗?” “对,现在也不怎么爱说话。”殷渔回答。 “他高中读的理科,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他能去唱歌。但他那时候好像就喜欢自己上课的时候偷写东西。他高中就个子高,坐在后排,靠着窗边。那时候他们班也不知道是谁管班级调座位的事情,反正好几个星期都看他坐在那个窗边。上课不是对着窗户想事情,就是睡觉。反正也是个上课不听讲的。”老师停下来,回忆了一下,笑笑,“但那个时候,他不听课,语文成绩也不瘸腿,我就不讲他,任他上课造吧。” 祝由绪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就听老师说自己,对面殷渔像是身边坐着自己婆婆一样,有底气了。坐在对面明目张胆地嘲笑他,“好学生哦~上课发呆还睡觉。” 祝由绪往她盘子里夹了块肉,但笑不语。 程山在一旁拆台,“姐姐,祝哥这是让你闭嘴呢。”说完又老实巴交地低头吃自己的饭。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祝由绪痛失一枚战友,语气十分悲愤。 “你跟我说你的艺名,我就想起来了。我女儿好像蛮喜欢你的,以前老听她说起你唱歌好听,那会儿不知道就是你。”老师说,“我没听过你唱歌,早知道是你,我也听听了。看你唱的怎么样。” “老师,我也喜欢他唱歌。我和你女儿都是他的粉丝,肯定有很多话说。”殷渔说。 “可惜了,她今天在家做题呢,现在高二了,忙起来了。”老师说,“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小祝,你方便吗?” “方便,您打吧,我跟她说。” “行,看她接不接吧。我这个当妈妈的,也帮她追星一回。”说着老师就忍不住愁容,“主要是她现在学习压力大,我看着她天天不是做题就是做题,心里也担心。” 电话拨过去,响了几声才被接通。是视频电话。 “妈妈,怎么了?” “你吃饭了吗?” “刚吃过,吃了我昨天买的泡面。” “就吃泡面啊?” “你给我留的饭我懒得下锅热了……你今天值班还是下午六点多回来么?” 母女俩简单聊了几句,老师就说,“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一个叫SL的歌手么。” “对啊,咋啦?” 老师神秘又得意的一笑,“妈妈今天也帮你追星成功一下。”说着将手机递给祝由绪。 祝由绪笑着对手机对面的人打招呼,“你好啊,张晨。” 张晨在对面愣住了几秒,旋即爆发出一声激动不已的叫声,“妈妈,妈妈,我爱你!” 老师和殷渔相视一笑。 “SL,我天,这是真实存在的吗?”张晨在电话里,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怎么,怎么会在一中?” 祝由绪很淡定,语气稀松平常但很温和,“我来看看母校,正好碰到你妈妈。我是她曾经的,最差的一届学生。” “哪有!一点都不差,很优秀啊!”张晨说,“我妈妈竟然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是她的学生。我只是知道你是一中的学生,想不到你还是我妈妈的学生!” “是挺巧的。”祝由绪说,“你现在学习压力大吗?” “有点吧,但还好,我能自己消化。”张晨在祝由绪平常而自然的交谈下,逐渐恢复了平静。 “嗯,你现在才高二,不要太有压力。不懂的可以多问问你妈妈,有心事也可以多和爸爸妈妈交流。这个时候你们小高考应该考完了对吧?” “对。” “嗯,不管考得怎么样,都不要去担心了。听你妈妈说,你是个很聪明也很懂事很努力的孩子,那我祝你后面的考试都会顺遂的,好吗?” 张晨听到这句话,忽然鼻酸。她感动地擦擦眼泪,稀松平常的话语里,不仅是一个偶像的祝福,还有从祝由绪这段话里听出,她是妈妈的骄傲。 她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好,谢谢祝哥。”她揉揉泛红的眼睛,补充道,“知道你本名的人,都叫你祝哥。” “可以这么叫,我的朋友也这么叫。”他笑着看向对面的殷渔,她正噙着笑听着他和张晨的对话。想想,如果她没有遇见祝由绪,那自己应该多半是和张晨一样,是他的小迷妹,因为能够和他说上话而激动不已。 “你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祝由绪说,“可以是可以,但是我今天出来没有带纸和笔。” “祝哥,你是吃过饭就走吗?” “不是。” “那我可以去学校找你吗?我作业写完了,家离学校也很近……” 老师闻言,问,“你们方便吗?要不就不见面了。”她担心给祝由绪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祝由绪和殷渔都认为没事,殷渔用眼神示意他,希望他能见一见张晨。 祝由绪说,“行,我们可能下午五点多走。你就当是饭后散步来吧。” 最终敲定了时间。 电话交还给了老师,老师说,“这不会耽误你们的事情吧?” “没事的老师,我还担心自己有做的不好的地方,给您的女儿树立不好的榜样呢。”祝由绪说。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孩子,我女儿也是有自己判断能力的孩子。她能喜欢你,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说明她很有眼光。”旋即看向殷渔,“殷姑娘,你也很有眼光啊!” 下午的拍摄集中在学校的走廊里,因为是周末,而且班级里有现在学生的东西,他们就选择不进去了。只在走廊里拍一拍。 但是祝由绪还是带着殷渔来到了他曾经所在的班级,指着教室里面的一扇窗户说,“那个窗户边的位置,就是我经常坐的。窗户外面就是操场,视野很开阔。” “是个很适合发呆的位置。”殷渔笑。 “如果我也是一中的,你那个时候会喜欢上我吗?”她问。 祝由绪摇头,“不清楚,我没有早恋过。” “不过后来遇见你也很好,不管在哪个时间段,我们还是相遇了。”殷渔说,只要是这样就足够了。 她觉得没有“缺失了某一段时光”这个说法,那不能称得上是缺失,在没有相遇的那些时光,他们都在努力,朝着自己想去的地方前进,也朝彼此注定相遇的命运靠近。 这些时光也是很珍贵的,简而言之,只要是在好好爱自己,努力前行的时光,就是最好且最值得珍惜的时光。哪怕有一天,他们可能会彼此失去,或者不会失去而是相守到老,她相信,那也都是有其意义的。 她需要做的,只是在未来的日子里,更加了解他,更加爱他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58的内容,我想放在Q裙子里,如果有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进裙子找我要:溜伞久期灵壹扒二似 第60章 他有老婆 拍摄一天结束之后,他们按照和张晨约定的时间,在学校门口等待张晨。 张晨不仅没有迟到,反而早到了。虽然看到身旁和祝由绪一样穿着一中校服的殷渔,她很是惊讶,但是她并没有不礼貌地出声询问殷渔的身份。 老师过来嘱咐了张晨几句,就回去工作了。 “祝哥,我带了笔,还有你的专辑、海报,你能给我签名吗?”张晨知道分寸,她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没有带其他和她一样喜欢SL的同学。倒是带了好几样东西,想让祝由绪帮自己签名。 祝由绪一一都签上了。 因为中午吃的学校食堂,不太好吃。有些委屈程山了,毕竟18岁的小伙,还在长身体,所以晚上三人选了一个中式餐厅。 是祝由绪常去的,和店内的老板都认识,给他们安排了一个包间。 拍摄完,他和殷渔身上的校服还没有换。又都戴着口罩,路过的行人都以为这是两个高中生,身后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社会人? 店内环境清幽,祝由绪走在前面,牵着殷渔的手。殷渔在外面一直不太想牵手,因为担心会被拍到,给祝由绪带来不好的新闻。 她想挣脱祝由绪的手,但是奈何这次怎么样都甩不掉。她疑惑地跟在祝由绪身后,以前也有过她想要甩开祝由绪手的时候,那个时候祝由绪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理性地放开了。 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 殷渔理解这点,她从来没有因为两人见不得光的恋情而感到不快。 两人就这么手牵着手穿过大厅,每个座位上的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对高中生小情侣的小动作,即便是有人看见了,也匆匆一眼便不再关注了。 一直到了包厢内,殷渔才摘下口罩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怎么回事,还在外面呢。”她比祝由绪自己更加在乎他的事业。 祝由绪却说:“没事。” 嘟囔着,“我巴不得他们拍到呢~” 殷渔没听清,严肃地问他嘀咕什么呢,祝由绪不说。 程山看样子是真的中午没吃饱,上了饭桌之后,一直低头吃饭。他把相机交给殷渔,“姐姐,你吃完饭可以先挑照片,不喜欢的直接删掉。留下的那些我再精修。” 殷渔接过相机,程山这台富士相机,殷渔对于按键什么的,还是挺熟悉的。因为祝由绪曾经的相机也是富士的。 女生挑照片就是很纠结,殷渔也同样纠结。遇到相似的照片,反而狠不下心来删掉其中一张。程山一直低头吃饭,她就来折磨身边的祝由绪。 隔一会儿就问一句,“你选一下,这几张。” 所有男生的一样,不能理解女生为什么在挑照片的时候可以这么纠结。 但祝由绪是个很有决断的人,从不纠结。审美和殷渔还算同意,他一般是看个一两遍,就能迅速替殷渔挑出相对好的一张。尽管他不能理解殷渔为什么这么纠结,但还是耐心地陪着她挑照片。 吃完饭,选完照片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晚上程山有人来接,三人分别之后,祝由绪开车载着殷渔来到了两人的公寓内。平时殷渔住在研究所内,祝由绪也很少来这个公寓,都是住在他单身时住的房子里。 但只要是两人聚在一起时,就会来这个温馨的小公寓里。 车子驶入地下车库,地下车库里一如既往空无一人。 殷渔和祝由绪先后下车,因为已经到了家楼下,所以殷渔放松了警惕,没有再去想狗仔一事。放心地挽住祝由绪的肩。 祝由绪给殷渔扣上一顶鸭舌帽,进入电梯后,他偏过头吻她。 吻完之后,殷渔拍他:“在电梯里呢。” 祝由绪笑着说:“保安大叔会理解的,年轻人血气方刚。” “殷渔,你想结婚吗?”他忽然极认真的问,虽然在殷渔的印象中祝由绪向来都是这么认真有分寸,不开无聊的玩笑。这一点两人简直太像了,殷渔是个很认真的人,不太喜欢接那些无聊的玩笑。 殷渔想到今天她还没有回过家,她心里第一个反应是,会不会是祝由绪要求婚?她甚至能够猜到房间里会被祝由绪布置成什么样子。 可是她现在一身黏腻的汗,还穿着校服。这幅样子,怎么被求婚啊? “怎么不说话?”祝由绪站在门口问她,门近在咫尺。他却一定要问到一个答案才舍得开门的架势。 殷渔视线停留在他插在兜里的手上,为什么不开门?真的被她猜中了吧? “因为我现在的样子很丑,如果你要求婚的话,不要在今天。”殷渔踌躇半天,才说出原因。 祝由绪看着她,笑着拍了拍她的帽檐,又好笑又宠溺地把她抱进怀里,“你什么样子都是好看的。但是我今天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准备求婚。” 殷渔尴尬地站在原地。她真的想多了…… “啊,我还以为……把我吓一跳。”她说。 她此刻心里又庆幸又有些失落,她和所有的女孩一样,在确认想要结婚的对象是自己最爱的人,那么对于婚姻也会充满着期待。 两人都洗完澡,躺在床上。祝由绪抱着殷渔,窝在温暖的被窝里聊天。 静谧的夜里,一盏暖黄色的台灯照亮室内,在朦胧的光线中,殷渔抬头可以看见洁白的屋顶,偏过头可以看见自己的爱人。她窝在祝由绪的怀里,感受着他刚洗完澡的令人安心的香味,以及他坚实的肌肉。 在殷渔快要睡着的时候,祝由绪说: “宝贝,白天的时候你问我,如果我们在同一所高中,我会不会喜欢你。”祝由绪说,“我想过,如果在高中的时候遇见你,那我一定会早恋的。” “真的吗?你这么肯定吗?”殷渔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宛如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是他闪光的比金子还要珍贵的真诚。 “嗯,因为你身上有着让我喜欢的点。你性格开朗、自信、善良、宽容、谦虚……有很多的优点,构成了如此吸引着我的你。所以无论在哪个时候遇见你,我都会喜欢你,以至于爱上你。” “我都还没问你为什么喜欢我,你竟然预判了我。”她躲在祝由绪的怀里,餍足地在他的喉结处画圈,“你这么聪明呀~” “对啊,我一直这么聪明。” “你也是,你的勇敢正直、你的才华、你的果断理智……甚至于你的沉默寡言,我都喜欢。为了你,我可以多说些话,多找话题。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么特别,值得我去喜欢。我也会无数次地爱上你。像一个小迷妹一样,喜欢你又崇拜你。”她说。 祝由绪更搂紧了她,“我这么好呀~” “对呀。” “其实我今天悄悄地问老师了。” “问什么?” “我问老师,你高中有没有早恋呀?老师说,你高中的时候周围坐了一圈女生,但你很少和她们说话。那个时候她心里还犯嘀咕,觉得你是在老师面前装得这样一副样子,后来他逐渐觉得你是个无比真诚的人。” “是吗?我记不清了。” 殷渔笑着说,“你没必要记清楚,记不清才对。反正我以后想知道你高中的事情,可以问老师。老师以后就是我婆家人。” 祝由绪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睡觉吧。” “晚安。” 他闭着眼在殷渔头上印下一个吻,“晚安。” 第二天,殷渔正在做早餐。 却接到陆悠悠的电话,“小鱼,你看WB了吗?” “没有呢,怎么了?”她原本看得少,但因为自己男朋友时常活跃在网络上,所以也养成了每天刷WB热搜的习惯了。 但是今天起床还没来得及打开。 “你快看看吧,你和祝由绪上热搜了。” 殷渔闻言,条件反射一样,立即打开看看。迅速捕捉到一个热搜,并且是爆了的热搜。祝由绪很久没有这么爆火的热搜了。 热搜上面的照片就是昨天她和祝由绪穿着校服,从餐厅里手牵着手出来的照片,以及在地下室的照片。 因为这一条爆料,现在也有别人开始爆出来她和祝由绪其他的一些亲密照片。 甚至有人爆料祝由绪已经在国外隐婚了。 殷渔震惊且无语,“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要结婚也是和我好吧!” 可是网络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无厘头且无从辩解,但是这些谣言也不一定就是空穴来风。她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进卧室里。 轻声叫醒了祝由绪,“你可能要去澄清一下了。” 祝由绪没听清殷渔说什么似的,将她带进被窝里,手脚并用地给她也盖上被子,“什么事等睡醒了再说吧,老婆。” “别叫我老婆了,你上哪被人传出来有个老婆了?”殷渔拧着眉问他。 祝由绪睁着一双真诚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殷渔,“你说什么?” 殷渔被禁锢在祝由绪怀里不得动弹,只得努努嘴,指着床头柜上的手机说,“你自己看。” 祝由绪放开殷渔,看了一眼热搜,又回来抱住殷渔。懒洋洋地说,“他们速度真慢,竟然拖到了今天。” 殷渔疑惑,“你早知道了?” “对啊,这个说我有老婆的,没造谣。是我说的,我本来以为昨晚就会上热搜,但没想到一直到今天才出来。” “所以你是故意的?” “算是吧。”祝由绪闭着眼睛,平缓的呼吸打在殷渔脸上。他有老婆这件事,要从为《甜蜜触碰》选角那天说起,他那个时候就想曝光了,所以让陈放远叫了个记者朋友来。 故意在他们面前说自己是去接老婆。 谁知道那个胆小如鼠的,直到今天才跟着别人曝出来。 “你准备好了?”殷渔问。 准备好为她去迎接狂风暴雨,不,应该是他们一起去迎接狂风暴雨。她反正是早就想清楚了,无论多大风浪她都不怕。 祝由绪浅浅笑着,“时刻准备着。” 第61章 要幸福啊 所有人都在网上骂那个和祝由绪牵着手的女生。 因为殷渔在网络世界,几乎是不存在的。是一个不配站在祝由绪身边的人。 甚至有人扒出了几年前的热搜,并认出那人就是殷渔。当年谣传她当小三的事情又一次被翻出来,以及祝由绪工作室当时的回应。 被人认为那是为殷渔开脱。 就是这么残忍,明明被伤害的人是殷渔,却好似那条澄清的微博,是在帮助她。 果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方乾消息迅速,但这次他没有自己做决断,而是先去了一通电话给祝由绪,“看见网上的消息了吧?” “看见了。” “你上次叫那个怂包记者来,就是为了今天吗?” 祝由绪怀里揽着殷渔,她身上热乎乎的,软软的,祝由绪实在惬意。他悠悠答道,“对。”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来决定,我和工作室都尊重你的决定。” “当然,我才是老板。” “是是是,你是老板。” “那你怎么说?”方乾问。 祝由绪答:“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承认了。” 祝由绪又搂着殷渔在被窝里眯了一会儿,睡到自然醒。殷渔的计划全都被打乱了,她只好又匆匆起来继续去准备早餐。 她面对着厨房里已经冷掉的炒饭,无奈扶额,但是她的心情很好,看着这一摊冷饭只想笑。 冷饭她没有再热,再热过之后已经不那么好吃了。她可以把这些饭打包放到楼下,那里有很多的流浪狗、流浪猫也许饿了一夜。 她重新用三明治机做了三明治,这个三明治机是个很可爱的皮卡丘,按压下去几分钟之后,会得到一个表面印有可爱皮卡丘的三明治。 三明治里夹了生菜、西红柿、鸡蛋、培根和番茄酱。 祝由绪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被殷渔横刀夺爱,“早晨不要喝这么凉的,对胃不好。我准备了豆浆,你喝些热豆浆。” 他对着殷渔端着盘子走向餐桌的背影无奈摆手,听话地关上了冰箱门。 也许这辈子,他只会输给她一个人了。所以,that’s ok! 祝由绪在吃早餐的间隙看着那条热搜,果不其然,底下的评论清一色一片骂声。不仅骂殷渔,也骂祝由绪。 “emm,这个人说球球了,那些知三当三和喜新厌旧的傻逼烂人快点去死吧!”祝由绪淡定地喝了一口豆浆,殷渔加了点糖,清甜可口。比他喝过的豆浆都很好喝,“她一定生活地很不幸福吧?” 殷渔看完之后也说,“即便是我再讨厌的人,我也说不出这样诅咒别人的话。太恶毒了。” 两个被骂的人,却还心态很好地在这里看评论,顺便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简直像在看晨间日报一样津津有味,简直是一道很好的配菜。 祝由绪看着她,眼光里满是赞赏,“看来是我一直低估了你的心理承受力。” “我懂的,不可能世界上所有的人都会喜欢我。我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并且接受它。即便是太阳,也时常被骂。” 杨绛说,“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SL的账号发布了一条简短的微博,“没有结婚,但是有爱人了,她在我对面吃早餐。” 配图是殷渔做的三明治,上面是可爱的皮卡丘在wink,发射爱心。 这条微博直接爆了。 评论区完全沦陷,骂声祝福声交织在一起。说什么的都有,希望他们去死,希望他们长长久久,希望SL开心就好…… 但是祝由绪和殷渔把手机一关,完全不去理会这些评论,他开着车送殷渔去研究所了。 平静地就像是普通情侣一样。 当祝由绪送完殷渔,出现在工作室门口时,毫无疑问被堵住了。大家推推搡搡、吵吵嚷嚷地挤在门口,一个记者的话筒都被挤掉在了地上。 祝由绪下车后就在保安的保护下前行,他没有在这里停下的原因是不想给保安制造麻烦。他们光是帮他挡住这些记者已经很辛苦了。 他一直走进了工作室内,让大家给记者朋友搬来椅子,直接在大厅开起了记者发布会… 他拿着话筒,一一回答记者的问题,全程都是一个谦谦公子。 “她是圈外人。” “没有结婚,但是快了。” “爱她是祝由绪的事情,SL会一直是粉丝的,会一直给粉丝带来新的,优质的作品。” “粉转黑,路转黑,我仍旧要说,谢谢她们曾经喜欢过我。” “具体是什么职业不方便透露,抱歉。” “下个月我的演唱会,欢迎大家来。” “对的,她也会去。” …… 其实站在这个高一层的台子上,本身就高的祝由绪可以把每一张脸都看的很清楚。稚嫩的、成熟的、严肃的、挖掘热点的,很多张不一样的面孔。 其实很多年来,他一直面对的是这些脸庞。他向来都是无感的。 但是今天他竟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告诉他们,他很爱很爱殷渔。想告诉那些,哪怕是淡漠的脸庞,他很爱她。 哪怕互联网的记忆很短暂,需要有人不断地翻旧账一样的,才能够被记住一些事情。但是他还是想告诉所有人这个事实。 不过,最后理智战胜了冲动。他们终究是淡漠的,温情吝啬给予陌生人。他们的爱很珍贵,不该成为这些陌生人的谈资,轻易就可以被拿出来说,然后被遗忘。 所以他回答完记者的问题之后,轻松地转身上楼。一场喧闹的剧落幕了,他这个主演,带着自己内心的满足离开台前。剩下的,无论好坏,任由众人去评说了。 只要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所爱、所想、所求是什么就好。 一个月后,演唱会。 台下座无虚席,深蓝色的灯牌连成一片海,翻涌着阵阵波浪。 殷渔也坐在台下,她没有要祝由绪给她留的特殊座位。 因为她总是梦见一个场景,祝由绪闪闪发光地站在台上,她和其他喜欢他的人一起坐在台下,和她们一样疯狂喊叫着,努力地挥舞着灯牌。 她身旁的人因为祝由绪的视线落在这里而心奋不已。 但是殷渔心里知道,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这份暗戳戳的喜欢,她就很满足了。 殷渔坐在前排,能够看见祝由绪的眼睛,那样她能看到他的视线。 因为人太多了,所以他刚上台的时候目光一直在台下寻找着。 看过那次发布会的直播的人,心里大概在猜祝由绪是在找殷渔。 而老师的女儿张晨,今天和殷渔一起来了。她附在殷渔耳边悄悄说,“姐姐,祝哥是在找你吗?” 殷渔嫣然一笑,“应该是的。” 张晨想弄个红色的灯牌来吸引祝由绪的注意力,却被殷渔阻止了。她做出噤声的动作,“别啊,我们把头低下来,让他看不到我们,这样才好玩呢。” 张晨笑,“也行,哈哈。希望祝哥的心不会乱掉,好好唱完一整场演唱会。” “他会的。专业能力很抗打。” “I know。”张晨说。 歌曲开始,殷渔和张晨与其他人一起,在台下为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人欢呼,跟着他一起唱,和其他人一样,录视频。 对比一下她上次看祝由绪的现场,那时候还是个小小的场地,小的livehouse,但是这次喜欢他的人占满了一整个体育场。 她永远都会为这个男人骄傲。 演唱会的最后,是祝由绪的成名曲《深蓝森林》。 他举着话筒,微微喘息,头发上深蓝色的亮片熠熠生辉,像是夜空的星星,“最后一首了,在此之前,我有些话想说。” “说!你说吧!” “老公!我听着!”一声超级大声的女声穿透体育场,传到祝由绪的耳朵里。 结果却换来浪涛拍岸一样的群声,“他有女朋友啦!” 又一声超大声的喊叫,也贯穿着体育场,“你是假粉吧!!!” 台上的祝由绪落拓地笑着,调整着耳返,“谢谢,谢谢。” “我想说的是这首深蓝森林,灵感来源于我的爱人。那一年我刚刚失去她,因为一些原因,我们分开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我很迷茫无措,懒得和人说话,懒得和世界交谈。但是当我慢慢冷静下来之后,我好像又有很多的话想说,想对她说。” 体育场内一片静默。就连灯牌也沉默下来,认真听着。 台下的殷渔也是,坐在张晨身边,心情却无比紧张。 “我想到我初遇她的时候,想到她喜欢森林,想到她说我像海底一样安静。很巧,我的艺名是SL。”他用手指比划着这两个字母,“是深蓝,也是森林的拼音首字母。这首歌献给所有,深深思念着某个人的你,也献给我最爱的女孩。我爱你,小鱼。” 全场爆发出阵阵欢呼。 “啊!!!小鱼姐姐,你要帮我好好爱他啊!” “他真的真的,是个很好的男孩!” “要幸福啊!” …… 于人群中爆发出的一声声嘱咐,深深地刻在殷渔心上。她想说,她会的。她会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他。 他们的爱至死不渝。 音乐声起,祝由绪的目光忽然转向殷渔这个位置,深情地看着她。 那一瞬间,她记忆里的祝由绪,眼前的祝由绪,以及未来的祝由绪都重叠了。 【正文完】/折枝鸟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了,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我们下一本见吧~如果有想要看的番外,可以留言。不留言,我可能也会自己写的。我会另开一本,专门放一些番外。 最后推荐下我的下一本文《玫瑰猎人》,求收藏,宝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