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柯学的液态护膜超电磁炮》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某柯学的液态护膜超电磁炮》作者：听涧 文案： 帝丹小学的小学生侦探非常奇怪。 只要有某个眼睛里有星星、名为食蜂的少女在场，凶手总是会第一时间把自己这辈子干过的坏事全说出来，上至凶杀案下至幼稚园扯小女孩的辫子。 根本不给他们这些侦探表演的机会，毛利侦探事务所的业务率岌岌可危。 酒厂社畜也非常奇怪。 最近的暗杀目标为什么那么难搞？ 明明狙击的红星都瞄准了御坂的脑袋，可子弹总是会莫名其妙偏离轨道。 执行任务的真酒打空了七个弹匣都没能把人弄死，就差用重机木仓无差别扫射了。 太邪门了！ 直到红黑两方亲眼看见，她俩合起伙来轰飞了横滨的一座大楼，连楼带异能力者一起飞上天的那种。 ——这不太柯学。 * 液态护膜超电磁炮（liquid proof railgun） 即「超电磁炮」与「心理掌握」的结合 ———— *头铁复健文 *CP食蜂操祈x御坂美琴（蜂琴蜂可逆不可拆） 内容标签： 综漫 爽文 文野 柯南 搜索关键字：主角：食蜂操祈；御坂美琴 ┃ 配角：酒厂；港口运输公司 ┃ 其它：文野；超炮 一句话简介：心理掌握+超电磁炮=yyds 立意：纯洁美好的少女情怀 --------------------------------------------- 第1卷 第1章 金子般耀眼的阳光落在茶发少女的发梢和眼睫上，晕开柔和的镀金层。 她显得不太有耐心，纤细修长的手指屈起、有节奏地敲击着木质光滑的桌面。可惜敲击声越来越急促，充分彰显了她内心的烦躁。 “御坂同学，”坐在茶发少女对面的金发少女端庄优雅地端起茶杯，“你太急躁了。” 食蜂操祈浅浅抿了一口咖啡，随即便皱着眉发表显然并不满意的评价：“这家咖啡厅的咖啡太一般……咖啡豆的甄选也是很重要的，这样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的话根本不能称之为是合格的咖啡厅呢。” “我说，”御坂美琴显得火大，“你要享受下午茶也要看看场合吧？这是你可以悠闲品尝咖啡的时机吗？” 食蜂操祈诧异，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了可爱的惊讶表情，含有星芒的琥珀眼瞳微微圆睁：“这可是咖啡厅，品尝咖啡有什么不对吗？” “确实是咖啡厅没错……”御坂美琴似乎正忍耐着即将爆发的怒气，最终没克制住声音的音量，“但有谁能在发生了凶杀案的咖啡厅里悠闲地对咖啡豆的品种大放厥词啊！” 没错，正是凶杀案。 学园都市虽然经常发生各种事件，但对御坂美琴来说，在咖啡厅里碰到凶杀案却是头一遭——当然不是因为学园都市的治安太差。 而是因为，这里根本不是学园都市。 这里是东京。 * 几天之前，御坂美琴人还在学院都市里。 她拿到了外出申请书的签字——是母亲御坂美玲提出的，理由是“太长没有见到亲亲女儿了所以想要暑假一起去度假”。 御坂美琴满心以为这种申请理由指定会被驳回，但这份申请书却真的得到了首肯。直到走出学园都市的关卡后，御坂美琴都是神情恍惚的。 在申请书得到批复后，常盘台的老师和御坂美琴进行了一场谈话。她能去到东京并不是单纯因为御坂美玲提出的申请，而是因为其他的事——广域社会实践。 御坂美琴广域社会实践的地点在东京。 当然，这个广域社会实践可不是只有御坂美琴一人参与，她还有个同行者。 想起这件事，御坂美琴就觉得心情变得糟糕了起来。她重重叹了口气，在受到骚扰后气闷地别开脸。 “御坂同学、”像浸了蜜糖般的甜腻嗓音自御坂美琴耳边响起，眼中星芒闪烁的金发少女用指尖戳了戳御坂美琴的肩，“——御坂同学！” 御坂美琴绷着脸，“有事吗？” 能让御坂美琴觉得烦心的同行者，当然只有食蜂操祈这一人了。 “没有事就不能叫你吗？”食蜂操祈翘起唇角。 御坂美琴被食蜂操祈理所当然的态度打败，用两根手指抵住额角按了按，才压下打心底涌上来的无力感。 果然，她还是跟食蜂操祈合不来啊。 不过多亏大霸星祭和印第安扑克，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之间的关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但要说两个人关系要好到如同姐妹……那倒也不至于。 “这次广域社会实践要做什么，”食蜂操祈透过明净的玻璃窗看向远方，高楼林立的繁华城市就在她眼前，“你应该很清楚吧，御坂同学？我们可是合作关系哦。” “我知道。”御坂美琴的神色并不轻松，“……异能力者。”她语气停滞，最后低声说出了一个词。 和学园都市开发的能力者不同，异能力者无需被开发便天生拥有超凡的力量、无需精密计算就可以随心使用能力。异能力无法开发，出现也毫无规律，可这种超凡的力量只要出现就必定会打动人心，于是有了能够稳定开发超能力的学园都市。 “东京，到了。” 食蜂操祈凝视着钢铁城市中耸入云间的天空树，声音轻地将要被风吹散。 * 御坂美琴惨遭了抛弃。 她的母亲御坂美玲小姐，完全忘了她随口一说的“度假”这回事，并且、似乎也完全不打算回从伦敦回到东京来照顾她的亲亲女儿。 “美琴的话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吧？妈妈还要在伦敦继续读大学嘛”——对年仅14岁、国中二年级的女儿说出这种话来的御坂美玲小姐，不管从什么程度上来说都是一个不靠谱的母亲。 所以现下的她，正和食蜂操祈一起出现在咖啡厅里。 呱太形状的手机屏幕亮起又被摁灭，御坂美琴盯着那几行简短的字，顿时觉得连咖啡厅端上来的舒芙蕾都失去了诱惑力。 “噗嗤。”食蜂操祈发出了令御坂美琴火大的轻笑声。 但哪怕就是这样糟糕的下午，也发生了比“被母亲放着不管自生自灭”更加糟糕的事。 比如，凶杀案。 在一声意义并不那么美好的尖叫声过后，御坂美琴第一次真正意义地见识到了凶杀案现场。 ……总之，这可不是什么美好的事。 死者大概是死在咖啡厅洗手间里的，不管是食蜂操祈还是御坂美琴都没有去洗手间围观死者的兴趣，但这个咖啡厅里似乎有急于那么做的人…… 戴着眼镜、穿着蓝色西装的小学生第一个冲进了洗手间里，紧随其后的是同行的大叔，而看起来中学生模样的少女已经熟练且淡定地掏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御坂美琴十分不理解：“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胆大的吗？” 食蜂操祈：“你不觉得那个女高中生习以为常的样子比较值得深思吗？” 她们并非不想离开，而是暂时走不了。 “凶手，就在你们当中。”第一时间冲向犯罪现场的大叔如是说道。 为了防止凶手趁乱逃跑，咖啡厅的大门暂时关上了，所有人都一起等待警察赶到。 从周边人的反应来看，说出这句话的大叔应当是个很有名气的侦探，所以还在咖啡厅内的人都没能立刻离开。但他们的神情中，显然充满了近距离接触到命案现场的惶惶不安。 在这种情况下，全程都淡定自若、甚至还有空切下一块千层蛋糕来品尝的食蜂操祈就显得非常异类。 金发少女吃下充满热量的甜点，甜蜜的味道通过味蕾传递给大脑幸福的感觉，她脸上第一次展露出了一点可爱的少女表情来。她捧着柔软的脸蛋，从嗓音里发出了细细的愉悦声音。 “……真亏你还吃得下去啊。”御坂美琴吐槽。她面前摆着色香味俱全的舒芙蕾，但一口都没能吃下去。 一般来说，正常人不会在命案现场还能旁若无人地吃甜点的吧？ “淑女要保持身材，”食蜂操祈振振有词，“甜点可不是能够随心所欲进食的，当然要在品尝的时候怀有感恩之心。” 御坂美琴毫不犹豫地揭了食蜂操祈的老底：“是难得没有人管着你、所以要大吃特吃吧？” 关于这一点，御坂美琴是知道的——食蜂操祈如同很多普通女孩子一样，她酷爱甜食。但由于本人是发胖体质，所以在甜食摄入这方面被派阀成员严格地管控起来，几乎没有能够尽情吃甜食的时候。 “你那多余到旺盛的正义感现在是不打算发泄吗？”被揭了老底的食蜂操祈说。 “这种事还轮不到我来管吧……警察马上就到了。”御坂美琴显得有些无语，“至少，我可不像有些人一样口是心非。” 御坂美琴口中的某些人——食蜂操祈很自然地无视了她的话。 如同御坂美琴所说，不管是她们之中的谁，都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所以她们并不打算在抵达东京的第一天就闹出事端来。 更何况这里是东京，自然有刑事科的警察来调查这起命案，怎么想也不该是两个普通的中学女生应该插手的事情。 * 警察来地很快。 为首的目暮警官走进来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毛利老弟，怎么又是你？” “你觉不觉得，”御坂美琴神色复杂，“这个‘又’字，用的很微妙？” “这种命案现场相遇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吧。”食蜂操祈端坐在椅子上，“他们似乎是老熟人哦？” 从对话里大概能知道，戴着眼镜的小学生叫做“柯南”，那位报警的高中生少女是毛利侦探的女儿，被称呼为兰，全名应当是毛利兰。 御坂美琴皱起眉：“那个女生的校服，是不是我们要交流的那所学校？” “蓝色的制服，校徽也很眼熟。”食蜂操祈随着御坂美琴的话，将目光放到了拨打报警电话的少女身上，“确实是同一所学校。” 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御坂美琴还没来得及惊讶完，思路就被清脆的童声打断了。 “这个姐姐，可以请你帮个忙吗？”名叫柯南的小学生站在她身旁，扬起可爱的脸蛋，对她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可以是可以，不过……”御坂美琴愣了一下，“为什么是我？” 小学生柯南似乎不知情商为何物，用甜甜的童声说着对女性来说非常过分的话。 “因为这里只有姐姐你的身材比较平坦，和被害者很像嘛。” 食蜂操祈笑出了声。 第2章 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江户川柯南好像看到了空气中一闪而逝的蓝白色电流。 但蓝白色的电流消失地太快，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眨了眨眼睛，只好认为那只是错觉而已。 御坂美琴低垂着头。茶色发丝落下的阴翳挡住了她的眼睛，让人只能看见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的嘴唇。 “那个……”江户川柯南语气犹豫，“大姐姐……？” 在江户川柯南的声音中，御坂美琴僵硬着抬起了头。她脸上的神色很微妙，面色一派平静、却又好像夹杂着某种意味不明的黑气，却又强撑着温和地微笑了起来。 食蜂操祈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捂住唇，故作模样地遮住掩饰不了的笑容，“嘛，小弟弟说的可是实话，御坂同学不要生气嘛。”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落井下石。 御坂美琴反复深呼吸几次，推开座椅站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不知为何，江户川柯南感觉到了一股从背后升起来的凉气。 他其实很早就注意到了这两个人——在命案发生的咖啡厅里，所有客人都慌乱不安，唯独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从始至终都端坐在座位上，神色中没有一丁点紧张和害怕。 这不像是一般的中学生少女该有的反应。 ……太奇怪了。 江户川柯南这么想着，抬头看了一眼御坂美琴的着装。 常盘台中学有着即使在校外、即使是假期，也必须着装制服的规定。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都穿着常盘台的夏季制服，浅米色的针织背心上绣着主调为红金两色的校徽。校徽和校名都是他在东京没有见过、也没有印象的款式。 常盘台……东京有这所学校吗？ 江户川柯南压下心里的疑惑，努力无视背后直冒的凉气，带着御坂美琴往咖啡厅的洗手间里走。 御坂美琴走了，食蜂操祈也不好继续坐在那里，她自然而然地便跟了上去。 * “喝杯咖啡都能发生这种事，”铃木园子扶着额头跟毛利兰发牢骚，“毛利叔叔还真是衰啊。” 毛利兰无言以对，只能尴尬地笑几声，心说这种事她也不想的啊，可侦探好像就是自带命案buff一样，她有什么办法？没看她现在报警都越发熟练了吗？ 她不是侦探，推理什么的并不擅长，自觉退到一边和铃木园子站在一起。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社交软件的群聊中不断刷过消息。 [听说了吗？] [啊啊我知道，转校生的事对吧ww] [好像不是转校生噢] [诶诶？不是吗w] [不是转校生，好像是交流生噢] [交流生？是哪所学校的学生？] [好好奇哦><] “啊，”铃木园子凑过来看毛利兰的手机屏幕，“兰你也知道了啊。听说确实会有交流生来哦，可能还是我们班呢。” “哎……是这样吗？”毛利兰眨眨眼睛。她对这样的消息一向都是听一耳朵就过了，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格外热衷。 铃木园子倒是很期待：“我倒希望交流生是个大帅哥呢。” “明明都有京极同学了……”毛利兰笑了起来，“园子真是的。” 铃木园子相当理直气壮：“有阿真和我欣赏帅哥那是两回事！你不觉得看帅哥都能让食欲增加吗？心情都会变好不少哦——”她拉长音调，换上了揶揄的语气，“嘛，不过兰的话对新一可是一心一意，对帅哥不感兴趣也是当然的啦。” “园子！”毛利兰羞恼地拽住了铃木园子的手。 刚领着御坂美琴走过来的江户川柯南刚好听到了铃木园子的话，身体微妙地僵了一下，而后才故作自然地继续往里走。 食蜂操祈没有凑过去看尸体的兴趣，在廊道前就停下了脚步。 铃木园子不由自主地向她看过去——少女有着蜂蜜色的金色长发和闪闪发亮的眼瞳，脸蛋异常漂亮。她认出了少女肩上的明牌挎包，手套和纯白色的大腿袜上都有精致的刺绣纹路，从头到脚看起来都很贵。 食蜂操祈注意到铃木园子的目光，她轻轻歪头，对铃木园子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来。 铃木园子的脸腾地红了，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食蜂操祈没注意铃木园子之后的动静，她被手机收到的简讯吸引了注意力。 趁着食蜂操祈低头看手机的功夫，铃木园子悄悄扯了扯毛利兰的衣角，附在她耳边轻声说，“兰，你看到那个女生了吗？金色头发的……” 毛利兰顺着铃木园子的话投过去视线，“怎么了吗？”她一下子警惕起来，“……她有什么问题？” 这可是命案现场，食蜂操祈又算是现场有嫌疑的人——虽然她的嫌疑小到几乎没有——但毛利兰还是下意识地深想了。 “不、不，不是那样的啦，”铃木园子立马摇头解释，她用食指搔了搔柔软的脸颊，显露出困扰的神情来，“我只是觉得那个女孩子有点眼熟啦，只是我也有点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原来是这样啊。”毛利兰松了口气，她随口说道，“如果是园子认识的人的话，可能是哪家的大小姐也说不定吧？” 铃木园子迷茫：“是这样吗……” 她没有认出食蜂操祈，但食蜂操祈已经认出了铃木园子——铃木园子没有想错，她们的确见过。 但那是食蜂操祈还没有去学园都市时的事情了。 常盘台的学生基本上都出身于富裕的家庭，食蜂操祈也是一流的千金，自然和同一阶层的铃木园子有过来往，在宴会这样的场合见过彼此。只不过她很小就去了学园都市，儿时的记忆总是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模糊，铃木园子觉得她眼熟、却又说不上名字，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 食蜂操祈很不擅长使用电子器械。 所以食蜂操祈的手机并不是像白井黑子那样的高端款式，而是略显老旧的版本——御坂美琴是个例外，她会用翻盖式手机纯粹是因为某些幼稚的爱好。 比如呱太。 负责在东京接待她们的人发了简讯过来。 [十分抱歉，因为东京堵车太严重所以来晚了……不过最多再有五分钟就能赶到了，请御坂同学和食蜂同学安静地在那里等我吧。] 在出学园都市时，她和御坂美琴都知道真正该做的事情是什么，而表面上的交流生细则是由东京的老师来向他们说明的。 啊，可是御坂同学被借走了…… 食蜂操祈抬起眼睛，御坂美琴刚好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御坂美琴身上散发着十分不快的气息。 “谢谢姐姐！”江户川柯南在门后露出一个脑袋，用可爱的童音大声道谢。 御坂美琴叹了口气，她烦躁地用手指卷了卷茶色的鬓发，“帮忙实验杀人手法这种莫名其妙的事……真没想到刚来东京就会碰上。” “负责说明的老师发简讯过来了哦。”食蜂操祈将手机屏幕展示给御坂美琴看，她加重语气强调了最后一句话，“说是要我们‘安静地’等他过来。” “……现在这种情况，算是安静吗？”御坂美琴有些无言以对，“再说，如果这个案子不解决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离开吧？” “说的也是，我可不想在命案现场待太久的时间啊。”金发少女用手指抵住柔软的唇，露出苦恼的神色。 “明明你刚刚吃甜食的时候挺开心的，一点都不在乎这里刚刚死过人。” 食蜂操祈根本不理会御坂美琴的上一句话，“那只要让案子赶快解决就行了吧？” “你是想……”御坂美琴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了食蜂操祈想做什么。她原本欲言又止，随后又露出了无所谓的神情，“随你好了。” 本来她们是打算约束自己的——但这种话想也知道是不作数的。 先不说食蜂操祈，单御坂美琴本人就是经常被白井黑子教训的“某知名热心市民”，经常掺和进警备员和风纪委员的工作里，想让她老老实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食蜂操祈的心理掌握加上御坂美琴的电击使，称她们为完美犯罪的组合也不为过。 大约就是考虑到了这一点，所谓的广域社会实践才会让她们两个人一起来。 有御坂美琴和她一起当“共犯”，那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食蜂操祈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巧地打开手提包的卡扣，黑色的遥控器从手提包的口袋中露出了一角。 她轻轻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某个按键。 * 江户川柯南还在做嫌疑人三选一的选择题。 结合刚才御坂美琴帮忙证实杀人手法得出的结论，他已经锁定了那个真正的凶手。 江户川柯南竖起麻醉针手表的表盘，红色的准星已经悄悄地对准了毛利小五郎的脖子。 只需要轻轻一按，毛利小五郎就会进入沉睡，接下来就是他的推理时间—— 然而，凶手的操作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侦探推理揭秘的固定流程被打破了，这位凶手先生突然跪地大哭，一边哭一边交代自己干的坏事。 小到幼稚园的时候揪小女生的辫子、中学的时候欺负同学、大到刚刚干下的杀人案，这辈子干的亏心事被他倒了个一干二净，压根轮不到侦探干活。 江户川柯南把表盘默默按回去，陷入了沉默。 他凝视着跪伏在地上的凶手，在那个男人抬头的时候，他似乎隐约看见了那男人眼睛里有星芒闪烁。 犯人已经自首，完全省略了侦探推理和凶手垂死挣扎最后不得不认罪的环节，警方很快速地就把人给拷走了。 铃木园子冥思苦想了一路，在和毛利兰回去的路上顿悟了。 “我想起来了！” 同行的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被吓了一跳，“你想起什么来了？” “那个女孩子啊，那个金色头发的很漂亮的女孩子！”铃木园子手握成拳锤了一下掌心，“我想起来她是谁了！” “食蜂企业的大小姐——食蜂操祈。” 第3章 黑色的车辆行驶在东京这座永远霓虹色闪烁的不夜城中。 车窗玻璃上倒映着街边橱窗星星点点的暖色微光，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年少女在路上笑闹，没有警备员和风纪委员会在这时告诉他们得马上回家——跟学园都市完全不一样。 在学园都市，随着学校放学的时间，到了日落的时候，大部分店铺会停止营业，以避免学生在外逗留。教职员光顾的娱乐街除外，但总有学生会偷偷跑出去找乐子。 比如现在正坐在车里的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 常盘台的王牌御坂美琴同学，表面上是个同学倾慕、老师喜爱的超能力者兼优等生，实际上是令学校老师头疼不已的麻烦分子。 至于食蜂操祈……她靠着心理掌握的能力，倒是从来没被抓到过什么把柄。 “现在是暑假时间，去帝丹高中当交流生的时间是暑假过后，所以你们可以在东京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负责向她们说明情况的永藤老师推了推眼镜，抬起头来向她们询问，“课业方面，你们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吧。”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永藤老师的语气相当肯定。 “虽然不知道东京的中学教授的是些什么内容，”御坂美琴没有迟疑，“但我想，是没有问题的。” 食蜂操祈则用一种“你是在说废话吗”的表情看着永藤老师。 永藤老师默然。 这种话确实也没必要问出口。常盘台中学虽然只是初中，但学生都是起码LV.3等级的能力者，计算力并不能和一般人等同，换言之，就是全校天才的程度。 因为学生起点高，所以常盘台的授课内容早就已经不止是高中的程度了，大学的课程也有所涉及。 在这样的情况下询问两个超能力者能不能跟上外界普通高中的授课——简直是在问一些弱智问题。 “还有……关于住宿问题，”永藤老师发送了一则短讯到她们的邮箱里，“简讯里写的地址就是你们这段时间的住处，这辆车会送你们过去。” 他将手中的平板屏幕展示出来，地图种的红点就是她们的住处。常盘台显然考虑到了各种要求，周边的各种设施一应俱全，要去帝丹高中也很方便。 只是…… “我和御坂同学，”食蜂操祈盯着那则短短的简讯，“要住在一起？” “有什么问题吗？”永藤老师愣了一下，他并不是在常盘台内工作的老师，因此虽然对这两位超能力者有所耳闻，却并不了解。 照他看来，这两位是同一所学校的学生、又都是超能力者，关系应当很不错才对。 而事实是——两人的关系原本可以说是差到极点，近来才稍有缓和。常盘台派她们两人到东京来，除了能力上的实际运用，大概也考虑到了两人能互相监督的、并不怎么美妙的关系吧。 御坂美琴当然也想拒绝，但她这人逆反心一向很强，一看食蜂操祈不太乐意的表情，立刻就开口嘲讽了。 “啊啦，食蜂同学一个人住的话才比较令人担心吧。”茶发少女笑着拉长了不怀好意的音调，“毕竟，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生活白痴嘛。” 在学园都市这样的高科技城市中，对电子机械一窍不通的食蜂操祈确实可以说是个生活白痴。 被戳了痛点的食蜂操祈冷笑一声，“我的烦恼御坂同学大概理解不了，因为御坂同学是连小学男生都知道的‘平坦’呢。” 江户川柯南被食蜂操祈拖出来反复鞭尸，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拉满了御坂美琴的仇恨值。 永藤老师看着这针锋相对的两人，脸上神情迟疑、欲言又止。 还好，载着他们的车辆缓缓停止了行驶，让永藤老师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得到了解脱。他松了口气，在即将下车前回忆起常盘台老师的告诫，于是便郑重了神色。 “请二位，在这段时间内一定、一定、一定，不要惹是生非！” * 御坂美琴打开玄关处的灯，明亮的暖色炽光灯依次照亮了整个公寓。 常盘台为她们安排的住处是学生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的格局，两个人合住的话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学生公寓内的装潢和学舍之园很像，让食蜂操祈有种还身在学园都市的恍惚感。 “我就说这里怎么跟学舍之园那么像，”御坂美琴已经结束了对这栋学生公寓的搜索，“还真的就是学舍之园在东京的产业啊。” 学舍之园是由好几所有名的贵族女校共同建立的，学生们偶尔会有外出的交流任务，所以学舍之园在学园都市外的几座大都市也建有外部宿舍。 她们的行李已经有人送了上来，整齐地立在玄关处的鞋柜旁。 学生公寓的卧室是摆有两张单人床的格局，期间放置有两个床头柜，衣柜这些家具也都是一应双份。 两人带的行李都不算很多，所以很快就能收拾好。虽然是千金大小姐，但因为常盘台的校规，她们基本上只穿校服，很少有穿私服的机会，即使是食蜂操祈也只是带了手套、大腿袜之类有她个人特色的装饰品。 御坂美琴看向半开放式的厨房，神色严肃：“我说，你会料理吗？” “你是指家政课？”食蜂操祈反问她。 常盘台是有家政课的，并且是必修课——但很显然，贵族学校的家政课是不可能教大小姐们怎样成为一个优秀的厨子的，她们学习的顶多是一些甜品的烤制方法。 “算了，想也知道你不会。”御坂美琴苦恼地叹了口气，“那么，你是想尝试自己动手，还是点外卖？” 是的，御坂美琴也不会。 常盘台是有食堂的，所有食物都由学园都市著名的缭乱家政学园的女仆精心烹调，完全不需要学生操心。 她能熟练地掌握波斯地毯绽线的修补方法、以及金丝彩绘盘掉落金箔的修缮方法，但那不代表她能做出一桌子丰盛的菜来。 “随便吧。”食蜂操祈懒得再保持优雅高贵的体态，放松地靠在沙发上休息，“不过事先声明，不合口味的东西我可是不会吃的哦。” 御坂美琴十分无语：“饿死你得了。” 她嘴上这么说，还是拿着呱太形状的可爱手机点好了外卖。她选择的是好评颇多的波洛咖啡厅，三明治据说是咖啡厅的美味招牌。 在等待外送的时间里，御坂美琴有空和食蜂操祈谈谈了。 “‘广域社会实践’，关于这件事，”茶发少女靠坐在沙发的扶手上，“你有什么想法吗？” 御坂美琴略微俯视着食蜂操祈，茶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金色的星芒。她和食蜂操祈之间的距离早已超过了安全距离，隐约间她觉得自己闻到了蜂蜜般甜蜜的香气。 “我们的要做的很简单，”食蜂操祈轻轻笑起来，“异能力才是重点。” 她抬起尖俏的下巴与御坂美琴对视，少女茶色的发丝垂落下来，轻轻搔过她的鼻尖。 “我们都知道所谓交流生只是个幌子，只是异能力者……我还从来没接触过。”御坂美琴皱起了眉。 “学园都市能够成立，其中是有异能力者的原因的。异能力无法通过人力干涉，想要拥有足以抗衡异能力的力量，那就只有能通过科学技术稳定开发的超能力了。”食蜂操祈顿了顿，低声说出了一个地名，“横滨。” 御坂美琴皱起眉深思：“确实。横滨才是异能力聚集最多的城市。港口黑手党、武装侦探社……这是目前已知的武装异能力者集团。” 当然还有异能特务课，但这算是国家机构，这次的“广域社会实践”中并不包含在内，所以直接被御坂美琴忽略了。 食蜂操祈竖起被白色手套包裹的手指，“虽说是武装组织，但并不是要求我们跟他们异能力者打一架，那样就太粗暴了。”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御坂美琴瞥了食蜂操祈一眼，“如果是要干架的话，就不会派你来了。” 她言语中是很明显的对食蜂操祈武力值的轻蔑。 身为超能力者的第三位，拥有“超电磁炮”这个称号的御坂美琴当然不讨厌打架，不如说她还挺热衷于这种事的。 不过，她的电磁力也另有他用——在这个网络发达的社会中，御坂美琴的能力足以无视任何防火墙的存在，可以说是世界顶尖的骇客，弄点情报出来对她来说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食蜂操祈派阀的成员帆风润子一直相当担忧，觉得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的搭配想要干点什么坏事的话……那是真的完美犯罪，没有人能找到犯罪证据。她俩一个改监控一个改记忆，简直是为非作歹的一把好手。 否则，这次特别的广域社会实践也不会是超电磁炮和心理掌握的组合了。 “我可不是脑子里充满肌肉的暴力笨蛋。”食蜂操祈讽刺道。 “那之后抽空去横滨看看吧。”御坂美琴不想再没完没了地互相挑刺下去，硬生生地换了话题，“不如明天？” 还没等到食蜂操祈的回答，门口的门铃便响了起来。 御坂美琴反应过来，“大概是外卖到了。” 她摁下按钮，门边的电子屏幕很快亮了起来，显示出年轻男性的脸来——有一头耀眼的金发，瞳孔是灰蓝的颜色，肤色微黑，五官非常俊秀，是不输艺人的好看程度。 “我是波洛咖啡厅的侍应生。”青年礼貌地说，“是御坂小姐吧？您要的餐点已经送到了，可以麻烦您到公寓门口取餐吗？” 御坂美琴回答，“当然，麻烦您稍等。” 学舍之园的学生公寓有严格的门禁，没有录入学生信息的话根本不可能进入公寓，所以只能由御坂美琴去公寓门口。 送外卖的人是安室透，他没等多久就等到了点餐的“御坂小姐”。 少女有着茶色的发丝和同样好看的茶色瞳孔，五官即使不化妆也昳丽非常，是十足的美少女。 安室透垂下眼睫，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御坂美琴的制服——浅米色的针织衫上绣着常盘台中学金红色的校徽。 他瞳孔轻轻动了动，又凝视了几秒少女漂亮的脸蛋，最后露出标准的灿烂微笑来。 “请慢用，御坂小姐。” 第4章 波洛咖啡厅的客人并不多，只零星地四散坐落着几个人。 槺捐鞫园彩彝富瘟嘶问只疗鸬钠聊唬坝型馑投┑チ伺叮　彼纸恿艘痪洌鞍。遣幌肼榉车幕埃土蹬渌驮惫窗桑俊?br/> 波洛咖啡厅生意好的时候，仅靠槺捐骱桶彩彝噶礁龇裆敲Σ还吹模貌透叻迤诘耐馑头褚话慊峤桓诺呐渌驮薄?br/> 但如果并不怎么忙，安室透一般是会自己去一趟的，毕竟外送员也是要另收费的。 “我看看。”安室透接过槺捐鞯堇吹氖只聊簧舷允咀磐馑偷牡刂罚诘赝贾邢允境鲆桓隽疗鸬男『斓恪?br/> 位于米花町七町目的生徒寮。 “现在店里不忙，”安室透的目光闪了闪，他温和地笑着说道，“我就去跑一趟吧。” 他知道，这个地址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即学园都市学舍之园的外部宿舍。 * 安室透脸上挂着温和可亲的笑容，目送御坂美琴回到公寓楼中后才转身离开。 转身过后他脸上的笑容便慢慢收敛了，灰蓝色的瞳孔中沉浮着不明的情绪。 学园都市的外部宿舍当然只有学园都市的学生能够住进去，那个姓氏御坂的茶发少女很明显来自学园都市。 那身制服、那个校徽…… 身为公安，安室透显然拥有着优秀的记忆力，凡是他看过的情报就绝对不可能忘记。所以他立刻就想起了那个校徽所代表的学校——在超能力开发方面名列前茅的贵族女校，常盘台中学。 学园都市的七个超能力者并非众所周知，有个别活动于暗处的更是相貌不明，但作为七个人中唯一“人格正常”的那个超能力者，御坂美琴从前也是经常代表学园都市进行外出交流的，去过不少国家。 得益于她公开露面的次数最多这一点，安室透在看到那身校服的第一眼就得知了御坂美琴的身份——LV.5的第三位，超电磁炮。 只是他并不清楚，为什么超电磁炮会在这时候离开学园都市、来到东京……他最近可没听说有什么和学园都市的大型交流活动在准备开展啊。 还有餐点的份量……那可不是千金大小姐一顿能够吃下的食物，至少也是两人份。 那么，超电磁炮的同伴又会是谁？ * 超电磁炮的同伴正在挑剔。 代号为心理掌握的大小姐优雅地用银质餐具将三明治切割成齐整的小块，细细咀嚼品尝之后才勉强给出了一个“还算及格”的评价。 “横滨那边好像不太安稳。”食蜂操祈说，“明天逛一圈，随便找个人问问就够了。” “不太安稳”是委婉的说法，准确地说，横滨一直就相当不太平，市民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时不时就得来一次可能会毁灭城市的大危机。 御坂美琴也赞同，“广域社会实践的时间很长，太着急的话可能会直接站在横滨异能力者的对立面。” 反正凭借她和食蜂操祈的能力，想要套点情报出来太简单了。 御坂美琴的话语顿了顿：“一定要在横滨的势力里接触的话……” “武装侦探社。”食蜂操祈自然而然地接下了她的话。 御坂美琴点头：“没错，武装侦探社的立场比较倾向白方。” 草草解决了晚餐，在达成一致决定了明天的横滨之行后，两人都休息地很早。 虽然从得知同行者是谁、再到抵达东京的这段时间中一直在互相斗嘴，但奇异地并没有发生什么大冲突，两人的关系甚至有隐隐向损友发展的趋势。 她熄了灯，将从学园都市带出来的杀人熊玩偶紧紧抱在怀里。 食蜂操祈就睡在离她相隔不过一米远的床上。少女是侧躺着的，金发垂落在她的脸颊边。一段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少女浓郁的眼睫上，月色下显得根根分明。 谁能想到她能平静地和食蜂操祈谁在同一间卧室里呢？黑子要是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生气地大叫吧？ 御坂美琴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若有若无的蜂蜜甜香充斥整个房间，她觉得鼻息间盈满了少女金发上的香气，明明甜腻柔软、却侵略性极强，沾染上就再也摆脱不掉。 ……睡着了的食蜂操祈，可要比醒着时可爱多了。 她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终于没抵挡住侵袭而来的困倦，沉沉陷入睡眠之中。 * 从东京去横滨并不远，乘坐新干线的话大约只需要四十分钟。 因为并不打算第二天救非得撬出什么不得了的情报来，所以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一点都不着急。 她们慢慢悠悠地准备，不疾不徐地坐上了新干线，抵达横滨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因为十二小时的同居生活，她俩在列车上也没闲着。 “御坂同学明明是初中生了，却还穿着那种幼稚的睡衣呢。” “有些电子白痴真的是笨蛋啊，购买电子车票都不会，连幼稚园的小朋友都不如。” 诸如此类活像是小学生拌嘴的吵架。 离开了学园都市，她们就没再穿常盘台的制服了，而是换上了私服。 从列车站出来后，御坂美琴一路是沿着手机的导航走的。身为电子白痴，食蜂操祈老老实实地跟在御坂美琴的身后。 下午的阳光很好，金色的阳光跳跃着落下。食蜂操祈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抵在额前，她挡着阳光抬起眼睛。 五座高耸的黑色大楼矗立在钢铁城市中，只让人觉得森严不可靠近。 她凝视着黑色的大楼，“那是港口黑手党的地盘吧。” “应该没错，就是那里。”御坂美琴随着食蜂操祈的视线抬起头，给出了个肯定的答案。“黑手党的异能力者应该很强吧？真想比一比啊。” 御坂美琴的语气已经开始上扬，充满着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情绪。 食蜂操祈撇嘴，“果然是脑子里只想打架的肌肉笨蛋。” “从来不上体育课、跑八百米都要气喘吁吁的人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御坂美琴冷笑着说道。 食蜂操祈辩解：“我那叫合理运用能力，老老实实上讨厌的课程才是笨蛋行为。” 有着金色长发的美少女拎着名牌手提包，饶有兴致地在街道边各式商店之间闲逛，神情之间没有一点被挑起不愉快的痕迹，好像只是个来逛街购物的大小姐。 “你啊……根本就是来逛街的吧？”御坂美琴无奈地跟着食蜂操祈从这个店逛到那个店，“哪里像是来收集情报的啊？” “那种事情随便抽出十分钟就可以做到，有什么好着急的？”食蜂操祈又走进了下一家店。 御坂美琴一边吐槽一边跟进去，“你逛街的时候倒是体力蛮充沛的嘛。” “逛街和体育课怎么能相提并论？” 食蜂操祈的话没得到回应，她下意识回过头，看见了呆立在展示柜前的御坂美琴。 那是摆着各种卡通形象文创用品的货架，理当是小学生年纪的孩子喜欢的东西，御坂美琴却被吸引地走不动道，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货架。 “找到了！横滨限定的假面超人！”看起来小学生年纪的孩子兴冲冲地围过来，御坂美琴不得不退开几步。 “步美、元太！”小学生召唤来了同伴，“假面超人在这里！” 虽然很喜欢呱太，可是和小学生有差不多的兴趣也太逊了……再说，食蜂操祈还在这里，被发现的话绝对会被嘲笑的吧？ 羞耻心让御坂美琴不舍地盯了一会儿，最终丧气地挪动着走开了。 食蜂操祈看着御坂美琴丧气的背影，指节抵着下巴缓缓笑了起来。 她背着手走过去，在摆满商品的货架中精准地找到了会让御坂美琴感兴趣的东西——一个粉红色的呱太吊坠。 三个小学生看着食蜂操祈带着粉色呱太吊坠离开的背影，围在一起悄声说话。 “那个姐姐看起来都是高中生了，居然还会喜欢呱太。” “真是孩子气啊。” “好幼稚哦。” * 没能买到呱太确实是个遗憾，丧气一段时间后御坂美琴便振作了起来。 现在买不到也没什么，大不了之后她偷偷地来一趟就好了。 她环顾了一圈横滨街道上的景象，“虽然说是异能力者聚集的港口城市，但看起来和普通城市没有什么区别啊。” 食蜂操祈慢悠悠地反问她：“学园都市不也看起来很美好吗？” 御坂美琴沉默了。 确实，表面上看起来越美好，暗面往往越肮脏污秽——学园都市的黑暗面，是由她亲眼所见的无数鲜血与尸体组成的，那里全是利欲熏心的贪婪之徒和不择手段的疯子。 御坂美琴是前不久才真正见识到这些，食蜂操祈却不是。 从在才人工房的时候起，她就知道学园都市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美好。 不美好的记忆涌了上来，连食蜂操祈都没什么逛街的兴致了。 两人经过河道上架起的桥，安静地并肩走在一起。斜斜落下来的阳光摹下深色的倒影，一前一后地错落交织着少女的影子，叠成深刻的重影。 食蜂操祈的视线随着飘落的树叶看向一侧，随即便犹疑着停下了脚步。她伸手拽住了御坂美琴的衣角。 “河里飘着的那个……”她语气迟疑，“是人吗？” 御坂美琴愣了一下，猛地看了过去。 河中随波逐流的是一个人形垃圾，沙色的风衣沉沉浮浮。 第5章 “……那是人吧。” 御坂美琴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回答。 食蜂操祈说：“比起这个，不如考虑一下那到底是活人还是尸体吧？” “都飘在水面上了，还会活着吗？”御坂美琴神色迟疑，“该不会是抛尸吧？帮派斗争什么的……” “那样的话日本的治安也未免太差了。”食蜂操祈语带嫌弃。她直接开了个地图炮，无差别扫射日本境内的所有城市，“昨天是凶杀案、今天又是抛尸……太不让人省心了。” 人形垃圾突然抽搐了一下，用身体力行证明了他不是个尸体——不过，离成为尸体大概也不远了。 御坂美琴转头看向食蜂操祈，金发少女好像意识到了她想说什么，立刻就往后退了一步，神色相当警惕：“事先声明，我可是不会下水的，要救人的话你救就好了。” 御坂美琴似乎在忍耐着些什么，“我怎么可能让你这个运动白痴下水救人！” 让食蜂操祈下水救人的结果只有一个——御坂美琴得救两个人。 只要河里面那个人身上有什么钢铁质的物品的话，御坂美琴就可以通过电磁力把对方拖到河边上来。 她是这么打算的，但事实并不如意，河里的人形垃圾仍旧随波逐流地漂浮在水面上。 “御坂同学？”食蜂操祈迷惑地用食指戳了戳御坂美琴的肩，“你在发什么呆？再不出手的话那个人可就要死了哦。” 有着耀眼金色长发的少女不满地微微嘟起了嘴，在她耳边呼吸时萦绕着蜂蜜般甜蜜的香气。 “……你的香水呛到我了。”御坂美琴有点不太自然地撇开眼，悄悄往边上挪开了一点。之后她才回答食蜂操祈的问题，“不是我没出手，只是那个人身上好像没有什么能被我操控的东西。” 食蜂操祈摊开手掌叹了口气，“哎呀，看来还是只能由我出手呢。” 她取出放在精致手提包中的遥控器，只随意按下一个键，便有一个恰好路过此地的高大健壮的男性成为了被选中的幸运儿。 他冲锋着跳进了河中，奋力向河里的人形垃圾游过去。 但事情并没有食蜂操祈想的那样顺利。 被食蜂操祈控制的那个男人在触及到河中男人的那一刻，眼中亮起的星芒突兀地消失了。 在那一瞬间，男人猛地清醒过来。 “我、我怎么会在河里？！”他不可置信地环顾四周，神色崩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哎，”御坂美琴拿手肘碰了碰食蜂操祈操气，“你怎么失手了？” 食蜂操祈的神色难以捉摸，她沉默不语，只注视着那个随着河流沉浮的男人。 被食蜂操祈控制着跳下水的男人喊了一圈后就认命了，出于人性，他倒没忘了把河里的男人给一起捞起来。他提溜着软趴趴的男人爬上了岸，盘腿坐在岸边上直呼晦气。 食蜂操祈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御坂美琴瞅着她的脸色，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头。 路人男性松开了抓着河中男人的手，他原本还摸不着头脑，可在下一秒，那闪烁的星芒又烙印在了他的瞳孔之中。他突然恢复了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离开了。 直到走出很远，他才疑惑着看打量自己。 “咦……我的衣服怎么是湿的？” * 河里的人形垃圾——热爱自杀的太宰治先生很快就醒了。 几乎是在路人离开的下一秒，他就睁开了眼睛。 “啊。”他发出了失望至极的声音，“今天又是没有自杀成功的一天啊。” ……还以为是抛尸，合着搁这自杀呢。 御坂美琴俯视着这个试图自杀的人，“明明你看起来这么年轻，有什么事想不开非得自杀？” “朝气蓬勃地自杀是我的兴趣。”太宰治来劲儿了，“你不觉得死亡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吗？”他啧了一声，“可惜，这次又没能成功。每次都有不相干的人要来阻止我奔向死亡的怀抱呢。” “又？每次？”御坂美琴抓住了他话语里的重点。 她原本关切的神色僵在了漂亮的脸蛋上，很快就转变成无言以对的表情，大约是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种自杀惯犯。 “不过，既然是两位漂亮的小姐救了我的话就没关系了。” 黑发青年有着好看的鸢色眼睛，眼角眉梢弯起来时格外昳丽。湿漉漉的额发贴在那张精致至极的脸上，露出了足以蛊惑人心的笑容来。 “我的名字是太宰，太宰治。”他笑着说，“两位漂亮的小姐，愿意和我殉情吗？” 他一面微笑着问出奇怪的问题来，一面用两只手分别握住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手。 ……有病吧，绝对是有病吧。 没等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回答这个奇怪的问题，一个握紧的拳头就狠狠锤在了太宰治的脑袋上，让她们两人从善如流地抽走了被太宰治握住的手。 “抱歉，我的同事脑子不太好，问了一些失礼的问题。”突然赶来的金发男人戴着眼镜，穿着整齐的西装，忍耐着怒意向她们道歉。 “我回去后会好好教训这失礼的家伙的。”他按着太宰治的脑袋，一齐低下头来，“告辞了。” 金发穿着西装的青年拎着“神经病同事太宰治”的领子，十分粗暴地把人给拖走了。 * 食蜂操祈垂下眼睛，琥珀般剔透的瞳孔种倒映出刚才被太宰治握过的手，她戴在手上的白色手套泛着微微浸润的湿意。 “你是觉得，刚才那个叫太宰治的人身上可以金属物品，”她轻声问，“所以你才没办法用电磁力拖起他吗？” “我原本是这样想的。”御坂美琴侧过脸，凝视着食蜂操祈神色不明的脸。 她加上了“原本”这个词。 “但现在看，那个人不对劲吧。” 等太宰治上了岸，御坂美琴就发现了——暂且不提他风衣口袋里有些什么东西，光是镶嵌宝石的装饰品和皮带扣就是金属制物品，没道理御坂美琴的能力不起作用。 “就像是被抵消了一样……”食蜂操祈皱起了好看的眉，“我的心理掌握，对那个人没有用。” 在那个路人男性突然摆脱控制时，食蜂操祈就起了疑虑。她从未失手过，猎物摆脱控制这件事更是天方夜谭。 事实证明她的疑惑没有错，心理掌握确实对那个人没有用。 “你的心理掌握对我的电磁屏障也没有用，但我的能力对那个太宰治也起不了作用……”御坂美琴沉吟。 如果太宰治也是电磁力之类的能力者，那么心理掌握不起作用是很自然的事情，可是没道理连御坂美琴的能力都不起作用。就算是电磁系的能力，她也一定会有所感应，而不是像消失了一样毫无生息。 “不可能是电磁系的能力。”食蜂操祈干脆地说，“御坂同学，就算是你，也做不到让已经被我控制的人恢复清醒吧？你能保护自己，却顾不了别人。” 御坂美琴缓缓舒出一口气，“……确实是这样没错。” “我们两人的能力完全是不同的分类，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能力才能同时免疫心理掌握和电磁力……”食蜂操祈微微眯起了漂亮的眼睛，她的声音轻轻地飘在空气里，“你觉得呢？御坂同学。” 御坂美琴注视着太宰治离去的方向，“……无效化。” 又一个“幻想杀手”，这种事……可能吗？ * 这种事当然是可能的。 「人间失格」的拥有者本人——太宰治先生懒洋洋地被国木田独步拎回了武装侦探社，他的搭档把他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了侦探社里的沙发上。 “这不让人省心的混蛋又去跳河了，”国木田独步语气嫌恶，“还对着两个国中生女孩搭讪——那可是未成年！” 他就差指着太宰治的鼻子骂“你这个对未成年下手的禽兽”了。 “不愧是太宰先生。”中岛敦一点都不意外。 与谢野晶子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露出作呕的表情来：“真恶心啊，居然一次性对两个小女孩出手。” “然后呢？”江户川乱步罕见地询问了一句。显得有些稚气的青年一边咔嚓咔嚓吃着零食，一边歪着脑袋面向太宰治。 “确实是两个可爱的国中小女生没错，”太宰治笑了起来，“但似乎不是什么普通人哦。” 国木田独步立刻反映了过来：“异能力者？” “难道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中岛敦闻言便立刻紧张了起来。 众所周知，港口黑手党最喜欢用童工。 “其中那个不怎么像是国中生的女孩，大概是精神系的能力者。”太宰治轻轻阖了鸢色的眼睛，瞳孔中浮动着意味不明的暗芒。 在场的所有人都神色一凛——精神系能力者是最难对付的那一类人，称之为天灾也不为过。 “她们不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太宰治否定了中岛敦提出的假设。 他不笑时便显得锋锐，神色冷而刻薄，像是凛冬日里的冰刺。继而笑起来时，脸上只让人觉得难以接近的表情便如冰消般融化，那张色如春花的脸上洋溢着看似亲切的笑。 “异能力者……可不一定是。” 太宰治意味深长。 第6章 “好衰啊。” 御坂美琴说。 “横滨真是个不安稳的地方。” 食蜂操祈靠在墙后，水泥墙壁上时不时发出被高速运转的子弹击中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沉闷，像是镶嵌在了墙壁里。 不知道是该说倒霉还是幸运……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碰上了帮派的火。拼现场。听起来是港口黑手党麾下的两个小帮派因为鸡零狗碎的小事而内斗起来了，总结一下就是大街上一言不合开始干架。 大概是因为这片地区实际上的统领者是港口黑手党这个武装异能力组织，所以民众们纷纷熟练地找好掩体躲了起来。 “要是在学园都市发生这种事，绝对很快就会被警备员和风纪委员镇压。”御坂美琴用手捂住了脸，“在横滨……” 在横滨，警察反而属于不那么强的战力，是“较为弱小”的那一方。 “这附近好像没几个监控。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走一步。” 食蜂操祈打量了一圈周围仅存的几个摄像头，向御坂美琴提出了这个切实可行的建议。 御坂美琴抬起头来，环顾四周——这是个很深的暗巷，从楼顶走的话很容易就能脱离现场。怕被发现的话，她只需要事先破坏掉周围的监控就没有问题了。 至于去调停什么的……别开玩笑了，这是黑帮争斗，既然没有涉及到普通市民，又是学园都市外的争端，她和食蜂操祈可没有理由掺和进去。 御坂美琴心念一动，雷击之枪从少女茶色的刘海处释放而出。下一秒，运转的摄像头便骤然停止了工作。 食蜂操祈自然而然地向御坂美琴展开了双臂。 御坂美琴有些不自然，她走近去从腋下环抱住食蜂操祈。少女的身体柔软纤细，发间弥漫着蜂蜜般甜美的香气，指腹下触及的肌肤光滑而温热，满是属于少女的青春美好。 明明都是女孩，但在抱住食蜂操祈时，御坂美琴却没办法对自己的心跳声作出掌控。那颗背叛了主人的心脏怦怦地跳动着，将所有隐秘的欲念暴露出来。 她听见了食蜂操祈的笑声。 少女笑起来时胸腔震动，金色的发丝扫过她的脖颈，将酥麻的痒意传达给指尖。 “御坂同学……”食蜂操祈呢喃着低声，“你的心跳地好快呀。” 即使看不见食蜂操祈的脸，御坂美琴也能够想象到——大概又是捉弄一般的故意为之。金发少女柔软的唇瓣中舒出温热的气息，密密麻麻地洒在她的耳廓上，一定会被热气熏得发红。 御坂美琴紧紧抿着唇，她抱着食蜂操祈，飞越过林立的大楼，在远离争斗的地方下降落在地面上。 食蜂操祈从善如流地松开环抱住御坂美琴的双臂，修长的手指抵在绽放出揶揄笑容的唇边，“御坂同学真是容易害羞啊。” “哈？”御坂美琴羞恼地提高了声音，“还不是因为你突然搞一些奇怪的小动作！” 食蜂操祈发出了无辜的可怜声音，“哎？可我明明只是在正常地说话而已嘛，御坂同学为什么要这么恶意揣测人家呢？” “你这种表面上光鲜亮丽、背地里满肚子坏水的腹黑坏女人当然只配被揣测。”御坂美琴毫不留情地评价道。 食蜂操祈哼哼笑了几声：“没关系，我知道一平如洗的御坂同学一定很羡慕光鲜亮丽的我，暂且可以原谅你那出于可怜的自卑而说出来的混账话。” 在这种小学生吵架一般的幼稚对嘴氛围里，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一起离开了横滨。 * 灰原哀用手掌半撑着脸颊，不怎么仔细地翻看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封面人物是毛利小五郎最爱的冲野洋子。 但她没翻几页就忍无可忍地合上了杂志，转头怒视坐在一旁的江户川柯南。 “你一直盯着我的眼睛是想干什么？”灰原哀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大有一种“说不出理由来就让你滚蛋”的威胁意味。 江户川柯南却完全没有反应——那双蓝色的眼瞳虽然是直直地盯着灰原哀在看的，但瞳孔中却没有焦距，很显然，他陷入了某种不可名状的神游之中。 直到灰原哀忍无可忍，抄起时尚杂志卷成一团、然后敲在了江户川柯南的脑袋上，他才因为额头传来的疼痛感而回过了神。 “好痛！”江户川柯南吃痛地捂住了额头，“灰原你干什么啦！” “我才想问呢。”灰原哀施施然放下杂志，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错，“江户川，你在发什么呆？” 江户川柯南眯起眼睛，他大约也知道问题有些离谱，犹疑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见过眼睛里有星星的人吗？” “……哈？”灰原哀被江户川柯南的问题给整不会了。 她满脸迷惑，用一种你是不是脑子进水的表情瞅着江户川柯南。 “算了，”江户川柯南泄气，“你当我没问吧，也许只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灰原哀板起了脸：“我说，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清楚。” 她最讨厌话说一半就咽下去的人，明明好奇心已经被挑了起来，却偏偏被迫不能得到满足。 “倒也没什么。”在灰原哀的眼神压迫下，江户川柯南老老实实地说清楚了，“只是昨天在咖啡厅碰上案子的时候，见到了奇怪的人……是眼睛里有星芒的女孩。那个案子的凶手也很奇怪，明明前一秒还在辩解、下一秒却突然开始讲起了做过的坏事——从幼稚园起的。” 江户川柯南多补充了一句。 “那个凶手的眼睛里好像也有星芒，但我看到的只有一瞬间……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 灰原哀的神情在江户川柯南讲述时就变得严肃起来。她用两根手指屈起抵住下巴，垂下眼睫深思起来。 江户川柯南皱起了眉：“……灰原？” “你是觉得，那个女孩跟凶手之间有某种关联，对吧？”灰原哀说，“因为眼睛里的星芒。” 江户川柯南说道：“我是这么想的，但证据不足，只是我的猜测。”他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对了，你见过浅米色无袖针织衫、灰色百褶裙，校徽是金红两色、中间的部分像是金色四叶草的制服吗？” 他说的正是来到东京的头一天，还没有被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换下的常盘台制服。 她当然见过——并且是见过很多次。 这个校服、眼睛里有星星的少女…… 灰原哀心里逐渐有了明确的答案。 “和那个星星女孩一起的，还有一个茶色短发、茶色眼睛的女孩。”江户川柯南又多补充了一句。 御坂美琴。 是那个她从未见过的「原版」……又或者是「妹妹」？ 灰原哀的手缓缓握紧了，衣摆被她攥出了几道深刻的褶皱来。她的瞳孔缓缓缩小，嘴唇抿成平直的线，冷汗凝聚在鬓发边，沿着脸颊的轮廓缓缓滑下，没进领口。 江户川柯南注意到了灰原哀明显不对劲的脸色：“灰原，你怎么了？” 灰原哀被他的声音唤回过神来，她舔了舔唇，似乎是在考虑该怎么措辞。 “我的父母，曾经在学园都市进修过。”她答非所问，“我也在学园都市进修过，其实没有这个必要，但组织非得我去……给科研经历镀金也好、别的什么也好。” 名义上，学园都市是属于日本的——但实际上，学园都市相当于“国中国”，包括日本政府在内，许多国家都在觊觎超能力开发方面、乃至其他更多领先十多年的技术。 组织当然也产生过想法。 她低垂着眼睫，“你碰到的女孩……那身制服我认识。” “那是学园都市的名门，在超能力开发方面能排到前五的贵族女校，常盘台中学。” * “国中二年级，却连吹风机都用不好，”御坂美琴语气轻蔑，“你是小脑没有发育好的智障儿吗？” 食蜂操祈深知有求于人就最好闭嘴，但她还是磨磨叽叽地小声嘟囔，“……又不是我求你的。” 她的声音被吹风机强大的风力掩盖，所以御坂美琴并没有听清，不然她很有可能会直接摔了吹风机走人。 嘴上说着不乐意、身体行动却很诚实的御坂美琴正拿着吹风机，给身为电子白痴的女王大人吹着湿漉漉的长发。 如果是普通的款式，食蜂操祈倒也不至于不会用这东西。但这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有着各种各样奇怪但没什么用的功能，复杂到食蜂操祈乱摁了一通都没有搞明白。 总有一些混科研经费的小研究所，名义上说是“功能最强大的高端产品”，实际上做出来的东西却充满无用的鸡肋技能。 食蜂操祈恼火地想，那群研发人员到底明不明白，所谓吹风机只需要最简单的吹风功能就好了啊！ 最后还是御坂美琴大发善心、日行一善。 御坂美琴坐在沙发上，食蜂操祈老老实实地环抱着并拢的双腿，坐在铺就了柔软地毯的地面上，任由长发上附着的水分在风力下逐渐消失。 两个人谁也没再多说话，但这样一个人给另一个人默默吹头发的场景——就好像她们是同居多年的老夫老妻一般。 “你这头长发还真是麻烦。”御坂美琴抱怨。 因为是长发，所以御坂美琴花了十多分钟才帮女王大人将湿发吹干。 身为电子白痴的女王大人哼了一声，“这可是女性的魅力之一，御坂同学这种还没发育的小孩子是不会懂的。” “……你总是很有一句话把我惹毛的本事。”御坂美琴握紧了拳头。 长发已经吹干了，食蜂操祈带着胜利的笑容站起身来，她用手指卷了卷一缕金色的发丝，目不斜视地绕过沙发走进了卧室。 在经过御坂美琴时，有个什么东西被她扔了过来。 御坂美琴下意识地接住，她本以为会是恶作剧之类的小玩意，但躺在她掌心的是个粉红色的呱太吊坠。 是她在横滨看了很久，最终却没有买的……她很意外，没想到食蜂操祈会买下来。 她侧过脸向卧室的方向看去，浸润了蜂蜜般甜蜜的声音从卧室门的缝隙中传来。 “就当是给孩子气的御坂同学的谢礼了。” 第7章 “宫野，这份文件的一些数据还需要调整。”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整理好，一齐交给了有着茶色发的高挑女性。 宫野志保单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中，用空余的手接过文件，放在桌上。她的办公桌上散落着不少纸张，密密麻麻地写满了不少让人看不懂的复杂算式。 她将头搁在座椅的靠背上，扬起下巴来注视着一片白色的天花板——直到眼前出现了茫茫白色的重影，她才收回视线，用指腹按了按眉心。 大约是提不起精神来，宫野志保又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这已经是她今天灌下的第四杯咖啡了，在美国的时候她都没这么拼命工作过。 宫野志保也不想这样。 但学园都市的内卷实在是太严重了，学生之间内卷也就罢了，各个研究所之间内卷地有过之而无不及。她虽说是来镀金的，但到了学园都市这样科学技术领先外界二十年的地方，怎么可能不认真学习？ 而代价就是，她得牺牲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 她随手翻了翻刚才拿过来的那一大叠文件，光是看纸张叠在一起的厚度，她便感到了深切的头痛。 不行。宫野志保撑住额头，再这样下去，她会英年早逝的。 她昂头将最后小半杯咖啡灌了下去，苦涩的味道习惯之后便如同白开水一般了，再怎么刺激味蕾逗无济于事。 预感到又是一个全研究所彻夜不眠的夜晚，宫野志保从座椅上站起身，准备再去茶水间接一杯浓郁的黑咖啡。 可能是坐着工作的时间太长，猛然站起来时宫野志保的眼前有些发黑。她下意识地撑住桌面，等待眩晕的几秒时间过去。 “宫野，你的工作很重要。”她身边有个略显沉重的男声在说话。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直起身体向一侧看去。 同她说话的是这所私人研究所的所长，一个大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黑发半长，眼睛里藏着一些让宫野志保觉得十分不舒服的东西。 宫野志保心知这话是在催她赶紧工作。 “我知道了，天井所长。”她皱了皱眉，回答道。 所长的白大褂上别着铭牌。 ——樋口制药·天井亚雄。 * 时间是来到的东京的第一周。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陪你来逛街啊！”御坂美琴不满地发牢骚。 食蜂操祈扔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可不是我求你来的。” 她们一边说着话，一边走进了商场之中。 在进入正门前时，御坂美琴抬头看了一眼巨大的广告牌——白泉百货。 白泉百货是白井黑子家的产业之一，白井家是主要涉及超商、进口超市等领域的白泉控股。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家当然也是家境富裕，但家里的主要企业都不在日本。 食蜂操祈也跟着看了一眼，“啊……这是你那个学妹家的产业吧。”她斜了御坂美琴一眼，“想念你可爱的小学妹了吗？” 或许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脱口而出的挑衅实则是为内心在忠实地映照着什么。 “你这么关心我和我的学妹之间的事？”在“我和我的学妹”这几个字上，御坂美琴加重了咬字的语气。 “再说了，这里明明是你要来的。” 御坂美琴觉得自己面对的好像是无理取闹的现任女友，因为暧昧对象家的企业而吃了一大通莫名其妙的醋。 ……不，这样想才是不对的吧！御坂美琴用手掌轻轻拍了一下额头，不管怎么想，她和食蜂操祈都不可能是那种亲密关系的！ 这件小小的事轻而易举地揭过了。毕竟，逛起街来的女性是会陷入某种忘我的境界里的。 白泉百货毕竟是高端商场，占地面积极大，店铺分布更是从负二楼一直延伸到十三楼。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总之，又一次遇到了认识的人。 ——一定要展开说的话，是在命案现场认识的人。 “又见面了。”铃木园子是社交能力相当强的人，她头一个过来打招呼，“你是——食蜂操祈，对吧？” 铃木园子其实不太记得食蜂操祈的名字了，只对那个像洋娃娃一样精致的脸蛋有印象。因为咖啡厅的那场命案，她回去问了她的大伯铃木次吉郎，得到了这样的答复。 “食蜂企业啊……以前和我们铃木财团倒是有过生意上的来往，现在没什么交际了。”铃木次吉郎是这么说的，“不过，我确实记得他们家有个大小姐来着。” “好像是叫……食蜂操祈。” … “上次我们见过，”铃木园子顿了顿，“你还记得吗？” 食蜂操祈露出了标准的社交笑容，“当然，没想到还会再遇见呢。” 食蜂操祈和铃木园子交谈的时候，御坂美琴没有插话。她的视线被江户川柯南吸引走了——并且注视这个小学生的目光极其灼人。 托食蜂操祈的福，江户川柯南不知道自己已经拉满了御坂美琴的仇恨值。 在江户川柯南对灰原哀讲述完咖啡店里的全经过后，灰原哀就冷笑着告诉他，当时没有被揍纯属御坂美琴涵养好。那种失礼的话怎么可以对女孩子讲出来呢？ “啊，是上次买呱太的姐姐！” 跟着一起来的少年侦探团认出了食蜂操祈。 “呱太？”毛利兰愣了一下。 铃木园子歪着头好奇：“那是什么？” 御坂美琴身体一僵——这是要被公开处刑了吗？ “是青蛙哦！”吉田步美大声回答。 圆谷光彦则作出了更准确的描述：“是两栖类动物。” 小岛元太显得十分不解：“真的会有女孩子喜欢那种生物吗？” 这群小学生每说一句，都会有一根仿佛实质化的箭头插在御坂美琴的身上，她好像整个人都逐渐失去了颜色，变成毫无生机的灰白雕塑。 “噗。”食蜂操祈实在没忍住，捂着嘴唇笑了起来。 她当然不会觉得羞耻，虽然被小学生们认为喜欢呱太的人是她，但很显然，御坂美琴已经首先承受不住这种羞耻力了。 “倒不是我喜欢。”她用甜蜜的语调说，“是一个小朋友很喜欢啦。” “原来是买给小孩子的呀。”毛利兰恍然大悟。 食蜂操祈的眼神轻轻一动，用余光去看一直默不作声的御坂美琴。 她口中的小朋友——茶发少女已经羞地满脸通红，耳尖爬满了绯红的颜色，整个人好像在冒着蒸腾的热气。她垂下头，只能看见被咬住的柔软下唇。少女纤细的手指紧紧按在衣服外套的口袋里——食蜂操祈知道那里有些什么。 粉色的呱太吊坠就挂在御坂美琴的手机上，一齐被她收在外套的口袋里。 * “从刚才起你就不说话，怎么了？” 江户川柯南站在灰原哀的身旁，神色费解。 灰原哀轻轻摇了摇头。她在遇到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起便没再说话了，只站在所有人的后方，安静地注视着她们交谈说话的场景。 她没有看别人，只安静地看着御坂美琴。 茶色的头发、茶色的瞳孔、那张昳丽的脸……她曾经在学园都市见过很多次。 只是，她见过的那些孩子都不像御坂美琴这样生动活泼。可即使是短短十四天就能制造出来的、单价只需要十八万日円的消耗品，也都是同御坂美琴一样活生生的人类。 “没什么……”灰原哀恍惚之中回答，“只是，觉得不太舒服。” 不管是心理上、还是生理上，她都感到了一种无法遏制的不适感。 江户川柯南不明所以，“？”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都来自于学园都市，是那个以“开发超能力”为卖点的、堪比国中国的巨大城市中的一员。 但江户川柯南并不知道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到底是哪个程度的能力者，因为他在描述时只清楚地说出了常盘台的制服，所以灰原哀也就只能告诉他——那是学园都市的名门，常盘台中学的能力者。 而常盘台的最低入学标准，就是达到LEVEL.3的等级。 关于樋口制药、研究计划，灰原哀还没有将那些东西全部告诉江户川柯南，他充其量只知道她曾去学园都市镀过金。 这边的交流氛围属于一边友好一边低沉，看起来莫名其妙地处于一种和谐的状况之中。 当然，因为江户川柯南在场，这种和谐很快就被打破了。 “嘭！！！” 巨大的声响伴随着火光和石砾一起飞溅，在短暂的几秒安静之后，人群中爆发出了巨大的恐慌，所有客人都下意识地跑动了起来，向着出口的方向涌去。 “爆炸？”御坂美琴扶着栏杆向下望去。 看刚才的动静，爆炸声是从地下的楼层中传出来的，连接到一楼的部分被炸出了一个贯通的坑洞。 江户川柯南立马就开始往地下楼层跑，御坂美琴没想到他会这么积极，愣了一下才跟着跑走。 他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给目暮警官打电话，在得到目暮警官的回复之后便变了脸色。 “怎么了？”御坂美琴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这里，还有炸弹。” 江户川柯南的脸色难看至极。 第8章 东京是个发展地相当好的大都市，这也就表示，这座城市的堵车现象相当严重。 堵车发生的时候，不管你开的是豪车还是老年车，都只能得到一视同仁的待遇。 ——警车也不例外。 目暮警官坐在飞驰的警车之中，他看到来电显示时显然愣住了，随即便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 “柯南？出什么事了吗？” 问出这句话时，他内心想的是——该不会又是哪里出现了命案吧？ “目暮警官，我们在米花町的白泉百货，”江户川柯南说出这个地名时，目暮警官便心下一紧，“这里发生了爆炸。” 白泉百货……这辆警车的目的地就是那里。 目暮警官十分无语地望着车顶，他不知道为什么江户川柯南老是被卷进一些危险的事件里。他短暂地沉默了几秒才继续同江户川柯南说话，“你们还在那里吗？赶紧离开！” 在十几分钟前，警视厅突然收到了类似于犯罪预告函之类的东西。 当警方解开第一个表示地点的迷题后，装在白泉百货的第一个炸弹已经爆炸了，而第二个炸弹爆炸的时间在十分钟后——并且，并不只有两个炸弹而已。 炸弹所处的位置同样被写进了迷题里，想要在十分钟内解开简直是天方夜谭。 “还有炸弹对吧？”江户川柯南随口扯了个谎，“毛利叔叔马上就会过来，不如目暮警官先把事情告诉我吧？我会告诉叔叔的！” 目暮警官沉思了一会儿，将事情告诉了江户川柯南。 他考虑到江户川柯南确实是如同毛利小五郎小助手一般的角色，再有就是……杀人案什么的都这么多次了，那也就也不差一个爆炸案了。 警视厅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的身份，犯人应当是之前犯了错、所以被白泉百货解雇的工作人员。他怀恨在心，通过从前在白泉百货接触到的渠道弄来了炸弹，想要让这座高级商场变成废墟。 “这里还有炸弹。”江户川柯南脸色难看，“但是必须十分钟内找出来，否则会爆炸。” 十分钟内要找出来的炸弹，不是只有一个……而是三个。 “在百货商场安装炸弹，这完全没有把其他人的生命当回事吧？”御坂美琴紧紧皱着眉，“这种人真是——不可饶恕！” “我说……”食蜂操祈从后面传来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弱，“你们跑那么快……干什么……” “不，这只是普通地在跑步而已吧……”江户川柯南柯南愣了一下。 食蜂操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或许是被狠狠打击到了，她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小学生。 御坂美琴发出了难以克制的笑声。很抱歉，她知道在这种危机情况下笑出来是不好的行为，但实在没办法忍住不笑出声来。 她早就知道食蜂操祈的体能和运动力都很差，但没想到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连江户川柯南这个小学生都比不过。 江户川柯南问道：“兰姐姐他们呢？” “商场的工作人员来疏散人群，她们和工作人员在一起。”食蜂操祈歇了一会儿才用正常的语气回答，“我就来找你们了。” “炸弹的话……”御坂美琴陷入了沉思，“除了安装倒计时，一般还会有手动遥控的装置吧？” 江户川柯南顺着御坂美琴的思路说下去，“犯人应该对白泉百货报有相当大的敌意，他应该会想亲眼看着自己安装的炸弹将这里毁掉，那么他应该在附近。” “——一个安全、又能清洗地看到白泉百货的地方。”食蜂操祈给出了结论。 按理来说，能进行遥控的炸弹是会发出电波的，只要是电波，就能够被御坂美琴捕捉到。 但这可是高级商场，这里的人数不胜数，持有电子产品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不断发出的电波信号也不计其数，想从中找到炸弹的所在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除非炸弹被装在平静的海面上，但那样的话倒也用不着费劲去寻找了。 “嘛，我去窗户边看看。”食蜂操祈将电视遥控器从名牌手提包中拿出来，她轻轻动了动手腕，用遥控器的前段抵住了下唇。 “我知道炸弹在哪里了！”江户川柯南用拳头敲了一下掌心。 御坂美琴毫不犹豫地便选择了跟随江户川柯南——面对炸弹，她更有信心成为那个保护者。 江户川柯南是往楼上走的，慌忙逃跑的客人全都在往下面的出口涌去，他和御坂美琴这两个逆行者就显得非常突兀。 御坂美琴一面跟着江户川柯南，一面盯着他的背影。 江户川柯南和目暮警官通话时根本没有机会避着御坂美琴，所以她知道江户川柯南在撒谎——毛利小五郎根本不在这里，江户川柯南是在撒谎。 还有刚才见到炸弹的表现、跟目暮警官的通话、以及短时间内就将迷题解开的敏锐力……种种迹象都表明，江户川柯南并不仅仅只是那种好奇心旺盛、喜欢玩侦探游戏的普通小学生。 他甚至表现得比许多成年人都要聪明。 不过御坂美琴并没有多想，学园都市最不欠缺的便是天才，不少天才更是在八九岁的年纪就已经能够作为研究员参与实验了。 炸弹被安装在白泉百货所属的休息室中。 “我只解开了其中之一，还有两个炸弹的所在是未知的。”江户川柯南解释，“但目前只能先把这个炸弹给拆掉了……” 他不知道从哪顺来了剪刀，熟练地剪掉了几根线。 御坂美琴阻挡不及，本来已经做好了炸弹爆炸的准备，但……无事发生。 “……你还会拆炸弹？”御坂美琴神色微妙，感觉自己好像没有用武之地。 这怎么都不该是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六岁男孩能熟练掌握的技能吧！ 此时江户川柯南已经在最后的红蓝两根线之间纠结，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炸弹身上，于是回答御坂美琴时根本没过脑子。 “在夏威夷，我老爸教我的——”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声音戛然而止。 御坂美琴：“？”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感慨江户川柯南的父母比她那不靠谱的母亲御坂美玲小姐还要心大，都教给了孩子什么乱七八糟的技能啊…… “接下来交给我吧。”御坂美琴抬手按在了江户川柯南的头上，“你还只是小孩子呢，只需要安心地躲在姐姐的身后就好啦。” “啊……”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好……” 茶发少女按在他头顶的手掌心很温暖，带来了能让人安心下来的力量。明明是很危机的时刻，但他第一次从一个女孩的身上感觉到了奇异的安全感。 明明按照实际年龄来说，御坂美琴比他还要小三岁。 他没有反对，心知自己刚才表现的已经够超出常人的理解了，于是便乖乖地站在了御坂美琴的身后。 江户川柯南知道御坂美琴来自于学园都市，是拥有超能力的能力者，既然她说了自己可以解决，那么应该是有确实的应对办法的。 御坂美琴抬起手，蓝白色的电光从她的指尖一闪而逝。 这是由金属元件组成的炸弹，她用能力便能完全感知到炸弹的内部结构。接下来，只要找到引爆炸弹的关键部位，将之破坏掉就好了。 显示着倒计时的电子屏幕闪烁了两下，灭掉了。 “OK了。”御坂美琴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两个……” 就要看食蜂操祈了。 虽然御坂美琴一直觉得和食蜂操祈合不来、想看两相厌什么的，但她不得不承认，食蜂操祈是个很好的队友。 她信任食蜂操祈。 * 食蜂操祈站在窗边，窗户是打开的，灌进来的风将她的长发吹动了起来。 那双有着星星的蜂蜜色眼瞳抬起来，将周围的建筑物尽收进眼底。 白泉百货在繁华的地方，周围建筑物很多，遮挡物也很多。如果要待在一个不会被波及、安全、又能完整地看到白泉百货的地方……那么可供选择的建筑物并不多。 她能控制的人数是有极限的，如果不缩小范围，是没有办法一次性控制那么多人的。 食蜂操祈眯起眼睛，远方的建筑物清晰地倒映在她的瞳孔之中。 少女露出了锁定猎物的微笑。 电视遥控器被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按下一个按钮，身处于高楼楼顶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性突然身体一僵，眼中蓦然出现了星芒。 男人低下头，注视着手中控制炸弹的遥控器。 …… 食蜂操祈干脆利落地掏出手机给御坂美琴打电话。 她们的联系方式是不久前才加上的，在那之前她们俩之间的关系与宿敌差不多，怎么可能会互通联系方式？ 很快通话便接通了。 “解决了。”食蜂操祈只说了这样一句简短的话。 “我知道了。”御坂美琴的声音中夹杂着电流声，“……谢谢。” 明明这是与她们两人都无关的一桩事，但御坂美琴偏偏要对她道谢——怎么看都是笨蛋。 食蜂操祈的语气中带着玩味，“如果非要谢我的话也不是不行，那御坂同学就心怀感恩地准备好谢礼吧。” 如果警策看取在这里，大概又要狠狠吐槽她是“哪个时代的傲娇”，分明很在意、却非要找借口来掩盖心意。 “……也不是不可以。” 御坂美琴的声音从手机中和她身后一起传来。 食蜂操祈回过头，御坂美琴就站在她身后。 廊道很长，日光从窗户中落进来，斜着洒在光洁的地面上，形成光源与暗色的交界线。 御坂美琴走进那束光里，她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真是拿你没办法”的无奈表情。 第9章 御坂美琴并不是一开始就讨厌食蜂操祈的。 睫毛很长、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样的女生——她最初对食蜂操祈是这样的印象。 明明是善意地打招呼，却被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子说了“不想再看到你的脸”这种过分的话。 御坂美琴也不是那种被嫌弃了还会贴上去的人，在食蜂操祈莫名其妙的敌对下，常盘台的两个LEVEL.5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宿敌”。 自顾自地被食蜂操祈认为是提供DNA的加害者、连带着遭到埋怨，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留给她——对这些事，要说御坂美琴完全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但是…… 她站在窗外洒进来的那束光中，凝视着食蜂操祈的脸。 金发少女侧过头来看她，金子般耀眼的光跳跃着落在少女浓郁的长睫上，为发梢镀上一层光圈。她的表情是有点可爱的呆愣，被白手套包裹的手中还握着显示“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遥控器还没来得及放回手提包之中。 那双被御坂美琴称之为“少女漫画”的眼睛中闪烁着星芒，星子被揉碎了撒进她的眼睛里。 但是，食蜂操祈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讨人厌。 御坂美琴心说。 “那、”食蜂操祈愣了一下，接着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只留给御坂美琴一个背影，“那你就好好感谢我吧。” * 江户川柯南靠在廊道的拐角处。 他双手环抱，神色显得十分平静。 他不知道她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但从结果上来说，确实是阻止了炸弹的爆炸没错。这么想来，这次事件的确得感谢她们出手才是。 学园都市吗…… 他靠在墙壁上扬起脸，盯着雪白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之中。 灰原哀的确告诉过他学园都市的相关情报，但他总觉得……灰原哀好像还隐藏了些什么没说的东西。 “啊啊……”他烦躁地用手抓了抓黑发，将发丝揉成了凌乱的一团。 超能力者、学园都市——这两个原本离他很远的名词进入了他的生活。想也知道，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巨变。 目暮警官来地很晚，等到堵车结束、警车成功抵达的时候，炸弹事件已经完全落幕了。 并且，那位曾被白泉百货开除、怀恨在心的炸弹犯自首了。 没错，他自己主动找上了停在白泉百货门口的警车，投案自首了。炸弹犯自首时痛哭流涕，显得相当情真意切，把在场的警察都看愣了。 “因为觉得牵连到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所以感到很内疚，于是自己让炸弹停止计时了”，这是炸弹犯自首时的说法，在拆弹组将停止计时的炸弹拆下来后，警察也没有对炸弹犯自首的说法表示异议。 如果不出意外，大概就会这么结案了吧。 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站在一起，看了一会儿暮光下的警车，复又将视线落在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的身上。 但他知道，根本不是什么自首。 是“超能力”。 “姐姐，”江户川柯南换上了可爱的笑容，用手扯了扯御坂美琴的衣角，“你还没有把名字告诉我们呢！” 是的，即使一起经历了咖啡厅命案、白泉百货爆炸案——江户川柯南还是不知道御坂美琴的姓名。 本来在白泉百货相遇时就应该交换名字的，但爆炸发生地太突然了，一时间谁都没有那个心情。 御坂美琴低头去看江户川柯南挂着天真笑容的脸。她清楚地知道这只是小屁孩的另一副面孔，真实的江户川柯南心智与成年人无异。 “御坂，”她回答了江户川柯南的问题，“我的名字是御坂美琴。” 她是不在乎身份暴露什么的。 倒不如说，常盘台既然把她安排进了广域社会实践里，就压根没想过要隐藏身份。 学园都市是一向把御坂美琴当做超能力者的招牌的。“只要努力，你也可以从LEVEL.1升至LEVEL.5”，这句话说的就是御坂美琴。 ——除了这种宣传作用以为，最重要的原因大概是……她是LEVEL.5里唯一一个心智人格健全的正常人。 总之，作为一个被广为所知的超能力者，LEVEL.5的第三位，「Railgun」，御坂美琴被认出来是早晚的事。 “嘛，”御坂美琴的视线飘向正在和目暮警官说话的毛利兰，“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 还会再见面？这是什么意思？ * 御坂美琴。 江户川柯南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这几个字。 他找借口住宿在了阿笠博士的家中。早已熄了灯，客厅里一片黑暗，只有电脑屏幕氤氲着淡蓝色的荧光，将他的脸照亮。 方块状的光点烙印在蓝色的瞳孔里，细小的文字密密麻麻地略过，他在那一瞬间微微收缩了瞳孔。 搜索御坂美琴能得到的情报不多。虽然是LEVEL.5中被广为人知的那一位，但学园都市也将相关的信息封锁地很好，除了几次在学园都市外的公开露面外，几乎搜不到关于她的信息。 位于信息栏第一条的便是公开活动：俄罗斯举行的公开能力演示，御坂美琴是学园都市的代表人物。 御坂美琴，LEVEL.5中的第三位，学园都市最强的电击使，代号是「Railgun」，即超电磁炮。 至于食蜂操祈，江户川柯南倒是什么都没搜出来。 “你在干什么？” 冷淡的少女声音突兀地从江户川柯南的身后传来，她抬手“啪”地一声将电脑屏幕合上。咖啡杯被她重重地放在桌面上，深色的液体飞溅在了洁净的桌面上。 灰原哀坐在高凳上环抱双臂，她斜睨着江户川柯南，摆上了一副审问的神情。 江户川柯南讪讪地抱怨了一句，“你走路怎么没声啊……” “不要转移话题。”灰原哀冷淡地打断了他的话，用指节轻轻叩了两下桌面，“你在干什么？” “……白天那个女孩说，她的名字是御坂美琴。” 江户川柯南老老实实地回答。 “所以我就查了一下，但学园都市好像防地很严，我只知道她是LEVEL.5的第三位，代号是「超电磁炮」，仅此而已。” 江户川柯南心说，从超电磁炮这个代号就能看得出来御坂美琴有多强，这真的不会出事吗？ 他值的当然不是御坂美琴干出什么匪事来，而是指觊觎超能力技术、心怀不轨的人会因此而生事。 “你不用担心她们。”灰原哀叹了口气，“你知道超能力者有多强吗？” “不，我担心的不是她们……”江户川柯南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既然代号是超电磁炮，从字面意思上看就知道很强吧？” 灰原哀脸上露出了轻蔑的笑容来。 “大侦探，可不只是很强而已，你太小看她们了。” “她拥有的，可是单枪匹马就足以匹敌巡洋舰的火力——当然，不是只有一艘。巡洋舰而已。” “嘶——”江户川柯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完全就是人形兵器吧？” “组织肯定会有动作的，但我一点都不担心。” 灰原哀神色如常地说完这句话，端着咖啡走了。她只走出几步便停下回过头来，声音轻飘飘地逸散在深夜中。 “她们可是重要的军事资源，学园都市不会容许有人妄图染指的。” * 食蜂操祈坐在桌前，她面前是一个亮起的电子屏幕，最顶上的一行写着“广域社会实践报告”。 是这样的，常盘台中学每年都有固定的广域社会实践，地点通常都在学园都市之外。只不过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实践地点较为特殊，和其他人并不一样。 在广域社会实践期间，自然是每隔一周都要撰写实践报告提交的。这是为了了解学生们每天做的事、也是一种报平安的方式。 “你在写报告？” 御坂美琴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茶发少女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单手撑在桌面上。属于少女的温暖气息从背后笼罩过来，食蜂操祈好像过敏一般挺直了肩背。 “御坂同学不是说要报答我吗？”食蜂操祈镇定地将平板塞进御坂美琴的怀里，“那么接下来的报告就拜托你了。” “……你还真是懒的够可以的。”御坂美琴十分无语。 作为大脑运算能力堪比计算机的超能力者，食蜂操祈的学业水平和御坂美琴一样优秀，她自然不觉得食蜂操祈是不会——而是懒。 御坂美琴觉得很头疼，“这报告要怎么写？” 这短短的一周还没过去，她们就遇到了杀人案、异能力者、然后又是爆炸案，东京的生活未免也太刺激了一点。 她一怔，猛然转头看向窗外——客厅的落地窗挂着窗帘，只拉开了一条缝隙。窗外是灯火通明的东京，汽车的轰鸣声和霓虹色的灯光交错在一起。 “是错觉吗……” 御坂美琴皱起了眉。 在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了一种……被人注视着的错觉。 第10章 室内被白炽光笼罩着，食蜂操祈坐在桌前，她的手提包放在桌面上，手指已经按上了手提包的金属卡扣。 “怎么了？” 金发少女皱起了好看的眉宇，疑惑地看向御坂美琴。 “……总觉得，”御坂美琴紧紧盯着窗外，“有人在看我。” 太奇怪了。 她们住在学舍之园外部宿舍的六楼，客厅的落地窗也没有正对着的窗户，除非是远处——或是机械。 食蜂操祈轻轻眯起了眼睛，琥珀色在她瞳孔里化开。 她并不怀疑御坂美琴的话。身为等级达到LEVEL.5的超能力者，她们好像天生就拥有比常人更敏锐的观察力。 有时候名为直觉的东西，只不过是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便发觉了不对劲之处。 蓝白色的电流从御坂美琴的茶色刘海前一闪而逝，消失在空气中。她缓缓靠近明净的落地窗，用手指将丝绸质地的窗帘拨开，看向窗外。 食蜂操祈站起了身，她手中握着黑色的电视遥控器，立在御坂美琴身后看过去。 对于食蜂操祈而言，只要能看到，就能被她精准地控制——在有「外装代脑」的时候，其实看不见也可以被她控制，但那种恶心的东西已经被她毁掉了。 食蜂操祈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也许是藏起来了也说不定。 虽然没有人，但远处有几个正在活动中的监控探头。摄像头前的玻璃在夜色中反射出光来，其间的一点红星清晰可见。 前几天的时候……有这个监控摄像头吗？ 茶发少女心神微微一动，蓝白色的电光从她的指尖流泻而出，眨眼睛便缠绕在监控摄像头上。 下一刻，原本运作中的监控摄像头停止了转动。 * “哎，被发现了啊。” 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茶发少女清棱的茶色眼瞳，好像在隔着电子屏幕与他对视一般。 “不过……我反正也没想过能不被发现。” 毕竟他面对的，可是最强电击使啊。 青年叹了口气，语气中却不见得有多么遗憾。他状似烦恼的摸了摸金色的发梢，有着蓝色虹膜的眼睛睁开后复又闭上。 “学园都市真是个麻烦的地方。” 而且是个会给别人制造麻烦的地方。 通过公安系统，安室透已经知道了从常盘台中学来到东京的超能力者是哪两位了。 LEVEL.5中排名第三和第五的「超电磁炮」、「心理掌握」，是搭配在一起会让人觉得相当棘手的组合。 不只是公安，组织觊觎学园都市的技术多年，否则当年也不会送宫野志保去学园都市里镀金学习。 安室透不知道组织现在是否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知道实际上不过时间早晚，组织一定不会错过眼前这两个超能力者的。 如果硬要选择一个突破口…… 安室透猜测，组织应该会选择第五位的「心理掌握」食蜂操祈，而不是「超电磁炮」御坂美琴。 想拿下御坂美琴，除非组织能拿出匹敌巡洋舰的火力——而巡洋舰的火力大概都是比不上御坂美琴的。总而言之，想对御坂美琴动手难如登天，不如选个战斗力不怎么样的。 如果是食蜂操祈便稍微好办一点。按照学园都市的科研水平，是有能够防御精神系能力者干涉的装置的。 再说，组织也不可能打算杀了她们。 安室透这可不是对组织的人品下限有信心，而是对学园都市的统括理事长——亚雷斯塔有信心。 先不说能不能杀死超能力者，光是亚雷斯塔，都不可能看着学园都市培养的重要的军事资源出事。 杀死一个超能力者，无异于与庞大的学园都市为敌。 “……” 手机铃声蓦然响了起来，安室透低头看了一眼没有备注姓名的数字号码，认命地接了起来。 他不知听那边说了什么，脸色逐渐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忍不住问，又重复了一遍。 “确定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安室透看着黑掉的监控屏幕，叹了口气。 送人头的事，何必上赶着呢？ * 中原中也刚刚结束出差，从英国飞往东京的飞机上下来。 他没有准备立即回横滨，而是打算在东京停留一晚。 中原中也不愧是港口黑手党继太宰治之后的第一劳模，他刚下飞机，就得连轴转赶往下一个谈生意的地点。 他没带部下，那样万一从“谈生意”演变成“干架”的话，部下只会成为他的软肋和累赘。 青年站在高楼的楼顶，夜风将他披在肩上的风衣吹起，衣摆在空气中划出锋利的弧度来。他按住圆顶礼帽的帽顶，自上而下地俯瞰着城市。 在伦敦出差的时候，中原中也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对方是他在伦敦酒吧喝酒时碰到的，是个看起来非常健谈的中年男人。 他们喝着酒，聊天意外地合拍，那个男人自称是“指出世界的不足，在不依赖暴力的情况下，让世界走向更美好的方向”、并以此维生的男人。他说自己的工作就是告诉别人这世界所缺乏的东西，是个综合顾问。① 总之听起来很像是个超级无敌大骗子。 但和那个男人谈话的时候，中原中也却觉得每句话好像都很有道理，还差点在一念心动之下发展一些别的业务……好在他悬崖勒马的足够及时。 虽然真的很像是个骗子，但不得不说，这其实是个还算愉快的经历。 中原中也回忆着，那个男人的名字是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作“旅挂”吧？ 他收回飘散到伦敦的思绪，重新将注意力投转到眼下的局面上。 中原中也若有所思。 他是来谈生意的，但……这生意还谈的下去吗？交易方的人都直接被一锅端了啊。 那双蓝宝石瞳孔中倒映出来的是人仰马翻一片的交易方，墙壁和管道被烧焦成了漆黑一片。 在被放倒的人群中唯一站立的少女有着一头茶发，周身萦绕着蓝白色的电流。 御坂美琴疑惑地抬起头来，入目所至的只有林立的高楼和空荡荡的月影，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存在。 中原中也还真没什么要去和御坂美琴打一架的想法。 他来的时间要比约定的交易时间早，但他没急着下去，就站在楼顶吹吹风、看风景——于是便看到了御坂美琴从被搭讪、到一个人把所有人全干翻的场景。 说实话，中原中也原本就没打算要认真地谈生意，他更倾向于黑吃黑。这只是他回横滨前路过东京时“顺便”的任务，就算没达成也没什么，毕竟对方的价值在港口黑手党看来也算不得很高。 他只是觉得那个年轻的异能力者少女比较有意思。 …… 众所周知，身为“热心市民”的御坂美琴从不主动出手伤人。 能被她教训一通的，要么属于被风纪委员追捕的犯人、要么就是不知死活上来搭讪她且欲行不轨的混混。 这次应当是后者。 这是御坂美琴来到东京的第一周，即广域社会实践正式开始前的三天。 委实说，大概每个□□的最底层都有那么些下三滥的马仔，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调戏漂亮的女孩子。 那么孤身一人在便利店买了东西、走在行人零星的道路上的御坂美琴，便是个非常诱人的目标。 漂亮的脸蛋、纤细的四肢，组合在一起就只能被贴上一个“柔弱”的标签。 可很不幸，他们盯上的是御坂美琴，所以注定要遇上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噩梦。 御坂美琴提着白色的塑料手提袋，她买了便于存放的饭团、昂贵的豪华便当、还有一杯惹温热的珍珠奶茶。 食蜂操祈喜欢甜食，所以奶茶是给她带的。御坂美琴嫌弃食蜂操祈过于废物的体力，所以一个人出门去了趟便利店。 少女轻轻“啧”了一声。 她茶色的瞳孔中倒映出拦在她周围的几个人，面色冷漠，甚至连眉毛都没皱一下。 那几个下三滥的混混大概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那么漂亮的少女、柔弱的身躯之中藏着的却是超过十亿伏特的高压电流。 御坂美琴很有分寸，没把人给电死。她不知为何，总是容易遇到被搭讪的破事，电人也越发成为熟练工。 俗话说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底下跑腿的小弟被放倒了，更厉害一点的人就来了——于是在送人头的来了一波又一波后，世界清净了。 御坂美琴站在前赴后继倒下的人群之中，用手指试探了一下奶茶的温度。 她用半是抱怨半是嫌弃的语气小声自语，“真是的，再耽误时间的话奶茶都要变凉了。” 食蜂操祈那个挑剔鬼，只愿意喝正正好温热的奶茶——都是派阀那群人给她娇惯出来的臭毛病。 御坂美琴心底腹诽了几句，径直回了公寓。 “再说了，”她烦躁地用指腹揉了揉茶色的发丝，“我到底为什么要帮那家伙跑这个腿啊……！” 她没注意到，另一侧被电流烧焦的墙壁上写着几个字——“高压电”。 * 当晚，江户川柯南失眠了。 夏天还没过去，即使是晚上也能热到让人满头大汗，根本无法入睡。 偏偏、偏偏在这种离不开空调的鬼天气里，米花町五丁目居然莫名其妙停电了！ 第11章 第一日：来到东京的第一天，在咖啡厅中遇到杀人案。 第二日：在横滨的河中，遇到了疑似异能力者的自杀狂。 …… 第五日：在白泉百货中，遇到了爆炸案。 …… 第八日：作为热心市民维护秩序，教数十名帮派人士改邪归正。 以上，是御坂美琴实践报告的大纲。 怎么说呢……跟常盘台其他学生岁月静好的广域社会实践比起来，东京和横滨的生活一看就非常的水深火热。 她列好了大纲，正在思考要怎么用尽量委婉、含蓄的措辞，来将这刺激的生活写的和谐一点。 “……算了，先不想了。”御坂美琴用左手食指绞了绞茶色的鬓发，笔在她的手指尖旋转了一圈，最后被放置在桌边。 实践报告这东西不着急写，今天有别的事情要做。 “穿这身校服看起来真奇怪……”食蜂操祈一面抱怨着，一面从卧室中走出来，“是颜色太不搭了吧？金色和这种蓝色放在一起看起来都不怎么和谐……” 金发少女用指尖扯了扯西服外套的下摆和深绿色的领带，蹙起漂亮的眉宇对着全身镜转了一圈。 御坂美琴头一次看到穿帝丹制服的食蜂操祈，该怎么说呢……确实挺新奇的。 虽说食蜂操祈自己并不太喜欢制服的颜色，但深蓝刚好能衬出少女白如瓷器的肌肤，又如牛奶般温暖柔软。 当然，除了制服，食蜂操祈还是穿着标志性的蛛网刺绣大腿袜、手套，还有不离身的手提包。 抛开成见不谈，食蜂操祈委实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少女，不管穿什么都折损不了她的美貌。 “走吧，虽说只是交流生，但也不能迟到。”御坂美琴单手拉开椅背站起来。 她垂下头理了一下绿色的领带，深蓝的百褶裙下是少女纤细修长的双腿、弧度流畅的小腿被棉袜包裹起来，清晰地勾勒出腕骨处小巧的脚踝。 皮质的书包放在她手边，粉红色的呱太取代了原本的书包吊坠，悬挂在书包的一侧。 食蜂操祈垂下眼睛，星光闪烁的瞳孔之中倒映出粉色呱太打着圈旋转的缩影，在几秒的短暂沉默之后，少女的唇角轻轻翘了起来。 * “今天是会有交流生来吧？” “听说是的。” “哎——好期待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呢？” 在从校门口走进班级的路上，毛利兰已经听到了许多人对“交流生”的好奇了。 帝丹高中也算是个很有资历的有名高中，很少会和其他学校进行交流，这次却意外地有“少见的交流生”即将到了，怪不得他们这么的兴致勃勃。 毛利兰却不怎么好奇，她对除了工藤新一以外的事情都缺乏一些好奇心，很少有什么能勾动她的兴趣。 铃木园子凑过来：“你不好奇吗？” 作为一个热衷于收集八卦的人，铃木园子的眼中都闪动着好奇的光，露出一副迫不及待的神色来。 “嗯……也不是说完全不好奇啦。”毛利兰想了想，将书包放进课桌的桌洞里，双手按着裙子坐下来。她侧过头看向铃木园子，“只是，这些事情是早就定好的嘛，我好不好奇也不会发生改变呀？” 她笑着用指尖戳了戳铃木园子的肩，“园子才是，明明只是希望交流生是大帅哥才好。” “什么嘛，”铃木园子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她侧着身体趴在课桌上，“好看的脸才会让人心情愉悦呀。” 上课的铃声追着铃木园子话语的尾音打响，作为班导师的国文老师——渡边老师夹着教案走上讲台。 他不轻不重地用教案敲了敲桌面，发出来的沉闷声音很快便让有些嘈杂的教室安静了下来。 “是这样的。”渡边老师的声音很和缓，“我想大家也知道，会有两位交流生来帝丹高中。” 他用了这样一个开场白，那么便是确定了——这两名交流生会进入二年级B班。虽然早前便有传闻，但流言毕竟是流言，在没有得到老师的确认前总是没有定论的。 “跟大家期待的一样，这两名交流生会进入咱们二年B班来交流学习。”渡边老师笑了起来。 他留下了一点时间，好让教室里的学生们激动一下。 这个时间并不太长，两分钟后渡边老师便示意学生们安静，随即转头对门外说道：“请进来作自我介绍吧，交流生同学。” 所有人都用期待的目光看向门口——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缓缓瞪大了眼睛，铃木园子张开的嘴是可以生吞一个苹果的程度。 世良真纯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声音：“喔——” 走进来的是铃木园子和毛利兰的熟人，即在凶杀案现场和爆炸案现场都曾遇见过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 与第一次见面时的常盘台制服、第二次见面时的私服都不同，这次见面时，她们已经穿上了相同的帝丹高中制服。 “……她们真的是高中生吗？”教室中有这样疑虑的声音发出。 “也许只是长得显小吧？” 铃木园子确实地听到了。她心说那还真不是长得显小，人家是实打实的年纪小。 确实，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都没有到高中生年纪，甚至才初中二年级。 至于为什么安排她们到二年级——高中一年级的程度太过简单，高中三年级又有升学的压力，有交流生反而不太好，所以折中一下便是高中二年级了。 这里不是学园都市，也不是常盘台那种有着隐形阶级制度的大小姐学校，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都没有兴趣在这里出风头，因此中规中矩地自我介绍完后，她们便坐在了渡边老师安排的座位上。 是靠窗的位置，御坂美琴坐在食蜂操祈的前桌。 作为班导师，渡边老师尽职尽责地对这两位交流生进行了补充说明——“御坂同学和食蜂同学来自学园都市的常盘台中学。虽然只是初中，但她们的学业水平可完全不比你们差哦。” “希望大家在平时可以多多照顾一下她们，另外，”渡边老师笑着问，“这样的话，你们是不是会有点紧迫感了？可不要被小看哦。” “学园都市？”铃木园子显得十分难以置信，“那个开发超能力的城市吗？” 她在恍然大悟之后便明白了，“怪不得我之后从来没见过食蜂企业的那位大小姐了，原来是去了学园都市啊……” “那天说的‘还会再见’，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毛利兰回过头，在与御坂美琴的视线交织的那一瞬间，她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来。 御坂美琴也回以一个笑容。 接下来便是渡边老师的国文课，可惜全班级谁都没有心情听讲，学生们都被“学园都市”这个超能力的代名词给吸引了注意力。 御坂美琴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听课，坐着的凳子却突兀地被人踢了一下。 她立刻感觉到身体被轻轻一震，不用想也知道到底是谁踢了一脚凳子。她用单手撑脸的姿势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才无奈地将身体贴合着靠在椅背上。 食蜂操祈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你不觉得，”食蜂操祈的声音中毫无波动，“我们就像是动物园里被围观的珍惜生物吗？” “……虽然我有这种感觉，”御坂美琴沉默了几秒，“但这种事不是应该已经习惯了吗？” 作为众所周知的LEVEL.5，不管是御坂美琴还是食蜂操祈都处于人们关注的视线下，不管走到哪里都有目光跟随。 但常盘台中学中显得要好一些。 虽然仰慕者众多，但大家都是被严格要求礼仪的“淑女”，不会表现地这么露骨。 这堂国文课一下，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的桌子就被人包围了。 这些同学们好奇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丢了过来：“你们是能力者吗？”“学园都市是什么样的？”“你们都是大小姐吗？”“真的有超能力吗？”……诸如此类的问题。 问题太多，声音又与声音交叠重合在一起，导致她们只能听到几个零星的模糊字眼。 再怎么说，御坂美琴也不可能当场给他们表演一个超电磁炮吧？ 食蜂操祈倒是很想让这群学生都乖乖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但考虑到行事太高调的问题，她忍了下来。 世良真纯没有凑过去，她好奇地问毛利兰，“你们是认识吗？” “之前有案子，所以见过几面。”毛利兰简单解释了一下。 咖啡厅凶杀案、百货商场爆炸案，最后都以凶手突如其来的自首结案。 世良真纯轻轻眯起了眼睛。 她的视线穿越过人群的缝隙，落在被包围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身上。 她可不觉得，这是巧合。 …… 在帝丹高中上学的第一天，除了累，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没有别的想法。 不管何时何地，总有人会找上来问一些她已经回答了无数遍的问题，即使正在洗手间里也不例外。 刚开始的时候，她们只是被全班同学围观，之后逐渐发展到了被全校同学围观——不管是几年级生，都状似无意地路过二年B班所在的教室，然后不经意间透过窗户往教室里瞥上那么几眼。 可二年B班的教室在教学楼的最高层，怎么可能是路过？ 第12章 “这里！” 毛利兰招手。 黑发少女从二楼的窗户中探出半个身子来，挥手示意后便关上了窗。 一分钟后，她从楼道里走了出来。 食蜂操祈抬头去看二楼的窗户上贴着的字体——毛利侦探事务所。 在帝丹高中成为同班同学后，毛利兰便对她们两个年纪比自己小的同学很是照顾。因为之前案子结下的缘分，她邀请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来作客。 平时也没有别的事要做，所以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就来了。 这次广域社会实践的内涵暧昧不清，常盘台中学的绵边老师并没有明确地给出一个目标，而是含混地让她们在实践期间搜寻一些和异能力者有关的情报。 “哎，原来波洛咖啡厅在这里啊。”御坂美琴的视线投向街道的一侧，毛利侦探事务所处于二楼，一楼则是她之前点过外送的那家咖啡厅，三明治是招牌料理。 “啊，安室先生。”毛利兰先对咖啡厅腰间外围着围裙的青年打招呼，随即才看向御坂美琴，“久等了！” 安室透正在打扫咖啡厅外的地面。 青年手中握着长柄的扫帚，晨午的日光落在近乎于紫的的虹膜中，留下一个耀眼的光斑。他看起来太过英俊美好，像一束拢起的竹松。 御坂美琴对安室透还有些印象，无关性别，外貌优越的人总会让人留下记忆——譬如初一时的食蜂操祈。 “没有久等，”御坂美琴收回视线笑了起来，“谢谢毛利学姐邀请我们。” 食蜂操祈拎着精致的手提包，她按着手提包底部硬起来的那一块——是她准备好的各种遥控器。 少女含着星芒的金色眼瞳注视着安室透，她脸上始终带着优雅矜持的笑意，好像只是在保持着作为淑女的得体礼仪。 但不知为何，安室透硬是被看的心里没底了起来。 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倒还好，但在知道食蜂操祈是学园都市最强精神系超能力者的情况下，他难免会觉得没底。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猝不及防被人给洗脑了呢？他总不可能天天在脑袋上戴一个防止精神系能力干涉的安全装置吧？ 食蜂操祈轻轻眯起眼睛，被白色手套包裹的手指卷了卷一缕金色的鬓发，她像是心情得到了极大的愉悦一般收回了视线。 “学姐什么的就不用啦，”毛利兰不好意思起来，面上泛起了绯红，“虽然我年龄要大一点，但我们还是同班同学嘛，叫我毛利、或者兰就好了。” “话说回来，原来御坂同学知道这家咖啡厅啊。”毛利兰神色好奇。 御坂美琴解释：“之前刚来东京的时候，点过波洛咖啡厅的外送服务，三明治很美味……当时见到的配送员还是安室先生。” 她不太习惯立刻就亲密地称呼毛利兰为“兰”。 “原来当时送餐的人是安室先生呀。”食蜂操祈微笑起来，“麻烦安室先生跑一趟了。” 她语调拉长，似乎意有所指。 “不、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安室透当机立断，握住了咖啡厅玻璃门的门把手，“咖啡厅还得做准备工作，我就先不打扰了。” 御坂美琴直到安室透关门进入咖啡厅时都保持着微笑，等毛利兰一转身，她就收起了脸上的笑。 茶发少女用纤细的指尖碰了一下食蜂操祈的手背，换来一点微不可见的颤抖。她的手指紧紧地合拢，复又松开，掌心里浸润了湿意。 御坂美琴的声音落进食蜂操祈的耳中，“你吓唬他了？”她顿了顿，“那个安室透……他是什么身份？” 御坂美琴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已经了解食蜂操祈了解到这种地步了。只要看到食蜂操祈的一个表情、说话的语气，她立刻就能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来。 会这么了解她，大概是因为彼此是宿敌的原因吧？ “我可不知道。”食蜂操祈干脆地回答——这出乎了御坂美琴的意料。 御坂美琴本以为食蜂操祈至少知道了些什么，否则也不会用那种莫名其妙的语调讲话。 “虽然我用「心理掌握」的话随随便便就能搞清楚。”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并排走在一起，走动时她的肩和御坂美琴轻轻碰在一起，身体便僵了一瞬间，握着手提包细链的手指愈发收紧。 “但是那个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简单的人。” 或许是因为超能力是精神系的缘故，食蜂操祈在细微处要察觉地更敏感一些。 “麻烦人物吗……”御坂美琴点了点头。 出于对自己武力值的了解和自信，她倒不怎么担心安全问题。 她们踏上楼道，跟着毛利兰进入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内部。 事务所走的是简约风，入门便是两张沙发，中间摆着一张矮几。毛利小五郎的办公桌在靠窗的位置，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逆着落进来，坐在桌后的男人看起来便显得深沉睿智。 ——如果忽略他手里拿着的杂志的话。 凭借着双眼5.0的视力，御坂美琴一眼就看清了杂志的封面——是个衣着清凉的妙龄女郎。 啊这…… 毛利兰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她走上前去一把拍下毛利小五郎手中的杂志，对自己的父亲露出了威胁的可怕眼神。 毛利小五郎短暂地沉默了两秒，立刻就表现地相当识时务了。 “咳咳，”他握着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你们是兰的同学吧？” 毕竟是长辈，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权当没有看见刚才的事情，乖乖地跟毛利小五郎打了招呼。 御坂美琴环视了一圈：“柯南不在吗？”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江户川柯南是在毛利家寄住的。但这天分明是假期，本应该放假在家的小学生侦探却不在毛利侦探事务所中。 “柯南啊。”毛利兰说道，“柯南他和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踢球去了，等下应该就回来了。” 她说话时，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门刚好被敲响了。 “哎？”毛利兰诧异，“柯南踢球这么快就回来了吗……难道是没带钥匙？” 推门进来的人并不是毛利兰以为的江户川柯南，而是有着眯眯眼、浅棕发色的青年。 青年带了一口锅来。 毛利兰愣住了：“冲矢先生，这是……？” “做了一些土豆炖牛肉，阿笠博士那里送去了一些，”冲矢昴将深口的铁锅放在茶几上，“还有这些，所以就送过来了。” 毛利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您了……” “平常我也受了你们很多照顾，这不算什么。”冲矢昴对话音顿了顿，“这两位是……？” 不知是不是错觉，御坂美琴总觉得有探究的视线落在她们身上。 食蜂操祈手中正握着遥控器——不是她自带的遥控器，而是毛利事务所内电视的遥控器。她似乎对正在播放的节目不怎么感兴趣，随便按了个键调了电视台，切到另一个节目里。 她微笑着看向冲矢昴：“初次见面，我是毛利同学的同学，食蜂操祈。” * 不得不说，土豆炖牛肉的味道相当好。 如果要御坂美琴评价的话，味道并不比缭乱家政学院的女仆要差。 冲矢昴这个突然到来的访客……该怎么说呢？在御坂美琴看来，他和安室透有着“相同的气质”。 总之，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这么看来，毛利一家以及身边的人、实际上都是一群麻烦人物啊。 江户川柯南回来时，天色已经将要擦黑的，暮光融进了沉沦的空气之中。 江户川柯南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和他一起来的还有灰原哀——灰原哀是从江户川柯南那里知道的，御坂美琴今天会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来。 她说不清自己内心到底抱着怎样的情感，是对御坂美琴的愧疚居多、又或者是心虚。 毕竟，她也是「超电磁炮量产计划」的参与者。 “阿笠博士家的热水器坏了，”江户川柯南解释灰原哀过来的原因，“所以她想要借用一下浴室。” “当然可以。”毛利兰欣然答应。 漂亮的黑发少女脸上突然露出一亮的神色来，她转头看向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要不然，大家一起去大众澡堂吧？” 食蜂操祈挑起了眉：“大众澡堂？” 常盘台中学也有公共浴室，但那是有隔间的许多独立浴室，和所有人泡在一个池子里的大众澡堂并不一样。 食蜂操祈是没有去过大众澡堂的，即使是在「才人工房」，大小姐也没有和别人一起洗过澡。 御坂美琴倒是无所谓的，她和白井黑子、初春饰利以及佐天泪子是一起去过澡堂的，但看到食蜂操祈隐隐抗拒的表情，她立刻便开口了。 “啊，某些人可是连游泳都不会呢。”少女茶色的瞳孔中含着挑衅的笑意，“虽然是澡堂，但有溺水的可能性也说不定哦。” “哈——？” 食蜂操祈好像生起气来，她单手按在沙发柔软的坐垫上，倾身向御坂美琴靠近，那张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脸蛋便放大出现在了御坂美琴的眼前。 “我可没所谓呢，倒是脆弱的御坂同学，在澡堂这样坦诚的环境里，你可不要因为平坦过头而被打击地哭出来啊。” 在怒气涌上来时，她们似乎都没意识到这样的距离有多近——几乎要鼻尖抵着鼻尖。 如果再稍微靠近一点，也许连柔软的唇瓣都会彼此触碰到。 第13章 独属于食蜂操祈的蜂蜜般甜美的气息扑面而来，汹涌地充斥了御坂美琴的所感。 好近。 太近了。 她从那双蜂蜜般清澈的瞳孔之中，看到了倒映出来的她的眼睛。 金色的发梢扫过御坂美琴裸露在空气中的修长脖颈和手臂，轻微的麻痒立刻让她藏在鬓发后的耳廓爬上了红色。 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灰原哀站在一起，他们的脸上十分一致地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来。 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啊——这种氛围实在是太百合了！当着别人的面毫无所觉地说着一些听起来是互相攻击、本质上却是打情骂俏的话，到底有没有一点廉耻心？ 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的想法十分同步：常盘台中学的两个LEVEL.5表面上是宿敌关系、私底下却这么的……不可言说吗？ 总之，在这种类似于互相挤兑的激将话语刺激下，去大众澡堂的人之中便多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 * “那个送土豆炖牛肉来的人，有个很有趣的身份。” 在更衣室里，食蜂操祈一面拉下衣服的侧边拉链，一面小声同御坂美琴说话。 御坂美琴问地直截了当：“什么身份？” 她正在解袖口处的纽扣，闻言便抬起头来，歪着头看向食蜂操祈。 “某个犯罪组织的卧底——FBI。”食蜂操祈想了想，发出了思考时的可爱鼻音，“唔……涉及到的人有些太多了，关系网感觉就像警匪片一样复杂。” “总之，不管是FBI、CIA、又或者是公安，都跟毛利一家有些牵扯。”食蜂操祈给出了她总结得出来的结论，“有一个核心人物。” “江户川柯南。” 少女柔软的唇瓣中吐出了几个音节，御坂美琴并不觉得奇怪。 虽然接触的时间短，但她知道江户川柯南并不是个普通的小学生。 能比成年人更早察觉到真相、连拆弹这种技能都掌握了，这副六岁小孩的身躯之中容纳的是比大多数人都要智慧的思想。 “被彻底地牵扯进麻烦事中了啊。”食蜂操祈叹了口气，用纤细的手指抵在了眉心，“明明我想过的，只是拎着手提包就能在城市里自由自在地闲逛、奢侈的上等人生活而已啊。” “死心吧，暂时而言，你是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御坂美琴冷酷无情地打断了食蜂操祈的妄想，她也觉得有些头疼，“CIA、FBI，真这些只在电影小说中见过的情报机关，居然同时出现了……” 而且还都知道她们的身份。 虽然和广域社会实践没什么关系，但多少也必须警惕一下，毕竟学园都市的技术一直是被外界所垂涎的。 如果有机会能知道的话，FBI和CIA、乃至日本公安，想必都不会错过。 她将这事记在心里，看了一眼食蜂操祈披散下来的金色长发。在灯光下，金色的长发像是流动着的鎏金河流，发丝在灯光照耀下好像闪烁着星光。 “你这头发，要怎么办？” “可我没有带发圈。”食蜂操祈皱起了好看的眉。她撩了撩长发，长发从她的指缝间流泻而下。 御坂美琴嘁了一声，“你这人还真是够麻烦的。” 她按着食蜂操祈的肩让她坐在更衣室的木制长凳上，抬手取下别在刘海上的白色小花发卡。 “不要乱碰我的头发啦！”食蜂操祈用抱怨的口吻说道，“会起静电的！” “你是笨蛋吧？这种听着不顺心的话赶快给我咽回肚子里去啊。” 发卡的末端被御坂美琴咬在齿间，她说话时便显得有些含混，黏黏糊糊在一起的发音变得可爱了起来。 要换做是一个月前的御坂美琴，她是绝不会做任何会跟食蜂操祈有接触的事来的。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同居生活软化了她防备也说不定。食蜂操祈这个人，好像也没有她想的那么差劲。 有着茶发的少女用纤细修长的手指将金色的长发编成几股、最后一并绾在了食蜂操祈的发顶，用那枚白色小花的发卡别在了发尾处，将盘起来的长发仔细地固定住。 食蜂操祈垂下眼睫，她双手紧紧握着放置在膝上，唇缝是一条平直的线。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御坂美琴手指的动作，以及指腹温热的温度。 “好了！”御坂美琴后退一步，满意地看了一眼被好好地盘在食蜂操祈头顶的长发。 食蜂操祈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枚发卡、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御坂美琴别在了她的头发上吗？ 她到底…… 擅长操控人心的女王大人只觉得满腹复杂的情绪，如同融化的蜜糖般瞳孔中涌动着万般情绪。她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发卡末端白色小花的轮廓。 那枚发卡安安静静地躺在她的发间。 “御坂同学……才是笨蛋。” * 女澡堂中氤氲着朦胧的雾气，水声清晰地回档在室内。 蒸腾的热气旋转着往上，少女如同白瓷般的肌肤被熏染了一层浅淡的粉色。 食蜂操祈靠在巨大的浴缸边，少女圆润的肩头和线条明晰的蝴蝶骨裸露在水面上，胸前隆起的弧度没入了水下。 御坂美琴盯着食蜂操祈的胸前，露出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 食蜂操祈露出受不了的表情来：“御坂同学，不要盯着人家的胸部看啦。” “为什么、为什么……”御坂美琴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以前只是隔着衣服我本来以为在内衣里会有什么很厚的垫子来营造假象、本质跟我差不多什么的……但是在澡堂这种坦诚相待的环境里居然还是这样……” “所以说，这种很明显的事一看就知道吧，你到底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食蜂操祈有些无话可说，“到了现在才开始自卑吗？一马平川的御坂同学。” “你怎么会懂我的困扰啊！”御坂美琴骤然爆发了，“还说些风凉话！” 她在水中迅速靠近，单手撑在食蜂操祈背后的浴缸壁上，那一瞬间让食蜂操祈惊吓地只靠用背部紧紧贴合着浴缸的缸壁。 御坂美琴离她很近，手臂还撑在她身后，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壁咚”的姿势。茶发少女竖起的手指几乎戳到了食蜂操祈的眼前，指腹抵在她会说出讨人厌的话语来的嘴唇上。 “御坂同学，”食蜂操祈微微动了动嘴唇，“干什么要玩人家的嘴唇？” 她说话时，唇齿间呼吸的热气洒在了御坂美琴的指腹上，嘴唇的触感很柔软，像是加了蜂蜜的桃子味果冻。 御坂美琴好像才反应过来这是多么暧昧的姿势，僵持了几秒才猛然收回了手，端端正正地坐回去。 她撇过脸去不看食蜂操祈，却暴露了红地透彻的耳尖。 好怪哦。毛利兰心想，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太怪了！ “说起来，御坂同学和食蜂同学好厉害啊，”毛利兰试图打破这种好像全世界只剩下那两个人的奇怪氛围，“和研究生的冲矢先生都能聊得来，常盘台中学已经开始教授大学的内容了吗？” 冲矢昴并没有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待很久，他以“工学院研究生”的名义和御坂美琴聊了聊天，但涉及的内容却全是大学阶段才会学习的知识。 “常盘台确实有教大学课程啦。”御坂美琴调整好了表情，回答她。 毛利兰了然地点头：“哎……原来是这样啊。常盘台中学不愧是学园都市的名门。” “那么，食蜂同学和御坂同学有喜欢的人吗？”她接着便换了个话题，连半张脸都泡进水里的灰原哀都没有放过，“小哀呢？在学校里有喜欢的人吗？” “那种年纪的男生，不可能当我的恋爱对象的。”灰原哀语气冷淡，丝毫没有犹豫便给出了答案。 似乎是没有想到毛利兰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一同沉默了。 也许是因为澡堂里太热了，才会显得脸红了起来。 喜欢的人？ 如果在几个月之前要问这个问题，大概会第一个想到上条当麻吧？但是现在……对他倾注的感情，真的是爱意吗？ 又或者是像溺水者看到唯一的浮木时，将那种于绝境爆发的巨大感激当做是爱？ 她说不清楚。 只是在提到“喜欢的人”时，上条当麻的身影好像突然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 * 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等换好了衣服即将离开时，御坂美琴突然想起了自己别到食蜂操祈头上的那枚发卡。 “咦，我的发卡呢？” 食蜂操祈已经将头发散了下来，金色的长发如同柔软的绸缎，却唯独不见那枚白色小花的发卡。 “啊，发卡啊。也许是刚才换衣服时不小心弄掉了吧？”食蜂操祈好像才想起来这件事情，“抱歉啦御坂同学，作为赔礼，我以后还给你一枚发卡怎么样？” 御坂美琴张了张嘴，很想说她可以回去找一找，毕竟那枚发卡对她来说是有一点不一样的意义的。但她注视着食蜂操祈的眼睛，突然便觉得没有什么话可讲了。 她叹了口气，“……那好吧。” “柯南摔倒了？” 站在澡堂前台处的毛利兰发出了惊讶的高声。 第14章 因为毛利兰提高的声音，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将视线投了过去。 她们对视一眼，立刻便走到了毛利兰的身边，静心去听澡堂前台的女性说话。 “对，那个男孩摔倒了。”前台肯定地回答毛利兰。 “那柯南呢？”毛利兰语气焦虑，“他怎么样了？” “嗯……那个男孩坐上了一个认识的男人的车，”前台回忆了一下方才回答，“好像是去了医院呢。” 毛利兰皱起了眉，双手的手指紧紧缠握在一起：“那、是去了哪一家医院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应该是附近的医院吧？”前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真是抱歉，我这里提供不了什么信息了……早知道我就问一下好了。” “没事，麻烦您了。”黑发少女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我会去附近的医院找找看的。” 灰原哀的心思好像并没有完全放在江户川柯南摔倒这件事上，她侧过身体，看向玻璃门外戴着帽子的女人——从进澡堂开始，那个女人就在那里了。 “抱歉，突然出了这种事……”毛利兰转身走出澡堂的店门时，对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低声道歉，“我恐怕要先去找柯南一趟，我很担心那孩子。” “没关系，江户川君的安全比较重要。”食蜂操祈并不介意。 御坂美琴轻轻拍了拍毛利兰的肩，“那孩子一定会没事的。” 虽说是附近的医院，但最近的医院离这里也有些距离，走路过去需要的时间太长，所以毛利兰联系了阿笠博士开车来，打算去附近的医院找找看。 澡堂是从毛利侦探事务所步行几分钟便能走到的距离，所以阿笠博士开车过来并不用很久，只等了几分钟便到了。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陪毛利兰等在原地——这种时候，心慌的女孩是很需要有人陪伴的。 阿笠博士开着甲壳虫车赶到时，毛利兰也刚好接到了简讯。 是工藤新一发来的。 “我的伤没有大碍，不用担心。我要和认识的大哥哥去吃饭了……”毛利兰一字一句地念出简讯中的内容，而后便松了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来，“什么嘛，原来认识的人是指新一啊，真是吓我一跳。” 灰原哀眉头一跳，脸色骤然有了些变化。 在听到发件人是“工藤新一”时，食蜂操祈便轻轻眯起了眼睛，闪烁着星芒的琥珀瞳中涌动着暗潮。 少女漂亮地如同洋娃娃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只静静垂下浓郁的眼睫，心中开始深思。 带江户川柯南走的人是工藤新一？ 这绝不可能。 如果她从记忆里看到的没错的话，毛利兰那个失踪很久的青梅竹马、鼎鼎大名高中生侦探、被誉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的工藤新一，实际上和寄住在毛利家的江户川柯南是同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会出现返老还童这种现象……食蜂操祈不太关心。学园都市里乱七八糟的实验多了去了，大概又是一些奇怪的实验吧。 但既然这样，那么在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这个等式下，将江户川柯南带走的大哥哥就绝不可能是工藤新一。 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有人冒充工藤新一，带走了江户川柯南。 阿笠博士愣了一下方才应声，“啊、是这样吗？” 毛利兰放下心来，“新一真是的，去吃饭的话明明可以叫上大家一起的。” 但当她拨通工藤新一的号码时，从手机中传出来的确是冰冷的电子机械声。 毛利兰的脸色瞬间变得差劲了起来。 * “你是说，”御坂美琴重复了一遍食蜂操祈的话，“工藤新一就是江户川柯南？” “没错，他们是同一个人。” 食蜂操祈回答道。她背着双手，从背后拎住手提包。 御坂美琴很快便抓住了重点，“既然他们是同一个人，那么发来简讯、带走江户川柯南的人是谁？” “嘛……谁知道呢？”食蜂操祈抬起眼睛，注视着没有星星闪烁的昏暗天空，“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真的是认识的人，哪里需要这么拐弯抹角？ “不会是诱拐犯之类的吧……”御坂美琴指节屈起抵在唇下，蹙起眉思考起来。 “你打算救那孩子吗？” “反正御坂同学又打算滥用你那过剩的善心了吧。”食蜂操祈轻哼了一声，“看在发卡的面子上，要破例配合一下你也不是不行，毕竟御坂同学都那么诚心地为我服务了。” 她的视线落到了身旁的御坂美琴身上，说话的声音顿了顿，随即染上了羞恼：“喂，你这是什么眼神？……不要那样看着我啦！” 御坂美琴用一种注视是小猫咪的眼神看她，有点想笑、但最后又硬生生地忍住了。 她心说你都破了多少次例了？这破例的次数未免也夺得过头了！ 虽然还是会觉得搞不懂食蜂操祈这个人，但御坂美琴至少看透了一点——那是个口是心非的笨蛋。 “好好，那么就麻烦女王大人帮帮我，让我好好发散一下无处可用的善心吧。”御坂美琴用无奈又纵容的口吻哄她。 “真是——！” 食蜂操祈好像终于生起了气，提着手提包便快步向前走去，一副跟御坂美琴无话可说的样子。但由于是个体力废柴、运动白痴，所以食蜂操祈没能走多久便开始喘起了气来。 御坂美琴在她身后笑出了声。 * “去找灰原哀，是她的话，一定能知道些什么。” 这是食蜂操祈的原话。 宫野志保——她从冲矢昴、也就是赤井秀一的记忆里，知道了这个名字。 同样也知道灰原哀就是变小后的宫野志保。但不仅如此，食蜂操祈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宫野志保这个名字。 在更早、她还在学院都市的时候，食蜂操祈便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她是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所以立刻便想起了在哪里见过“宫野志保”这个名字。 宫野志保，是「超电磁炮量产计划」的参与者，负责培养液的研究改良。但在这不就之后，宫野志保便离开了学园都市，因此她并没有参与「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 从记忆来看，宫野志保并不是如同木原那样疯狂的科学家，她似乎……对参与过这个计划感到了后悔。即便没有参与「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她也对御坂妹妹的诞生怀抱着歉意。 那么面对御坂美琴，她也许同样抱有愧疚之心吧？ 至于在食蜂操祈那里留下了姓名的灰原哀，她目前正坐在甲壳虫车中，被阿笠博士载着进行一场激烈的车战。 通过追踪眼镜，她很成功地锁定了目标。 但跟踪的方式似乎显得拙劣了一些，所以在山道公路上时，灰原哀和阿笠博士便被目标发现了——巨大的货车毫不留情地像甲壳虫车挤过来，论吨位甲壳虫车根本不会是对手。 对方抱有杀心。 灰原哀确定了这件事。这让她更加担心江户川柯南的处境。 打算将跟踪者赶尽杀绝，这至少代表这群人即将要做的是一件大事、一件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事，为此甚至可以动手杀掉许多人。 那么江户川柯南……他又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但此时最危险的便是眼下的情况。他们没有武器，小小的甲壳虫车也根本无法和大货车互相抗衡，在快要被挤压变形时猛的被弹飞了。 可栏杆外便是不知道多少米高的陡坡，这样摔出去的话一定会死。 在腾空、又陷入昏迷的那一瞬间，灰原哀听到了衣服口袋中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 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去接通了。 * “红砖仓库？” 太宰治懒散地脸朝下趴在长沙发上，声音从厚厚地沙发垫子中传来，声音便显得有些沉闷。 “去那里干嘛？” 国木田独步伸手揪住太宰治的风衣领子，面无表情地把他整个人从沙发上提溜起来。而这种姿势下的太宰治也完全没有要反抗的意思，像条咸鱼一样完全放任了自己。 “神奈川警方的委托。”国木田独步耐心解释，“是临时才委托的，神奈川警方相当重视。” “据说是因为造访日本的某国首相的孩子们很喜欢假面超人，所以想去红砖仓库正在举办的‘假面超人展览’，首相夫人也会到场。” “所以，神奈川警方希望我们武装侦探社可以提供一些保护。” 太宰治这才把脑袋抬了起来：“听起来好麻烦哦——” “不许不去。”国木田独步黑着脸，“也不许突然跑去自杀，给我老老实实地把事情做完！” “知道了知道了。”太宰治没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显然从未把国木田独步的话给好好放在心上。 他稍微用了点力便从国木田独步的手下挣脱了。黑发青年理了理领口的波洛领结，抬手伸了个懒腰，缠满绷带的手臂从袖口裸露出来。 光从拉起的百叶卷帘中落进室内，光跳跃着将吻落在那张好看的脸上。 “那走吧。”太宰治笑着说，“去红砖仓库。” 第15章 湿漉漉的茶发自然下垂落在少女的肩边，柔软的毛巾搭在发顶，吸取发丝中凝聚的多余水分。 御坂美琴抬手，用毛巾擦了擦湿透未干的发顶，对手机屏幕皱着眉。 “怎么了？”食蜂操祈正在换衣服，瞥一眼过去便刚好看到了御坂美琴凝重的神色。 她换衣服时并没有避讳着御坂美琴——毕竟大家都是女孩。 女王大人纤细的手指勾住大腿袜的边缘，慢条斯理地将脚尖踩在床沿，将一看便知道价格昂贵的长袜翻卷着退下，露出被织物包裹着的、白皙至极的肌肤，大腿上甚至被勒出了一条泛着浅浅红色的痕迹。 金发少女微微弯腰时，小腿便紧绷成优美的弧度，金子般耀眼的长发在日光下光芒闪烁、熠熠生辉。 ——这种画面该如何说呢？充满着某种独属于青春期少女的禁忌感。 御坂美琴抬起头来时，看到的便是这种画面。 她的视线凝滞了一下，停顿了几秒才将视线撇开。 “我刚刚从毛利同学那里要来了灰原哀的联系方式，但是……打不通。”她又多补充了一句，“打了好几遍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食蜂操祈走到御坂美琴的床边，十分自然地靠着她坐了下来，柔软的床铺立刻陷进去一小块。 她去看御坂美琴的手机屏幕，独特的蜂蜜甜香再一次强势地独占了御坂美琴的嗅觉。 “我看看……现在是十一点。”食蜂操祈说道，“也许她已经睡着了也说不定哦？虽然本质上是十八岁，但身体可是小孩，也许会被孩子的作息影响到吧？” 食蜂操祈的声音微妙地顿了一下，“不过……” “也有可能出了什么事，比如自己去追查江户川柯南的下落。”御坂美琴下意识地接上了食蜂操祈的话，“作为知道江户川柯南真正身份的人，她不可能被那种简讯糊弄。” “可现在联系不到她。”食蜂操祈认真地说，“如果她不接通，你也没有办法通过骇客手段进行定位吧？” 这倒是。 御坂美琴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往好了想，江户川柯南可是那个鼎鼎大名的高中生侦探。从简讯来看，最起码那个带走他的人不准备马上杀了他。至少今晚，他是安全的。” 确实如此。从食蜂操祈看到的记忆来看，江户川柯南的心思缜密至极，并且拥有相当出色的行动力，一般的成年人还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不被反过来拿捏就不错了。 “你最好赶紧睡一觉，善心泛滥的笨蛋御坂同学。”食蜂操祈站起身来，俯视着御坂美琴，“女王大人也不是不能帮你一把。” 御坂美琴抬起头来，她怔了怔，漂亮的茶色眼睛里倒映出食蜂操祈的脸来。 女王大人将指尖戳过来时，御坂美琴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但下一秒传来的是肌肤相触的温热。食蜂操祈将食指的指尖轻轻点在了御坂美琴的眉心，没了白色手套的阻隔，少女温软的肌肤触感便分外明显。 金发少女在日光灯下露出笑来，温柔又恶劣地轻轻弹了一下御坂美琴的眉心。 她随后便关了卧室的灯，一段月光透过明净的窗玻璃落在地板上，被窗棂分割成破碎的皎洁。 御坂美琴坐在床边，怔愣着用掌心捂住了额头。 * 第二天是周一。 大概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情的缘故，御坂美琴醒的很早，连带着食蜂操祈也困倦地打着哈欠早起了。 自从同居之后，御坂美琴便发现了食蜂操祈这个人懒散的本质——讨厌运动、会赖床，还是个不折不扣的电子白痴。如果没有派阀的那些人照顾她，真不知道这人该怎么生活。 现在派阀的成员不在身边，御坂美琴想起临走前帆风润子希望她帮忙看顾食蜂操祈的请求，不由觉得一阵糟心。 学生公寓离帝丹高中并不远，为了强迫食蜂操祈运动，她们是每天步行上下学的。 因为有着“从学园都市名门贵族女校来的交流生”这个及长的头衔，哪怕已经在帝丹高中上了一周的课，还是有不少人会偷偷地注视她们。 不过这种偷偷打量的目光不管是食蜂操祈还是御坂美琴都早已习惯，自然而然地便无视了这些视线。 整个周一的上午，坐在御坂美琴右手边的毛利兰都臭着一张脸——看来她还在为工藤新一不接她电话的事情耿耿于怀。 到了下午，毛利兰的心情变得更糟糕了。 “新一那家伙又传来一则很没有诚意的简讯。”毛利兰用怒气冲冲的口吻抱怨，“说什么要去横滨的红砖仓库看假面超人展，真是的——！” 横滨，红砖仓库。 捕捉到了这两个关键地点，御坂美琴便有了方向。她和食蜂操祈对视了一眼，心下便有了决定。 如果不参加社团活动，那么帝丹高中的放学时间便是下午三点左右。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都没有参加社团的兴趣，作为交流生，同样也没有参加社团的必要。 所以，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她们便坐上了去横滨的新干线。 为了以防万一，御坂美琴在出门时还带上了掌机型电脑。 在去往横滨的路上时，食蜂操祈叹了口气。 离开学园都市的这段时间，异能力者没碰上几个，各种案子倒是碰上了不少……还都跟江户川柯南有关。 这位名侦探，真的是一个麻烦的集合体。 * 横滨，红砖仓库。 大概是正在举办假面超人展览的原因，这里热闹至极——游客以小孩居多，负责照看孩子的大人也并不少，每个假面超人的身边都围绕着一群笑容灿烂的孩子。 在这群人中，既不是小孩、身边也没有带着小孩的两个青年就很惹人注目了。 太宰治显得无精打采，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任由国木田独步抓着他的风衣带子，像遛狗一样拖着他走。 黑发青年用曲起手指，眯起眼睛拭去因为打哈欠而渗出的生理性盐水，目光在不经意地游动时蓦然顿住了。 他脸上困倦怠惰的神色一扫而空，安静地注视着两个身穿蓝色制服的少女。 “国木田，看那边。”太宰治轻声说道。 国木田独步愣了一下，顺着太宰治说的方向看过去——穿着蓝色制服的茶发少女和金发少女并肩走在一起，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一般，视线从四周扫过。 “啊，她们就是你上次说的超能力者。”国木田独步显得有些诧异，“「超电磁炮」御坂美琴和「心理掌握」食蜂操祈。” 学园都市拥有被外界觊觎的科学技术，而作为主打“开发超能力”的都市，230万人中仅有七位的LEVEL.5也必然会受人瞩目。 常盘台中学的两位LEVEL.5自然都不是什么隐秘，作为武装异能力者集团，武装侦探社必然是清楚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存在的。 所以那天在河边见到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时，拥有惊人记忆力的太宰治便将她们两人的脸和身份对上了号。 同时也让他深思。 太宰治知道常盘台中学每年都有例行的广域社会实践，但大部分学生的社会实践地点跟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并不一样。 两个LEVEL.5、特殊的社会实践地点，目的是什么？ 御坂美琴的强大火力值得警惕，更可怕的则是那位精神系的最强者——食蜂操祈。 整个横滨除了太宰治本人，大概没有人能逃过她对大脑的窥探。 太宰治很清楚，学园都市的建立，便有“与异能力分庭抗礼”的理由存在。 他轻轻瞥了一眼身边的国木田独步，“不如你去和警方待在一起吧国木田君？”他意有所指，“这里有我就够了。” …… 御坂美琴找到了江户川柯南。 小少年神情茫然地站在原地，身后还背着一个书包。 “终于找到了。”食蜂操祈不满地发出声音，她打开了手提包的卡扣，拿出了电视遥控器，“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名侦探。” 她们甚至不用上去多问什么，只要食蜂操祈在，御坂美琴就能轻而易举地知道在失踪的这一晚，江户川柯南究竟经历了些什么事情。 遥控器上红色的指示灯微微闪烁了一下。 * 灰原哀悄无声息地摸进了昏暗的室内。 这个房间没有开灯，只有十几面显示屏发出蓝色调的光亮来，照亮了坐在屏幕前男人的脸。 灰原哀浑身都是滚下山林时蹭出来的伤口，衣物也全是破损的痕迹。她脸上沾了灰尘，眼睛紧紧地盯住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画面。 ——那是江户川柯南。 他的脸映在显示器中。 天才黑客艾姆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他随意地将点燃的烟头摁进烟灰缸里熄灭，手指放在了键盘的某个按键上。 “人肉炸弹很乖巧嘛。” 他的声音中充满着志在必得的得意。 灰原哀像猫一样悄无声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的指尖已经摸在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铁棍上，准备随时给这个男人来个背刺。 “3。” “2。” 每念出一个倒数的数字，艾姆的脸上便加深一分笑容。 “1……” “到此为止了，犯罪分子先生。” 冷淡的少女声音打断了倒数，通过扩音器响彻整个室内，所有的显示屏在同一时间熄灭成了黑屏。 第16章 “发生了……什么……” 天才黑客艾姆神色呆滞，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惶的声音。 “这不可能……我可是天才黑客！”他猛地站了起来，却因为用力过猛而使身体连带着椅子一起被绊倒。 男人抬头盯着已经黑屏的屏幕，神色惊恐。 灰原哀收回了即将触碰到铁质物品的手指。她立刻便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御坂美琴。 只有御坂美琴才能完全无视防火墙、轻易击败这个被称为天才黑客的男人。 趁着艾姆还处于心神不定之中，灰原哀悄悄退出了房间之中。 她刚退出艾姆所在的房间，便遇到了戴着帽子、穿着立领外套的男人。男人低垂下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灰原哀瞬间便身体僵硬，瞳孔收缩，几乎血液倒流。 …… “我已经定位到你了。”少女嗓音中含着冷意，“——你这渣滓。” 茶发少女手中握着小型的掌机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横滨地图，其中红点闪烁的地方便是那个“天才黑客艾姆”所在的地方。 即使她知道江户川柯南实质上是比她年纪还要大的少年，但这群歹徒并不知道。更甚之，他们竟然利用这么小的孩子当做人肉炸弹，杀死无辜的警察……不可饶恕。 那是货真价实的人渣。 * “要上车吗？” 车辆缓缓在御坂美琴身前停下，驾驶座的车窗被摇下来，露出了黑发青年俊秀的脸，鸢色的瞳孔中闪动着笑意。 如果从学园都市来的是另外几个LEVEL.5，那么太宰治是决计不会选择这样就莽上来的。 但偏偏来到横滨的人是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 两个本质良善、心软又具有正义感的超能力者少女。 从人选上来看，太宰治不觉得这是“超能力”想要向“异能力”挑起争端的信号。如果真的打算战斗，那么派遣出来的应当是隶属于暗部的超能力者才是。 至于学园都市的那些技术……委实说，武装侦探社并不需要。那么不管是港口黑手党想要还是日本政府想要、又或者更多觊觎的势力，其实都无所谓。 只要不主动生事，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就是友善的——太宰治这么认为。 …… 去定位所在的地方需要经过一段盘山公路，周围没有林立的高楼，御坂美琴也就没办法利用超能力赶路了。 作为家境富裕的大小姐，御坂美琴是准备叫出租车的——在她准备招手叫出租车之前，黑发青年便开着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们记得这个人。 得益于太宰治那特殊的异能力和好看的皮囊，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几乎立刻便想起了这个人的名字——太宰治。 在河边捞起来的那个，拥有几乎和“幻想杀手”一样的作用的异能力者。 御坂美琴甚至利用能力搜索过太宰治这个人，但除了从零星的几句话中得知他是武装侦探社的一员之外，其他无从所知。 是个很神秘的男人。 “作为武装侦探社的一员，”青年弯起漂亮的鸢色眼瞳笑了起来，“接到了警方的委托，总要帮忙解决掉可怕的犯罪分子嘛。” 太宰治轻巧两句话便解释了原因。 据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所知道的信息，构成横滨势力平衡的便是港口黑手党、异能特务课，以及武装侦探社。 也确实如太宰治所说，武装侦探社经常会与警方合作，帮警方解决一些棘手的委托。 从民众反应和警方的信任度来看，武装侦探社无疑偏向于正义一方，作为武装侦探社一员的太宰治，大概也是可以暂且信任一下的。 食蜂操祈凝视着太宰治。她总有种触及到了黑暗色的不妙感觉——那片好看的鸢色中并未浸染真诚的笑意，只轻浮地流于表面，而内里涌动着不明的暗潮。 可很快这种感觉便消失了，快得像是错觉。 御坂美琴只思考了两秒，在权衡过“武装侦探社”的立场之后，又瞅了两眼太宰治看起来有些消瘦的身材……于是她便打开了后车厢的车门，用眼神示意食蜂操祈。 女王大人这才冷哼着收回了视线，姿态优雅地坐进了车后座中。 蓝白色的电光闪烁了一下，车辆内置到电子屏上便显示出了地图定位，行驶路线已经规划完毕。 太宰治好像心情很好，他开着不知道从哪里撬锁得来的车，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开着车驶走了。 * 到达目的地时，食蜂操祈的脸色很差劲。 而原本坐在驾驶座上的太宰治则坐在副驾驶上，他乖觉地扣上了安全带，从侧边的车窗中看了一路的沿途风景。 至于御坂美琴——她臭着脸坐在驾驶座上。 她由衷地觉得，上了太宰治的车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决定。 太宰治的车技该怎么形容呢——他上路的时候要么是灌了一斤烈酒下路，要么是吃了一大盘子毒蘑菇。在开上盘山公路时，这辆车愣是被开地七扭十八弯，下一秒就快要冲破路边的护栏了。 御坂美琴甚至怀疑，太宰治是骗她和食蜂操祈来一起殉情的。 最后是十四岁的初中二年级生御坂美琴忍无可忍，友好地将太宰治请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自己则现场搜索车辆的说明书，现学现卖地开起了车。 委实说，御坂美琴开车真的要比太宰治这个成年人强得不止一星半点。 车辆最终抵达的地点是一栋别墅，别墅周围看起来相当安静，只有摄像头挂在四周，可惜早已停止了运作。 在废掉红砖仓库的监控时，御坂美琴便接管了别墅的网络，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别墅四周的监控也废掉了。 御坂美琴停下车打开车门，径直走向别墅的大门。 ——大概是巧合，毛利兰也在此时赶到了。 “御坂同学？”毛利兰惊诧，“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是来找柯南的吗？” “……哎？”御坂美琴愣了一下，随即便侧过头看向食蜂操祈。 金发耀眼的女王大人无奈地摊了一下手，表示与自己无关。她的确读取了江户川柯南的记忆没有错，也知道了计划的大概面貌，但她并没有控制江户川柯南。 总觉得不去刻意控制江户川柯南这个人，事情的发展反而会变得有趣起来。 就好比哪怕食蜂操祈使用脑内念话告诉了江户川柯南，她们会去别墅，但江户川柯南仍旧放不下心，在御坂美琴接管别墅的网络前便自己展开了行动。 看起来，江户川柯南人已经在别墅里了……大概是被抓起来了吧？ 毛利兰疑惑地询问，“不是吗？” “……差不多，是这样。”食蜂操祈回答了毛利兰，“究其本质，的确是来找江户川君的。” 毕竟来到横滨，一开始就是因为江户川柯南。 “噢，那这位是……？”毛利兰疑惑对视线转向了太宰治。 “太宰治，”黑发青年毫不避讳地露出了笑容，“一个来凑热闹的闲人。” 毛利兰并不明白什么叫“凑热闹的闲人”，但此时此刻她也没什么要弄清楚的心思，便直接去敲了别墅的大门。 “毛利同学，”食蜂操祈看了一眼脸色奇差的御坂美琴，好心地提示毛利兰，“你最好站地离门远一点哦。” 毛利兰停下敲门的手，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顺从地离别墅门站远了几步。 帝丹高中的制服百褶裙是有内袋的，那里放着几枚御坂美琴随身带着的游戏币。 茶发少女从口袋中拿出印有精美花纹的银色硬币，竖立着扣在拇指与食指的指节之间。 别墅外围的监控被她破坏了没错，但室内的监控器她没有毁掉，那个叫作艾姆的犯罪分子接连处理了数位入侵者，压根没腾出空来处理房子里的摄像头。 这便给御坂美琴提供了便利。 她能清楚地知道那个男人举着枪，已经站在了别墅的门后。 硬币因受力而骤然腾空，在旋转着下降的那一瞬间，巨大的光爆发了出来。缠绕着蓝白色电流的光束蓦然贯穿了整座别墅，在大门和廊道后的墙壁上留下了被轰炸出来的洞口。 毛利兰盯着门上的大洞，一时间忘了控制自己的表情——幸好有食蜂操祈提醒，她站的离门有些距离。 可即便如此，超电磁炮也几乎是从她面前轰过去的，那种强大的力量……超能力是这样危险的吗？ “这就是「超电磁炮」……”太宰治凝视着被贯穿后留下的痕迹。 因超电磁炮而席卷的风吹起少女茶色的发丝和深蓝的裙摆，在日光和沙砾沉沦的空气中划过锋利的弧度，瞳孔中蓝白色的电流一闪而逝。 食蜂操祈似乎早就知道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姿态优雅地站在御坂美琴身边，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按住有着阳光般耀眼金色的长发，风卷起的弧度、裙摆扬起的线条……一切都好看得刚刚好。 “天才黑客”艾姆似乎完全陷入了呆滞之中，他愣愣地举着只剩下半截的枪，枪的枪管“恰好”被超电磁炮击碎了。 第17章 蓝白色的电光贯穿过了别墅长长的廊道，一闪而逝之后便是巨大的声响。即使被五花大绑地捆在客厅中，也能察觉到巨大的电光。 艾姆宛如狂风暴雨中飘摇的小草，摇摇晃晃几下之后便一屁股栽倒在了地面上，哆哆嗦嗦地说不出话来。 即便是持有枪/械的犯罪分子，也根本不可能敌过火力匹敌巡洋舰的御坂美琴。 连赘述的话语都不用再描述，这场以袭击首相为目的的恐怖事件直接被暴力中断了。 “那就是超能力吗？”在短暂的诧异后，毛利兰便陡然生出了兴奋来，“御坂同学好厉害啊！” 刚被解开绑在身上的绳子、终于能够自由活动的江户川柯南则有些心情复杂。 委实说，在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这两个人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之前，即使江户川柯南知道这世界上其实有异能力者和超能力者出现，于十七年多的人生之中也从未真正见识过。 而她们的出现让江户川柯南突然间意识到了这件事——这世界上，还真有超能力者存在啊。 灰原哀叹了口气，她站在江户川柯南的身边低声同他说话，“……回去吧。” “不，”江户川柯南微微摇头，他神色凝重，“接下来……还需要收个尾才行。” “那么，灰原和阿笠博士得一起去医院。”御坂美琴俯下身体，双手按在裸出在空气中的圆润膝盖上，“毕竟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了，至少要去医院仔细检查一下吧？” “那么，我跟小哀和阿笠博士一起去医院好了，柯南的话……”毛利兰露出了困扰的神情。 “我的话，这位近藤叔叔说可以送我回家的啦！”江户川柯南连忙扯了一把近藤的衣服。 近藤被迫演戏，僵着脸点了点头。 毛利兰思考了几秒，考虑到近藤并非真的是杀手、而是逃跑专家，她同意了。 …… “两位可爱的小姐，要到武装侦探社来作客吗？” 太宰治适时发出了邀请。 青年在午后的阳光下微笑，像一束染上金河的白玫瑰。 * “把撬锁来的车给我好好地还回去啊混蛋太宰！” 在进入武装侦探社的第一秒，太宰治就被国木田独步铁拳制裁了。 因为想要了解异能力者、所以顺势同意了邀请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站在门口沉默。她们两人一致地注视着捂着脑门喊痛痛痛的太宰治，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进来还是不该进来。 食蜂操祈抓住了重点，“……撬锁来的车？” 御坂美琴的脸色逐渐变化：“所以，那根本不是你的车？” 她还以为这位太宰治是位伟光正的侦探先生，结果连偷车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还装的好像那真的是他的车一样……根本就是个大骗子。 “这混蛋家伙从停车场偷了车，害失主报警之后调监控才锁定了犯人……”国木田独步一副不堪回首的痛苦表情，“不好意思，这家伙让你们见笑了。” 国木田独步缓了几秒才从暴怒中平静下来，心平气和地作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是武装侦探社的探员，国木田独步。” 武装侦探社此时并不是全员都在场，在侦探社内的只有太宰治、国木田独步、中岛敦、与谢野晶子以及江户川乱步，武装侦探社里唯一的“侦探”正翘着腿拆薯片袋子，发出咔擦咔擦的咀嚼声响来。 不在场的谷崎润一郎和谷崎直美则正在“约会”中。准确地说，是谷崎润一郎单方面地被谷崎直美约会。 “你们就是学园都市来的超能力者吗？”中岛敦的表情显得有些惊奇，“不是说都是初中生吗？怎么是高中生和初中生？” 不知不觉之中，中岛敦血淋淋地捅了御坂美琴一刀。 御坂美琴身体一僵，食蜂操祈露出了显然带有怜悯意味的笑容来。 只有同为女性的与谢野晶子一拳头敲在中岛敦的头顶，脸上还挂着和善的微笑：“不好意思，蠢孩子说了相当失礼的话，请你们见谅。” 中岛敦直接被这一拳打地蹲在地上捂着头顶，漂亮的琥珀眼瞳中蒙上水雾，变成了和刚才太宰治一样的同款姿势。 戴着黑色手套的黑发女性将两倍漂浮着茶叶梗的茶杯放在茶几上，邀请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在沙发上坐下来。 “虽然你们已经知道了，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吧。”御坂美琴抬起茶色眼瞳环视室内，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记在心里，“我是御坂美琴，这位是……” “食蜂操祈。” 金发的女王大人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她在念出自己的名字时显得很缱绻，如同满浸蜂蜜般的甜美嗓音在咬字时慢条斯理。 她没有在这里使用「心理掌握」。 那是对她棋盘上的棋子才需要做的，在这里使用能力的话，只要有太宰治这个能够无效化的人在场，就注定会演变成不良的信号。 作为武装侦探社唯一的女性，与谢野晶子十分自然地询问，“常盘台往年只会派御坂小姐担任能力演示，今年却不一样了。” 与谢野晶子就差直问了，你们两个超能力者被指派外出是有什么用意呢？ “今年是广域社会实践，东京这个实践地点也很不错。”食蜂操祈微笑着说道，“并不比以前差——这里有趣的事情很多。” 她说这话时便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话也着实是实话，来到东京的这短短时间，发生的事件几乎可以抵上在学园都市的一整年了……杀人案、爆炸案、恐袭，这些一般人一辈子都遇不上一次的事，在短短半个月内全被她们碰上了。 食蜂操祈本以为学园都市所谓的“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个想法，但果然同行全靠衬托，和东京一对比，学园都市立马就显得安全了很多。 “异能力者的争斗什么的跟我们可没有关系。”食蜂操祈端起茶杯，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泛着清浅绿色的茶液，苦涩从舌尖弥漫开来。 “人家只是想当个能好好完成社会实践作业的好学生而已。打打杀杀什么的，一点都不适合常盘台的淑女。” 果然，食蜂操祈这个坏女人是会骗人的。 御坂美琴面无表情地想。 虽然不想参与异能力者之间的争斗是真的，但是好好完成作业、常盘台都不适合打打杀杀什么的……说实话，常盘台内部的派阀斗争根本不是勾心斗角，而是纯粹的战斗。 常盘台中学的大小姐们是靠拳头说话的。 与谢野晶子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横滨毕竟是个港口城市，也有不少宝藏店铺的。下次再到横滨来的话，也许我们可以一起去逛街？” 食蜂操祈欣然同意了与谢野晶子的提议，作为不缺钱的大小姐，御坂美琴同样也拥有购物欲，不快乐的人只有中岛敦。 ——因为中岛敦这只大猫咪每次都是帮与谢野晶子拎包的那个。 “如果在横滨遇到了麻烦事，可以来找我们武装侦探社。”国木田独步适时表示，“在横滨，武装侦探社多少还是能帮上一点小忙的。” 关于食蜂操祈有没有说谎这件事，国木田独步相信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都能告诉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超能力者不会参与异能力势力之间的斗争——换言之，就是学园都市不会掺和进来搅浑水的意思。至少暂时不会。 比起超能力者，真正让太宰治感到忌惮的只有那一个人而已。 学园都市的统括理事长，亚雷斯塔。 * 在从横滨回程东京的新干线上时，食蜂操祈睡着了。 或许着跟着走了大半天的路，贫瘠的体力支撑不了她进行活动，女王大人便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睡姿还不怎么老实。 金发少女的头靠在御坂美琴的肩上，柔软的脸颊一侧还压着少许金光灿烂的鬓发。 这是御坂美琴头一次和食蜂操祈贴的这么近，食蜂操祈的膝盖抵着御坂美琴的腿侧，几乎大半个身体都紧贴在一起。 少女的肌肤触感温软，蜂蜜般甜美的香气充斥了她的五感。 这也是御坂美琴第一次以这样新奇的角度去看食蜂操祈的脸。 少女的睫毛长且浓密，被暮色晕染成暖调的金色，柔软的嘴唇有着冰块般的质感，像是冰冰凉的桃子味果冻。 ……叫人很想碰一碰。 御坂美琴鬼使神差一般地抬起了手，用指轻轻碰了一下少女柔软的下唇。 随后她便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干了些什么，蓦然收回了手。 我究竟在做什么啊？！ 御坂美琴仿佛掩饰一般在心中大声地诘问自己，却不知道耳后已经泛起了绯色。 也许是因为大半个身体都紧贴在一起的原因，透过相触的肌肤，御坂美琴感觉到了食蜂操祈皮肤下脉搏的跳动。 心跳地好快。 不对…… 御坂美琴恍惚中想，或许那触感其实是她心脏的跳动。 心跳声逐渐重叠，叫御坂美琴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这一刻心跳加速，暴露了一切未尽之言。 第18章 保持着一动都不敢动的僵硬姿势，御坂美琴觉得自己的半个肩膀都变得麻木了。 直到新干线列车到站，乘客们都开始陆续下车，她才犹豫着叫醒了还处于沉睡之中的食蜂操祈。 “喂、食蜂……”御坂美琴别扭地叫她，屈起指节轻轻碰了一下食蜂操祈的脸颊肉，“到东京了，醒醒。” “唔……” 金发少女迷迷蒙蒙地半睁开眼睛，闪烁着星芒的漂亮眼瞳之中晕着一层朦胧的水雾，脸颊因为睡眠而泛着浅浅的粉红色。 “你是猪吗睡那么久？”御坂美琴动了动被压住的肩膀，用抱怨般的口吻说道，“……快起来啦。” 女王大人渐渐褪去了刚从困倦中醒来的迷蒙感，状似惊讶地高高挑起了眉，“这么说，御坂同学给我当了一路的人形枕头？” 她脸上笑意加深，眼角眉梢都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御坂同学居然没有推开我，真少见啊。” 她的话语中含着调笑的意味，拥有星子的蜂蜜色眼瞳却认真地凝视着御坂美琴的眼睛，甜蜜的嗓音微微拖长了。 御坂美琴原本视线颇有些闪躲，但在余光落到食蜂操祈的脸上时，她在食蜂操祈迷茫的眼神中蓦然笑了起来。 也许连食蜂操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因为枕在御坂美琴肩上的缘故，少女柔软的脸颊肉上被压出了一个通红的印子。 总之……很可爱就是了。 * 金发少女站在商场巨大的展示牌边，身后的橱窗中满盈暖橘色的灯光，让她漂亮地过分的眉眼显得柔软起来。 即使穿着和所有人都一样的千篇一律的制服，食蜂操祈也毫无疑问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美少女。 “久等啦食蜂同学。”铃木园子拎着书包小跑过来，双手合十对她眨了眨眼睛，“实在不好意思哦，今天社团活动的时间稍微有点长啦……明明是我约你的，结果反而我迟到了呢。” ——没错，食蜂操祈会出现在商场的理由是铃木园子。 同样作为大小姐，铃木园子也拥有旺盛的购物欲望。但作为好友的毛利兰要参加空手道社团的活动抽不出时间，因此她就约了食蜂操祈。 当然，铃木园子也约了御坂美琴，只不过御坂美琴是这样说的：“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没有办法赴约很不好意思”。 其实御坂美琴在公寓里写报告。之前因为江户川柯南的事情，御坂美琴没急着写报告，于是便被负责她们两人的绵边老师催了一遍又一遍。 这种东西食蜂操祈也不是不会写，毕竟她是货真价实的超能力者。但御坂美琴自觉欠了她人情，于是秉承着“有恩必报”的原则，一个人写了两人份的实践报告。 想必某人现在正坐在桌子前面该怎么写这份报告吧？东京的生活可是超乎想象的刺激。 食蜂操祈翘起嘴唇笑了起来，她几乎能想象到御坂美琴用手指按着鬓发，皱着眉绞尽脑汁地思考该怎么“编”的样子。 出于对东京并不怎么熟悉的原因，逛街的地点是铃木园子选的——是个在全世界都相当出名的地方。 银座。 这里号称是“全亚洲最昂贵”的地方，聚集着各种高端奢侈品店，是购物者的天堂。 只要有钱，几乎什么都能在这里买到。 作为不缺钱的大小姐，食蜂操祈对于铃木园子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那么，我们走吧？”铃木园子显得兴致勃勃，“和食蜂同学逛街好新奇啊。” 铃木园子是个话痨，但这种话多的表现也不会让人觉得厌烦，只会觉得她个性稍微活泼得过了头。 她在食蜂操祈耳边絮絮叨叨说着话：“最近发生的事情也太多啦，搞得我都没有心情好好逛街了。啊，对了，我常穿的那个牌子的新品应该已经上了，不过册子送到家里吼我还没看过呢……不如现在去看看好了？” “……你有在听吗？食蜂同学？”也许是没有得到过食蜂操祈的反馈，铃木园子絮絮叨叨的话语骤然一顿，随后她迟疑着发问。 “嗯？”食蜂操祈微微侧过脸，对铃木园子露出好看的笑容，“我当然有听呀，铃木同学喜欢的那个牌子我也有几件中意的单品呢，正好可以看一看。” 食蜂操祈其实没怎么听，她在思考别的事情。但如果她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好感，那么即使不使用超能力，食蜂操祈也总是能轻松办到。 她就是那么善于操控人心的人——除了对御坂美琴。 唯独对御坂美琴，食蜂操祈葱第一次见面起就表露出了强烈的敌意。可事实证明那是纯粹的迁怒，她将对桃莉的愧疚不讲道理地、一股脑塞给了当时什么都不知道的御坂美琴。 御坂美琴当然不可能忍下这口被莫名其妙敌视的气，于是便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宿敌”。 但食蜂操祈非常清楚……她其实注视了御坂美琴两年。 也许她比谁都清楚，御坂美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 “食蜂同学也喜欢就太好了。”铃木园子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松快的神色来，“我好像一不小心就变得话多起来了……” 食蜂操祈说道：“活泼一点的性格不是很好嘛？” “光是我在说话，食蜂同学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铃木园子转而向食蜂操祈问了个问题。 “……想要的东西吗？” 食蜂操祈神色怔忪，她轻声重复了一遍铃木园子的问题，随即便安安静静地垂下了浓郁放眼睫，眼下了金色眼瞳中浮动的情绪。 她抿了抿柔软的唇瓣，被白手套包裹的指腹下意识按上了身侧挂着的手提包上。 那里躺着她惯用的各式遥控器、有些旧的消防哨，以及——一枚缀有白色小花的发卡。 什么丢掉了、不见了，那只是食蜂操祈用来敷衍御坂美琴的话。 她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御坂美琴戴着那枚发卡在她眼前晃悠而已。 食蜂操祈非常清楚那枚发卡是怎么来的，她鬼使神差地便谎称是“发卡丢了”，这样的行为也并非是出于对情敌的敌视。 要问食蜂操祈现在还喜欢上条当麻吗？……在遇到御坂美琴这个人后，那个夏天的记忆好像也不再那么闪闪发光。 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闪耀的发光体存在。 “也许……发卡吧？” 食蜂操祈想了想，才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铃木园子若有所思，她的目光飘忽着落到了食蜂操祈的额前：“发卡的话，食蜂同学戴也很合适呢。我记得御坂同学就有戴发卡来着……”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脚步骤然顿住了。 “啊，我想起来了，御坂同学这几天都没有戴发卡了哎！” 食蜂操祈心说那当然没有戴啦，御坂美琴的发卡此时此刻正躺在她的手提包里。 比起那枚小白花的发卡，食蜂操祈觉得还是自己的品味更适合御坂美琴一点。 她绝对不会承认，什么品味、老土之类的全是借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那蓬勃的、该死的独占欲。 御坂美琴手机上的呱太吊坠是她送出去的，发卡也即将变成她亲自挑选的……如果可以，御坂美琴最好从头到脚都变成女王的所有物。 “发卡不是我要戴。”食蜂操祈的心情愉快了起来，“——是要给某个粗心的笨蛋。” “粗心的笨蛋？”铃木园子一愣，她仔细品味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这个称呼代指的是谁，“啊，是要送给御坂同学吗？你们的关系真好啊。” 铃木园子的话语十分真诚。 食蜂操祈不置可否。 谁都想到，在几个月之前，她们还是彼此之间气氛剑拔弩张、就差动手的真正的宿敌呢？ * 食蜂操祈最终看中的发卡是缀着星星的。 发卡是漂亮的金色，金色星星的周围镶着几枚小星星，缀着几粒晶莹剔透的小钻石，切割面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来。 ——十分符合食蜂操祈的审美。 她刷卡买下了这枚发卡，得到了被包装在精美的首饰盒中的发卡，丝毫不心疼卡中被刷掉的六位数字。 食蜂操祈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对东西，逛街纯粹是种乐趣，她只要买到了这枚发卡便觉得圆满打成了银座的购物之旅。 她看向陪在身边的铃木园子：“铃木同学接下来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铃木园子随着食蜂操祈一同走出奢侈品的门店，她脸上浮现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来，“我想……先去一下洗手间，可以麻烦食蜂同学等一下吗？” 食蜂操祈相当善解人意，站在外间的洗手池前等着铃木园子。 洗手间里几乎没有人，只有食蜂操祈站在洗手池的镜子前，用蜂蜜味的润唇膏轻轻涂抹在柔软的唇瓣上。 她眼角的余光突然出现了黑影。 “你……” * 等铃木园子出来时，便只看到了落在洗手池上的手提包，以及滚动后落在墙边、使用完还没来得及盖上的蜂蜜味润唇膏。 第19章 “食蜂同学……食蜂同学？” 铃木园子皱起眉，她试探着叫了两声食蜂操祈。少女清澈的嗓音在铺就了明净瓷砖的室内空荡荡地回响，却没有得到她希望能听到的回应。 铃木园子心中隐隐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她弯下腰，走到墙根边捡起了那只润唇膏——靠近时她能闻到浅浅的蜂蜜味。 很明显，这是属于食蜂操祈的东西。 润唇膏连盖子都没有盖上就被这么丢到了一边、食蜂操祈从来不离身的手提包也就这么放置在洗手台上，而它们的主人却不见踪影。 作为毛利兰的好友，铃木园子怎么说也经历过了无数起杀人案、绑架案、爆炸案等等千奇百怪的案子。这些经历使得她下意识便将事情往不好的方向开始思考。 如果食蜂操祈是自己离开的，那么怎么也不可能连润唇膏都不好好收好就离开吧？那怎么说也是她的贴身物品。 将以上所有的异常现象和猜测总结一下……铃木园子不得不得出了一个不妙的结论。 食蜂操祈，失踪了。 * 御坂美琴正坐在公寓的客厅里。 客厅的地面上铺了厚厚的毛毯，她坐在柔软的地毯上，面前的矮几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她正艰难地用毕生所学的语言艺术，去尽量将这份绵边老师看了估计会血压升高的实践报告稍微美化一下。 如果学校那边知道了她们在东京居然干了这么多麻烦事……一定会被狠狠说教的。 她敲完最后一个字符，终于松了口气。 “写报告也太累了……”御坂美琴一边低声自语，一边站起了身。坐了太久，她的腿弯都有些发麻。 她走到开放式厨房的作业台边，从水壶中倒了一杯水，又从冰箱的冰格中添了几块冰。她打算再将实践报告审视一遍，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提交给常盘台了。 御坂美琴是这么想的，但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这么晚了，是谁找我啊……”御坂美琴握着水杯走到茶几边上，弯腰将茶几上的振动不停的手机拿了起来，“难道是食蜂那家伙惹麻烦了？不会吧……”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让御坂美琴吃了一惊。 是铃木园子。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食蜂操祈今晚确实是和铃木园子一起出门逛街的。 “铃木同学？”御坂美琴接起了通话，“有什么事吗？” 铃木园子的声音很小，显得有些含混不清：“……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御坂美琴疑惑地重复了铃木园子话中的几个音节。 “食蜂同学，”铃木园子的语气听起来慌乱极了，“食蜂同学她失踪了！我找不到她在哪里！” “你……”御坂美琴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或许是这个消息给她带来的心神动荡太大，她的手指动了动，没能用力地握住水杯，玻璃杯便连同水一起落到了地面上。玻璃四散飞溅，水将少女的裙摆、袜子和地毯一并浸湿了，在织物上晕车一片深色来。 “食蜂操祈……她失踪了？” 御坂美琴不敢相信铃木园子的话。 她只觉得满心都是茫然。 铃木园子的语调中已经染上了哭音，“我找遍了，哪里都找不到……” “食蜂同学和我一起去了洗手间，等我出来的时候，洗手间的池子上就只剩下食蜂同学的包包了，打开的唇膏还掉在地上，然后我去找了一圈……哪里都没见到她。” “怎么办？” 铃木园子的眼眶已经变红了。 铃木园子没有选择第一时间报警，而是首先给御坂美琴打电话。 食蜂操祈和她们这些人的不同之处只有一个——超能力。如果真的是对食蜂操祈下手，那么一定是冲着超能力这方面来的。 既然这样，这件事还是告知同为超能力者的御坂美琴更好，她也许能比警方更快地找到食蜂操祈。 “你们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御坂美琴顾不上被打湿的裙摆和袜子，匆匆拿了东西便蹬上鞋子打开了公寓的大门。 她说不上来现在的感觉。 御坂美琴从未想过食蜂操祈会遭到什么不测……她可是学园都市最强的精神系超能力者啊，她瞬间就可以控制整座图书馆里的常盘台学生、哪怕是一条街的人都只能为女王蜂俯首……她为什么出事了？ 荒唐。 这太荒唐了。 …… 茶发少女在东京这座钢铁森林的高楼之间飞跃，蓝白色的电光闪烁着环绕在她身边，白色大鸟与她擦肩而过，甚至疑惑地回过了头——人类为什么也能飞？ 倘若白色大鸟能再靠近一点，便能看清少女的表情——仅仅只是看着那双漂亮的茶色瞳孔，便能察觉到扑面而来的、能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怒火。 从铃木园子告知地址算起，御坂美琴从公寓楼到达银座时也不过区区十分钟而已。她顾不上低调，直接走了直线距离，当然快的离谱。 “御坂同学！”铃木园子用力地向御坂美琴挥手，“这里！” 她一眼就看到了御坂美琴——这没办法，御坂美琴实在是太显眼了。 同样是走空中路线，如果落在银座的是一架直升飞机，那么大概没什么人会大惊小怪，毕竟这里的有钱人满地走。但一个人飞着从空中落下来，那就不是有没有钱这种事了……这百分百会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御坂美琴的视线落在了被铃木园子抱在怀中的手提包上。 白色的手提包上印有星星的暗纹，确实是食蜂操祈平时从不离身的那个包。 就算是有事要办，食蜂操祈也绝对不可能把包丢下。 御坂美琴很清楚，食蜂操祈用来控制自己能力的媒介便是遥控器。可以说，只要遥控器不在手边，食蜂操祈便不会轻易使用能力……那样她大概率会能力失控到暴走的程度。 所以食蜂操祈绝不可能连遥控器也不带在身边。 而包连同遥控器都被丢下了，只能证实一点：食蜂操祈确实被绑架了。 可这说不通。 这里可是学园都市都外部，那些绑匪是怎么做到绑走食蜂操祈这个最强的精神系能力者的？ 御坂美琴接过铃木园子怀中的包，她拉开拉链向内里看了一眼。包里的遥控器全都在，但除了摇控器外，还有一个旧的消防哨……以及，她用来给食蜂操祈盘起长发的那枚发卡。 不是说……丢掉了吗？ 御坂美琴紧紧抿起了嘴唇，少女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投下了一片阴翳。茶色之中涌起无数复杂的情绪，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绪将她的胸腔撑得发涨。 心脏好像承受了超过处理能力的情感。 过分。 什么丢掉了，都是骗她的。太过分了。 食蜂操祈这个骗子。 * “没想到这么容易啊。” 开车的男人声音轻松，“我还以为超能力者有多难对付呢……这不是很轻松吗？” 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轻蔑。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男人哈哈一笑：“什么超能力者，说到底也不过是初中生而已，能有多强？” 食蜂操祈陷入了昏迷之中。 金发少女横躺着蜷缩在轿车的后备箱中，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她的肩上和车厢之中。 她是被来自后脑的一记重击打昏的。 虽然被称为最强的精神系超能力者，但如果失去能力，那么身娇体弱又是个运动白痴、体力废柴的女王大人就是个战五渣，能被人一只手吊打的那种。 对食蜂操祈下手的两个男人并非是能力者，他们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但只要观察他们的头部，便能发现两个人的脑部位置都戴上了奇怪的机器。 那是用来防止精神系能力者干涉的机器，只要戴上这东西，食蜂操祈的能力就对他们失去了作用。 而他们等待的就是一个人少、僻静且没有其他人能被食蜂操祈操控的时机。 “我们干成的可是一件大事啊，这可是个超能力者。”开车的男人洋洋自得。 “说不定这个任务完成，”副驾驶位上的男人闲得很兴奋，“我们能得到组织给的代号呢，我的话倒更喜欢威士忌一点啊。” 以酒命名的代号——很显然，他们是组织的人。 但只是组织的下层的下层人士罢了，充其量不过是连代号都没有的小杂鱼。 “你还真是敢想啊，不过……嘛，谁不想要代号呢？”开车的男人笑骂了几句，语气中却满是期望。 “喂……”副驾驶位上的男人突然有些惊疑不定，他的目光透过机器的屏幕落在车辆的后视镜上，“后面那个跟着我们的人……是谁？” 开车的男人疑惑地看过去，被后视镜映出来的少女却让他悚然一惊，“御、御坂美琴？！” “可恶！” 副驾驶位的男人很恨地骂了一声，转身打开车窗便将上半身探了出去。他手中握着枪，毫不迟疑地对御坂美琴开出了枪。 子弹却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打穿少女、溅出血花。黄铜色的子弹甚至连她的头发丝都没有碰到，全在即将靠近她时诡异地偏离了方向，弹道形成了一个怪异的折角。 御坂美琴茶色的瞳孔燃烧着森然的怒火，蓝白色的电光在她的手指边跃动。 “谁允许你们碰她的？” 第20章 半小时前。 铃木园子颤颤地抱着她的名牌包包，跟在御坂美琴身边，眼神一直往她手上的掌机型电脑上飘。 委实说，这是铃木园子头一次见到黑客入侵的现场。 当然，严格来讲，御坂美琴并不是大众认知中的网络技术高超的“黑客”，她能在网络入侵这方面所向披靡全靠物理手段，就好比再强的计算机防火墙都挡不住入侵者直接把你家的大门踹飞。 铃木园子只看到御坂美琴随便找了个接口，将数据线插进接口之中和电脑连接起来，随后蓝白色的电流便一闪而逝，屏幕上骤然出现了许多乱码一般的数字。 由数字组成的信息洋流滚动着涌过屏幕，没用多长时间，屏幕上便出现了数十个监控摄像头。 御坂美琴直接把附近所有监控摄像头的画面都黑走了。 像银座这种巨大的商业中心，摄像头不知道有多少，所以御坂美琴只集中调取了她们所在处为中心的区域监控。 好在食蜂操祈失踪的时间并不长，即使要看监控也不用浪费太多的时间——要是走程序一层层来，食蜂操祈早就不知道被人给带到哪里去了。 茶发少女紧锁着眉宇，同样是茶色的瞳孔之中倒映出光点构成的方块。 铃木园子不敢出声打断御坂美琴的思路，这种情况下她的思绪开始飘忽了。 她还记得御坂美琴刚刚从高楼之中落下来时的表情……她第一次见到御坂美琴那么愤怒的样子。几乎可以看到实质性的火焰在燃烧，像是被抢走了宝物的恶龙。 ……虽然用恶龙这种形容词不太好，但铃木园子就是觉得这种比喻莫名其妙地符合现状。 “找到了。”御坂美琴蓦然出声。 御坂美琴放大了监控屏幕，铃木园子凑过来努力地分辨，但在监控中显示的不起眼的角落里，铃木园子只看到了一闪而逝的金发和白袜。 铃木园子显得有些迷惑：“……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袜子的花纹是蜘蛛网，只有食蜂那家伙会喜欢这种纹路。”御坂美琴神色镇定。 她看了一眼监控拍到的地点，接着便开始调取这个地点周围所有的监控——然后幸运地找到了车牌号码。 找到了车牌号码，根据车辆驶走的方向，一路上甚至得从警视厅那里的网络黑进去看监控。 总而言之，这是个工程量无比巨大的事情，先不说有没有能自由地黑进各种部门的技术，只说一个人处理这海量信息的能力——如果那个人不是御坂美琴，食蜂操祈大约真的会被带走。 最起码，这个夜晚是别想找到食蜂操祈在哪里的。 只可惜，恰好御坂美琴就同时拥有可以称之为最强的物理黑客技术、以及堪比计算机处理能力的大脑。 在确定了车辆行驶的路线后，御坂美琴便直接追了上去。 铃木园子留在原地，她愣愣地看着茶发少女在林立的高楼之间腾空飞跃、很快便消失不见的身影，茫然地自语：“……我好多余啊。” 当然，这时愣在原地没有报警的铃木园子和已经走远的御坂美琴不会知道，因为她们，东京警视厅已经乱了。 目暮警官震惊：“什么？交通科被黑客入侵了？” * “她这么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司机的半张脸被机器遮挡而看不清表情，可语气已经暴露了他心中产生的巨大恐慌。 开枪的男人努力地保持着手不抖，尽力每一发子弹都能击中御坂美琴——可是没用。完全没有用。 即使瞄准了御坂美琴，子弹的弹道也会因为电磁力而被影响弯曲，他连御坂美琴的一根头发丝都没办法伤害到。 “怪物……”他惊恐又惶急，语调颤抖，“简直就是怪物……” 以凡人之躯，即使他手中握着武器也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凡人怎么可能与匹敌巡洋舰的火力对抗？ 男人逐渐感觉到无力，连手中的枪都无法握稳。他只觉得茫然，既然注定是无法战胜的对手，那么他现在负隅顽抗还有用吗？ ……不管怎样都会输。 男人咬了咬牙，收回枪缩回了车内。他从内部打开了后备箱，从后座与后备箱相贯通的缝隙中狠狠一推——昏迷之中的金发少女便从后备箱中滚落了下来。 男人心里很清楚，追击他们和救食蜂操祈，御坂美琴必定会选择后者。如果再带着食蜂操祈一起跑，跑不过先不说，他们两人是一定会折在这里的。 如他们所料，贴在大货车上的御坂美琴果然没有理会他们。 在食蜂操祈从后备箱中出现的那一刻，她便操控着铁砂黏上了食蜂操祈的衣物。在滚落的那一瞬间，铁砂为食蜂操祈作了缓冲，没有让她在昏迷状态下从高速飞驰的车中摔到地上——那样绝对会受重伤。 周身环绕着电光的少女义无反顾地跃下来，向食蜂操祈伸出了手。 金发飘飘扬扬在空中时触及了她的手背和脸颊，掌心下感受到的肌肤温暖而柔软……御坂美琴在一瞬间几乎感觉到了极大的安心。 她揽着沉睡女王的腰落回到地面上，却没急着查看食蜂操祈的状态。 下一秒，印有漂亮花纹的硬币便腾在空中。 最强电击使心中压抑的怒火在此刻爆发了。 骤然发射的超电磁炮的亮光如同白昼，刺眼地几乎无法让人直视，在沥青地面上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迹——而被这记威力绝大的超电磁炮盯上的目标车辆已经在空中翻腾了几次，最终在轰然巨响之中落地，冒出袅绕的黑烟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主人却没有回头。 她根本无心去在意凶犯的安危，她打横抱起昏迷之中的金发少女，沿着来时的路离开。 * “……你醒了？” 食蜂操祈醒来时，便模模糊糊听到了御坂美琴的声音。 少女金子般耀眼的长发铺散在洁白的枕面上，浓郁卷曲的长睫也是灿烂的金色，沉睡时的脸蛋就像洋娃娃一般美好——可御坂美琴并不喜欢这份沉静的美好。 她倒更希望食蜂操祈这个麻烦人物能够赶快醒来，然后用那张讨人厌的嘴巴说出一些过分的话来。 那样的话，她才会觉得安心一点。 “……” 食蜂操祈没有立即开口说话，雪白的天花板和强烈的灯光让她几乎睁不开眼，眨了眨眼睛才让自己缓缓适应过来。 过了几秒，她才回忆起昏迷之前的事情。 洗手间里只有食蜂操祈一个人在，而女性专用的洗手间里进来了男人，不管怎么说都是不合常理的事。她想用「心理掌握」，然而对方却是有备而来，特地戴上了能防止精神系能力者干涉的设备，这就让她的能力无从使用了。 没办法使用能力，那么想带走食蜂操祈就太简单了。 对手是两个成年男性，这里也没有可以利用的机关，所以食蜂操祈直接吃了一记重击，昏迷着被带走了。 “……我记得的只有这么多了。”食蜂操祈简略向御坂美琴讲述了她被带走的全过程。 “检查结果是轻微脑震荡，明天早上就可以出院了。”御坂美琴叹了口气，神色严肃起来，“能够防止精神系能力者操控的设备，那种东西只有学园都市才会有吧？怎么会流到外面来？” 食蜂操祈轻轻笑了笑，少女甜蜜的语调中满含着嘲讽之意：“这种事谁知道呢？研究所这种地方可不缺蛀虫，只要利益足够，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种事情，”御坂美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我也知道的。” 她曾经只知道学园都市的表象，如今却早已触及到了那浓郁的黑暗面。她还记得满地的血和残肢，不知有多少黑暗处埋葬过克隆人的生命。 “就你这种废柴，那种机器还有的话你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吧？”御坂美琴毫不客气地说，“你最好别擅自离我太远，不然我可不保证能救下你……真是的，你这家伙也太麻烦人了。” 她讲话时别别扭扭，中心意思让食蜂操祈自己来翻译的话只有一个——“别离开我”，“我会保护你”。 女王大人露出了戏谑的笑容来：“怎么啦？御坂同学终于要拜倒在女王大人的石榴裙下了吗？” 御坂美琴却突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反应过激地从床边的椅子上唰地站了起来。 她双手紧紧握住，又垂下了脸，声音不受控制地放大了分贝：“谁会拜倒在你这电子白痴体力废物还光会给人找麻烦的女人的石榴裙下啊？！” 茶发少女接触到女王大人含着探究意味的目光，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动，于是在愣了两秒后便又坐在了椅子上。 食蜂操祈只盯着御坂美琴的耳根，那里通红一片，完全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过激的反应、通红的耳朵、下意识拒绝的激烈言辞，种种行为都表现了一件事——御坂美琴的心虚以及口不对心。 第21章 “御坂同学，说谎可不好哦。” 女王蜂翘起了唇角，语气中充满戏弄的意味。 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的御坂美琴顿时拉下了脸色，觉得食蜂操祈这个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我可是费了这么大劲救了你，你就这么感谢我？” “那就先欠着吧。”食蜂操祈完全不在乎这样的小事，倒不如说，这正和她意。 她微微笑起来，甜蜜如同浸润在糖果中的语调拖长了：“我一定、会好好感谢御坂同学的。” 她特地加强了重音，再配合脸上看起来别有深意的笑容，御坂美琴立刻便有了些不妙的预感。 “……你的感谢，我怕消受不起。”御坂美琴神色警惕地说道，惹得食蜂操祈噗嗤笑了出来。 “说说正事吧……”御坂美琴对食蜂操祈笑出声来的表现十分不爽，转而移开话题打断了她的笑，“关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猜想吗？——关于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吗……”食蜂操祈悠悠叹了口气，靠在了病床的枕头上。 虽然食蜂操祈只是轻微脑震荡，但不管是食蜂操祈还是御坂美琴都是不缺钱的大小姐，所以病房是vip级别的，病房内的装潢豪华地跟酒店套房有的一拼。 即使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也一点没能让女王大人损失气势和美感。金发交织着错落地铺在枕上，那双蜂蜜色的眼瞳种微微闪动着细碎的光。 “觊觎学园都市技术的势力可就太多了。FBI、CIA、日本公安、以酒为代号的犯罪团伙……以及各种不知道什么来头的组织。” 食蜂操祈数着数着便用上了抱怨般的语气，“这么想来，根本就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随时都有危险嘛！可人家想过的明明只是可以拎着手提包就悠哉地满城市闲逛的上等人生活呀，这种社会实践也太不合理了一点。” 御坂美琴心情复杂：“不管是学园都市还是外界，都充满各种麻烦。” “不过……如果要我给一个猜测的话，” 食蜂操祈抬起尖俏的下巴，安静地注视着病房内一片白色的天花板，明净如雪的平面上反射着落下了忽明忽暗的光斑。 “也许我会更加倾向于那个以酒作为代号的组织吧。” * “失败了。” 代号为伏特加的男人低声说。 “大哥，接下来怎么办？” 被伏特加称之为大哥的男人戴着一顶纯黑色的帽子，帽檐下显露出的长发是如月皎皎般的银色，虹膜的色彩凝聚成一抹绿。 男人咬着一支烟。烟头点燃了，在黑暗之中显出火星来。他用修长的两指夹住烟，又丢在脚下用脚尖狠狠地碾灭了火星，白雾般的烟气从他唇齿之间弥散开来。 “意料之中的失败而已。”琴酒并不觉得惊讶，他语气平静毫无波澜，对这次“失败”一点恼怒之意都没有。 “毕竟，你在下达任务之前就知道，”有着傲人身材的银发女郎交叠着腿坐在保时捷的车前盖上，笑着看了一眼琴酒，“这是不可能成功的任务。” 琴酒冷冷地看了一眼贝尔摩德，对这女人的不爽之意又一次达到了顶峰——他最讨厌这种装模作样的人。 但的确如贝尔摩德所说，琴酒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任务不可能成功。先不说那两个小喽啰的工作能力和工作素质，只看漏洞百出的布局便知道绝不可能得手。 所谓的“给予代号”，也不过是诱使两个垫脚石的钓饵而已。 琴酒真正想知道的，是那批从学园都市弄来的“设备”的作用。 是的，测试设备才是他的目的——而绑架食蜂操祈，只是一个小小的试探行为。 而琴酒如愿以偿地知道了测试的结果，那么任务的结果便算不上是失败的。 琴酒确实还蛮想知道学园都市的秘密科技的，毕竟宫野志保也没能触碰到技术的皮毛，而作为超能力者，她们在接受能力开发时所接触的技术必然是最尖端的。 但想知道是一码事，能为这件事付出多大的代价又是另一码事了——如果能用极小地达成，也犯不着为了这件事而惹上最不可招惹的那个亚雷斯塔。 贝尔摩德默不作声地看着远处的灯火通明——那是米花町的方向。 即使是在学园都市里都相当稀少的LEVEL.5，一次性便有两个出现在了东京市米花町，而且恰好作为交流生在帝丹高中学习，又和毛利那一家子有交集…… 这一切，都太过恰好了。 * “那个CIA和FBI以及日本公安都有卧底的组织？” 在提及组织时，御坂美琴加上了一大串有羞辱意味的前缀。 “虽然你这种说法显得那个组织很不堪一击，但好歹也是跨国犯罪团伙。”食蜂操祈吐槽道，“只有在御坂同学这种笨蛋怪力女看来才一点都不可怕吧。” 御坂美琴的重点显然歪到了其他的地方：“那你害怕吗？” “什么？”食蜂操祈愣了一下。 “……被组织的那两个带走的时候，你害怕吗？”御坂美琴神色严肃，大有一种想去把那两个家伙再用超电磁炮轰一遍的意思。 在她看来，食蜂操祈这家伙虽然还是一样地讨人厌，但至少和以前不一样了……虽然仍然会拌嘴吵架，但绝不是相看两相厌。 “朋友”，御坂美琴暂且是这么认为的。 既然是朋友，那么好友被人绑架受了欺负，她自然要保护朋友才对吧？ ——这一切在御坂美琴的心中便显得非常合理了。 “虽然「心理掌握」用不了有点小慌乱，不过看到那个设备的时候我就有所预料了。”食蜂操祈的语气显得相当的轻描淡写，“至于害怕——我一点都不害怕。” 食蜂操祈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从那双金色的眼睛中看到了柔软的笑意。 御坂美琴无法形容那样柔软又温暖的眼神，胸腔中怀惴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急速跳动起来。 “因为我知道，御坂同学绝对会来救我的。” “对吧？” 金发少女的脸上显出狡猾的笑容来。 “……只是看在你之前帮过我的面子上。”硬生生僵了几秒，御坂美琴才别扭地回答。 她绝对不会承认，在知道食蜂操祈失踪这个消息时，她惊慌失措到失手打翻了水杯、还冲动之下有了一些高调行为。 大家都是傲娇，食蜂操祈对御坂美琴的这套说辞接受度良好。 这话被翻译一下就是——我一定会来救你。 “既然这样，我也有谢礼想要送给御坂同学。”食蜂操祈好像突然想起来些什么。 ——那枚星星发卡。 这枚发卡并不在食蜂操祈的手提包中，而是被她贴身放在了制服裙子的口袋里。只是他现在换上了病号服，想要拿到发卡便只能下床去找。 金发女王赤着脚踩着铺就了柔软地毯的地面上，她走路时轻快灵动地像只猫，很快便从挂在一旁衣架上的制服中取出了金色的星星发卡。 御坂美琴甚至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食蜂操祈便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食蜂操祈一点要避讳些什么的意思都没有，她自然而然地侧着身体坐在了御坂美琴的腿上，扶着茶发少女的肩倾身靠近。 在甜蜜的蜂蜜味涌入鼻腔时，御坂美琴便觉得有些头昏脑涨。她一时间竟忘了应该闪躲，身体瞬间紧绷了起来，僵直着一动不动。 御坂美琴只能看到眼前不断放大的少女柔软的嘴唇，有着果冻般的莹润质感，连呼吸都是甜蜜的味道。 在鼻尖几乎要碰到鼻尖时，病房的门蓦然被推开了。 来的是乌泱泱的一大群人——铃木园子、毛利兰、世良真纯以及少年侦探团的五个孩子。 那个人或懂或不懂，眼前都出现了相同的一幕：穿着病号服的食蜂操祈坐在御坂美琴的腿上，两个人的上半身几乎贴在了一起，是个即将要吻上的暧昧动作。 大概是因为开门声，这个动作便没有了后续。 “……不好意思打扰了，”世良真纯露出了尴尬的笑容，“不如我们现在出去，你们继续？就当我们没来过吧？” ……怎么能当做没来过啊！ 御坂美琴几乎要在心里怒吼。 她不知道心中刚刚升起的情绪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她在失望什么？不，这种事情绝对不能继续往下想了…… 她应当知道那个答案，却不愿意坦诚。 御坂美琴思绪下沉时，蓦然被鬓发上传来的触感打乱了想法。 她怔愣着抬起眼睛，恰好对上了食蜂操祈那双蜂蜜色的漂亮眼睛。 “看来我的眼光很不错。”女王大人自卖自夸，“比起有些初中二年级女生的幼稚品味，果然还是我的审美更好一点。” 御坂美琴这才反应过来——食蜂操祈给她别上了一枚发卡。 她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指腹触及到了星星被磨得圆润的棱角。 那是星星的图案——就好像是属于食蜂操祈的某种标记一般。 第22章 挂在她手机上的粉色呱太挂坠、别在鬓发上的金色星星发卡，这些都是食蜂操祈送给她的。 ……好奇怪。 她和食蜂操祈之间什么时候是可以互相送礼物的关系了？刚刚还离得那么近……近到好像差一点点就能亲上了。 御坂美琴几乎能回忆起来，方才只差一点就能触碰上时她心里涌上了无措。心底酥酥麻麻了一片，心跳如擂鼓，平时运算力堪比计算机的大脑停摆、如同软乎乎漂浮在天际的云层。 她的手脚都有些发软，如果是站起来的话，也许会丢脸地坐在地上吧？ 同样都是女性，同样都以同居的方式住在一起，可当对象从白井黑子变成食蜂操祈时，其中酝酿的感情好似也变了质。 夹杂了山楂般的酸甜，又如同有着欺骗性名字的长岛冰茶，是种晕晕乎乎的回甘。 触碰到星星卡卡时金属物质带来的冰凉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御坂美琴缓缓收紧了手指，像是想要将那一点温度留存。 …… “总觉得，”铃木园子木着脸，拿胳膊肘撞了撞毛利兰的臂弯，“我们好多余哦。” 毛利兰欲言又止：“也许不该在这个时间点来探望……” “明明都还只是初中生啊，谈恋爱得这么早熟？”世良真纯吐槽道。 江户川柯南神色奇妙，“原来常盘台的那两个LEVEL.5是这种关系吗？” “……不，”灰原哀面色复杂，她思考着措辞，好几秒后才开口回答江户川柯南，“至少在我离开学园都市时，她们俩还是看彼此不顺眼的关系。” 江户川柯南最终只能感慨：“女孩子之间的友……”他硬生生改了个口，“爱情还真是奇妙。” 御坂美琴自然不知道，她和食蜂操祈已经在这群人的眼里被盖章成了“情侣”，以前的吵吵闹闹也都变成了打情骂俏。 食蜂操祈倒是心里明白——但她不会去跟御坂美琴说明白。 女王大人就是有着这样喜欢戏弄人的恶趣味。 “食蜂同学，你好一点了吗？” 等食蜂操祈又重新坐回病床上，铃木园子才适时走了过来。 她脸上浮现出了自责的神色：“都怪我，如果我一直和你在一起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不用自责啦，错的是那些犯人，跟铃木同学你没有关系。”御坂美琴环抱双臂，斜睨了一眼食蜂操祈，“再说，食蜂那家伙明天早上就能出院了。” “好过分啊御坂同学，轻微脑震荡还不算什么吗？”食蜂操祈摆出一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的脸色。 御坂美琴不说话了，话语在她舌尖辗转了几圈才吐出来：“……还不是怪你是个运动废柴。” “好了打情骂俏现在就停止——”世良真纯将手掌横亘在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之间，“不要对着我们这些来探病的单身人士散发一些恋爱的酸臭味好吗？” 铃木园子揶揄着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兰这个有新一的人肯定不包括啦。” 毛利兰和站在一边的江户川柯南以极其同步的速度红了脸，接着便是腾地站起来的御坂美琴，结结巴巴地开始试图向世良真纯解释。 “不不不不不不我跟食蜂操祈那女人绝对不是那种关系！”茶发少女解释时的脸蛋泛着绯红，不知道是因为气恼还是被戳中了心事般的羞涩。 “误、误会！绝对是误会！都是你们误会了啦！虽然我会去救她但那只是出于同学情什么的、我总不能放着这个笨蛋不管什么的——”御坂美琴越说越觉得心虚，“总之，我们没有在谈恋爱！绝对没有！” “噢——”世良真纯压根没听御坂美琴说话的内容，她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就是马上就是恋爱关系了对吧？” “有时候越是解释，”短发少女笑嘻嘻地弯着腰凑到御坂美琴跟前，一字一顿地加重了话语的读音，“就越、是、心、虚！” 铃木园子跟着补刀：“我知道，所谓解释就是掩饰嘛。” 她故作姿态地拍了拍御坂美琴的肩，导致被一群高中生学姐戏弄的初二年级少女羞得抬不起头来。 不知道怀着怎样的心思，食蜂操祈替御坂美琴解围：“好啦，再说下去御坂同学就要摔门走掉了哦？我和御坂同学的事……” 她没有把最后那句话说完，只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场的人齐齐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御坂美琴看了一圈，突然便深感无力——食蜂操祈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故意让别人误会她们的关系，还拿这件事不停地戏弄她。 御坂美琴有所预感，在社会实践里的这段时间，估计要一直被食蜂操祈拿这件事来戏弄了。 “啊，对了。”铃木园子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你们知道KID吗？” 这话当然不是对着毛利兰她们问的，而是在询问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这两个从学园都市来的人。 “怪盗……什么的吧？”食蜂操祈说。 御坂美琴跟着点头：“在学校里有听到女生说过，不过我没有特地去了解过。” “怪盗基德发来预告函了，说是要来取走铃木家下个月会展览的蓝宝石。”江户川柯南解释。 “没错！”铃木园子兴致勃勃，“御坂同学和食蜂同学要来吗？” “……明明是要来偷宝石的，为什么铃木同学你这么高兴？”御坂美琴神色迟疑。 江户川柯南秒答：“因为园子姐姐她超——级喜欢怪盗基德的啦！” “你这臭小鬼，要不是你有个什么基德克星的称号才不叫你去呢！”铃木园子对着江户川柯南这个老喜欢拆她台的小孩恶声恶气，在说到怪盗基德时又换了副语气，“基德大人那么帅气、那么风度翩翩，那可是会偷走人心的怪盗啊！” “……那个小偷明明都戴着单片眼镜，连脸都没看清过，真亏你说的出来‘帅’这个字。”江户川柯南撇着嘴吐槽。 “基德克星？”食蜂操祈抓住了铃木园子一长串话中的重点，她饶有兴味地瞧着江户川柯南，“哎，柯南好厉害啊。” 在知道食蜂操祈看穿了他老底的情况下，江户川柯南自然而然地理解成了揶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来。 “那种称呼都是报纸乱讲的啦……” 铃木园子便又问了一次：“所以，食蜂同学和御坂同学有兴趣吗？” “怪盗啊，确实还从来没在学园都市见过。”御坂美琴想了想，“铃木同学都这么邀请了，我们当然会来呀。” 她自然而然地便替食蜂操祈一起答应了下来。 “展览的时间是这周六，”铃木园子说道，“地点在横滨。” * 送走来探病的一行人后，御坂美琴也没能清闲多久。 因为她接到了绵边老师打来的视频电话。 电脑桌摆在病床上外置的小桌上，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排排坐着听绵边老师的说教。 电脑屏幕内，穿着工整西装套裙、挽着长发的中年女人显得十分精干，面色中却带着忧愁之意。 “食蜂同学、御坂同学，在来东京之前我明明就好好叮嘱过了吧？不要在外面闹出太大的动静来。” 身为LEVEL.5，太高调了总会惹出事端、被卷进一些不必要的麻烦里。 “你们当时可是好好地跟我保证了，结果呢？”绵边老师头疼地按住了额角，“这都是什么啊？” 在绵边老师展示出来的画面里，御坂美琴如同背后生翼般浑身缠绕电光，凭空在林立的高楼之间跳跃腾飞，活像是雷鸟成精。 御坂美琴在冲动时完全没想过这回事。 毕竟在学园都市里，掉下一块广告牌砸中十个人、其中能有一半是超能力者；特别是常盘台中学所在的那一块区域，人们连时不时停电这种事都习以为常了。 这就导致御坂美琴习惯性忘了一件事——她已经不在学园都市这个超能力者满地走的城市了，这里是能力者含量几乎为0%的日本东京。 “对不起，”御坂美琴十分识时务地道歉，“我错了。” “……御坂同学，下次不能再这样了。”绵边老师欲言又止，最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看起来对御坂美琴的麻烦体质已经彻底失望，“还有食蜂同学，你也是，不要仗着有能力就掉以轻心，这次就是个教训。” 御坂美琴被说教地抬不起头来。 “总之，录像的事学校这边已经解决了，不会有视频在网络上流通。”绵边老师最后说道，“你们一定要记住，这种事情不可以再有下次了。” 这还没结束。 绵边老师刚刚结束通讯，那边白井黑子的视讯就打了进来。 御坂美琴下意识地点了接通，画面显示出来的并不是宿舍内部，看起来像是常盘台内的凉亭。 画面那边的人也不止白井黑子，还有坐在桌边的帆风润子。 “姐姐大人！”将樱色长卷发扎成双马尾的少女神色担忧，“您没事——” 她活像是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从喉咙中溢出了一声尖叫来，“您怎么会和食蜂操祈在一张床上？！” 在听到白井黑子愤怒的话语后，帆风润子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第23章 帆风润子很感动。 “白井同学，你看，”她的眼中闪烁出了泪花，“御坂同学和女王大人的感情是多么要好啊。” 有着浅紫色螺旋卷发的少女抽出一方洁白的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泛出来的泪花。 帆风润子是很乐得见到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相亲相爱的画面的——用更精确的词来描述，她就是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cp粉。 在她的美好构想中，御坂美琴是正正好好合适女王大人的那个人，因此在很久之前便致力于撮合她俩。 然而没什么用，反而是两个人单独待在一起时，感情升温地更快。 帆风润子对眼前这一幕接受良好，但白井黑子可就不是了。 白井黑子的肺都快要被食蜂操祈给气炸了。 “你干什么啊？”御坂美琴莫名其妙地看向突然紧紧贴过来的食蜂操祈。 没错，在看到画面另一头出现了白井黑子的脸时，食蜂操祈就自动自发地缠了过来。 金发少女的身体曲线紧紧和御坂美琴的身体一侧贴合起来，热度和蜂蜜甜香一并蜂拥而至，那双修长的臂膀自然而然地搂在了御坂美琴的腰间，将她环绕住。 更过分的是，食蜂操祈甚至将嘴唇贴在御坂美琴的耳边，她轻轻吹了口气，过于敏感的嫩白耳尖便立刻发红。 “嗯？”少女甜蜜的语调中含着笑，“我这不是在告诉白井同学嘛，我和御坂同学的感情可好、得、很呢。” 食蜂操祈可以加重了咬字时的读音，生怕她不能气到白井黑子。 白井黑子看地火冒三丈，那头自然微卷的樱发都气得发直了。她顾不上淑女的礼仪，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几乎要将脸贴到屏幕上来。 “食蜂操祈你这个腹黑女赶快给我让开！不要靠近姐姐大人！”白井黑子愤怒了，“姐姐大人是我黑子一个人的！你不要以为共处一室就能得逞！姐姐大人不可能跟你和解的！” “哦？是吗？” 食蜂操祈露出了胜利般的得意笑容，她用两根纤细的手指抵在御坂美琴的下颚出，轻轻用力便使她抬起来了下巴，于是便显得鬓发处那枚星星发卡在光照下更加闪烁耀眼。 “白井同学看，这是什么呢？”食蜂操祈的语气中含着浓浓的挑衅意味，“这可是我精选挑选后买下来的、又亲手给御坂同学戴上的发卡哦。” 她还嫌不够，又施施然补充了一句：“御坂同学身上有什么是你白井同学送的呢？就算当了舍友，关系也不过如此嘛。”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御坂美琴这时才无奈地打断了食蜂操祈，用手掌贴着她的脸颊轻轻推开一指的距离，“不要挑拨我和黑子之间的友情啊。” 但就算御坂美琴制止了食蜂操祈，对白井黑子的伤害也已经造成了。 在白井黑子看来，御坂美琴根本不否认食蜂操祈的话，那么就说明那一切都是真的……都是真的…… 就一次广域社会实践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食蜂操祈那个坏女人到底对她的姐姐大人做了什么？ 白井黑子深受打击。 “杀了你……食蜂操祈……绝对要杀了你……” 樱发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深深颤抖了起来，从头顶似乎冒出了肉眼可见的黑气，连带着声音都变得阴森，含有恐怖的杀意。 “女王，看到您和御坂同学这么恩爱，我就放心了。”帆风润子双手交扣着紧握在胸前，丝毫不觉得自己用的“恩爱”这个词有什么错误。 “闭嘴！”白井黑子黑着脸抬起头。 帆风润子委委屈屈地闭了嘴。 御坂美琴费了好大一通劲才安抚好处于黑化边缘的白井黑子，还得时不时镇压一下在身旁阴阳怪气煽风点火的食蜂操祈，只觉得这一会儿下来整个人都累极了。 她先是着急着去救食蜂操祈，然后又在病床边守着这个昏睡不醒的人，该来探望的人也已经来过了，该听说教的也听过了，正好帝丹那边也已经请了假，御坂美琴干脆决定补个觉好了。 她实在是累了，未曾洗漱就合衣躺在了病床一侧的看护床上。 没过多久，御坂美琴便安安稳稳地睡了过去。 食蜂操祈刻意放轻了声音，她赤着脚踩着地毯，悄无声息地走到看护床边。 床上的一应用品都是洁白的，有着茶色及肩发的少女侧躺在床上，几缕茶色的发丝凌乱地落在她的面颊上，隐隐约约能听见唇齿中含着的轻微呼吸声。 食蜂操祈弯下腰，垂下眼睫安静地注视着御坂美琴的睡脸——睡着之后的御坂美琴便显得格外温软无害，是个惹人怜爱的美少女。 御坂美琴的五官、这张脸，食蜂操祈早在才人工房时便见过了无数次，这几乎是刻在她灵魂里的一张脸。 但她对待桃莉和御坂美琴是不一样的——哪怕她们有着同一张脸。 食蜂操祈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御坂美琴的脸颊，脸上的软肉很快便被指尖戳的微微陷进去一小块。 “御坂同学真是口是心非的笨蛋。” 可谁让女王大人唯独青睐笨蛋呢？ * 宝石展览的所在地是横滨的红堡酒店。 “红堡酒店有铃木财团入股啦，”在进入红堡酒店之前，毛利兰解释道，“所以园子他们家算是老板之一，在这里办宝石展览也不奇怪。” 红堡酒店位于横滨临海，外观就如同酒店的名字一般，看起来像是一座红砖砌成的城堡，尖顶错落，在最高处能看到横滨秋日里平静无波的蓝海。 总之，这是一座看起来就很贵的城堡酒店。 “那边是游乐园吗？” 在进入红堡酒店之前，御坂美琴回头看了一眼。 红堡酒店前的不远处便是一个巨大的游乐园，名字似乎叫做“奇迹乐园”。乐园的色调是如同海洋般的蓝白，隐约可见高处腾空翻转的过山车轨道，在日光下折射出一点光来。 只可惜游乐园内空空荡荡，只偶尔有穿着工作制服的人员走动，并没有游客在其中。 “啊，那个是奇迹乐园啦。”世良真纯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是这段时间才竣工，检修完之后才会开放。” 她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揶揄地眨眨眼睛：“御坂同学想去玩吗？” “才不是那样啦，我只是随口问一问。”御坂美琴立刻否认了，“游乐园不是小孩子才喜欢去的地方吗？” 这倒不是口是心非了。 虽然会喜欢呱太那样可爱的卡通形象，但比起游乐园之类的场所，她更喜欢游戏中心一点。 正如御坂美琴所说，正处于小学生年纪的少年侦探团都对奇迹乐园非常地感兴趣——当然，并不包括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 吉田步美抬起头去看高高的过山车轨道：“听说那所游乐园里的超级巨蛇过山车可以看到海哦！” 毛利兰对小孩们一向有十足的温柔，“那等到开业就来玩吧？” 哄完了小孩，他们便进入了红堡酒店。 今天红堡酒店的安保很严格，附近的警察团团将红堡酒店围住，进入宴会厅的楼层时不止要检查邀请函，还得过两道安检。 “今天警察好多啊。”食蜂操祈经过检测涌的电子大门，侧过脸看了一眼四处遍布着的穿着制服的警察。 毛利兰解释：“不仅是神奈川的警察来了，还有搜查二课的刑事先生。” “啊，那个搜查二课的中森警官啊……”世良真纯立刻便想起来了，“他和怪盗基德可是打了十几年的交道了，是死对头啊。” 御坂美琴诧异：“十几年？” “那样的话就是个大叔了吧？”食蜂操祈挑了挑眉。 铃木园子立刻反驳，“就算是大叔，那基德大人也是大叔中最帅的那个！” “横滨不是有异能力者吗？”食蜂操祈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上次在横滨见过的任何一位异能力者，“如果雇佣他们的话，抓到怪盗基德应该不难才对。” “次郎吉叔叔不喜欢那样啦。”铃木园子摊了摊手，“叔叔想堂堂正正地击败基德大人，要是雇佣异能力者的话，在叔叔看来就是不公平竞争啦。” “警方那边呢？就没有想要早点抓到怪盗基德的想法吗？”御坂美琴问道。 “警视厅那边——”世良真纯笑了，“基德虽然是被警方通缉的大盗，但他每次偷了宝石后都会原物奉还，所以其实警视厅并不是那么急切地想抓到他。” 铃木园子对着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挤眉弄眼：“警视厅内部也有不少基德大人的粉丝哦。” 她们一路踩着厚厚的地毯走进红堡酒店最高楼层的宴会厅，厅堂中一片熠熠生辉，装潢是欧式的富丽堂皇，高脚杯交叠起来的香槟塔中，金色的液体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铃木园子低声向她们介绍。 “那边那位戴帽子的，是‘横滨运输公司’的代理人，中原中也先生。” 似乎注意到了她们注视的目光，戴着圆顶礼帽、有着橘色发的青年似有所觉地投来了目光。 第24章 中原中也是个对视线很敏感的人。 他察觉到目光的注视, 侧过脸看了一眼宴会厅的大门处——第一眼看到的是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 大约是某种对危险的雷达，中原中也最先注意到的恰恰就是两个超能力者，其次看到的才是铃木财团的千金小姐铃木园子。 港口黑手党在明面上是注册了公司的, 公司名看起来平平无奇——“横滨港口运输公司”, 而中原中也便挂着CEO一般的职位。 当然, 上流社会的人都是清楚的，这家披着“运输公司”皮的组织，实际上是统治着横滨的黑手党，一个武装异能力者集团。 作为横滨地头蛇, 中原中也被邀请来在横滨举办的宝石展览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他表面上一点异动都没有，只神色如常地对着她们摇摇举了举握在手中的高脚杯，算作是问好。 随着橘发青年举起酒杯的动作，透明的玻璃中盛装的金色液体微微晃荡, 透出模糊的光斑来。 中原中也垂下眼睑，默默地看了会儿玻璃杯边缘的倒影上映出来的扭曲的人形, 形成一个括号般的弯折弧度。 他还记得从伦敦回到东京的那个夜晚，同样也对那个茶发少女身上环绕闪烁的蓝白电流印象深刻。 东京出现了很强的、使用电的异能力者——只是中原中也在向森鸥外报告了这件事后，并没有得到类似于招揽的指示。 森鸥外向来善于对有能力的人抛出橄榄枝, 偏偏这次一点动静都没有, 是那个少女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当中原中也这样想的时候, 没过多久，他便知道了答案。 他那天在东京见到的少女的确大有来头——学园都市的七个LEVEL.5中排行第三的「超电磁炮（Railgun）」，御坂美琴。 确实，不管怎么看, 学园都市出身、被统括理事长亚雷斯塔当做是重要军事战略资源的御坂美琴, 都不会是一个能被招揽的对象。 森鸥外的态度是：尽量不要去跟那两个超能力者起争端, 毕竟她们背后是学园都市和亚雷斯塔；当然, 如果能从她们嘴里和谐友好地套出什么秘密情报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当然，后面这段话几乎是天方夜谭，毕竟来的两位超能力者的其中之一可是学园都市最强精神系的食蜂操祈，跟被港口黑手党关禁闭的Q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 不过……撇开这些不谈，港口黑手党目前最需要直面的人并不是这两个从学园都市而来的不速之客。 中原中也算了算时间，心知那个港口黑手党的“客人”大概要到场了。 “……这是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先生。” 铃木园子站在她们中间，用极小的声音介绍着刚走进宴会厅的男人，念出了一长串英文组合成的名称。 那是个有着典型欧美长相的高大男人，金发如同金子般耀眼，眼睛是碧蓝的颜色，单论脸是个无可挑剔的英俊男人。 菲茨杰拉德先生穿着手工制作的高定西装，从头发丝到脚尖都写满了“我很贵”这三个字。 “他是个白手起家的富豪，次郎吉叔叔很欣赏他的手腕。”铃木园子说，“正好他最近突然来日本了，所以就邀请了菲茨杰拉德先生。” 表面上是个白手起家的富豪，但菲茨杰拉德实际上领导着一个武装异能力者集团——Guild，组合。 作为首领的菲茨杰拉德，便是那个有资格成为港口黑手党的“客人”、乃至“伙伴”的人。 铃木园子跟着她的叔叔铃木次郎吉开始了上流社会的社交，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站在一起低声说话。 “我记得绵边老师给的资料上有这个叫做菲茨杰拉德的人。”御坂美琴回忆了一下。 在离开学园都市之前，常盘台的绵边老师是跟她们讲过一些和异能力者有关的事的，好歹没让她们一无所知。 那份资料其实很简短，只写了几个有名的组织的部分成员以及姓名，连照片都没有一张，这就导致在刚来横滨时，她们两人完全没能认出太宰治——他的资料被异能特务课篡改过，并不在给她们看的资料上。 但菲茨杰拉德这个人，是实实在在被写在那张纸的。 食蜂操祈点头确认御坂美琴的回忆：“因为这个人很高调嘛。” 是的，因为异能力和花钱有关，导致菲茨杰拉德在美国作风高调，被盯上太正常不过了。 “这场宝石展览，竟然来了这么多和异能力者啊。”江户川柯南就站在御坂美琴腿边，刚好便听到了她们都对话，便显得有些诧异。 委实说，在他十七年的人生之中是极其少见异能力者、超能力者之类的人的。 首先异能力者本身就不是被政府所公开的事，且异能力者的数量稀少，大多数都被武装集团吸纳了；而学园都市对超能力者的管理异常严格，除了某些公开的大型活动，平时是几乎见不到超能力者的身影的。 在这些因素的叠加下，江户川柯南差点都忘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异能力、超能力了。 “那这样的话，怪盗基德还会来吗？”灰原哀挑了挑眉。 她对宝石展览之类的很没有兴趣，会来也不是冲着怪盗基德来的，纯粹是随大流。 要这么来算，异能力者和超能力者也没有很多——中原中也、菲茨杰拉德、食蜂操祈以及御坂美琴，不过四人。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是来凑热闹的，中原中也和菲茨杰莱德有事商谈，还真没有谁会去逮怪盗基德。 “还有十分钟，那个装模作样的小偷就要来了。”江户川柯南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分针指向了10。 “不愧是侦探，”食蜂操祈揶揄他，“竟然第一个就解开了基德的预告函。” “毕竟是‘基德克星’嘛，铃木次郎吉先生点名要让他务必到场的。”御坂美琴也跟着笑起来。 虽然她们都知道江户川柯南实际上是17岁的高中二年级生、甚至算是她们的学长，但不管是谁都没办法对一个小学生外表的小孩敬重起来，看他每天努力地锻炼演技也算是某种乐趣。 * 至于被江户川柯南惦记的怪盗基德本人，他其实已经到达了红堡酒店。 他甚至成功地混进了宴会厅里。 他的目标——那颗名为海之泪的蓝宝石就放置大厅中央，用防弹玻璃制作的展柜中垫了厚厚的红布，其间放置着一块有着漂亮通透的海蓝色的宝石。 黑羽快斗对这次行动是势在必得的。 他事先调查过了这次宝石展览的人员构成，客人大多都是上流社会的名人，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菲茨杰拉德和中原中也。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都是正常公司的高级职员，但背地里从事的工作都和暴力有关……至于实际上身为超能力者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他只知道那是铃木园子的同学，也就没有过多关注。 不过他前几天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那是黑羽快斗“表演”完偷宝石又原物奉还一通操作之后，他跟往常一样展开滑翔翼在高楼之间穿梭飞过，如同一只白色的大鸟。 ——而竟然有人类能跟他一样飞在半空中，而且没有用上任何道具。 一个人，什么工具都不借助地，在飞。 黑羽快斗表示这真是活久见，至少他从没见过哪个人类能不靠任何外力就会飞的。 可惜的是隔着一段距离，他没能看清那人的脸，只隐约记得那个人有一头茶色的头发。 黑羽快斗莫名想到了几天前的事，但想到等下的行动，他很快又将思绪清空。 3， 2， 1。 在他心中默默倒数至零时，宴会厅骤然陷入了黑暗，很快在黑暗之中便响起了贵妇名流们无措的慌乱声音。 好在黑暗没能持续多久，很快便出现了亮光——然而仅仅只是一束从上至下打在蓝宝石上的光。 一身白衣、戴着高顶礼帽的怪盗单膝跪在装载宝石的玻璃展柜上，写满字迹的预告函卡片洋洋洒洒地飘落在明净的瓷砖地面上，怪盗先生的披风划出优雅的弧度。 怪盗戴着白手套的手指间握着那枚漂亮至极的蓝宝石，玻璃展柜中已空空荡荡。 他在灯光中站起身，用指尖捻住了披风的一角。 “海之泪，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怪盗的声音落下，披风掀过卷起几丝气流，宴会厅便又陷入了黑暗之中，在几秒后才逐渐亮起来。 “这个怪盗好装模作样。”食蜂操祈看完了全程，非常中肯地给出了这个点评。 “太骚包了，哪有小偷高调成这样的？”御坂美琴只觉得大为震撼，同时为怪盗基德的表演示盗窃法无法理解。 “不过……这样的做派，确实很容易哄骗到小女孩的心。”食蜂操祈轻轻笑了起来，“你说是吧，御坂同学？” 御坂美琴没察觉到食蜂操祈奇怪的问法：“如果你说的是铃木同学的话，那确实没错。” 食蜂操祈满意地收回了视线，“嘛，反正抓小偷跟我没关系啦，只要看着警察先生们工作就好了。” 可惜她忽略了一点——抓小偷不仅是警察先生的工作，也是侦探先生的工作。 江户川柯南紧锁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很快便露出顿悟的神色，“我知道了！” 留下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江户川柯南便冲出了宴会厅。 这一行为直接导致御坂美琴被江户川柯南这种行为下意识地带着跑偏，莫名其妙地也跟了上去。 只剩食蜂操祈站在原地愣了几秒，最后也跟了上去。 * “等等，你突然跑出来是要去哪里啊？” 等御坂美琴发现自己莫名其妙跟了上来时已经晚了，但既然都跟上来了，她总不至于放着江户川柯南一个小孩子跑去孤身跟怪盗基德对峙吧？ 虽说本质是比她年纪还大的17岁学长，但就这副小孩子身体的模样，就算是食蜂操祈都说不定可以对他下手吧？ 御坂美琴在心里狠狠地鄙夷了一番食蜂操祈战五渣的武力值。 “楼顶！”江户川柯南一边几步跨上向上的阶梯，一边回答御坂美琴，“怪盗基德那家伙一定在楼顶！” 该说不愧是“基德克星”吗……对这个对手未免也太过了解了吧？ 御坂美琴心情微妙地跟上，完全忘了身后也许还跟着个人。 ——但被迫跟上来的女王大人早已不见踪影了。 是这样的，红堡酒店是座高达三十层的建筑。 举办宝石展览的宴会厅在第十八层，而刚刚怪盗基德在窃取宝石时使出了一点小手段，导致整个红堡酒店的电力都陷入了停摆状态。 刚刚宴会厅亮起的灯是紧急启用了发电装置，但整座酒店的电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一言蔽之——红堡酒店的电梯用不了。 所以这十二层楼的楼梯，得靠人力自己爬上去。这点体力活不管是对江户川柯南还是对御坂美琴都是小事，但对于食蜂操祈这个常年催眠老师逃各种体育课的体力废柴来说，不如要了她的命。 “我说……等等我啊……” 金发的女王大人用被白手套包裹的手指紧紧握住楼梯的扶手栏杆，另一只手则撑住膝盖，弯下腰发出急促的呼吸声，从唇齿间溢出的声调上气不接下气。 “你们这两个……不听人讲话的……运动白痴……！” 食蜂操祈其实也才爬了三层楼而已，但仅仅不到一百级阶梯就已经让她累地喘不上气，腿脚都漂浮发虚地打着颤。 御坂美琴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还有个食蜂操祈跟在身边，她站在标着25层的平台上探出头来，刚好能看见食蜂操祈显眼的金色头发和半边身体。 “你倒是快点跟上啊笨蛋！” 茶发少女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楼梯间内，其中蕴含的轻飘飘的意味让女王大人立刻生起了气来。 “哈？爬十二层楼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吗？”食蜂操祈愤怒地拔高了声音。 御坂美琴冷笑一声：“那我才不会等你，谁让你平时不运动的？爬几层楼都喘不上气，小学生都比你强！” 她口中的“小学生”当然是指江户川柯南。 “喂喂，”江户川柯南停下脚步，他摆出了经典的半月眼表情，“你们吵架就吵架，不要扯上我啊！” “谁管她。”御坂美琴切了一声，几步越过台阶，走在了江户川柯南的前面。 至于食蜂操祈——她选择原路返回。 本来也是，说到底她干嘛要跟着去掺和怪盗基德的事情嘛？就算是不放心江户川柯南那个伪小学生，有御坂美琴这个圣母大笨蛋在也完全够了，根本不需要她女王大人累兮兮地去帮人忙。 什么宝石、怪盗基德，跟她可没关系。 想通了这一点，她也就没打算再继续爬十层楼，毕竟区区三层已经快让她虚脱了。 于是女王大人便干脆利落地转头下楼，又回到了宴会厅内。 * 为了给江户川柯南这个“基德克星”一个面子，红堡酒店楼顶天台的大门是被江户川柯南踹开的。 如江户川柯南所料，怪盗基德果然就在楼顶。 这倒不是出于什么推理，而是他和怪盗基德这个人交手的次数太多。只要这装模作样的小偷一得手，准会找一个能照到月光的高处来鉴定宝石。 虽然江户川柯南也不知道这种方法究竟能起到什么坚定宝石的作用，但总之在这一套固定流程下来，宝石总归要被小偷先生给还回来。 ——从江户川柯南那里得知了这一整套流程的御坂美琴十分费解。 要这么来看，怪盗基德作案的目的压根不是宝石、而是炫技吧？彰显自己的魔术能力很强、被抓捕了十几年都成功逃脱什么的。 于夜色中一身白衣的怪盗站立在天台边缘，加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将月光折射，四叶草的银色坠子在夜风中跳跃。 白色的披风猎猎作响，怪盗先生将蓝宝石对准落下的一段月光，瞳孔中清晰地显出透过通透的宝石而柔和晕开的光。 “又见面了，”怪盗先生注意到了动静，含着笑意看了过来，“名侦探。” “这次绝对不会让你跑掉。”江户川柯南显得势在必得，“别太得意了啊，怪盗基德。” “那位可爱的小姐是你找来的帮手吗？”黑羽快斗的视线越过江户川柯南，停留在了御坂美琴的身上。 怪盗基德口中可爱的小姐本人——御坂美琴穿着私服连衣裙，当然，裙子底下照样穿了短裤。 一身白色裙子的美少女看起来分外纤弱，裸露出来的四肢纤细至极，不管从哪方面看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体质。 虽然也会有毛利兰那样看起来温温柔柔实际上能用空手道挡子弹的狠人，但这终究只是例外嘛。 至少怪盗基德并不觉得眼前的御坂美琴也是个例外。 御坂美琴显得分外无辜，“我只是跟着柯南来长见识的。” 她如是说道，但江户川柯南没有错过隐藏在她话语下的那么一丝兴味盎然——御坂美琴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她当初能因为上条当麻的“幻想杀手”而孜孜不倦地追着他挑战，每次都在白井黑子的眼皮子底下充当“热心市民”、甚至主动去帮风纪委员的忙，足以证明她骨子里就有着这样热衷冒险、对战斗有充分热情的因子存在。 不过御坂美琴对怪盗基德没什么敌意。 根据江户川柯南的描述，这个怪盗基德高调的偷盗行为最可恶的也不过是戏耍了一通白费力气的警员，有时候甚至会干一些惩恶扬善的事情。在御坂美琴的概念里，怪盗基德几乎可以算是好人。 当然，是好人也不妨碍她无处安放、跃跃欲试的电流。 “很可惜，这颗宝石也不是我想要的那一颗。”怪盗先生轻轻叹了口气，随意地抛了几下那颗价值不菲的蓝宝石，似乎完全不担心这东西会一个失手摔成粉碎。 “稍后我会原物奉还的。” 怪盗基德抬起戴了白手套的手，用指节按着高顶礼帽的帽檐轻轻下压，他在帽檐投下的阴翳中露出了一个笑来。 “那么——下次见，侦探先生、以及这位可爱的小姐。” 白衣的怪盗先生如同失重一般向后倒去，任由自己摔向高达三十层的大楼外。 江户川柯南对怪盗基德的把戏见怪不怪，御坂美琴则下意识地抬脚冲到了楼顶的栏杆边。 而出现在她视线中的并不是下坠的怪盗，是完整伸展开的滑翔翼。 怪盗先生十分满意今天的行动，打算就此离去——然而，他待在原地没能动。 黑羽快斗迟疑着回过头去，看到的便是滑翔翼上缠绕着的闪烁的蓝白色电流，而电流的源头便是刚才那个被他称呼为“可爱的小姐”的御坂美琴。 蓝白色的电流从少女的手指间溢出，她和隔着单片眼镜的黑羽快斗相对视，露出了一个可爱的、胜利般的笑容。 电光石火之间，黑羽快斗突然将一切都想通了。 那天他遇到的那个会飞的、浑身放电的人……原来就是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少女吗？ 他就说，到底是什么超人才能不借助任何道具飞在空中，原来什么柔弱无害、那全都是假象啊！ 黑羽快斗觉得自己遭遇了史上最可恨的诈骗。 不管御坂美琴是异能力者还是超能力者，总之这么稀少的生物为什么偏偏就给他碰上了？ 为了摆脱电流的牵制，怪盗先生只好将那颗价值不菲的蓝宝石抛了出去。 很顺理成章，在看到从怪盗手中抛出一条优美抛物线的璀璨蓝宝石时，御坂美琴选择了拯救那颗属于铃木财团的蓝宝石，用来牵制滑翔翼的电流在一瞬间消失，总算放过了可怜的怪盗先生。 御坂美琴飞跃了出去——少女踩着墙面在半空中接住了那颗蓝宝石，然后又用直立行走这种十分不符合重力规则的姿势踩着红堡酒店的砖石，轻轻松松地走回了天台上。 她单手撑住栏杆翻跃进来，将蓝宝石放在手掌心中看了几眼，而后便学着怪盗基德的姿势对着月光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出来嘛，他那种动作其实就是在装酷吧？” 御坂美琴将宝石递给了江户川柯南，“这个还是给你拿着好了。” 江户川柯南愣住了：“哎？为什么给我？” “毕竟你是‘基德克星’嘛，给你再适合不过了。”茶发少女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睛。 “那都是报纸乱叫的绰号……”江户川柯南本人倒是对这个称号表现出了羞耻心。 “但那是事实吧？每次都成功从怪盗基德的手里拿回了宝石什么的。”御坂美琴笑了起来，“而且，你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迫切地想要抓到怪盗基德嘛？” “那家伙啊……”江户川柯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虽说有欠过人情什么的，但总之就是个讨厌的小偷罢了，下次我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御坂美琴蹲下身子，她单手撑住下巴，语调颇为玩味，“噢，下次？” 在对视中，江户川柯南败下阵来。 * “回来了？” 食蜂操祈无聊地坐在椅子上，拿眼睛斜着看御坂美琴。 “干嘛摆出一张臭脸？”御坂美琴俯身弯腰，她的脸瞬间便离食蜂操祈很近，垂下的茶色发丝几乎触到了食蜂操祈的鼻尖。 金发少女秀气的鼻尖轻轻动了动，似乎是受不了发梢扫过带来的瘙痒。 “体力不好难道还要怪我吗？”御坂美琴一脸“你是不是无理取闹”的表情。 食蜂操祈拿眼眼睛瞪她：“这是一回事吗？” 体力不好和某些人不等她就直接跑掉，完全不是一个程度的事情！ “算了，反正御坂同学也不会理解我的。”食蜂操祈开始了对御坂美琴的人身攻击，“毕竟御坂同学永远不会知道胸部太大带来的困扰。” “哈——？”御坂美琴脸上的神色一滞，立刻便露出了愤愤的表情，“那两团毫无作用的脂肪结合体才是会妨碍到行动吧！” 御坂美琴始终不能理解，明明初一的时候食蜂操祈还是和她一样的平板身材，到了初二就像是吃了什么激素一样飞快从平胸变成了□□——只有她一如既往。 这让御坂美琴很受打击，并且耿耿于怀。 食蜂操祈用奇怪的腔调嘲讽：“怪不得毫无女人味的御坂同学单身到现在啦，毕竟就算是两团毫无作用的脂肪，你也没有呢。” “说得好像你不是一样，”御坂美琴冷笑，“再说了，我单身不单身跟你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不能跟我有关系？” 金发女王姿态优雅地靠在椅背上交叠修长的双腿，她轻轻歪了下头，那双蜂蜜色的眼瞳中便流转过鎏金灿烂的光，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脸蛋上露出的笑容似乎也别有深意。 她看起来好像只是开了个玩笑，但似乎也不乏认真的态度。 糟糕，食蜂操祈这话是什么意思？ 御坂美琴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她轻轻咬了咬下唇，脸颊上肉眼可见地染上一层绯色。 因为食蜂操祈这句反问，御坂美琴的脑子骤然宕机，她足足愣了好几秒才让大脑重新开始运转，只可惜思绪混乱，完全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来。 “食蜂操祈、你这家伙……少戏弄我了！” 御坂美琴留下这样一句慌乱的话，似乎想要掩盖打心底涌上来的底气不足。 食蜂操祈看着落荒而逃一般的御坂美琴，立刻觉得心情愉快，连带着世界也变得美好了许多。 第25章 我们的网址噢。百度搜;格！！格！！党.或者直接输域名/g/g/d/o/w/n/./c/o/m 御坂美琴坐在宴会厅旁的包间里。 装潢华美的包厢中没开灯, 只被皎洁色的月光照亮，少女的肌肤透着种白瓷般的颜色，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脉络隐约可见。 茶色的发丝自然地、温柔地垂触在她肩上, 细碎的额发边别着一枚金色的发卡, 镶嵌在金色星星上的碎钻将月光折射，切割分明的每一面都流光溢彩。 包厢的窗玻璃是打开着的，秋日的深夜席卷着一点凉意的风透过缝隙涌进来, 裹挟了横滨海的咸涩味。 这气息透过呼吸被忠实地反馈给大脑，让御坂美琴的思绪也逐渐发涩。 茶发少女垂下浓郁卷翘的长睫, 即使不化妆也格外明丽精致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无措的茫然。 要说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御坂美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自从隐隐约约觉醒了恋爱方面的意识，她便开始注意起穿着打扮来——比如那枚缀着白色小花的发卡。 可那枚发卡如今已经换成了两颗星星，那是独属于食蜂操祈的标志。要论这其中的区别，那么大概是“上条当麻”和“食蜂操祈”这两个人的区别。 如今在想起上条当麻，她还是能清晰地记起在那座桥上他说的话、以及孤身面对一方通行时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御坂美琴记得上条当麻的勇气、善良与只属于这个人的温柔, 她任然感激于上条当麻为她和妹妹们所做的一切。 不可否认的是上条当麻在她心中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可御坂美琴竟该死地没办法再回忆起面对他时加速的心跳、通红的脸和无措的手指，那时她甚至连句示好的话都别扭地说不出来。 那么食蜂操祈呢？ ——那是御坂美琴的死对头，她的宿敌。 可不再仅仅只是这样了。 御坂美琴深思下来便悚然一惊，她不再抗拒来自食蜂操祈的亲爱接触，例如拥抱和极其暧昧的姿势，她甚至连换上食蜂操祈所谓的“礼物”都没有抗拒, 从最简单的手机挂坠、再到贴身佩戴几乎从不离身的发卡…… 她的生活逐渐被一个名叫“食蜂操祈”的人侵占。 御坂美琴觉得自己有了一些可怕的念头, 那绝对是她从前没有想过、也不可能去想的。 即使已经被示好, 御坂美琴也觉得食蜂操祈不过是在戏弄她。 毕竟女王蜂最喜欢干的就是戏弄御坂美琴这件事, 连路边偶遇都小女孩都会被控制着对她大开嘲讽, 而食蜂操祈打从认识以来就在乐此不疲地对她进行各种戏弄。 所以……这次也只是恶作剧、戏弄之类的理由吧？ 御坂美琴没办法不去这样想。食蜂操祈才是学园都市最强的精神系能力者, 她根本没有办法像食蜂操祈那样一眼就轻易看穿他人的所想。 于是便只能在这里独自陷入苦恼之中。 包厢的门发出了轻微的吱呀声, 御坂美琴下意识地抬起脸回过头去看，入目的便是带上门后走近她的灰原哀。 包厢内铺着精致的地毯，织物吸取了足音，灰原哀便没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来。 外表看起来是小学生的女孩沉默地走过来，又坐在御坂美琴身旁的椅子上，月光恰好落尽了那双蓝灰色的眼睛里。 “有什么烦恼的事吗？”小学生外表的女孩看向她。 御坂美琴知道，这个外表是小学生的壳子里装着的是个18岁科研工作者的灵魂，于是对灰原哀这样小大人似的发言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妥。 据食蜂操祈的三言两语，灰原哀似乎原本就在学园都市学习进修过一段时间，那么认识她这个LEVEL.5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啊……”御坂美琴怔愣了一下，“这很明显吗？” 御坂美琴的确是不怎么擅长掩饰真实情绪的人，她曾经的世界光明灿烂，从来不需要她掩饰自己。 “太明显了。”灰原哀诚恳地说。 她静默了一会儿，大概是知道了御坂美琴不可能跟她说心里话。 “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好了，你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是吗？”灰原哀的声音放得很轻，“不管怎么想，那都是真实的你。” 也许是因为「超电磁炮量产计划」的原因，灰原哀头一次对一个人用上了这么温柔的态度，说话的语调都显得细致温和。 其实没什么别的原因，她只是希望御坂美琴能过得很好……希望御坂妹妹们也能很好。 “虽然你那么讲……”御坂美琴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但有些人的关系转变地太突然的话，也会叫人很不适应啊。” “还是以前那种关系更自然吧？”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才不是。心里的声音小声地反驳。 * 等御坂美琴调整好情绪回宴会厅时，已经接近尾声了。 警察这次又被怪盗基德给耍了一通，那颗名贵的蓝宝石也由江户川柯南交还给了铃木次郎吉，再一次坐实了“基德克星”这个身份。 这种宴会其实就是社交场合，是各种人情来往和攀关系的好地方——不过这跟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都没什么关系。 毕竟，她们并不是来社交的，也完全没有社交的必要。 但这种场合向来也充满八卦，比如铃木财团的铃木园子千金大小姐，就是收集各种八卦的人才。 因为宴会结束已是深夜，不方便再从横滨回到东京去，所以他们的住所是铃木财团在横滨的房产——一栋别墅。 在坐车从红堡酒店开往别墅的路上时，铃木园子就兴致勃勃地跟她们讲一些听来的八卦。 大多都是贵妇之间的明争暗斗家里长短，但有一个八卦吸引到了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的注意力。 “今天宴会上来的那个菲茨杰拉德先生，他好像在找什么人。”铃木园子说道，“他花了七十亿，悬赏‘人虎’。” “七十亿？”毛利兰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这么多吗？” 铃木园子补充了一句：“而且是美元，七十亿美元！” “悬赏一个人也太大手笔了吧……”江户川柯南咋舌。 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立刻就兴奋了起来，“如果我们找到了‘人虎’，那七十亿美元是不是就归我们了？” “那样的话，”小岛元太已经开始了畅想，“我要买好多好多的鳗鱼饭！一次性吃个够！” “想什么呢。”灰原哀环抱着双臂，十分不留情面地给孩子们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要是真有这种好事，想要这笔钱的人早就去找了，哪里轮得到我们？” 毕竟，那可是七十亿美元。 “而且，只给了‘人虎’这种含糊不清的代词，谁知道他是要找谁？”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还真就知道“人虎”是指谁。 这个人选不做他想，必然是指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异能力为「月下虎」的中岛敦。 菲茨杰拉德领导的组合用七十亿美元的天价悬赏武装侦探社的中岛敦……这是异能力者集团之间的争斗吗？ 如果御坂美琴没有记错，菲茨杰拉德在宴会上与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表现地很是关系密切，那么这其中还有港口黑手党的参与吗？ 御坂美琴微微侧过脸，恰好和食蜂操祈看过来的目光交汇。 她看见食蜂操祈微不可见地轻轻点了点下巴。 ……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铃木园子在给她们安排房间时，特地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安排到了同一个房间中。 想提出换房间、又怕这样太刻意的御坂美琴，只好顶着铃木园子挤眉弄眼的暧昧视线走进走廊最里侧的房间。而食蜂操祈就要显得淡定自然许多，她好像完全不在乎铃木园子的目光，面上一派轻松愉悦。 走廊尽头的这间房很大，落地窗外是三角形的阳台，房间内配备的洗浴室中还有宽敞的浴缸。 因为房间很大的缘故，房间内的床自然也很大，是标准的双人大床，铺着清新的浅杏色床品，墙壁一侧还放置着一张双人沙发。 御坂美琴环视了一圈室内的装潢，终于意识到一件必须面对的事——她，将要跟食蜂操祈同床共枕了。 这种事御坂美琴从来都没有想过，也压根不可能去想。 她的思绪有些混乱，先是想到白井黑子大概会气疯，又觉得这进度是不是快进得有点太过分，最后又开始头痛为什么会是这样一种尴尬的场面。 “御坂同学要是害羞的话可以去睡沙发，请自便。”金发女王自然而然地将手提包放在了雕花的床头柜上，她坐在床边，身体陷入了柔软的床铺之中。 食蜂操祈轻轻笑了起来，“当然，我是绝对不会做出有床不睡反要睡沙发这种笨蛋行为的，少女的睡眠质量可是很重要的。” 确实，虽说房间里是双人沙发，但看起来并不像是能容纳下一个人的长度，并且沙发狭窄、无法翻身，睡沙发不管怎么看都是个糟糕的选择。 御坂美琴本来有想过睡沙发，但一看到食蜂操祈这种“你不睡床正好”的表情，再听她嘴里吐出的那种讨人厌的话，她跟食蜂操祈作对已久的逆反心理顿时起来了。 要是真的去睡沙发，那不是委屈自己、却方便了食蜂操祈吗？ “说到底我们都是女孩子，好好的床摆在这里，我为什么要去睡一点都不舒服的沙发？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你觉得委屈？”御坂美琴也笑了，“食蜂同学，你这么娇气的吗？” 当然，话一说出口，御坂美琴就后悔。 她还一点都没做好和食蜂操祈躺在同一张床上的心理准备啊！ 第26章 已经是深夜。 浴室中氤氲着因为热度而蒸腾的雾气, 少女灿烂的金发挽在头顶，几缕垂下的鬓□□浮在热水表面，白皙的肤色因为上升的温度而被熏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 金色的眼睫微微下垂, 掩住了瞳孔中亮起的星星。 食蜂操祈用手捧起了一汪水，又注视着淅淅沥沥的水从她指缝间流逝, 最终什么也没留下，只有一点湿润的感触。 她幽幽叹了口气——御坂美琴是块不肯开窍的木头。 食蜂操祈抱着膝盖在盛满热水的浴缸之中想了一会儿, 最终将手掌放在唇边、做成喇叭对形状，她稍稍提高了声音：“御坂同学——” 过了几秒才传来御坂美琴充满不耐烦的声音：“什么？” 浴室的玻璃门镶嵌着半边的磨砂玻璃, 食蜂操祈能透过雾气和灯光隐约看到通过磨砂玻璃透过来的少女的身影。 “可以帮我拿一下睡衣吗？”食蜂操祈好整以暇地坐在浴缸里，她用手肘撑在浴缸的边缘，语气中满含着笑意, “御坂同学可以帮我拿进来吗？” 御坂美琴静默了一会儿, 很想冲着浴室里说不然你就光着出来得了，但她最终没这么说。 食蜂操祈随身带的是一个很小的行李箱，睡衣自然只此一件, 御坂美琴没费什么力就找到了那件所谓的睡衣。 被食蜂操祈称之为“睡衣”的那块布只用了很少的料子, 是深v的剪裁, 外加两根细细的吊带。 御坂美琴用食指和中指一并捻起那块带着细闪的布料抖了抖，心说就这遮蔽性几乎为零的东西也配当睡衣？ 不过御坂美琴想了想，但就睡衣、内衣这方面的品味来说, 其实食蜂操祈和白井黑子几乎一样——大多都是一些很成熟的性感款式。 这么说、奇怪的那个人竟是她自己？ 她站在原地深思了一会儿，直到从浴室中模糊传来食蜂操祈催促的声音, 她才回过神来。 御坂美琴本想把那件睡衣直接挂在浴室的门把手上，但…… “那样我让御坂同学你帮我拿睡衣的意义在哪里？”食蜂操祈的语气显得很是不满, “如果御坂同学不介意我当着你的面换衣服的话也不是不行……”她顿了一会儿, 哼哼笑了起来, “该不会御坂同学就是想占我便宜吧？” “你在说些什么？我们可都是女生！”御坂美琴显得很是不可置信，“你有的我当然也有，有什么好看的？” “那可说不准。”食蜂操祈意味深长，“虽然有的东西大家都有，但是毕竟量是不一样的啦。” “哈——？” 御坂美琴当即就扭开了浴室的门把手，大跨了几步就直接穿过雾气萦绕的室内走到了浴缸跟前，她恨不得把那件浅紫色的吊带睡裙直接拍到食蜂操祈可恶的脸上。 正当御坂美琴试图将内心的想法化为现实的时候，她顿住了。 塌下腰撑着浴缸壁的金发少女抬起头来看她，被热气熏红的脸颊显得娇美，眼尾和鼻尖都染上了一层绯色，显得无辜又楚楚可怜——水珠沿着少女白皙修长的脖颈线条滚落，没进胸前的沟壑之中，连肩头都泛着可爱的粉。 御坂美琴沉默了两秒，觉得自己怒气冲冲地进来，要是就这么灰溜溜地离开似乎有点丢份，于是将食蜂操祈的睡裙拍在洗手台上，转头便板着脸走了。 “也就这样而已，有什么好天天炫耀的。” 食蜂操祈捂着嘴笑了起来，她回想着御坂美琴灰溜溜败犬一般离开浴室的背影，立时便乐不可支。 …… 御坂美琴是在食蜂操祈之前洗漱的。 相比食蜂操祈，她的睡衣就显得要保守很多，是浅若草色的日式睡衣，只露出了少女精致的锁骨线条和纤细的手腕脚腕。 她们很快就熄了灯，房间里昏暗了下来。只有落地窗外透进了皎洁的月光，微微照亮半个室内。 御坂美琴是和食蜂操祈背对背躺在床上的。 委实说，御坂美琴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和人躺在一张床上睡觉——白井黑子那种夜袭似的行为不能作数。 而且同床共枕的对象还是她从前认定的宿敌，她甚至从没想过能和食蜂操祈有和解的那一天。 越是和食蜂操祈靠近，御坂美琴就越是螚闻到那股从食蜂操祈身上散发出来的浓郁的蜂蜜甜香。 那种甜蜜的气息好像浸透了每一根发丝，御坂美琴觉得连自己都要被染上这种奇妙的味道了。 虽然躺在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但明明没有碰到，也没有感受到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但御坂美琴就是睡不着。 不仅睡不着，她还莫名其妙地觉得紧张，心脏怦怦乱跳。 御坂美琴睡不着，食蜂操祈当然也没有睡着。 她比御坂美琴更能明白和看清自己的心意。 为什么要给御坂美琴挂上那个呱太的挂坠、换上她亲手选择的星星发卡呢？ 她想在御坂美琴身上留下一些属于自己的标记。这样的话，即使有一天发生了什么意外，这也能成为她在御坂美琴生命中存在过的证据吧？ 至少不会从御坂美琴的记忆中完全蒸发，就好像从未相遇过一样。 所以，食蜂操祈下意识地想要在御坂美琴身上留下些什么痕迹。 什么都好，只要能证明她确实参与过御坂美琴的生活、在御坂美琴的生命中留下无可磨灭的烙印。 从初一和御坂美琴相遇时起，食蜂操祈就开始观察御坂美琴了。 两年的注视太长，她在不知不觉中为御坂美琴花费的时间和精力已经超乎想象，让她几乎没再怎么想起某个夏天的事——再没有在想起上条当麻时的满心欢喜和悸动了。 时间会模糊一切，也会加深一切。 就算再怎么喜欢戏弄御坂美琴、再怎么针锋相对，如果抛开一切，去问食蜂操祈假设要选择一个绝对信任的人会选择谁的话，那么她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那个人是御坂美琴。 食蜂操祈比任何人都清楚御坂美琴拥有怎样的正义感、不顾一切的勇气与如同阳光般温暖的善良。 任何人都会被这样的耀眼的女孩子吸引的吧？ 食蜂操祈当然也不例外。 她唯一烦恼的事情是，御坂美琴好像开窍了、又好像没开窍。 女王大人用纤细的手指攥住被子，气恼地在心里大骂御坂美琴是个超级无敌大笨蛋。 * 最终两个人还是各自睡着了。 而在醒来时——是食蜂操祈先睁开的眼睛。 女王大人一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熟睡中的御坂美琴。 茶发的发梢有几根落在少女的脸颊上，柔软的淡色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了一点洁白的齿列。日式睡衣的领口显得不那么整齐，隐约裸露出了少女圆润的肩头和内衣细细的带子，锁骨再往下是一片微微的隆起。 食蜂操祈看了一眼，在内心评价道：白色碎花的款式，很符合御坂美琴有些孩子气的性格。 她倒是很想动一动，但御坂美琴压住了她的头发，导致她现在连动都没法动。 食蜂操祈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恶趣味地去捏御坂美琴的鼻子——这方法很管用，没捏多久，御坂美琴便皱着眉睁开了双眼。 茶发少女生气地抬手握住了食蜂操祈纤细的手腕，她脸上满是被人扰了清梦的怒气，“食蜂操祈，你干什么？” “当然是叫你起床。”食蜂操祈理所当然地回答，“你压到我的头发了，御坂同学。” 御坂美琴的视线越过食蜂操祈，她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声音立刻拔高了：“你还记得昨晚几点睡的吗？” 大概是因为起床气的原因，御坂美琴愤怒地掀了被子。 她全凭着一股子被强行叫醒的冲动跨坐在了食蜂操祈的腰腹上，一只手握住食蜂操祈的手腕将之压在床铺上，另一只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将钟表上显示的时间怼在食蜂操祈的眼前。 “食蜂操祈你这家伙，就不能让我睡个好觉吗？” 睡前想的是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梦里也是、甚至打断她睡眠的那个人还是食蜂操祈！ 御坂美琴凭着起床气的冲动才自然而然地完成了刚才的那一系列动作，而等她行动完便意识到了不妥之处。 食蜂操祈被她压在身下，睡衣的带子松松垮垮地落在纤细的胳膊上，深V的剪裁大大方方地展示着她的好身材，因为睡觉的动作而有些上卷的裙摆堪堪遮住了屁股，却露出了白嫩的大腿根部。 也许是还没起床的原因，食蜂操祈的金发有些凌乱地铺在柔软的枕头上，脸颊和唇色都是水润的粉色，充斥着自然的美感。 ——她们现在的姿势就是很暧昧，非常暧昧，无论被谁看到都解释不清楚的那种暧昧程度。 御坂美琴没想到自己冲动之下干出了这种事，她现在倒是很想从食蜂操祈身上下来，但又觉得这种时候好像无论做什么都不对…… 气氛好像显得不太对劲了，室内的气温有着升高的趋势，御坂美琴觉得脸颊在发烫。 她意识到了氛围的不对劲，为此不知所措、害羞却又下意识地感到了一种惶然。 少女的肌肤是温热的、柔软的，肌肤下脉搏跳动的速度似乎太快了一些，连呼吸声都微微加重了。 食蜂操祈对她眨了眨眼睛，身体完全没有因为被钳制而肌肉紧绷，反而显得异常放松。 御坂美琴只看到少女柔软的、淡粉色的唇瓣轻轻动了动，溢出了甜蜜的音调。 “御坂同学，你想对人家做什么呢？” 第27章 御坂美琴盯着食蜂操祈的脸, 她喉头滚了滚，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 她只发出了几个音节，声音便渐渐没了下去。 食蜂操祈浓郁的睫毛轻轻眨了眨, 她抬起眼睛来，认真地与御坂美琴对视——御坂美琴从那双蜂蜜色的眼睛中清晰地看到了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她用另一只手臂撑住床铺，使得她的上半身能够缓缓向上抬……金色与茶色的发丝交织在了一起，透过落地窗涌进来的日光落下耀眼的光斑, 阳光下少女的肌肤白到近乎透明。 御坂美琴在眼前那张洋娃娃般精致的脸蛋逐渐放大时便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她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热息与甜美的蜂蜜味道, 那浓郁又撩人的香气分明靠的极近，但并没有出现她预想之中的触碰。 “御坂同学在想些什么？”含着笑意的声音轻轻想了起来, “难不成以为我想亲你吗？” 御坂美琴蓦然睁开眼睛，入目的便是放大到在眼前的琥珀色眼瞳，这个距离近到她能看清食蜂操祈眼中亮起的星星……就像她鬓发边别着的那枚发卡一样。 “我怎么可能想那种事？！”御坂美琴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声音的音调，“还不是你突然靠过来让我没有反应过来！” 一般来说, 在吵架心虚的时候，大多数女孩子会选择先发制人、倒打一耙——御坂美琴并不例外。 “是吗。” 食蜂操祈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不置可否地从鼻腔中发出轻哼声, 撤掉手臂施加的力，让自己又倒向柔软的床铺。 金发少女瞥了一眼被紧扣着的手腕，抱怨似的开口：“御坂同学, 你弄痛人家啦, 干什么要这么凶？” 其实御坂美琴根本没使力, 只是虚虚地卡着食蜂操祈纤细的手腕, 更不可能会觉得痛了。 所以——食蜂操祈是在撒娇。 御坂美琴此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如果跟她来硬的, 那么她一定会比对方更强硬；如果怀柔, 那么大概率就能看到超电磁炮满脸通红无措慌张的样子。 食蜂操祈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样的话能让御坂美琴一秒就破防炸毛, 同样也非常明白该怎样做才能安抚好伸爪子的小猫咪。 “……” 御坂美琴面无表情地盯着食蜂操祈——虽然她的确在某些方面要迟钝那么一点点，但那并不代表她是个大笨蛋。就算是御坂美琴，也能看出来食蜂操祈其实是在有意识地撩她。 但问题是，食蜂操祈为什么要这么做？ 御坂美琴实在是觉得一切都很复杂，很多东西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 自从离开学园都市、来到东京，她曾经对食蜂操祈的认知全都渐渐崩塌又重建——由各种生活碎片重新拼凑出来的那个食蜂操祈，却和御坂美琴从前记忆中的完全不一样。 什么宿敌，这种话现在要是说给毛利兰她们听的话，大概只会得到“你是在说笑吧”之类的答复……她和食蜂操祈甚至都被默认成了情侣不是吗？ 现在的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就是如此莫名其妙又暧昧的关系。 “不跟你计较了。”御坂美琴彻底没了睡意，她松开握住食蜂操祈手腕的手，身体略带僵硬地从食蜂操祈的身上离开，坐到了床铺的另一边。 “那么我就去洗漱了。” 金发少女自然而然地坐了起来，她赤着脚踩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惺忪地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 随着她放下手臂的动作，丝绸睡裙细细的肩带从肩头垂落，御坂美琴看了一眼便立刻收敛了视线。 直到耳边传来洗手间的门被打开的声音，御坂美琴才稍微松了口气。 她是背对食蜂操祈坐在床的姿势，自然食蜂操祈也无法看到她的表情，否则食蜂操祈就会发现——被她埋怨是笨蛋的御坂美琴脸颊通红。 茶发少女丧气地将两手的手掌贴在脸颊上，立刻便感觉到了掌心触及到脸颊肌肤时传来的热度。 刚刚那一瞬间，她以为真的会亲上。 可御坂美琴丝毫没有要躲开的想法，她甚至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现在的她和食蜂操祈，到底算什么啊？ * 毛利兰觉得不太对劲。 从昨天怪盗基德的那件事之后，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气氛陡然变得怪异了起来。 可只是一晚上而已，也并没有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啊？ 要说的话，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之间不是僵硬、冷冰冰地像是吵架了一样的感觉，硬要说的话……大概像是那种，彼此喜欢的两个人察觉了对方的心思，但这层窗户纸又偏偏没有被捅破，一边暧昧一边害羞避讳的奇怪感觉。 不得不说，毛利兰的感觉非常正确。 虽然早就有“现在这样好像有点奇怪”的意识，但御坂美琴是头一回将想法付诸到肢体动作上。 对于耐心地等待捕获猎物的女王大人来说，这样反而是好的发展。 “你们最近怎么了？”毛利兰私下里来找食蜂操祈时，皱着眉担忧地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是和御坂同学吵架了吗？” “没有那种事哦。”眼中亮着星光的少女竖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指，将竖起的手指抵在了唇边，她轻轻笑了起来。 “御坂同学只是有点别扭啦，很快就会好的。” “原来是这样……”毛利兰愣愣地点了点头，把到了嘴边没能说出来的那句话又咽了回去——总觉得食蜂同学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那么，等下我们就一起回东京吧。”既然确定了她们没有闹别扭，毛利兰也就放下了心来。 “嗯……”食蜂操祈想了想，随后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可能我们没办法和你们一起回东京了。” “哎？”铃木园子听到了这句话，“为什么？你们还要留在横滨吗？” 食蜂操祈微笑着解释：“之前在横滨偶然认识的朋友得知我和御坂同学来了横滨，邀请我和御坂同学和她聚一聚呢。” “对吧，御坂同学？”食蜂操祈看向御坂美琴，她微微歪了下头，灿烂的金色鬓发垂落在她的肩上。 “……啊，”御坂美琴不太自然地应了一声，“嗯，是这样没错啦。” 她还没想好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食蜂操祈，于是思绪便有些凝滞。 至于有约什么的……那当然是食蜂操祈瞎编出来的谎话。 根本就没有这回事，那只是借口。自从昨天在去别墅的路上听铃木园子说了一嘴的八卦，她们就将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虽说最好不要参与异能力武装集团之间的争斗，但她们这次「广域社会实践」的本质就和异能力相关，那么留在横滨看看情况也不是不行。 御坂美琴倒是有点别的想法——从近段时间的实际接触来看，武装侦探社是符合她的正义的。 武装侦探社的社员是一群正直、善良的人，被菲茨杰拉德悬赏的「人虎」中岛敦更是拥有纯良的品格。 至少御坂美琴是这么认为的。不过要说武装侦探社有谁是她看不懂的话，那么只有太宰治了。 不过太宰治这一个人并不会影响她对武装侦探社其他人的方法。 如果不会引起异能力者对超能力者的某种敌视、也不会影响到学园都市的话，御坂美琴是不介意帮个忙的。 以上想法，不用御坂美琴说，食蜂操祈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所以即使没有事先商量过，食蜂操祈也自然地帮御坂美琴做好了决定。 铃木园子了然地点了点头：“这样啊……有约的话确实没办法呢。那我们等下就先离开了噢？”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是跟铃木园子她们一起离开的，只不过她们离去的方向截然相反——铃木园子她们是离开了横滨，而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则是得从郊区的别墅往横滨市内赶。 两位不差钱的大小姐直接叫了出租车，目的地是武装侦探社附近。 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附近盯着武装侦探社，所以她们是在附近下的车。 “七十亿美元的悬赏金，这可不是小数目啊。”食蜂操祈环抱着双臂，“就算是财力雄厚的企业也不一定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流动资金来，菲茨杰拉德却愿意花这么多钱悬赏中岛敦，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中岛敦的特别之处……”御坂美琴紧紧锁起了好看的眉宇，她食指屈起抵在下颌处，“这种事情，只有菲茨杰拉德本人才会知道吧？” 女王大人叹了口气，“该说不愧是异能力者聚集的都市吗？真的是麻烦集中地啊。” “不……一定要说麻烦的话，还是东京吧？”虽然不合时宜，但这句吐槽御坂美琴确实很早就想说了。 食蜂操祈愣了一下。 想想也的确是这样，虽然横滨偶尔也有麻烦事发生，但哪里有东京的杀人案频繁呢？偶尔杀人案太多，也许还会换换口味来个爆炸案绑架案什么的，总之毛利侦探事务所的那一大一小两位都没闲着过。 “啊。”食蜂操祈停下了脚步，看向街边一侧写着“可丽饼”三个大字的流动车。 御坂美琴的视线随着她一起飘过去，脸上露出了惊奇的神色，“……你想吃那个？” 食蜂操祈便又盯上了她，“我的包里只有卡。” 御坂美琴立刻听懂了食蜂操祈的潜意思——没有带零钱，想让她出钱请客吃可丽饼。 “想让我出钱的话也不是不行，”御坂美琴微笑着从裙子的口袋里掏出了呱太零钱包，“不如你求求我？” 第28章 在看着很像小学生才会用的绿色呱太零钱包中, 装着零碎的硬币和大面额的万円纸钞。 比起刷卡，御坂美琴更习惯于用现金，不然她也不会在初一刚入学时就被自动贩售机吞掉一张万円纸币了。 跟御坂美琴相反，食蜂操祈那个名片手提包中除了成套的遥控器、消防哨和小白花发卡以外, 唯一有价值的就只有卡——毕竟他食蜂大小姐一般消费的店铺都相当高档, 自然支持刷卡支付。 可看着面前一副“你快来求我”的得意表情的御坂美琴, 要食蜂操祈因为口腹之欲而向她低头……那也不是不行。 如果她们此时还是死对头的宿敌关系, 那自然另当别论，让食蜂操祈估计只有下辈子才可能。可她们现在的状态完全可以属于“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那么对待御坂美琴的态度，即使放软也未尝不可。 “那求你了嘛。” 女王大人非常拿的起放得下，也不觉得“求人”的行为会伤害到她的自尊心——毕竟最后害臊的人是谁还不一定。 “御坂同学，人家想吃美味的可丽饼, 可以请你大发善心吗？” 戴着白手套的女王拾起御坂美琴的一只手, 自然而然地与她的掌心手指交叠、又将之手背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也丝毫不耻于眨着眼睛、露出可爱又可怜的神情。 御坂美琴被食蜂操祈捉住了手，她并没有像食蜂操祈那样戴手套, 于是手背处便传来了少女脸颊肉的柔软触感和肌肤的温热。 “这么多人！”御坂美琴顿时紧张了, “你在干什么呢！” “可是我也没有做什么呀。”食蜂操祈露出了异常无辜的表情, 她无奈地摊了手, “御坂同学,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御坂美琴察觉到了——藏在食蜂操祈这副好皮囊底下的调笑意味, 这人分明就是满肚子的恶趣味。 她立时抽回手，将装着现金的呱太零钱包拍进了食蜂操祈的手掌心里, “要买你自己快去买啦！” 钱包就这么到了手里, 食蜂操祈垂下眼睛打量了两眼绿色的呱太零钱包, 头一次觉得这两栖类生物黑白分明的两个大眼睛也有点可爱了。 可丽饼流动车前的人并不是很多，食蜂操祈稍微等了一会儿就拿到了一个鲜鲜出炉、还带着些热气的蜂蜜味可丽饼。 御坂美琴瞪着她手里的可丽饼：“我说你，用着我的钱，却没有说要帮我买一份吗？” “你可没有说，我怎么会知道你也想要呢？”食蜂操祈显得很理直气壮。 她咬了一口蜂蜜味的可丽饼，金黄色的甜液满溢出来，将红豆沾染上了一层明亮的光泽。少女的唇齿轻轻动了动，便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对美食的忠实赞叹声。 “不过……人家食量太小了，”食蜂操祈接着便说道，“御坂同学帮忙分担一下嘛？浪费食物总是不好的吧。” 她握着可丽饼递到了御坂美琴的唇下——不得不说，可丽饼的卖相很好，任谁看了都很想咬一口。 况且食蜂操祈自己也说吃不下一个可丽饼，不浪费食物什么的说得也很有道理，可是…… “你就让我吃你吃过的食物吗？” 嘴里一边说着抱怨的话，御坂美琴斜着眼睛去看递到她眼前的淌出蜂蜜的可丽饼。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完抱怨的话，便鬼使神差般咬了下去。 蜂蜜的甜蜜味道从舌尖味蕾弥漫开来，一瞬间便让她觉得心情愉快，甜食能提升幸福感这句话果然不错。 有了第一口，那么再吃第二口好像也不是什么难事。 御坂美琴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不觉得哪里不对，和食蜂操祈一起吃完了一整个可丽饼。 整个吃可丽饼的过程，她都好像处于某种灵魂半出窍、受到了蛊惑的状态之中，直到吃完整个可丽饼，御坂美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一切。 她为什么要和食蜂操祈一起吃一个可丽饼啊？又不是没有钱再去买一个！ “这算不算间接接吻呢？” 食蜂操祈蓦然出声。 少女的嗓音是比蜂蜜还要甜美的音调，音节语调组成的词句如同夜莺歌唱般悦耳——只是这内容实在让御坂美琴一时间无法承受。 食蜂操祈话音刚落，御坂美琴便僵在了原地。她用堪比计算机处理速度的大脑卡机了一会儿才准确意识到食蜂操祈的意思，在短暂的几秒沉默之后便加快了脚步，走到了食蜂操祈的前面。 在超过食蜂操祈时，少女硬邦邦的声音落了下来：“你想的未免也太多了。” 但食蜂操祈分明看到，从茶发之中裸露出来的耳尖已经红了个透彻。 她彻底意识到了，食蜂操祈跟她不一样——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害羞、也不像她一样纠结，反而在乐此不疲地用各种方法戏弄她！ 但知道了又有什么办法？ 御坂美琴气得牙痒。 要说在常盘台里，她或许没办法以一己之力对抗被食蜂操祈控制的众多能力者，但在能力者少到几乎等于无的东京，御坂美琴一个人打一个团的普通人都不在话下，当然也用不着忌惮食蜂操祈。 但御坂美琴到现在都还没对食蜂操祈动过手……只能说是她脾气越来越好了，总之不可能是对食蜂操祈的容忍度越来越高。 “喂，听说了吗？港口那边发生了爆炸！” 擦肩而过的行人如是说道，话音清晰地飘进了御坂美琴的耳朵里。 她怔了一下，立刻便拿出了手机。 搜索栏中刚输入了关键词，便跳出了她想看到的消息——横滨港口发生了巨大爆炸。 推特上有不少关于横滨港口爆炸的消息，附近的居民都受到了一些惊吓，个别po文上还附有拍下来的视频。 视频拍摄时有些晃动，但能看清港口发生的爆炸——巨大的轰鸣声和爆炸带来的冲天火光。 御坂美琴眯了眯眼睛，敏锐地察觉到了抖动的视频中只短暂出现了几秒的影子——她将视频放到了最大，虽然显得模糊不清，但御坂美琴将那个像素块组合成的人形给认了出来。 标志性的白头发、上白下黑的装束、如同尾巴一般的带子，只能是被悬赏的「人虎」中岛敦。 “……这么快吗？”食蜂操祈走到了御坂美琴的身边，看完只有短短几秒的视频后她便收敛了脸上的笑，神色凝重起来。 听说菲茨杰拉德用七十亿美元悬赏「人虎」还是昨天的事，但今天中岛敦就出了事…… “悬赏不是从昨天才开始的。”御坂美琴低垂下眼睛，“我忽略了消息的时效性。” 下意识地以为铃木园子获得的才是一手消息——然而铃木园子也是昨天才来到横滨的社交场。 这些话能传到铃木园子的耳朵里，就已经不算是秘密了，当然也不可能是第一手的信息。 “但你要是想做什么的话，现在也还来得及。”食蜂操祈说，“最起码中岛敦成功逃走了，现在他没有被抓到。” “现在武装侦探社要面对的敌人至少也是Guild，有没有港口黑手党不清楚，但想来……他们应该是忙不过来了。” 不用食蜂操祈说御坂美琴也明白。 悬赏的发起者Guild一定会追捕中岛敦，而这世界上能不被七十亿美元诱惑的人少之又少——觊觎者无处不在。 不仅得应付Guild，还得应付各路冲着悬赏来的人，武装侦探社大概正处于满脑门官司的境地。 如果她们想要提供那么一点帮助，就算不是战斗方面的，也能帮上点忙吧？ 不远处就是武装侦探社所在的建筑，这附近的行人们都神色如常，看起来这里还没有发生过动静大的袭击。 “那就先去武装侦探社看看吧。” 御坂美琴抬起下巴，看向武装侦探社所在的楼层——那一层的窗户是紧紧关闭着的，也没有看到人影。 武装侦探社内，应该还有人留守吧？ 御坂美琴犹豫了一下，打开了手机的通讯录。她短暂思考了几秒，尝试着拨通了谷崎直美的号码。 侦探社内少有的女性只有与谢野晶子和谷崎直美，要说性格爱好的话，自然是身为高中生的谷崎直美更加合得来。在谷崎直美有意维持良好关系的社交下，她们经常会在社交软件上聊天。 但御坂美琴拨打过去的通讯只响了一声便被结束了拨号，这代表着对面的人摁掉了通话。 放在平常，谷崎直美应当不会做出这么失礼的事来。 “可能不止中岛敦，”御坂美琴神色凝重，“武装侦探社的其他人也被算在攻击对象里了。” 要说御坂美琴和武装侦探社的人有多么感情深厚的话，那当然不太可能。但见过面、还被帮过小忙，交换了社交账号和联系方式、时不时会聊天，这样的关系也不能说是陌生了。 至少在御坂美琴看来，如果对方遇到了危险，而她有能力出手的话，那么就一定不会吝啬于使用自己的力量。 食蜂操祈叹了口气：“这是当然的。” “庇护中岛敦的势力是横滨三刻构想之一的武装侦探社，菲茨杰拉德想抓中岛敦，必须得先击溃庇护中岛敦的武装势力才行。” 食蜂操祈一面和御坂美琴说话一面穿过行人如织的街道，现在正是人多的时间，这条街道的面积也委实算不上太宽裕，稍有不慎便会和其他人摩擦触碰到。 御坂美琴专注于听食蜂操祈讲话和思考，于是便不小心和一个孩子撞上了——她没有事，但是抱着玩偶的小少年却往后跌了一步。 有着黑白分明发色的孩子朝御坂美琴露出了笑脸。 第29章 “没关系哦。” 小少年脸上的笑容加深, 分明显得灿烂美好——但就像是堆积在腐烂物上的枯萎树叶，拨开表面看到的便是恶。 “姐姐下次记得小心一点呀。” 御坂美琴微微皱起了眉。 这孩子怀里抱着一个玩偶。玩偶这种东西大多都拥有可爱的外表，否则无法取悦小孩；但他怀里的那个玩偶显然不符合“可爱”这个形容词, 非要说的话只能被称为诡异，很像恐怖片里会出现的道具。 更加吸引御坂美琴视线的是他的长相——黑白分明的发色倒还好，那双黝黑的眼睛分外特殊。 瞳孔之中闪烁着星星和圆环, 这种怎么看都有点奇怪的东西御坂美琴只在食蜂操祈的眼睛里看过。 但眼前的这个孩子犹为奇怪, 那双眼睛……本能地便让御坂美琴觉得有些不适。 但现下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探究这个奇怪小孩的事，武装侦探社的不免让她感到有些焦虑。 “御坂同学？”走出几步的食蜂操祈回过头看向御坂美琴。 “来了。”御坂美琴匆匆应答了一声，便撇开了那孩子。 “真是的, 这种时候还在分神吗？”隐隐约约传来了食蜂操祈抱怨般的声音。 那孩子——梦野久作走了几步便回过头去，他瞳孔中显出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越来越小的走远的缩影，本来已经收敛了表情的脸上又露出了笑来。 他的笑容逐渐放大，在长相称得上是可爱的孩子脸上只显得异常, 而怀中抱着的玩偶也诡异地笑起来。 只能说是很凑巧。 梦野久作被释放出来纯粹是为了针对组合，顺便再因为和太宰治之间的私人恩怨连坐一下武装侦探社，在这之外的其他人并不是目标, 但也并没有说哪些人是不可出手的。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显然不在梦野久作知道的那些人之中。 首先，她们两人大多数时间都在东京上学，虽然偶尔会来横滨，但她们终究会回到学园都市，因此森鸥外并不把她们两人当成敌人，所以自然没有必要把她们的存在一并告知梦野久作。 这就造成了某种信息差。 梦野久作虽然不知道她们的存在, 但身为精神系异能力者, 他莫名其妙地便对同样身为精神系的食蜂操祈产生了一种感觉……所以他来碰瓷了。 只不过被碰瓷的那个不是食蜂操祈, 而是身为同行者的御坂美琴。 身为港口黑手党知名乐子人, 梦野久作既然被放了出来, 那么就是要随心所欲一番的。 至于这种行为会造成多少人伤亡……那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发色黑白分明的少年垂下眼睛，他张开手指，露出被铁棘划地惨不忍睹的掌心，鲜血沿着他的指缝缓缓滴落在地面石砖上。 “好痛哦。” 他用撒娇般的口吻自言自语。 * 武装侦探社还是有人留守的，只不过坐在办公室内的人并不是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见过的。 侦探社内很空旷，甚至连灯都没有开，只有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用来会客的沙发上。 有着红色长发的美丽女性穿着繁复的和服，红色的纸伞收拢着搁置在沙发边。她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盏漂浮着热气的茶。 御坂美琴神色警惕：“您是？” “我吗？”红发挽起的美丽女性静静笑了起来，“我是武装侦探社留下来的客人。” 名义上是“俘虏”的尾崎红叶没有问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是谁，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这两人的情报她已经知道地很清楚了，她也懒得去跟初中生的小姑娘去演戏。 “原来是客人。”食蜂操祈展露出笑容，“那这样的话，您知道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去哪里了吗？” “这个嘛，”尾崎红叶露出了遗憾的表情，“我并不知道，帮不上你们的忙了。” 毕竟她人坐在武装侦探社里，也没法跟港口黑手党联系。 御坂美琴并不知道尾崎红叶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看出来了尾崎红叶并不是普通客人都事实，于是便皱起眉，神情显得有些犹疑。 尾崎红叶注意的却不是这些。 她的目光落在了御坂美琴裸露出来的修长脖颈上——在茶色发丝和衣领的遮掩下，暴露在空气中的只有小半个血红色的指痕。 别人或许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之一，尾崎红叶是很清楚的。 这是梦野久作留下的标记，被异能力「脑髓地狱」染上的标志。 * 全是血。 御坂美琴清楚地记得她透过监视器的屏幕看到的飞溅的猩红血液。 那种压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红色充斥了她的整个世界，监视器的屏幕全是血淋淋，她只能听到少女充满痛楚的惨叫声。 那是御坂美琴人生中最黯淡无光的日子，她在睡梦中都会梦到那天的场景。 脚下踩着的是混合着铁砂的碎石，血液从沉重卡车的下面渗出来，将砂石都染成浓郁的红色，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血腥气。 那天的世界只有无尽的鲜血和支零破碎的尸体。 是御坂美琴此生不愿在回忆的噩梦——可她突兀地又想起来了。 即使御坂妹妹们现在已经得救，即使她们能好好地生活下去……这也不代表御坂美琴能将曾经发生的一切全都忘掉。 愤怒、悲伤、绝望，这样的情绪交织着将御坂美琴的胸腔填满，满溢的情绪几乎叫她不知所措，怒火在她脑子里放肆地冲撞，寻找着发泄的途径。 身体好沉重。 恍惚中御坂美琴觉得自己很累——那些在实验中痛苦死去的御坂妹妹似乎伸出了沾满鲜血的双手，将她紧紧缠绕住。她听见无数自己的声音交叠着在耳边作响。 “都是你的错。” 愤怒的电光在御坂美琴周身闪烁环绕，于空气中一闪而逝，又不受控制地逸散。以御坂美琴为中心，周围存在的东西几乎都遭受到了无差别的点击。 “……醒醒！” 神志模糊中，御坂美琴听见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话。 在说什么？ 她迷迷糊糊地想了一瞬间。 算了，说什么都不重要吧？有谁敢来阻挡她就试试看好了，只要把所有阻碍者全都干掉就好了。 “御坂美琴！” 那道声音终于清晰起来，将每一个音节都咬的很重。 食蜂操祈拽住了御坂美琴的衣领，她用的力很大，几乎拽的御坂美琴踉跄了一下脚步。 金发少女闪烁着星星的瞳孔紧紧地盯着御坂美琴，那双漂亮的茶色眼睛有些发红，有些像是血泪的东西隐隐约约地显现在那张俏丽的脸蛋上。 能做到这种程度的自然只能是精神方面的攻击。食蜂操祈并不否认异能力者的强大，他们就如同“原石”，至少省去了计算这一复杂的步骤，不会因为无法计算而不能使用能力。 虽说如此，异能力者之中也没有几个人能比的上LEVEL.5，立于学园都市230万人之巅的七位LEVEL.5要是这么轻易就被击败的话也太滑稽了。 御坂美琴是有电磁屏障的，连食蜂操祈的「心理掌握」都对御坂美琴没用，所以她们几乎本能地将来自精神系异能力者的危险忽视了，更别说精神系异能力者同样稀少得可怜。 御坂美琴没有出任何问题，她的电磁屏障是随时都在的，而精神系异能却能无视电磁屏障直接影响可以被称为精神系克星的御坂美琴…… 异能力和“原石”的区别，大概就在这里。 不管异能力是怎样诞生的，但绝对与科学技术无关。硬要说的话，与科学技术形成的超能力不同，异能力要更唯心一些，打个比方的话——就像是魔法。 御坂美琴能挡住本质是液体操纵的「心理掌握」，但物理的电磁屏障却无法对唯心的「脑髓地狱」产生影响。 食蜂操祈理清楚了一切，除了对御坂美琴的担心之外，更加后悔自己对精神系异能力者的疏忽……以及愤怒。 有她这个最强精神系超能力者在身边，御坂美琴却仍旧中了招，这对食蜂操祈简直是一种耻辱。 最重要的是，那个出手的对象还是御坂美琴。 “给我清醒过来！” 食蜂操祈一字一顿，电流瞬间便刺向了食蜂操祈——但在即将触碰到少女的那一瞬间，又奇异地消逝在了空气之中。 即使电流向自己飞击过来，也没有闭上眼睛，她紧紧地凝视着御坂美琴的眼睛，看见那片漂亮的茶色之中渐渐显现出了光亮来。 “食蜂……”御坂美琴迷茫地念出了她的名字。 下一秒她便被抱住了。 是一个亲密至极的拥抱——食蜂操祈的双臂收的很紧，她将额头抵在御坂美琴的颈窝里，御坂美琴能听到她的放缓呼吸声和截然不同的、疾速的心跳声。 金色长发上弥漫的是蜂蜜的甜蜜香气，少女的身躯是温暖而柔软的，像是用蜂蜜砂糖做成的金平糖。 御坂美琴轻轻将脸颊向食蜂操祈的方向偏了偏，少女的下巴碰了碰食蜂操祈的发顶，她的声音也放地很轻，自然而然地用手臂圈住了食蜂操祈纤细的腰肢。 “……我这不是没事嘛。” 食蜂操祈即使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也要呛声：“你这个笨蛋，差点就有事了！” 对于食蜂操祈来说，御坂美琴就是她的安全阀。 就算有一天御坂美琴的大脑会向某一个人敞开，那么那个人也只能是她食蜂操祈。 女王大人就是有这样可怕的独占欲。 第30章 认真来说, 这并不是个能大大大方方拥抱的好地方。 ——这里是武装侦探社所在建筑前的街道，几步之外便是客流量还算不错的咖啡厅，人来人往时便有许多路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她们。 御坂美琴确实在食蜂操祈的话语下恢复了神智清醒, 但她们谁也不知道这种清醒的状态能持续多久。 “得去找太宰治。”食蜂操祈将手掌按在御坂美琴的肩上，终于抬起头来直视着御坂美琴。 她用手指轻轻拨开少女垂落在肩上的茶色发梢，将衣领微微扯开些许, 便能完整清晰地看见如同烙印般的手掌印, 散发着具有不详意味的猩红。 即使隔着手套，被食蜂操祈的手指触碰到敏感的脖颈肌肤时也让御坂美琴瑟缩了一下，痒意以被触碰到的颈侧为中心, 四散地弥蔓开来。 但御坂美琴现在想不了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她仍然处于一种艰难自控的状态之中——这是一件很显然的事情，因为电击公主现在正胡乱放着蓝白色的电流，那些力量变得不太听话。 御坂美琴心中仍然充斥着怒火, 她倒是想找个什么东西当作目标狠狠发泄一通，但很可惜，她并不能这么干。 虽然御坂美琴觉得自己能控制住, 但这种电流失控的感觉可不太好。 她叹了口气：“精神系的异能力者也太难缠了。” “哼。”食蜂操祈挑了挑眉，发出了分外不屑的语气词，“在精神系方面我是绝对不会输的。” 当着她这个最强精神系超能力者的面，御坂美琴就被精神系异能力者给碰了瓷，这让女王大人觉得很丢份。 “说到底，为什么这些电流不电你啊？”御坂美琴很是费解。 她看了一圈身边偶尔闪烁出来的、不受控制的蓝白色电流, 不明白为什么离她这么近的食蜂操祈就是没有被电流给击中。 不过这些不受控的电流并没有多大的威力, 顶多是御坂美琴用来教育白井黑子的程度。 “为什么不攻击我？”食蜂操祈用指腹抵住下唇, 露出一个戏谑的笑来,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嘛, 那当然只有御坂同学自己心里明白为什么啦。” 御坂美琴在原地沉默了两秒，随后她捂住了额头转过身去，“……还是先去找太宰先生吧。” * 俗话说守株待兔，太宰治这只兔子迟早是要撞上门来的。 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是在武装侦探社的门口碰到的太宰治，毕竟除了这里，也没有别的地方能把太宰治给蹲到了。 「脑髓地狱」是异能力，与超能力的本质完全不同，食蜂操祈对此束手无策，想要解除掉异能力的作用只能靠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好在御坂美琴自控能力尚未不错，没真的伤到人，除了偶尔会被无法控制的电流给电一下以外。 “抱歉，我无法解除。”出乎意料的，太宰治给出了这样的答复。 “「人间失格」确实可以解除异能力带来的影响，”黑发青年解释道，“但你们缺失了重要的媒介——Q的玩偶。” 太宰治的面色并不好看，那张向来带着虚浮笑意的脸上神情凝重，被睫毛微微遮挡的鸢色瞳孔中涌动着翻卷的暗潮，光湮灭在他的眼底。 “「脑髓地狱」发动的条件是伤害Q，只要破坏作为源头的玩偶，被‘标记’的人就会因为产生幻觉而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人。” 太宰治伸出手，青年的手掌上半缠绕着绷带，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碰在了御坂美琴的手腕上——而「人间失格」并没有起效，御坂美琴颈侧的猩红手印仍然印在那里。 “所以，没有玩偶的话我也无能为力。”太宰治收回了手。 他想的要更多一点，这大概是心思九曲十八弯的人的通病——梦野久作为什么找上了御坂美琴？根据他对森鸥外这个人的了解，关于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这两个人的情报是不应该会让梦野久作得知的才对……没有那个必要，也是要避免可能会出现的麻烦事。 但事情已经明确发生了，所以……这是巧合吗？还是梦野久作的故意为之？ 食蜂操祈皱起眉：“居然还有玩偶……” 总之，当务之急都是先找到梦野久作——不为别的，把这么个活灾难释放出来，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会死亡。 太宰治并不想看到尸横遍野的横滨。 “不过不用担心，据我所知，Q在发动诅咒之后并不会把人偶带走。”黑发青年又挂上了笑容，“大概是扔在哪个角落里了吧？” “但是那样的话，也很难找吧？”与谢野晶子环抱着双臂，“玩偶那种小东西，要是随便丢到哪个垃圾桶里，就靠我们几个人得找到什么时候？” 她说话时用的是“我们”，显然没有将这当成是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总之，还在这附近对吧？”食蜂操祈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从碰到那家伙到异能力发动并没有多长时间，玩偶就算被随便扔掉，也应当在这一片区域里。” 食蜂操祈穿过办公桌，走到武装侦探社室内的窗边。她推开镶嵌着明净玻璃的窗户，秋日的风立刻便涌入了室内，将女王如鎏金般璨烂的长发吹起，镀了光晕的发梢在沉沦的空气中跳跃。 她打开手提包金色的卡扣，戴着白手套的纤细手指从手提包中拿出的是一个黑色的遥控器。 从侦探社的窗户向外看去，街面上如织的行人尽数倒映进闪烁着星星的瞳孔之中。 甜蜜的情侣、嬉笑打闹的友人、亲昵的父母与孩子——无论是谁，在食蜂操祈轻轻按下遥控器的一个按键之后，都像是时间被暂停了一般骤然停顿下来了动作。 他们眼中也出现了属于食蜂操祈的标记——金色的星芒。 他们是被食蜂操祈操纵的乖巧的人偶，无需女王大人亲自下令，便自动自发地开始寻找梦野久作的诅咒玩偶，以期为她排忧解难。 国木田独步的神情异变了一瞬间，随后便强自镇定了下来。从太宰治口中听说梦野久作时，他便为「脑髓地狱」这种异能力的存在而感到惊诧，但食蜂操祈让他更觉得可怕。 轻轻动一下手指，便能控制这个街道交汇处的数百路人，让他们全都以自己的意志而行动，哪怕是自杀都会前赴后继……这种级别的精神操作，要比单纯的“诅咒”强悍的多。 这就是学园都市的最强精神系超能力者，七位LEVEL.5中的第五位——「心理掌握」食蜂操祈。 果然不可小看。 太宰治觉得蛮有趣的。 一般人也许会对精神系能力者敬而远之，毕竟没有谁想要被控制大脑，但拥有「人间失格」的太宰治则不会有这种烦恼。 而任何武装集团的首脑，对食蜂操祈这样强大的精神系能力者都应该是很感兴趣的。 但很可惜，食蜂操祈不可能被任何异能力者集团收为己用，她是属于学园都市的重要资源——同样也是这一点，让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拥有了一定程度的豁免权。 也就是指，只要不把哪个组织的老底掀掉，那么没有人会冒着和偌大一个学园都市为敌的风险对两个超能力者下手（当然也很有被反杀的可能）。 食蜂操祈脸上的神情并不好看，她靠坐在窗边的办公桌上，抿着唇等待被她操控的人的寻找结果。 “你……”御坂美琴欲言又止。 她站了起来，她走到了食蜂操祈的身边，蹙起眉盯着食蜂操祈不算好看的脸色。 御坂美琴并不知道食蜂操祈的能力极限在哪里，但她还记得，上一次食蜂操祈即使有外装大脑的帮助，在一次性控制了一条街上的数千人后也出现了头痛难忍的状况；这次虽然没有上次控制的的人那么多，可同样也没有外装大脑能给食蜂操祈带来帮助了。 “虽然那恶心的东西被我毁掉了，但我也不至于操控这么点人就到极限。”食蜂操祈轻轻摇了摇头。 她脸色不好不是因为使用能力，而是因为……某个笨蛋。 “算上这次，你不知道欠我几次人情了，御坂同学。”她收敛了凝重的表情，对御坂美琴说话时语气中满含笑意，“可都要好好偿还我噢？” 御坂美琴注视食蜂操祈几秒，抬起手按在了食蜂操祈的发顶上，掌心下传来的触感像是某种昂贵的绸缎。 “知道了。” …… 多亏梦野久作使用完异能力就随手丢掉了玩偶的好习惯、也多亏了被食蜂操祈控制的这几百号人的地毯式搜索，被梦野久作扔掉的玩偶在某个暗巷之中被发现了。 眼中烙印着星芒的年轻女性提着那个被破坏了头部的玩偶，在礼帽敲门三声之后进入了武装侦探社室内，将玩偶交给了食蜂操祈。 随后她便走出了侦探社所在的建筑，而在那之后没过啊多久，她骤然恢复了清醒，神色迷茫地看了看四周：“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 而在她的周围，同样带有迷茫神色的人比比皆是。 解除了精神操控，食蜂操祈将玩偶递到了太宰治的手中：“是这东西没错吧？” 在玩偶触碰到太宰治的那一瞬间，异能力被触发的蓝光骤然亮起又消逝，由异能力构成的玩偶化作破碎的光点消失。 食蜂操祈立时便看向御坂美琴的颈侧——猩红的上手掌印也在顷刻间迅速消失不见了。 第31章 作为标记的抓痕消失, 御坂美琴立时便觉得轻松了许多。 即使极力克制还是会若隐若现的幻觉、充斥胸腔的愤懑在瞬间便蒸发消失了。 食蜂操祈的视线落在御坂美琴的颈侧上，直到亲眼看到那种可恶的痕迹消失, 她放心下来舒了口气。 女王大人终于放下心来，但转而又觉得生气，伸出手指在御坂美琴的额头上屈指狠狠弹了一下——突如其来的痛感让御坂美琴立刻就捂住了额头。 “好痛！” “御坂同学是笨蛋！”食蜂操祈冷冷地说，“明明连我的「心理掌握」都能挡住，还中了这种没用的精神控制！” 梦野久作只能用于破坏且无法自行控制的「脑髓地狱」，在精通洗脑、操纵、读心、心灵念话等等技术的食蜂操祈看来，确实可以算是“没什么用的能力”。 “……你好无理取闹, 那种唯心能力恐怕连你自己都挡不住吧。”御坂美琴捂着额头，倒是没有大声跟食蜂操祈杠起来。 她心知食蜂操祈有多担心她——刚才的拥抱，她清楚地感知到了少女单薄身躯的颤抖，温热的呼吸让她心口发烫。 “打情骂俏……？”与谢野晶子神色复杂地看着桌边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 欲言又止。 “……”国木田独步作为一个对未来伴侣的要求苛刻到变态的直男，推了推眼镜之后发出了诚恳的声音, “我不懂。” 与谢野晶子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可能懂？” 国木田独步自知遭到了嫌弃, 闭嘴不言。 “那个……” 终于从打情骂俏氛围中脱离的御坂美琴神色迟疑，“中岛君呢？他有事吗？” “敦啊……”太宰治用手腕拖住下巴, 幽幽地叹了口气，“敦大概已经被菲茨杰拉德带走了, 还有镜花……” 作为和警署关系密切的武装侦探社, 他们自然得到了“十四岁连环杀人犯被缉拿归案”的消息。至于十四岁连环杀人犯指的是谁……除了泉镜花外不做他想。 短短几个小时, 武装侦探社就损失了两员。 “必须得把他们救回来才行。”国木田独步神情沉重。 “那可是天上。”太宰治的视线越过打开的窗户, 飘向横滨上空一望无际的蓝色。 “要么我们上去，要么……让他下来。” 国木田独步忍了又忍, “这不是废话吗？” “天上？”食蜂操祈挑眉, “如果是飞艇那样巨大的东西, 应该很好锁定目标才对吧。” 学园都市当然也有飞艇，不过这种飞艇的作用类似于告示牌，飞艇上的巨大LED屏会滚动显示今日的讯息和一些公开事项。作为公告用的飞艇当然很大，不管在学园都市的哪个角落都能一眼看见天空上循环飞行的飞艇。 但横滨市的上空什么都没有，往天上看时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云雾和与海同色的澄澈蓝空，别说飞艇，就连小型直升机都看不到一架。 “是用异能力隐藏起来了吧？”御坂美琴想了想，“类似于光学反射的那种能力。” 太宰治微微坐直了身体，他双手十指交叉着抵在膝上，鸦羽般的眼睫下垂，挡住了鸢色眼瞳中的暗流。 “快了。” * 武装侦探社的现状变成那样，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也就没有想要马上就回东京，而是打算先留下来看看状况。 不会委屈自己的两位大小姐自然选择的是高档酒店。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御坂美琴当然选择的是开一间豪华套房。 御坂美琴在前台刷卡付账时，很清楚地听到了从食蜂操祈唇齿之中发出的遗憾的叹息声。 她磨了磨牙，将一式两份的房卡拍给了食蜂操祈，也没说要等人一起走，就先一步进了电梯。 ——当然，虽然食蜂操祈落后了一段路，但御坂美琴还是在电梯门即将关闭时按下了按钮，等着她走进电梯厢内。 御坂美琴因为食蜂操祈的反应而被搞得有些别扭，自然也就没有仔细去看食蜂操祈的表情。 要是她现在扭头，就能看到食蜂操祈快要憋不住笑的脸色。 ——什么叹气、遗憾，当然都是食蜂操祈装出来的。 因为御坂美琴完全没有意识到，其实还存在着“可以开两个房间”的选项，她下意识地就选择了让两个人住在同一个房间里。 既然御坂美琴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意识，食蜂操祈当然不觉得不能睡在同一张床上是一种遗憾。 …… “天上的飞艇啊……” 御坂美琴坐在落地窗旁的沙发椅上，抬起眼睛去看已经变成一片漆黑的天空。 横滨的夜晚和东京一样，到处都灯火通明、闪烁着晃眼的霓虹灯，她隐约能听见卡车的轰鸣和年轻人的嬉笑声。 这一点和学园都市犹为不同。 学园都市是学生为主体、学生人数占了城市总人口几乎八成的都市，所以到了晚上的归家时间，学园都市中的大部分店铺都会随着放学的时间而关闭，只有成年人能光顾那些还开着的、极少的娱乐场所。 御坂美琴叹了口气，“这种时候，要是黑子在就好了。” 必须承认，白井黑子的「空间移动」是个相当方便的能力。要是白井黑子在这里的话，想要到天上、乃至于到飞艇的内部都不是难事。 食蜂操祈刚洗漱完从浴室里走出来，听到的就是御坂美琴这句充满了遗憾意味的自言自语。 女王大人正用毛巾按去湿漉漉长发上水分的动作立刻便顿住了，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精彩纷呈，握着毛巾的手也垂了下来——女王的表情看起来仍然甜美，如果忽略掉纤细的手指将毛巾攥出来的皱痕的话。 “御坂同学这么想念白井同学吗？”食蜂操祈微笑着出声。 她赤着脚走到落地窗边，毫不客气地挨着御坂美琴坐在沙发上，用那双星芒闪烁的蜂蜜色眼瞳紧紧盯住茶发少女。 “连和我在一起，都会忍不住念叨她呢。” 御坂美琴神色凝滞，“你……” 你在吃哪门子的飞醋？ 当然，这句话她是没有说出来的，只相当无语地反问，“黑子是我的室友，我为什么不能说起她？” 食蜂操祈板着脸，她侧过身来，一条腿屈起抵在沙发上，让自己变成面对着御坂美琴的姿势。 少女纤细的手臂撑在御坂美琴身后的沙发扶手上，她和御坂美琴之间的距离无限接近，身体几乎要贴合在一起。 食蜂操祈伸手抱住了御坂美琴的一条胳膊，如同蜂蜜般甜美的嗓音中语气饱含着不满。 “你就这么喜欢白井同学吗？” “跟我只是玩玩而已吗？” 这两个问题砸地御坂美琴猝不及防。 她愣了两秒才露出受不了和震惊混杂的嫌弃表情：“别说这种恶心话了！” 她又顿了两秒才叹了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黑子才不是你想的那样。” 听到了这句话，食蜂操祈才缓缓松开了环抱着御坂美琴胳膊的双臂。 “是吗？”她露出不太信任的表情。 …… 御坂美琴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正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食蜂操祈解释她和白井黑子的关系一样。 食蜂操祈和她御坂美琴又没有什么关系，干嘛要给食蜂操祈好好解释一通呢？ 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吧？！ 此时此刻，常盘台的电击公主为女王蜂干起了女仆的活。 少女湿漉漉的长发被御坂美琴拾起一缕放置在手掌心之中，而后用干燥的毛巾轻轻拭去多余的水分。 ——御坂美琴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这么自然而然地帮食蜂操祈擦干头发……果然是同居期间照顾这个白痴的次数太多、以至于成为习惯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黑子在这里的话，「空间移动」可以直接带着我去到飞艇那里。”御坂美琴说，“我的超电磁炮的射程只有50米，根本没办法在地面上击穿飞艇。” 食蜂操祈一边听御坂美琴讲话，一边在心里开始盘算——常盘台是有两处宿舍的。 一处是内部宿舍，位于「学舍之园」之外，御坂美琴和白井黑子住在常盘台的外部宿舍之中；而作为从前的死对头、宿敌，食蜂操祈特地选择了常盘台和其他几所女校共同建立的「学舍之园」中的内部宿舍。 明明是低年级的白井黑子，却能和高年级的御坂美琴成为室友——白井黑子使了些手段是个公开的秘密。 既然白井黑子能用手段赶走御坂美琴的上一任室友取而代之，食蜂操祈也觉得自己完全有能力让自己成为御坂美琴的新室友。 当然，这是回到学园都市之后才能实施的行动。 “射程短确实是个问题。”食蜂操祈停止了内心的想法，点头认同。 御坂美琴叹了口气：“没有办法，硬币到了50米的距离就会因为摩擦热而燃烧殆尽。” “但是，”食蜂操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来，“如果有我女王大人的帮助的话，让你的超电磁炮不受距离和速度的限制也不是什么难事哦。” “……你还能做到那种事情吗？”御坂美琴露出了犹疑的神色。 “「心理掌握」本质上是对液体进行精微操作的能力。”食蜂操祈似乎很不满自己的能力受到质疑，转过头去瞪了御坂美琴一眼。 “所以，只要控制硬币表面上分布的水分就能做到。” “但是嘛，想要成功做到这一点……” 食蜂操祈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轻轻地点在御坂美琴的眉心。 少女茶色的瞳孔之中倒映出食蜂操祈的脸，蜂蜜色之中有星光跳跃。 “你的大脑，要毫无保留地交付给我才可以。” 第32章 明净的玻璃窗外是灯火霓虹交织的白夜, 皎皎月色透过玻璃晕开在少女的脸颊上，落下光斑。 御坂美琴安安静静地侧坐在沙发上，食蜂操祈轻轻点在她眉心的指尖是柔软而温热的。 她只觉得那双恍若盛满蜂蜜的眼睛在闪闪发光——烙印在瞳孔之中的星芒远比悬挂于天际的星体耀眼, 那样的微小又璨烂的光燃烧起来, 室内的温度缓慢变得炙烫灼热。 “……别说笑了。”御坂美琴终于迟钝地反应了过来, 垂下眼睛侧过脸去，“我才不会让你这个坏心眼的家伙看我的大脑呢。” 她盯着落在地板上、又被窗棂切割破碎的光, 手指在话语间不自觉地缓缓收拢, 将手中捏着的毛巾揉皱了。 让超电磁炮摆脱距离和速度的桎梏的确很让御坂美琴心动，而食蜂操祈所说的“操纵水分”她试想了一下, 确实是有可行性的——可想要办到这一点, 就必须让食蜂操祈控制她的大脑。 这一点，御坂美琴没办法接受。 至少现在不能。 诚然, 御坂美琴现在和食蜂操祈的关系有了突飞猛进的进展，她们之间的气氛甚至比一般的小情侣都要暧昧和黏黏糊糊，可就算是已经组成家庭的夫妻，都不一定能完全把自己的脑子交给对方查看吧？ 被探查大脑，这是御坂美琴难以接受的事情。 “谁让你有讨厌的电磁屏障呢？”食蜂操祈收回手指, 对着她无奈地摊了下手掌心，“我可拿你没办法。” 她轻轻笑起来, 瞳孔中的星芒在一段月光下微微闪动。 虽然食蜂操祈确实很想看看御坂美琴的的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但对她来说更重要的反而不是“探查御坂美琴的大脑”这件事, 而是“御坂美琴愿意为她敞开大脑”。 拥有足够时间的女王蜂并不心急。 只要她将那个念头当做种子给了御坂美琴，那么总能等到种子在少女心中扎根发芽、最后汹涌长成苍天树木的时候。 “很晚了，该睡觉了笨蛋。”御坂美琴将毛巾拿起登头盖在了食蜂操祈的脑袋上。 食蜂操祈一直是一副挂着笑容的模样, 她也不在意御坂美琴粗鲁的举动, 仔仔细细地用毛巾擦拭发丝中汇聚的多余水分。 * 横滨郊外有片面积相当大的山林——而在树木环抱包围的密林中, 木屋安静地立在繁茂的枝叶里，月色将沉木镀上银边。 木屋的缝隙中隐约中透出暖色的光亮来，很显然，这里有人居住。 “比计划的提前啊……” 穿着深蓝色背带工装裤的金发青年靠在木质的墙边，眼神看向室内蓦然凹下去的一片——那里连接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 作为他同伴的男人有着如同海藻般的长发，身材高大却显得异常消瘦。他神情倦怠，完全没对金发青年的话作出任何反应。 显然，金发青年——约翰也没有指望洛夫克拉夫特像一般人一样健谈，所以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算了，早晚都没什么差别。”他无所谓地活动了下手腕，“早点结束，我也好早点回到故乡去。” 洛夫克拉夫特似乎遇到了什么费解的事情，他隐藏在衣袖下的手骤然念成了数十根触手，纠结扭曲着缠绕成了一个似狗非狗的形状。 “短腿狗……”洛夫克拉夫特说话时也显得慢吞吞，“……不可爱吗？” 约翰的目光落在触手还在不停扭动的似狗非狗的“短腿狗”上，他欲言又止：“……除了你，应该没有人会觉得这东西可爱吧。” 洛夫克拉夫特似乎显得异常失落，但约翰没去管他的心情，而是像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脸上显露出了轻蔑意味的神情来。 “居然想摧毁洛夫克拉夫特的精神，真是痴心妄想啊。” 而妄想摧毁洛夫克拉夫特精神的下场——大概会让那孩子生不如死。 约翰想起了什么，沿着通往地下室的楼梯走了下去。 穿过有些黑的楼道，打开尽头的小门，地下室内的暖黄色灯光倾泻流出。 令人惊愕的是，地下室内的墙壁上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树根，室内中央更是盘踞缠绕着有树根和枝干组成的巨大树木。 而被枝干束缚住身躯的人则有着黑白分明的发色，被荆棘铁片割伤的伤口渗透绷带，缓慢地滴落着猩红的鲜血。 ——梦野久作。 “痛吗？” 约翰问他。 梦野久作的手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来。 他很痛，怎么可能不痛？每一分每一秒都感到巨大的痛苦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几乎叫他肺腑都扭曲了。 约翰显然也没打算真的得到梦野久作的回答，他注视着梦野久作无力地垂下头的样子，从唇齿之中吐出的话语要比他平静的语气残忍冷酷许多。 “你的痛觉感官跟横滨的所有树木连接在一起，不管是攀爬、踩踏或是砍伐，哪怕只是折断一根最细小的树枝，都会让你感受到巨大的痛苦吧？” 虽说是疑问的句式，但约翰说话时用上的是异常肯定的语气。作为异能力的主人，他要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能力的作用。 血一滴一滴沿着梦野久作的指尖落下来，砸在地面上后晕成深黑色的血迹，少年的面色苍白如纸，单薄的身躯深深地颤抖起来。 * 御坂美琴有些无精打采。 她和食蜂操祈正坐在酒店的餐厅内，面前的小圆桌上摆着卖相非常可口的食物。 这是这家五星级酒店内的自助餐厅，虽说是自助，但菜品的味道也要比外面许多餐厅都好上许多。 御坂美琴没什么胃口，她只吃了一个三明治而已，瓷白杯子中的热牛奶还剩下一半，正缓缓蒸腾起氤氲的雾气。 食蜂操祈倒显得有胃口许多。 金发少女用餐的姿态当然也很符合大小姐的礼仪，只可惜白色盘子中一大半都是一看就卡路里极高的发胖甜点。 “我说，这是午餐不是下午茶吧？”御坂美琴忍不住了，“吃这么多甜食真的好吗？” 食蜂操祈振振有词：“前两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急需糖分来补充流失的脑力。” “况且，我也不是每一次都摄入这么多甜食嘛？距离上一次敞开肚皮吃甜点已经过了两周了！” “你不是发胖体质吗？能保持身材要多多感谢你派阀里那些成员的监督吧？” 御坂美琴上下打量着食蜂操祈，对她的身体作出了恶劣的评价，“虽然看起来很纤细，但除了胸前那两团无用的脂肪外，身体里恐怕也全部都被脂肪塞满了吧？就跟有啤酒肚的大叔一样。” “喂喂喂，我说，御坂同学，请你赶快把你那根本没有事实依据、令人不愉快的妄想话给我丢掉！” 食蜂操祈放下刀叉，不满地拉长了语调，“人家这样有着光芒四射的完美身材的美少女，是怎么会跟啤酒肚大叔联系在一起的啦？！” “哼。” 御坂美琴从鼻腔中发出不愉快的声调，随即她便从裙子的口袋中掏出了呱太形状的手机，将摄像头对准了面前的盘子中摆满甜点的食蜂操祈。 随着“咔嚓”的拍摄声，食蜂操祈敞开了吃甜点的罪证便出现在了御坂美琴的手机之中。 食蜂操祈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御坂同学，你突然拍照是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发给你派阀的成员们，”御坂美琴的脸上露出揶揄的笑来，“让她们好好看看，尊敬的女王大人是如何轻易地被对甜分摄入的渴望击溃的。” “太恶毒了！这种讨厌的照片赶快删掉啦！” 金发女王气急，声调立刻拔高了好几个度。她试图伸过手来将御坂美琴的手机——结果是理所当然的，身为运动白痴，食蜂操祈怎么可能从御坂美琴手中拿到手机呢？ 伴随着话语，御坂美琴将照片附在邮件之中，选择了“帆风润子”作为收件人。 很快，手机的屏幕中就弹出了提示方框：邮件已发送。 食蜂操祈身体一僵。 不需要多久，大概也就过了三十秒左右，食蜂操祈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女王蜂大概沉默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通讯声又一次响了起来，她才顶着御坂美琴看笑话的目光不情不愿地从手提包中拿出了手机。 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帆风润子四个大字。 大概又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沉默与挣扎，食蜂操祈才紧紧抿着嘴唇，在恶狠狠瞪了一眼御坂美琴之后才接通了这通视讯电话。 因为隔着屏幕，食蜂操祈也没办法用「心理掌握」操纵帆风润子，让她不准开口——所以，派阀的女王大人反而被下属成员给教训地十分狼狈。 帆风润子对食蜂操祈一向上温柔又可靠的，她们又同样都出身于「才人工房」，所以比起下属，帆风润子对食蜂操祈的关爱显得带有一些母性光辉。 所以，来自于帆风润子絮絮叨叨的说教也让食蜂操祈有些无法招架，金发的女王大人只能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地等着帆风润子说教完。 而全程，御坂美琴都在看食蜂操祈的笑话。 等到结束了通讯，食蜂操祈才冷笑着看过来，“御坂同学，原来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人吗？早知道会这样，昨天我才不会救你！” 她们现在其实已经是互相依靠、互相信任的关系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之间也可以轻而易举地互相背叛，能毫不心虚地做出出卖对方的事情来。 比如，告黑状。 第33章 作为武装侦探社的俘虏, 尾崎红叶一点都没有受到苛待。 穿着讲究和服的红发美人坐在与谢野晶子的医疗室内，面前摆放着很不符合她俘虏身份的日式点心和茶。 “太宰，”尾崎红叶一只手按住和服宽大的下摆, 一只手拿起盛满了清澈茶液的瓷杯, “这些事，其实你自己就很清楚了吧？” 她抿了一口茶, 苦涩和茶叶的清香立刻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你根本无需问我的。” 她微笑着说。 尾崎红叶对面的人是太宰治——黑发青年坐在病床上。 医疗室内的窗户是关闭的, 也没有开灯，室内便显得有些昏暗，颇有恐怖片中医院的阴森氛围。 作为港口黑手党的前任干部, 太宰治在面对尾崎红叶这个老熟人时便没再带着轻浮的笑容。 容颜俊秀的青年脸上没有半点笑意，神色漠然, 他甚至没有看尾崎红叶。青年有着漂亮鸢色的眼瞳中如同暗河, 潮水静深。 “把Q释放, 是步烂棋。”太宰治屈起指节，轻轻敲了敲木质的桌面，木桌被敲击而发出了沉闷的声响来。 “森先生大概会痛哭流涕地后悔吧。” 他的语气中丝毫不掩饰对港口黑手党现任首领的恶意。 “……至少, 痛哭流涕是不会的。”尾崎红叶轻轻笑了起来, “我就在你们武装侦探社里，可没有办法联系上港口黑手党的人。” 她言下之意——问她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我可没打算撬开你的嘴。”太宰治这时才微微笑起来。 “不过, 之后也许会有麻烦你帮忙的地方。” …… 横滨上空，白鲸。 菲茨杰拉德站在窗边，窗外是拥挤的层层叠叠的云层。穿过重叠的云, 横滨这座繁华的城市便成为了缩小体, 尽数倒映在他的眼中。 他手中拎着一个玩偶——换了任何见过梦野久作的人来, 都能立刻认出, 这就是作为「脑髓地狱」的发动媒介的玩偶。 “这座城市, ”菲茨杰拉德眯起了眼睛，“很快就要化为火海了啊。” “那个……提前这么久真的好吗？”戴着眼镜的棕发女性抱着一叠稿纸，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作为组合的参谋，作战计划向来都是由她来负责的——但烧毁横滨的计划本应该在四天后执行，而不是在今天。 要说原因，大概是环环相扣的计划被蝴蝶的翅膀小小地扇了一下……梦野久作遇见了本来不该遇见的人。 ——食蜂操祈，御坂美琴。 蝴蝶扇动了翅膀，计划也就发生了偏差。 “超电磁炮和心理掌握不用去管。”菲茨杰拉德并不在意，“她们和我们的目的没有关联，没必要去得罪亚雷斯塔。” 毕竟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都是学园都市仅有七位的超能力者之一，即使他们的计划成功施行，也不可能直接威胁到她们两人的生命安全。 他的目的只是“书”而已。 “只要人虎——道标在我们手中就够了，其他的事不重要。” 菲茨杰拉德提起长相怪异的人偶，微微笑了起来。 * 酒店的餐厅在高层，四面都是落地窗，正午的光透过落地窗汹涌着涌进室内，餐厅内灿烂生辉，暖意裹挟着食物的香气在宽阔的空间内蒸腾。 食蜂操祈到底还是把甜点干掉了——不然帆风润子的这顿说教她就白听了。 御坂美琴就将手肘抵在桌面上、涌手掌撑住脸注视食蜂操祈。 日光跳跃着落在少女的金发和眼睫上，白皙的肌肤显现出白得几乎透明的质感，眼角眉梢都精致得像是油画。 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好看的——御坂美琴这么想着。 人本质都是看脸的，御坂美琴也不例外。她当初对食蜂操祈这个漂亮得像洋娃娃的人是有着极好的初印象的，可好印象没过多久就被食蜂操祈折腾成了恶感。 ……现在又从宿敌变成了暧昧不清的模糊关系。 食蜂操祈挖了一大勺满满当当的草莓芭菲，将盛满甜食的勺子抵在了御坂美琴的唇下。 御坂美琴看了一眼递到她面前来的一勺芭菲，下意识地一口咬了上去——芭菲的甜味立刻从舌尖迸开，甜蜜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味觉。 “……你还真的吃了啊。”食蜂操祈显得有些惊讶。 “你吃地那么满足就知道肯定没问题了。”御坂美琴咽下甜味，好笑地看着食蜂操祈，“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在自己吃的东西里加料吧？” 食蜂操祈哼了一声：“所以你是觉得我会骗你吃下毒的东西喽？” “下毒倒不至于。”御坂美琴的神色显得相当诚恳，“不过，如果在里面加点泻药、芥末、或者辣椒精什么的，我觉得你是完全干得出来的。” “好哇，人家在御坂同学心里就是这种可恶的形象吗？”食蜂操祈气笑了。 “毕竟你可是能操纵幼女来骂我一通的人。” “那为了对得起御坂同学这样不着边际的恶毒猜想，”食蜂操祈语气温柔，“人家下次一定给你吃点加了料的东西。” “……最好不要是电脑配件那种奇怪的东西。”御坂美琴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露出相当微妙的表情来。 食蜂操祈不明所以：“电脑配件是什么东西？” “是……”御坂美琴欲言又止。 “喂……”坐在落地窗边的客人猛地站起身来，“外面这是怎么了？” 这个客人神色惊恐，瞳孔在瞬间收缩到极小，嘴唇和身体一起发着颤——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度震撼人心的画面。 而客人的脸上，也缓缓浮现了泛着不详紫黑色的手指状抓痕……那是属于梦野久作的标记。 餐厅内所有的客人都被他吸引了目光，在他脸上浮现出抓痕的时候便有人发出了慌乱的惊叫声。 可有抓痕的人并不止最开始出声的那个客人而已，有好些人在不同的时候都踩过扎下了树根的土地、又或者不经意间碰断了某根树枝。 「脑髓地狱」会让被留下了标记的人眼前出现幻觉、失去理智，像发狂一般攻击身边的人。 餐厅立时便乱了起来。 失去理智的人从后方扑上来试图攻击御坂美琴，御坂美琴连眼神都没动一下，通过刘海发射的雷击之枪便击中了这个失去理智的人——下一秒，这人便被电晕了过去。 “真是的，就不能让人家安心品尝甜点吗？”食蜂操祈皱起眉来不满地抱怨，甜美的语调让抱怨的话语听起来也像是撒娇。 她从手提包中拿出遥控器，按下一个按钮之后，那些被「脑髓地狱」影响而发狂的人们便如同时间停止一般骤然静止在了原地。 「脑髓地狱」是唯心的精神系异能，恐怕连食蜂操祈自己都不一定能抵挡。但这并不妨碍「心理掌握」对这些被影响的人再施加一层操控，想要让被「脑髓地狱」影响的人乖乖听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站在精神系顶点的女王完全有能力做到这样的事。 “得、得救了？”差点被攻击的客人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外面……大概也有差不多的事发生吧。”御坂美琴站起来，她走到落地窗边向下看。 横滨市内的景象比她想写的还要糟糕，街面上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发狂的人用各种工具在砸车、毁坏商铺，更多的则是攻击人类。发了狂的人攻击起人来不可能手下留情，几乎每一次都是奔着“杀死对方”这个目的去的。 ……街面上已经零零散散地躺着几个不再动弹的人了。 御坂美琴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即使是素不相识的人，她也仍旧为生命的逝去而感到愤怒和悲伤——御坂美琴并不觉得她可以忍受眼前有悲剧发生，而自己却什么都不去做。 这是一个她并不熟悉的城市，和这些市民们也完全没有来往，也许有人能做到冷眼旁观，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御坂美琴。 “难怪会说「脑髓地狱」是活灾难……” 食蜂操祈站在御坂美琴身边，她垂下眼睛注视城市内失序的景象，脸上少见地浮现出厌弃的神色来。 她现在理解了「脑髓地狱」被太宰治称之为活灾难的原因。 食蜂操祈的「心理掌握」可以一次性控制很多人，但这个人数终归是有极限的，即使大脑有着堪比计算机的计算力，也无法支撑她一次性控制太多的人。 而「脑髓地狱」没有这样的限制。 只要伤害过梦野久作，哪怕是再多的人——就算足足有一亿人，也会被梦野久作的异能力影响，从而变成发狂的人。 只看横滨这座城市，不知道「脑髓地狱」究竟让多少人失去了理智，单从现下的情况看来，这些人绝对不在少数。 “这些发狂的人，完全可以毁掉这座繁华对城市。”食蜂操祈轻声说。 “我……”御坂美琴的话语顿了顿，随即嘴唇紧紧抿成一条平直的线，“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每一被被伤害的人都有亲人、好友，每一个人死去带来的都是无尽的眼泪和汹涌的悲伤。 即使素味平生，她也想尽力而为。 “明明绵边老师都那么再三叮嘱过我们了呢。”食蜂操祈无奈地叹了口气，“结果还是要被再骂一次‘任性妄为’。” “……但是呢，我也不想看到这样对事情发生啊。” 女王大人沉下了脸色。 御坂美琴深深舒出一口气。她轻轻抬起手指，蓝白色的电流便在瞬间倾泄而出，将落地窗的玻璃震碎。 御坂美琴环住食蜂操祈的腰、握住少女纤细的腿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她们从破碎的落地窗一跃而下。 风的声音呼啸着飞驰，少女的发被气流掀起，茶色与金色交织着纠缠在一起。 食蜂操祈用双臂环绕过御坂美琴的脖颈，她们之间的距离极近。 御坂美琴的声音清晰可见。 “那种被称作任性的东西，就是我们的正义啊。” 第34章 茶发少女踩着高楼明净如镜的玻璃窗向下飞驰, 鞋底与凹凸不平的面摩擦而产生些许一闪而逝的电火光。 食蜂操祈头一次享受这种待遇。 虽然她也被御坂美琴抱着飞起来过，但不管是姿势还是刺激程度都不可同日而语…… 她正被御坂美琴以公主抱的暧昧姿势搂抱在怀中，而从三十多层的高楼一跃而下的刺激程度要比跳楼机强烈得多。至少食蜂操祈现在只能感受到呼啸的风声和令人不适的失重感。 大概是这样的行为太过高调, 有些没被发狂的人影响到的人惊愕地趴在窗边, 但眼前只剩下逐渐缩小的身影。 食蜂操祈很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女王大人抬手将金色的鬓发拨到耳后，随后从随身的手提包中取出了遥控器。 御坂美琴未曾落到地上。 她靠着埋在高楼之中的钢筋混凝土实现飞行，被她抱在怀中的食蜂操祈则用遥控器对准那些失控的人——当食蜂操祈按下遥控器，发狂的人即刻便会停止所有的动作。 雷击之枪和铁砂之剑都是御坂美琴能合理运用的武器。 土地之中混杂着铁砂, 被电磁力吸附凝聚在一起之后形成强有力的武器。 御坂美琴神情凝重，她轻轻动了动手指，将力道控制在一个不会将人弄死、但足以打晕对方、让其失去行动能力的程度。长长如黑蛇般的铁砂之剑涌动着横扫过去，一瞬间便倒了一大片人。 ……虽然但是，御坂美琴也不能保证被铁砂之剑扫到的全是被「脑髓地狱」影响的人，也许其中会有那么一两个无辜路人被牵连……但至少要比被发狂的人给弄死要好的多吧？ “御坂同学的能力还真是方便啊。”食蜂操祈叹了口气。 “毕竟那个排行榜是按照泛用性排的吧……”御坂美琴挑了下眉，“电磁力能坐到的事情还是很多的。” “所以, ”食蜂操祈凝视了御坂美琴两秒，蓦然甜蜜地笑了起来，“御坂同学这个第三位哪里还需要我这个第五位来帮忙嘛？” 金发少女的脸上挂着异常甜美的微笑, 但让御坂美琴来打比方的话, 食蜂操祈的表情就像是外表艳丽、实则刺中带毒的盛开的花一般。 女王手心中的遥控器翻转着换了个方向，前端被她往前递去, 不轻不重地抵在了御坂美琴的唇下。 她大有“你要是真的敢这么说的话我绝对会生气”的表情。 是很任性的话和表情，但御坂美琴意外地没觉得食蜂操祈无理取闹、很麻烦之类的。 她的语气之中只带着点无奈：“我可没有说那种话噢。” 在她们停留在空地上说话的时候, 其他被「脑髓地狱」影响的人已经逐渐围了过来。 在这种几乎被包围的情况下还能有闲心对嘴聊天的两个国中生少女才显得更加异常——不过论实际情况的话，应当是她们两人包围了其他所有攻击者才对。 “这人数也太多了吧……”御坂美琴抬起眼睛环视一圈, 微微皱起了眉。 从刘海处发射出来的雷击之枪已经显现, 下一秒就足以释放出将周围这群人全部放倒的电压。 ——不过, 御坂美琴没有出手的机会。 从远处骤然飞来的石块将这十数人尽数击飞，而失去人群对视线的阻隔后，站在不远处发动攻击的是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都见过的人。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中原中也。 那位有名的、强大的重力使。 * 中原中也满心烦躁。 他那晚见了菲茨杰拉德之后就又出差去了，还好这次出差的时间不太长，他很快就又回到了国内。 然而一下飞机，下属就告诉他了相当糟糕的消息——被关禁闭的Q失踪了，并且暴走了。 太宰治还和他搭档、两人还被称作“双黑”的时候，中原中也是见识过梦野久作发起疯来是什么样的。 那一次，港口黑手党损失惨重，他失去了很多部下……梦野久作则被太宰治亲手关进了港口黑手党的禁闭室之中。 所以当中原中也知道“Q又暴走”的消息时，他的心情瞬间就差到了极点。 横滨现在被毁地乱七八糟，作为制定横滨秩序的统治者，港口黑手党几乎将全部的人手都派出来压制暴乱了。 中原中也几乎是一路碾压式地清除了这一片街区的暴动者，但单凭他的能力显然没办法一个人清扫全横滨。 在看到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时，中原中也和她们目光交汇，他犹豫了一下，走近了。 按照年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都是只有十四岁的国中生女生而已，中原中也足足比她们大了八岁。 让不属于港口黑手党、并且比自己小八岁的女孩子来做危险的事情，中原中也难免觉得心情有点复杂。 但她们是学园都市的LEVEL.5，单论能力，大约要比90%的异能力者都要强大——守护横滨的人中多出两位强大的能力者，当然是好事。 “……你们，”中原中也憋了半天，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注意安全。” “谢谢。”御坂美琴怔了一下，随即便点头应下来了，“我们会的。” 食蜂操祈盯着中原中也匆匆离去的背影，“……黑手党是这样的？” 女王脸上露出有些犹疑的神色来。 中原中也显然和她认知中的黑手党不太一样，不管怎么看，这好像都是一个温和有礼貌的五好市民。 “我们也快点行动好了。”御坂美琴深深叹了口气，“我说，食蜂——” 她拖长了语调。 “什么？”食蜂操祈转头看向她。 “我觉得你该减肥了。”御坂美琴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诚恳，“抱太久我会手酸的。” 食蜂操祈四肢都很纤细，唯独某些部位承受了国中生不该有的重量，要说体重委实并不算很沉——御坂美琴会这么说，纯粹是恶趣味。 毕竟食蜂操祈攻击了她的身体那么多次，她偶尔还回来一次也不算什么吧？ 为了作证说出来的话，御坂美琴还上下掂了掂食蜂操祈。 女王大人声调陡然拔高了好几个度。 “人家可是有着芳香四沁的完美身躯的美少女啊！！！” * 横滨上空，白鲸。 蒙哥马利将小型的双肩包随手丢过去，被中岛敦手忙脚乱地接住抱在怀中。 “这是……？”白虎少年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降落伞啦。”蒙哥马利没好气地回答，“本来是我偷偷藏起来打算逃跑用的，现在便宜你这家伙了。” “闭嘴啦。” 蒙哥马利没给中岛敦开口的机会。 少女的红发变成几股辫子，她环抱着双臂，语调中带着显然的不满。 “我不想听什么婆婆妈妈的话，既然给了你，就赶快带着那东西下去吧。” “然后……” 少女的脸上终于显出了温柔的神情来。 “记得来接我。” 中岛敦紧紧抿着唇，手指攥紧降落伞包的肩带。那双琥珀之中混杂着绮丽紫色的眼瞳中倒映出红发少女的笑脸，他重重点了点头。 “一定会的，等着我。” 安妮的房间显出白光般的出口，中岛敦一跃而出，降落伞在几秒后骤然出现，圆形在重叠的云层之中飘飘摇摇。 几秒之后，一枚子弹擦着中岛敦的脸飞驰而过，少年的脸颊上瞬间便出现了一道细微的伤口，渗出了些许鲜红的血来。 然而这子弹只发出了第一发，便再没能命中中岛敦了。 坐在白鲸舱内的马克·吐温脸色奇差无比。 “怎么突然就找不到白虎的影子了？”他神色烦躁，面前的雷达屏幕中空无一物，根本没有显现出那个本应还在上空中的中岛敦的身影来。 悬浮在马克身边的小型异能力生命体说话了：“好像被什么力量干扰了，捕捉不到人虎的坐标。” 马克皱起了眉：“异能力者？” 并不是异能力者，是超能力者。 “还真跟他说的一样啊……” 食蜂操祈抬起下巴朝上空看去，强烈的日光迫使她微微眯起了眼睛来。 能干扰雷达、甚至异能力的，当然只有御坂美琴的电磁波了。只要她想，足以让核弹都找不着北，只是干扰白鲸当然不是难事。 当然，这件事是太宰治发来通讯摆脱她做的。 御坂美琴不知道太宰治到底怎么能料到中岛敦会在这个时候逃跑的，但总之，她按照太宰治告知的时间和地点施加了电磁波进行干扰，结果还真的看到了天空中不断下降的影子。 但这不是什么足以令人高兴的事，御坂美琴也完全高兴不起来。 这里大概是受到暴乱最严重的区域了，周围的街道全都被砸碎了橱窗、室内的设施被粗暴地破坏掉，玻璃碎片洒了满地。 鲜血溅地到处都是，尸体每走几步就能看见一具——全都是惨不忍睹的、遭到了极为痛苦的虐待和发泄的死状。 御坂美琴也好，食蜂操祈也好，她们从未见过乱成这样、仿佛发动过战争的城市，也没见过这么多死去的市民。 也许他们上一秒还走在路边说笑，想着晚餐该吃点什么好好犒劳辛苦工作了一天的自己，也许家里还有家人在等待着自己回家，会有人带着笑容高兴地说“欢迎回来”。 但这一切，死去的人都得不到了。 学园都市的黑暗藏在深不可见的暗处，而在这之外的世界，血腥和死亡头一次如此惨烈地摆在她们眼前。 为了一己私欲而让整座城市都陷入绝望的人，绝对不可原谅。 第35章 因为电磁波的干扰, 白鲸上的异能力者没办法再用攻击来干扰和击坠用降落伞下降的中岛敦。 御坂美琴缓缓舒出一口气，总算觉得自己能稍微放松一点了。 从动乱发生，再到中岛敦出逃, 这其中已经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正午的阳光已快要西下，天际的光被落霞染成绚烂的红, 建筑物晕上泛红的釉色。 但这并没有让御坂美琴觉得美。 这样的色彩在此时此刻的横滨中过于压抑，是她不愿看到的颜色。 食蜂操祈将遥控器的前端对准远处摇摇晃晃走过来的人, 在按下按钮后那人便静止般停在了原地。 金发女王抬手按住了御坂美琴的肩，“你拼命过头了吧？御坂同学。” 虽然是LEVEL.5级别的能力者，但御坂美琴并不能让电磁力取之无尽用之无穷，长时间高消耗地使用能力的话, 她自己也会觉得非常疲惫。 “啊……”御坂美琴深深叹了口气，语气瞬间滴落下来, “……快要没电了。” “……说得好像你自己是块电池似的。”食蜂操祈撇了撇嘴, 却诚实地抬起来手, 用指腹轻轻抚了抚少女茶色的发顶，发丝细而软，贴的更紧一点便能感觉到些许温度。 “我都能给手机充电了, 跟人形电池也没什么差别吧？”御坂美琴的声音在织物下显得有些闷。 单论身高，食蜂操祈要比御坂美琴高出七厘米。因为这个七厘米的身高差, 方便了御坂美琴把脸靠在食蜂操祈的肩上, 如同亲密的友人那样把身体的一半重量交付给负责支撑的食蜂操祈。 一路从居住的酒店来到这片区域的路上, 基本都是御坂美琴在使用能力武力压制敌人, 而食蜂操祈用「心理掌握」进行掌握。 虽说敌人只是些神志不清醒的普通人，但长时间地使用能力下来, 对御坂美琴也产生了不小的负担。 用御坂美琴自己的话来说, 就是“电量过低”。 因为知道她很累, 食蜂操祈也没有如同往常那般说出什么戏弄的话来。 女王大人拎着手提包，任由御坂美琴靠在她肩上——再几秒过去后，她轻轻侧过脸，用柔软的脸颊挨了挨少女的茶色发丝。 食蜂操祈低声说，“辛苦了。” “你也是。”御坂美琴也回答。 为中岛敦撑起电磁波形成的干扰屏障，而在这之后的所有事情都要交给太宰治。 在横滨这座城市之中，大概也只有异能力为「人间失格」的太宰治才有能力解除这场诅咒危机了。 完成了被交付的任务，御坂美琴总算觉得自己看见了恢复平静的曙光。 “城市被破坏成这样，很难复原了吧。”御坂美琴低垂下睫羽，掩住瞳孔中失落的光，“就算是经常发生各种能力者案件的学园都市，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惨状。” “实验机构那些见不得光的研究只会暗地里进行，不可能摆到明面上来的。”金发的女王露出了讽刺的笑来，“但是对普通人这么干的家伙，也很令人讨厌。” “我啊，虽然想要的只是拎着手提包在城市里随便闲逛就能享受奢侈服务的日常，但是可以提供上等人生活的城市却被别人弄成这副破破烂烂的样子……” “人家也会觉得很不爽的嘛。” 御坂美琴的声音中总算带了点笑意，“确实是你的作风啊。” 嘴上这么说，但御坂美琴心知肚明——什么上等人生活，也许真的有那样的因素也说不定，但起码在现在，这只不过是食蜂操祈又一个掩饰真实想法的借口。 她不过是和自己一样，不愿意看到这座城市里有无数无辜的生命消亡、想要拯救那些求救的人而已。 明明是出于好心的举动，却非要把自己形容成一个自私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到底谁才是那个真正的史前时代傲娇啊？ “……”食蜂操祈敏锐地察觉到了御坂美琴的笑意不太对劲，下意识地便转移了话题，“到了城市危机的时候，就算是黑手党都会拼上性命保护城市呢。” 她指的是街道上出现的那些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很显然，看着装就能知道，这些手中拿着枪的人属于港口黑手党。 在来的路上，她们便看到了不少港口黑手党的成员，这些人大多数都不是异能力者，以普通人的力量和被「脑髓地狱」影响的人类抗衡，当然不可能毫无损失。 地面上的不少尸体，就穿着染了血迹、有划痕破损的黑色西装。 御坂美琴的声音放轻了：“不管平时是怎样的恶人，在这种时候，至少都是真心想要保护家的吧？” 即使是黑手党，也会为了守护什么东西而拼上性命。 “御坂同学这个笨蛋。”女王的声音落进她耳朵里，“努力过头了。” 御坂美琴没心情跟食蜂操祈一来一回地抬杠了。 女王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指，随即指节与她纠缠、而后插进她的指缝里，形成十指交扣的亲密姿态。 御坂美琴垂下眼睛。 她没有拒绝，缓缓收拢了与食蜂操祈相扣的手指。 * “——电量满了！” 推开房门，御坂美琴神清气爽地说道。 昨天因为「脑髓地狱」，御坂美琴努力了一个下午，她几乎没什么休息的时间，“电量”被消耗一空。 在太宰治成功解除了「脑髓地狱」带来的影响后，御坂美琴就干脆和食蜂操祈回酒店休息去了。 比较幸运的是，她们居住的酒店并没有遭受到什么损失，工作人员也全都完好无损。 毕竟在「脑髓地狱」刚发动时，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就在这座酒店内，第一时间就将狂暴状态的人给控制住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损失。 得益于此，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还能接着在这座酒店里安心休息下去——当然，为了表示感谢，酒店经理免了她们两人的房费，不过大小姐并不差这点钱就是了。 在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了一整夜，前一天精疲力尽的御坂美琴已经变成了完全状态。 “早安，御坂同学。” 食蜂操祈要比御坂美琴起得早，她姿态优雅地靠坐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桌上摆放着工作人员送来的早餐：三明治、吐司面包、煎鸡蛋以及牛奶。 “你起床还真是早。”御坂美琴走到茶几边看了一眼——食蜂操祈的杯子中装的不是加了蜂蜜的热牛奶，而是红茶。 光闻味道，她就能断定这是种价格昂贵的红茶。 “……你还真是蛮有情调的。” “既然能让自己的生活好一点，为什么不这么做呢？”食蜂操祈微笑起来，“明明有能力却还要委屈自己，我才不干这种蠢事呢。” “今天要回东京吗？”御坂美琴走进了洗漱间，少女的声音从没关紧的门缝之中飘了出来。 食蜂操祈没立刻回答。 金发少女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色来，好像蒙上了一层模模糊糊的阴翳，蜜糖色的眼瞳之中含着霜冷之色。 她推开落地窗的滑动门，走进阳光落满的阳台上。 金子般的阳光下坠着倾注，飞尘在裹挟温暖的空气中沉沦，鎏金色在少女的发梢与睫羽间跳跃，形成耀眼的光斑。 根据她从某种渠道得到的情报，被武装侦探社“俘虏”的尾崎红叶为森鸥外送去了一封信。 至于内容……这两个横滨武装异能力者集团的首领，将在某处进行会面。 而他们商谈的内容，则与梦野久作有关。 食蜂操祈手中握着黑色的遥控器，她漫不经心地将遥控器放在手掌心中把玩，目光越过建筑群，极具指向性地看向远方。 …… “合作？”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般，脸上露出了惊愕中带着好笑的神情来。 港口黑手党与武装侦探社合作，听起来大约只会让别人以为是什么笑话。 “别误会了。”福泽谕吉环抱双臂，显然对森鸥外难有什么容忍度，“如果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被港口黑手党伤害过数次的中岛敦，今天我不会出现在这里。”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把Q回收。”太宰治对森鸥外展露出人畜无害的纯良笑容来，“如果任由Q在外面乱来，森先生会很头疼的吧。” 森鸥外似笑非笑：“确实如此——不过，太宰，如果你愿意回来的话，干部的位置永远为你留着。” 即使太宰治脸上挂着纯良无比的笑容，他也不可能真的把太宰治当成是什么好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隐藏在那副好看皮囊下、深埋于躯体之中的深沉黑暗。 “那种麻烦事就免了。”太宰治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况且……森先生，您也根本不希望我回来才对。” 森鸥外的脸上缓缓收敛了微笑的表情。 “行动时间是今晚。”福泽谕吉注视着森鸥外，白发社长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咬字时一字一顿。 “仅仅今晚，不要来妨碍我们。” 森鸥外不置可否。 对他来说，Q一直在外面确实会是大麻烦。既然武装侦探社自愿帮他把这么个活灾难重新带回来，那么作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也没什么理由拒绝。 “夺回Q这种有趣的事情，” 站在森鸥外身后，一直静默不动的黑发少女——芥川银缓缓抬起眼睛，微笑着看了过来。 少女灰色的瞳孔中闪动着金色的星芒。 “也让我来帮个忙吧。” 第36章 作为港口黑手党黑蜥蜴对成员, 芥川银当然是参与了对被「脑髓地狱」影响的□□人群的镇压的。 当然，她也见到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 她知道那两个人的身份——学园都市的LEVEL.5。 这两人不是港口黑手党的敌对目标，既然也参与了镇压行动, 那么只要无视就好。 芥川银是这么想的。 在御坂美琴抱着食蜂操祈从林立的高楼之间飞驰而过时，被打横抱起的金发少女侧过脸来，刹那间与芥川银视线交汇。 芥川银只看到了少女眼中闪烁着的星芒。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短暂的头晕模糊，再恢复清醒时，那两个少女已经逐渐远去, 只剩下小小的缩影。 大概是太累了……所以才会觉得恍惚吧。 芥川银没将刚才短暂的眩晕放在心上。 从中午直到现在，港口黑手党几乎是全员出动来镇压乱象，连中原中也都出动在第一线，但这么点人手远远无法顾及到横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所有成员都已经累到极点了。 万幸, 有太宰先生在, 「人间失格」成功将「脑髓地狱」无效化了——当暮色将城市染红的时候, 芥川银松了口气。 但事情没有就这样结束。 在这次事件中, 港口黑手党折损了上百人。被黑布掩盖的尸体摆放在黑色大楼的门庭前，所有人脸上都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活灾难……像这种无法自控的精神系异能力者，果然不该让他自由行动。 芥川银在内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作为黑蜥蜴的十人长, 她还有别的任务要去做——比如, 跟随首领森鸥外，与本应是敌对势力的武装侦探社进行会面。 如果是平常, 森鸥外多半不会乐意进行这种会面, 但这次并不一样。不仅是因为Q，也因为尾崎红叶作为中间人而捎来的太宰治的手信。 跟随森鸥外来到会面地点的芥川银并没有意识到, 她的眼瞳之中无声无息地浮现了金色的星芒。 …… “食蜂小姐？” 太宰治的目光越过森鸥外, 看向他身后站立的黑发少女。 少女微笑着看过来, 她没有回答太宰治，但脸上浮现着的是与芥川银完全不同的神情，眼瞳之中的金色星芒显得尤为刺眼。 立原道造和广津柳浪神色紧张，作为年长者，广津柳浪倒没有急于动手，而立原道造这个年轻人免不了心中紧张，手中握着的匕首瞬间便抵在了芥川银的脖颈上。 只要她稍稍往前，匕首锋利的尖端大概就会切开她的脖子吧？ “不要搞得这么剑拔弩张嘛。”开口的嗓音仍然是属于芥川银的细声细气，语调却从头到尾都充满了属于食蜂操祈的派头。 少女用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夹住匕首薄而锋利的横切面，微微一用力便将匕首推远了。 “我是来助各位一臂之力的，不要搞得好像人家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虽然早有耳闻，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啊。”森鸥外饶有兴味的目光投过来，“来自学园都市的超能力者。” 只从表象看，如果不是食蜂操祈那彰显性的性格特征和眼中出现的星芒，恐怕不会有任何人知道芥川银已经被她控制了吧？和「脑髓地狱」对比，果然还是「心理掌握」更为实用、同样也更为强大。 可惜。森鸥外脸上神色镇定自若，甚至还挂着微笑，心中却微微叹息。可惜——这样好的钻石是属于学园都市的。 “夺回Q是港口黑手党的家务事，食蜂小姐想要帮忙当然再好不过。”森鸥外用上了委婉的语气，“不过——” “学园都市没有想要和异能力组织对着来的意思。” 食蜂操祈知道森鸥外想要说些什么，但她现在的心情算不上好，并不想和这位惯会玩弄人心的黑手党首领进行你来我往的虚伪社交辞令。 “今天的行动，都是出自于我个人的意愿。” 黑发少女笑了起来，她弯起漂亮的眼睛，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甜美的笑意——但如蜂蜜般的甜蜜下隐藏着的，却是由口是心非藏起来的尖锐情绪。 “个人意愿？”跟着福泽谕吉前来的中岛敦愣了一下。 “‘Q’对御坂同学使用了能力。” 这句话一出，中岛敦救悟了——恋人被伤害，食蜂操祈理所应当会生气。 少女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收敛下来，不消瞬间便被寒霜笼罩，沉下来的瞳孔之中连金色的星芒都似乎燃烧了起来。 “不听话的小孩，是需要好好教育的。” * 夺回Q的作战将在夜晚进行。 酒店内有套间，所以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是分房睡的——这一点现在无疑为食蜂操祈提供了便利。 当月色透过窗帘的缝隙斜着落进来时，食蜂操祈正在整理随身物品。 她将用来给能力分类的成套遥控器放进手提包中，又仔细地给自己戴上有着蛛网纹路的白色手套和长袜。 做完了这一切，女王大人用手指轻轻拨了一下金色的长发，按灭了室内的灯。 在轻微的咔的声响过后，亮着炽光灯的卧室在转瞬间陷入了昏暗，唯有一段月光蒙蒙地落在瓷白的地面上。 做好万全准备，女王大人的脸上露出了势在必得的表情。 可惜，这副表情甚至没能维持一分钟，在食蜂操祈按下门把手、打开卧室的房门后便破了功，整个人僵硬了瞬间。 “御、御坂同学？”食蜂操祈的神色静默了两秒，随后尽力露出了自然的微笑来。 御坂美琴从上到下地扫视食蜂操祈，微微眯起了眼睛：“你要做什么？” “嗯……如果我说我只是下楼去酒店的餐厅吃个宵夜什么的，”食蜂操祈的神色有着瞬间的凝滞，“……你信吗？” 御坂美琴冷笑着不答反问，“编出这么个借口，还问我信不信，你自己都不信吧？” 虽然嗜好甜食，但为了保持完美的身材，食蜂操祈对自己还是有点数的……一般来说，她不会在晚餐时间过后再进食，吃宵夜的可能性极低。 “真是的！”女王不高兴地撇嘴，“人家只是有点事想去办嘛。” “什么事能劳烦女王大人在深更半夜亲自去办呢？”在说出“女王大人”这几个字的时候，御坂美琴特地加上了重音。 她脸上一副极不信任的表情，打量着食蜂操祈——已经是晚上九点，但食蜂操祈已经带上了手提包、从头到脚都做好了出门的准备，刚打开门时她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要出门玩乐，更像是要去和人干架，充满了自信的昂扬。 “其实，我是去拯救横滨的。”食蜂操祈想了想，对御坂美琴摆出了诚恳的眼神。 “……” “？” 御坂美琴露出了“你脑子坏掉了吗”的表情。 “你这家伙真的是食蜂操祈吗？”御坂美琴神色复杂，她走近一步靠近了食蜂操祈，用双手强制性地捧起了少女柔软的脸颊，凑近了仔仔细细地观察着那张洋娃娃般漂亮的脸。 “食蜂操祈怎么可能说出那么蠢的话来啊？你该不会其实是怪盗基德之类的怪人假扮的吧？” 御坂美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掐住了食蜂操祈的脸。她甚至轻轻扯了扯，确定这就是食蜂操祈自己的脸，而不是什么易容的皮质面具。 “……呜哇，还真是食蜂本人啊。” “我说，”食蜂操祈面无表情地抬手，一巴掌拍掉了御坂美琴掐着她脸蛋的手，“你只是在单纯地捉弄我吧，御坂同学？” “哎呀，你看出来啦？”御坂美琴脸上的笑逐渐放大，最后演变成极其放肆的大笑声。 她怎么可能认不出食蜂操祈是不是本人呢？刚才说出那些话、还去掐食蜂操祈的脸，确实只是生出了想要捉弄一下食蜂操祈这个恶趣味的家伙的心思。 “闭嘴，不要再笑了。”食蜂操祈抓住手提包细细的链条，轻轻在御坂美琴身上拍了一下，让她收敛一下夸张的笑声。 “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今晚要合作，他们打算从Guild的手中把梦野久作夺回来。” 金发的女王一面说话，一面走向玄关，打开了酒店套间的房门，廊道内暖色的灯光涌进来，与白色缓缓融合。 “我呢，”女王露出笑来，“只是去帮忙教育一下不听话的小孩子。” “……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好了。”御坂美琴倒没有打算制止食蜂操祈，她跟着食蜂操祈一起走了出去。 “但我也要去。”御坂美琴紧接着便补了一句，“你这种运动白痴体力废柴，要是能力被限制了就是去白送人头的。” 经历了一次被绑架之后，御坂美琴根本不放心让食蜂操祈单独行动。 更何况，她内心其实很清楚——食蜂操祈这种怕麻烦的人，要不是因为她，干什么要去掺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就算帮港口黑手党夺回了梦野久作，食蜂操祈也不会得到任何好处。 诱使食蜂操祈做出这种行动的人，是御坂美琴本身。 “御坂同学真是粘人精。” 食蜂操祈故作出“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几秒后却又笑了起来。 第37章 该如何评价这场被命名为“夺回Q作战计划”的战斗呢？ 首先, 有一个大前提——精神系的异能力者可以说是少得可怜，整个横滨大约也只有梦野久作这一个。 而且, 梦野久作的精神系异能力还是“诅咒”，只能给人叠一层debuff，却不能进行主观操纵。 有了这样的前提，精通各种精神操作的女王蜂几乎可以横着走了。 ——只要她不对上人间失格和某些字面意义上的非人类。 …… 作为在场的唯二非人类之一，洛夫卡拉夫特无疑是个很强的战斗力，也没有会被「心理掌握」操控大脑的忧虑。 但很可惜，他被队友背刺了。 作为洛夫克拉夫特的同伴、Guild的异能力者之一，约翰这个人类当然是可以被操控的。 只要是能被食蜂操祈看到的人, 都无法逃脱她的操纵。 食蜂操祈坐在视野开阔的树枝上, 将遥控器对准林中木屋前站立的金发青年，她按下按钮，遥控器前端的指示灯中红光闪烁了一下, 约翰的眼中立时便出现了金色的星芒。 Guild守在这里的人只有约翰和洛夫克拉夫特两个, 跟洛夫克拉夫特战斗的事情不管是食蜂操祈还是御坂美琴都没打算插手，她们的目标只是被锁在木屋地下室里的梦野久作而已。 惨遭背刺的洛夫克拉夫特只能单独应付一日限定的“双黑”, 而被食蜂操祈控制的约翰则听从女王的指令, 将被困在树屋地下的梦野久作带了出来。 梦野久作的样子实在是相当凄惨。 因为痛感与横滨对树木连接在一起，他这两天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感受着难以言喻的痛楚的。黑白发色分明的小少年身上多出许多新的划伤, 伤口不断地渗出血来, 将缠绕在身体上的绷带都染红了。 他被约翰粗暴地夹在胳膊下，四肢及头部都无力地下垂，鲜红的血珠顺着他的指尖滴落。 “那孩子看起来……好像很凄惨。”御坂美琴皱起了眉。 食蜂操祈问：“你心软了？” “也不至于。虽说有被利用的成分在，但他确实导致了很多人的死亡。”御坂美琴轻轻舒出一口气。 从梦野久作对御坂美琴进行诅咒就能大约推测出来, 这是个随心随意、善感感与道德感都低到极限的异能力者。 不管是因为太小没有受到好的教育、还是被刻意引导长歪, 性格都已经形成。 “由港口黑手党看管他, 是最好的选择了。” “本来是想要好好教育一下仗着能力就滥用的坏孩子的。”食蜂操祈叹气，颇感无趣地用手掌心撑住下巴，“但这副被虐待过头的惨样，叫人家怎么教育嘛！” “那你给他洗个脑，给他灌输一下人间真善美好了。”御坂美琴揶揄她，“就当是给横滨和平做贡献好了。” “什么‘人间真善美’？”食蜂操祈生气地瞪她，“御坂同学，不要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嘲讽我。” 御坂美琴加重了长句里的读音：“难道不是吗？‘会给福利院捐款做好事’却‘唯独对我的态度很差劲’的真善美食蜂同学。” “御坂同学太小心眼了！” 食蜂操祈按住树干噌地站了起来，但她不仅忘了自己是运动白痴、体力废柴，还忽略了这跟树干并不是平滑地面这一点——于是，女王蜂左脚绊住了右脚，整个人失去平衡地往下倒去。 御坂美琴眼疾手快地握住食蜂操祈的手腕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而因为惯性，食蜂操祈在站稳时倒进了御坂美琴的怀中，还下意识地紧紧环抱住了少女的脖颈。 “你这人，就不能小心一点吗？”御坂美琴颇为无语，用手指捏了一下食蜂操祈饱满的耳垂。 “还不是因为你，”食蜂操祈的声音闷在御坂美琴的颈窝间，她的语气听起来满含怨念，“非要翻旧账。” 她听见御坂美琴笑了起来——不是愉悦的大小声，她笑的很轻，身体却因为笑意而微微震颤起来。 “好啦，既然御坂同学都这么说了。那么……” 就着环抱住御坂美琴脖颈的姿势，食蜂操祈抬起手，将遥控器对准了被约翰夹在臂弯之中的梦野久作。 “就让这孩子好好学习一下，该怎么做个具有道德感的合法公民吧。” 女王按下了按钮。 御坂美琴好奇起来，“你给他洗脑了什么？” “给他灌输了一下刑法全本而已，好让他知道什么是不该做的。” “……所以，你还要抱着我到什么时候？” “御坂同学不也没有松手嘛。” 没错，御坂美琴确实没有松手——她的手在食蜂操祈抱上来的那一瞬间便下意识地搂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将她固定在怀中。 少女的身体触感是柔软而温热的，腰肢盈盈一握，御坂美琴隐约间能感受到透过织物传来的热度，空气中氤氲着甜美的蜂蜜香气。 御坂美琴炸毛了：“我是怕你掉下去好不好！” 这次是食蜂操祈笑了起来。她笑地花枝乱颤身体发抖，让御坂美琴觉得很没面子。 食蜂操祈不知道笑了多久才平复笑意，她低垂眼睫，阖上了眼睛，声音轻地就要在风中弥散。 “御坂同学真是笨蛋。” “你说什么……？”御坂美琴疑惑地侧了侧脸。 食蜂操祈的声音放得太轻，她只听到了模糊的“御坂”的发音。 “我说——上面的两位！”太宰治打断了酝酿起来的暧昧氛围，黑发青年将手比做喇叭状放在唇边，看向树枝上抱在一起的两个少女，“在这种场合下谈情说爱真的好吗？中也小矮子可是很努力地在战斗哦！” 食蜂操祈面无表情地俯视太宰治，心说这男人真是好没眼色，非要来打断这么好的气氛。 “那种失去理智的状态，制止他这种事只有你能办到吧？”食蜂操祈终归是松开了环抱住御坂美琴的双臂，“我们可没办法让他恢复理智。” 污浊状态下的中原中也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在疯狂地破坏着木屋周边的一切——洛夫克拉夫特虽然不是人类，但也没办法挡住抵几乎是碾压式横扫一切的“荒神”，眼看着马上就要落败了。 “异能力者果然很强啊。” 御坂美琴那双漂亮的茶色眼镜中闪烁着亮光，她很有些跃跃欲试，想进去和中原中也打上一架看看。 她向来是一个胜负欲强烈的人，否则也不会追着上条当麻要挑战了。眼前就有这么强大的人存在，她理所当然地被激起了好胜心。 食蜂操祈凉凉地给御坂美琴泼冷水：“和那种不是人的家伙打架可是很吃亏的。” “中原干部确实很强，但也说不上是非人的程度吧？”御坂美琴愣了一下，显得有些费解——她把食蜂操祈口中的“不是人”当成了是形容词。 太宰治轻轻笑了一声。 “笨蛋！”食蜂操祈露出了嫌弃的表情，“我说的‘不是人’，就是字面意义上的不是人啦！” 现场唯二的非人生物——除了洛夫克拉夫特，还有中原中也。 根本用不着接触，食蜂操祈就知道他们不是人类了。 因为「心理掌握」对洛夫克拉夫特和中原中也都无效。 食蜂操祈的「心理掌握」当然是有限制的，她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控制的，能被她控制的仅限于人类。 按理说，只要有着人类的大脑都能被她控制，但也许是本质终究和人类不同、又或者是因为异能力之类的影响，虽然洛夫克拉夫特和中原中也的大脑都有着与人类几乎相同的构造，但说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也没有戴防止精神系能力干涉的装置、异能力也不是人间失格那样离谱的消除系，却不能被她所控制；排除所有条件，那么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非人类。 “字面意义上的不是人……”御坂美琴重复了一遍食蜂操祈的话，脸上的表情由茫然转换成了惊愕。 她倒是见过不少人造人，但有着人类外表、却并不是人类的生物却是头一回见到，而且是一次性见到了俩。 “横滨还真是……什么都有啊。”御坂美琴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而战斗也已经进入了尾声，洛夫克拉夫特根本无法和污浊状态的中原中也对抗，但也不能任由失去理智的中原中也大肆破坏下去。 这种时候，一直充当着一个好看的人形背景板的太宰治就发挥他的作用了。 看着太宰治一手夹着梦野久作、一手拖着中原中也的衣领，御坂美琴打了个哈欠。 “出来这一会儿就两个小时了啊……” 她用手指拭去眼角渗出来的生理盐水。 “帝丹那边都请假两天了，再继续请假的话一定会被骂的吧？真不想被绵边老师打电话来说教啊……要是用‘拯救横滨’这种中二病的理由，只会被以为是我们脑子坏掉了。” “希望Guild的事赶快结束吧。” “才不会那么快结束呢。” 食蜂操祈的语调显得懒洋洋的，“中岛敦跑掉了，但组合那么多人还在，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收手？” “一定还有后续的。” 第38章 正如同食蜂操祈所说的那样, Guild的计划当然不只是用「脑髓地狱」来使横滨陷入无序。 这个计划完整的名称是「横滨烧毁作战」，而利用「脑髓地狱」的诅咒，只是这个作战计划的第一阶段。 Guild暂时没有动作,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不可能一直就这么缺课下去, 毕竟广域社会实践还在进行之中, 她们仍旧是帝丹高中的学生。 “你们没事吧？” 毛利兰如同往常一样和铃木园子一起走进教室，在看到坐在窗边座位上昏昏欲睡的御坂美琴时便精神一振。 “嗯……？”御坂美琴眨了眨眼睛，让精神从困顿中清醒过来, “我们当然没事呀, 这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 她这几天就没怎么睡过一个好觉, 一但稍微放松下来, 整个人就被后知后觉涌上来的疲倦笼罩了。 “你们是听说什么事情了吗？”食蜂操祈出声问道。 她凝视着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脸上的神情——那是不作伪的担忧神色。她和御坂美琴请假的时间其实也只有两天而已, 但毛利兰问出刚才那句话时，好像知道她们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不太对劲。 可是……如果食蜂操祈没记错的话, 横滨市出事的事情并没有被大肆报道。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当然不可能完全压下来，但相关的报道少得可怜，只略略说了几句恐怖分子恶意砸毁公共设施、无差别袭击行人的话。 当然, 这些所谓的恐怖分子最后的结局当然是全部被抓捕归案。 “是我从伯父那里听说的啦。”铃木园子神色紧张地低声说，“横滨那边出事了, 说是事情太大……政府给压下来了。” “御坂同学和食蜂同学都那么厉害, 虽然觉得不会有事，可是还是会担心。”毛利兰松了口气：“不过看到你们没事, 我就放心啦。” 御坂美琴下意识和食蜂操祈对视一眼。 听这个意思, 铃木园子似乎也不知道这是武装异能力者组织引起的事端, 横滨的这件事似乎被定义为“恐怖分子作乱”。 但安心上课的日子并没能过多久——即使是上课, 御坂美琴有时候也忍不住会去想横滨的事情。 在两天后的早晨, 毛利兰在打响了第一堂课的上课铃后，目光忍不住投向了她的身侧。 属于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靠窗的两个座位空空荡荡。 显然，主人并不在学校之中。 * 武装侦探社似乎打算对白鲸进行奇袭。 这件事情，御坂美琴是从食蜂操祈那里知道的。 虽然在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会面的那一天，太宰治就用「人间失格」解除了她对芥川银的控制，但是嘛……女王蜂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傀儡？ 即使不远程操控，只要经过深度的洗脑，就会成为食蜂操祈最忠实的信徒。 “你要上去吗？”食蜂操祈抬起下巴，凝视着天空——她什么都没看见，但她清楚地知道，白鲸就在横滨的上空之中。 “不，我不会上去。”御坂美琴回答，“要去进行奇袭的人是中岛敦，那是他和Guild之间要解决的事。” 食蜂操祈只语焉不详地说道：“而且，我们也不好掺和太多……” “那就随机应变吧？”御坂美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食蜂操祈，“如果我们帮不上忙，那就最好不过了。” 食蜂操祈看了御坂美琴一会儿，蓦然出声，“希望如此。” 得到了食蜂操祈的回答，御坂美琴有种骤然安心的感觉。 好像只要身边有这个人在，她就能放心地把后背交出去了，完全不用担心其他的事情。这样异常的安心感，和上条当麻给她的并不一样。 要说分别的话，上条当麻给她的是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待在原地就好的被庇护的感觉，而食蜂操祈——可以是她交付全部信任、共同战斗的伙伴。 就算把灵魂交出去，也没什么不行吧？ ……不，被看到脑子里全部的东西就太丢脸了，这个绝对不可以！ 为食蜂操祈开放大脑的想法只出现了短暂的一瞬间，立刻又被御坂美琴给摒弃了。 但她没有意识到，她对“向食蜂操祈开放大脑”的抗拒，并不是讨厌或者不信任食蜂操祈，因而才不想让自己的脑子被危险人物控制；而是变成了少女般羞涩的、不愿被嘲笑脑子里某些幼稚想法的害臊。 “怎么了？”食蜂操祈看过来，在察觉到御坂美琴的凝视后，少女脸上露出了充满揶揄意味的笑容来，“这么专注地看我，御坂同学该不会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她们现在正处于横滨的海边，少女的金发被裹挟着微微咸味的海风卷起，食蜂操祈抬手按住飞扬的鬓发，金子般的日光为她镀上耀眼的金边。 御坂美琴一时间没有说话。 广域社会实践的时间并不短暂，但也委实说不上很长。 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几乎是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的。 牵手、拥抱，每一次身体接触都如同灵魂也彼此相交，胸腔中跳跃的心脏在为止颤抖，不明的青涩情绪像潮水震荡，满溢出名为“喜悦”的凝聚。 食蜂操祈是不一样的。 有些感情就是来的如此快速而又莫名其妙。 一旦认知到被隐藏起来的真实，灵魂便会被彼此吸引。 ——对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来说，彼此之间就是如此特别的存在。 她们命中注定会被另一个人吸引。 “咦？” 因为御坂美琴没有如同她料想的那样作出红透了脸、像是掩饰什么一般的大声回应，反而让食蜂操祈疑惑了起来。 食蜂操祈凑近到御坂美琴眼前，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 “非分之想什么的，”御坂美琴陡然抓住了食蜂操祈在她眼前黄晃动的手，“也不是不可以有嘛。” 少女的手腕很纤细，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极近——御坂美琴在说出那句话时，是凝视着食蜂操祈如同蜂蜜般的眼瞳一字一顿地说出来的。 而显然，御坂美琴的反应跟食蜂操祈想的完全不同。 在一两秒的短暂时间过后，食蜂操祈红了整张脸。 扳回一局。 御坂美琴得到了想要看到的反应，露出了胜利般的得意笑容。 被食蜂操祈戏弄的次数多了，她也学会了反击——这不就挺成功的吗？ * 横滨烧毁计划的第二阶段——白鲸坠落。 从武装侦探社的奇袭开始到现在，横滨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中岛敦已经潜入了白鲸，不过港口黑手党那边也有芥川龙之介跟了上去——在保护横滨这件事上，他们两人暂时放下恩怨共同作战，肩负着从菲茨杰拉德那里夺来白鲸控制器的任务。 绝对不能让白鲸坠毁在横滨。 可即使打败了菲茨杰拉德，事情也并不那么顺利。 御坂美琴通过能力，连接了太宰治所在的控制室，实时监听着从白鲸上传来的消息。 “拿到控制器了，但是……没有用。”御坂美琴皱起了眉，“可白鲸必须停下来，绝对不能在横滨坠毁。” “他听起来并不是很着急。”食蜂操祈并不焦心，“应该还有后手才对。”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太宰治。 几秒之后，御坂美琴才露出诧异的表情来。 她看了一眼食蜂操祈：“你说对了，确实有后手，但是，这个后手……是关押泉镜花的无人机。” “用无人机撞击白鲸，然后让白鲸在海域坠毁吗？”食蜂操祈立刻便懂了太宰治的打算。 她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去看染上橙红色的天空——漆黑的无人机撞向了天空中巨大的飞艇白鲸，白鲸立时便弥漫出了漆黑的烟雾，摇晃着变成了向下滑行坠落的轨迹。 御坂美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这个路线不对。” “按照这个行驶路径，白鲸一定会坠落到市区里来的！” 显出身形的庞然大物错过了击坠的最佳时间，按照运动轨迹，这座巨大的钢铁飞艇很快就会吵着港口这一片的市区撞过来。 那样的话，这一片区域的建筑大概会全部被毁掉、成为废墟吧？有多少在家中来不及逃跑的人，会被活生生地埋在废墟下？ ……御坂美琴完全可以预见，当白鲸在横滨市区坠落之后，显现的会是怎样的人间炼狱。 有什么办法可以阻止这一切吗？ “必须让那个大家伙停下来才行，”御坂美琴紧紧抿着唇，额角渗出了汗珠来，“可是……” 泉镜花驾驶的无人机上唯一能让白鲸坠毁的机会，但这个机会却不知道被什么人给妨碍了……还有什么办法吗？ 超电磁炮的射程只有五十米，而在没有建筑物的空白地带，御坂美琴没有办法借助能力飞到离白鲸最近的地方。如果等白鲸飞到离地面五十米的距离、进入超电磁炮射程的时候，那就做什么都晚了。 “不是还有我吗？”食蜂操祈伸出手，握住了御坂美琴的手掌。 就算隔着织物，食蜂操祈也能感受到御坂美琴紧张的情绪——少女的手掌心之中渗出了冷汗，将白手套微微浸湿晕开了一片。 “你一个人也许做不到的事，加上我的话就没问题。” “由我来掌握御坂同学的脑袋的话，就可以由两个人一起分摊了吧？”少女的脸上露出认真的神色来，让御坂美琴清晰地意识到——她并不是在开玩笑。 “我的心理掌握，会被御坂同学你的超电磁炮弹开而无法支配脑袋。不过简单来说呢，这是因为你下意识地抗拒我的侵入力。不过嘛，一般而言，这或许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食蜂操祈轻轻用指尖抵在御坂美琴的眉心，“现在，你还会那么抗拒我吗？” 御坂美琴安静地凝视着食蜂操祈，呼吸起伏后她缓缓舒出气来，抬手握住遥控器的前端，将之对准了自己。 “那就让我们一起，把那个大家伙给打穿吧。” 第39章 像白鲸这么庞大的物体如果坠落在横滨, 先不说会砸毁多少建筑物，撞击必定会引发巨大的爆炸，让周围的区域陷入火海。 火海蔓延开来, 很快, 横滨这座繁华的港口城市便会完全燃烧起来，不管原本多么繁华, 最终都会变成焦炭。 ——这就是所谓的横滨烧毁计划。 这个作战计划如果真的如菲茨杰拉德所愿的那样成功施行，那么有多少人会在烈火燃烧中发出哭嚎的求救声？ 横滨会有多少人死亡？ 御坂美琴不知道答案, 也并不想知道答案。 不是想要逞强, 也不是想要出风头，虽然她不认识这座城市里99%的人, 但想要拯救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让无数生命得以存续, 想来并不是什么不好的事吧？ 她没有办法明知会有生命逝去却什么都不做。 这样做诚然违背了老师的叮嘱，是任性的行为，可这样的任性, 就是她们所谓的正义不是吗？ “如你所愿, 御坂同学。”食蜂操祈微微笑了起来, “把那个大家伙一口气给打穿吧！” 金发女王按下了遥控器上的按钮——唯独这一次, 电磁屏障没有再成为阻挡「心理掌握」的壁垒, 那扇总是对她封闭起来的门终于愿意敞开, 迎接女王的降临。 …… 在食蜂操祈按下按钮的前一秒, 御坂美琴想过很多。 如果是半年前的她，要是知道自己竟然会愿意让食蜂操祈对自己的大脑进行操控, 想必一定会大骂荒谬吧？ 毕竟，她和食蜂操祈之间可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宿敌」啊, 就连和平相处都是件困难的事情, 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对着食蜂操祈那个家伙开放自己的大脑。 可是事情真的就是有着这样出乎意料的发展。 为什么她会觉得食蜂操祈这人还算不错？要问原因——其实连御坂美琴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只知道, 在食蜂操祈那张总是带着可恶笑容的外表下，藏着的是和其他普通女孩没什么两样的纤细敏感的心灵。 明明是想要主动帮助她的，却非要转好几个弯才说出本意，并且冠之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还有“你欠我一个人情”这种别扭的话，食蜂操祈这人明明就是个史前傲娇嘛。 虽然她自己也是这样，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去说食蜂操祈就是了。 那么，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对食蜂操祈的感情开始变得不一样的？ 大概是从那枚被食蜂操祈偷偷藏起来的发卡开始。 嘴上说着弄丢了，其实却自己偷偷地放在从不离身的手提包中收好，还以“补偿”为理由将代表自己的星星发卡强行别在了她的头发上——虽然御坂美琴也不打算取下来就是了。 可是这样的行为……该怎么说呢？ 像是在标记一样。 电车上食蜂操祈熟睡的脸、蜂蜜的味道和相触碰的皮肤，少女温热的呼吸、颤抖的拥抱、黄昏下十指相扣的手，以及点在眉心的指尖——每一次，都是被御坂美琴刻意忽略掉的，如擂鼓般激烈的心跳声。 她觉得那是戏弄，不想去仔细想，可是不想承认的事情，全部都被胸腔里跳动着的心脏给出卖了。 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切，就像御坂美琴曾经为上条当麻心动、现在却不由自主地开始被那股浓郁的蜂蜜的香气而吸引一样。 对上条当麻更多的是受到帮助的移情，但是，食蜂操祈……御坂美琴难以找到什么形容词来描述她。 所谓「宿敌」，如果完全不在意对方，是不可能变成宿敌的吧？单以被冠上「宿敌」的关系，食蜂操祈就已然成为了在她心中完全特别的存在。 大概正因为是「宿敌」，才会这么深入地了解彼此。 御坂美琴会因为食蜂操祈的话和突然的靠近而脸红，会因为牵手和拥抱而紧张，往往这种时候，心脏就会不受控制地砰砰快速跳动起来，叫她根本无法忽视涌动起来的情绪。 在对食蜂操祈说出那句话、为她而打开电磁屏障的那一刻，御坂美琴终于愿意坦然承认了——食蜂操祈是不一样的。 她是唯一的特别的存在。 * 决定超电磁炮破坏力的关键，在于空气阻力。 御坂美琴利用游戏币实现的超电磁炮，因为游戏币的材质原因，超电磁炮的射程只有五十米而已——因为到了五十米的时候，游戏币就会因为摩擦而燃烧殆尽。 用别的物体诚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威力，但游戏币是更方便携带的物体，御坂美琴也不是在每个场合都能找到适合替代游戏币进行发射的物体。 而也只有游戏币，能让初速度达到三倍的音速。 既然是游戏币是最合适的物质，那么只能靠着别的方法来改变受到材质限制的威力和距离——御坂美琴无法做到这一点，但如果是食蜂操祈的话就可以。 「心理掌握」是精神系超能力，但严格来说，食蜂操祈其实是靠着操纵体内的水分实现操纵人心这一点。 只要御坂美琴愿意为食蜂操祈而打开大脑的权限，那么食蜂操祈就能通过「心理掌握」而掌握御坂美琴的脑袋，让两人的心灵相连。 只要由御坂美琴利用游戏币发射出超电磁炮，而能够精微操作水分的食蜂操祈就可以利用她的能力，让附着在硬币表面的些许水分夺走弹体的热，并使其冷却，同时借由汽化的爆炸性膨胀给炮弹带来更快的速度。 这要做到了这一切，原本只能达到五十米射程的超电磁炮就不是以初速度发射后就因为游戏币燃烧殆尽而结束，而是能够在发射之后进行进一步的加速，借此便能摆脱距离与速度的限制，展现出无比恐怖的破坏力。 这并不是单纯的操纵水的能力就能办到的，如果不是食蜂操祈那样细腻到能够操纵脑中水分、如同控制情报般替硬币表面铺上特殊格子状纹路，就无法产生这样的结果。 这个世界上，唯有食蜂操祈才能办到这件事。 超电磁炮本就是御坂美琴最出名的一招，拥有着极为恐怖的威力，除了某几位恰好能限制电磁力的超能力者外，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这一发超电磁炮吧？ 在脱离了速度与距离之后“液态护膜超电磁炮”，就算对象是学园都市理事长亚雷斯塔的那座没有窗户的大楼，想来也能一口气给打穿。 既然如此，对象只是白鲸的话，就更不可能失手了。 被食蜂操祈操控了大脑的御坂美琴觉得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并不是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握，她仍然保留着自己的意识，主导权实际上仍然在御坂美琴的手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货真价实的合体——如果是完全被控制了大脑的话，食蜂操祈可能连发射出超电磁炮都做不到，而御坂美琴也不可能做到对硬币上分布的水分进行精微操作。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食蜂操祈的意识在她的大脑中。 换句话说，就像她连接进了御坂网络、有数千个妹妹辅助她进行运算一样，作为超能力者的食蜂操祈也拥有着如同计算机般的运算能力。 分工合作、由食蜂操祈来辅助御坂美琴进行运算，才是正确的方式。 御坂美琴来进行发射超电磁炮的运算，而食蜂操祈则辅助她进行对水分精微操作的运算，由两个人一起分摊了本不可能同时完成的计算量。 “去吧，”御坂美琴听到了脑海之中响起的属于食蜂操祈的声音，“把它给打穿！” 硬币从茶发少女的指尖腾空飞起，在降落到她眼前的那一瞬间，从少女纤细的指尖发射出了蓝白色的电光，骤然爆发的电光让周围一瞬间失色变暗。 那是可以让天地变色的恐怖力量。 缠绕着电流的巨大光束并没有在达到五十米的时候就停止，对水分的精微控制让硬币借由汽化的爆炸性膨胀带来了更快的速度和更强大的威力。 光是用肉眼观看，便能感受到那几乎贯穿天际的电流光束之中蕴藏着多么恐怖的能量。 蓝白色的光束将空气撕裂，亮起的光嚷所有人的眼前都瞬间被点亮，脱离桎梏的超电磁炮以势不可挡之态将白鲸整个贯穿，重叠的层层云雾都被射穿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缺口。 那是连天空都能打穿的攻击。 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巨大的白鲸因为这样恐怖的威力被击碎地四分五裂，铁片四散飞落，从空中极速坠落，呼啸着沉入了横滨的海之中。 如此巨大的物体坠落进海中便在瞬间激起了庞大的水花，海面掀起浪来，裹挟着沙砾扑到了港口的沙滩边。 大概没有人敢相信，这样可怕的攻击是从有着如此纤细柔弱身躯的少女身体之中发出来的。 这是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意识合体而共同发出的一击，这世界上除了她们两人，没有人能够做到。 她们两人便能组成军团，所向披靡。 第40章 “结束了吗？” 御坂美琴眯起眼睛, 手指并拢着抵在额前，挡住日光。 橙红色的暮光将海面染红，巨大的白鲸坠落在浅海, 并没有完全沉没下去, 庞大的身躯露出一端裸露在海面上，由超电磁炮造成的巨大缺口显现出被烧成焦黑的创面。 七零八碎的钢铁碎片漂浮在海面，她们身后的横滨仍旧晚好地矗立在此处。 三个白色的、逐渐放大的圆形——用降落伞从白鲸上跳下来的中岛敦、芥川龙之介和白鲸的原主人赫尔曼。 随着他们降落到横滨海面边的平台上，巨大的白色降落伞在地面上铺成发皱的一团。 “看来是结束了。”食蜂操祈瞥了他们一眼，将遥控器放在手心里漫不经心地转了一圈。 “镜花……”降落到地面上的中岛敦显然并不觉得安心, 他失魂落魄地念着那个驾驶无人机撞上白鲸的少女的名字。 泉镜花——在想到她时，御坂美琴也忍不住揪心了一下。 虽然她并没有真实见过泉镜花, 但从谷崎直美和与谢野晶子的口中听说过这个少女的存在, 因而泉镜花对于御坂美琴而言并不能算作是全然的陌生人。 太宰治和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一同从控制室中走出来，来到了中岛敦降落的这处平面上。 黑发青年没对中岛敦的失魂落魄作出悲伤的反应来, 社长福泽谕吉倒是先开了口：“我的异能力, 是只对通过考验, 成为武装侦探社的正式社员的人有效的。” 中岛敦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挂着泫然欲泣的表情, 不可置信地缓缓抬起头，看向福泽谕吉。 “镜花的考验, 已经通过了。”黑发青年漂亮的鸢色眼瞳中终于有了笑意，他轻声说道，“愿意牺牲自己的生命，去拯救横滨中生活的上千万人——这就是她的考验。” 作为杀害了十四人的凶手, 泉镜花每次陷入困境时, 一定都会靠着伤害周围的人或者事物的方法来摆脱困境, 只适合“杀人”、几乎将攻击作为本能刻印进了骨子里的泉镜花, 能做到为他人儿牺牲自己吗？ “镜花没有让我们失望，她做到了。” 太宰治微微笑起来，裹挟着咸味的海风吹起青年的发梢和沙色风衣的衣摆，他的声音耶无端显得柔和，像是要被风给卷席着吹散。 虽然……这个考验出了点意外，白鲸并没有按照他们计划的那样坠落在海里。他内心腹诽着，却没将这话说出来。 “也就是说——”中岛敦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他话音尚未落下，便感觉到了气流的涌动。 穿着白色单衣的少女赤着脚轻轻落在平台上，夜叉白雪将太刀收回刀鞘，忠实地跟随在少女身后。 有着深邃紫发的少女露出笑容来，“我用夜叉白雪斩断了镣铐，从无人机中逃出来了。” 中岛敦紧紧拥抱了她。 “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呢。”食蜂操祈笑起来，她看向身边的御坂美琴——御坂美琴也正好在看她。 两人视线交织在一起，食蜂操祈突然忘了自己该说些什么，她只觉得御坂美琴看向她的视线中似乎燃烧着什么……那是让她觉得心口发烫的灼热的温度。 御坂美琴慢慢地重复着食蜂操祈刚才说过的话：“是啊，皆大欢喜。” 火烧云发红的暮光投下来，两个人的影子被拉的细长，却又紧紧相接在一起。 ——但这样好的氛围没能维持多久。 “这次的事情，很感谢你们。”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走过来，有着一头银发的男性相当认真地说，“如果不是你们出手，想必横滨现在已经在大火中燃烧了。” 他很清楚，作为学园都市派去东京交流的超能力者，不管是食蜂操祈还是御坂美琴都是没有义务要来帮忙做这件事的。 更何况这么多年以来，学园都市的能力者和异能力者之间便是划分为两派的，虽然没有起过大的争端，但小摩擦也并不少。 “谢谢。” 这声谢谢，福泽谕吉是说地真心实意的。 「超电磁炮」能作为排行第三的超能力者御坂美琴的代号，必然是有着极其出色的威力的。 这时候就要感谢御坂美琴本人的出名度了——作为明面上唯一一个从LEVEL.1升级到LEVEL.5的能力者，御坂美琴向来是被学园都市官方当做宣传招牌，拿来鼓励学生们努力升级的。 因为知名度太广，所以御坂美琴也经常被目击到被卷入一些事端之中……常盘台的绵边老师就是因为这样的事而在烦恼着。 也因此，御坂美琴使用超电磁炮而被拍摄下来的视频，武装侦探社也通过一些渠道看到过。 诚然，超电磁炮的威力是无与伦比的，至少武装侦探社中没有人能做到发出这样的攻击，但并不是完全无法抵抗的——直到刚才。 有御坂美琴作为主导、食蜂操祈作为辅助，两人一起发射出的液态护膜超电磁炮所带来的威力要比单纯的超电磁炮可怕数百倍。 那是让人觉得就算在地面上发射，也能将宇宙中的卫星给击穿的可怕攻击。 这样的攻击，真的有人类能做到吗？ ——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可以。 总而言之，按照太宰治的判断来看，这两个初中生超能力者少女本质是守序善良的阵营，否则也不会主动来帮忙了。 不敌对、也不过分亲近。 …… “无人机失去了控制？” 太宰治皱起了眉。 “是的，我是想要操控无人机去撞击白鲸，可是那个时候突然失去控制了，不管我怎么操作都没有反应。”泉镜花紧紧将双手交叠在一起，她神色显得有些紧张，“那个时候，突然联系不上太宰先生你了。” 太宰治是通过异能特务课的线路跟被关押在无人机上的泉镜花联系的。 在泉镜花下定决心要牺牲自己后，太宰治也确实没有再联系上泉镜花了。 当时太宰治只以为是因为撞击而导致的线路损坏——毕竟无人机都毁掉了，用来接收讯号都设备自然也不可能还好端端地保存在那里。 “有一个很奇怪的图案。” 泉镜花描述着，“紫色的卡通形象，看起来应当是……老鼠？” 少女显得有些不太确定。 作为无人机上唯一的人类，泉镜花记得当时分明已经对无人机下达了操作指令，但无人机并没有按照她想的那样动起来。 无人机中的电子屏幕上突然每一块都出现了一个紫色的老鼠图案，指令全部变成了流动的代码，接着，无人机便撞向了白鲸的尾部——那里被撞击并不能让白鲸按照他们理想的那样坠落在横滨近海。 路线的偏移，便导致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合体发出的那一击液态护膜超电磁炮。 “老鼠的图案？” 中岛敦突然出声，他右手握成拳在左手掌心敲击了一下，露出明悟的表情来，“说起来，从菲茨杰拉德手上夺过来的遥控器屏幕上，也突然出现了镜花说的紫色老鼠图案，那个遥控器没有用，根本控制不了白鲸。” 紫色的老鼠图案…… 太宰治低垂下眼睫，掩住瞳孔中一闪而逝的暗光。 死屋之鼠。 “意思是，有人黑了路线，故意这么做的？”御坂美琴总结，“而且是除了Guild以外的人，是这样吧？” 太宰治的脸上便又露出微笑来：“不过是喜欢在暗处耍手段的小老鼠罢了。” * “这次总算是结束了吧？” 御坂美琴说。 回到东京的学生公寓时已经很晚了，因为只请了一天的假，明天还要去帝丹中学上学的缘故，两人都没打算熬夜，因此很早便完成了洗漱。 “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食蜂操祈说，“异能力者组织之间的争端就没停止过，学园都市里的暗部还会互相打架呢。” “明明是广域社会实践，可是为什么会比在学园都市还要累啊……”御坂美琴叹了口气，“明明这种实践活动，以往来说跟修学旅行是差不多的。” “还不是御坂同学非要掺和进来。”食蜂操祈没好气。 御坂美琴啧了一声：“得了吧，你要是真的不想帮忙，就不会跟过来了。” “……既然知道，就不要说出来嘛。”食蜂操祈疲倦地叹了口气，任由自己将身体放松躺在床上， “今天也没有什么运动量吧？”御坂美琴听到了食蜂操祈疲倦的叹气声，忍不住说，“你明明只是站在那里等了一会而已。” 女王大人怒了：“计算也很累的嘛！我要辅助你帮忙分摊那么巨大的运算量哎？！” 御坂美琴听到了女王大人充满怒气的声音，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过了一会儿才轻声说，“……谢谢。” 御坂美琴躺在床上，她抬起眼睛凝视着发白的天花板。 两张床之间只隔着一个小小的床头柜，她能清晰地听见食蜂操祈的呼吸声。 “食蜂。” 御坂美琴向床铺的另一侧伸出了手。 “把你的力量借给我吧。” 空气中充斥着甜美的蜂蜜气息。 “御坂同学的十足坦率力是唯独值得称赞的一点。” 相邻的床边，伸出的手被握住的感觉确实地传达了过来。 第41章 少女的体温带着干燥的暖意, 从指尖相触的地方缓缓蔓延开来，暖流淌入心口。 食蜂操祈轻轻侧过脸，借着从窗中透进来、落在地板和床铺上的发白的月光, 她能清楚地看到御坂美琴的脸。 两个人相交握的手并没有分开，反而下意识地变换成了方便牵在一起的十指相扣的姿态——这是亲密至极的表现。 至少, 半年前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不会是能十指相扣着牵手的关系, 哪怕用胶水把她们的手黏在一起都不可能。 少女的茶色发丝自然地垂落在枕巾上, 浓郁睫毛也是漂亮的茶色, 那张脸即使不化妆也漂亮至极，至少足够让食蜂操祈为之心动。 紧紧地、十指相扣的手代表什么呢？ 食蜂操祈慢慢地察觉到了——有什么感情, 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 这是种隐秘的改变, 跟以前她单方面对御坂美琴的捉弄并不一样。之前的御坂美琴只会对此抱以退缩的态度，但现在的御坂美琴显然具有闪闪发亮的攻击性。 ——把力量借给我吧。 食蜂操祈对御坂美琴作出了回应, 而她也确实地感受到了御坂美琴传达而来的心意。 这更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誓词。 * 在帝丹高中上学的一天, 从起床开始。 食蜂操祈是被御坂美琴叫醒的, 并且是以某种令人很不痛快的方式。 在呼吸被禁止后的两秒，食蜂操祈就带着怨气从床上醒了过来，面无表情地瞪向捏住她鼻子的罪魁祸首御坂美琴。 “御坂同学, 快放开！” 食蜂操祈唇中发出被捏住了鼻子的闷音, 她抬手拍掉御坂美琴捏住她鼻子的手指——但拍了个空，御坂美琴提前让手指躲开了。 “你也不看看, 这都几点了？”御坂美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去看放在两张床中间的床头柜上放置着的闹钟。 早上八点。 食蜂操祈的思绪迟缓了一两秒，随即才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但你明明可以用别的方式叫醒我, 而不是捏住我的鼻子！” 金发女王用上了控诉的语气。 “谁让你平时喜欢捉弄我的？”御坂美琴挑了挑眉, 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她起身走出了卧室, 声音从客厅飘了进来，“你动作快点啦！” 食蜂操祈神色萎靡——御坂美琴得到了回应之后就心满意足地睡着了，反而是她因为这件事而想得太多，以至于很晚才真正入睡。 没能睡个好觉的女王大人情绪不高，恹恹地走进了洗手间。 食蜂操祈走进去时，御坂美琴已经洗漱完了，正在用梳子梳理因为睡眠而显得有些乱的茶色发丝。 少女将梳子放进竖着的收纳桶中，拿起放置在洗手台白瓷桌面上金色星星发卡，将之别在鬓发上。 金色的星星在日光灯下闪闪发亮，被切割成无数面的钻石折射出璀璨的微光。 微光落进了少女闪耀着星芒的蜂蜜色瞳孔中。 * 即使请假了三四天的时间，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也完全没有会落下学业的担忧。 对于她们而言，使用能力时所运用的计算公式和庞大的计算量就是大学生都没办法招架，两人的学识储备早已远远地超过了高中生的程度。 ——因为这一点，造成在二年B班中经常会有人来特地向她们请教题目，只不过这其中到底是借口还是真心想要求教就很难说了。 “真好啊。”铃木园子深深叹了口气，“就算一口气请那么多天的假，也完全不用担心学习和考试的问题。” “是园子上课太不用心啦。”毛利兰无奈地说，“明明平时稍微努力一下就可以拿到前几名，偏偏每次都要靠临时抱佛脚。” “那不是因为有兰在嘛！” 铃木园子笑起来，撑起身体越过课桌，用双臂亲密地环抱住了毛利兰的肩。 食蜂操祈看向御坂美琴：“我跟御坂同学，倒是完全没有互相补习的机会。” 虽然她们经常会在图书馆里相遇，但作为LEVEL.5，她们的成绩还真的无需担忧……哪一个超能力不是拥有着堪比计算机的大脑的？ 在学园都市，笨蛋是没有资格成为超能力者的。 只不过两个人能力范围不同，设计的知识范围也有区别——因此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尚且没有在学业上较过劲。 “因为你们都很聪明，”世良真纯笑了出来，“完全就是天才嘛！” “这个嘛，倒是也接受过研究所的一些能力开发课程。”御坂美琴想了想，“但是想要升级和使用能力的话，就只能不停地学习了嘛。” 茶发少女无奈地笑了出来，“如果不学习的话，就算有再强大的超能力也学不会使用的吧？” 毛利兰有了好奇心：“学园都市真的有很多能力者吗？” “并不是那样哦。” 食蜂操祈用手掌撑住了脸颊，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卷了卷金色的一缕鬓发，“虽然学园都市有230万人，但占据大多数的……还是LEVEL.0，也就是无能力者。” “即使接受了对脑部进行开发的手段，大多数人也还是无法拥有「能对现实产生影响」的能力。” “我就说嘛。”铃木园子一副“我早就知道如此”的表情，“超能力哪里是那么容易就得到的能力？” “要是人人都有的话，世界就要乱套了吧。”毛利兰点头赞同道。 生活在东京、几乎从未接触过超能力的少女们对学园都市的好奇心来的很快，去地也很快，说到底，学园都市是离她们而言太过遥远的存在。 “说起来，前几天看到了一个很特别的案子。”世良真纯开了个头。 铃木园子露出警惕的表情来：“不会又是什么凶杀案之类的吧？” “没错！”世良真纯显得相当兴致盎然，“怎么说呢？应当是行凶手法很特别，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应该说像是宗教仪式吧？” 世良真纯拿出手机，将一张没有打马赛克的现场图片展示在她们面前。 好在在场的几人全都见惯了尸体，倒也不至于说被血腥图片吓到尖叫。 在看清图片上的内容后，食蜂操祈神色微微怔忪，随即便抬起眼睛看向御坂美琴——御坂美琴也在此时向她看过来。 她们在瞬间就明悟了，那样的杀人手法必定是能力者所谓。 图片上的死者像是凭空出现在公园中央一般，巨大的喷水池凝结成了冰晶，冰块锐利的尖端被血染红，女性的尸体就这么被挂在晶莹剔透的冰柱上。 现在已经入秋，天气虽然并不炎热，单页还没有到换上秋季校服的地步，室外公园到温度并不足以让喷泉凝结成冰、还能保持长时间不融化。 “确实很奇怪……”毛利兰端详了几眼，“但讨论案情什么的，找我们可就找错人了哦？” 少女的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来。 “哈哈，我只是看到了特别的案子想要给你们分享一下嘛。” 世良真纯从善如流地手机手机，目光自然而然地从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身上掠过。 不过，不管是食蜂操祈还是御坂美琴都没打算要去多管闲事。 除非凶手自己送到了她们眼前，那样的某知名不具的话热心市民御坂美琴必然会乐意见义勇为一下的。 “不说这个了。”铃木园子对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摆出一副八卦的好奇神色来。 “说起来，前几天去横滨时，御坂同学和食蜂同学是吵架了吧？” 在涉及到“恋爱”这件事时，铃木园子向来是不吝啬于付出多余到溢出的情绪来揶揄好友的。 “现在看起来应该是和好了吧？”铃木园子朝她们努了努嘴，“而且看起来感情变得更好了。” 在铃木园子、毛利兰和世良真纯的认知中，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很显然是正在交往中父恋人关系，因此铃木园子开起玩笑时便显得大大方方。 “这个……”御坂美琴呼吸一窒。 她立刻便想起来之前自己的纠结——不明白食蜂操祈产生感情的原因，因此内心并不愿意承认，甚至认为这只是食蜂操祈的又一次“戏弄”。 御坂美琴在真心实意地为这样的事而觉得万分苦恼。 最让她觉得生气的是——明明觉得着只是食蜂操祈的戏弄，可她还是该死地动心了。 但现在，她之前烦恼的事都已经在发射出那一发液态护膜超电磁炮之后烟消云散了。 诚然，御坂美琴让食蜂操祈掌控了她的大脑，但她也清晰地感觉到了属于食蜂操祈的意志——是种御坂美琴很难用语言去形容的感觉。 没错，是感觉。 御坂美琴下意识地便觉得这次并不是“戏弄”。 唯独心跳和脸红是无法掩饰的。 即使是能操控人心的精神系女王，也会有这样直率的表现。 “那当然啦。” 食蜂操祈笑起来。 她隔着课桌牵住了御坂美琴，两人牵在一起的手下意识地变成了更加亲密的十指相扣。 第42章 “所以, 我们为什么会到赌场里来？” 食蜂操祈十分费解。 金发少女站在霓虹灯闪烁、金碧辉煌的室内，回头去看了一眼——沉重的大门口站着两个恭恭敬敬的侍者，见有客人走进来便笑容满面地迎上来。 穿着性感兔女郎装束、身材前凸后翘的美女荷官在场内走动，坐在宽敞的赌桌边摆出风情万种的妖娆姿态来。 赌场的氛围无疑是极为热闹的, 这里的空气中都充斥着纸醉金迷的味道, 堆积在手边的花花绿绿的筹码无疑是钞票的代名词。 ——赌博是个能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东西, 90％的人在这里赌红了眼。 这里是个巨大的销金窟。 “……是啊，”走在食蜂操祈身旁的御坂美琴满脸茫然, “怎么就突然到赌场来了？” …… 大概得从放学后说起。 “我有听说东京新开了一家很评价很不错的甜品店, ”铃木园子显得兴致盎然，“要不要放学后一起去看看？” 只要不另外补课，女高中生们的课业算不算有多繁重，空余时间自然很多——唯一不那么有空的是毛利兰。 作为空手道部的主将，毛利兰每天在放学后必然会参加社团活动，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世良真纯和铃木园子都没有参与社团, 作为交流生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则是完全觉得没必要参与社团。 “哎，我还有社团活动得参加。”毛利兰叹了口气, “你们去吧？” “抱歉啦兰，那就我们四个先你一步去尝尝美味的甜点啦！”铃木园子笑着推了推毛利兰的肩，“等到下次再一起去吧？” “甜点啊……”御坂美琴意味深长地说出这几个字, 看向坐在她后桌的食蜂操祈。 世良真纯立刻听出来御坂美琴的语气不对劲：“哦哦？甜点怎么了？” 被御坂美琴特别关注的食蜂操祈神色一僵。 在帆风润子的委托下, 御坂美琴接受了食蜂操祈派阀成员的请求——管住女王的嘴, 不能让她吃太多甜点。 毕竟, 食蜂操祈是发胖体质。 像她这样被惯坏的、讨厌运动完全没有运动细胞的废柴，要不是派阀成员严格控制她的甜份摄入, 现在大概早就变成一百六十斤的胖子了, 哪里还能保持现在这样纤细修长的完美身材？ “她不可以吃太多甜点, 毕竟不爱运动，”御坂美琴揶揄地拉长了语调，“而且是发胖体质嘛。” “我可是脑力派，根本不需要过量的运动。”食蜂操祈微笑着说，“只有御坂同学这样的单细胞笨蛋才会拥有像猴子那样充沛的体力。” 即使两人已经心意相通、只差捅破最后那一层窗户纸，也不妨碍她们两人是那种会互相斗嘴、捉弄彼此甚至会“背叛”彼此的关系。 铃木园子和世良真纯完全没什么感觉——她们只觉得这是小情侣之间的打情骂俏，充满了恋爱的酸臭味。 “说起来，确实没怎么看到食蜂同□□动呢……体育课的时候好像都是在一边休息来着。”铃木园子开始回想。 世良真纯“诶”了一声，“可是周五有游泳课考试哦？” 食蜂操祈不说话了。 从来不上体育课的女王大人，作为一个合格的运动白痴，她当然也是不会游泳的。 她不仅是个旱鸭子，还废柴到在水深一米的池子里都有溺水的可能性。 “噗。”御坂美琴笑出了声。 “不准笑！”食蜂操祈狠狠瞪了过去。 在放学铃打响后，她们便以“甜点屋”为目的从学校出发了。 她们目的地的甜点屋开在东京颇为繁华的商业区，周围的人流量极大，甜点屋的生意要比她们想的更加火爆。 不过运气好，当她们进入这家装潢颇为童话风的甜点屋时，刚好有一桌空了出来，四人的座位刚刚好容纳她们。 在御坂美琴的目光注视下，食蜂操祈凝视了精致的菜单许久，终究无奈地投降：“我知道啦，御坂同学，可以请你不要再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盯着我吗？” 女王大人只点了一杯淋了蜂蜜的草莓巴菲。 至于御坂美琴——她又不是易胖体质，干什么要那么委屈自己？ 女孩子聚在一起当然就会聊天，不管是铃木园子还是世良真纯都对作为学园都市的名门常盘台中学相当感兴趣。 想要入学常盘台的话，按照家世，铃木园子当然足够入学，但她并没有进行能力开发。 铃木财阀的孩子不多，算上铃木园子也只有两个孩子，心疼女儿的铃木家当然舍不得让女儿孤身一人前往学园都市。 “食蜂同学和御坂同学有参加什么社团吗？”铃木园子好奇地问，“我是指在常盘台。” “我没有参加社团啦。”御坂美琴抬手托起脸颊，她回答道，“食蜂也没有……不过她跟我可不一样。” 御坂美琴换上了戏谑的语气：“毕竟是常盘台最大派阀的女王大人啊。” 早已习惯御坂美琴讽刺语气的食蜂操祈八风不动地端坐在座椅上，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心情。 “派阀？”世良真纯显然对这个词语不太理解。 “派阀是类似于学生会的组织……不过是学生自发组织的，跟常盘台的学生会并不一样。”御坂美琴解释。 “那么食蜂同学就是类似于学生会长那样的吧？”铃木园子明悟了。 世良真纯跟着点了点头，心说你们学园都市的水可真深，连初中都这么弯弯绕绕。 铃木园子说：“在学园都市那种科技领先的城市里生活，想想就很舒适啊。” 卖相精致的甜点很快就端了上来，用小勺子挑开班戟表皮的御坂美琴闻言便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学园都市里的学生占八成，虽然科技领先也有方便的地方……但娱乐设施实在少得可怜。” 食蜂操祈表示赞同：“奢侈品店倒是不少，但要说能够娱乐的地方嘛，那是没有多少的。” “大多数店铺都会在完全放学时间关闭，”御坂美琴补充，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显示着的时间，“……看，就是现在这个点，街面上就几乎没有店铺开着了，当然，药店除外。” 铃木园子和世良真纯下意识往外看了一眼——透过店内明净的玻璃落地窗，能清晰地看见即将完全陷入夜色的东京市，路灯和橱窗中的灯早已点亮，将繁华的商业街染成温暖的橙黄色。 “晚上还开着的店铺都是教职员才能去的。”食蜂操祈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御坂美琴的话，“学园都市是个对学生而言，几乎没有娱乐夜生活的地方。” 女王作出了总结性的评价。 “既然这样……”世良真纯露出了神秘的笑容，“你们有没有兴趣去一个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 * “你说的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就是指赌场吗？” 铃木园子站在低调却仍然显得过分奢华的赌场内部，一言难尽地看向世良真纯。 “难道你们以前去过吗？”世良真纯不答反问。 铃木园子噎了半晌才说话：“……确实没有去过。” 虽然是大小姐，但家教良好的铃木园子除了会对帅哥花痴以外，并不是那种吃喝嫖赌样样在行的纨绔子弟，她还真没来过赌场这种地方。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也是第一次来，学园都市中必然也有这种地方，但她们两人都没对此好奇过。 总之，在世良真纯的一番煽动下，她们莫名其妙地跨进了赌场的大门 。 世良真纯的声音蓦然低了下去，少女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凝重，“其实是我最近在查一个案子……有了一点线索，很大概率和这个赌场有关系，赌场对背后的主人叫‘A’，他很有可能就是主谋。” 世良真纯没有说的太过清楚，她语焉不详地含糊其辞说了几句，显然没打算将案子的细节一股脑都倒出来。 至于为什么偏偏选择在今天去赌场调查…… 食蜂操祈看了世良真纯一眼，得到了短发少女的一个wink。 这还用问？赌场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搞不好就会惹上麻烦。 世良真纯并不是第一次进赌场这种地方，但是“A”的这座赌场有些特殊。虽然世良真纯自己就是截拳道高手，但也不敢一个人乱来——不过，如果有学园都市的LEVEL.5一道，她就敢放心调查了。 毕竟，学园都市的每一个LEVEL.5都有着一个人就能媲美一个军团数万人的火力，有「超电磁炮」和「心理掌握」同行，区区赌场算得了什么？ 食蜂操祈洞悉了世良真纯的想法。 “游戏厅去过不少次，赌场倒还是第一次来……”御坂美琴就没想那么多了。 她转头打量了一圈这座赌场内部，与接待厅的金碧辉煌比起来，赌博区域便没那么灯光明亮，反而有些朦胧的暗色。 大概是来得巧，她们正好围观了一个出老千的赌客被当场揭穿。 当然，这个出老千的赌客的结局并不会怎么好，赌场大多涉/黑，这个人的下场大概会是切掉一根手指或者被迫做个几十年劳工之类的。 “赌场里经常有这样的人啦。”世良真纯不是第一次来，听说过不少相关的事，“出老千被抓住什么的，一般来说都只能是自作自受。” “不过，也有不成文的规定。” 世良真纯向御坂美琴挤了挤眼睛。 “只要不被人抓到破绽，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在作弊，也没办法拿你怎么样。” 第43章 “你到赌场来, 是要查什么呢？” 食蜂操祈站在世良真纯身边轻轻歪了歪头，金色的发梢落在她的肩上，盛了一汪蜜糖的眼中有星芒在灯光下跳跃。 世良真纯想了想, 觉得这也并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赌场的主人‘A’是有他自己的势力的。”世良真纯说完这句话便露出了略微无奈的笑来, “我这算是再说废话吧？毕竟没点势力也不可能开起来赌场嘛。” “但他的属下, 总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世良真纯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像是人间蒸发一样无影无踪，从此再也没有任何踪迹。” “前段时间‘A’的一个下属失踪了, 他的朋友委托我去调查失踪的原因。” 世良真纯的视线落入赌场延伸至二楼的楼梯入口。 “想光明正大地调查‘A’，唯一的途径就是他开的赌场了。” “另外……” 世良真纯微微眯起眼睛，看向她身边的食蜂操祈：“除了赌场老板，‘A’似乎还有别的身份。” 她能敏锐地察觉到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对“异常”的在意，于是便将一个小小的情报卖给了食蜂操祈——毕竟在某种程度上, 世良真纯也算是利用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这两个LEVEL.5。 虽然世良真纯知道，按照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能力，想知道一些情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怎么说也不用她们两人再去耗费力气了嘛？ “‘A’的其他身份？”御坂美琴捕捉到了世良真纯话语中的关键词, 疑惑地看向她。 世良真纯没卖关子, 干脆地说出了自己的情报：“他是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 这个特殊的身份确实让她们两人吃了一惊。 按照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知道的情报, 港口黑手党的干部只有两位——中原中也和尾崎红叶，而太宰治则是前任干部。 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A？ 还有莫名其妙消失就人间蒸发的人……不管怎样, 既然A能当上港口黑手党的干部，那必然不可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有90%的可能性，A也是个异能力者。 总之，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都对港口黑手党及其所属的干部没什么好感, 按照世良真纯提供的情报, A听起来是个草菅人命的不折不扣的恶徒。 既然是恶徒…… 御坂美琴的视线飘向食蜂操祈, 得到了金发少女了然的眼神。 “既然A是这家赌场的老板，那么……” 食蜂操祈微笑起来，少女精致得如同洋娃娃般的面孔上绽放出山茶花一般漂亮柔美的笑容，只是按照御坂美琴对她的了解，这笑容中多半不怀好意。 食蜂操祈可不是什么柔弱易折的观赏物，这位站在学园都市精神系能力者顶点的女王大人，是朵不折不扣的艳丽至极的食人花。 不过，被这朵食人花无情凌虐的人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人，从通俗意义上来讲，那些家伙都是人渣种的人渣。 “只要大闹一通，把幕后的老板逼地不得不面就好了。”御坂美琴无比自然地接下了食蜂操祈的话。 这两位超能力者的脑回路在这一刻变得无比一致。 “啊……” 世良真纯呆了一瞬间。 虽然她是带了两个超能力者过来、暗搓搓地想让和御坂美琴充当一下保镖的职能，但即便如此她也只是想暗中调查一下，没打算真的大闹一番。 而作为LEVEL.5，拥有匹敌军团的火力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就没什么顾忌了，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么就算大闹一番她们也不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世良真纯觉得，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口中的“大闹一番”必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这两个人大概会把这座赌场直接掀起来也说不定。 反正……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世良真纯不确定地想到。 * 赌场里人很多，她们没进来多久，就有穿着一身笔挺西服的男侍者凑了过来。 侍者面带着亲切的微笑，弯下腰向她们问好：“几位小姐是第一次来吧？有什么感兴趣的玩法吗？” 在赌场这种地方待久了，侍者都能练就一副好眼力。 在赌场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像初生花朵一样鲜艳明媚的少女是很少见的，更别说是四个长相都很出众、甚至还穿着制服的女高中生了。 是以，侍者很快就注意到了这四个格格不入的少女——他立刻便认定了，这是一群待宰的肥羊。 铃木园子头上戴着的发箍并不是什么路边摊随便摆出来的便宜货，而是某奢侈品牌推出的专门坑有钱人的全球限量款——按照侍者的审美，他属实不觉得那个发箍有什么地方能配上七位数的身价。 不仅铃木园子上这样，他还认出了食蜂操祈的手提包，那也是某个相当出名的奢侈品牌，御坂美琴发鬓上卡着的星星发卡也有着高达七位数的身价；她们看起来就是一群有钱且闲着没事干来赌场找刺激的千金大小姐。 虽然侍者没从世良真纯身上找到什么奢侈品，但能跟大小姐做朋友的人想必财力也不会太捉襟见肘。 于是，认定这是肥羊的侍者在经历了一番心理活动之后便自信地凑了上去。 “有什么好玩的吗？”有着装乖经验的御坂美琴从善如流地顺着侍者的话提问。 “这里的玩法很多，几位小姐都是新手吧？”侍者笑着说道，“既然这样，不如试试玩法比较简单的骰子？只要赌大和小就好了，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规则。” 御坂美琴欣然同意了：“那就试试吧。” “既然要试试，那么在开始玩之前，您还需要换一些筹码。”侍者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在赌场里，筹码才是硬通货。” “那……”御坂美琴刚想出声，便被食蜂操祈打断了。 “刷我的卡好了。”食蜂操祈从手提包中拿出一张黑色的卡来，将卡片轻轻丢进侍者的手中，“先换个五十万玩一玩吧？” 这钱御坂美琴当然也拿的出来，但食蜂操祈这种抢着付账的行为…… 御坂美琴看着食蜂操祈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总归，御坂同学不会让我亏钱的，对吧？” 充斥着蜂蜜香气的少女靠近她，柔软的唇贴近了御坂美琴敏感的耳廓，轻飘飘的、蜜糖般的气息落在她的耳垂上，分布在耳下皮肤的毛细血管立刻充血肿胀了起来，传达给表面的便是通红的耳朵。 御坂美琴憋了两秒，才落下这么一句话：“你也太小看我了。” 身为能够操纵电磁力的超能力者，御坂美琴怎么可能在这个赌场里输掉食蜂操祈的钱？ 不管是食蜂操祈的心理掌握，还是御坂美琴操纵的电磁力，在这个赌场中她们两人简直就是如鱼得水的作弊者，不可能有任何人发现她们作弊的手法——即使所有人都觉得她们不对劲。 比起不那么好操纵、被荷官洗牌后全靠手气和计算力的扑克赌博，御坂美琴也更倾向于骰子。 侍者换来了价值十万的筹码，领着她们走到了一处赌桌边，很快赌桌的另一头也有人来了。 骰子在黑色的筒中被荷官摇晃，在揭开盖子前，进行赌博的人得猜大小，最后由骰子的点数来决定谁是赢家。 像这样单纯的赌博游戏，御坂美琴要是还能输钱，就可以直接发通告把自己在LEVEL.5里除名了。 想要“作弊”，当然也很简单。 从外面进入赌场的人之中，鞋底大约都会带进些许铁砂，而御坂美琴只需要将细微的黑色铁砂附着在骰子上，那么她想让骰子是多少点数，骰子就会骰出多少点来。 一把两把还能说是运气，十几把都这样……要是运气，那这也太过离谱了吧？ 凭着食蜂操祈给的五十万本金，御坂美琴直接将这笔钱翻到了六百万——不得不说，赌博确实是一夜暴富的最快方式。 在御坂美琴身边围观的人逐渐因为这种离谱的连胜而围了过来，当最后一个赌徒输掉自己的全部筹码后，面容狰狞的男性怒不可遏地绕过赌桌冲了过来，对御坂美琴挥出了拳头。 但他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甚至不用御坂美琴自己出手，世良真纯这个截拳道高手就将他给放倒在了地上。 “你出千！”被世良真纯放倒在地上的男人仰起头大吼出声。 “出千？”茶发少女摆出了无辜的神色，“这可是骰子，我全程都没有接触到，我要怎么出千？串通荷官帮我作弊吗？”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确实，比起可以记牌、甚至有神人记牌面细节的扑克牌赌博，骰子是最难作弊的一种幸运赌博…… …… “出什么事了？” 被两位超能力者惦记的赌场老板兼港口黑手党干部A恰好正在赌场之中，他隐约听到了从一楼大厅中传来的喧哗，看向站在他房间中的侍者。 侍者神色犹疑。 “似乎……有几个奇怪的客人。” 第44章 侍者弯下腰, 在A的耳边低声耳语几句，短短几句话成功让A被挑起了些兴趣。 “连胜十几把骰子？” 人的运气会好到这种程度吗？仅仅只能看运气决定胜负的赌博游戏，这种好运程度是能怀疑此人是不是用寿命作为代价而获得的——受到上天眷顾的好运。 很不合理。 如果不是真的好运, 那么就是用一些小小的手段进行了在场无一人能够察觉到的作弊行为。 能够做到瞒天过海、在骰子赌博上做手脚的, 想来也只有能力远超一般人的异能力者了。 虽然“不被看出的出千就不是出千”是很多赌场的默认规则, 但作为赌场的老板，A却并不怎么喜欢这种行为。 赌场是A最大的敛财手段，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金钱，通过他的异能和赌场所获得的资金，正是他从港口黑手党手中买下干部这一职位的底气。 只赢不输无疑会损害A的利益，况且…… 容不得他不多想。 他买下港口黑手党的干部这一职位, 等于是在花钱买港口黑手党的庇护。作为横滨的实际统治者、拥有强横武力的武装异能力者组织，港口黑手党之名是整个日本的异能力者都知道的。 在赌场受到港口黑手党庇护的情况下, 还有异能力者敢于到他的地盘上来挑衅他——这让A觉得相当不愉快。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A的脸上流露出森冷的笑意, “到底是谁敢在我的地盘上用些不入流的手段。” A从造价昂贵的沙发上站起身来, 他抬手理了理西装和打好的领带, 由侍者恭顺地为他打开专属休息室厚重的门。 “预定好的日程就这么被扰乱了……”A低沉下去的声音中充满隐隐怒气，“真扫兴。” 他得先把那个敢于挑衅他、挑衅港口黑手党的不识相的异能力者解决掉才行。 面对生气的A，侍者紧紧弯下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来。 在白色衬衣的领口之上，纯侍者黑色的项圈中有红光一闪而逝。 * 在侍者向A报告、且A作出决定的这段时间里, 引发骚动的人从御坂美琴换成了食蜂操祈。 铃木园子虽说进了赌场，但并没有下场玩玩的打算, 她虽然对吃喝玩乐很在行, 但绝不是这种“玩乐”；世良真纯是接了委托来调查的, 她一开始就不打算上赌桌。 进了赌场却不下场, 这原本是很引人注目的异类，但有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这么两个真正引发骚动的人之后，铃木园子和世良真纯就并不那么显眼了。 至于为什么从御坂美琴换成了食蜂操祈嘛……像御坂美琴这样连赢十几把骰子的，不管是出千还是真的受到老天眷顾的好运气，都能说明一点——没人能赢她。 既然没有人愿意当御坂美琴赌桌对面的那个人，那么自然就不可能再继续赌下去；为了闹地更大一点，最好是让A出面，上赌桌的人换成了食蜂操祈。 「心理掌握」是比御坂美琴的操纵电磁力更加过分的作弊神器，没有人类能够抵挡住直接对大脑进行操作的能力。 洗脑、读心、甚至把人作为自己的傀儡……食蜂操祈能够做到的事情太多了，她的精神系能力在赌场这种地方可以被称之为无敌。 赢了一把又一把、食蜂操祈赌桌对面的人赌客在得出胜负后往往会满脸茫然。 “哇，”铃木园子咂舌，“这可真是大赚一笔。” “怪不得那么多人沉迷赌博。”世良真纯耸了耸肩，“要是真的能靠运气就翻那么多倍……有了第一次，贪心就难免会想要第二次。” “这样下去，一般来说最后都会成为负债累累的赌徒啦。”铃木园子见怪不怪地接话。 她虽然没有自己赌过，但很明白赌博会带来什么 ，也正是因此，她丝毫没有要下场小玩两把的想法。 “只想靠运气而不愿意脚踏实地的人，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大多数因为赌博一夜暴富的人都是靠运气，而眼前这两个人嘛，那就是实打实地作弊了。世良真纯心想，只不过这是世上无人能破解的作弊技术。 食蜂操祈用的是御坂美琴赚回来的那一部分，有这部分筹码，她就有了上更大的赌桌的资格——理所当然能赢更多的钱。 而就在又赢下一把、周围围观的人的骚动已经开始无法被侍者们压制的时候，赌场的幕后主人A出现了。 穿着笔挺西装的男性站在二楼的栏杆处俯瞰着大厅，他拍手时发出的掌声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就是他。”世良真纯神色凝重。 即使她不说，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也知道这个人就是A。除了赌场的主人，大概没有人会敢这么嚣张地吸引客人的视线吧？ ——总之，事情并没有世良真纯预想中的那样得靠武力来解决混乱，她们很顺利地就达成了目的，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有食蜂操祈这么个能够操纵人心的女王在，怎么可能会有意外发生？ 金发的女王举起遥控器，她只消轻轻按下遥控器的一个按钮，这样轻而易举的一个动作就能让A成为她的工蜂。 像中原中也亦或是太宰治那样的异类到底是少数，学园都市230万人中也只有上条当麻那一个例外，所以食蜂操祈使用能力时便基本等于定局了。 没有一个人对食蜂操祈怪异的举动有轻率的行为，除了御坂美琴、铃木园子以及世良真纯这三个同行者外，整个赌场的人全部都静止了。 他们就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齐齐停下了动作，接着便整齐划一地全乎将目光投向了A，他们的眼中闪烁着金色的星芒，脸上露出了复制粘贴一般、连嘴角的弧度都如出一辙的笑容。 一个人露出笑容当然是表达善意的表情，而成百上千人同时露出这种表情时就只能称之为诡异了。 A愣了一瞬间，他被这种情况惊愕地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随后立刻便注意到了被工蜂簇拥着的女王蜂——金发的少女对他露出了微笑。 那是对猎物势在必得的神情。 他当然知道那是谁：被该死的学园都市放出来示威的LEVEL.5之一，位于精神系顶点的食蜂操祈！ 更该死的是，御坂美琴也在这里。 这两个人可是港口黑手党都不想为敌的人物……面对两个拥有一人对抗一个军团实力的LEVEL.5，连港口黑手党都不想招惹，A可不觉得需要港口黑手党提供庇护的自己能够取得胜利，冷汗已经从他额角渗了出来。 该死，该死，该死，怎么会是这两个麻烦人物？！ A在心中不停地咒骂着。 他甚至惊恐地发现，被他掌控了生命的那些带着项圈的侍者都不再受控制，哪怕他现在就让那个人去死，也不会因为这种威胁而得到任何反馈，因为他们的大脑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唯一的、位于顶点的女王蜂。 不过A很快也没有思考的余地了，因为食蜂操祈已经对他使用了能力。 既然能直接读取记忆，那么逼问之类的耗费力气的事情就显得很没有必要了。 金发女王顺利地从A的大脑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于是便不再打算逗留在赌场当中。 “呜哇，食蜂同学这么厉害的吗？！” 铃木园子兴奋极了，极少看到这种类似于科幻片场景的大小姐发出了惊讶的呼声，脸颊都因为激动而微微涨红。 “太帅了！一下就让那么多人都乖乖听话，真是不可思议的能力！这就是超能力者吗？” 出乎意料，铃木园子并不像常盘台的大小姐一样——在食蜂操祈刚刚入学常盘台中学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对她敬而远之，毕竟谁都不喜欢被精神系超能力者轻易地窥探大脑。 铃木园子的态度让食蜂操祈感到了些许意外。 虽然她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铃木园子作为食蜂操祈在东京最早接触的人之一，她的态度无疑让女王大人的心情稍微变好了。 [虽然是向港口黑手党买来的干部，但‘A’知道的情报比我想的要多。] 这声音是直接响在御坂美琴脑海里的。 [我说……你又在不经我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对我使用能力，]御坂美琴板着脸，[再这样我就要把电磁屏障重新对你开起来了！] 食蜂操祈不理会御坂美琴的话，毕竟上一次她这么干的时候，御坂美琴也是这么说的。 [A收集了很多横滨异能力者的资料，这些资料现在算是便宜我们了。]食蜂操祈响在御坂美琴脑海中的声音显得相当轻快，[这倒是要好好感谢无私奉献情报的A先生了。] 御坂美琴了然了，[那么，那些赢来的钱，你打算怎么办？] 关于异能力的事情显然太过复杂，并不适合边走边在脑子里交谈。 [捐出去吧。]食蜂操祈轻描淡写地对高达八位数钱财的归属作出了决定，[捐给福利院什么的地方。] [反正我们也不缺钱。] 第45章 区别对待。 御坂美琴忍不住心想。 “区别对待？”食蜂操祈说出了声——不是在御坂美琴的脑子里, 而是用声带发出了声音，“御坂同学，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事吗？”御坂美琴不怎么优雅地啧了一声。 “明明会做慈善, 对小孩子和其他人都很好，却用那种盛气凌人的上等人态度对待我, 还随便操控路人对我的身体和心理用恶毒的语言进行攻击, ”御坂美琴越说越觉得生气, “这不就是你的区别对待吗？” “可是，”食蜂操祈眨着眼睛凑了上来，她用手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御坂美琴柔软的脸颊，“这不正好能代表御坂同学对我的特殊性嘛？” 女王眼中的星芒在霓虹灯光下闪烁, 闪耀的金色与少女茶发上的发卡如出一辙。 御坂美琴毫不客气地说：“真会狡辩。” 对于她们类似于小学生斗嘴的打情骂俏方式，铃木园子和世良真纯早已经习惯了。 A的赌场所在的位置并不是繁华的大街, 作为手段不怎么光明的地下赌场，它自然偏向于藏身在三教九流之处。 从赌场走出来的这条街道里恰好有个公用电话亭——世良真纯看了两眼便拉开电话亭的玻璃门走了进去，熟练地按下了三个数字号码。 站在电话亭外的铃木园子看的很清楚，那是报警电话。 在电话接通前世良真纯清了清嗓子, 让自己的声音在通过电流之后显得有些失真。 她诚实地告知警署, 自己作为一个无辜胆小又柔弱的普通女性市民, 在发现有不法人士聚集的非法赌场时内心有多么的惶恐和害怕…… 虽然事实跟她们经历的完全相反，但这并不妨碍世良真纯将其添油加醋。 只是从表面上看起来, 能一拳撂倒一个壮汉的世良真纯一点都不柔弱。 铃木园子怀疑地看了看世良真纯, 又看了看身边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她很怀疑，在场的这几个人里只有自己才是那个柔弱市民吧？不管是食蜂操祈还是御坂美琴都是行走的人形兵器，世良真纯更是武力值超群。 “报警的话没关系吗？”铃木园子等世良真纯走出了公用电话亭才发问。 作为三观正常且健全的人, 铃木园子倒不是觉得报警的行为不对, 而是担忧赌场的人会事后找麻烦。 “不用担心啦。”世良真纯对她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铃木园子似懂非懂：“哦……” “他们不会留下记忆的。”食蜂操祈用手指卷起一缕金色的鬓发, 她微微笑起来，“赌场里没有任何人见过我们，他们会把这一切全都忘掉，所以不用担心。” 人的记忆能由女王蜂肆意操纵修改，但没有心灵的电子设备却不会被「心理掌握」影响，仍在运行中的机械会忠实地记录下发生的一切。 当然，有御坂美琴在的话一切就另当别论了。 “监控也不用担心，”御坂美琴说出来的话毫不让世良真纯感到意外，“我全都修改掉了。” 电磁力能让御坂美琴无视任何构建出来的防火墙，直接侵入到电子设备中随意篡改她所想要改变的信息，别的黑客也许需要数小时才能攻破防火墙进而进行操作，但对御坂美琴来说，只需要1秒。 当然，也有办法能够阻挡她——拔网线，或者断电。 “那样就都没问题了！”铃木园子放下心来，“食蜂同学和御坂同学真是可靠啊。” 世良真纯心说那当然了，要是不可靠她也不会把她们给带到赌场里去。 “啊，现在好像快八点了……”铃木园子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时间，“要不回去吧？” 她提议。 现在是已经进入秋季，天气转凉之后日落的时间也比盛夏期间要提前到来许多。 “那是……”世良真纯突然出声，面色犹疑地看向街道一侧。 顺着世良真纯的视线，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也一同将目光投了过去。 世良真纯看的是一家售卖体育用品的店，通过透明的橱窗和店门，逗留在店内的几个小客人是她们所熟识的人。 ——是少年侦探团的孩子。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了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 “这不是小鬼吗？”铃木园子诧异地说，“这还真是巧。” 确实很巧。 食蜂操祈却陡然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她神色严肃地用指尖勾了勾御坂美琴的手指，低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不安。” 女王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神色中带着些许不解和茫然。 “奇怪，”御坂美琴也抿了抿唇，“为什么我也会觉得有些不安……” 好像马上就要出事似的。 * “园子姐姐！” 吉田步美突然兴高采烈地说，“还有世良姐姐、食蜂姐姐和御坂姐姐！” 这四个人的组合让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同时抬起了头。 被吉田步美叫出名字来的人正推开体育用品的店门往店内走。 铃木园子问：“你们来买什么东西呢？” “柯南说想买新的足球，”吉田步美指向江户川柯南，“所以我们就一起来了。” 我可没让你们陪我一起来啊，江户川柯南心说。 只可惜，江户川柯南刚刚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 ——因为有尖叫声打断了江户川柯南的话。 该怎么形容呢？ 那是一种惊恐的、带着熟悉意味的高分贝音量，当这种尖利刺耳的声音出现的时候，有99%的可能性代表着此地有凶杀案发生，一具还热乎着的新鲜尸体就这么出现了。 御坂美琴呼吸一窒。 她喃喃说道：“我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刚刚会有不好的预感了……” “早知道刚才就找个借口先走了。”食蜂操祈沉痛地点了点头。 她们目送着江户川柯南像条件反射一般，在尖叫响起后一秒不到地反应时间里，就循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冲进了店内的仓库中。 “那个江户川柯南，他该不会其实是能力者吧？”御坂美琴摩挲着下巴思考，“比如梦野久作那样的。” 食蜂操祈吐槽道：“被动赋予给别人的死亡debuff吗？” “要这么说也没错……”御坂美琴转过头，神色凝重地注视着食蜂操祈，“食蜂，你有没有注意过，几乎每次我们遇到一些事件的时候，江户川柯南都在场？” 食蜂操祈一怔。 这么说起来…… 在到达东京的第一天，她们在咖啡厅遇到凶杀案时，江户川柯南在场；商场爆炸案，江户川柯南在场；横滨事发时，江户川柯南也在那里待过；还有这次…… 虽然每次发生事件时，现场都有侦探这种人物的出现——武装侦探社自然也算是侦探，虽然真正的侦探只有一位——但深究起来，每次都在现场的只有江户川柯南一人而已。 遇到凶杀案这样倒霉的事，很多人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碰到一次，但江户川柯南……他就好像被死神的阴影给附身了一样。 但是，被死神阴影笼罩到的人往往不是他自己，而是他所出现的场合中的任何人，就是不知道谁能那么幸运充当那个必然会发生的凶杀案里的主角。 “真是可怕的能力。”食蜂操祈神色严肃地给出了这样一个人评价。 她们谁都没打算去凶杀案发生的现场看看。 如果是正在进行中的犯罪事件，那么无论是食蜂操祈还是御坂美琴都一定会出手，但破案推理嘛…… 虽然她们脑子很聪明，但那跟推理是两回事，毕竟那么多科学家里也没几个会转行去做侦探。 况且，凶杀案是已经发生的事，她们谁都没有能力回到过去阻止这一切，于是就干脆让这个领域的专业人士去进行工作——比如江户川柯南，以及世良真纯。 “难道，江户川柯南是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异能力者？”御坂美琴提出了论点。 食蜂操祈则有不一样的意见：“不，我觉得比较像原石。” 比起御坂美琴，控制了整个「才人工房」的食蜂操祈，当然知道被学园都市隐藏起来的一些事情——比如「素养判定」的谎言，再比如原石。 超能力者中排名第七的削板军霸，那就是一个「原石」。 “不管是原石还是异能力者，这样的能力都太离谱了一点。”御坂美琴缓缓开口，“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凶杀案这种事……” “就好像是命运注定的一样。” 食蜂操祈对御坂美琴竖起了手指。 她若有所思：“感觉上像是跟我同源的精神系能力，但又稍微有点不一样……” “与其说是因为江户川柯南的能力而造成了有人被杀，倒不如说是因为他身边的某种能量场——就类似AIM扩散力场那样，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了影响。” “只要凑齐了特定的条件，杀人动机、合适的杀人时间、凶手已经被害人，那么这种能量场就会诱导促使凶杀案的发生。” 两个科学侧的超能力者面色严肃，正试图用科学解释江户川柯南身上所具有的“死神光环”。 第46章 两个大脑堪比计算机的超能力者严肃认真地运用了各种所学到的理论, 然而终究没能对江户川柯南身上所发生的异常进行正确的解释。 “其实，有一个很简单、并且直接的方式可以进行验证……”御坂美琴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食蜂操祈挑了挑眉：“比如？” “太宰治。”御坂美琴说出了这个名字, “如果他的异能力「人间失格」有用的话，就能证明那的确是属于江户川柯南的、能影响到现实的‘真实’。” “这确实是个方法……”食蜂操祈认同了御坂美琴的提议。 在这片地方，同样具有消除能力的上条当麻因为学园都市严格的出入管制而无法接触，那么身处距离东京仅仅四十分钟车程的横滨的太宰治, 无疑是验证这个小猜想的好人选。 ——当然, 那得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当江户川柯南和太宰治恰好都在场时，才有机会能进行验证。 “万一没有用，”御坂美琴做了个不太淑女的耸肩动作，“那就只能是侦探debuff的二次方了。” 食蜂操祈忍不住笑了出来。 金发少女显得有些乐不可支, 盛满蜜糖色的眼瞳弯了起来, 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意。 只是这笑意在这刚刚发生了凶杀案的店里显得很那么的不合时宜。 不过鉴于食蜂操祈曾经都能在刚刚死过人的甜品店里优雅地品尝甜点，只是笑笑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警察还没来吗？”御坂美琴透过体育用品店内透明的橱窗玻璃看向窗外。 “似乎在路上了。”刚刚从仓库里走出来的铃木园子回答道。 在尖叫刚刚响起的一分钟内, 铃木园子就拨通了东京警视厅的报警电话。相比较于好友毛利兰, 铃木园子拨打报警电话的速度显然显得没有那么熟练。 “可我想早点回公寓了。”金发女王的语气有些苦恼, “太晚的话，明天人家的脸上会有黑眼圈的。” 少女纤细的手指波开了手提包的金色卡扣。 …… 这家体育用品店很大, 因此店员也并不少。 店主和店职员加在一起足足有四人, 包括那名不幸的死者在内。 而除了死者外的三人，在他们的互相指责下, 江户川柯南和世良真纯算是搞清楚了——这三个人全都和死者有着这样那样的矛盾。 也就是说, 犯罪嫌疑人有三人。 又是一次经典的三选一。 看起来很难, 不过嘛…… 江户川柯南抬起头, 恰好和世良真纯看过来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两位侦探相视之后默契地一笑, 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 这次的人员里，能充当“侦探”这个角色的只有区区一个人而已—— 少年侦探团的孩子太小；麻醉针很显然不可能对拥有电磁场的御坂美琴起效；食蜂操祈虽然体质虚弱可能打不过他这个小学生，但江户川柯南对她很忌惮所以并不想这么干。 那么只剩下铃木园子了。 所幸的是同为高中生侦探的世良真纯也在场，所以实际上用不着江户川柯南把手表里的麻醉针用出去。 站在仓库门口的铃木园子说：“目暮警部来了。” “又是你们啊……”目暮警部在看到现场那几个熟悉的人时便露出了微妙的表情来。 这个“又”字，就用的很是巧妙。 从目暮警部这段时间的出警情况看来，但凡是凶杀案，十起案子里至少会有八起在现场见到某几位侦探——这个概率高的太离谱了。 只不过这次没等到世良真纯进行推理，真正的犯人突然便开口承认了。 眼睛中骤然出现星芒的犯人大声地向目暮警部诉说着自己所犯下的罪行，这样突如其来的行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几秒之后，江户川柯南和世良真纯同时看向了仓库门口——少女戴着手套的手指卷起一缕金色的鬓发，她在他们看过去时便露出了一个笑，飞给他们一个wink。 而食蜂操祈手中，还握着一个漆黑的遥控器。 毋庸置疑，这又是女王蜂额外提供的帮助。 目暮警部慢了几拍，他想起刚刚穿过大堂时看到的两名少女——他之前见到她们的资料时，她们都穿着常盘台的制服，而现在则换上了帝丹高中的服装。 这是两个来到东京的人形兵器，目暮警部在不久前便拿到了一份关于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资料。 联想一下目前这种犯人突然自首的场景……一切都很明了。 这一次的出警变得异常顺利，警视厅搜查一课在抵达现场的五分钟内就顺利逮捕了凶手。 江户川柯南和世良真纯站在一起，注视着嫌烦被铐上钢制手铐、押进灯光闪烁的警车内。 “你们今天去哪了？”江户川柯南突然开口问。 “……”世良真纯静默了一秒，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笑着说：“柯南这么关心女高中生的日常娱乐生活吗？” 江户川柯南斜了她一眼，“女子高中生的日常娱乐就是进赌场？” “好吧。”世良真纯在江户川柯南问出那句话时就知道被这人看出来了，她摊了摊手，爽快地承认了，“确实去了，不过是我提议……我有个案子需要到那儿去。” “至于那两位嘛，”世良真纯冲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睛，“是我的一些——安全措施。” 她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江户川柯南撇了撇嘴。 在见识过「超电磁炮」的威力后，他也知道世良真纯这么干是事出有因。 毕竟单纯论武力的话，一个几万人组成的军团都无法阻挡御坂美琴一人。 * 回公寓时，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是和少年侦探团结伴一起回去的。 不过在半路中，她们去了一趟阿笠博士的家——这个位置恰好处于从体育用品店到公寓的必经点。 本来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是打算直接回去的，但在灰原哀开口邀请后，她们都不介意在阿笠博士家中花费一些时间。 “阿笠博士想邀请你，”灰原哀是这么说的，“希望你能帮忙参与到道具的实验改进里来。” 不管是借口还是什么，御坂美琴倒是真的对阿笠博士制造的那些小道具很感兴趣。 蝴蝶结变声器暂且不提，韧性强到离谱的伸缩背带、能弹出不符合腰带本该拥有的空间大小的巨大足球……这些在御坂美琴看来，都充满了那么一点不科学之处。 她确实很好奇，阿笠博士是怎么制造出这些东西来的。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江户川柯南也没有回毛利侦探事务所，而是也来到了阿笠博士的家中。 “组织盯上你了。” 灰原哀开门见山地说。 同样有着茶发的娇小女孩站在茶几边，她冷静地注视着她们，脸上的表情完全不像是年幼无知的孩童。 换上拖鞋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脸上都没有露出震惊的神色来，她们对此早有猜测。 而身为黑衣组织曾经一员的灰原哀既然能说出这样肯定的话来，就代表着她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那天你进医院后，我去查看了那里。”灰原哀按着扶手坐进沙发里。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对于她们来说不会是秘密——既然食蜂操祈在，那么就一定会暴露。 只不过她一直因为曾经参与「超电磁炮量产计划」的原因而犹疑，对御坂美琴心怀愧疚，即使她只是参与了培养液的开发改进。 “那两个人不见了，我猜尸体被处理掉了。”灰原哀冷静地说。 食蜂操祈是在医院醒来的，御坂美琴因为食蜂操祈陷入昏迷而没去管被她击翻了车辆的两个男人。 “但是我找到了残骸，”她补充道，“仪器的残骸。” 娇小少女的手指渐渐收拢了，在布艺沙发上留下了几道明显的痕迹来。 “我曾经在学园都市的研究所进修过，所以我知道他们在学园都市的渠道。”灰原哀垂下眼睛，“那些仪器，就是通过这个渠道弄到东京来的，我知道那种东西的特点。” “毫无疑问，针对你的绑架是组织所为。” 她作出了肯定的结论。 “不奇怪。”食蜂操祈端正且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早就猜到是他们了。” “有第一次，就可能会有后面的很多次。”灰原哀神色凝重，“组织一直以来都对学园都市的技术很感兴趣，并且……知道你们的弱点。” 出于原则、也是约束，食蜂操祈只要手中没有用以区分能力的遥控器，就不会动用超能力。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实施绑架时，两个绑匪唯独没让食蜂操祈有机会碰到她的手提包。 “这个笨蛋，”御坂美琴口里的“笨蛋”显然是指食蜂操祈，“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的。” “我只是想提醒你们这一点。”灰原哀轻轻舒出一口气。 食蜂操祈微微笑起来：“指使他们的，是那个叫琴酒的男人，对吧？” 女王蜂的笑容是甜如蜜糖的□□。 “我想，应该和他打个招呼才对。” 第47章 “你省省吧。” 御坂美琴冷酷地、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拍在食蜂操祈的头上, 把那头在室内熠熠生辉的金发弄乱了几缕。 “你忘了上次绵边老师说的话了吗？”御坂美琴想起了便满腹怨气，“我可是被教训了好久！” 横滨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 也许能瞒住普通市民，但绝对瞒不住学园都市里常盘台的老师。 理所当然的，常盘台的老师都知道了御坂美琴干的好事。 至于为什么唯独说是御坂美琴干的好事……原因很显然，能发出超电磁炮的人只有御坂美琴，本质是精微操作液体能力的食蜂操祈不可能办到这种事。 抛出硬币、再用电磁力将硬币发射出去，便形成了御坂美琴的代表技超电磁炮；虽然这发超电磁炮的威力相比以前要大的离谱，但毫无疑问, 这是御坂美琴的招数。 所以最后被绵边老师臭骂一通的也只有御坂美琴一人。 那个用遥控器控制了她的大脑、帮助她发出那一发「液态护膜超电磁炮」的幕后操盘手——常盘台最大派阀的女王食蜂操祈，就这么神隐了。 她甚至在御坂美琴被绵边老师臭骂一通时发出了毫不留情的嘲笑。 这个仇御坂美琴至今还记地清清楚楚。 食蜂操祈用单边手捂住脑袋：“你把人家的气场都弄没了。” “……”灰原哀双手环抱, 转头看向坐在她身旁一侧的江户川柯南，“这是什么很适合打情骂俏的场合吗？” “嗯……”江户川柯南望了望天花板, 然后向灰原哀怂了一下肩膀，“可能对她们来说是的。” 虽然在他们看来, 黑衣组织的力量和手段是毋庸置疑的强大，他们残忍冷酷且不择手段，生命在这些人眼里形如草芥。 但对两个拥有堪比军团火力的超能力者来说，只要她们单体的武力足够强大, 就完全可以不把组织当回事。 想要杀死食蜂操祈或者御坂美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除非组织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而且得承受成事后来自学园都市的报复。 灰原哀思考了那么几秒钟, 认同了江户川柯南的逻辑。 她百无聊赖下来，“虽然我也不觉得组织会想杀了他们, 但是一点摩擦他们还是干得出来的……不过，博士确实想要邀请御坂小姐来帮忙。” 放松下来的灰原哀神色自如, 她端起面前的红茶, 轻轻抿了一口, “这可不是我编的借口。” “您想让我帮什么？”御坂美琴看向坐在高脚凳上听他们说话的阿笠博士。 这个拥有出众智慧的男性有着花白的头发和胡子，身材圆润，显得非常具有亲和力。 “侦探徽章。”阿笠博士对她举起手来，他对手指间握着一枚蓝绿色相间的徽章，“它有通讯作用，我想让它的通讯距离再变的长一点……” 御坂美琴欣然接受了，她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没问题，正好我对这些小道具也很感兴趣。” “不过，”阿笠博士看了眼窗外已经完全黑沉下来的天色，“今天太晚了，不如明天？” 做了约定，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便离开了阿笠博士家。 …… “御坂同学。” “什么？” “我累了。” “……难道今天有做什么需要体力的事情吗？” 御坂美琴的声音中充满了疑惑不解。 话虽这么说，但御坂美琴也没有拒绝食蜂操祈——金发少女像是失去了支撑身体的骨头一般，用双臂环绕过御坂美琴的脖颈，软软地挂在她的身上。 食蜂操祈聪唇中发出来哼哼的声音：“我可不是体力充沛地像猴子的御坂同学。” “你再这样说讨厌的话，我就把你扔出去了。”御坂美琴警告她。 食蜂操祈果然不说话了。 她将脸蛋枕在御坂美琴的肩上，少女清冽的气息涌进了她的感官里，体温顺着两人相触的肌肤传递了过来。 * 常盘台的教学课程中有许多动手的项目，对于已经开始学习大学内容的大小姐们而言，亲自动手无疑是最好的实践方法。 自己设计、做出模型之类的学习御坂美琴是很在行的，但常盘台也有一些很鸡肋的实践课——在这一点上，曾经是宿敌关系的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难得的达成了一致。 譬如，常盘台每年在圣诞节组织的清扫街道的实践活动。 这种到处都洋溢着快乐气息的节日里，大小姐们却得忍受着寒冷在街上清理垃圾，而不能像其他学生一样快乐且自由地度过圣诞。 太糟糕了。 总之，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都认为这是一项完全没有存在必要、仅仅只有作秀意义的实践课。 相对于这种让御坂美琴厌恶的实践课来说，阿笠博士为江户川柯南开发的那些小道具就显得要有趣许多了。 阿笠博士也很满意。 虽然御坂美琴不管是外表年龄还是实际灵魂都只有14岁，还是个初中二年级的学生，但她在科学这方面所拥有的知识储备量并不比阿笠博士差。 更重要的是，御坂美琴是个能操纵电磁力的超能力者，她对电流的操纵能力在很大程度是能帮阿笠博士解决掉很多问题。 “就像这样……” 电流从少女的指尖流泻而出，环绕在侦探徽章边闪烁了一秒便消失。 “哇哦！”阿笠博士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发出了这种惊叹般的声音。 有着灿烂金发的女王大人坐在沙发上，她面前摆着的是一本时尚杂志，而她已经把这本杂志从头到尾都翻了一遍。 不止是翻而已，并不参与实验的女王大人还同时在和灰原哀一起对杂志上的新品进行评价，并且她还抽空打电话预定了几款看得上眼的奢侈品。 但这本杂志翻完，灰原哀就端着杯咖啡去进行她自己的工作了，只剩下食蜂操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而御坂美琴和阿笠博士正面对面坐在一起，对一枚小小的侦探徽章聊的热火朝天。 从帝丹高中放学后，她们俩就一起来了阿笠博士的家中。 但自从来了阿笠博士家之后，御坂美琴就开始沉浸进去了……这期间御坂美琴完全没有理她。 太无聊了。食蜂操祈心想。 “我先回公寓了哦？”她微微提高了声音。 而御坂美琴是这么回应她的：“好的。” 在说出这几个简单词语的时候，御坂美琴甚至没有抬起头去看食蜂操祈一眼。 女王蜂脸上露出了相当不愉快的表情。 她看起来活像个恋人沉迷游戏而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生气的少女。 笨蛋，笨蛋，笨蛋！！！ 女王在心中狠狠臭骂了御坂美琴三声，提起手提包就离开了阿笠博士的房子。 …… 于是理所应当的，御坂美琴在回公寓的路上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在一条比较陈旧的路上，御坂美琴遇到了一群不良。 看起来都是高中年纪的少年，她没有仔细去数这群人有多少个，因为不管他们有多少个在御坂美琴看来都是一样的，她用从刘海发出的雷击之枪就能解决他们。 “喂喂，不是吧？”其中之一的不良一号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同伴的胸膛，“你喜欢这种只有脸能看的小姑娘？” 不良一号的视线从御坂美琴的脸往下移动了三十厘米，精准地聚焦在她的某个部位上。 “啧啧啧，这也太可怜了。”不良一号发出了能让自己变得很可怜的声音。 不良二号咧开嘴笑了起来：“可我就喜欢这种的——” “脸蛋这么漂亮，贫乳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缺点吧？” “只不过——就算是有着这么漂亮的脸蛋，但要是脑子里塞满的只是一堆不解风情的东西的话，就很令人讨厌了啊。” 不良三号将手伸向御坂美琴：“不过没关系，我一点也不介意，来陪我们玩玩吧？” 他的手根本没能碰到御坂美琴。 茶发少女恼火地瞪着眼前这群对她的身材评头论足、大放厥词的不良高中生，她毫不意外地在这群不良的眼睛里看见了闪烁着的星芒。 那些话分明就是食蜂操祈借他们的嘴说出来的——除了食蜂操祈，谁会这么满腹怨气地攻击她的身体啊？而且还说出那种一听就知道相当了解她的话来。 雷击之枪从刘海放出，顺着铺在墙壁边的钢管，将这群不良全部七倒八歪地电晕在了地面上，墙壁和地面显现出一片被电击过的深色。 御坂美琴抬起头，恰好与站在公寓阳台上、握着遥控器向下俯视着她的食蜂操祈对上了视线。 御坂美琴微微眯起了眼睛。 她选择了比较直接的方式，直接从公寓的外部登上了阳台——她的速度很快，以至于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而短短三秒内，御坂美琴已经登上了公寓的阳台。 电流环绕着少女一闪而逝，她踩着阳台的金属栏杆，握住了女王拿着遥控器的那只手，遥控器应声而落。 御坂美琴握着食蜂操祈纤细的手腕，略一使力便将她带向自己的方向，体弱的女王很轻易就倒向了她。 两人的距离骤然间被拉地极近，连心跳声都能清晰地听见。 “如果是调情的话，”御坂美琴的呼吸落在她的唇边，“我更希望是你自己来。” 第48章 “调、调情？！” 金发女王红了脸, 下意识地放大了音量，以掩盖她真实的底气不足。 “难道不是吗？”御坂美琴认真地凝视食蜂操祈的眼睛，片刻后她笑了起来, 用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食蜂操祈的金色而卷曲的浓密长睫。 “‘就喜欢我这样的’, 这句话，”少女温热而甜蜜的气息细细密密地洒下来，“是你说的吧？” 那群人全都被食蜂操祈给操控了, 根本没有自主意识。能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自然也是食蜂操祈想让他们说的。 食蜂操祈骤然沉默了。 她紧紧抿着唇，过了一会儿后才摆出无奈地神色来，轻轻叹了口气。 少女金色的长发随着她微微歪头的动作滑落至肩头, 盛满蜂蜜的眼瞳之中闪烁着璀璨的金色星芒, 倒映出一抹清新的茶色来。 “御坂同学, 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呢？” 这是自从两人在那天晚上、隔着床心照不宣地牵起手以来，食蜂操祈头一次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在这之前, 两人实际上心里都已经明白了。 是种你知我知的默契状态, 但无论是谁都没有主动开口说破过。 御坂美琴这次没有回避食蜂操祈的视线，她紧紧地回望过去，却没有回答食蜂操祈的问题。 “我记得，你以前很讨厌我才对。”这是御坂美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食蜂操祈沉默了一秒才说道：“……并不是单纯的讨厌。” 并不是讨厌，而是混合了很多其他的感情——人生最第一位、也是最重要的那个朋友，是御坂美琴的克隆人桃莉。拥有和桃莉一模一样的脸，人生却截然不同。 讨厌、但又无法克制地去关注。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让你的脸再出现在我面前”, 实际上却总是会控制各种“路人”, 对御坂美琴进行恶作剧和捉弄, 只是喜欢看她生起气来时生动的表情。 不想靠近、可是又本能地会被吸引。 这是名为“宿敌”的、实际上畸形了本质的歪曲关系。 “我知道。”御坂美琴回答了食蜂操祈的这句话。 “放在半年前, 要是有谁告诉我, 我和你的关系会变得很好……那我一定不会相信的。”御坂美琴说话时露出了笑来，“说不定还会把说这话的人大骂一顿。” “哼。”从食蜂操祈的嗓音中，发出了意味不明的轻哼声。 茶发少女认真地凝视着她：“我以前一直觉得，食蜂操祈就是个喜欢对同学用高高在上的态度讲话、恶趣味喜欢捉弄人、有着矫情的臭脾气、体力不好战斗力也完全不行仗着超能力随随便便窥探人家大脑的差劲大小姐。” 每当御坂美琴说出一个短句，食蜂操祈的脸色就变得难看一分，等到御坂美琴将这段话完整地说完时，食蜂操祈已经忍不住将拳头给攥紧了。 “御坂同学，我不是想听你数落我的吧？！”女王大人生气了，“而且原来御坂同学就是这么看待人家的吗？” “你以前对我的看法也好不到哪里去吧。”御坂美琴撇嘴，“都说啦，那是以前、以前！” 她着重强调了“以前”这个词语。 “现在嘛……”御坂美琴在说到这里时突然卡壳了，她顶着食蜂操祈极具压迫力的视线，最终只说道，“……你这人还不错吧。” 食蜂操祈的声调开始升高：“就只是这样而已？” “但是，” 御坂美琴的声音很轻。 风将少女茶色的发梢轻轻吹起，在阳光沉沦的空气中跳跃，满溢清透茶色的瞳孔中倒映出璀璨的星芒，温柔地将蜂蜜色晕开。 “我的电磁屏障，不是已经为你打开了吗？” * 空间相当宽阔的公寓内并没有开灯，逐渐变得昏暗的夜色透过透明的落地窗氤进室内，万间灯火与霓虹色交织，在明净的玻璃上映成一片绚烂的颜色。 “所以，你今天生气就是因为我没有理你？” 御坂美琴不解地问。 “所以，你就操控了一群小混混对我大放厥词？”御坂美琴露出了一言难尽的微妙表情，“——你是小学还没毕业吗？” 她和食蜂操祈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只不过两人的姿势略有不同—— 御坂美琴正正经经地靠着沙发背坐着；而食蜂操祈头枕着扶手，毫不客气将修长纤细的腿搁在御坂美琴的腿上，金色的长发沿着沙发扶手的弧度流泻而下，即使光线昏暗也难掩这样耀眼的颜色。 “御坂同学，你是压根没有情商的吗？” 食蜂操祈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反手就将抱在怀里的抱枕对准御坂美琴的脸摔了过去。 虽然她们两人相隔不过一米多点的距离，但就算这么近，女王蜂的准头似乎也不大靠得住……还好抱枕够大，到底还是扔在了御坂美琴的脸上。 御坂美琴倒没有躲，抱枕即使被丢到脸上也不疼，她淡定地把食蜂操祈扔过来的抱枕抱在怀里，绒布表面还残留着些许少女的温度。 “我只是觉得，有些自诩聪明的脑力派也是会犯蠢的。”在说出“自诩聪明的脑力派”这几个词时，御坂美琴刻意加重了读音。 即使室内光线昏暗，食蜂操祈也能清楚地从御坂美琴脸上看出戏谑的笑意来。 “御坂同学，你总是能挑到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来破坏我的好心情。”食蜂操祈咬了咬牙，用水光潋滟的蜂蜜色眼睛瞪了御坂美琴一眼。 没错，是好心情。 一直到刚才，食蜂操祈的心情都是很好的——因为御坂美琴说的那句话。 她问御坂美琴那个问题时，也不是非得得到什么答案的。 但是，御坂美琴能使用电磁力形成一道无法用「心理掌握」的突破的屏障，鉴于两人以前的差距关系，她是唯一一个绝不可能被食蜂操祈窥探大脑的人。 但是，现在的御坂美琴主动地、自愿为她打开了那道无法逾越的电磁屏障，将大脑交给了她。 不再需要苍白的语言了，仅仅这一点，就能够说明御坂美琴的态度了。 “我以前居然还真心实意地问你，你到底是不是初中生来着……”御坂美琴的视线从食蜂操祈的脸往下移了三十厘米，在她无法拥有的弧度上凝视了一会儿，遂发出了不屑的笑声来，“结果，心智根本就是小学生的程度嘛。” 食蜂操祈冷笑：“御坂同学，你其实是在为你那平板身材的不足而感到深深的自卑吧？只能用语言攻击别人而掩盖自己的缺陷，真可怜啊御坂同学。” “你以前不也是这么干的吗？”御坂美琴回击，“居然还用幼女的嘴说出攻击我身体的话来！” 虽然关系已经飞速进展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但这并不代表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两人就能甜甜蜜蜜亲亲热热地黏糊了……至少斗起嘴来，两个人都能毫不留情地对彼此进行过分的语言攻击。 “现在也还是这样，唯独这种捉弄人的方式一点没变。” 她握住食蜂操祈的脚腕——少女的腿上还穿着洁白的长袜，勾勒出腿部骤然紧绷的优美弧度，脚踝的骨节凸起小巧而精致。 “你就把我当靠垫吗？” “御坂同学也就只有这点作用了。” 食蜂操祈却丝毫没有要缩回双腿的意思，反而变本加厉地将重量全压在御坂美琴的腿上。 御坂美琴沉默了几秒，随即用视线上上下下地扫了食蜂操祈一圈，目光中蕴含的意味让她觉得有点发毛。 食蜂操祈眯起眼睛：“干什么这样看人家？” “食蜂，你是不是该减肥了？最近甜点吃多了堆积成无用的脂肪了吧？而且你还不运动，想必衣服底下藏的全是肥肉。”御坂美琴说出的话对食蜂操祈造成了严重伤害。 “之前抱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重量。” 食蜂操祈脑子里的那根弦骤然蹦开了。 她抓起一个抱枕，将它狠狠砸在了御坂美琴的脸上。 * 所以说，任何平和、美好的气氛，都不会在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之间长久存在。 最后的口角相争演变成了打架——不过鉴于食蜂操祈的仅为五点的战斗力，也许将之形容为御坂美琴的单方面压制更好一点。 等到洗漱过后，两人都安静地躺在床上，室内只有浅浅的呼吸声。 食蜂操祈许久都没什么睡意，她缓缓睁开眼睛，一点金色在室内格外耀眼。 少女轻轻动了动，将脸侧向一方，发出了些许头发与棉质枕巾的轻微摩擦声。 她注视着御坂美琴闭上眼睛的沉静睡脸，在心里用视线描摹出少女漂亮的五官来。 食蜂操祈的手指动了动，她轻轻抬起手，指尖向御坂美琴的方向延展而去——两张床之间虽说只隔着床头柜，可距离却不足以让食蜂操祈直接碰到另一张床上躺着的御坂美琴。 她只是下意识地、莫名其妙地做出了这么一个动作，似乎是想要将什么东西牢牢攥在手掌心里，不容许珍视之物逃离。 第49章 接着, 指尖被勾住的触感真切地传递过来，体温的热度也在指尖氤氲开来。 食蜂操祈的手指陡然变得僵硬了。她的体温向来不怎么高，来自御坂美琴的热度突如其来、几乎将她烫伤。 她抬起眼睛, 映入眼中的便是被一段月光照亮的茶色眼瞳。少女侧过脸来安静地注视着她，茶色的瞳孔中含着柔和下来的皎洁月光。 “晚安。” 御坂美琴低声说, 用指腹轻轻捏了捏食蜂操祈柔软的手指尖。 这个发音简单的词就像是拥有奇妙魔力的某种咒语。 食蜂操祈睡着了。 * 帝丹高中中午的午休时间时，学生们大多数是相熟的人聚在一起互相分享带来的便当。 ——在这一点上, 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原本都操心过, 因为只有御坂美琴算上会一点料理, 但范围都在甜品之内；至于食蜂操祈, 一个在一米深的水池里都能溺水的人, 还是不要妄想她能在厨房里有什么优异的表现了吧？ 总之, 最后还是学舍之园建立的这个外部宿舍为她们解决了问题。 学舍之园向来和缭乱家政女子学院有长期合作，虽然这处外部宿舍里的学生很少, 目前几乎只有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两个LEVEL.5住在这里, 但公寓的管理员并没有因此而疏忽管理。 通过公寓的管理员，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得到了来自学舍之园所提供的贴心至极的服务：每日新鲜的、精心制作的美味便当, 和常盘台的食堂套餐如出一辙, 都是在黑市里能卖出十几万的营养美食。 “你们还记得上次去横滨时见过的那个游乐园吗？”铃木园子咬下一个章鱼形状的小香肠，细嚼慢咽吞下之后才发声。 “那个啊……”御坂美琴想了起来, 那是她们上次在横滨时见过的游乐园，靠海而建，名字似乎是叫“奇迹乐园”。 “我记得那个游乐园好像还没有开始营业吧？”食蜂操祈一边说话，一边将便当盒里自己讨厌的秋葵夹进了御坂美琴的便当盒中。 她的动作显得那么自然而然，好像这是天经地义、本该如此的事情, 甚至连铃木园子和毛利兰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御坂美琴垂下眼睛, 盯着那颗绿油油的秋葵看了两秒, 不愿浪费食物的念头在她心里转了一圈——她终究还是把秋葵给吃掉了。 随即她便用筷子干净的另一头轻轻敲了一下食蜂操祈的脑门：“下不为例。” 在食蜂操祈回嘴之前，御坂美琴又紧跟着补了一句，“你就是挑食还不爱运动才会长胖的！” 这一句很显然地正中了食蜂操祈的痛点，她立刻反驳：“我才没有变胖！” 这么苍白又心虚的辩解并没有取得御坂美琴的信任，她似笑非笑地看了被戳中痛点的食蜂操祈一眼，转头去问铃木园子：“那个游乐园怎么了吗？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啦，就是那个奇迹乐园开业了。”铃木园子爽朗地说道，“这家游乐园的卖点是过山车来着——叫做‘超级巨蛇’，据说轨道的另半边建在海里呢。” “能看到海？”毛利兰也来了兴趣，“那很不错呀。” 铃木园子兴致勃勃地提议：“对吧？我也觉得很好，不如我们这周一起去奇迹乐园吧？” “游乐园啊……”御坂美琴想了想，“确实很久没去过这种地方了。” 在御坂美琴的印象里，游乐园的客人主体大多都是年纪在小学及以下的孩子和情侣。 至于她自己，在幼稚园过后就没再去过游乐园这种地方了，不过现在嘛…… 御坂美琴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食蜂操祈。 “我倒是没有意见。”食蜂操祈并没有发表什么反对的意见。 就个人的兴趣爱好来讲，其实她更偏向于定位高端的奢侈店，但游乐园这种亲民的地方也不是完全不可以考虑——只是得看对象是谁。 “我可能不行哎……”毛利兰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铃木园子立刻皱起眉追问：“怎么了？我记得最近空手道部也没有什么比赛呀……” “不是社团啦。”毛利兰温温柔柔地解释，“是爸爸的工作，有委托人约他去工作，我会会一起去。” 了解毛利小五郎个性的铃木园子了然了，按照毛利小五郎平时里不太靠谱的作风，不怪毛利兰这个小辈反而要为父亲操心了。 “这样啊，那太遗憾了……”铃木园子露出无奈的表情，“那就只能我们去喽？” “你们好好玩吧。”毛利兰眨了眨眼睛，“以后还有机会再一起去玩嘛。” “你们要出门吗？” 世良真纯刚走进教室门，就听到了她们说话的尾声。 她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探究的目光在四人中扫视一圈后落在了铃木园子的脸上。 “是呀。”铃木园子自然地回答，“我们打算这周一起去横滨的奇迹乐园，不过兰她有事去不了……” 大小姐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世良真纯，“世良去吗？” “好巧，”世良真纯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这周也有别的事，总之，你们好好玩吧。” “看来只有我们三个人了。”铃木园子发出了“啧”的声音，她故作出生气的样子打趣，“我就是那一颗硕大无比的电灯泡吧？” 御坂美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食蜂操祈，对上的是金发少女唇边加深的笑容。 御坂美琴突然觉得耳根有点发热。 好在，世良真纯接下来的话立刻让她从有点羞涩的情绪里摆脱了出来。 “对了，突然想起了刚刚要说的是什么了，”世良真纯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情，“出门玩的话要注意安全，最近发生了很多案子。” 食蜂操祈沉默了一瞬，“东京不是每天都在发生案子吗？”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一起将迷茫的视线投向世良真纯。 御坂美琴有点语塞——东京发生凶杀案的频率实在是高的太离谱了，每天一起都不止，最起码每天得有三起案件；而其中大部分案件都来自于米花町，想必负责米花町刑事案件的刑警早就能凭借着这种极高的业务率升职了吧？ “是比较奇怪的案子……就是我上次跟你们讲过的，死状奇怪地就像是魔法的案子。”世良真纯的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不止东京之前发生了，最近横滨好像也有类似的案子出现。” 横滨——日本异能力者汇聚的港口城市。 在这座城市里，不管发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大概都可以用异能力来进行解释，因为这是一座属于异能力的都市。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视线在空气中交汇，她们从世良真纯给出的信息中提取到了一点——不管事情如何，总之，横滨大概又要不太平了。 [横滨太平过吗？] 食蜂操祈的放在桌下，她分明没开口，声音却明明白白地响在了御坂美琴的脑子里，御坂美琴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她放在桌面下的手绝对握着遥控器。 [总之，跟我们没关系的话，最好不要去掺和异能力者之间的事。] 食蜂操祈的声音顿了顿，接着话音一转。 [不过，话虽如此……但如果涉及到了普通市民，御坂同学的鲁莽力就又要开始发挥作用了吧？] [闭嘴啦。] 御坂美琴没好气地瞪了食蜂操祈一眼。 自从电磁屏障为她开放之后，食蜂操祈就对操控她大脑的事表现出来了极大的热情，就好像是试图用这种“特别的权利”来证明什么事情一样。 “除了这些凶杀案，帝丹高中周围这一片区域也不怎么安全，”世良真纯的话音落下之后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不过，对你们来说大概没什么威胁。” 她看了看面前的人——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两个LEVEL.5自不必说，就是往东京投放一整个军团都未必能拿下这两人；毛利兰是关东空手道冠军，整个东京武力值比她高的大概也没几个；铃木园子虽然战斗力不强，但她的好友一个赛一个厉害。 “啊，这个我也听说了。”铃木园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听说最近这边出现了猥亵犯，专门挑高中生女孩下手，好像帝丹都有人中招了。” “那种人太可恶了。”毛利兰厌恶地皱起了眉。 “我只是说说而已啦，”世良真纯笑了笑，“总不会这么巧就碰上吧？” * 大概什么事情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世良真纯中午才说了那句话，毛利兰就真的碰上了猥亵犯。 她今天难得地没有社团活动，在去了一趟空手道部后便立刻出了校门，寻找好友的身影——在等毛利兰的时间里，她们正在逛学校附近的一家文创店。 这家店离帝丹高中并不远，从大路走过来的距离稍远，从暗巷小道走的话无疑会节约很多时间。 毛利兰选择了走暗巷。 漂亮而柔弱（看起来）的女高中生独自一人走在空荡荡的暗巷中，看起来就是受害者的标配，可很不幸，这位猥亵犯先生找上的是关东空手道大赛的冠军毛利兰小姐。 被踹飞在水泥地面的猥亵犯权衡了一秒，在看到毛利兰似乎打算追过来继续揍他的举动之后，他识相地抬脚就跑。 在即将冲出暗巷口时，猥亵犯眼前一亮——巷口站着一个穿制服的少女，她低着头正在看手机屏幕。少女四肢纤细，有着漂亮而柔顺的茶色短发，鬓角的星星发卡闪闪发光。 这是个绝佳的人质人选！ 猥亵犯狂喜，掏出了电击棒，狰狞地笑着将之抵在了少女的腰间。 想象中被柔弱少女被电晕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猥亵犯：“？” 御坂美琴：“？” 第50章 在等待毛利兰的时间里, 随便找家店逛逛用以打发时间——铃木园子是这么想的。 至于世良真纯说的猥亵犯什么的，她压根没放在心上。毕竟她身边有三个女武神，压根不用过于操心人身安全。 接到了毛利兰的消息后, 御坂美琴就先一步出了店门，铃木园子和食蜂操祈随后也跟着走了出去。 当她们走出店门时, 看到的就是相当离谱的一幕。 “他在干什么？”食蜂操祈的神色显得十分费解。 她当然不能理解，用电击棒去电御坂美琴是个什么样的操作——这就相当于给蓄电池接高压电线, 难道还指望蓄电池反被高压电线破坏掉吗？ “我不懂。”铃木园子诚恳地回答，“我不理解。” 世良真纯嘶了一声，“那家伙……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啊。” 要说倒霉吧，下手对象偏偏找上了关东地区空手道大赛的冠军、学园都市排名第三的LEVEL.5电击使这两个棘手到令人感到绝望的人物；要说幸运……能同时碰到这两位的概率还是很小的。 “为、为什么？”猥亵犯陷入了深深的茫然中。 他手中的电击棒并没有停止工作, 还在忠实地不停释放出能把普通人给电晕的电流, 只是蓝白色的电流虽然仍然在空气中噼里啪啦地闪烁着，却完全没有起到它应有的作用。 ——毕竟，这电流放到御坂美琴的身上，就好比是一滴水融进了河流。 被电击棒电到的御坂美琴本人一点特别的感觉都没有，她可爱地歪了歪头，对茫然的猥亵犯先生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来。 “那种东西, ”茶发少女的笑容十分甜美，金色的星星发卡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对我可是没有用的哦。” 电击棒产生的电流全汇进了她的身体中，不过御坂美琴并没有多余的感觉，电击棒能产生的电量对她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猥亵犯先生的眼珠机械地转动了两下, 从视网膜中清晰地倒映出了眼前的景象——少女的指尖上骤然绽放了蓝白色电流形成的电花，在空气中轻灵地跳跃起来。 电光并未从御坂美琴的指尖消失, 蓝白色的电流跳跃着从少女的指尖落到了猥亵犯先生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 他可不是御坂美琴, 这小缕跳动的电光没用一秒就把这个身材高大的男性给放倒了。 猥亵犯先生应声而倒, 御坂美琴连忙往后跳了一步，以免被那看起来就很有分量的身体给压住。 追着他过来的毛利兰在看到御坂美琴出现在巷口的那一刻就松了口气，她丝毫没想过御坂美琴会打不过的情况发生。 不过，在猥亵犯拿出电击棒的那一刻，毛利兰下意识产生了担忧，不过这担忧下一刻就消散了——御坂美琴可是使用电磁力的超能力者，区区电击棒能把她怎么样？ 眼看着猥亵犯被放倒在地，毛利兰自然而然地掏出了手机，拨打出了那个已经被设置为快捷键的报警电话。 “居然找上你，”食蜂操祈背着手走过来，低下头嫌弃地看了一眼被电晕的猥亵犯，“这家伙可真是没眼色。” “找上兰也很没眼色……”铃木园子吐槽道，“兰可是能空手劈倒电线杆的人啊。” 空手？ 御坂美琴错愕。 虽说劈倒电线杆这样的事她也能做到，但如果要加上“不使用能力”这个特定条件的话……光靠肌肉力量就能做到的人绝对是怪物吧？ 毛利兰那纤细的四肢里怎么也看不出来藏了这么大的力量啊！ 东京，果然是个卧龙凤雏的地方。 御坂美琴严肃地想。 “用电来对付你……”食蜂操祈垂下眼睛，看了眼掉落在地上的电击棒，将之轻轻踢了一脚——电击棒便顺势滚落到了暗巷的角落里。 食蜂操祈颇感好笑：“在东京，你可能是唯一一个不怕被电的人吧？” “啊，说起电，”铃木园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握起拳头轻轻碰了一下掌心，“听说过‘电气幽灵’的都市传说吗？” 御坂美琴露出不解的神色来：“‘电气幽灵’？那是什么？” “是说在米花町那一片区域里，有时候那片区域会莫名其妙地停电，结果检修结果都说是因为过载，就像是那一瞬间有什么被极大电流组成的幽灵经过了一样。” 铃木园子竖起一根手指，“还有还有，那片区域的附近好像有一片园区用的是风力发电设备，都市传说说‘电气幽灵’出现的时候，风叶会诡异地逆向转动。” “啊啦？”食蜂操祈露出了饶有兴味的表情，她轻轻勾起唇角，屈起指节抵在唇下，目光轻轻飘向了身旁的茶发少女，“还有这样的事吗？” 御坂美琴越听铃木园子说话便越觉得心虚，什么‘电气幽灵’的都市传说啊……那分明是在说她。 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应对和自己有关的都市传说，御坂美琴只好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 去奇迹乐园的日子很快就到来了。 因为是和铃木园子同去，所以她们是一起乘坐的铃木家的专车——除了铃木园子，她的伯父铃木次郎吉也在这辆车上。 “其实这次去横滨是要参加红堡酒店的宴会，铃木财团有投资的。” 铃木园子说，“我和伯父会出席，不过——”少女灵动地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你懂的”眼神，“主要还是想去对面的奇迹乐园看看啦。” 宴会的时间是在晚上，所以铃木园子并不急着马上就去红堡酒店。 在那之前，她拿出来两个类似于腕表的装置递给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 “这个，是红堡酒店那边的主办方送的，据说可以在奇迹乐园获得vip待遇。”铃木园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兰这次不去太可惜了，跟毛利叔叔去工作有什么好玩的？” 少女撇了撇嘴。 御坂美琴神色微妙：“侦探的工作，应该也不会无聊。” 跟毛利小五郎一起去工作，别的不说，随行人员里必不可少的就是江户川柯南了——只要有这个人在，工作过程绝对不会无聊。 应该会充满尖叫与死亡，想来会是非常刺激的经历。 车辆最终停在了奇迹乐园的门口，铃木园子跳下车，拉着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便兴冲冲地往奇迹乐园的入口处走，只腾出空来朝伯父铃木次郎吉挥了挥手。 因为带着象征vip身份的ID表，她们走的也是vip的专用通道——普通入口处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想要入园的话估计得等上一两个小时才行。 “这里的人还真多啊。”食蜂操祈环视了一圈。 大约是刚开业的原因，又有跨海这个噱头在，周末来奇迹乐园的人相当多，整个游园区人满为患。 不过，食蜂操祈并不讨厌人多的场景。 在这样的场合下，她会觉得更加有安全感。 「心理掌握」这个能力使得食蜂操祈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强，甚至说得上是孱弱——她的武器来自于周围的人，可以被控制成为“工蜂”的人越多，女王蜂就越是强大。 “第一站先去超级巨蛇吧？”铃木园子提议，“我还从来没坐过海上过山车呢。” 既然来了奇迹乐园，那么作为招牌项目的超级巨蛇，自然是不可错过的。 御坂美琴没有意见，只有食蜂操祈犹豫了那么一两秒。 “你该不会恐高吧？”御坂美琴挑眉？ “才不呢。”食蜂操祈想也没想便反驳道，“过山车那种野蛮的速度会把人家精心搭理的发型弄乱啦。” “不过，看在御坂同学的面子上，”她哼了一声，“也不是不行。” “好好好，那可真是感激你看得起我的面子啊。”御坂美琴心说食蜂这家伙傲娇的臭毛病又开始犯了。 超级巨蛇的队伍排的很长，最起码长地超出了食蜂操祈的预料。 她看着一眼似乎望不到尽头、排成了长龙的队伍，神情显得有些绝情：“真的要在这里排队等吗？” 习惯了特权阶级的食蜂大小姐显然无法忍受。 虽然现在天气并不太冷，即使她好好为皮肤做了防晒，也不代表食蜂操祈愿意顶着大太阳在室外站上一两个小时就为了坐一次过山车。 御坂美琴自然很清楚，食蜂操祈这个体力废柴是绝对没办法在这里站着排队一两小时的，大概用不二十分钟她就会开始嚷嚷着累了。 “这人也太多了吧……”铃木园子看了一眼排队的人数，神情有了些退却之意。 超级巨蛇是这个奇迹乐园最热门的项目，许多游客进了园区就直奔这里而来，排队的入口处的人数只能用乌泱泱来形容。 而过山车一次能容纳的客人并不多，因此排成长龙的队伍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前挪动着。 食蜂操祈用目测大致估量了一下排队的人数——只是简单的指令的话，目前排在这里的人数还勉强在她的能力极限范围之内。 食蜂操祈将手指按在了手提包金色的卡扣上。 女王蜂总有办法让自己舒舒服服地享受特权。 第51章 食蜂操祈正视图用遥控器让排在这里的人给她礼貌让位的时候, 铃木园子接起了一个电话。 是她的伯父铃木次郎吉打来的。 铃木园子捂着听筒走到一边，低声去和铃木次郎吉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两分钟才抱歉地看过来, “我可能得先去红堡酒店一趟……” “既然有事就快去吧，”御坂美琴显得十分善解人意，“等会儿见。” 食蜂操祈站在原地安静地微笑，目送铃木园子离开。 “现在是我和御坂同学的二人世界了吧？”女王金色的长发柔顺地流泻而下, 璀璨的金色的睫毛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小片细密的倒影，盛满蜂蜜的瞳孔中洋溢着笑意。 御坂美琴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这是约会吗？ 今年初中二年级（高中二年级）的御坂美琴小姐，十四年人生中头一回进行约会这项活动——对象还是食蜂操祈。 这约会说来也不怎么正经。 御坂美琴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环视了一圈, 她似乎从周围察觉到了什么，原本游移的视线又回到了超级巨蛇前排队的长龙队伍中。 她们站在队尾的位置, 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前面排队的人的背影, 但那些人之中有那么几个组合在一起就让人印象深刻的背影出现——看起来是监护人角色的少女带着一群孩子。 这本来应当是游乐园中常见的现象, 但那个监护人是毛利兰, 而能被她照顾的那群孩子理所应当地只有少年侦探团了。 “御坂同学, 你在看什么？” 食蜂操祈为御坂美琴凝聚在某一点的视线感到疑惑, 她顺着御坂美琴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看到那几个说说笑笑的人时，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 “那是毛利同学吧？她不是要跟着毛利侦探去工作吗？”食蜂操祈不解地说道。 “这座游乐园难道是工作场所吗？”御坂美琴的语气听起来很凝重, “如果是这样的话，不会又出什么事吧？像凶杀案、爆炸案或者别的乱七八糟的事情之类的……” 这场约会，该不会还没开始就注定要以惨淡收场吧？ “不过……”食蜂操祈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是松了口气, “那位侦探先生不在场。” 即使她们两人都是超能力者, 即使她们拥有着和军团相对抗的火力, 也拿江户川柯南自带的死神debuff没有办法。 “咦？”御坂美琴发出了惊讶的轻声，“他确实不在。” 只要江户川柯南不在，一切都好说。 她按捺下了试图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花钱委托太宰治来消除debuff的想法。 “那就走啦！”食蜂操祈回头看了一眼超级巨蛇前排得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队伍，“我才不想浪费时间在排队上。” 但她们也没能走的多远。 因为在路过一处小游戏的项目时，食蜂操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那是个贩售冰淇淋的推车，招牌上绘制的甜筒图案看起来相当美味。 “御坂同学，”食蜂操祈扯了扯御坂美琴的衣袖，毫不客气地对她开口，“我想吃那个。” “嗯？”御坂美琴顺着食蜂操祈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想吃甜筒怎么不自己去买？我说食蜂你懒得运动也不至于这几步路都不想动吧？” 虽然嘴里说着抱怨的话，但御坂美琴还是任劳任怨地向贩卖冰淇淋的推车走了过去。 食蜂操祈十分理直气壮：“那不是因为我包里没有零钱吗？像这样都地方又不能刷卡。” 没有零钱当然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嘛——女王大人就是喜欢让御坂美琴为她花钱而已，不论钱的数目是大是小。 “你要吃什么味的？”御坂美琴扫了一眼招牌上写着的口味，一边从裙子侧边的口袋里掏出呱太钱包，一边开口询问食蜂操祈，“蜂蜜吗？” “御坂同学很了解我嘛。”食蜂操祈笑了起来。 “麻烦给我蜂蜜……”御坂美琴犹疑了一秒，“以及香草口味的。” 制作冰淇淋的游乐园工作人员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女性，她接过御坂美琴递过来的纸币，看到御坂美琴手中的呱太钱包时，抬起头来对御坂美琴露出了笑容。 “这位可爱的小姐的钱包好可爱呀，是呱太吧？”工作人员将找的零钱双手递给御坂美琴，“游乐园运营也有和呱太这个ip做联名活动的哦，是奇迹乐园限定版的呱太玩偶。” 御坂美琴的动作陡然一僵。 她接过纸币的动作停顿了足足几秒，才有些颤抖地将零钱放进钱包之中。 御坂美琴垂下眼睛，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色——她确实很想要那个限定版的呱太玩偶没错，可是这样的话绝对会被食蜂操祈给狠狠嘲笑的吧…… 但是论她现在和食蜂操祈的关系，上次食蜂操祈甚至还主动送她呱太吊坠，那么似乎大方一点也没关系吧？ 食蜂操祈露出揶揄的笑来，她自然而然地向工作人员搭话，“请问，那个限定的呱太玩偶应该怎么获得呢？” “——我家的小朋友，是呱太的忠实粉丝呢。”女王的语调可以拖长，充满戏谑的意味。 “往那个方向走大约两百米左右，就能看到啦。”工作人员体贴地指明了方向，“不过限定版的呱太玩偶并不是贩售的方式，需要玩游戏来获得，希望你们能拿到游戏的奖励。” 工作人员露出微笑，将制作好的蜂蜜味和香草味冰淇淋递给了她们。 御坂美琴接过香草味的冰淇淋，心不在焉地在路边的长凳上坐下，张口便咬了一大口冰淇淋——强烈的冰感立刻在唇齿间爆发开来，冰凉带来的刺激感让御坂美琴皱起了脸。 “嘶——”她咽下了嘴里含着的冰冷的食物，神游的意识总算回到了身体之中。 “都是初中生了，”食蜂操祈啧了一声，“吃东西还真么不小心吗？” 蜂蜜味的冰淇淋只缺少了一个小小的尖尖，虽然喜好甜食，但礼仪向来不会被她随意抛下，冰凉而甜蜜的蜂蜜味便从舌尖弥漫开来。 御坂美琴抬手捂住了嘴唇：“我只是走神了而已啦。” “香草味好吃吗？”食蜂操祈突兀地发问。 “哎？”御坂美琴被食蜂操祈突然的提问转移了注意力，目光挪到了她手中拿着的甜筒上，“就是普通的香草口味啊，没有什么特别的……” 蜂蜜浓郁的甜蜜香味在一瞬间突然靠近了她。 少女抬手将金色的鬓发撩在耳后，另一只手按在木质长凳上。她微微探过身体来，在雪白的冰淇淋上轻轻咬下一口，有着果冻般质感的嘴唇上沾染了些许白色，被她下意识舔去了。 那股浓郁而甜蜜的蜂蜜香气是从食蜂操祈的头发上传来的，少女金色的发丝几乎蹭过了御坂美琴的鼻尖，瘙痒和甜味一并从五感开始侵袭。 “确实没什么特别的。”食蜂操祈已经坐了回去，她眨了眨眼睛，微笑着注视御坂美琴，声音放得缓慢而柔和，“不过……确实很甜。” 御坂美琴下意识看了一眼手中的香草味冰淇淋——食蜂操祈刚刚咬的那一口，正好是她吃过的地方。 什么？很甜到底是在指什么？ 食蜂操祈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吧？ 御坂美琴为数不多的理智在脑海内艰难地想。 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作为交换，”食蜂操祈毫无芥蒂地将冰淇淋递到了御坂美琴的眼前，“御坂同学要尝尝蜂蜜味的吗？” 御坂美琴在食蜂操祈出声后便看向了她，但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食蜂操祈的嘴唇上——不得不说，食蜂操祈的五官全都长得相当精致，连嘴唇都形状都是可爱的。 但御坂美琴此时只能想到刚刚的“间接接吻”。 她明知道那是食蜂操祈坏心眼的捉弄，还是会不可遏制地心跳加速。 “不、不了！” 御坂美琴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她握着甜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只给食蜂操祈留下了一个背影——但在茶色的发丝之中，食蜂操祈依然能隐约看到少女变红的耳根。 “好啦，那作为御坂同学请我吃冰淇淋的回报，”食蜂操祈满意地停止了捉弄的行为，“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去拿那个限定版的呱太玩偶吧？” 捉弄御坂美琴实在是一件能让身心都愉快至极的事情——食蜂操祈如此感慨着。 这次游乐园实在是来对了。 不管她现在和御坂美琴的关系是宿敌还是恋人，食蜂操祈从始至终都对“捉弄御坂美琴”这件事相当热衷，每一次都乐此不疲地使用各种手段进行恶作剧。 能让御坂美琴露出生气、又或者是害羞的各种生动表情来，破坏掉她表面的平静，就是食蜂操祈最大的乐趣。 就算成为恋人，她们大概也是那种就算七老八十、变成了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也会乐此不彼地互相藏对方的拐杖和假牙的关系。 第52章 通常来说, 获得呱太的限定周边的方式都差不多——总归都是在进行“抽选”。 扭蛋也好、刮奖也好、牛奶瓶底的号码也好全都是抽选的某种方式，御坂美琴本来以为奇迹乐园的限定呱太玩偶也会用抽选，但这次偏偏是例外。 “这……” 御坂美琴神情愕然。 奇迹乐园的方式显然别具一格：套圈。 所有代表着奖励的木质小牌都整齐地摆放在地毯上, 用来套住木牌的小圈也是木质的，客人得隔着两米的距离进行套圈。 这种游戏方式过于传统，材质也全都是木质的，没有她的电磁力可以发挥作用的地方。 “食蜂, 你准头怎么样？”御坂美琴不太自信地转头看向食蜂操祈。 但她没有等到食蜂操祈回答，便自言自语地否定了：“不，不该问的……想也知道你这种运动白痴肯定不行的。” “……这种过分的话，可以请你憋在肚子里不要讲出来吗御坂同学？” 不过这的确是事实——还在「才人工房」的时候, 食蜂操祈即使和垃圾桶只隔着一米的距离, 易拉罐都能准确无误地将垃圾桶给避开，她甚至得走到垃圾桶跟前才能将易拉罐给准确地丢进去。 御坂美琴的准头还不错, 但代表着限定玩偶的木牌只有一个, 而且被放在最远的地方, 那么小的东西想要准确命中着实有点难度。 而在套圈这个项目上，御坂美琴已经花出了一万日元了——这代表着她套圈套了三十次，得来的各种小玩意全被食蜂操祈捧在手掌心里。 御坂美琴几乎能感受到食蜂操祈快要成为实质的同情目光。 好在钞能力总能得到回报，在花出第二个万元纸钞后，御坂美琴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那个手臂大小的呱太玩偶。 少女茶色的瞳孔之中瞬间变绽放出了璀璨的星星来，绿色的呱太玩偶在她眼中仿佛正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等等，御坂同学。”食蜂操祈忍不住打断了御坂美琴激动的心情, “我说……这些东西该怎么办？” 金发女王板着脸抬起双手, 少女十根纤细修长的手指如同展示货架一般, 满满当当地挂满了各种小挂件, 五颜六色的吊坠在阳光下晃晃悠悠。 “先说好, 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带着这些东西走出去的！” 御坂美琴的心情十分晴朗，她随意地回答：“这些东西随便送人就好了吧？” “那送给谁？” “……”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为了让这些小东西全都找到合适的主人，御坂美琴不得不充当一回编外的游乐园工作人员，给路过的每一个小朋友都送了一个挂件。 * 刚刚送完小朋友挂机，食蜂操祈便收到了铃木园子发来的消息。 [铃木园子：竟然在奇迹乐园碰到了兰！真是完全没想到啊，这也太巧了吧？] [铃木园子：不过我的ID给弄丢了……真讨厌啊。] [铃木园子：知道你们去过二人世界了，之后再汇合吧] 消息的最后，铃木园子发来了一个揶揄的表情。 “嗯……”食蜂操祈将亮起的手机屏幕展示给御坂美琴，“至少我们不用再去找借口了？”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那接下来要去干什么？”御坂美琴有些烦恼，“游乐园里有什么好玩的？” 食蜂操祈干脆地提出了要求：“会弄乱人家的发型、而且会让表情也变得难看的项目一律不要。” “……你这相当于是一刀切了。”御坂美琴颇感无奈。 游乐园里大多都是些刺激的项目——例如跳楼机、大摆锤、海盗船和过山车之类的，而且全都满足食蜂操祈所说的“会弄乱发型”、“让表情变得难看”的条件。 “那就只有碰碰车、旋转木马还有摩天轮之类的项目了吧？”御坂美琴想了想，最后提出了建议。 …… 碰碰车的场地就在不远的地方，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她们第一个尝试的项目。 但御坂美琴实在没想到的是，食蜂操祈连碰碰车都不会开。 “我知道你是电子白痴，连录像机都要派阀的成员帮你，刚来东京时连吹风机都不会用……”御坂美琴神色复杂，“但是。” “但是、再怎么说，游乐园里这样的碰碰车其实也算不上是什么很高端的东西吧？只能勉勉强强算是有一部分电子机械，只要按下开关，接着踩油门就好的傻瓜操作，你为什么坐在这里五分钟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御坂美琴难以置信地作出了结论，“你的笨蛋程度真的是超乎我的想象啊，食蜂。” “哈？！哈？！”食蜂操祈生气地说，“像我这样完美的女王大人有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缺点又怎样？从身体到心理都完美的我可和贫瘠的御坂同学完全不一样！” “再说了，平时谁会来这种庶民地方啊！碰碰车这种一点都不符合优雅美学的游戏人家平时没有接触过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动不动就攻击我身体的你才是为了掩饰能力不足吧！”她加重读音，一字一顿，“你这个电子白痴、运动废柴！” 御坂美琴开着碰碰车冷笑着停在食蜂操祈的身旁，她伸出手去按了一下食蜂操祈车上的开关，接着——一直踩着油门没放的食蜂操祈便发出了一声无可遏制的尖叫声，碰碰车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 御坂美琴一踩油门握着方向盘便跟了上去，在女王大人愤怒的声音中乐此不疲地进行各种刻意的追尾，每隔几分钟两辆车就会狠狠地撞在一起一次。 好在这说到底是个碰碰车，车的周边围了一圈十分实在的橡胶圈，是以撞车之后并不会造成什么实际上的伤害……否则这个名叫碰碰车的项目早就该被所有游乐园给取缔了。 这个项目成功地气红了食蜂操祈的脸，少女的肌肤从头到脚都泛着一层浅浅的粉红色，她走出这个留下不好印象的场地时，还狠狠瞪了御坂美琴一眼。 “好啦，你不也玩的很开心吗？”御坂美琴欺负了够本，此时完全不在意食蜂操祈摆出来的臭脸。 食蜂操祈冷冷地说：“你是在报复。” “那当然了你不会才看出来吧？”御坂美琴显得十分理直气壮，“你平时可是那样捉弄我哎，我就算小小地报复一下也不过分。” “御坂同学真是小心眼。” “你也一样。”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站在游乐园因为夜色降临而亮起的灯光下，她们说完那句话后便互相注视着——最后突然一齐笑出了声。 “接下来要去干什么呢？” 她们最后坐上了摩天轮。 摩天轮很高大，圆形的一圈上镶嵌着彩色的霓虹色彩灯，挂厢因缓缓转动而升高，彩色的灯练成灿烂的光环，视线也随之而拔高了——越过平房与高楼，行人全都成为了地面上缩略图案。 摩天轮挂厢的空间并不大，只够让两人刚好坐在铺了一层垫子的座椅上。 日光在不久前才彻底下沉，隐没进海平线之下，海面与夜色呈现出相同的蓝色，绚烂的霓虹灯旋转着坠落在海面上，波纹被氤氲出绮丽的彩色来。 横滨的海倒映在少女的视野之中，远处是林立的钢铁高楼，地标般的五座黑色大楼拔地而起，整个横滨明亮如白昼。 食蜂操祈蓦然出声了。 “御坂同学。” “嗯？” 御坂美琴发出了疑惑的鼻音。 摩天轮的挂厢内并没有灯光，室内一片昏暗，唯有月光的彩色的霓虹灯交织着带来光亮，柔和了少女的脸颊轮廓。 食蜂操祈没有再说话，她先是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御坂美琴的手背，随即便牵住了少女的手，从指腹传递而来的是肌肤温暖的热度。 御坂美琴垂下了眼睫。 她轻轻动了动手指，便让两人相握的手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态。 掌心贴着掌心，甚至能感受到心脏连动着脉搏，在薄薄的肌肤下跳动。 食蜂操祈轻声说：“只是想叫叫你而已。” 她的声音像是要在空气中逸散，轻飘飘地如同旋转在风中的蒲公英。 即使是操控人心的高手，即使御坂美琴尝尝被她捉弄的脸红生气，但有些时候……在某个骤然惊醒的深夜，女王蜂也会怀疑现实的真实性。 珍视之物总是在不断地失去，最开始的桃莉也好、那个夏天的回忆也好，通通无法被她守护住。 但食蜂操祈永远是那个高高在上、玩弄人心的女王蜂，是站在学园都市之巅的超能力者，她的所有软弱都不会轻易流于表面。 只是唯独在这里、在这一瞬间，她突然想要确认真实。 忽明忽暗的光恰好在这一瞬间静止，光斑落在少女茶色的眼底，如同悬挂夜空的明亮星辰。 摩天轮在这一刻登上了顶点。 御坂美琴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她。 “我就在这里。” 在你的眼睛看得到的地方，在你的手触碰得到的位置。 第53章 摩天轮从最顶点处缓缓旋转, 带着悬挂的吊厢重新回到地面上。 整个奇迹乐园灯火通明，到处都点缀着彩色的花纹，整个乐园充斥着饱和度极高的糖果色。 摩天轮距离奇迹乐园的入口处并不远,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前后脚地从吊厢中走下来，一抬起头便能看到前方汇聚着的大量人群。 但能吸引大批游客驻足观看的花车游行在半小时前就已经结束了, 人群看起来难免骚动，游客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有点奇怪。 “警察……” “……挟持人质……” 从她们不远处走过的游客低声交谈, 御坂美琴没听清他们的原句，只隐约捕捉到了依稀的词语——但这几个词语已经足够让她变了脸色。 “我就知道, ”食蜂操祈无奈地叹了口气, 伸出两根纤细的手指抵在了眉心, “这个游乐园里绝对不会很太平！” 食蜂操祈从看到毛利兰的那一刻起, 就一直有一种觉得会出事的隐隐约约的预感，而事实证明——事故只会迟到, 不会缺席。 至少现在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并没有出什么人命, 只是个挟持了人质的抢劫犯而已。食蜂操祈苦中作乐地想。 女王用戴着手套的手拨开手提包的锁扣, 从包内拿出了遥控器握在手中。 “去看看吧。”食蜂操祈如是说道，她朝御坂美琴眨了眨眼睛, “热心市民御坂美琴同学。” “你怎么也学她们啊……”御坂美琴嘟囔了一句，脚步却没有因为和食蜂操祈的交谈而停止，向人群聚集最多的地方走去。 这次来到奇迹乐园的警察不知为何几乎都是便衣，如果不是御坂美琴认得那几个在凶杀案现场见过的警官的脸, 她肯定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 这么一算, 便衣警察的数量委实不算少……十几人大概是有了。 食蜂操祈环视了一圈周围便衣警察分布的人数, 心里估摸出了一个大概的人数来。 只是抢劫犯的话, 有必要出动这么多便衣警察吗？而且……这些便衣警察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中从东京赶到横滨来？这些便衣警察可几乎都是东京警视厅刑事一课的警官。 在这座奇迹乐园里, 一定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正在发生。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心中确认了这件事。 她们再度将视线投向了空地中神情狠戾的抢劫犯——这个看起来身形健壮的男性怀中挟持着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少女。 少女微微低垂着头，落下的额发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让人没办法看清她的长相。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和服，深紫色的长发乖顺地束成两缕，点缀着白色的小花。 “……她被挟持了？”御坂美琴迟疑了一下，将疑问的目光投向食蜂操祈。 食蜂操祈后仰了一下，“看我干什么？我怎么知道是她被挟持了嘛！那样的话根本就用不着御坂同学你出手啦。” 她们的言语中不乏对那位被挟持少女的熟悉，虽然看不到脸，但仅仅那身标志性地打扮就足够她们认出少女的身份了——武装侦探社的社员，泉镜花。 食蜂操祈往旁边人群中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中岛敦。 “看那边。”她轻声对御坂美琴说。 御坂美琴也看到了人群中的中岛敦：“泉镜花果然是和他一起来的啊，一点都不意外呢。” 虽说那个被抢劫犯挟持的人是泉镜花，但中岛敦看起来并不是很担心的样子——毕竟，泉镜花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天生的“杀人者”，她想对付这个抢劫犯不过是一秒钟的时间。 倒不如说，中岛敦应该担心的是如果泉镜花在大庭广众之下反杀了抢劫犯，要不要带着她当场逃跑。 抢劫犯手中还握着刀，刀尖就横亘在泉镜花的脖子上，少女修长的脖颈看起来相当不堪一折，只消轻轻一扭便能将之拧断。 目暮警官脸上担心的神情还没来得及维持，异变便发生了。 几乎没人看清泉镜花在那瞬间做出来的动作，只觉得模糊了一瞬间，在一刹那之后，抢劫犯便被放倒在地上。 他狼狈地想要爬起来，却陡然间身体僵硬了——那把小刀被少女纤细修长的手指握在手中，刀尖抵在他的脖子上，切开了皮肤，血滴立刻从小小的伤口中渗了出来，将他的衣领染成了血红色。 他深深地恐惧起来，即使不用泉镜花说话他也能明白，如果他敢擅自行动哪怕一小步，这柄小刀立刻就会毫不留情地切断他的脖子。 和服少女的身量并不高，她甚至需要抬起头来才能看到抢劫犯先生的脸。 少女只轻轻掀起了眼皮，被她注视着的抢劫犯立刻便感受到了极大的压迫感，他在被注视的那一瞬间突兀地觉得窒息，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腿一软便跌坐在了地面上。 目暮警官脸上凝重的神色一时间变得有些滑稽。 “这抢劫犯……”他欲言又止，“还真是挺倒霉的。” 白鸟警官赞同地点了点头。 先生被毛利兰打、接着被远山和叶揍了一通、最后则是被这个娇小的少女用刀切开了肌肤……选择的三个人质全都能武力压制他自己，确实够倒霉的。 “那女孩好厉害啊……”远山和叶震惊地赞叹道。 而被埋没在人群中的中岛敦松了口气——还好，没闹出人命来。 “啊，御坂同学、还有食蜂同学！”毛利兰在转过视线时精准地捕捉到了她们两人。 远山和叶露出明悟的表情：“你们就是兰和园子说的交流生吧？”她大方地笑起来，“我是远山和叶，兰和园子的朋友。” “食蜂小姐和御坂小姐？”中岛敦也注意到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 泉镜花已经走回了中岛敦的身边，和他一起向这边走过来。 “你们认识吗？”铃木园子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认识的。”御坂美琴说，“他们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泉镜花、以及中岛敦。” 毛利兰露出了然的表情：“原来是武装侦探社，难怪这么厉害。” “你们今天也在奇迹乐园吗？”食蜂操祈询问道，“那……” 中岛敦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快一步便回答了：“是我和镜花接了委托，做完委托之后路过这里，所以带镜花进来看看，不过得早点回侦探社才行。” “嗯。”泉镜花轻声说，“最近不太安全。” 能让武力值超高的泉镜花说出这么几个字，能被称之为“不太安全”的事就只有那一件了——近来以各种奇异方式被谋杀的异能力者。 他们全都是被和自己异能力相同的能力被杀死，例如控制冰的人被冰刺死、控制火的人则被火烧死；不知这是示威还是什么……但只针对异能力者的谋杀事件并没有停止。 但在场的人中除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并没有人从泉镜花的话中察觉到这一点。 “武装侦探社的话，我好像也听平次说过。”远山和叶想了起来，“我记得有个很厉害的侦探，是叫……江户川乱步，对吧？” “乱步先生确实很厉害。”中岛敦显然也不觉得这一点需要谦虚——作为武装侦探社灵魂人物的江户川乱步，当然是超级厉害的侦探！ “说起江户川乱步，”毛利兰也笑了起来，“不管是新一还是柯南，都很喜欢这位侦探先生呢。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都没能见上一面。” “江户川乱步是那么厉害都侦探吗？”少年侦探团中唯一的女孩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我们可以去见见这么厉害的侦探吗？” “这个……”毛利兰神色犹疑。 “别犹豫啦。”铃木园子干脆地拍了一下毛利兰的肩，“都这么晚了，不如就在横滨住一晚上，明天再带着孩子们去拜访侦探社吧？那小鬼不也很想去见见那位大侦探吗？” “那小鬼”很显然是在指江户川柯南。 毛利兰考虑了一会儿，最终说道：“……那好吧。” 少年侦探团的所有孩子立刻发出了欢呼声，只除了一个人——灰原哀。 她向来不是会跟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一起大呼小叫的性格，沉稳地像个大人，有这种平淡的反应才是正常的事。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先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戴在手腕上的ID，随后又去看站在一旁的御坂美琴——在御坂美琴的手腕上，也戴着相同的ID。 灰原哀确实不会拆炸弹，也不知道这种装了炸弹的手表ID该怎么解除……但她会不会不重要，现在她找到了一个能解决问题的人。 即学园都市最强的电击使，御坂美琴。 在目暮警官以“安抚受害者”的名义带她们去奇迹乐园的餐厅的路上时，灰原哀便走到了御坂美琴的身边。 “你会拆炸弹吗？” 灰原哀先是抛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接着没等御坂美琴作出回答，她便用淡然的、轻飘飘的语气抛出了一句令御坂美琴瞬间觉得头大的话来。 “ID手表里，有炸弹哦。” 第54章 “炸……” 御坂美琴的脚步骤然停顿了, 她和灰原哀大眼瞪小眼，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刚才从灰原哀嘴里吐出来的词语。 “炸弹？！” “嘘——”灰原哀立即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她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前方，见没有人回头去看她们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她们还不知道ID里有炸弹, 那些便衣警察就是因为这件事来的。”灰原哀的口气很淡然, 好像完全没将这件听起来就很恐怖的事情放在心上，“江户川君他们是为了解除炸弹而在调查某件事情。” “听江户川君说, ID里的炸弹是定时的, 如果没能解决委托就会在晚上十点爆炸。除此之外，离开游乐园的范围也可能让ID里的炸弹引爆, 所以直到炸弹被解除，都不能离开。” 灰原哀瞥了一眼御坂美琴手腕上的ID，“不过，你们的ID应该是没问题的。” 食蜂操祈听完了全程, 垂下眼睛注视着灰原哀：“……你看起来完全不害怕呢。” 虽然灰原哀的真实年龄为18岁，但即使是成年人，在得知手腕上被装着一个炸弹时也少有不害怕的——毕竟, 面对的是死亡。 “最多不过是死而已。”灰原哀轻描淡写地说，“我们的命, 我全部都托付给江户川君了, 不过……”她将目光投向御坂美琴，“现在看来，也许还有别的选择。” 的确，如果可以请求帮助的人是御坂美琴, 那么就有别的解决事情的渠道了——作为最强的电击使, 既然连通过物理手段来入侵网络这种事情都能办到, 那么直接破坏掉ID中炸弹的元件、使之无法爆发, 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快到餐厅了。”御坂美琴抬头看向前方，领着他们的警察们已经走到了亮着光的建筑门口。 “到那里，我来看看ID。” 食蜂操祈打开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我看看……现在是九点四十分。” “那位名侦探先生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来英雄救美。” 食蜂操祈的表情显得很轻松，倒不是因为相信江户川柯南柯南的推理能力……而是相信御坂美琴。 假设，假设江户川柯南办不到也没有关系，但食蜂操祈绝对相信，御坂美琴是那个可以依靠的人。 不知不觉的时候，她已经比任何人都要信赖那个名为御坂美琴的少女了。 * 餐厅里显然已经提前清场过，除了便衣警察便只有他们这些抢劫犯事件里的“受害群众”。 奇迹乐园的餐厅为他们端上来了美味的果汁和可口的饼干，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坐在了长桌边，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顺势挨着灰原哀做了下来。 在桌面的遮挡下，灰原哀将手递给了御坂美琴。 御坂美琴将手指轻轻搭在ID的表面，蓝白色的电流在她指尖一闪而逝。 “唔，这个微型炸弹的结构也说不上难，而且是定时和遥控的设置，”御坂美琴一边思考一边轻声说，“只要切断连接的线路和用来引爆的装置，这就是一个报废的炸弹了……就像这样。” 随着她话音落下，灰原哀敏锐地察觉到ID中发出了电流的轻微声响。 “这就好了？”灰原哀抬起眼睛向御坂美琴确认。 御坂美琴同样肯定地回答了她：“这样就好了。” 比想象中要简单不少。灰原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她便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大家手上的ID呢？” “呃……”御坂美琴眨了眨眼睛。 如果不告知他们ID中装了炸弹，那该用什么借口才能把每个人的ID都摸一遍呢？ 御坂美琴虽然能够远程操控，但这么小的微型炸弹必须得精微控制才行，远程必然会导致精度不够，万一哪里搞错了那岂不是当场爆炸？ “我说，你们是当人家不存在吗？”食蜂操祈挑了挑眉，用幽幽的神色注视着御坂美琴。 虽然找借口很不容易，但是有一个现成的顶级精神系超能力者在那里，只要事后消除掉记忆岂不是万事大吉？ 御坂美琴一愣，随即明悟了：“是哦，你还是有用处的嘛食蜂！” “御坂同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食蜂操祈冷笑，“当初你可是抛弃了尊严来求我帮你的！现在居然来说我没用？” 眼看着两个人又开始了小情侣模式的打情骂俏，灰原哀转过脸，默默地拿起摆盘中的曲奇饼干咬了两口，耳朵则自动屏蔽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声音。 便衣警察们都神色凝重，目暮警官更是时不时就低头看一眼手表，耳边经常有警察凑过来同他耳语。 现在已经说九点五十分了。 再有十分钟——要么是这个餐厅里的人全部被炸成碎片，要么是诸事平安无人伤亡。 食蜂操祈臭着脸从手提包中拿出遥控器来，在指针转动的滴答声中按下了按键。 在那一瞬间，餐厅内的所有人都停止了活动，如同时间暂停那样，他们成为了安静而生动的人偶，只会听从女王蜂的指令来进行行动。 他们的眼睛中有璀璨的星芒在那一刹那间绽放。 灰原哀作为知情者，并没有被食蜂操祈控制，她安静地坐在原地，看着那些戴着ID的人作出如出一辙的动作来。 他们同时站起来，随后便如果工蜂一般整整齐齐地排着队在御坂美琴面前停下，乖觉地对她伸出了手腕。 “该你了，御坂同学。”食蜂操祈微笑起来。 于是御坂美琴便开始了枯燥、机械而重复的流水作业，前一个人手中的ID被解除炸弹之后便轮到了下一个人。 这个流程相当之快，大概只过了五分钟左右，御坂美琴便解决了一切。 当他们又被食蜂操祈操控着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时，女王蜂便解除了精神控制，工蜂眼中的星芒瞬间便消失了。 “哎……”毛利兰怔了怔，随即疑惑地皱起了眉，“我怎么觉得，刚才好像走神了很久……？” 这是当然的，毕竟刚才五分钟的记忆已经全部被食蜂操祈消除掉了。 “总之，爆炸的问题算是解决了吧。”御坂美琴长长舒出一口气，“明明只是想过个轻松的周末的啊……” 当时没有去跟毛利兰打招呼就有这个原因。 “只要碰到跟‘侦探’两个字沾边的人，似乎总会有麻烦的事情发生。”御坂美琴觉得头大。 “这个‘似乎’可以去掉了，”食蜂操祈纠正了御坂美琴的用词，“不是似乎会发生麻烦事，而是一定会。” 御坂美琴静默了一瞬间，“……你说的对，我原本以为只要远离江户川柯南就行了，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去。” “究其根本，论本质的话还是因为江户川柯南。因为有江户川柯南，所以这起委托就是危险事件，进而威胁到毛利兰她们的人身安全，”御坂美琴的分析有理有据，“所以牵连了我们这些来到奇迹乐园的人。” “明天要去武装侦探社呢，柯南也会去吧？”吉田步美的语气听起来兴致勃勃，“好期待啊。” “柯南肯定会去啦，毕竟江户川乱步先生是那么有名的侦探。”圆谷光彦肯定地回答。 “只是好可惜啊，”小岛元太的神色有些委顿，“没能坐上超级巨蛇……今天这个时候偏偏停修了。” “……明天要不要一起去侦探社？”听完了孩子们对话的食蜂操祈提议，“如果江户川柯南也去的话，正好太宰先生也在那里吧？” “正好可以验证一下，「人间失格」能否消除因果能力。”御坂美琴认可了这个提议。 “十点到了。”灰原哀一直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在数字变成22：00时，餐厅内的气氛一片和谐，并没有爆炸发生——当然，灰原哀并不知道成功的人到底是谁。 没过多久，她的手机屏幕上便显示出了来电人为江户川柯南的电话。 “没事吧？” 江户川柯南问出这句话后，灰原哀便明白了——他成功解除了炸弹。 侦探先生总是那个可以被依赖的、可靠的人。 “我们平安无事，”灰原哀回答，“另外……你对武装侦探社有兴趣吗？” * 作为侦探，江户川柯南当然对武装侦探社有极大的兴趣，理所当然地出现在了第二天拜访的团队中。 这个行程该如何让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形容呢？ 总而言之，在一开始的时候，整个拜访和交谈的过程中充满了和谐与友好，气氛其乐融融，武装侦探社的各位社员也表现的很和蔼可亲。 连一向表现得像个不靠谱大人的太宰治都看起来很正经，他甚至没有邀请拜访的人中的少女一起殉情——国木田独步的表情看起来是蛮感动的。 但当一声高昂的尖叫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断了这其乐融融的和谐氛围时，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就明白了。 ——人间失格也阻挡不了来自侦探的死神光环。 第55章 拜访武装侦探社的前夜。 “还有这种能力吗？” 黑发青年的声音通过电流传递而来之后显得有些失真, 压低下去的嗓音带有独特的蛊惑声线。 “不能确定，”御坂美琴用一种相当严肃的学术探讨语气，将和江户川柯南的“特殊能力”有关的推论全都讲述了一通。 “……总而言之, 我想验证一下这个问题。” “江户川柯南的身边所发生的怪异, 是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能力所导致的吗？” 食蜂操祈自然而然地凑到开了外放的手机屏幕边，顺着御坂美琴的话接了下去。 “听上去很有趣, ”太宰治在面对这些事时总是显得兴致勃勃, 至少比正经工作时看上去活力多了, “需要我帮忙的话, 当然没有问题——所以, 要怎么做呢？” 黑发青年的尾音快乐地上扬了起来。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往事也一并追来, 因为异能力者的连环凶杀案事件, 武装侦探社的气氛也有些低迷。而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带来的消息……该怎么说呢？ 用轻松来形容这种必然会有当事人死亡的事情好像也不太正确, 但对太宰治来说, 能影响周围的事物确实是个相当有趣的能力。 打发沉闷的时间足够了。 “我明白了。”太宰治语气愉悦, 接着便转了话音，“说起来, 江户川柯南是上次红砖仓库那件事时的孩子吧？” 御坂美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没错，就是他。” “是这样啊……”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在和太宰治互相“串通”之后、踏出房间前，御坂美琴严肃地握住了门把手。 “食蜂，你觉得今天会是安稳、和平、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一天吗？”她开口向食蜂操祈询问。 “……这话真是让人难以回答。”食蜂操祈斟酌着字句，“即使没有江户川柯南在，每次来横滨就没有和平过吧？” “你说得对。”御坂美琴沉重地点头，“横滨这个地方的多发事故性和凶杀案叠在一起……总觉得又会出现难办的事。” 食蜂操祈叹了口气：“这么一比, 好像还是学园都市的生活要和平一点。” 曾经她们都觉得学园都市并不是如同表面宣传的那样——“全世界最安全的城市”, 这座巨大的科技都市下是建立在黑暗面的罪恶和尸体上的。 但幸福感果然需要靠对比, 至少和东京、横滨比起来，学园都市已经算是宜居的和平城市了。 “走吧。” 御坂美琴拉开了门。 一起拜访武装侦探社的人其实很多——不论一开始就闹着要去的孩子们和身为临时监护人的大人，还有知道这件事后跟着凑热闹的关西侦探服部平次，以及他的青梅竹马远山和叶。 总之，十几号人一起通过写字楼的楼梯登上了四楼。 在经过正常的互相问好环节后，江户川柯南顺利成章地蹭到了江户川乱步身边坐下。 他用“新一哥哥拜托我问问题”为理由，和江户川乱步交谈了些小学一年级学生绝对不该知道的知识。 而大概是江户川柯南的情绪太过投入，他没注意到自己的头发被坐在身旁的太宰治捏住了。 没错，太宰治故技重施，将曾经验证「超推理」的方法用在了江户川柯南的身上。他坐在江户川柯南的身旁，将胳膊肘搭在沙发靠背上，手指则自然而然地捏住了江户川柯南的发梢。 不过—— “啊！！！！！” 尖利且高昂的尖叫声突破了楼层的限制，从二楼一直传到了武装侦探社所在的四楼来。 在听到尖叫声响起的那一秒，江户川柯南条件反射般地跳下沙发，第一个冲出了武装侦探社的大门。 他这反应速度让武装侦探社的所有人都自愧不如，而太宰治的手指尖甚至还捏着了一根黑色的发丝……毫无疑问，那是江户川柯南的头发。 接着在场的人便意识到了什么，一齐跟着江户川柯南奔了下去。 不紧不慢的人只有食蜂操祈、御坂美琴、太宰治以及江户川乱步。 江户川乱步慢慢吞吞地将薯片缩进保险箱中，才悠悠地下了楼。 仅剩的三个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看来失败了。”太宰治摊手，“那种现象，既不是超能力、也并非异能力。” “那竟然真的是巧合吗……”御坂美琴一副大受打击的神色。 食蜂操祈幽幽地舒出一口气：“……侦探这种生物还真是难以理解。” 这是比超能力和异能力更难以理解的事情……只能称之为是侦探效应。 侦探社的人都去了楼下，最后他们也跟着下了楼——案发现场正式处于同一栋建筑二楼的律师事务所。 与谢野晶子身为医生，在这次的凶杀案中充当了法医的角色，江户川二人组加上服部平次这三个侦探就围着尸体旁边。 谷崎润一郎没进去，他站在门外摇头叹气：“这个行凶场地选的太差劲了。” “确实。”中岛敦默默地点了点头。 国木田独步推了推眼镜：“毕竟有乱步先生在，犯人必然不可能逃脱。” 律师事务所就在武装侦探社楼下的楼下，该说凶手倒霉还是心太大呢？头顶就是拥有知名侦探的侦探社，却还敢犯下杀人的罪行……要知道，从武装侦探社赶到律师事务所甚至不需要一分钟。 这意味着凶手只有一个结局：被当场抓获。 事实上，从尖叫声响起到破案，这整个流程都没有超过十分钟，警察赶到的时候，凶手也已经被严谨缜密的推理过程打败，无奈地承认了罪行，警察只好一脸懵地拷走了犯人。 在江户川 江户川等于江户川的二次方的威力加持下，这是毫不意外的结局。 …… “好可惜啊，”在离开武装侦探社的路上，毛利兰叹了口气，“好好的拜访，结果又有案子发生。” “至少见证了那位有名的侦探的推理能力嘛。”远山和叶说，“那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侦探——比平次那个笨蛋强多了。” “我承认江户川乱步是比我厉害，但强多了是什么意思？”服部平次转头便开始反驳，“明明只强了那么一点点！” 江户川柯南默不作声。 他心中总有疑虑——在他和江户川乱步接触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后，他猛然间就有了种被看穿的感觉。 * “御坂同学——” 浓郁的、甜蜜的蜂蜜香气从身后汹涌而来，瞬间侵占了御坂美琴的感官。 金发的女王将下巴搁在御坂美琴的肩上，金子般耀眼璀璨的长发顺着身体的曲线流泻而下，发梢垂落在御坂美琴的手背上，发梢微微扫过时，像是被毛绒绒的小猫咪轻轻用肉垫挠了一下心口。 “你在看什么？”食蜂操祈一边用不满的声音发出疑问，一边垂下眼睛去看御坂美琴手中正在干的事情。 女王突然便噤声了。 御坂美琴手中拿着的是微型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标题是几个黑体大字——《广域社会实践报告》。 食蜂操祈不免感到心虚。 娇纵的女王在同居时光中被惯坏了，虽然最开始是以“帮忙写报告作为条件”来为御坂美琴提供帮助，但次数多了以后，即使不再用那种借口来掩饰真实想法，御坂美琴也会顺手把她的那一份给写掉。 “……给我起来。” 御坂美琴在食蜂操祈从背后压过来的那一秒便做出了反应。少女的腰背要格外敏感，一激灵便下意识地挺直了。 虽然曾经用手掌感受过食蜂操祈身上那两团无用脂肪的柔软度，但当这些无用脂肪紧紧贴在她的后背时，那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柔软感便立刻让御坂美琴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御坂同学害羞了吗？” 食蜂操祈是个坏心眼的人，她一面笑一面将嘴唇贴在御坂美琴的耳边，丝毫没有要顺着她的话起开的意思。 虽然已经正式进入了秋天、连远在学园都市的常盘台中学都已经换上了秋季制服，但在温暖的室内，已经洗漱过的食蜂操祈还穿着高档丝绸质地的吊带睡裙。 吊带睡裙的胸口是对初中生来说很过分的低V领。 这对于即使夏天也穿着保守的长袖睡衣睡裤的御坂美琴来说显然有点刺激，虽然视觉上她早就习惯了食蜂操祈和白井黑子几乎如出一辙的衣着品味，但这不代表她能在两人零距离接触后还淡定自若。 特别是食蜂操祈还故意捉弄地、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温热的呼吸刺激地御坂美琴的耳朵立刻便充血发红了。 “捉弄这种事情，给我适可而止啦！” 御坂美琴将微型电脑丢到床铺上，转身握住了食蜂操祈的手腕——顺势而为的力让她朝着食蜂操祈的方向倒下。 御坂美琴的膝盖抵在食蜂操祈的□□，睡裙本就没什么余裕的裙摆因倒下的动作而翻卷往上，只堪堪遮住了大腿根，低V的领子也没什么承重力。 食蜂操祈的手腕被御坂美琴握着压在沙发上，金色的长发蜿蜒铺就在柔软的地毯上，在暖橙色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如果这是在某个海棠花开的城市里、或者标注了18X的成人读物中，出现这样的桥段往往就代表着限制级内容的发生。 御坂美琴张口想说点什么，原本泛着一层绯色的脸突然慢慢变得平静了起来。 她凝视着食蜂操祈的眼睛。 “你觉不觉得……外面突然变得很安静？” 第56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窗外突然变得安静了起来。 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所居住的酒店处于市中心的位置，靠近人流量极大的商圈，从白天到黑夜永远都是人潮涌动, 是由霓虹灯构成的、名副其实的“白夜”。 可本应该充斥着各种喧嚣声的商圈却从某一时分起变得异常安静——这太奇怪了。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所选择的酒店自然不会是太差劲的那种，而高档酒店虽然为房间所了隔音处理, 但按理来说也并不至于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那么——吵闹声的消失就绝对是怪异的现象。 深夜里卡车的轰鸣声、在酒吧夜场出入的年轻人的嬉笑怒骂声, 甚至在十字路口演唱的街头艺人的歌声也尽数消失，整个世界安静的仿佛只剩下了她们两人一样。 食蜂操祈屏息凝神地听了一会儿, 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金发少女抬起眼睛，注视着撑在她身体上方的御坂美琴，那双漂亮的茶色眼瞳的眼底尽是肃然之色。 御坂美琴按着沙发扶手直起身来，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窗边, 拨开被拉紧的窗帘，夜晚的横滨市尽数出现在她们眼前。 她们所处的房间是酒店的高层，在这个位置几乎能俯瞰整个横滨。 室外确实仍然被霓虹灯映照地恍若白昼，夜晚的横滨市是漂亮绚烂的不夜城，它的美丽如同表象一般耀眼，然而——却唯独没了生息。 御坂美琴几乎没在街面上见到行人，这里本该是繁华的商业区，无数24小时营业的店铺都开在这里, 不可能连一个人都没有。 整个世界好像只剩下了她们。 “横滨的晚上……”食蜂操祈皱起了眉，“经常起雾吗？” “按照横滨的气候条件来说，这不太可能是经常出现的现象吧？”御坂美琴下意识根据已知的科学条件进行分析而得出结论。 她随即便注意到了食蜂操祈话语中的未尽之意。 起雾了。 整个横滨市都被弥漫的浓密雾气笼罩着，而这突如其来的浓雾怎么看也不像是自然条件下产生的现象——反而给她一种强烈的不自然感。 “你是说，”御坂美琴低声道, “这雾就是造成其他人消失的源头？” “应该是这样。”食蜂操祈颔首。 “在横滨这地方, 应该是异能力……”御坂美琴思考起来, “但我不认为，这个和‘雾’相关的异能力是用来针对我们的，那些异能力者没有要针对我们的理由。” 毕竟她们什么也没做——唯一能算是敌对的Guild已经被液态护膜超电磁炮给打穿了大本营，剩下的成员在菲茨杰拉德失踪以后便是一团散沙。况且，根据她们所知道的情报，Guild中没有人拥有和“雾”相关的能力。 “我也这么认为。”食蜂操祈认同了御坂美琴的观点，“我倾向于——我们是被牵连的那个。” 御坂美琴沉重地叹了口气，“也就是说，又被卷进了跟我们毫不相关的危险事件当中……” “走吧。” 女王大人的作风十分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她用手指勾起手提包金色的链条，便向玄关走去。 金发女王回头瞥了御坂美琴一眼。 “人家可不是坐在这里等危险找上门来的性格。”她顿了顿，勾起一个笑来，“御坂同学，你也不是。” 御坂美琴也笑了起来，少女茶色的发梢有蓝白色的电光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危险分子什么的，只要把他打倒就好了。” * “说是这么说……” 食蜂操祈连牙齿都在颤抖， “但是晚上怎么会这么冷啊！！！” 女王大人受不了地弯起腰，紧紧抱住了双臂，似乎这样就能稍微保存一点体温，让她免受寒冷的侵袭。 “毕竟现在已经是穿秋冬制服的季节了，白天和晚上的温度绝对会相差很大啊。”御坂美琴以一种十分不能理解的目光注视着食蜂操祈，“我以为你至少知道这一点，或者你其实特别抗冻来着……” 她上下扫视着食蜂操祈。 或许是室内恒温的舒适温度欺骗了食蜂操祈，加之刚才在室内观察时并没有开窗，一时间她竟然忘记了现在的季节，穿着睡裙就率先走出来了。 而她的睡裙——吊带低V领，裙摆还十分没有余裕地只能遮住大腿的1/3，连睡裙的布料都是最柔软的丝绸，大片大片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食蜂操祈冷地开始发抖。 “你还真是白痴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啊，食蜂。”御坂美琴用“你是弱智吗”的表情看着食蜂操祈，艰难地吐出了这样一句话。 “所以说为什么你不冷啊？！”食蜂操祈难以置信地看着御坂美琴，“明明你这打扮也不必我好到哪里去吧？” 食蜂操祈的同居者——御坂美琴小姐，穿着的是那身在她看来十分没品味的、印着呱太图案的睡衣睡裤，而大约是因为住酒店的原因，她还在睡衣内多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 不过即便如此，两件衣服在寒冷的夜晚也比丝绸吊带睡裙好不到哪里去。 “啊啦，不能用微波温暖自己、只能在寒冷中瑟瑟发抖的食蜂同学真可怜啊。”御坂美琴挂上了嘲笑的表情，“一定是平时坏事做的太多了才会遭到这种报应吧？” “呜——”食蜂操祈从喉咙的深处发出了颤抖的悲鸣。 但凡这大街上有一个除了她们之外的活人，食蜂操祈都能操控对方让其将衣服脱下来给她套上，可……这条街上除了她们，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莫名其妙的雾气要说把谁削弱得最厉害，那当然是靠操控人心立于不败之地的女王蜂了。 “拜托了善良高贵的神明御坂同学，”瑟瑟发抖的女王蜂败给了寒冷，低头向御坂美琴可怜地乞求，“发抖力已经贯彻我身体上下核心啦！” “真难得啊食蜂，你嘴里居然也会吐出这么让人身心愉悦的话来。” 御坂美琴十分满意食蜂操祈放低的姿态，将印着呱太的睡衣外套解开，登头蒙在了食蜂操祈的脑袋上。 “……” 食蜂操祈将睡衣外套捏在手心里上下左右地看了几眼，在“穿上没品味的睡衣”和“吹冷风”之间思考了一下，没有多犹豫便毅然决然地穿上了御坂美琴的睡衣外套。 “你也挺适合呱太的嘛。”御坂美琴打量着食蜂操祈。 食蜂操祈笑不出来：“如果这是夸奖的话我宁可不要。”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这条街上开着的店铺全是蹦迪的夜店酒吧、服装店全都打烊，食蜂操祈是绝对不会穿上这件全是两栖类生物印花的睡衣的。 即使这是御坂美琴的衣服也一样。 不过…… 食蜂操祈低头瞅了一眼衣摆。 这算是女友衬衫吗？ 她一边想一边将睡衣外套的扣子扣起来——开玩笑，如果不扣起来的话穿上外套跟没穿有什么区别？她里面可是低v的领子！ 但当她费力地扣完胸口的扣子时，纽扣便因为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压力和尺寸而“嘭”的一声爆开了。 纽扣落在地面上时发出了一声在安静的浓雾中格外清脆的声响，白色的纽扣在少女茶色的瞳孔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然后骨碌碌地滚到了路边石砖的缝隙里。 御坂美琴陷入了沉默。 食蜂操祈再次找到了嘲讽的方向：“御坂同学，看来你的尺寸实在是……” 她没将剩下的话说完，但表情中充斥着浓郁的怜悯。 “你——” 御坂美琴的声调刚刚拔高，便被突然的意外给打断了。 汽车行驶时巨大的引擎声立刻便从拐角来到了她们跟前，以一种绝对会被贴罚单的飙车速度横冲直撞地开过来。 御坂美琴来不及警示，电流闪烁，她单手搂过食蜂操祈的腰便利用磁力带着她攀上了路边直立的路灯上。 “这雾里除了我们果然还有其他人。”这是食蜂操祈的第一反应，随机她便觉得恼火，“就算雾里没什么活人，也不是随便飙车的理由吧？！” “不……”御坂美琴微微眯起了眼睛，“刚刚那辆车里好像是我们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食蜂操祈挑起了眉。 她刚刚是背对着车辆的方向，因此并未看清楚车内的人是谁。 而在刚才那一瞬间，只有御坂美琴看见了坐在驾驶座上的人——那是刚刚才从武装侦探社分别的拥有深紫发色、穿着红色和服的少女。 横冲直撞的车是她在掌控。 在车辆驶过没几秒后，车门便在同一时间开启，跳下了两个人——泉镜花以及中岛敦。 而下一瞬间，整辆车便从中间一分而裂，被切割成整整齐齐的两半。持刀的人形异能浮现在空中，眉心镶嵌的红色宝石闪烁着异样的光。 毫无疑问，攻击来自于这个持刀的人形异能。 但——这个人形异能是泉镜花的异能力，异能力怎么可能会攻击主人？ 这是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都难以置信的事情，超能力从未背叛过其主人。 第57章 厢式电梯的空间要较为开阔, 内部被暖橙色的光笼罩着，但气氛却和“温暖”一点也不沾边。 电梯厢内的左侧站着泉镜花和中岛敦，芥川龙之介靠在右侧墙面上, 而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站在靠背的那一面。 三方人的站位泾渭分明。 至于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五分钟前，在那个车辆四分五裂的路口, 又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隶属于港口黑手党黑蜥蜴的芥川龙之介。 只不过他的出场方式比较特别，是飞出来的——被他的异能力「罗生门」给抽飞了。 「罗生门」、「月下兽」、「夜叉白雪」, 在十字路口现出身形的异能力对主人满怀杀意, 不过罗生门和月下兽又有些不同……在打照面的第一秒, 这两个异能力就完全无视了原主人, 激烈地厮打在一起。 站在路灯上被异能力们完全无视的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看的叹为观止。 “虽然听说过他们之间的过节，但没想到连异能力都会继承这份仇恨啊……”御坂美琴感慨道。 而趁着这个机会，泉镜花留下断后，由芥川龙之介带着中岛敦去寻找港口黑手党专用的秘密通道。 御坂美琴当然不可能丢下泉镜花一人对抗「夜叉白雪」, 虽然电磁力无法控制由异能构成的刀剑, 但是这附近的钢铁制物品和铁砂足够多。 在用钢架和铁砂之剑阻挡「夜叉白雪」之后，御坂美琴抱着纯属拖后腿的食蜂操祈一起, 跟着泉镜花进了电梯。 被御坂美琴当做人形挂件的食蜂操祈默然无语。她勾住御坂美琴的脖子，怀中抱着装有遥控器的手提包。 在这种场合下，被公主抱着、而且穿着清凉的女王蜂着实有点格格不入。 …… “所以, ”御坂美琴打破了沉默，少女的声音在电梯舱内有着轻微的回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中岛敦思考着该怎么措辞, “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之前国木田先生给我们看过资料。” 他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 “当雾出现、消失后，必然会有异能力者死亡, 死因是自己的异能力。而且……同样对事件已经发生超过128起, 死亡人数至少500人。” “异能特务课称之为「异能力者连续自杀事件」。” “连续自杀？”御坂美琴匪夷所思, “不、这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自杀吧？” “浓雾是某个人的异能力这一点我们已经清楚了，”食蜂操祈扬起眉，“重要的是始作俑者的目的。你们看起来是知道的吧？” 她用上的是肯定的语气。 中岛敦克制不住低落和焦躁交织的情绪，嗓音微微拔高了：“这雾到底是什么？” “……是龙的吐息。”芥川龙之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目的不明，但这样下去，横滨会被毁掉。” “必须想办法把异能力取回来。”青年低垂眼睫，缓慢的声调中染上了森然的杀意，“然后——将涩泽龙彦那家伙撕碎。” 泉镜花敏锐地捕捉到了芥川龙之介话语中的关键词语：“取回异能力？” “涩泽龙彦的异能力——那种雾会把异能力从身体里分离出来，并且异能力会试图杀死主人；但反之，只要击败异能力，它就会重新回到身体里来。”芥川龙之介瞥了中岛敦一眼，“你们连这点情报都不知道吗？” 「所以，在这个雾里出现的人都是异能力者。」食蜂操祈垂下眼睛，把玩着手掌中的遥控器，声音却直接在御坂美琴的脑海之中响了起来。 [那么，不是异能力者的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雾中？] 从雾气出现开始，她们居住的酒店就只剩下了她们两人而已。酒店的工作人员和客人全都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本应住在隔壁房间的江户川柯南一行人也不知所踪。 自从横滨被雾气笼罩，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所见过的活人就只有眼前的这三个人——而他们全部都是异能力者。 那么便由此可知，“雾”只会卷入异能力者，可众所周知，超能力和异能力并非同一种体系。 最直观的便是，被卷入“雾”中的异能力者全部都失去了异能力，而作为超能力者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却仍旧能使用能力。 否则食蜂操祈也不可能用心灵念话直接让声音响在御坂美琴的脑子里了。 [确实，我们并不是异能力者……可「人间失格」也能让我们的能力无效化，那么说明异能力和超能力是有共通之处的吧？]御坂美琴提出了小小的疑虑，[总之，我们的能力还能使用就好。] 在这个已经变得到处暗藏杀机的横滨，如果失去能力、还要反过来被自己的超能力追杀……那也太糟糕了一点。 * 电梯的门缓缓开启，他们穿过幽深的廊道，最终开始向上攀爬——秘密通道的出口是一处下水道的井盖。 城市到处都弥漫着雾气，看不清街道具体的模样。整座城市空空荡荡，他们走路时所发出的脚步声在寂静之中格外刺耳。 芥川龙之介冷不丁地开口：“来了。” 即使他不说是什么来了，在这种情况下也可想而知，来的只会是试图杀死主人的异能力。 “我知道了。”作为未成年的泉镜花看起来反而最为镇定，她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转头认真地看向中岛敦，“我有我需要去做的事情，所以……你也有一定需要你自己去完成的事。” 中岛敦茫然地看着泉镜花和芥川龙之介的身影逐渐隐在弥漫的雾气之中，而远处响起了老虎从喉咙里发出的、带有威胁意味的低沉的咆哮声。 食蜂操祈在心里叹了口气。 非异能力者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并不会有被攻击的困扰，但也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愿，这并非是冷血地袖手旁观，而是击败异能力、取回异能力这件事情，只能由他们自己来完成。 “那就是骸塞吧？” 食蜂操祈不再去关注异能力者取回异能力的战斗情况，她用手挡在额前，抬起头微微眯起了眼睛。 在浓雾弥漫的城市之中，巨大圆月下有座尖顶的废弃城堡隐隐约约显露出了轮廓。 这是通过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得知的情报。 「骸塞」就是涩泽龙彦目前所处的地方，也是那个造成浓雾的始作俑者。但这次他并不是孤身一身，而是变成了团伙作案……共犯的其中一员，便是太宰治。 因为太宰治这个罪孽深重的男人，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还差点在电梯里打起来。 “你觉得他会是共犯吗？”御坂美琴轻声问。 食蜂操祈不答反问，“你觉得呢，御坂同学？” “我觉得……不是。”御坂美琴没怎么犹豫便给出了这个答案，“要说理由，算是直觉吧。” 食蜂操祈撇了撇嘴：“御坂同学还真是全靠直觉被肌肉塞满了脑细胞的猴子笨蛋。” “你好到哪里去了？”御坂美琴冷笑，“走两步就喘气身体里全部都是脂肪一旦没有傀儡就是战五渣的白痴食蜂。” “无用的斗嘴赶快停止吧。” 主动挑起了口舌之争的食蜂操祈并不打算继续下去，她站在街道的天桥上，深夜的凉风直直地往她的裙摆和衣领里钻，冻得她发起抖来。 “我现在只想赶快结束这该死的雾，然后好好地回到温暖的被窝里补觉。”发着抖的食蜂操祈用极快的语速完全不停顿地说完了这句话。 “那样的话……” 御坂美琴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注视着浓雾之中影影绰绰的骸塞。 “如果把那个建筑连人一起轰飞的话，异能力也持续不了了吧？” 御坂美琴的想法简单粗暴又有效：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一发液态护膜超电磁炮解决，如果不行，就两发。 “御坂同学，你过来一下。” “叫我过来干什么？”虽然疑惑食蜂操祈的用意，但御坂美琴还是往靠近食蜂操祈的方向走了两步。 感受到热源靠近的女王蜂立刻便主动投怀送抱了——少女发育良好的身材契合地与御坂美琴的身体弧度贴在一起，微波的温暖充实地从肌肤大面积接触的地方传递到了食蜂操祈的身体中。 “喂，你的手在摸哪里啊？！”御坂美琴板着脸，“就算伸进衣服里也不会有多暖和的！” 是的没错，食蜂操祈的手已经顺着御坂美琴的衣摆伸进了衣服里，冰凉的手指触及肌肤时结结实实地让御坂美琴被冰地哆嗦了一下。 而食蜂操祈的手指也并不怎么安分，少女柔软的指腹沿着她漂亮的脊背一路向上，指腹轻轻扫过肌肤时所带来的麻痒感让御坂美琴的身体一瞬间便紧绷了起来。 女王蜂作乱的手指最后捏住了御坂美琴内衣的背扣和肩带——这是让食蜂操祈难以置信地事情，谁会在睡衣里穿内衣啊？ 即使被冷到不行，食蜂操祈也要哆哆嗦嗦地、顽强地说出这句话：“御坂同学居然还穿着这么孩子气款式的内衣吗？” 第58章 也许冷嘲热讽这件事已经刻进了DNA之中, 以至于暧昧这种气氛完全没能在此时此刻蔓延开来。 “……食蜂操祈，”御坂美琴难以置信地说，“你就算被冷的声音都哆嗦了, 也要坚持不懈地对我的身体发出嘲讽吗？” “你这个人——” 她拖长了音调，伸手握住食蜂操祈圆润的肩膀，声音骤然放大在食蜂操祈的耳边，“绝对是脑子进水了吧！！！” 在耳边响起的高分贝声音让食蜂操祈下意识缩了一下, 女王蜂愤愤不平地回答：“我哪里是嘲讽？我分明只是说出了实话！” “你这种没良心的家伙就干脆冻死在这里好了。” 御坂美琴用手指的指尖抵着食蜂操祈的额头, 一脸冷漠地将少女漂亮的脸蛋推远了。 “我的外套就不该借给你。” “御坂同学你在想些什么？”食蜂操祈警惕地裹紧了身上穿着的外套,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绝对不会脱下来还给你的哦！” 在这个被寒冷和浓雾侵蚀的深夜里，只有这件外套能成为温暖对食蜂操祈的唯一救赎。 “我倒不至于不近人情到这种地步吧。”御坂美琴面无表情地面对着食蜂操祈警惕的目光。 她侧眼去看天桥下的状况——刚才分开的三人又再次重聚在了一起, 但其中很显然有一个失意者。 食蜂操祈也注意到了下面的情形：“中岛君的情况似乎不怎么顺利哦。” “即使那样，也只能靠他自己了。”御坂美琴说道。 在关于自身能力的这方面, 御坂美琴向来也只相信自己——所有借助外力的渠道捷径最后都会成为能力停滞不前的枷锁。 遥控器在食蜂操祈的手掌心中旋转了一圈，金色的鬓发垂落在少女的肩头。 “说到底, 我们才是被牵扯进来的变数。” “唔……”御坂美琴展开微缩型的掌上电脑, 注意力集中到了最下方的属性栏上, “看来, 雾没能屏蔽信号。” 食蜂操祈微微愣了一下，立刻便猜测到了御坂美琴的想法：“你想联系的该不会是……？” 横滨的“三刻构想”, 组成这稳定三角结构关系的三方, 其中两方分别是港口黑手党与武装侦探社, 而剩下的那个则是属于政府官方组织的异能特务课。 属于异能特务课管辖的涩泽龙彦干出这种事，异能特务课的管理人员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场笼罩横滨的大雾——而作为直接管辖始作俑者的官方机构, 异能特务课也许能提供一些解决的方法。 “没错, 就是你想的那样。”御坂美琴肯定了食蜂操祈的猜测, “不过……” 她的电脑屏幕上弹出无数小窗屏幕, 密密麻麻的代码文字布满屏幕。无数三角形感叹号的标志弹出，红色警告的文字在屏幕最上方闪烁了几秒，在一瞬间变成了代表安全的绿色。 显然，御坂美琴并不打算用“正常方式”和异能特务课取得联系，她以无比嚣张的姿态直接侵入了异能特务课的网络。 …… 异能特务科开阔的办公室内只有电脑屏幕散发出莹蓝色的光，每一台显示器都照亮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异能特务科管理下的异能力者干出这种威胁到整个城市生存的事情，确实让他们这些搜查员感到十分头发。 坐在最上位、一个人面对十几张总控显示屏的坂口安吾沉着脸，视线长时间停留在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数值上——那是对横滨异常数值的监控。 而这个数字，已经上升到了快要突破红线的程度了。 而这个时候仍然有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坂口前辈！”穿着整齐西服的下属焦急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特务科的网路被入侵了！” “怎么回事？”坂口安吾拔高了声调。 要知道，异能特务科的网络可是由拥有相关能力的异能力者加固过的，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被突破了？ 他还没来得及多震惊几秒，属于少女的声音便夹杂着电流的杂音响彻了整个室内。 “冒昧打扰了，请问这里是异能特务科吗？” * 骸塞位于横滨租界，是座只剩下了一些钢铁结构支撑着的废弃城堡。 这里是涩泽龙彦选择的大本营。 当然，这座城堡并不怎么具有一座完好的建筑应该有的遮挡功能。 深夜掺杂着咸涩意味的海风裹挟着冷气灌注进来，吹起了黑发青年披在肩上的白色风衣外套。青年虹膜的颜色是显得温柔的鸢色，瞳孔中倒映出的只有朦胧的、无边际的浓郁白雾。 “欣赏风景？” 从他身后传来了含着笑意的声音。 太宰治没有回头，仅凭声音就足够知道那个发问的人是谁了——毫无疑问，是另外一个共犯者，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太宰治不答反问：“不觉得太高的地方会让人很没有安全感吗？” “是吗？”费奥多尔扬了扬眉梢，白色绒帽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而轻微晃动——这个动作下，一身纯白的他看起来像是个无害的柔弱青年。 但俗话说，越白的人芯子越是黑的，加之此人是共犯之一，可想而知外表下藏着多少黑泥了。 太宰治抬起手，用指节轻轻点了点裸露出起锈表面来的钢筋。 如同费奥多尔一样，太宰治也穿着一身白色——这似乎是涩泽龙彦的特殊嗜好。白色外套与马甲、黑衬衫一起组成了极为和谐的套装，良好的剪裁凸显出了青年优越的身材。 他凝视着雾中隐约显现的城市的一角，微微笑了起来。 “高大显眼的建筑……简直就如同地标一般。” 能够非常好地成为被摧毁的目标。 费奥多尔显然并不知道太宰治口吻中隐藏的意思，他只是对此感到了疑惑。 并且，总觉得有不太好的感觉。 * “没错，这里是异能特务科。”坂口安吾拿起用来通话的话筒，冷静地说道，“请问您是……” “御坂美琴。” 出乎坂口安吾的意料，入侵者意外爽快地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御坂美琴——是那位学园都市的LEVEL.5，掌握着电磁能力的超能力者。 如果是这一位的话，异能特务科的网络被入侵似乎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情。毕竟坂口安吾十分清楚，御坂美琴进行黑客操作时并不靠技术，那纯粹是物理手段。 “……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到你吗？”沉默了一会儿，坂口安吾才说话。 “实际上，我现在正在横滨，和我一起的人还有食蜂操祈。”御坂美琴叹了口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出现在雾里了。” 食蜂操祈用手握住御坂美琴的手腕，凑过去插话时语气十分不妙，“有什么办法可以尽快把这让人讨厌的雾解决掉吗？” 委实说，在这样的环境中，食蜂操祈是十分没有安全感的。 这雾气能分离出异能力者所持有的异能力，而食蜂操祈所能控制的只有人类，对被分离出来的异能力没有丝毫作用。而在雾气中的异能力者很少，横滨的范围太大，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找到其他的异能力者。 活人的数量少，能成为“工蜂”的傀儡也就越少，且区区几个普通人根本无法阻挡那些一拥而上的异能力。 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安全，这一点让食蜂操祈感到很不安。 总之，能尽快解决掉这讨人厌的雾气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解决的办法只有两种。”坂口安吾说，“其一，用太宰治的「人间失格」来消除涩泽龙彦的异能力；其二，强制让涩泽龙彦解除异能力。” “太宰现在是属于涩泽龙彦那一方的，因此……”坂口安吾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 “因此，只有第二种方法行得通。” “强制让涩泽龙彦的异能力解除，”食蜂操祈重复了一遍坂口安吾的话，她饶有兴味地勾起了唇角，“这不就是委婉地在说‘干脆杀掉他好了’吗？” “应该没有必要做到那种程度吧。” 御坂美琴下意识地否定了“杀死他”这个选项。 说到底，一直生活在光明面的御坂美琴其实并没有夺取过任何人的生命，如果可以有选择，御坂美琴一定不会选择“杀人”这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做的事情。 “只要靠近骸塞，用你的「心理掌握」就能控制涩泽龙彦吧？” 食蜂操祈若有所思地说，“是个尝试的方向。”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么确实不用战斗就能轻而易举地控制涩泽龙彦，直接让他解除异能力。但并不能排除「心理掌握」失效这种意外的发生——例如，涩泽龙彦实际上并不是人类的这种情况。 “那么……” 御坂美琴的回答没能说完，远处的骸塞就发生了异变。 那座在雾中隐隐约约的高大建筑在突然之间爆发出了巨大的亮光，接着巨大的龙翻滚着显现在了雾气之中。 与此同时，坂口安吾面前用于观测的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数值飙升，整个面板都变成了意味着“危险”的红色。 “呜哇——！” 食蜂操祈发出了惊叫声。 她当然不是因为看到了龙才发出惊叫，这种一看就知道是异能力的现象还不值得她惊恐，毕竟学园都市甚至出现过哥斯拉怪兽。 她脚下的天桥莫名其妙地开始分崩离析，四散分裂成巨大的石块，和周围的大楼建筑一起拔地而起向上漂浮，没有站立点导致食蜂操祈直接开始往下坠落。 “啊……忘了说了，”坂口安吾好像此时才想起了这件事，“港口黑手党的中原中也君已经开始行动了。” “为什么这种事都能忘了说啊？！” 第59章 中原中也已经杀疯了。 污浊状态下的中原中也——或者应该称他为“荒神”。 也只有他能够对抗作为异能特异点而形成的“龙”。 污浊状态下, 中原中也甚至能操控重力将一座大楼拔地而起，巨大的石块穿过雾气和云层漂浮在空中。中原中也停留在其中一块巨石上，身体上因为“污浊”而浮现出了黑色的斑纹。 食蜂操祈就是因为突然变化的重力而从天桥上坠落的。 作为精神系的超能力者, 如果没有可用的傀儡, 从这个高度掉落下去食蜂操祈是必死无疑的。这个变故的速度，她甚至来不及用遥控器去控制御坂美琴。 御坂美琴下意识向食蜂操祈伸出了手。 即使不被操控, 御坂美琴也一定会向食蜂操祈奔赴。 所幸食蜂操祈的手提包的链条是含有金属的，从楼梯中被分离出来的石块中也夹杂着钢筋。将含着钢筋的石块作为基点，利用磁力便能让手提包悬浮在空中, 短暂地作为下落的缓冲。 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石块飞起来时也对视线造成了遮挡, 好在手提包悬浮时的缓冲时间已经足够。 她握住了食蜂操祈的手。 这并不是一个很好借力的姿势，所以御坂美琴换了个动作：她搂住了食蜂操祈的腰, 将她半抱在怀中。 食蜂操祈整个人都挂在御坂美琴的身上, 任由她带着自己在翻滚的巨大石块间跳跃。 最后，御坂美琴带着食蜂操祈落在了某栋建筑的天台, 这座建筑幸运地躲过了中原中也的摧残, 仍旧完好无损地立在地面上。 “他是故意的吧。”食蜂操祈冷笑着说, “那家伙绝对是故意不说的吧！根本就是在报复你入侵他们的网络嘛！” 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事，但一瞬间的失重感确实在刚开始的时候吓到了她——不过那也只有一瞬间而已，女王蜂在那之后便记起了仇。 “我并不知道你们所处的位置会受到波及，况且, 中原中也的行动并不是我下指令就能控制的。”坂口安吾正经地解释。 他可不想因为女王蜂的报复心，而在某一天发现自己的部下全部都变成了傀儡。 这栋大楼所在的位置离骸塞很近, 自然能够直观地看到中原中也和特异点龙的战斗情况——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即使是作为特异点的龙, 对上荒神状态下的中原中也也无法取胜。 很快战斗便有了结果。 “数值, ”坂口安吾皱起眉，脸上的表情彻底沉了下去，“没有下降。” 可事情并没有向坂口安吾期待的那一面发展，消灭了“特异点”并不能解决这覆盖横滨的浓雾，说到底，事情的本源在于涩泽龙彦。 “那就还是只能从涩泽龙彦入手了。”食蜂操祈抬起手，少女纤细修长的手指卷了卷一缕金色的鬓发。她用不满的口吻说道，“但这种情况，谁知道涩泽龙彦在哪里？” “看一看就知道了。” 御坂美琴回答。 “看一看？”坂口安吾愣了一下。 御坂美琴当然不打算直接莽进骸塞里，如果是让食蜂操祈来尝试对涩泽龙彦进行干涉的话，那么只要让食蜂操祈能看到他就好了——不需要离得很近。 如果换了平时，御坂美琴可能会选择直接莽进去，但雾的环境太过特殊了。食蜂操祈在这种雾中没什么能够使用能力的余地，且她本身又没什么战斗力，为了安全着想，御坂美琴并不打算带着食蜂操祈去正面直对涩泽龙彦。 她从睡裤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副眼镜——这是一副让人很眼熟的眼镜。眼镜是黑框的，镜框很大，食蜂操祈一眼就能看出这副眼镜的主人是谁。 “你从江户川柯南那里把眼镜偷出来了？”食蜂操祈吃了一惊，她显然不明白御坂美琴为什么会有这东西。 “什么偷？这是阿笠博士给我的啦。”御坂美琴不满食蜂操祈的第一反应，“阿笠博士拜托我帮忙研究一下这副眼镜里追踪功能的改进思路，就干脆给了我一副备用眼镜。从酒店出来的时候，我顺手把电脑和眼镜一起带出来了。” 她走近食蜂操祈，将折叠起来的镜腿打开，手指捏着眼镜细细的镜腿，拨开了食蜂操祈金色的鬓发。 御坂美琴专注地注视着眼镜，她主动为食蜂操祈戴上这副眼镜时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密密麻麻地落在食蜂操祈的鼻尖，漂亮的茶色倒映在蜜糖般的瞳孔之中。 “你会用吗？”御坂美琴冷不丁问她，接着没等到食蜂操祈的回答便得出了结论，“你这个电子白痴肯定不会的吧。” 食蜂操祈瞪着御坂美琴：“……既然知道答案还要问我，你是特地羞辱我？” 御坂美琴轻轻笑了两下。她的声音闷在喉咙中，轻而沉的声音让身体有了微微的颤动，莫名让食蜂操祈觉得耳朵发麻。 坂口安吾面无表情地捂住了发出声音的麦克风。 即使隔着十万八千里，他也能闻到一股恋爱的酸臭味——他完全不想隔空听小情侣在那里谈情说爱。 “要这样……” 御坂美琴用手指轻轻按住了眼镜上的按钮，平滑的镜片上立刻出现了闪动的细小文字，接着小方框上映照出的事物在御坂美琴的调试下逐渐放大，最终显现出了一个微缩的人影。 食蜂操祈能感觉到御坂美琴指尖的温度，也能感受到属于她的体温——为了调整好眼镜的放大功能，御坂美琴绕在了她身后。 这是个几乎将她从背后拥抱起来的姿势，少女的体温和清冽的香气都汹涌过来，与蜂蜜的味道逐渐融合在一起。 微缩的人影再一次被放大，那是个长相奇怪的人——额头长出了奇怪的犄角。 “这是涩泽龙彦？”御坂美琴挑起了眉，“他的能力似乎不包括改变自己的身体吧？” 她调出异能特务科档案中涩泽龙彦的照片进行对比，档案中的青年有着柔顺的白色长发，面容俊秀安静，与此时出现在镜片中的那个人有着很大的不同。 但毋庸置疑，这个人就是涩泽龙彦没错。 这个距离并没有超出食蜂操祈的能力限制，只要她能够看到目标就能够使用能力。 金发女王眯起眼睛凝视着涩泽龙彦，按下了手中的遥控器按钮——但金色的星芒并未出现在那个名为“涩泽龙彦”的人的眼中。 「心理掌握」无效。 “我的干涉对他无效，”食蜂操祈皱起眉，“难道这也是一个非人类？” “难办的情况出现了。” 御坂美琴缓缓舒出一口气，她瞥了一眼下方，看到了正在向骸塞前进的泉镜花、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 她想了想，给随身携带了手机的泉镜花发了一封简讯，附上了涩泽龙彦前后变化的图片，借以警示他们——涩泽龙彦的能力可能有变化，跟他们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但泉镜花的回复让她吃了一惊。 【敦君说，这个人在七年前就被他杀死了。】 泉镜花的简讯果然很简洁。 “如果真正的涩泽龙彦早就已经死了，那么现在这个和他拥有相同异能力的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食蜂操祈说，“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东西不是人类。” 作为鉴别人类与非人类的测定专家，食蜂操祈显然很有资格这么说。 “……刚刚英国方面的异能力者发来了消息。”坂口安吾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们派来的异能力者乘坐了专机，将在三十分钟后抵达横滨。如果三十分钟后没能解除异常……” “横滨将会被大火彻底清洗。” 食蜂操祈注视着御坂美琴：“没有时间犹豫了，御坂同学。” 御坂美琴垂下眼睛，她伸手握住了食蜂操祈的遥控器。 * 将大脑分享给别人的感觉很奇妙，而当这个人是食蜂操祈时就更加奇妙了。 御坂美琴更愿意用“分享”，而不是“被控制”。她自愿将大脑为食蜂操祈而开放，借用属于食蜂操祈的力量。 她明知道脑子里还有属于另一个人的意识存在，却意外地没有被侵入隐私空间的抗拒感，好像她的脑海中本就应该有一个属于食蜂操祈的位置。 “准备好了吗？” 她听见了脑海中响起的食蜂操祈的声音。 印刻着花纹的硬币从御坂美琴的指尖高高飞起，蓝白色的电光在空中闪烁，在下一瞬间爆发出了能够刺破浓雾、将黑夜照亮成白昼的巨大光亮。 由食蜂操祈辅助计算、精微操纵水分，突破了速度和距离限制的超电磁炮已经不能再单纯地这么命名了。 「液态护膜超电磁炮」，这个名字也许更加适合由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共同合作完成的这一招。 含有恐怖能量、萦绕着电光的巨大光束骤然爆发，将那座本就摇摇欲坠的骸塞连同其上的涩泽龙彦一起轰上了横滨的上空之中。 即使发生异变，涩泽龙彦的身躯力量也不可能在这种高热和摩擦中完好无存，他连同构成骸塞的钢铁一起，在恐怖的高热之中燃烧殆尽。 液态护膜超电磁炮刺破了云层，还蒙着灰色的朦胧光线从云层的缺口之间落了下来。 “数值下降了！” 电脑中传出了坂口安吾惊喜的声音，他注视着显示出正在下降的数值的面板，一面高兴一面又感到了畏惧——即使他身处异能特务科的控制室中，也能看到那道划破天际、照亮了所有黑暗的光。 那样的光像是要将所有的黑暗都照亮。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原本笼罩横滨的浓雾也随之涩泽龙彦的燃烧而渐渐开始消散了，隐藏在浓雾中的建筑逐渐显露出分明的棱角来。 “结束了吧？” 御坂美琴舒了口气。她放松下来后，便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来。 “结束了。” 食蜂操祈回答。她抬起手抵在额前，抬起眼睛去看从天际泄露出来的微光。 她的身上还披着御坂美琴的外套，比深夜稍稍上升一点的温度让她觉得好受了一点。 食蜂操祈站在御坂美琴的身边，两人站得极近，自然垂下的手因此而轻轻触碰。御坂美琴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先是勾住了食蜂操祈的手指、接着从手指缝之间穿过去，掌心相贴时肌肤的温度弥漫开来。 似乎是在回应着某种心底涌动的感情，御坂美琴察觉到了回握过来的力量。 日出了。 穿过层叠云层的阳光落在少女的眼角眉梢，金发和浓郁的金色眼睫在金子般灿烂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如同流动的光河。 御坂美琴注视着那双盛满了蜂蜜的眼瞳，甜蜜的蜂蜜香气被晨风裹挟着充斥了她的感官。 像是被这股蜂蜜的味道蛊惑了，她在日出的阳光下，轻轻碰了碰金发女王的唇角。 第60章 盛满蜂蜜的眼瞳之中倒映出骤然放大的茶色, 接着食蜂操祈便感觉到了突然靠近的清冽的气息、以及少女柔软的嘴唇。 是柔软得如同云的触感，只蜻蜓点水般轻轻触碰了她一下，接着温软的云便轻轻飘远了。 女王蓦然感到了轻微的眩晕。 她并没有觉得很意外——在刚刚那个时刻, 在和御坂美琴对视的时候, 这一切就像是必然会从东方升起的日轮、清晨花瓣上凝结的露珠一般，自然而然地、水到渠成地发生了。 御坂美琴靠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在唇瓣被触及的那一刻闭上了眼睛。 那个只落在她唇角的吻纯情地像云。 事实上，主动亲人的御坂美琴小姐也是真的非常纯情——在无知觉地作出了这个动作后, 她才迟钝地感受到了害羞。 在绯红色从御坂美琴的脖子蔓延到耳根、整张脸都通红起来后, 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不敢去看食蜂操祈的脸。 接吻初体验的女王当然也不是一点都不害羞，但御坂美琴的反应反而让食蜂操祈立刻就把心里的羞涩压了下来——没错, 女王的恶趣味又来了。 “御坂同学害羞了？”食蜂操祈明知故问。 她将下巴搁在御坂美琴的肩上，恶作剧般轻轻朝少女的耳尖吹了口气——那个敏感的部位立刻便像受到刺激一般瑟缩了一下。 “哈？！”被戳中老底的御坂美琴立刻大声反驳, 她试图用恼怒来掩盖害羞——这是傲娇的通病。 “我怎么可能会害……” 御坂美琴下意识便转过身来对食蜂操祈说话，正面直对时才能显得她比较有理。 而话语未曾被她说完, 她的手腕便被食蜂操祈握住了。 ——接着御坂美琴尝到了甜美的蜂蜜味。 这次掌握主动的人换成了女王, 她向来擅长驾驭和驱使，即使是接吻这件事也一样喜欢主动。 不同于刚才只是蜻蜓点水般轻轻贴了一下、也许连正经的吻都算不上的触碰, 这次御坂美琴被动地跟随着食蜂操祈的节奏, 她下意识微张的唇便是最好的侵入口。 被撬开了齿列后, 御坂美琴尝到了少女唇齿间浓郁的蜂蜜的味道。 食蜂操祈握住御坂美琴手腕的手逐渐向上滑, 触及她的掌心之后便得寸进尺地插进手指间的缝隙, 同她十指相扣。 回握的手指代表着不被拒绝。 交融的体温置换来的是身体连同灵魂的颤栗，胸腔中汹涌到满溢出来的感情在此刻有了宣泄之处。 这是御坂美琴十四年人生中头一次进行的最亲密的接触, 她在尝到了甜美蜂蜜味道的那一刻便大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心脏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起来, 砰砰地响在脑海之中。 她紧张到忘了呼吸。 “你看起来像是要憋死了，”食蜂操祈的声音连同吐息一并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脸颊上，“不会换气的笨蛋御坂同学。” 女王的嘴唇显得饱满而润泽，有着像冰块或者果冻般的质感。 “你、”御坂美琴噎了一下，“你怎么会这么熟练啊？！” 同样是初吻，反而遭到压制、紧张到手足无措连呼吸都忘了的御坂美琴觉得十分丢脸。 “这种事不是自然而然就会的吗？” 食蜂操祈像是被御坂美琴的反应给逗笑了，伏在她的肩上笑了起来。 她笑得停不下来，整个人都因为胸腔酝酿的沉闷笑意而颤抖起来。 被嘲笑的御坂美琴很不淑女地翻了个白眼，任由“宿敌”趴在自己的肩上笑个不停，相扣的手指却未曾分开。 “我爱你”、“我喜欢你”，这样的话是不会出现在她们口中的——不管是食蜂操祈还是御坂美琴都嫌这话太过腻味。 这是最为被滥用的话语。如果语言示爱有用，这世界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因为感情而受到伤害的人。 无需用语言表述的爱意，从宿敌到恋人的关系就像日出下的那个吻一样，自然而然地便发生了。 这是属于两个人的心照不宣。 …… 泉镜花站在空地上，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来注视前方——那里是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所在的位置。 中岛敦跟着看了一眼，随即便手忙脚乱地伸手捂住了泉镜花的眼睛，同时紧张而语重心长地告诫她：“不要看！会长针眼的！” 泉镜花抓着中岛敦捂住她眼睛的手指，头一次感受到了无语。她心说我杀了十四个人我什么没见过？□□这种招数我都学会了！ 中岛敦的声音放缓了：“不过，这次多亏了食蜂小姐和御坂小姐，最后平安无事呢。” “就算不要她们出手，你也能做到的。”泉镜花被蒙着眼睛，声音轻而坚定，“因为，你已经克服了心魔，不是吗？” 所以，老虎回到了你身边。 * 江户川柯南的生物钟准时将他叫醒。 他看了一眼另外一张床上睡得跟猪似的服部平次，面无表情地走到窗边，将遮掩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唰的一下拉开了。 耀眼的日光瞬间充盈了室内，服部平次立刻便被光给强行从睡梦中唤醒了。 江户川柯南站在窗边，他随意环视了一圈横滨这座城市在白日中的景象便收回了视线，但在转身的那一秒，他似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又猛地转过了头。 如果他没记错，从这个方向看出去是能看到远方一座尖顶建筑的……但那座建筑，现在却消失了。 是记错了吗？可江户川柯南一向对自己的记忆力有自信。 “服部，你过来看看。”江户川柯南神色凝重，“那边有一座尖顶的建筑，很高，你记得吗？我明明昨天晚上睡前还看到了，但今天……它消失了。” 这怎么可能？ “你没记错。”服部平次显然也记得，记忆城市对地图对于侦探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那里确实有那种建筑。” 江户川柯南一字一顿：“但是它消失了。” …… 直到和服部平次分别，坐上回到东京的车上时，江户川柯南都还在思考这件事。 其实这件事本来跟他就没什么关系，但侦探天生的好奇心会让他忍不住去探究所有他明明已经注意到、但仍未知道答案的事情。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横滨，在横滨这个奇特的城市，发生什么都不意外——能让一座巨大的建筑在一夜之间消失的也只有异能力了。 可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吗？甚至在网络上都没有任何人讨论这件事，寥寥数人也只像他一样知道白天才发现建筑的消失。 就好像在夜晚时，表世界和里世界被割裂开来了一样。 作为同伴，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也坐上了这辆回程的车。 她们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奇怪，奇怪到了连铃木园子都察觉到了的程度。 该如何形容呢？并不是吵架或者闹别扭的那种奇怪氛围，更像是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吻之类的“第一次”亲密行为后，因为太过害羞而出现的别扭情绪。 这种情绪在最开始或许不会有什么，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绪就会被逐渐放大，而这两个上世纪傲娇又将之表现得格外明显。 “她们是做什么了吗？”铃木园子悄悄和毛利兰咬耳朵。 “或许吧？”毛利兰回答，“看起来也不像是吵架的样子。” 她们做了什么？ 脑回路完全没有放在恋爱这件事上的江户川柯南表情一滞，立刻转头看向他后方的食蜂操祈。 金发女王就坐在江户川柯南的斜后方，御坂美琴坐在最靠里的位置，和食蜂操祈之间的空着的距离足以再坐下两个人。 虽然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但当食蜂操祈慢慢地蹭过去，用手指去勾住御坂美琴的手指时，也完全没有遭到羞恼的拒绝。 注意到江户川柯南的视线，食蜂操祈抬起了眼睛。 “横滨租界区消失的建筑，”江户川柯南的声音放得很轻，他紧紧地注视着食蜂操祈，“是怎么回事……？” 金发的女王轻轻弯起蜂蜜色的眼瞳，纤细修长的食指抵在柔软的唇下。 “嘘。” 她默许了江户川柯南的猜想。 * 下车的地点是在帝丹高中。 这里离学舍之园的学生公寓并不远，所以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干脆选择了步行回去。 一夜没睡，还承担了那么大的计算量，食蜂操祈早就困得不行了，就连走路都有些眼皮打架。 御坂美琴同样也有些困倦，她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街面，在注意到某个不寻常的事物之后便瞬间清醒了。 “那辆车……”茶发少女皱起眉，注视着停在街边的黑色车辆，“是保时捷356A吧？” 这句话成功让困顿的食蜂操祈打起了精神。 她下意识顺着御坂美琴的视线看了过去，霓虹灯闪烁的灯牌下，保时捷356A这辆极其罕见的老牌车型便安安静静地停留在那里。 保时捷356A这种车在如今实在少见，整个世界大概都没几辆。而在她们的数据库之中，唯一一位会开着这种车招摇过市的人就是组织的琴酒。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御坂美琴十分不理解，“组织的人都这么高调吗？” 开着这种罕见的车型，想要不给别人留下深刻印象都是难事吧？ “到底是不是他，只要看看监控就知道了吧？”食蜂操祈看向街对面，百货商店的门前恰好装着一个摄像头。 御坂美琴调起监控来是熟练工种，她没花几分钟便调出了监控，从那辆保时捷356A中走出来的是戴着黑色帽子、有一头银色长发的男性。 虽然看不清脸，但这标志性的车和极其具有辨识性的外表足够让人确认其身份了。 食蜂操祈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唇，展露出灿烂的笑容来——她向来是个记仇的人。 上次组织派人来绑架她的事情，食蜂操祈可没有忘记。这笔账自然归在了琴酒的头上，女王蜂可不是宽宏大量的人。 “既然碰到了，” 女王眼中的星芒微微闪烁。 “就和琴酒先生打个招呼吧。” 第61章 “你不困了？” 御坂美琴问道。 “遇到琴酒了还困什么？”食蜂操祈回答, “我可还记着上次的事情呢。” 她转过头来，微笑着看向御坂美琴，“这么巧就遇到了, 这难道不是神明都在给我机会吗？” 如果轻易就放过这个机会，那么她就不是食蜂操祈了。 御坂美琴当然没有意见。 作为主导绑架事件的始作俑者、差点让食蜂操祈受到伤害的人，本身又是杀人如麻无恶不作的犯罪分子，御坂美琴怎么可能去同情这样的人？不管食蜂操祈想怎么对他, 御坂美琴都没意见。 她是食蜂操祈的“共犯”。 …… 楼道里没有窗户，灯并未开启, 光线便显得尤其昏暗。适应了这种氛围的琴酒没有其他感受, 他如同往常一样穿过廊道、走下昏沉的楼梯, 在踏入阳光洒满的街道时, 他似有所感一般猛地抬起了头。 伏特加落后半步跟随在琴酒的身后, 因为琴酒骤然的停顿，他便野生生刹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抬手向怀里摸去——在西服的掩盖下，衣物内袋之中是装着枪的。 做完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后，伏特加才将目光投向了街道。 接着他便狠狠吃了一惊。 街面上肉眼可见的所有人类——无论是刚刚下课的小学生、出门购物的家庭主妇又或者是西装革履的精英，不分年龄大小, 也没有性别之分，所有活着的人类都直勾勾地向琴酒和伏特加看了过来。 这样的场面诡异至极, 即使是伏特加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恶棍, 也不由得因为这种怪异的场面而感到了毛骨悚然。 隔壁的碟片店中还在放着唱片，古典的小提琴与钢琴的奏鸣曲旋转着流泻出来, 注视着他们的每一双眼睛之中都闪烁着金色的星芒。 “大哥, ”伏特加忍不住开口了, “这……” “是心理掌握。”男人的眉眼都带着冷意。 琴酒在看到工蜂们眼中那一点闪烁的星芒时便明白了来者是谁——只能是那位拥有着精神系超能力的第五位, 代号为「心理掌握」的食蜂操祈。 做出这种行为的理由当然也很明了。 报复。 为组织之前绑架过她的事情在报复。 委实说，琴酒从来没觉得知道这件事之后食蜂操祈不会有所动作，此时真的狭路相逢时他也完全不觉得意外。 “日安。”先开口的是穿着不良长裙的女子高中生。 接着是拄着拐杖的垂暮老人颤颤巍巍地说：“琴酒。” “组织粗暴的做法让人家超——不满意。”很难想象，西装革履的精英男士口中会出现“人家”这种自称词语。 “不过，”拿着棉花糖的小女孩开口，“今天只是打个招呼而已。” 小女孩的脸上展露出甜美的笑容来，而在这一个瞬间，这条街上注视着琴酒和伏特加的所有人的脸上，全都如出一辙地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连嘴角翘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每一个个体都是女王蜂精神意识的投影，他们如同复制粘贴一般，以一种另琴酒感到十分不快的方式在说话。 至于找出食蜂操祈的所在这个问题……先不说找不找得到，就算找到了，琴酒也没法拿她怎么样。 杀了食蜂操祈？琴酒就算是个普信男，也不可能自信到这种可以称之为“傻瓜”的程度。 这一整条街上的人全是食蜂操祈的傀儡，就算开枪也没有用，况且琴酒并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刻随随便便地拿出枪来。 “就这么轻轻恐吓他一下？”御坂美琴靠在窗边，自上而下地注视着不远处的琴酒和伏特加。 食蜂操祈把玩着手中的遥控器，她屈起纤细的手指，用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当然不，御坂同学难道觉得我是什么心软到愚蠢的人吗？” “想也是，”御坂美琴损了食蜂操祈一句，“毕竟食蜂你一向都很小心眼，而且记仇。” “……看在现在心情好的份上，我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御坂同学。”食蜂操祈冷笑了一声，“琴酒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御坂美琴耸了耸肩。 既然食蜂操祈都说出了这种话，那么她的报复可想而知还在后面。御坂美琴是完全不担心食蜂操祈的报复心之强的，她在琴酒这里吃了大意的亏，那么就绝对会狠狠报复回来。 当然，是不伤及性命的尺度。 作为共犯，御坂美琴只要配合食蜂操祈把街道这一段时间的异常影响全部修改掉就好。 直接改变映照真实的映像记录、操控心灵进行洗脑和篡改记忆，这两个能力组合在一起，只要她们想，大概能在全世界的犯罪者中横着走了。 当食蜂操祈的话音落下，原本被当做工蜂载体的人们在那一瞬间全部恢复了意识，眼中的金色星芒瞬间便消失不见，好像从未出现过。 时间停止在这一瞬间恢复了原样，原本静止不动的人群再次无知觉的走动起来。 琴酒沉着脸拉开了保时捷356A的车门，他坐在车座上后便抽出了跟烟，咬着烟嘴将香烟点燃，稠密的白色烟雾和尼古丁的气息立刻漂浮在车内。 跟超能力者正面对抗是个差到极点的选择，那可是能匹敌一整个军团的火力，琴酒不觉得自己端着杆枪上去瞎扫射一通就能杀死超能力者——如果事情真有那么简单，那么学园都市就可以立刻宣布解散了。 意料之内的麻烦发生了——但这麻烦的程度，在琴酒预料之外。 * 大概是因为狠狠恐吓了一番敌人，食蜂操祈的情绪越发高涨起来。 她一改之前的困倦，在回到公寓之后仍然神采奕奕，显然充满了精力。 但御坂美琴真的困了。 横滨的浓雾一直从深夜持续到日出之前，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可以说是整晚没睡，并且还要用大脑处理那么庞大的计算量，精神上的消耗让她有点遭不住了。 “卧室的格局可以改动吧？”食蜂操祈冷不丁地问出这句话。 “格局？”御坂美琴努力地试图用困顿之后迟钝的大脑来理解食蜂操祈的话，“你想改动什么？” 卧室内的一切摆设都很合理。 房间的两侧分别放着两个衣柜，中间是两张宽1.5米的单人床。隔开单人床的是一个小小的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置着造型简约的台灯。抵在靠门那一侧墙壁的是一个衣架，那里通常被她们用来挂第二天上学要穿的帝丹高中的制服。 食蜂操祈这个想法当然不是此时此刻才诞生的，从很早以前开始就别有用心的女王老早就看这个隔开两张床的床头柜很不顺眼了。 “床头柜可以挪到那边，”食蜂操祈微微笑了起来，“——然后，把两张床拼到一起吧？” 御坂美琴沉默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食蜂操祈话语中蕴含的意思。 “你说什么？拼起来？” “没错。”食蜂操祈显得十分理直气壮，随后便露出了戏谑的表情来，“还是说，御坂同学的害羞力又发作了？” 把两张床拼到一起不就变成名副其实的同床共枕了吗？虽然之前也在同一张床上睡过觉，可是……可是那时候，她和食蜂操祈还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啊！ 那时候还只是关系暧昧不清的同学，但现在则是心意相通的“恋人”，在不同的关系下睡在同一张床上，很显然不能被一概而论。 虽然她们没有一个人正式地对彼此提出“我们交往吧”这句话，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之间本就不必用语言这种脆弱的关系来勾连。 心灵的链接足够解决一切问题。 “不，这才不是害羞力的问题吧！”御坂美琴难以置信，“这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日出的清晨才有“初吻”，而时间还没到中午，居然就已经快进到了同床共枕……再接下来是不是又该发生点什么了？ “只是谁在同一张床上而已，”食蜂操祈又忍不住DNA里印刻的捉弄御坂美琴的本能了，她眯起眼睛蓦然凑近了御坂美琴，“御坂同学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一点？我可什么都没想做噢。” 被突然靠近的脸吓了一跳，御坂美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被床脚轻轻绊了一下，接着便坐在了床铺上。 本就比她高一些的食蜂操祈垂下眼睛注视她，又缓缓弯下腰来——少女的脸逐渐向她靠近，连同浸入了金色发丝的蜂蜜香气也随之而来。 这个距离近得她甚至能数清食蜂操祈金色的睫毛。 “有什么好介意的？”御坂美琴心下一紧，唰地便站直了，“不就是将两张床拼在一起嘛！” 食蜂操祈怡然自得地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心说御坂同学还真是好懂。 被捉弄的紧张和刺激让御坂美琴下意识选择了将床拼在一起的方案，只为了逃离刚才那该死的、让她紧张的氛围。 等到两张床被拼在一起后，御坂美琴才逐渐意识到了一点。 从这一刻起，才是真正的“同居”。 第62章 有着晴朗太阳的天气很适合睡觉——当然, 也很适合约会。 御坂美琴醒来时正好是八点，长久以来生活的生物钟让她在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进室内时便睁开了眼睛。 刚醒时她眼前还略微有些模糊，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事物似乎都蒙着一层朦胧的阴翳, 视网膜上映照出的一团模模糊糊的灿烂金色。 御坂美琴等了几秒, 才让那层水雾缓缓消退，这时茶色的眼瞳才清晰地看到了眼前的一切——那团有些晃眼睛的金色是个活生生的人。 有着灿烂金发的少女睡在她身边，下意识地作出了将自己蜷缩的姿态来。金色的长发凌乱地铺满了整张床，发丝上的光泽感像是流动的金河。 少女还在沉眠之中, 同样也是金色的浓郁眼睫轻轻动了动, 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一层健康地粉色。 ——食蜂操祈。 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是面对面的姿势, 她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食蜂操祈熟睡的脸。 果然还是不太习惯。御坂美琴想，每次醒来看到食蜂操祈实在她身边时, 她都要花上一会儿时间来让大脑作出反应。 她们总共也只在同一张床上睡了两个晚上而已，这就要让御坂美琴立刻习惯的话显然不太可能。 御坂美琴没有作出多余的动作, 她仍然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用视线去描摹食蜂操祈的脸——不管多少次看，她都得无可辩驳地承认这是一张过分漂亮精致的脸。 只可惜长了张嘴，还总说些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的话。 御坂美琴面无表情地想, 好看的皮囊下装着的却全是恶趣味和各种坏点子, 且尤其喜欢把各种恶劣的捉弄对她实施, 一点都不符合那张洋娃娃一般的脸。 女王沉睡时的呼吸柔软而绵长, 裸露在柔软的被褥外的肩头白皙圆润，完全是一副不谙世事的天使模样。 但等她醒来，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深秋的寒流已经到来, 作为不能用微波温暖自己的精神系能力者, 食蜂操祈无疑更喜欢温暖的被窝, 这让她在冬日时的睡眠时间也逐渐变长。 但御坂美琴可不打算让食蜂操祈就这么睡下去。 她勾起唇角, 坏心眼地伸出手指去捏住女王挺翘的鼻尖——用于呼吸的地方被人堵住，难以呼吸的异样感很快就让食蜂操祈醒了过来。 等食蜂操祈睁开眼睛时，御坂美琴便顺势松开了手。 “御坂同学，容我告诉你，今天是周六。”食蜂操祈面无表情地说道，“如果你以为今天是上学日而用这种手段叫我起床、而没有其他什么正当理由的话，我一定会生气的。” “我当然知道今天是周末。”御坂美琴理直气壮地回答，“现在已经不早了，起床有什么问题吗？猪这个点也该睡醒了！” 毫无疑问，她就是在内涵这个点还需要靠人工叫醒服务的食蜂操祈。 “哈？！” 食蜂操祈出离愤怒了，她屈起手肘撑住床面，借用力量让自己的上半身撑起来，试图用居高临下的视线来压迫御坂美琴。 但她失败了。 女王有那么一两缕金色地长发被御坂美琴压在身下，所以她没能完全坐直在床上，反而因为发丝被御坂美琴压住而产生的拉扯力量，在用力过头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倒向了御坂美琴。 “……食蜂操祈，”被食蜂操祈压住的御坂美琴发出了被重创的虚弱声音，“你给我起开……” 食蜂操祈上半身横过来压在了御坂美琴的胸口上，脸埋进了厚厚的被褥之中。作为受害者，御坂美琴胸口陡然被压上了重达快一百斤的东西，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看到了生命的终点。 御坂美琴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御坂同学，你充沛的表演力可以不用在这个时候发挥。”食蜂操祈幽幽的声音因为被褥而变得沉闷，“另外，明明是因为你压住了我的头发才会导致变成这样。” “不，”御坂美琴相当笃定地说，“是你长胖了。” “？” …… 食蜂操祈完全是被气清醒的。 这是个周末，先是被强行叫起床、接着居然还被御坂美琴嘲讽了体重，这让女王大人充满了低气压。 早餐很简单，倒不用额外让管理学生公寓地工作人员提前定制餐点。御坂美琴用牛奶煮了麦片，配了几片抹果酱的吐司。 对于这点，食蜂操祈没有什么不满——因为她连面包机这种堪称傻瓜操作的电子产品都不会使用。 用完早餐，食蜂操祈接通了帆风润子打来的视频通话。 作为派阀的首领，即使人不在学园都市之中，食蜂操祈也需要随时掌握派阀的一切事情。而帆风润子是派阀的二把手，她通常会有一个固定的周期打来视频通话，向食蜂操祈总结性地汇报这段时间的动态。 “一小时后出门，”御坂美琴提醒性地敲了敲餐桌的木质桌面，发出沉沉的声响来，“你应该还记得吧？” “当然。”食蜂操祈半撑着下巴回答。 视频通话的另一端，注意到她们互动的帆风润子双手合十，“女王，您是要和御坂同学一起约会吗？” “唔——”食蜂操祈拉长了声调，最后才微微笑了起来，“也可以这么认为。” 以恋人为身份的第一次约会。 “真的吗？”帆风润子看起来挺高兴的，她的脸上展露出了十分欣慰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 作为一直有意无意撮合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的人，帆风润子当然十分开心。 “事情已经说完了，那么我就不打扰您了。”帆风润子十分识趣，“祝您今天过得愉快，女王。” 她心满意足地挂断了视频通话，留给时间让女王好好去准备约会。 …… 在东京生活，在衣食住行这方面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困扰，只有穿衣这一点是和她们在学园都市时不一样的。 根据常盘台学园的规定，不管是工作日还是假期，哪怕是长假，学生也必须穿着常盘台的制服，因此除了类似于开放日或者学园祭之类的特殊活动，所有学生全年几乎都穿着学生制服。 在东京就不一样了，只要不在上学时间，随时都能穿私服。像约会这样的重要场合，的当然不可能穿着学生制服了。 御坂美琴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她的妆容很淡很淡，只涂了用于显气色的有色唇膏，也会稍微用一点香水在耳根和手腕上。虽然常盘台规定不允许学生化妆，但御坂美琴认为这是所谓“淑女的礼仪”。 她坐在沙发上，正准备拿起搁置在茶几上的发饰时，食蜂操祈已经先一步拿起了那没金色的星星发卡。 “别动。”食蜂操祈轻声说。 御坂美琴果然便不再动作了。 她倾身靠近御坂美琴，金色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而将发梢落在了御坂美琴的手背上，轻轻搔过了手背的肌肤。 少女的手指柔软细腻，轻轻拨开御坂美琴的额发，将发夹卡在其中一缕茶色的鬓发上，镶嵌在星星旁的钻石被切割成无数个小切面，因此而将灿烂的阳光折射出耀眼的闪光来。 食蜂操祈稍微撤离了一点距离，打量着御坂美琴如是说道：“我的眼光果然很好。” “虽然你这话听起来是在自卖自夸，”御坂美琴无奈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但我就当你也在夸我好了。” 食蜂操祈也和御坂美琴一起走到玄关边，她握住了门把手，向下稍微用力一压之后，门便开启了。 “那么，走吧？” * 情侣约会事项种，游乐园和电影几乎是必选项。 游乐园已经去过了，那么电影院就是她们今天的日程之一。 不过，在去电影院之前，她们首先得解决午餐问题。 “虽然每天都换着搭配，”食蜂操祈是这么说的，“但那种便当套餐我在常盘台就已经吃够了。” 御坂美琴对食物并不怎么挑剔，所以在吃饭上她们选择的是一家位于空中花园的法国菜餐厅，拥有米其林三星的评级。 “今天去看电影，总不会发生事情了吧。”御坂美琴坐在靠窗的位置，她一边注视着窗外的风景一边说话，“上次去游乐园也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发生。” 先是抢劫挟持、又是炸弹什么的，完全没有能让人安心约会的氛围。 现在是正午时分，从她们所处的高处向外面看过去，东京这座巨大的钢铁城市在午间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钢铁构成的身躯锃亮发光，不管怎么看都充满了和平美好。 “上次难道不是因为有特定的人物在场吗？”食蜂操祈没有点名，她的说法显得有些含蓄。 毋庸置疑，这个“特定的人物”一定是指江户川柯南。 “电影院可没有特定的人物。” 发出放心的感叹之后，她们开始安心地想用米其林三星级别的法式美食了。 …… 阿笠博士家门口，江户川柯南单手插进口袋里，难以置信地看着灰原哀。 “你真的要跟他们去看那个什么假面超人的电影吗？” “那不然呢？”灰原哀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之前可是答应了他们的，让小孩子伤心的话可是很难办的，大侦探。” 她说完便走向了阿笠博士停在院落门口的黄色甲壳虫车，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快走啦柯南！”吉田步美不满地催促，“再不去的话电影就要开场了！” 说实话，江户川柯南十分不想和他们一起去看这部假面超人的大电影，但是…… 他望了望天，长长叹了口气，认命地点头。 “来了。” 第63章 能拿到米其林三星平价的餐厅无愧于这个相当闪耀的名头, 至少让口味挑剔的女王蜂给出了满意的好评。 法餐的特点大概就在于分量之少——是即使减肥期少女都能够享用干净的分量。不过前前后后加起来上的菜太多，食蜂操祈还特地为最后的餐后甜点留下了容量。 “你今天吃的很少嘛。” 御坂美琴扫了一眼食蜂操面前的盘子，很多看起来精致可口的菜肴只被少许动了一两口。 “淑女可是要保持完美的身材的。”食蜂操祈放下刀叉。 她心说谁叫今天有人嫌我胖？但她上午偷偷去称了一□□重——确实比在学园都市时胖了五斤。 虽然这五斤放在她身上看不出什么变化来，但食蜂操祈自己心里清楚, 这五斤肉让她的腰围多上涨了一厘米。 可甜食同样是让人难以割舍的东西……特别是这家餐厅广受好评的餐后甜点。 “我看你是终于知道体重上涨, 所以打算减肥了吧？”御坂美琴一秒就把食蜂操祈的老底给掀开了。 茶发少女脸上丝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笑容。 除了胸部发育的问题, 御坂美琴从来没恼过身材——她没什么特别的偏好, 饮食又一向清淡，平日里也保持着运动的好奇怪, 这样都能长胖才是会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事情。 食蜂操祈从鼻腔里发出了轻轻的哼声，对御坂美琴的嘲笑一概不理。 在甜蜜而焦虑的等待餐后甜点的时间中，她从桌子边上摆放一些手册的木架中抽出了一分工艺精美的宣传册。 像这种档次的餐厅中，精美的宣传册主要针对的客户当然也基本都是富人。例如某奢侈品牌的当季上新、某高端会所的开业宣传、又或者是拍卖会用来展示拍卖品的手册。 食蜂操祈拿起的便是拍卖会为拍品宣发的手册。 因为只是打发时间, 所以食蜂操祈看的也不怎么仔细。她随意翻了翻册子，在翻到其中某一页时蓦然停止了动作，目光凝视在那一页拍卖品的照片上。 那是一把古董小提琴——只是照片都能看出拥有惊人的美感，那是由时间酝酿沉淀而成的。 “你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吗？” 也许是因为食蜂操祈盯着手册看的时间太长，坐在食蜂操祈对面的御坂美琴注意到了这长时间的静默。 她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只看到了手册封面上的烫金字体注明了这是拍卖会的宣传册。 “没什么。”食蜂操祈的脸上没有露出一点端倪来, 她合上手册, 将之随手放在桌边, “随便看看而已。” 她话音刚落下, 最后的甜点便被西装笔挺的侍者送上了餐桌。 甜点卖相极佳，口味甜而不腻, 浓郁的香甜气息从舌尖蔓延开来——但御坂美琴用小勺子尝了几口便停止了, 她对甜食的摄入一向很少。 作为恋人, 御坂美琴很有自觉地起身去买单了。 食蜂操祈看着御坂美琴去前台结账的背影, 将银质的小勺搁置在了洁白的餐盘之上。 …… 等御坂美琴结完账回到桌边时，座位上已经不见食蜂操祈的身影了。 座位上空空荡荡，本来应当坐在这里享用甜品的少女已不见踪影，连随身带着的手提包都消失不见了。 “食蜂？”御坂美琴皱起了眉，第一反应就是食蜂操祈这不省心的家伙大概又被什么人给绑架了。 站在她们桌边不远处的侍者走过来，弯腰在御坂美琴耳边低声说道：“和您一起来的那位金发女士给您留了话，她说去一下洗手间，很快就会回来。” 御坂美琴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家餐厅的餐位一向是供不应求的，只能提前预定，因此在这个饭点时刻是满员状态。在这种人多的场景里，御坂美琴在最开始那一秒父紧张过后，其实并不担心食蜂操祈的安危。 第一次被绑架的意味有许许多多的因素，比如特定的场景、恰好的时间、合适的装备以及食蜂操祈的大意疏忽，这些巧合全部发生才能打成“绑架”这个结果。 但这样的好事显然不会有第二次，否则食蜂操祈这个LEVEL.5中的第五位也可以不用当了。 约莫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御坂美琴便如愿看到了食蜂操祈。 食蜂操祈问：“你等了很久吗？” “没等很久，”御坂美琴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右上方的时间，“离电影开场还有半小时，时间应该是足够的。”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本被食蜂操祈翻看完后随手放在桌边的拍卖会宣传手册不见了。 …… 十分钟后，御坂美琴就发现自己错了。 半小时的空余时间并不够，因为——东京在周末的堵车过于严重，过了许久长长的车队才会向前挪动那么一点点。 “我们真的能赶上电影开场吗？”食蜂操祈看了一眼窗外拥挤的车辆，向御坂美琴诚恳地发问。 “……我觉得，”御坂美琴斟酌着字句，“可能不行。” 她低估了东京的堵车程度。 如果她现在下车，带着食蜂操祈一起飞檐走壁赶往电影院的话倒也是可以赶上的，但在这样人流拥挤的街道上做出这样超出一般人常识的事情，下一秒被拍摄的视频就会在推特满天飞。 再接着，绵边老师就会打来视频电话，臭骂她们过于高调的行为。 想了想常盘台的老师，御坂美琴缓缓打了个寒战。她一点都不想等社会实践结束之后，去面对整个常盘台教师团队的压力。 “你能开路吗？”御坂美琴将目光投向了食蜂操祈。 “御坂同学，你的妄想力太过了吧？”食蜂操祈嗤之以鼻，“上次能做到是因为有外装代脑辅助，现在这里堵的这么死，我怎么给你开？” 上次有外装代脑作为辅助食蜂操祈都精神透支，现在没有外装代脑，要一次性操纵这么多人对于食蜂操祈来说是极大的负担——只是为了赶上一场电影的话，委实不值得。 “赶不上就赶不上吧。”御坂美琴终于完全放弃了对东京的堵车现状的希望，“总之，电影迟到了还可以再买别的场次。” 不过是一张电影票钱而已。 *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选择对电影自然不可能是假面超人大电影。 但她们又一致地不想去看文艺片——那样根本不会有什么浪漫氛围，指挥两个人在昏暗地电影院里双双睡着。 午睡大可以在家里睡，完全没有必要选择来电影院。因此，她们选择了比较刺激和惊悚的悬疑片。 这家电影院的设施相当高端，同样也狠舒适——通常电影院种是成排的座椅，但这家影院除了免费赠送的爆米花和可乐，配备的座椅是足够成年人半躺下的双人长沙发。 是的，重点在于双人，配有双人沙发的影厅几乎是情侣专场。 等她们赶到影院时，果然已经错过了开场时间，并且已经错过了二十分钟。 对于悬疑电影来说，前二十分钟已经能讲述许多内容了。与其虎头蛇尾地、囫囵而不知所云地看完，她们倒更愿意去买下一场的电影票。 总归间隔时间也不过四十小时，再等二十分钟就足够了。 购票大厅里用于休息的座位上人不少，食蜂操祈先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等着御坂美琴去前台重新购买电影票。 在这个空档之中，食蜂操祈接起了一个电话。 “女王，”电话那头的人恭敬地称呼食蜂操祈，“您交代我去办的事情已经办好了。” 他站在色调典雅的室内，脚下踩着厚厚的毛绒地毯，那把每一根线条都诠释着美学的古董小提琴正安安静静地躺在细腻的红色天鹅绒垫子上，任由装着它的玻璃展柜被眼前之人欣赏。 “现在，那把小提琴已经属于您了。” 握着手机的西装男性露出笑容来，那双具有亚洲人特色的棕色眼瞳之中，闪烁着代表工蜂的金色星芒。 “很好。” 食蜂操祈满意地挂了电话。 这件事显然很让她感到满意，连眉梢的弧度都上扬了许多。 几乎是她刚刚挂掉电话的时候，便带着重新购买好的两张电影票走过来了。 她将电影票递给食蜂操祈，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大概还有十分钟的样子……应该马上就能检票了。” 说到检票时，食蜂操祈的目光下意识投向了通往影厅的出入口，那里正有一波刚刚结束观影的客人从影厅中离开。 而这波客人大多数都是小孩，偶尔掺杂几个一看就是监护人身份的成年人。而在这样的人群构成之中，总有那么几个人是很显眼的。 “今天的电影，”食蜂操祈神色凝重地碰了碰御坂美琴的肩，“真的能看成吗？” “什么意思？”御坂美琴不解地顺着食蜂操祈的目光看过去，接着她便变了脸色。 在人群之中，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往外走的阿笠博士。接着便注意到了兴致缺缺的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少年侦探团余下的几个孩子则正在兴奋地交谈之中。 看到那个“特定的人物”，御坂美琴瞬间明白了食蜂操祈的忧虑。 她扫视了一圈电影院现在的状况，心愈发往下沉了。 就算凶案要发生，当然也必须有凶手和被害人的存在。而现在这个时间、这个场合之下，正在这家电影院之中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成为那个凶杀案的被害人。 不负她所望，江户川柯南甚至还没踏出出口，永远不会缺席的尖叫声便如约而至了。 第64章 尖叫声刚刚响起, 人群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高分贝中所代表的恐慌而躁动了。 “凶手还在我们之中！”男孩稚气而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谁都不许离开电影院！” 大约是他的语气显得严肃沉稳，守在电影院大门两侧的保安下意识听从了江户川柯南的话, 将原本敞开的玻璃大门立刻关闭合拢, 挡住了想要离开的客人。 “阿笠博士！”江户川柯南转过头看向阿笠博士，“报警！” 阿笠博士点了点头，手机中的报警号码已经显示了接通。 做完这一切，江户川柯南才终于能静下心神来，仔细去观察那位命案被害人的情况。 有人死亡——因为这件事而弥漫开来的气氛压抑而低沉，数量不少的客人被困在这个地方，神色焦躁不安，整个大厅充斥着嘈杂的声音。 而在这些人中, 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显得很格格不入——她们看起来实在是太冷静了。 能不冷静吗？这种事她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食蜂操祈接过御坂美琴递过来的可乐，咬着吸管让碳酸汽水的刺激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御坂美琴稳稳当当地坐在凳子上, 完全没有想要站起来去看看热闹的意思——她已经见识过太多次了。 这种凶杀案或许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是唯恐避之不及的恐怖事件、对小部分好奇心旺盛又胆大的人来说说看个热闹，但对于江户川柯南认识的人来说，这已经成为了日常生活。 在看到江户川柯南的那一刻起, 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就明悟了这一点——只要有能充当被害人、有着充分作案动机的人在场, 那么命案发生的概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而这种事情只需要等着侦探们去解决就好了, 他们总是能很快地就作出正确的推理。 只是…… “看电影这个项目要泡汤了。”御坂美琴叹了口气。 “这是必然的。”食蜂操祈托着腮，她凝视着江户川柯南因为尖叫声响起而立刻变得活跃起来的声音, 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下次一起出门的时候, 或许得提前知道江户川君的动向才行。” 以便她们及时避开江户川柯南的行动路线。 虽然觉得食蜂操祈这话是在开玩笑，但御坂美琴仔细想了想, 慎重地点头发表了认可：“……这样也不是不行。” 这次的广域社会实践中, 要说御坂美琴对谁最感到恐惧, 那么此人一定非江户川柯南莫属。 即使江户川柯南本人并没有别的特殊能力，他本身仅仅只是个各项标准都在正常范畴内的普通人（除了身体变小这一点），可没有任何力量能改变他百分百触发命案的体质。 「人间失格」不行，恐怕「幻想杀手」也不行。 “待在那个侦探的身边，不会觉得有心理压力吗？”御坂美琴让自己的身体放松，背部曲线与柔软的皮质沙发靠背相贴合，“几乎每天都要遇到各种案件……不管怎么想都好麻烦。” “这就是侦探的爱好。”食蜂操祈摊了摊手，“没有案子的话，侦探这种天生就赋有强烈好奇心的物种大概会无聊而死吧。” “如果没有案子的话，也许会自己去制造案子也说不定哦？” 有着茶色微卷发的少女微笑着插话。 灰原哀早就注意到了她们——这两个人的行为在人群之中格外不同，加之本身又是很能够吸引人目光的美少女，灰原哀又不是瞎子，当然能看见她们。 “不过，江户川君那种被正义冲昏头脑的自大家伙是不会那样做的。”灰原哀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是谴责的口吻，但从表情和动作就能看出来——灰原哀并不像言语中表述的那样对江户川柯南充满嫌弃。 “你不去看看吗？”御坂美琴示意她看向江户川柯南所在的地方。 “没有那个必要哦，他不是名侦探嘛。”灰原哀的视线在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之间来回扫动，思考了两秒之后她便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来，“——这家电影院主打的似乎是情侣能双人约会的沙发影厅。” “这么说，打扰到你们约会了？”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金发女王长长叹了口气，“这种情况下，约会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警察终于赶到了现场。 穿着深色警服的警察们熟练地拉起黄色的警戒线，而此时的江户川柯南已经在进行愉快的犯人三选一。 有作案嫌疑、且有充分动机的人只有和被害人一起来到电影院的另外三个人，而真凶无疑就在他们三人之中。 虽然没凑过去旁观江户川柯南的推理过程，但看目暮警官频频点头的神态，灰原哀大致也能猜测到一点。 “看来快要结束了。” “名侦探先生的推理力很出众，但这家发生了命案的电影院想必今天不可能继续营业了。”食蜂操祈说。 御坂美琴总结：“电影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啊，这听起来是一次很失败的约会。 虽然心里清楚这一点，但拥有着高情商的灰原哀显然不会将这句话当着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面说出来。 于是她选择了转移话题：“说起来，阿笠博士有一些小实验希望能邀请你一起参与。” 这个“你”是指谁可想而知。 阿笠博士的发明应用大多数都体现在江户川柯南身上的各种小装备上了，而这些发明大多数都和电磁方面的研究有关，也只有身为电击使的御坂美琴能在这方面帮到阿笠博士。 其实照御坂美琴看来，阿笠博士给江户川柯南发明的那些小道具如果广泛投入生产，大概能给他带来一笔很大的财富；但阿笠博士愿意放在市面上的大多数都是些……有些鸡肋的产品。 “是什么实验？”御坂美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好奇地先询问实验的具体方向。 “大概是……无人机相关的吧。”灰原哀想了想，继续补充道，“还有，江户川君的强力足球鞋似乎也有待改进。” 这也不算她在说谎。 虽然阿笠博士并未切实提出邀请御坂美琴，但他的确说过“如果御坂美琴能负责实际演示的话大概会好办很多”这种话；不过既然灰原哀已经说了出来，那么她必然会让这件事成为既定事实的。 “这个啊，”御坂美琴点头同意了，“那么我没有什么问题，放学后或者周末，我大概都有时间。” 她瞥了一眼身边的食蜂操祈，“她应该也有时间。” “御坂同学，”食蜂操祈不满地说道，“不要把人家当成你的随身挂件。” “鉴于你最近干的好事，我觉得你最近还是注意一点为好。”御坂美琴毫不客气地嘲讽食蜂操祈上一次的落败，“不要又一次‘不小心被绑架’了，笨蛋食蜂。” 见话题已经转移，灰原哀安然地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工作人员送上来的、用以安抚人群的热奶茶，甜蜜的奶茶味道很快便充斥了味蕾。 她并不关心御坂美琴口中食蜂操祈干的好事是什么，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她，好奇心太重并不是什么优点。 * 在阿笠博士充当了一回江户川柯南操纵的傀儡侦探之后，这个案子顺利地在一小时之类被解决了。 如她们预料的那样，这家电影院在犯人被押走后立刻决定打烊，不过在那之前，他们首先赔偿了客人的损失。 但两位常盘台的大小姐难道是图这点赔偿的钱吗？她们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美妙的、不被任何突发事件打乱安排的约会。 然而命案它如约而至。 因为都是熟人，在离开电影院时，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是同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一起离开的。 这家电影院是在综合商场的最顶层，而一层至负二层则是这附近最大的综合超市。 从手扶电梯下到一楼时，她们恰好碰上了从一楼的超市出口中走出来的安室透和槺捐鳌?br/> 他们手中拎着的购物袋之中都装着不少食材，很显然，他们是出门来超市采购部分食材的。 “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看了一眼购物袋中的内容，“你们是来采购吗？” “是的。”安室透回答，他透过明镜的玻璃门看向商场外闪烁着红□□光的警车，稍稍挑起了眉，“出了什么事吗？” “命案。”江户川柯南简洁地说道，“不过已经解决了。” “没出什么事就好。”英俊的咖啡厅侍应生脸上的笑容十分爽朗。 他注意到了和灰原哀站在一起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目光不由自主地多停留了一秒在食蜂操祈的身上。 他想起了之前和贝尔摩德的见面。 虽然彼此都知道一些对方的“秘密”，但在嘲讽琴酒这件事上，贝尔摩德一向是乐意和他分享关于琴酒的笑话的。 “琴酒之前负责的那几家医药公司倒闭了。” 说出这句话时，有着耀眼金发的明艳美人笑得乐不可支。 第65章 那是在酒吧里。 夜晚时酒吧中亮着气氛暧昧的灯, 偏近与蓝紫色的色调让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酝酿出了无端的惑人感。 有着白金色长发的国际女星优雅地双腿交叠，被黑色皮衣包裹的身体彰显出美好的曲线来。 高高的吧台上放着贝尔摩德的酒杯——有着优美流畅弧度的高脚杯中盛放着薄荷色的酒液，在炫目灯光下像是美艳女巫调制的毒药。 “我还以为见面有什么事, ”安室透饶有兴致地挑起眉，等待着贝尔摩德的下文，“原来你是来讲笑话的。” “怎么？听笑话不好吗？” 贝尔摩德从乐不可支的状态中短暂抽离了出来。女人纤细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只细长的女士香烟，烟头燃着一点橘红色的火星, 在灯光明明明灭灭。 缭绕的白色雾气从抹了艳丽色彩的红唇中缓缓吐出，那张漂亮至极的面孔在烟雾中显得隐约朦胧。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安室透否认了, “既然是笑话, 至少得有始有终吧。” 他和贝尔摩德维持着一种奇怪的关系——他们知道一些彼此的秘密, 彼此虽然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立场, 但贝尔摩德却会毫不在乎地背后跟他笑话琴酒。 不过这倒也是正常的事情，组织内谁不知道琴酒对贝尔摩德早有杀心？只不过是碍于各种复杂的原因不能动手罢了。 “组织控制着很多医药公司方便那群科研人员做研究——这一点你很清楚。”贝尔摩德单手撑着下巴，漂亮的蓝色眼瞳之中浮现出嘲讽之意来, “但那个自大的家伙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不能得罪的人……” 安室透思考了一下琴酒最近的动向。 按理来说, 琴酒一般不会得罪人。因为那些人全都死了，根本没有多余的机会让琴酒得罪。而在最近的一些行动部署中，唯一一位琴酒出了手、目标却没有死的…… “女王蜂？”安室透明悟了。 女王蜂是很多人私下里对食蜂操祈的称呼。 “她把那几家公司弄倒了。”贝尔摩德用手指夹起高脚杯轻轻晃了晃，薄荷色的酒液泛出色泽绚烂的波光来, “女王蜂的报复大概要比琴酒想的要痛。现在琴酒可是要在BOSS那里好好的丢一次脸了。” 看琴酒倒霉, 她当然挺高兴的。 安室透看她的目光显得有些微妙：“……那可是组织的财产。” “没错 那是组织的财产。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贝尔摩德神色诧异，“那些钱可不会留进我的口袋里。” 作为有正式代号的成员，他们在一定程度上对组织的财产有支配权——当然, 这得申请, 而且不可能是夸张的额度。可这些钱自然也不可能全分给他们, 而作为国际女明星, 贝尔摩德的收入显然要比这世界上90％的人要高。 再加上……她本人也没那么忠心，所以当然不会为那几家倒闭的医药公司而感到心疼了，总归那不是她的钱嘛。 “而且，用那几家公司换一个琴酒的笑话——”有着金色卷发的女明星轻轻掸了掸烟灰，“这是很值的买卖。” * 超能力者——而且是精神系的超能力者，如果要被这样的人报复……后果想想都觉得可怕。 虽然有那种能够防止大脑被窥探的装置，但谁也不可能永远戴着那东西生活。只要有一点点破绽，都会造成致命的后果。 而可怕的是，那些被窥探了记忆、亦或是被洗脑了的人，往往并不知道自己的大脑在别人眼中一览无余。 “电影……下次再说？”御坂美琴叹了口气。 “悬疑电影和命案确实很配。”食蜂操祈啧了一声，“……下次换个题材吧。” 反正对于她们而言，重要的也并不是“电影的内容”，而是一起去看电影、并肩坐在昏暗的电影院中的暧昧气氛。 “看电影时发生了案子吗？”安室透露出了可惜的遗憾神色，“那也太不凑巧了。” 不，应该说是太过凑巧了才对。食蜂操祈腹诽。 “我们准备回去了，”江户川柯南看向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两位姐姐呢？” 男孩仰起脸，发出了童稚可爱的声线来——很会装嫩。御坂美琴在心里评价他。 “准备回公寓了哦。”食蜂操祈微笑着回答，“毕竟发生了案子嘛。” 她一点都不想和江户川柯南同行，谁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再发生什么凶杀案？远离江户川柯南才是正确的选择。 * 回到公寓时已经是傍晚了。 入冬之后日照时长愈发短暂，昏沉的颜色将天空染成了朦胧的深蓝灰色，云层中隐约透出一点月光来。 “你在看什么？” 浓郁的蜂蜜香气自御坂美琴的身后弥漫了过来。少女温软柔嫩的肌肤贴在她的肩背上，氤氲着些许水汽的金色长发自然地垂落在御坂美琴的脸颊边。 有着灿烂金色的发梢正好落在印制了精美照片的书页上，遮挡住了漂亮的风景照片。 御坂美琴伸出手指拾起那缕金发，微微侧过脸来，抬起眼睛时便与金发女王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食蜂操祈半跪在柔软的沙发上，她直立着上半身让自己的身体曲线与御坂美琴的脊背弧度贴合，纤细的手臂则从她的背后环绕至胸前。 在这样的姿势下，侧过脸来的御坂美琴与食蜂操祈之间的距离近到近乎没有，她能感受到女王唇齿中溢出的呼吸，甚至能数清浓郁的金色睫毛。 御坂美琴抬起手，将那缕金发轻轻别在了食蜂操祈的耳后，手指擦过敏感的耳廓时，那里的肌肤立刻泛上了一层很浅的绯红色。 “旅游宣传册？”无需御坂美琴的回答，食蜂操祈看了几眼这本薄书中的内容便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你想去旅游吗？” 御坂美琴回答：“在公寓一楼大厅里随手拿的。” 学生公寓内的一楼大厅也设有公共休息室，在进门的地方有一个专门摆放了杂志的书架，杂志的内容从学习期刊到生活美妆全都有。 “不过这么想的话，旅游好像也不是不行。”食蜂操祈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思考了下去。 “虽然每年都会有广域社会实践，当然我们这次是特殊的。但是往年的社会实践都没什么趣，重要的是有老师监督而且人数太多……” 总之，很不适合约会就是了。 “现在的话，倒是可以尝试一下嘛。”食蜂操祈来了兴致，“反正我们也不用跟学园都市再打申请了。” 食蜂操祈立刻提议：“你觉得威尼斯怎么样？”* “就算想要去旅游，至少也要等到帝丹高中的课程结束才行吧？”御坂美琴倒是没有否定食蜂操祈提出的“旅行”提议。* 她转过头继续翻了翻旅游册子，冷酷地否定了食蜂操祈的想法，“等到那时候已经是12月末了哦，你要在这种冷死人的鬼天气里去一座到处都得走水路的城市吗？像你这样的运动白痴，万一从凤尾船上跌下去了还得我把你从水里捞起来吧。”* “南半球？”食蜂操祈坚持不懈地提出建议，“或者大堡礁怎么样？就算在12月，潜水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别逗了。”御坂美琴用一种“你是白痴吗”语气难以置信地说道，“你可是连游泳都不会的废材啊，怎么敢有信心说出去潜水这种大话的？”* 食蜂操祈持之以恒：“那么新天鹅堡！”* “那是在德国。”御坂美琴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不介意那里冰天雪地只有各种各样的屋顶尖可以看而且会冻到发抖的话，我没有问题。”* 她冷笑着多补充了一句，“毕竟我可以利用微波温暖身体，而某人只能哭着哀求借我的衣服抵御寒冷呢。”* “那种陈年往事可以忘掉了。”食蜂操祈显得十分不满，“我说，御坂同学你根本就没有在认真思考嘛，只会一味地抱怨我的提议。”* “旅游什么的去哪里才无所谓吧？”御坂美琴认真地说，“重要的是两个人一起行动才对。” “……嗯，”食蜂操祈不太自然地发出了轻哼声，算是同意御坂美琴的说法，“说的也是。” 去游乐园、看电影、约会以及旅游，本身的目的地实际上都是一点不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两个人一起。 能赋予人奇妙情绪和心脏怦怦跳动感受的一直是一起行动的过程。 只有两个人的相处一定会改变不少事情——譬如，她和御坂美琴之间的关系。 还在学园都市时，她们谁都没想过会在将来的几个月中逐渐走到一起，甚至于成为了密不可分的恋人。 也许是因为食蜂操祈的反应和御坂美琴预料的有些不太一样，于是她便疑惑地侧过脸去看趴在她身上的女王。 盛满蜂蜜色的眼瞳有着明亮的星芒，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地闪烁。 御坂美琴下意识抬起手，按住了金发女王的后颈。 在女王垂下的耀眼金发下，她们交换了一个吻。 第66章 室内开了空调, 原本便温暖的温度随着身体的体温而逐渐升高，酝酿成旖旎的氛围。 唇齿相交时的距离极近，连气味和呼吸都无状地纠缠融合在一起, 鼻尖偶尔擦过鼻尖，甚至能感受到睫毛的尾端搔过脸颊时带来的轻微触感。 虽然食蜂操祈分明才是那个由上而下、垂下眼睛垂怜的女王，但在和体力有关的事情上，只有气势是难以占据优势的——更何况还是纸老虎一般一戳就破的气势, 御坂美琴也并不是会被她吓住的人。 那可是她亲爱的宿敌。 客厅内的沙发并不算很宽敞，只能刚好容纳一个成年人躺下。女王的手指之间被御坂美琴的手指插入缝隙之中, 她被扣着手压在沙发柔软的表面。 食蜂操祈的腰背恰好靠在沙发的扶手上, 这让她得以勉强支撑住身体, 不至于让自己整个人被毫无威势地按倒。 虽然并不是青涩的初吻, 但委实说并没有好到哪里去——两个人都是新的不能更新的新手，而食蜂操祈没过多久便觉得难以招架。 御坂美琴要比以往表现地格外强势。 她另一只手的手指始终扣在女王的后颈上，那是一个代表着掌控和不允许逃离的姿势，让食蜂操祈不得不被迫承受更多。 但一方的强势只是暂时的, 女王蜂并不是那么容易便能被“欺负”的人。 食蜂操祈眨了眨眼睛, 抬起手狠狠揪住了御坂美琴的衣领，让她蓦然前倾了一下，动作在那一瞬间便下意识收敛了。 趁着这个短暂的机会，女王报复性地咬了一下御坂美琴的下唇, 有着饱满唇肉的下唇上立刻显出了一个浅浅的印子。 就连接吻这样浪漫美好的事情，在她们之间也像是在争夺胜负，不管是谁都拥有着极强的好胜心, 绝不允许自己屈居人下——宿敌和恋人这两个完全相反的词语, 同时存在与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之间。 “你属狗的吗？”御坂美琴嘶了一声。 “我可没用力。”食蜂操祈也啧了一声, 她拿手指尖戳了戳御坂美琴的肩, “别装了。” 作为回报，御坂美琴给了食蜂操祈一个脑瓜蹦，立刻就让食蜂操祈跳脚地捂着额头喊痛。 “……你才是装的吧？大晚上表演欲还这么旺盛吗？”御坂美琴面无表情地评价食蜂操祈的表演。 “别废话了。”食蜂操祈不理睬御坂美琴的评价，一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一边催促御坂美琴，“快去洗澡啦，御坂同学。” “是是。”御坂美琴叹了口气，用手在食蜂操祈那头耀眼的金发上挑出一缕放在掌心，感受到一点浸润的湿意之后她便摆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来。 “吹头发这种事你该不会又指望我吧？电子白痴食蜂操祈。” “什么电子白痴？区区吹风机人家还是会用的好不好！”食蜂操祈立刻反驳，“之前不会纯粹是因为生厂方添加了太多鸡肋的无用功能而已！并且还没有附赠的使用说明书！” 在进入浴室之前，御坂美琴露出了怜悯的神色：“通常来说，心智健全的一般人都能够做到不看说明书就正常使用吹风机这种小型家用电器。” ——只有心智并不那么健全的白痴才做不到，比如食蜂操祈。 秒懂了御坂美琴潜意思的食蜂操祈立刻便生气了，只可惜她愤怒的情绪并没有被御坂美琴接受到，而是被紧紧关闭的浴室门尽数挡在了门外。 …… 等到御坂美琴从蒸腾的热气弥漫的浴室走出来时，食蜂操祈正坐在沙发边，手中握着的是纯黑色的吹风机。 她似乎正在研究这东西该怎么使用。 御坂美琴的注意力则被电视中播放的晚间新闻吸引了。 屏幕中显示出来的是穿着端正黑色西装、长相秀美的女主持人，她字句清晰地念出了屏幕中打出来的大标题字幕。 【近日，东京将举行峰会。】 御坂美琴漫不经心听了几句，大致就是各国都会派代表来东京为峰会特地建造的场馆中，这是一件盛事之类的场面话。 食蜂操祈似乎终于搞懂了吹风机该怎么使用，她摁下了几个按钮——御坂美琴在那一刻感觉到不妙。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她没能看清食蜂操祈按下的是什么按钮，但直觉告诉她，那和她自己平常使用的方式绝对不一样。 吹风机不负众望地从风筒中吹出了巨大的热风来，而好景不长—— 两秒钟过后，室内啪地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漂亮的女主持的脸连同甜美的嗓音一并戛然而止，吹风机也有气无力地停止了聒噪。 灯光熄灭了，只有窗外的一段皎洁月光透过明净的玻璃落进室内，融入了一点光亮来。 “食蜂操祈，你可真行。”御坂美琴的声音相当难以置信，“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用吹风机把房间搞断电，御坂美琴用心智健全的脑袋怎么想都没明白食蜂操祈是怎样办到的。 “……那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食蜂操祈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丝情绪，“如果我知道，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 “你不要再碰这些电器了。”御坂美琴此时的心情一言难尽，“……下次放着我来。” 女王蜂摆出理不直气也壮的表情：“早就该这样了。” 好在断电并不是什么大事。如果是普通人，或许得叫个电工上门才能修理好；而御坂美琴用不着，电流就相当于她手掌心的宠物，她比世界上任何电工都知道该如何让电流变得听话乖巧。 “好熟悉的味道。” 御本美琴朝食蜂操祈的方向走过来时，食蜂操祈轻轻动了动鼻子，闻到了空气中弥漫过来的熟悉的气味。 “有吗？”御坂美琴疑惑地停下脚步，抬起手腕凑近闻了闻，但什么味道都没察觉出来。 当视觉变得黑暗时，听觉和嗅觉会下意识地变得灵敏起来。 “你自己当然闻不到。” 食蜂操祈认真地想了想，过了几秒才发觉出这到底是什么味道，“我知道了——是蜂蜜的香气。” “蜂蜜？”御坂美琴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大概……是沐浴液的味道吧。” 是食蜂操祈买回来的沐浴液，她十分钟爱蜂蜜味的东西，连沐浴液都特地买了蜂蜜味的小众品牌。 虽说她们一开始都各自买了洗漱用品，但当两个人之间分隔彼此的那条线逐渐变得模糊、又消失不见之后，自然而然的，御坂美琴便偶尔会将沐浴液这样的东西不小心用混。 当然，如果还是宿敌关系，御坂美琴绝对连碰都不会碰食蜂操祈的这些私人物品的。 女王蜂在黑暗中发出了轻轻的笑声：“原来御坂同学用了我的沐浴液。” 蜂蜜味有着其独特性——这几乎可以算是食蜂操祈的标志了。 染上了蜂蜜香气的御坂美琴，对于食蜂操祈而言就像是全身上下、乃至于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彰显着属于她食蜂操祈的印记。 这个认知让女王蜂立时便变得心情愉悦起来。 “我说，你好像很喜欢给我置换东西？”御坂美琴半蹲下来，借着手机中手电筒的光去看电源插座的现状。 她的很多东西都被食蜂操祈潜移默化地更新了一遍——比如发卡、比如玩偶、再比如手机吊坠。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食蜂操祈回答，“就像各种成双成对的情侣物品那样差不多吧？” “唔。” 御坂美琴含混地说。 虽然食蜂操祈不肯明说，但她能隐约感受到——这个别扭的家伙心中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 她拼命地、想尽各种方法想在御坂美琴身上留下各种属于她的烙印，就差在御坂美琴身上贴个“食蜂操祈所属”的字条了。 她在害怕也许某一天就会到来的离别。 那个夏天被重视之人遗忘的悲伤感，被食蜂操祈深刻地烙印在脑海之中。即使早已放下对上条当麻的感情，但那样的痛感现在想起还是会让她几乎窒息。 御坂美琴将指尖于电源插座相触碰，蓝白色的电流一闪而逝，短暂地照亮了一瞬间客厅。而在下一秒，明亮的灯光又一次充斥了室内。 电视机也恢复了正常，新闻仍在继续，不过从正儿八经的新闻栏目切到了播放一些八卦或是传闻的每日快讯。 “紧急插播一条。”男主持人说道，“在峰会即将举办之际，怪盗基德又发出了预告函。收到预告函的是一家为贵重物品提供寄存服务的‘金库’，怪盗基德的目标似乎是其中的某个宝石。” 屏幕中适时播放出了“金库”公司放在公共网络上的照片，并且贴心地进行了打码处理。 食蜂操祈盯着那些照片。 虽然打了码，但作为这家公司的客户，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就是保管她拍下的小提琴的那家公司吗？ 而如果食蜂操祈没记错的话，她拍下的那把古董小提琴上，正镶嵌着一颗宝石。 第67章 食蜂操祈陷入了思考。 虽然她拍下来的小提琴上也镶嵌了宝石, 但那么大一家托管公司，总不可能就这一枚宝石吧？被怪盗基德看中的那颗宝石也不一定就是属于她的，可能只不过是时间上太过凑巧了。 虽然这么想着, 但食蜂操祈还是打开了邮箱。 她不是直接去委托托管公司的, 连拍卖也不是本尊去的现场。她只是选择了一位工蜂先生作为她的代理人, 代替她拍下那把小提琴、又通过他委托了托管公司。 在托管公司看来, 那个姓氏为佐佐木的工蜂才是小提琴的主人。所以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 她一定会收到工蜂先生发来的邮件。 食蜂操祈一面默念着不要收到不要收到，一面点进了邮箱。 发件人为“佐佐木”的邮件，赫然排在所有未读邮件的第一行，收到时间是五分钟前。 “……” 她不想看到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食蜂操祈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打开了这封邮件。 邮件的内容并不算多么复杂, 佐佐木直接复制了托管公司发给他的邮件原文发过来。 负责这把小提琴的职员在措辞时显然已经尽力让字里行间显得不那么慌乱，希望客户能放下心来将安保工作交给他们，但……作为操纵人心的专家，食蜂操祈从每一个字里都读出了不安。 很显然，“金库”其实没那么大的信心能拦住怪盗基德。 那可是让铃木集团这么强大的对手都屡屡失败的怪盗，连入侵银行金库都如入无人之境，至少“金库”并不想让怪盗基德来体验一下自家的安保措施。 邮件附赠了一张照片，是怪盗基德发给托管公司的预告函。 “斯特拉迪瓦里的杰作”——在预告函中，怪盗基德是这么称呼他的目标的, 仅仅这个用词, 便足以确认目标究竟是哪样物品了。 食蜂操祈拍下的那把小提琴正是出自著名的小提琴制作大师斯特拉迪瓦里之手，至于小提琴上镶嵌的那颗蓝宝石，则是这把小提琴之后经手过的主人镶嵌上的。 这把小提琴是一件礼物——是暂时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惊喜。 准备了惊喜的女王蜂原本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包括御坂美琴在内是, 但现在这个情况反而让这把小提琴变得人尽皆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 现在还没人知道她才是小提琴的真正主人。 真是让人头疼的发展。 金发的女王闭了闭眼睛, 用食指指尖轻轻按了按眉心。 “怎么了？”御坂美琴皱起了眉，“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没有哦，”食蜂操祈立刻否认，“人家只是犯困了而已。” “湿着头发要怎么睡觉啦……”御坂美琴伸手拾起金色的长发，掌心立刻便感觉到了一点湿润的水汽，“你给我坐过来。” 茶发少女认命地拿起了吹风机。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冤种，和食蜂操祈同居的日子如果是部轻，标题大概是这样的——《我和我生活不能自理的宿敌的同居日常》。 作为被照顾的人，女王十分乖觉地按灭了手机屏幕，走到御坂美琴跟前坐在了柔软的地毯上。 女王的坐姿十分乖巧，而御坂美琴则坐在沙发上，她略一低头便能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虽然是冬日，但有暖气的房间内温度适宜，食蜂操祈穿着的睡衣是有着深v的吊带款式。 丝绸质的睡衣相当轻薄，且有着很好的垂感——这就导致，当御坂美琴在这个很微妙的角度垂下眼睛来时，就能看到薄薄睡衣下的沟壑。 食蜂操祈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了御坂美琴瞬间变得通红的脸。她顺着御坂美琴的视线缓缓低头，在意识到御坂美琴究竟看到的什么的时候，心里捉弄人的意识猛涨。 “御坂同学在看哪里？”食蜂操祈明知故问。 “……我哪里都没看。”御坂美琴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唔，是吗？可是，御坂同学，你的表情可没有这么口是心非哦？”女王如同狡猾的狐狸般眨了眨眼睛。 她作出了在御坂美琴看来十分过分的举动——用手指指尖勾住了v领的底端，将那里的布料向外拉开了一点。 “如果是御坂同学的话，想看更多也可以哦？” “你在干什么！我才没有想看！！！”无敌的电击公主瞬间慌了，她顾不上爆红的脸色，直接按住了食蜂操祈作出过分举动的手。 食蜂操祈假装难过：“真让人家伤心啊，御坂同学对人家的身体没有一点兴趣的吗？” “……我们的身体构造明明就是一样的。”御坂美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视线不往下瞟，“你有的我也有，所以需要感兴趣吗？” “虽然有，但是每个人的身体都不一样嘛，比如——大小。”食蜂操祈仰起头来，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御坂美琴的胸口。 “你！” 被触碰了胸口的害羞感让猫炸了毛，御坂美琴根本没空去注意食蜂操祈话里的意思。 为了结束这个让人害羞的事，御坂美琴慌乱地抓过吹风机，打开了开关，骤然响起的强烈风声很快掩盖了其他的声音，连说话声都听不大清。 捉弄御坂美琴这件事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让食蜂操祈感到快乐。 带着胜利的笑容，食蜂操祈心情愉悦地放下了手——那些恋人之间更进一步的事情，她并不急于现在就做。 吹风机的风筒中吹出来的风是温热的，在热风带来的干燥温暖和过大的风声中，食蜂操祈开始思考该怎样应对怪盗基德。 要说她害怕怪盗基德偷走她的小提琴，那是完全的无稽之谈。只要怪盗基德是个正常的人类，那么就能被食蜂操祈控制大脑，偷走小提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但这样的前提是，她必须得亲身出现在现场才行，隔着屏幕可没办法使用「心理掌握」。 可是，她会去现场围观怪盗基德本来就是一件很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御坂美琴怎么想都不可能会相信这种理由。 要说打击罪犯……得了吧，虽然她不是会投身黑暗的人，但也不可能大老远跑去多管闲事。 在温暖干燥的风中，金发女王的思绪逐渐变得有些混沌起来，被少女的指尖摩挲过发根的感觉也柔软得像被云朵拂面，她昏昏欲睡起来。 算了……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单独行动吧。 作下决定后，食蜂操祈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原本坐在御坂美琴的膝前，以便让御坂美琴吹干她的长发，而睡着时也便自然而然地枕在了少女的膝上。 御坂美琴将吹风机的开关关闭，轻手轻脚地将之放在了沙发上。 她自上而下地注视着食蜂操祈——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那浓密的金色长睫尤为显眼，如同蝴蝶翼翅般微微振动，柔软的嘴唇是花瓣一样的粉色，像是春日里的樱花果冻。 和御坂美琴最初的印象一样，食蜂操祈是个洋娃娃般精致漂亮的少女。 至少长相上确实是个毋庸置疑的美少女，性格上嘛……那糟糕透顶的性格不提也罢。 御坂美琴耐心地等到食蜂操祈的呼吸逐渐变缓，随后才轻轻弯下腰来，手从女王的腿弯间穿过，再扣住裸露在空气中的圆润的肩头，便轻而易举地将沉睡中的女王打横抱了起来。 食蜂操祈并不重……好吧，其实还是有点沉的，毕竟她在东京的这段时间长胖了一点点。御坂美琴一面腹诽着食蜂操祈对甜食不加以节制的摄入行为，一面将她尽可能温柔地放在床铺上。 关灯、还得为女王蜂掖好被角，做完了这一切，御坂美琴才躺在了床上。 寻找着热源和安全阀的金发女王下意识地靠近了她。 * “基德大人发出的预告函你们看了吗？” 帝丹高中的午间休息时间里，铃木园子兴致勃勃地发问。 毛利兰回答：“网上已经传疯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过这次基德大人的目标不是铃木家的藏品，不然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第一现场看基德大人了。”铃木园子的语气听上去颇有些遗憾。 “……你听起来好像很希望家里的藏品被偷的样子。”世良真纯担当了这个吐槽役的角色。 被盯上的是我的藏品还真是不好意思了。食蜂操祈面无表情地想。 “反正基德大人会还回来嘛。”铃木园子不甚在意，“所以就是没偷，我什么也没有失去就能白看一次基德大人的帅气表现，难道不是很值吗？” “这……”世良真纯欲言又止，“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 “园子你要去吗？”毛利兰问，“预告函上说的地点，似乎是明天晚上。” “那当然啦，我怎么能错过基德大人呢？”铃木园子理所当然地说道，“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毛利兰叹了口气：“抱歉，空手道部的社团活动我还得参加呢。” “我嘛，”世良真纯也拒绝了，“正好明天要去见一个委托人。” 毛利兰和世良真纯都拒绝了，铃木园子只得将充满希望的目光转移向御坂美琴。 “那个……我也没有空。”御坂美琴抱歉地说，“明天我和阿笠博士约好了，放学后去和他一起研究无人机的改进方案，所以……不能和你一起去了。” 人选只剩下了食蜂操祈。 在面对铃木园子恳求的眼神时，矜持的女王大人等待了两三秒，才颔首表示了同意。 这正好给了她一个合情合理的去现场的理由。 第68章 房间内陈设简约, 整洁到不像一般男生的卧室，月光透过窗玻璃落进室内，与炽光灯交织融合。 并未有风沿着缝隙吹进房间中, 墙壁上巨大的挂画却微微晃动着, 过了半分钟才逐渐平稳——看起来又像是一幅被钉在那里的普通画像了, 穿着魔术师服装的黑羽盗一在画像上安静地微笑着。 需要通过画像才能进入的隐秘暗室中点着不算明亮的灯, 电脑屏幕莹蓝色的光照亮了坐在桌前的少年的脸。 少年虹膜的色彩是漂亮的灰蓝, 五官无一不俊秀，除了略显凌乱的发型, 他拥有着一张和工藤新一一模一样的脸。 真实身份是怪盗基德二世的男子高中生黑羽快斗对这次行动拥有很大的信心。 他慎重选择了目标宝石, 对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的主人做好了背景调查，还通过一些不被法律允许的手段拿到了托管公司的金库构造图，并且制定了详实且严密的计划。 对于黑羽快斗而言，这将又是一场盛大的魔术表演——他向来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对于他而言,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次名为盗窃实为炫技魔术表演的计划。 因为就黑羽快斗的调查来看——作为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的新任主人, 佐佐木先生不管从哪方面看来都是个货真价实的普通收藏家。虽然突然转性从收藏古董瓷器改为拍下小提琴，但毋庸置疑与他之前对付过的人无甚区别。 少年蓝灰色的瞳孔种倒映出了电脑屏幕上细细密密的小字, 那幅3D的建筑构造图被他深深烙印在了脑海之中。 印有Joker花体文字的扑克牌在思考中的魔术师黑羽快斗先生的手指间翻转，最后被他手腕轻轻一动, Joker扑克牌轻松而漫不经心的掷了出去，扑克牌的尖端便没入了坚硬的墙壁之中。 背光的暗色笼罩着扑克牌，小丑的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 对于魔术师而言，魔术就是最好的武器。 ——当然, 武器也是要分对手的。 怪盗基德先生并不知道，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的真正主人并不是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突然转变了兴趣爱好的佐佐木先生, 而是操控了佐佐木先生大脑、让他成为代行者的女王蜂。 像这样只通过大脑下达指令的方式, 除了食蜂操祈自己, 没有人能够想到这匪夷所思的事情。 至少在黑羽快斗看来，佐佐木先生和铃木集团以及毛利一家子并没有交集，虽然江户川柯南可能会来现场阻止他，但这已是老生常谈、大家彼此放放水罢了。 而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上次横滨那件事只能算是碰巧，是各种机缘巧合之下刚好碰上，和江户川柯南这种必然会出现在现场的人并不一样。 综上所述，这是一次有着严密的计划、谨慎的执行者的行动。 再次审视了一遍建筑物的3D结构图，黑羽快斗安心地合上了电脑。 明天，他就将收下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上的这颗璀璨宝石。 * 帝丹高中的放学铃声已经响起，二年B班的教室里只稀稀拉拉剩下几个人而已。 食蜂操祈安安定定地坐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刷着推特的界面。 因为怪盗基德即将在今晚偷窃那把镶嵌着宝石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极大部分使用推特的用户都在关注这件事，一些喜欢蹭热度进行直播的博主早早地就在金库公司门口架起了机位。 食蜂操祈瞥了一眼直播间右上角显示的数字——7093。 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金库门口只停了一辆警车，看不到什么人员的进出，这样无趣的直播画面都能有七千多人观看……这帮人确实是有够无聊的。 “你不是要陪铃木同学去金库公司的现场吗？”御坂美琴正在收拾书包，将老师留下的需要完成的功课塞进包中。 她扣上棕色皮质书包的金属扣，看向坐在座位上安稳不动的食蜂操祈：“现在不出发吗？” “因为江户川柯南也要去，我们在等他过来，然后和少年侦探团一起出发。”食蜂操祈在吐出这个名字时有了一瞬间的停顿，漂亮如同洋娃娃的脸上显露出了微妙的神色来。 如果可以，她当然不想和江户川柯南一起行动。 谁知道在抵达目的地的中途会不会出现什么凶杀案？或者是到了现场，随机抽取一位幸运观众来充当凶杀案的被害人什么的…… 虽然食蜂操祈并不害怕死人，但这不代表她希望自己的生活中无时无刻充斥着各种凶杀案。 但现在这样的网络社会，一点小事都有人热衷于录视频，怪盗基德的行动必然会被许多人用镜头记录下来。 如果一开始就拒绝，结果最后她却被镜头拍到出现在了现场，这种自打脸的行为要怎么和御坂美琴解释？ 「心理掌握」确实能掌握人心，却拿电子器械没辙。想要删除机器的记忆，她就必须得寻求御坂美琴的帮助。 可食蜂操祈一开始就是想瞒着御坂美琴的，那样就太过本末倒置了。 “……原来是这样。”御坂美琴沉默了几秒才回答。 “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御坂美琴迅速拎着书包站起来，“阿笠博士还在等我呢！” 她似乎很害怕会沾染上死神的瘟气，唯恐避之不及般地逃离了二年B班的教室。 食蜂操祈啧了一声，转头去看窗外——茶发少女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御坂美琴用着疾走的速度走出了校门口，她在校门处谨慎地观望了一下左右两边的道路，发现并没有江户川柯南的身影之后她便松了口气。 诚然，她很敬佩像江户川柯南这样拥有极强正义感又聪明的侦探，可和他在一起时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意外……能过上日常生活反而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 就算是超能力者，也不想每天都生活在各种意外和命案之中。 …… 阿笠博士的家离帝丹中学并不远，御坂美琴步行了大概十来分钟便走到了院子的门口。 她穿过敞开的院门，站在入户的门前按响了门铃。 “请进。” 来开门的是灰原哀。 娇小的女孩换上了工作时穿的白大褂，“阿笠博士在实验室等你了哦。” 阿笠博士的实验室就是他的地下室，灰原哀用来研究药物的工作室也在地下室中。 御坂美琴不是第一次和阿笠博士一起研究那些小道具了，无需灰原哀领路她便熟门熟路地进入了地下室之中。 “美琴来了？”作为年长者，阿笠博士称呼小辈时喜欢使用亲密一点的昵称，“关于无人机，我的想法是这样的……” 阿笠博士从桌面摆放着的各种零件下面抽出来了一叠纸张，上面详细地画着阿笠博士版无人机的设计图和具体结构图示。 御坂美琴接过这叠稿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认真地看起来。 “不过，今天本来还想帮柯南改进一下他那双强力足球鞋的……”阿笠博士叹了口气。 “怪盗基德发了预告函，”御坂美琴一边翻着设计稿，一边随口回答，“他那种好奇心旺盛的侦探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他一定会前往现场的。” “没错。”阿笠博士无奈地承认了这一点，“只是这样一来，今天就不能改进那双强力足球鞋了，鞋的威力调整还需要他本人来配合一下的。” “还会有下次机会的，也不用着急。”御坂美琴笑着说道。 江户川柯南的其他道具她基本上都见过了，例如侦探徽章、伸缩腰带、追踪眼睛和蝴蝶结变声器，但强力足球鞋还没见到过江户川柯南使用。 所以，御坂美琴并不知道强力足球鞋的威力有多大，更不会知道阿笠博士是以她这个超电磁炮为灵感制作出的这双鞋。 否则阿笠博士叫她来帮忙改进这双鞋干什么？身为灵感来源的超电磁炮本人就坐在这里，这样的好机会错过可能就没有了。 “看思路，阿笠博士你设计的是一款能够提起重物的无人机吧？”御坂美琴琢磨着，“在操作系统和显示上也有些改进。” “没错。”阿笠博士肯定了御坂美琴的说法，“模型我已经制造出来了，接下来只要有哪里需要改动，做完这些就能组装第一台机器了。” 御坂美琴对其中有些只有阿笠博士能想出来的新奇思路有些兴趣，她很有兴致地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先试试吧？” 对于电击使来说，实践便是最好的验证过程。 …… 脑力的消耗同样会使身体感受到饥饿。 超能力者和科学家组合在一起的动手能力极强，一下午的时间他们便组装出来了无人机01号——当然，这得归功于相当于人形外挂的电磁力超能力者御坂美琴。 他们从地下室来到客厅，阿笠博士去泡了两杯热可可来。至于为什么只有两杯，在他试图给自己来一杯时被灰原哀狠狠瞪了一眼，于是便立刻怂了，乖乖地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 灰原哀顺道打开了电视。 电视屏幕中恰好在播放着和怪盗基德有关的直播，漂亮的女主持人站在金库公司的大门前，用甜美的声音为观众解释目前的情况。 “……还有五分钟，就将到达怪盗基德预告函上写明的时间。” 女主持人身后便是属于金库公司的写字楼。 在朦胧的夜色之中，御坂美琴看到了大楼中一闪而逝的金色。 第69章 “那是食蜂？” 灰原哀也看到了大楼窗户中一闪而逝的金色, 虽然不怎么清晰，但熟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谁。 “她也对怪盗基德……”灰原哀挑了挑眉，转过头去看御坂美琴的脸色, “有兴趣吗？” “铃木同学叫她一起去的。”御坂美琴回答, “不过她们竟然进到大楼里面了？不过东京的企业，铃木集团应该都有交情吧。” 她因此而生出了一点疑问，但这疑问很快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 确实是铃木园子发挥了她强大的人际关系, 成功进入了金库公司的内部。 作为铃木集团家的千金大小姐，铃木园子从小就跟随父辈活跃于交际场, 金库公司的负责人认识她也并不奇怪——至于进入公司内部，必然得通过警方的检查才行。 警方的检查简单粗暴：掐脸。 怪盗基德混入内部的方法通常是依靠易容，而易容自然不可能跟真正的脸皮一样, □□是能被直接扯下来的。 铃木园子捂着被掐红的脸顺利进入了内部，而由于身高原因不可能被假扮的少年侦探团直接畅通无阻, 更别提江户川柯南身上还有个“基德克星”的名号。 食蜂操祈排在最后, 她盯着铃木园子泛起红色的脸沉默了两秒, 戴着白手套的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脸。 女王向来对自己的身体很是在意，她完全不能容忍有人把自己漂亮的脸蛋给掐红掐肿。 在经过一秒钟的短暂思考, 食蜂操祈没有犹豫, 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提包。 这个动作让有些草木皆兵的警员有些警惕，但食蜂操祈拿到遥控器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而已。 她握住遥控器，在按下按钮、遥控器前端的指示灯中红光一闪而逝之后, 在场的所有人都如同时间停止一般停滞了动作，瞳孔之中骤然绽放出了光芒璀璨的金色星菱。 女王握着遥控器, 如同巡视领地一般施施然通过了警方设置的那道检查防线, 畅通无阻地进入了金库公司的内部。 而在按钮再一次被按下之后, 人们眼中的星光又蓦然消失了。原本静止的人又再一次恢复了动作, 所有人都神色如常地继续着部署工作，自然地交谈和走动，没有任何人发觉食蜂操祈就这样简单地通过了检查。 他们丧失了刚才短短十秒的记忆，却无一人发觉这件事情。 江户川柯南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显示的时间——距离预告函上所说的时间只剩下三分钟了。 他垂下眼睛，在心里又迅速过了一遍预告函上的内容。 “要到时间了吧？”铃木园子显得很兴奋，“马上就能见到基德大人了！” 食蜂操祈心说你是开心了，她这个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的主人可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虽然说要了结这件事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但这种突然变得极高的关注度、这些凑热闹的人，是食蜂操祈一点都不想要的。 都是怪盗基德的错。食蜂操祈面无表情地想。 刚混进来的黑羽快斗陡然打了个喷嚏。 “到底是谁在偷偷骂我？”他莫名其妙地捂住了嘴，又怕引人注意，将帽檐往下压了压。 黑羽快斗是易容成警员混进来的。他将被打晕的可怜小警员塞进了卫生间的隔间，穿上他的警服便好整以暇地走入了室内，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在经过拐角时，黑羽快斗已经踏出的脚步猛地一顿，最后又立刻收回了脚，整个人僵立在了墙边。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食蜂操祈在场是黑羽快斗没预料到的变数。不管怎么想，食蜂操祈都和这家公司、这把即将被他偷走的小提琴毫无关系，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这下麻烦了。 作为黑羽盗一的儿子，黑羽快斗的魔术技术当然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可魔术再如何厉害也是魔术，而不是魔法。 他能通过各种技巧和手段蒙骗人的眼睛、欺骗人的心灵，却无法做到像食蜂操祈那样直接操纵大脑，成为傀儡。 但事已至此，黑羽快斗不可能现在放弃计划，因此……只能随机应变了。 食蜂操祈盯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了。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不管是来凑热闹的铃木园子、意图抓捕怪盗基德的江户川柯南和其他警员，所有人都因为倒计时的最后一分钟而紧张起来。 女王大人毫不紧张。 她知道，时间一到，不管怪盗基德在哪里，都一定会出现在此处、出现在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所在的地方。 食蜂操祈的应对方法很粗暴。 既然她不知道怪盗基德会易容成谁，那么只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操控就好了——不管易容成谁，只要被她操控就跑不了了。 …… 黑羽快斗觉得自己实在很倒霉。 在学院都市都仅有七位的LEVEL.5超能力者，他随便一次行动居然就能碰上一位。 而且是那位他最无法应对、以操控人心出名的「心理掌握」。 黑羽快斗确实顺利拿到了小提琴，但在他制造出了混乱、使人群在黑暗之中陷入了骚动之后，却又人群之中的食蜂操祈视线相撞了。 女王的金发即使在黑暗之中也光华璀璨，瞳孔之中的金色星芒熠熠生辉，那样耀眼的星芒好像也将烙印进他的瞳孔之中。 女王在黑暗中对他微微笑了起来，遥控器指示灯的红光一闪而逝。 所以，黑羽快斗没能带着小提琴顺利离开。 他倒是没被操控——因为在场的所有人眼睛里都亮着金色星芒，同时将头扭过来看向他，那种场景诡异到让黑羽快斗有些头皮发麻。 “怪盗先生，”女王笑意吟吟地问，“能把那把小提琴放下了吗？” 在反抗和摆烂之间思考了几秒，黑羽快斗觉得面对一位超能力者实在没什么胜算，再加上身边还有这么多个被操控之后对他虎视眈眈的傀儡，就算反抗也最多只是垂死挣扎。 所以他选择了摆烂。 一身白衣的怪盗先生深深叹了口气，将镶嵌着璀璨宝石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放置在他身边的桌子上。 “我只是想不通，食蜂小姐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那把小提琴实际上的主人是我。我让佐佐木拍下了那把小提琴。”女王微笑着回答了这个问题，“偷到我的头上来了，我怎么可能不来看看？” 这是黑羽快斗怎么都想不到的答案。 将小提琴从拍卖会上拍走的人明明就叫佐佐木，跟你食蜂操祈有个一星半点的关系吗？谁会想到佐佐木其实只是个女王蜂的工具人而已？ “……倒霉。” 怪盗叹气。 * “‘基德克星’再次胜利，成功从怪盗基德手中夺回被盗走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 御坂美琴从正在播放的电视屏幕上念出这个标题，配图的则是江户川柯南的照片——被拍下照片时，江户川柯南似乎还不太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满脸都写着茫然。 她似笑非笑地看向食蜂操祈：“真的是基德克星吗？” “那当然了。”食蜂操祈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难道我还要去多管闲事么？人家可不是这种人。” 她刚回公寓，而早早就回来了的御坂美琴已经洗漱完毕了。 “是吗？”御坂美琴不置可否。虽然食蜂操祈说的话十分在理，但她显然不太相信这番说辞。 御坂美琴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转而问起了别的事情，“今天没出什么意外吧？” “没有发生任何命案，也没在哪里看到炸弹。”食蜂操祈笑了起来，“总的来说——没有意外，这大概是最幸运的事情吧？” 江户川柯南是被食蜂操祈推出来顶风头的工具人。 因为“基德克星”这个名号，江户川柯南受到了很多关注，每次怪盗基德想要干点什么，就有许多人会格外关注他这个基德克星。 食蜂操祈不需要这样的关注，也完全不想要——既然这样，顶着“基德克星”这个光环的江户川柯南可以说是不用白不用，让他继续获得对抗怪盗基德所获得的胜利要更加顺理成章一些。 江户川柯南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什么也没干，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就莫名其妙地到了他的手上，就好像小提琴它自己长了腿一样。 “说起小提琴，我记得……”食蜂操祈看向她，“御坂同学是会拉小提琴的，对吧？” “我确实会啦。”御坂美琴正在写常盘台额外布置的功课，闻言便轻轻将触控笔搁置在了桌边。 “之前在盛夏祭的时候，我表演过小提琴独奏。” 食蜂操祈还记得那次盛夏祭。 她是抱着要挑刺的心态去听御坂美琴的小提琴独奏的，并且也没有坐在舞台前的座椅上，而是从一侧高楼的窗户中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御坂美琴的一举一动。 最后她安静地听完了整场独奏。 “盛夏祭啊。”食蜂操祈重复了一次御坂美琴口中说出的词语。 她走到御坂美琴的身边坐下，自然而然地靠在了茶发少女的肩上，璀璨的金色长发陷入了御坂美琴的手指之间。 盛夏祭是学舍之园每年一度对外举行的“开放日”，这一天时其他学校的学生是可以进入学舍之园来参观的。 可现在已经不是盛夏，也不是在学园都市了。 食蜂操祈抬起眼睛，凝视着窗外层叠的云层之间悬挂的月亮。 御坂美琴的手指从她指间的缝隙穿过，将彼此连接起来。 第70章 不用上学的周末当然也不用早起。 两张单人床拼成的大床上, 两个共枕而眠的少女还在熟睡之中。 女王金色的长发散落在枕头和被褥之间，沿着窗檐柔顺地曳下。 房间里没开灯，只有初晨耀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涌进室内, 让微光充斥了这一间卧室。 炫目的光斑落在食蜂操祈的眼睛上，少女不适地动了动浓郁的金色睫毛, 习惯了黑暗的眼睛无法一时适应刺目的阳光，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挡在了眼前。 这个动作惊动了熟睡中的御坂美琴。 “……你醒的这么早吗？”刚睡醒时，御坂美琴的声音显得有些含混不清，带着困顿的睡意。 “被阳光晃醒了。” 挡住眼睛的手指张开了一点缝隙，露出了纤细手指下一点明亮的蜂蜜色, 那是少女虹膜的色彩。 “好奇怪啊。”食蜂操祈放开了手，平躺着抬起眼睛直视着天花板，那是一片没有任何杂质的雪白颜色, “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能有什么不太好的预感？”困顿中的御坂美琴不置可否。 她翻了个身面向食蜂操祈侧躺着，用被子蒙住了脸，只露出了有着漂亮茶色的发丝。 “总不可能学校突然通知要在今天上课吧？”把脸闷在被子里的御坂美琴开了个玩笑。 心理系的超能力者通常会自己某种莫名的直觉比较信任, 食蜂操祈盯着雪白的天花板想了想, 觉得最近好像也没什么事情要发生的预兆，就算出了事，也跟她们没什么关系才对。 不过…… “御坂同学，已经过九点了。” 食蜂操祈坐了起来，不怀好意地一把掀开了被子，露出穿着印满呱太卡通图案睡衣的御坂美琴。包裹自身的温暖突然撤离，微冷的空气一下子涌入, 御坂美琴瑟瑟地抖了抖, 睁开眼睛怒视食蜂操祈。 “干嘛！” “已经九点了, ”食蜂操祈理直气壮, “这个点不应该起床吗？” 御坂美琴忍耐着怒气：“……可是，今天周末。” “周末不就更该起床了吗？”金发女王笑的弯起了眼睛，丝毫不在意生起气来的御坂美琴。 女王用纤细的手指撩起鬓发别在耳后，笑着弯下腰，温软的唇与肌肤一触即分，施予女王的垂怜。 在食蜂操祈靠过来的那一瞬间，御坂美琴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她屏息了一瞬间，随后才无奈地睁开眼睛，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被食蜂操祈这么一搅合，最后的睡意也完全消散了。 …… 洗漱完毕后，御坂美琴踩着柔软的拖鞋走到客厅里，厨房是开放式的，用来做料理的器具都摆放在料理台上。 虽然是周末，但公寓的负责人也会将提前制作好的营养餐点送上来——但是不包括早餐。 所以只能由御坂美琴亲自动手，顺便照顾一下食蜂操祈这个电子白痴了。 食蜂操祈打了个哈欠，将客厅墙壁上悬挂的电视打开了，屏幕上正在播放着晨间新闻。 面包机发出了叮的一声，烤好的面包片弹出来落在了洁白的瓷具餐盘上。御坂美琴拿过炼奶挤在面包片上，将加热好的牛奶倒入了玻璃杯中。 食蜂操祈的神情在听到屏幕中正播放着的新闻时便逐渐凝重了起来，御坂美琴也下意识将目光投了过去。 屏幕中漂亮的女主持人严肃地播报着新闻：“今日，将要举办峰会的场馆发生了一起严重的爆炸事故……” 右上方的小屏幕中播放着爆炸时的监控录像，浓重的灰黑色烟雾中有一点耀眼的金色一闪而逝，随即又被黑烟笼罩了。 “安室透？”御坂美琴诧异地出声，“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确实是他吧？”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但那头标志性的金发和略深的皮肤颜色，绝对就是安室透没错。 “确实是他没错。”食蜂操祈颔首，“但他怎么这么恰好出现在爆炸现场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但他的真实身份不是日本公安吗？”御坂美琴用手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爆炸肯定不可能是他做的就是了。” “多半是追查爆炸的线索之类的吧……”食蜂操祈微微皱起了眉，“难道我今天不好的预感就是今天这场爆炸？” “你想太多啦。”御坂美琴语气松快，端着放有面包片的白瓷盘绕出料理台，将之放置在桌子上，“——先来吃早餐。” 等食蜂操祈拉开椅子坐下，御坂美琴才接着说话：“这场爆炸跟我们也没有关系，就算你的预感很灵，跟这件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不一定……”女王姿态端庄地咀嚼着面包片，“跟安室透扯上了关系，多半也要跟江户川柯南有关系。” * 一般来说，一件事在被人们说起时，通常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当天下午，御坂美琴就接到了铃木园子发过来的消息——毛利兰的父亲毛利小五郎被当做了这次峰会爆炸案的重大嫌疑人。 作为毛利兰的同学兼友人，她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们必须去看看她才行。 但这个消息被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知道时已经有些晚了。等她们到达毛利侦探事务所时，已经是傍晚了。 黄昏时分橙红色的光倾斜着落下，街道的建筑物被染上了绚丽的色彩，电线杆的倒影拉得细长，波洛咖啡厅门前的风铃因为晚风而发出铃舌撞击时空灵的回音。 在波洛当侍应生的安室透并没有在咖啡厅内，他腰间系着围裙，沉默地打扫着波洛咖啡厅门外的地面。 俊秀的青年脸上还有着明显的、被包扎过伤口的痕迹，那大概是在爆炸现场被波及到而弄出来的伤口。 江户川柯南刚好从通往侦探事务所的二楼走下来，侦探先生皱着眉深思，随后便抬起头凝视着安室透打扫时的背影。 注意到视线的安室透骤然停止了动作，他微微侧过脸，平静地与江户川柯南对视。 但这样的对视没过多长时间就被打破了。 江户川柯南注意到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到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御坂美琴问。 铃木园子早前只给她们发了毛利小五郎被列为嫌疑人的信息，而之后的事情太过复杂，让铃木园子没空去回复消息，所以她们现在并不知道毛利小五郎到底如何了。 江户川柯南神色沉默，过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叔叔被作为重大嫌疑人拘捕了。” “但是，我并不认为事情的真相是这样，对吧，安室先生。”江户川柯南一字一顿，直视着安室透的眼睛。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安室透打扫卫生的动作短暂地凝滞了一下，随即便装作若无其事一般继续开始打扫了。 “安室先生，你有去峰会现场做安保检查吧？你察觉到了袭击的可能性，但又害怕这次爆炸案被当成事故简单处理。”江户川柯南的语气彻底沉了下来，“所以，你捏造了一个嫌疑人。” 而那个嫌疑人，显然就是毛利小五郎。 “凭借你和风见警官的公安身份，想要伪造电脑中的文件和指纹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江户川柯南的语气逐渐染上了怒气，“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安室透背对着江户川柯南，凝视着玻璃橱窗上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我有拼上性命也要守护的东西。” “嗯……”御坂美琴欲言又止地看向食蜂操祈，小声说，“这是可以在我们面前光明正大说出来的话吗？” “反正脑子都被我翻了一遍了，他们在我面前跟赤身裸体有什么两样吗？”食蜂操祈笑了起来，“那样的话，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食蜂操祈说话时并没有控制音量，是以让安室透和江户川柯南两个人十分同步地一起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虽然内心隐约知道自己大概已经被翻过一遍记忆了，但这件事被始作俑者亲口确认时，他们心里难免会有点波动……谁心里没藏着点秘密啊？这种仿佛在食蜂操祈面前被扒光了遮羞布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安室透的目光在御坂美琴身上停顿了两秒，随即便拉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江户川柯南的目光从食蜂操祈的身上挪到了御坂美琴的身上，随后变得若有所思了起来。 “所以……具体情况是什么？”御坂美琴忍不住发问，“电脑文件和指纹又是怎么回事？” “因为在爆炸的现场发现了叔叔的指纹，所以警察来搜查了事务所。”江户川柯南缓缓舒出一口气 “负责搜查的风见警官在叔叔的电脑里，发现了接入煤气栓开关的访问记录。” “煤气栓开关？”食蜂操祈皱起眉，“这跟爆炸案有什么关系？” 江户川柯南解释道：“引发爆炸的手段是物联网。” 单这么一句话，食蜂操祈就明白了。现在的科技逐渐发展，大多数家用电器都不再只能手动，而是具备了能用网络远程操控的技术。 嫌疑犯并不需要亲自去往现场，只需要通过网络控制煤气栓的开关，就能引发爆炸——连炸弹都不需要。 “我认为电脑中的文件是通过黑客手段伪造的，”江户川柯南认真地看向御坂美琴，“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如果说认识的人之中有谁可能拥有比公安还强大的黑客技术的话，那么江户川柯南首先必然会想到一个人。 LEVEL.5的超能力者，拥有操控电磁力的能力，代号为「超电磁炮」的御坂美琴。 第71章 “等等。” 食蜂操祈打断了江户川柯南。 “你刚才已经说过了, 毛利先生已经被警视厅刑拘了吧？那么发现了煤气栓访问记录的电脑也应当作为证物存放到警视厅了，这要怎么调查？” 被当做证物的电脑一般会被放进证物箱中存放起来，并不会接入网络, 以防止有黑客之流趁机毁坏电脑之中的证据。只要电脑没有接入网络, 就算御坂美琴是世界第一的黑客, 也根本没办法有什么动作。 “我知道。”江户川柯南沉下脸, “现在想要从叔叔的电脑中反向突破找证据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是, 虽然峰会的会场已经被炸毁, 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还会有后续……不会就这么轻易结束了。”小少年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否则，安室先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将叔叔捏造成嫌疑人。” “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我没有问题。”御坂美琴思考了两秒便答应了，“毛利同学的父亲出了事，作为朋友, 帮忙是应该的事情。” ——只要不是让她去黑警警视厅的内网、或者夜闯警视厅偷证物就行。 虽然御坂美琴有把握自己就算干出这种事情也不会被抓，但熟悉的人就是靠猜也能猜出是谁干的……万一东窗事发，少不得又要被老师教训。 御坂美琴已经答应, 食蜂操祈也就没再说反对的话了。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江户川柯南便放心了许多，一位LEVEL.5带来的安全感让他松了口气。 “兰和园子还在事务所里。”江户川柯南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事务所处在的二楼，“要上去吗？” “来都来了，当然要去看看。”食蜂操祈踏上了楼梯。 等她们推门进入侦探事务所内时，毛利兰坐在沙发上。少女的手肘抵在膝上, 整张脸埋进了手掌心之中。 铃木园子神色担忧地坐在她身旁，在看到来人时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御坂同学, 还有食蜂同学……” 听到动静, 毛利兰才将脸抬了起来。 即使遇到这种事, 个性要强的少女也未曾落泪。她眼眶泛红、眉眼都显出憔悴忧虑的模样，看到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时仍然勉强扯露出了一个笑来。 御坂美琴顺势坐到了毛利兰身边的另一侧，和她低声说起话来。 “别担心，毛利同学。毛利叔叔说到底没有做那种事……他会安然无事的。”御坂美琴斟酌措辞了一会儿。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必定不是毛利小五郎做的，但安室透捏造证据是确凿的事，公安方面要将毛利小五郎当成嫌疑人，就算要救……可能也不太好救。 食蜂操祈没有凑过去。 金发女王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指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抚过，触及墙脚放置的书架和收纳柜。 在看到明显的文件被抽出又重新摆放的书架后，食蜂操祈停下了脚步。她打开手提包的卡扣，拿出了黑色的遥控器。 女王握住遥控器，垂下浓郁的灿金色睫羽，将遥控器的前端抵住了她自己的眉心。 遥控器的红色指示灯蓦然闪烁了一下。 食蜂操祈紧紧闭着眼睛，如同羽扇的金色长睫似乎因为接收到的信息量而微微颤抖了一下。在短暂十几秒过后，金发女王便睁开了眼睛。 食蜂操祈的目光落到了江户川柯南的身上——他并没有凑上去安慰毛利兰，而是站在一边沉思，盯着脚尖前的地面出神。 作为学园都市最强的精神系能力者，超能力为「心理掌握」的食蜂操祈能做到的并不只是读取人的记忆而已，她甚至能够从物体上读出残存的记忆来。 能读出记忆，食蜂操祈自然看到了风见警官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时所做的一切事情。 在江户川柯南走出去拿另一个手机去接毛利兰打给工藤新一的电话时，他作为江户川柯南的那个手机，在那时便被风见警官趁机安装了窃听和监视的软件。 风见警官和江户川柯南之前并不认识，没道理会对初次见面的江户川柯南监控和窃听，这种事情只可能是作为上级的安室透授意风见警官做的。 可见从一开始，安室透打的就是江户川柯南的主意——诬陷毛利小五郎成为爆炸案的嫌疑人，也只不过是钓出江户川柯南的饵料而已。 但这件事江户川柯南究竟知不知道……没看过江户川柯南脑子的食蜂操祈尚且不知道。 但这件事，她现在开始觉得有趣了。 * 接到江户川柯南的联系电话是在次日，江户川柯南希望她们能去一趟阿笠博士的家。 不能怪江户川柯南联系地太紧急，实在是安室透授意之后，公安的做法几乎是在逼迫着江户川柯南跑步前进。 因为，毛利小五郎即将被送检了。 这就意味着如果要打官司，律师们要面对的就是检察官——这种刑事案例，检方的胜率通常是99.9％。 也就是说，只要被送检，毛利小五郎几乎可以说是一定会被判刑。 …… 食蜂操祈跟着御坂美琴进入了阿笠博士家的地下室内，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电脑屏幕莹蓝的光氤氲地将室内照亮。 “灰原和博士拍下了照片，刚刚将图像上的碎片逐个复原、拼接起来了。”江户川柯南简略解释了一下，“现在，我们正准备确定炸掉峰会会场的炸弹的确切种类。” “不过，那得将每个零件都找到匹配的东西才行，而复原的零件太多了……”阿笠博士显得有些烦恼。 只靠灰原哀去做这项繁琐的工程当然需要花费时间，但是御坂美琴在的话就会方便许多。 在电子这个领域，御坂美琴是毋庸置疑的最强。 她能成为黑客是靠着纯粹的物理手段，电击公主只需要发出命令，电子就会按照她的愿望去忠实地将指令达成。 茶发少女伸出手指，将之间轻轻按在与电脑主机连接在一起的键盘上。电流在她触及到键盘的那一瞬间猛然在空气中显现，又立刻消失不见。 电脑屏幕上出现无数重叠的光幕，数秒之后弹出了“匹配完成”的提示框。 最后出现在屏幕中的，是一个复原拼接出来的3D模型。 “这是……压力煲？”食蜂操祈辨认出了复原出来的模型。 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了相应的显示框——物联网压力煲，这是这个物品的正式名称。 “搞什么！”江户川柯南的声音染上了烦躁的怒气，“这根本就算不上炸弹吧！” 物联网——御坂美琴盯着这几个字，想起了在毛利小五郎的电脑中发现的煤气栓访问记录。 御坂美琴明悟了：“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所以煤气栓的访问记录才会被列为重要证据。” 食蜂操祈看向了御坂美琴。 作为生活在学院都市中的学生，她们立即就明白了作案的手法。 “如果是物联网的话，”食蜂操祈看着电脑屏幕中的压力煲图片，她环抱着双臂，“就算是普通的压力煲也能成为天然的炸弹呢。” 现在的科技逐渐发展，大多数家用电器都不再只能手动，而是具备了能用网络远程操控的技术。 这在外界或许还不算普遍，但在学园都市中已经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了。作为风纪委员，个体几乎没什么战斗能力的初春饰利就是通过网络来对警备机器人进行控制的。 嫌疑犯也并不需要亲自去往现场，只需要通过网络控制煤气栓的开关，就能引发爆炸——连自己去制备一个真正的炸弹都不需要。 “通过手机，就能制造出爆炸了。”御坂美琴说道。 “只要接入煤气栓，让房间里充满煤气，接着使用手机远程操控压力煲的压力、温度、时间等等设定，故意引发压力煲出现故障，那么——” “这个充满煤气的房间本身就是炸弹。”灰原哀自然而然地接话，“‘砰’的一下，就能把峰会会场炸毁。” …… 少女交谈的声音通过江户川柯南手机中的监控软件，忠实地传达到了另一边。 安室透坐在椅子上，他单手用手背撑住下颌，另一只手的手指指节屈起，用极其规律的节奏敲击着桌面，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早在利用毛利小五郎逼迫江户川柯南进行调查时，他就猜到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会干涉这件事。 别说公安了，就是日本政府都不能拿这两个超能力者怎么样。 且不论不能破坏日本政府和学园都市之间的良好关系，就算政府真的想干点什么，那两位超能力者想必也不可能让他们如愿——论武力，就是所有的武装特警都聚集在一起都无法和有着Railgun（超电磁炮）这个代号的御坂美琴抗衡。 不过安室透倒是无所谓这件事，他心中排行第一的只和日本相关，他近距离接触过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对她们的品行有着一定认可。 在知道她们不会做出威胁日本的事情的情况下，安室透对她们在这起爆炸事件中起到的推动作用是乐见其成的。 通过网络制造的案件——这对于超电磁炮来说，正是无人能敌的领域啊。 第72章 物联网恐怖袭击吗…… 这确实是一个调查方向, 且有迹可循。至少在这之前，安室透完全没有将爆炸往“物联网”上进行过联想。 他并不后悔伪造证据让毛利小五郎成为嫌疑人这一件事，如果不这样做, 江户川柯南怎么会如此努力地、拼命地去调查？ 只要是为了国家，不管什么事情他都能做——这是作为公安的降谷零的信念。 * [江户川柯南的手机里, 有公安装的监视软件。] 这道声音是直接响在御坂美琴的脑海中的。 她微微动了动, 眼神向一侧飘过去, 落在了食蜂操祈的身上。有着灿烂金发的女王却完全没有看她, 只盯着散发出莹蓝微光的显示屏, 物联网压力煲的3D模型正在缓缓转动。 御坂美琴又看向了桌面——江户川柯南的手机就摆在桌面上, 目前正是黑屏的状态。 公安装的窃听软件……给谁装不好，偏偏装到了江户川柯南的手机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事一定是安室透授意的, 否则哪个公安会特地监控一个小学一年级男孩的手机？ 食蜂操祈既然特地告诉她, 必然是有用意的。 御坂美琴随身携带着巴掌大小的小型电脑, 她从电脑一侧拉出数据线来, 将接口插入了江户川柯南的手机中, 电脑屏幕立刻显示出了滚动着代码的弹窗。 她也不是要删除掉江户川柯南手机中的软件, 而是打算利用这个软件反向监控安室透的动向。 这次峰会会场的爆炸案只是开端而已——她们心中有这样的预感。 既然已经知道被牵扯了进来, 那就干脆掌握一切动向。 做到这一切对于御坂美琴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花了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就能搞定。 虽然隔着网络的距离, 食蜂操祈没法操控安室透的记忆，但御坂美琴可以做一些小小的手脚，让安室透没办法发现这边出了问题。 反向追踪对安室透那边的电脑和手机动了点小小的手脚后，御坂美琴将插入手机接口中的数据线拔了下来。 在这短暂的一分钟里, 江户川柯南、灰原哀和阿笠博士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 仿佛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是两个空气人。 “物联网确实有可能, 这是一个思路，但是需要更多的证据……”江户川柯南皱起眉思考，“但叔叔马上就要送检，快没有时间了。” 他收敛了心神，抬起头看向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对她们郑重地道谢。 “今天就麻烦你们到这里了……谢谢。” 等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都离开了阿笠博士的家，江户川柯南才开始仔细思索刚刚调查得到的线索。 在回忆的过程中，他免不了要在大脑之中一帧一帧地回放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从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来到阿笠博士家中、再到她们离开，实际上也不过是半个小时不到而已。 而在这本就短暂的时间中，出现了一段空白——江户川柯南完全无法回忆起在这段时间之中发生了什么。 “你也觉得不对劲了？” 灰原哀单手撑着下巴，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键盘上的回车键，图像立刻被储存到了电脑之中。 “你也察觉到了？”江户川柯南怔了一下。 “当然。”灰原哀耸了耸肩，自然地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在一起，“有一段很不自然的空白记忆，不管我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在那段时间里我做了些什么，即使那段空白记忆只有一分钟。” “我是这样，你也是这样，博士应该也是。”灰原哀竖起一根手指，“所以这不是巧合，是必然。”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一个人。”江户川柯南明悟了。 他和灰原哀说出了同一个名字，声音重叠在一起：“食蜂操祈。” “能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她。”灰原哀端起盛满冰咖啡的杯子抿了一口，“毕竟那是整个学园都市最强的精神系能力者，「心理掌握」这个代号可不是徒有虚名。” “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江户川柯南皱起眉，“那一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必然是有不能被他们记得的事情发生，食蜂操祈才会删除掉这部分的记忆。但正因如此，江户川柯南无从得知那一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其实不删除记忆也没什么吧？” “如果是江户川柯南的话，他要不了多久就会知道手机里被安装了监控软件。” 御坂美琴按下按钮，走进公寓楼内置的电梯厢中。 “而且，他现在大概已经察觉到了……你删除了他们的记忆这件事情。” 虽然经常感慨江户川柯南是个会带来命案的死神侦探，但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个聪明到可怕的人。 “我知道，本来也没有打算要瞒住江户川君。”食蜂操祈用手指指尖抵在有着饱满唇肉的下唇上，压出一点痕迹，“但是这样做保险一点——也有趣一点，总之，他会自己发现这一切的不是吗？” “安室先生可在监视他的动向呢。” 电梯发出叮的声音，上升的趋势逐渐趋于平缓。电梯门打开，御坂美琴跟着食蜂操祈走了出去。 御坂美琴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只是想让这件事不被当成事故、而是作为犯罪事件进行调查的话，那么其实有很多人能够成为犯人吧？” “可偏偏选中毛利小五郎作为嫌疑人，又恰好在江户川柯南的手机里装了监控软件，而且他还知道江户川的真实身份……” “他就是把江户川君当做工具人了嘛。”食蜂操祈为安室透的行为作了总结。 “说的也是。”御坂美琴想了想，“如果真的是跟我们想的那样的‘物联网恐怖袭击’的话，那么这种袭击是有可复制性的，随时都可以再次展开袭击。” “说不定我们的公寓也会遇到这种事呢？”食蜂操祈随口说道，“毕竟，学舍之园很早之前就为学生公寓装上智能控制系统了。” 作为学舍之园的外部公寓，这栋学生公寓比之学园都市内的宿舍并不差。 学园都市可是号称科技领先外界二十年的科技最前沿都市，住着这帮大小姐的公寓自然早就用上了智能联网系统，可以用手机控制整个公寓内安装的电子设备。 这一点，目前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住的外部学生公寓也装着同样的系统。 “更多的线索就要靠江户川君和安室先生去调查了。”御坂美琴笑了起来。 “安室先生等着江户川君行动，但是我们可以同时掌握两边的动向。” 她将微型电脑放在桌面上，屏幕中立刻显示出两个画面来，带着些杂音的背景声立刻响了起来。 …… “这个吹风机也是能联网的吗？” 食蜂操祈坐在木质的小凳子上，展开吹风机的使用说明书。 时间已经是傍晚，她刚刚进行了洗漱，此时正准备将湿发吹干。 使用说明书上的第一行就写着和联网有关的操作，吹风机机身上标志着已联网的指示灯是绿色的。 女王金色的长发还是湿漉漉的，发梢蓄着水，凝成水滴往下低落，落在布艺沙发的表面，晕开一片深色的水渍。 食蜂操祈皱着眉端详了一会儿吹风机的使用说明书，随后试探性地打开了开关。 总被御坂美琴嘲讽为“电子白痴”，女王大人也是有着强烈的自尊心的。 吹风机的风筒不负众望地吹出了温热的分，打开的电视屏幕中正在播放着和这次峰会有关的新闻。 呼。食蜂操祈舒出一口气，用手掌托起被打湿的金色长发，热风均匀地落在湿漉漉的发丝上。 没过几分钟，食蜂操祈突然就闻到了一股像是有什么东西烧焦了一般的奇怪味道。 她皱起眉，发觉吹风机的风筒正在缓缓冒出白色的烟雾，而并非热风。饶是食蜂操祈这样的电子白痴，也瞬间意识到了这个吹风机现在的状态好像有那么点不正常。 而紧接着，吹风机机身的温度瞬间身高，将塑料材质的外壳烧地滚烫。 “好烫！” 女王短促地惊叫了一声，立刻将吹风机给丢开了。 物联网袭击？ 要知道，能被学舍之园配进学生公寓的电器绝对有着过关的质量，很少会有损坏的。而因为前不久前御坂美琴的猜测，食蜂操祈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这几个字来。 她警惕地往后撤退了几步，还在运作中的吹风机终于承受不住一般爆炸了，火光与烟雾夹杂的光球爆开，火星落在瓷地板上后又熄灭了，所幸布艺沙发没有受到波及。 吹风机爆炸所发出的声响惊动了正在浴室洗漱的御坂美琴。 吹风机爆炸的声音盖过了水声，御坂美琴愣了一下后便神色紧张了起开。她甚至连花洒都没来得及关上，随手扯了件浴巾裹在胸口便打开浴室门冲了出来。 少女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水珠顺着纤细双腿紧绷起来的弧线滑落在地面，积蓄成一汪。 “怎么了？！” 她面对的是一地的吹风机尸体的残骸、被烧的有些焦黑的地板和泫然欲泣的食蜂操祈。 穿着吊带睡裙的女王不可避免地被飞溅的塑料残片划伤了一道口子——在爆炸发生时她下意识的地侧过身体挡住了脸，于是光洁的背部便多了一道大约三四厘米长的划伤，此时正往外渗出血珠。 “物联网袭击？” 立刻便反应过来、作出了这个推测的御坂美琴盯着食蜂操祈背部的那道划伤，沉下了脸来。 第73章 对自己的身体十分在意的女王蜂当然没办法无视这道伤口。 划伤其实并不算很深, 但刺破皮肤时的刺痛感让食蜂操祈倒吸了一口凉气。或许是因为可靠的恋人就在身边的原因，向来要强的女王蜂眼眶发红，是一副惹怜爱的、泫然欲泣的神色。 如果真的是物联网袭击, 怎么会这么精准地只针对她们？难道说犯人一直在监视她们吗？可这几乎不可能,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不会两个人都没发现自己正在被监视。 御坂美琴没去管地板上那堆爆炸后的残留物, 她从玄关处的储物柜中拿出一个家用的医药箱, 将用来消毒的酒精和保护伤口的敷料拿了出来。 “酒精可能稍微有点疼……”御坂美琴用不锈钢质的镊子夹起了棉球, 让棉球整个都浸润在无色透明的酒精中, 饱满地将液体吸收膨胀。 “你忍一下。” 食蜂操祈坐在沙发上, 她抬手将如同绸缎一般的金色长发拨到胸前，露出了整片脊背。 吊带睡衣的后衣领也开口很大, 最低处在漂亮的蝴蝶骨下方，几乎快到了腰部。 而在线条流畅、肤色如同白瓷的肌肤上，有一道破坏了美感的伤口, 血珠沿着脊背柔和的弧度滚落，将浅紫色的丝绸睡裙染上了一点近乎于黑的猩红之色。 “嘶——”食蜂操祈咬着牙抽了口气, “好痛！” 吸满酒精的棉球触碰到伤口时带来了很大的刺激感，疼痛一并随之而来, 痛感让食蜂操祈瞬间便挺直了腰背。 “所以让你忍着点……”御坂美琴皱起眉, 毫不手软地用酒精讲伤口仔仔细细地消毒了一遍。 “御坂同学，你该不会其实是在报复我以前捉弄你吧？”食蜂操祈用发颤的声音说道，“你的狭隘力已经满满地溢出来了哦御坂同学！” “只有内心污秽的人才会把别人往坏处想。”御坂美琴嗤笑了一声，“我明明是为你好, 被碎片划伤的伤口必须得好好处理才行——” 伴随着话语落下的尾音, 御坂美琴将浸润酒精的棉球在伤口上按了一下, 换来的是食蜂操祈骤然拔高的短促尖叫。 “什么嘛！人家都受伤了, 御坂同学也不心疼一下！”眼眶含着泪水的女王不满地转过头来, 看向御坂美琴。 委实说，这充其量只能算是擦伤而已，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口，食蜂操祈此前可受过比这严重地多的伤，那时要强的女王大人硬是咬着牙没有喊一声痛。 大约是爱情总会让人头昏脑涨，既然不再是只有自己独自扛起一切、不能哭泣也不能服软的境况，那么受伤或者是难过的时候，就算是撒撒娇也可以的吧？ 御坂美琴默不作声，她将治愈伤口的药均匀地喷在敷料上，随后用医用胶带和敷料将那道划痕仔仔细细地覆盖起来，没让它有一丝一毫的被感染的可能。 做完了这一切，茶发少女才轻轻叹了口气。 她将手撑在沙发上，前倾身体靠近食蜂操祈，接着用纤细的手指撩开了食蜂操祈金色的额发，露出光洁的额头来。 御坂美琴靠过去，那是一个落在眉心的、像羽毛一样轻盈的吻。 “才没有那样的事。” 茶发少女的手指指尖轻轻拂过食蜂操祈浓郁的金色睫羽，唇齿中呼出的温热气息细细密密地落在女王的脸颊上，让白皙的肌肤泛起一层浅浅的绯色。 喜欢掌握主动的女王蜂在御坂美琴靠过来的那一瞬间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感受到那个轻地如同羽毛的吻之后，女王便主动抬手勾住了少女的下巴。 她尝到了少女唇齿间的清甜，撑在沙发上的手交叠相扣，将彼此纠缠得密不可分。 …… “看来这次物联网的袭击，并不是针对我们的。” 御坂美琴看着下方的景象若有所思。 她站在公寓的阳台上向下看，街上很显然也出现了问题——车辆内置的联网系统似乎是发生了什么故障，导致车辆不受控制地侧翻，因此而发生了好几起车祸。 还有人的手机莫名其妙地起火爆炸、隔壁干洗店里的洗衣机全部罢了工、楼下面包房的烤箱冒出了奇怪的白烟。 而这样的物联网袭击也不只是针对东京的一片区域而已。 御坂美琴回过头去，客厅内的电视中正在播放着和现下这种情况有关的报道——“目前，在东京的每一个地方都有电器出现了故障。” 整个东京市的每一个角落中，都在发生着这样的事情。 “无差别的物联网恐袭啊……”食蜂操祈啧了一声，“东京就不能有一天是平安无事的吗？” “如果是物联网的话，只要断网就好了，不连接网络，就没有办法被恶意破坏掉了。”御坂美琴神色犹疑，“但我总觉得，现在这个物联网恐袭并不是犯人的目的。” “确实，如果按照恐怖袭击算的话，这种物联网恐袭顶多只能算是小打小闹。”食蜂操祈若有所思地赞同了御坂美琴，“那些真正的恐怖分子可是对死人这件事乐见其成的。” “我记得是使用了诺亚、然后借此进行物联网恐袭的吧？”御坂美琴想起了在警视厅的会议上听到的警察们的调查结果。 她当然没有混进警视厅的会议，只不过——江户川柯南在风见警官的身上安装了窃听器，借以次来获得警方的情报；而安室透在江户川柯南的手机里安装了监视软件，由此来获取江户川柯南的行动。 但御坂美琴对安室透的信号进行了监控，所以江户川柯南知道的事情，安室透当然知道；而安室透知道的事情，御坂美琴一件也没落下。 “警方目前没有有效手段侦破通过诺亚加密的用户信息，他们还得求助美航局才能做到这一点。”食蜂操祈好整以暇地看向御坂美琴，“但是……如果是御坂同学你的话，就用不着那么麻烦了吧？” 只需要她的一个命令，自然就能知道那个操控了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 “破解这种事我还没有做过，不过想来应该问题不大吧？”御坂美琴陷入了思考。 她干的最多的事是强行突破网络防火墙，然后直接把对方的网络搞到瘫痪——在对之前和「超电磁炮量产计划」、「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有关的研究所时，御坂美琴就是用的这么简单粗暴的办法。 她正在思考时，便接到了江户川柯南打来的电话。 “可以拜托你帮忙吗？” 接听之后传来的是江户川柯南急迫的声音，还隐隐夹杂着呼啸的风声。 江户川柯南此时正踩在阿笠博士为他特制的滑板上，改装过后的滑板行驶速度能堪比跑车——在他身边的就是开着马自达的安室透。 “我们知道犯人是谁了，现在正准备去找那个犯人。”江户川柯南张口便是极具重量性的话。 “你知道犯人了？”御坂美琴显得有些错愕。 实时监控了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的御坂美琴自认没有错过他们调查的全过程，但饶是如此，她也没明白那个犯人到底是谁。 “你应该已经听到了吧？我知道之前删除的记忆是为了我手机里的监控软件，你应该还对安室先生的设备做了手脚吧。” 对于行动被监控这一点，江户川柯南丝毫不避讳，“羽场二三一的祭日也是卫星天鹅号返航的日子，物联网恐袭只是开端，犯人真正的目的是——天鹅号。” 果然被发现了。 食蜂操祈忍不住笑了出来，满含着笑意地对御坂美琴做出无声的口型来。 虽然并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但被江户川柯南这么直接点出来、又面对食蜂操祈的幸灾乐祸，御坂美琴多多少少觉得有点尴尬。 她羞恼地瞪了食蜂操祈一眼——还不是你让我那么干的！ 随后才开口询问：“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 “想请你帮忙破解诺亚的加密，要改变天鹅号返航的轨道，必须得输入正确的密码才可以。”江户川柯南的声音沉了下去，“如果不改变轨道，天鹅号就会降落在警视厅。” “我没记错的话，天鹅号的样本舱大小可是超过了四米的，如果这种东西在警视厅落下来，方圆一公里的区域都会化身火海吧？”拥有着良好计算力的御坂美琴下意识按照数据心算了一下受灾程度，随后便忍不住皱起了眉。 “没错，所以警视厅需要你的帮助。”江户川柯南郑重地说道，“我们现在正要去找犯人，希望能要到密码。如果不行……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 御坂美琴挂断了电话。 “走吧？” 食蜂操祈在只言片语之间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全貌，如今境况严峻，稍有不慎就会让这片区域全部化为火海，不知道要因此而死亡多少人——女王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未来。 “走吧。” 御坂美琴抬手搂住食蜂操祈的腰，带着她从公寓高楼一跃而下，电光闪烁缠绕在她的身边。 第74章 警视厅的大楼一片漆黑, 连带周围的建筑也没有一点光亮，黑沉沉地融进沉默的夜色里。 “虽然有物联网袭击的原因，但是……”食蜂操祈站在警视厅大楼的门口, 皱起眉抬头仰望这座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建筑, “警视厅这样的地方，连备用能源都没有么？” “警视厅大概是物联网袭击的重点对象吧。”御坂美琴抽空回答了一句。 她此时还保持着和江户川柯南的通话，为了节省时间、尽快让御坂美琴了解到全部的事情, 江户川柯南在通话中为她总结了目前的境况。 “天鹅号的降落轨道被人通过诺亚人为变更了, 如果不想办法改变降落轨道, 天鹅号就会落在警视厅。”江户川柯南语气凝重，“那个犯人……似乎特别针对警视厅。” “所以你需要我做的事情是强行突破诺亚的防线直接改变天鹅号的降落轨道, ”御坂美琴进行确认，“对吧？” “能这样最好……” 江户川柯南用肩膀夹住手机, 他踩着滑板和开车的安室透同时抵达了检察厅, 于是便跳下滑板, 握着手机跑进了检察厅内。 “我到犯人所在的地方了, 接下来的事先拜托你了！”江户川柯南留下这样一句短促的话后便挂断了通话，将手机放入了短裤的口袋之中。 检察厅中正在疏散人群, 所有人都在往外走, 唯独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这两个逆着人群而行的人格格不入——随后又在一个西装革履的人面前骤然停下。 …… 御坂美琴垂下头，凝视了几秒被挂断的手机。 “怎么了？” 食蜂操祈注意到了御坂美琴不太对劲的面色。 “他们好像已经找到犯人了，正在试图从犯人那里得到能修改轨道的正确密码。”御坂美琴缓缓输出一口气，“接下来，警视厅这边的事就要交给我们了。” “唔。”食蜂操祈扬起下巴，抬头将手抵在额前, 看向有着连延的深蓝色的天空, “如果那个样本舱落在这里的话, 现在就在警视厅的我们多半也不能幸免于难吧？” 女王轻轻笑了起来，熠熠生辉的金发即使在没有光亮的黑夜之中也泛着光华：“那么，御坂同学算是跟我殉情吗？” “你都从太宰先生那里学到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定西啊。”御坂美琴叹了口气，无奈地深处之间，略微用力地在食蜂操祈的眉心点了一下——使她猝不及防地被这股力道推着后退了一小步。 女王双手捂住被戳了一下的额头，不满地看向御坂美琴。 “那种事不可能发生的。”御坂美琴的视线落入盛满浓稠蜂蜜的眼瞳之中她的声音轻得像是被风裹挟的羽毛，“我不会跟你殉情的，食蜂操祈。” 她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女王的名字。 “要是死在这里，就太丢脸了吧？我们可是LEVEL.5啊，明明是来进行广域社会实践的，连命都丢在这里的话也太说不过去了。” “明明之前那么多的事都能平安解决，没道理反而要被卫星给吓住吧？” 御坂美琴的神色很认真。 “就算真的降落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卫星真的要降落到这里来，只要趁它还在空中时击飞就可以了。这一点，能借用你力量的我一定能够做到。” 连白鲸那样的庞然大物都能直接打穿、甚至能击飞一座骸塞的「液态护膜超电磁炮」，想来要击飞四米大小的样本舱也不会有问题。 “如果是电视剧或者电影，像你这样坏心眼的大反派才不会轻易死去，一定会活到故事的最后一刻。” 茶发少女的眼神温柔下来。 “我们的故事还有很长，绝不会在这里结束。” 食蜂操祈沉默了一会儿才失笑，她抬起手，将金色的鬓发拨到了耳后。 她其实并没有想过会在这里、会因为一颗无法控制的卫星而死亡，连万人军团都能已一己之力抗衡的超能力者，怎么会害怕一颗不过四米大小的卫星？ 如果御坂美琴连击飞它都做不到，大概会被一直看御坂美琴不顺眼的麦野沉利给狠狠耻笑一通吧？ 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这件事情，莫名其妙就这么问出了口。 一直存在的不安感在这一刻蓦然躁动起来，却又很快被御坂美琴的话语给安抚住，将那些躁郁全都毫不留情地摁了回去。 “是啊，故事怎么可以在这里结束？” * 即使是正在停电之中，警视厅的大楼前也不会缺少值班的警察。 在看到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走进大厅时，负责看守大门的年轻警员显然愣了一下。 警视厅大楼中没有灯光，但凭借着皎洁的月色，他仍然能隐约看见少女的脸——稚嫩的五官和纤细的身量让他能确定这是两个未成年的少女。 “你们是普通市民吧，来这里干什么？”他皱起眉走上前去，“警视厅发下去的紧急避难通知你们没有收到吗？应该要赶快坐上避难车前往避险的地方才行……” 年轻的警员没能将话给说完便戛然而止，瞳孔之中瞬间便出现了金色的星芒。 御坂美琴无言地侧头看向食蜂操祈。 “跟他解释起来太麻烦了。”食蜂操祈无奈地解释，“直接这样做的话，会省掉很多废话地时间不是吗？” 在食蜂操祈的命令下，年轻的警员转身开始为她们带路，带着她们前往针对卫星这件事、警员集中的楼层。 五分钟后食蜂操祈便后悔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御坂美琴按住楼梯的扶手栏杆，探头看向还在楼下那层阶梯上缓慢龟爬的食蜂操祈。 她们要去的楼层是五楼，刚爬到三楼，食蜂操祈就已经是一副体力不支、随时快要晕倒的惨状了。 “我说，你这个体力也太差了一点吧？才爬了三层楼就好像随时要去世一样。”御坂美琴端详着食蜂操祈惨败的脸色，“我看比起那颗悬在脑袋上的卫星，还是爬楼更能要了你的命。” “该死……”扶着栏杆才能勉强支撑起身体的食蜂操祈弯着腰，剧烈地喘息着，“就应该先让你恢复供电……有力气嘲笑我……还不如把你多余到溢出来的电量贡献给警视厅……” 从年轻警员有问必答的话语中，她们已经知道了备用能源无法启动的原因——备用能源也是联网的，为了不因物联网恐袭而侵害警视厅，因此只能断电，这也就导致了备用能源无法使用。 既然用不了电，那么电梯自然也只能是个摆设，只能靠双腿爬楼梯了。 而这件事，对于体力向来不怎么好的女王来说，显然是个巨大的难题。 在看食蜂操祈的笑话和节省时间这两个选项中犹疑了三秒钟，等不及的御坂美琴当机立断地选择了后者。 如果就这么等着食蜂操祈自己爬上去的话，说不定到时候天鹅号已经落到又顶上来了。 御坂美琴噔噔噔下了楼，一把背起食蜂操祈便往上走。 刚上到五层，楼梯口便有高木警官迎了过来：“是御坂小姐和食蜂小姐对吧？柯南已经告诉我现在的情况了，感谢你过来提供帮助。” “这一层的电闸在哪里？”食蜂操祈问道。 “哎？”高木警官愣了一下，“这一层的电闸的话，在那边……” 高木警官一头雾水地带路，穿过走廊时，许多警员对她们投来了相当好奇的目光。 在看到锁着电闸的铁箱后，御坂美琴不欲多废话，单手便打开了铁箱。 她伸出手指抵在电闸上，蓝白色的电光在昏暗的空气中闪现了瞬间，在短暂的刹那照亮了楼梯口狭窄的空间。 一秒过后，警视厅的五楼恢复了光明，灯光一截一截地次递亮了起来，光亮充斥了这层楼的每一个角落。 “恢复供电了？”佐藤美和子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正在运作中的白炽灯，随后又看向站在电闸旁的御坂美琴。 “学园都市的超能力者，还真是厉害啊……” “天鹅号密码确认！”技术员欣喜的声音传了过来，但随即又变得沮丧沉重了起来。 “但是，样本舱在和主体分离之后产生了等离子体，”技术员的感觉到口腔之中泛起了苦涩的味道，“无法保持通信状态，所以没办法确定轨道是否已经修正……” “而且，降落伞也可能没法打开……” “也就是说，”目暮警官神色凝重，“天鹅号有很大的可能，会以每秒十公里的速度降落在警视厅。” “那样的话，只有一个办法了。用炸药强行改变轨道，让天鹅号降落在太平洋。” 警视厅顶楼的停机坪上，江户川柯南凝视着安室透，缓缓说道。 * “计算爆炸的最佳位置和轨道预测？” 同样有着漂亮的茶色短发与茶色眼瞳、长相俏丽的少女站在天台上，她握着手机，安静地听着从听筒中传递过来的声音。 夜风吹起了少女身上穿着的常盘台制服的裙摆。 她看向的是御坂美琴目前身处的地方——那是东京所在的方向。 “御坂明白了，御坂为能帮上姐姐大人的忙而感到欣喜地说道。” 在少女身侧，有着另外一名和她宛如双胞胎一样，从容貌、身材到穿着、乃至语气都一模一样的茶发少女，说话时的声线毫无感情的波动。 通过御坂网络连接在一起的数千名御坂妹妹们，拥有比计算机还要恐怖的计算力。 第75章 五分钟前。 “炸药？” 安室透重复了一次江户川柯南话语中提到的词, 挑起眉反问他。 “身为公安，”江户川柯南说道，“弄到炸药对你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嗯……”安室透短暂地思考了两秒, 无奈地耸了下肩膀，“确实是这样。” 他转过头, 看向站在他身旁的风见警官, “那么，接下来就是我们公安擅长的违规行动了。” 自己做出的违规行动, 就得由自己来解决——组织天鹅号降落在东京, 才是目前来说对安室透最重要的事情。 “弄到炸药倒是其次的, 问题是……”江户川柯南皱起眉，摩挲着下颌陷入思考, “要在哪里爆炸，才能刚好让天鹅号改变轨道坠落到太平洋之中。” “轨道的预测数据交给我，”风见警官神色郑重，“我马上就将这部分数据发给你。” “灰原可以帮忙计算，但是……”江户川柯南显得有些犹疑, “计算量太大了，我不知道她能不能跟上速度。” 天鹅号的样本舱距离坠落的时间已经没多少了, 而计算要等到轨道预测数据传送过去之后才能开始, 那样大的计算量足以让任何技术人员感到头疼了。 “计算吗？” 安室透戴在耳上的耳麦之中, 蓦然响起了少女清亮的嗓音。 警视厅五楼灯火通明, 御坂美琴正在大厅之中。她靠坐在宽大的办公桌上，帝丹高中制服的蓝色百褶裙裙摆沿着桌檐折出一道痕迹, 自然地下垂。 御坂美琴手中是随身携带着的微型电脑, 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两个窗口, 波形图随着被监控的人的说话声而起伏。 “如果是需要计算什么的话, 我可以帮忙。” 安室透抬手捂住了耳麦，抬起眼睛去看他身旁的江户川柯南。 并不是他的错觉，在他的耳麦中响起御坂美琴的声音时，江户川柯南的手机中也传出来了御坂美琴的声音，两道声音重叠交织在一起。 超能力者还真是可怕啊……安室透在内心感叹了一句。 说出这句话时，御坂美琴瞥了一眼食蜂操祈——作为LEVEL.5，食蜂操祈当然拥有卓越的计算能力，每个超能力者的计算力都不容小觑。 江户川柯南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回事。在需要一些技术支持时，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寻求灰原哀的帮助，而忘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其实就有相当好用的、能帮忙计算的人。 “当然，如果有你们帮忙的话就更好了！”江户川柯南在短暂怔愣之后立刻便回答，“只是，现在时间很紧迫，轨道的计算量并不小，所以……” 御坂美琴想了想：“唔，计算轨道并不是什么很复杂的事。” 旁听的高木涉心说也只有你会觉得计算轨道不是难事了，他根本连旁边电脑屏幕上列出的公式都看不懂，就算手把手教他计算多半也学不会。 “只是需要用到的数据太多，计算起来会有些耗费时间，哪怕我和食蜂一起进行分工运算大概也需要一点时间才行。” 越听御坂美琴的话，江户川柯南的心就越是一点一点沉下去。 用炸药强行让天鹅号改变轨道确实是唯一的方法，可前提是得知道正确的爆炸位置，如果弄错了这一点，那么东京仍然会化身火海。 “但是，”御坂美琴用上了一个表示转折的词汇，让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的心同时悬了起来。 “我妹妹能帮我一起计算，如果是她们，用很短的时间就能得出结果。” 妹妹们？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对视了一眼。 作为LEVEL.5，御坂美琴的有些资料并不是秘密，至少他们并不知道御坂美琴还有妹妹。 但现下并不是能关注细枝末节的时候。 “那么计算爆炸位置的事情就拜托你了，”安室透语气郑重，一字一顿地缓慢念到，“御坂小姐。” …… 食蜂操祈若有所思：“御坂网络？” 在御坂美琴说出“妹妹”两个字时，她便明白御坂美琴打算借助什么了。 “没错，”御坂美琴拨出了手机中存储的那个号码，“如果是御坂网络的话，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作为素体，御坂同学却偏偏不能接入御坂网络呢。”食蜂操祈用手指遮住嘴唇笑了起来。 “那有什么关系？”御坂美琴无奈地斜了一眼故意说出气人话语的食蜂操祈，“她们可是我的妹妹啊。” 打给御坂妹妹的电话拨通了。 …… “计算爆炸的最佳位置？” 接起御坂美琴电话的御坂10032号掀开病床上洁白的被子，踩进了床边地板上放置的整整齐齐的制服鞋中。 御坂10032号轻轻推开病房的门，门轴咬合时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响，走廊的楼道中只有几盏绿色的应急灯是点亮的。 “好的，御坂明白了。”她推开楼梯间的门，登上了通往顶楼天台的楼梯。 在她离开后，隔间的几间病房也悄无声息地打开了门，走出病房地赫然是与10032号从长相到穿着一模一样的茶发少女——她们是以御坂美琴为素体而人造的克隆人，御坂妹妹。 “轨道预测数据已收到。御坂接收到文件后如此说道。”御坂妹妹的声线平缓地如同一条平直的线。 与作为素体的御坂美琴相比，身为克隆人的御坂妹妹在表情和声线上鲜少会有什么波动。 作为复制人，御坂妹妹们拥有同样的DNA、同样的能力、以及同样的脑波频率，这让她们能够形成共振，从而构筑成“御坂网络”。 御坂妹妹共享记忆，共享情感，是近乎一万人组成的庞大网络。若论计算能力，御坂网路甚至能堪比被击落的树形图设计者。 用御坂网络来计算轨道，足以说是大材小用了。 在御坂美琴将轨道预测数据发送给御坂10032号之后，她几乎立刻就从御坂10032号的口中得到了计算出来的坐标位置。 在将这个坐标位置发送给江户川柯南后，御坂美琴才松了口气。 如果能用炸药解决问题，她其实也不想动用「液态护膜超电磁炮」这样威力和动静能形成正比的招数。 “谢谢，”御坂美琴摸了摸鼻子，她想了想，又轻轻笑了起来，“嗯……等我结束广域社会实践回到学园都市，就请你们吃蛋糕作为报答吧？” “不，能帮上姐姐大人的帮，我们感到很高兴。”御坂10032号的语气仍然显得十分平静，“御坂很期待姐姐大人的蛋糕但是要装作并不在乎的样子说道。” 被口癖完全暴露了内心所想的御坂10032号抬手触及天台边缘的铁丝网，抬起眼睛看向被灯光映照地泛着深蓝色的天空。 这里的云层，和御坂美琴所在的东京连接在一起。 * 御坂美琴并没有开外放，但就站在她身边的食蜂操祈却能很清晰地听见从手机听筒中传来的御坂妹妹的声音。 想到御坂妹妹，她就会无法克制地想到桃莉——那是她第一个朋友，在记忆中留下了重重一笔，又毫不留情地在胸口撕开了一道裂口，呼呼地向胸腔里灌注着冷气。 但还好，她现在拥有的不仅是桃莉——还有御坂美琴。 人生中重要的友人偏偏是御坂美琴的克隆人，有着和御坂美琴同样的脸——所有的欢喜和敌视都有其缘由。 喜欢上御坂美琴这件事情，对于食蜂操祈而言大约是必然。 “坐标已经发给他们了，天鹅号应该会在太平洋降落吧？” 将心里的思绪尽数压下去，食蜂操祈的语气轻松了起来。 御坂美琴回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会降落在太平洋的。” “如果出现意外，”食蜂操祈接话，“就只得把它击飞了吧？” “希望事态不要变成那种地步啊……”御坂美琴头疼地叹了口气，“如果要将卫星击飞的话，绵边老师又要教训我们了，报告又要多写几万字和这件事有关的说明……”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电脑中的监视软件窗口上波形纹便跳跃了起来，同步传出的还有安室透的声音。 “什么？样本舱要降落了？” 这句话从安室透口中说出来，再配上他显得震惊的语气，御坂美琴立刻便觉得眉心一跳，不好的预感立刻卷席了。 “我说什么？”女王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来。 “……你还真是乌鸦嘴。”御坂美琴觉得太阳穴已经开始痛了，“好的不灵坏的灵！” “发生什么事了？”御坂美琴通过监视软件询问。 “天鹅号的轨道确实改变了没错，但有一点偏差。这样下去，会降落到东京湾的填海地去。” “坠落地点包括海洋边缘——有三万人正在那里避难。” “这个距离……”技术员立即去看大屏幕中先显示出来的数据，这个数字让他显得有些无力。 “现在已经无法迎击了。” “这个距离下导弹无法迎击，”女王微微笑了起来，“如果是超电磁炮的话，随时都可以吧？” 第76章 “虽然你那样说, 但是……” 御坂美琴走到窗边，她推开警视厅五楼大厅的窗户，看向窗外。 警视厅周边的建筑全都陷入了黑暗, 只有这一层有着亮光, 在路面上投出微弱的倒影来。 如果有必要, 御坂美琴当然可以直接让整个警视厅的供电恢复, 但那样会造成许多并不必要的消耗。 御坂美琴的身体中能储存的电量是有限的, 并非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此前, 在因为「超电磁炮量产计划」和「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而去击毁研究所时, 御坂美琴的蓄电池基本上只能够支撑她和一位超能力者对战而已——虽然在那之前，她已经和芙兰达战斗过一次了。 御坂美琴眯起眼睛，茶色的瞳孔之中映照出了远处观光塔的巨大球形建筑，其上的尖端一直延伸到了漆黑的云层之中。 球形的建筑上闪烁着绚烂的霓虹色灯光, 绮丽的光线将夜晚的光染成彩色。 “那里就是避难塔吧。”食蜂操祈端详着那个建筑。 在她们身后, 警视厅的警察们已经开始紧急行动，出发去疏散此时此刻正在东京湾填海地避难的人群了。 车顶上红蓝两色光芒的警车一辆接着一辆汇入了人行道之中, 而在那些警车中, 有一辆白色的马自达跑车要格外显眼。 “那是安室先生的车吧？”食蜂操祈半倚靠在窗台边，目送着那辆白色的马自达轰鸣着逐渐远去。 “我没记错的话，毛利同学她们好像就在那做观光塔避难，如果天鹅号落到那里去的话……”御坂美琴的语气缓缓沉了下去, “怪不得江户川君会这么着急地赶往那里。” 安装在江户川柯南手机之中的监控软件还在发挥着作用, 御坂美琴能听到从电脑中传来的呼啸的风声, 其间夹杂着江户川柯南和安室透说话的声音。 “可恶——”江户川柯南愤怒的声音显得有些远, 接着御坂美琴能隐约听到他握起拳头用力锤了一下车座椅的沉闷声响。 食蜂操祈轻声说道：“要击落天鹅号的话, 得找准好角度才行, 要是反而击落到别的地方, 估计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吧？” 夜晚的风吹起了女王熠熠生辉的金色长发，发梢拂过御坂美琴的脸，她在那一瞬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御坂美琴陷入了思考。 要击落天鹅号才能避免正在东京湾避难的三万人受到伤害，但击落天鹅号的角度时要抉择的，并不是随便哪里击落都行。 东京湾附近，有哪里是适合的地点？ 御坂美琴睁开眼睛，从电脑中调去东京的地图。 警视厅的电脑因为物联网袭击的缘故切断了网络，因此并不能上网，但御坂美琴的电脑不受影响——她大概是全东京唯一一个不怕物联网袭击的人。 她将地图的范围缩小到东京湾附近，接着放大查看立体地图。 食蜂操祈凑过来看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的地图：“这里怎么样？” 她用指尖点向地图上的某一点。 御坂美琴凝神看过去——食蜂操祈指向的地方是一座桥。从警视厅想要去往东京湾填岛地的话，有两座桥是必经之地，而食蜂操祈指向的就是其中一座桥。 “这座桥的两侧是拱起来的铁柱，在桥的这一侧……”食蜂操祈的手指从地图上桥的中心点划了过去，抵在靠近东京湾的那一侧，“差不多刚刚好。” 御坂美琴在心里计算了一下角度和高度，得出了一个略显粗略但大差不差的结果，于是便点头同意了食蜂操祈的提议。 “事不宜迟，那么现在就去吧！” “哎？！”食蜂操祈被御坂美琴突然的动作惊了一下，“等——” 御坂美琴没让她说完整个句子，将身娇体弱的女王打横抱起，踩着警视厅五楼打开的窗户便一跃而下，不去管身后留守的警员发出的惊呼声。 带着寒意的夜风呼啸着吹来，吹起了少女茶色的鬓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飞扬的眉宇来。 * 东京湾附近已经堵死了。 大约是东京湾是避难地的消息散播了出去，很多不明白真实境况的居民全都汇聚到这里来避难。 但他们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东京湾才是真正的正在被死亡阴影接近的灾难之地。 江户川柯南坐在安室透开着的马自达跑车之中，他看着面前堵塞的路况，东京湾的观览塔就在他肉眼可见的地方，但偏偏因为这该死的路况而无法到达。 江户川柯南烦躁地皱起眉，他的衣着并不厚重，在冬日里也有汗水在额角凝聚、沿着脸颊的弧度滚落。 即使是跑车，在面对这种已经堵死的路况时也无法发挥它身为一辆跑车该有的性能——但如果驾驶员是安室透，那么情况就变得不一样了。 江户川柯南还在焦灼的时候，安室透通过后视镜打量了一下前后车辆的堵车情况，随即便踩下了油门。 在江户川柯南疑惑的视线中，跑车的引擎发出了巨大的轰鸣声。 在马自达如同离弦之箭冲向车流、在车道上表演飞行走壁的那一瞬间，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地抓紧了束缚住身体的安全带。 对于经历过那么多次生死危机的江户川柯南而言，这次是他觉得离死亡最近的时候。 ……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马自达吧？” 御坂美琴眯起眼睛，注视着那辆在不远处的车道中、以一种很不符合力学的角度在车道墙壁上行驶的马自达。 “确实是，”食蜂操祈端详了那辆车的车型两秒便给出了回答。她的神色变得微妙起来，“……那该不会是安室先生的车吧？” “我觉得是。”御坂美琴的眼睛微微圆睁，“安室先生的车技……要比我想的更厉害。” 那辆白色的马自达已经不仅仅是飞檐走壁四个字可以形容的了，她看着马自达直接沿着桥两侧的铁柱开上了桥的顶端，接着又通过桥顶端铁柱的连接飞到了空中为电车架起的轨道之中。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里是电车行驶的轨道才对吧。”食蜂操祈的目光跟随着白色的马自达而移动，“……这车技已经不是厉害能形容的了，有这种技术，他完全可以去开高达吧？！” 至少食蜂操祈活了十四年，还没见过谁能在不使用能力的情况下把车开成这种飞檐走壁的架势来的。 “那我们可不能比他们还慢啊！”御坂美琴发出了感叹，接着抱着食蜂操祈，从刚刚上来的大楼楼顶向下飞跃，电磁力使她能够短暂地飞起来。 在下落的那一瞬间，食蜂操祈下意识地收紧了环住御坂美琴脖颈的胳膊。她不适应的除了振动的车垫，还有失重感。 对于拥有电磁力的御坂美琴而言，要来到大桥的顶端并不难。虽然东京湾附近在堵车，但是能从空中行动的御坂美琴完全可以直线前进。 她花费了大约两分钟的时间，来到了大桥的顶端，沿着钢铁制成的拱柱往另一侧走。 御坂美琴站在食蜂操祈的身边，抬起眼睛眺望着远处灯光绚烂的观览塔：“从这个角度看的话……” 峰会会场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看过峰会周边地图的御坂美琴自然没有忘记那附近的建筑。 “峰会附近有座正在施工的大楼，按照距离和跟观览塔相比的高度而言，那座大楼也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御坂美琴说。 “你说的没错。”帮御坂美琴监听着江户川柯南那边动静的食蜂操祈指了指戴在耳中的耳麦，“所以，江户川君他们选择的也是那个地方。” “是吗？”御坂美琴愣了一下。 “看来他们好像找到什么办法了。”食蜂操祈的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来，“那么就先看看，侦探先生和公安先生的组合要怎么力挽狂澜吧。” “去那座大楼的话，他们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击落天鹅号。”御坂美琴神色凝重，“但现在这个高度和距离，导弹早就已经没办法迎击了。” 那么，天鹅号要怎么被击落？ 食蜂操祈关掉耳麦，让声音从电脑中外放出来。 “降落伞已经脱离样本舱了，最多再有五分钟，天鹅号就会击中观览塔！” “五分钟……” 御坂美琴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深呼吸后缓缓舒出了一口气。 食蜂操祈伸手，牵起了的手，温暖从手掌心开始蔓延。 “五分钟，”女王认真地说，“如果没有办法，就由我们击落它。” 茶发少女静默地注视着食蜂操祈，在车辆的鸣笛声中缓缓点了点头。她将手伸进蓝色百褶裙的内袋之中，那里放着几枚有精致印花的硬币。 …… 与降落伞脱离的样本舱穿过云层，在空气中拖出了一条有着橙红色火光的尾迹来。 再近一点的话，那个美丽的卫星大概就会失控地冲向观览塔，多走正在东京湾避难的三万人的生命。 御坂美琴的手指捏紧了硬币，凝视着拥有美丽火光尾迹的天鹅号卫星。 就在她即将出手的那瞬间，一道巨大的光柱击中了天鹅号，卫星因为这道光炮的强大力量而被冲击地四分五裂，碎片四散地坠落进海中。 因为距离很近，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都看见了那一炮是用什么东西发射出来的。 食蜂操祈的声音显得十分难以置信：“那是……超电磁炮？！” 并没有出手的「超电磁炮」本人则陷入了迷茫之中。 足球……也能用来发射超电磁炮吗？ 第77章 御坂美琴大受震撼。 她所在的位置离江户川柯南所在的那栋还未竣工的大楼并不远, 那道由江户川柯南发射出的“超电磁炮”从她的眼前飞掠过去。 蕴含恐怖力量的光柱在刹那间爆发出剧烈的光，冲击力扬起了少女茶色的发梢，将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脸庞照亮, 瞳孔之中倒映出了如同白昼般的炽热的光。 她能感受到那道“超电磁炮”的强大威力——它呼啸着撕裂空气, 在观览塔即将被天鹅号撞击的前一秒, 以势不可挡之势击碎了天鹅号的样本舱。 那一瞬间爆发的火光如同夏日祭花火大会盛放的烟花, 燃烧着的样本舱碎片闪烁着火星, 从空中坠落进海中, 溅起的水花又融入海面, 波澜一圈一圈地散开。 御坂美琴拥有很不错的动态视力，再加之她所处的角度几乎可以算是那道“超电磁炮”的最佳观赏点，且她本人就有着「超电磁炮」这个代号, 所以她能很明显地看到——在那道蓝白色电流环绕的光柱中, 一颗巨大的足球正在因为高温而燃烧。 只要看到足球这么个十分具有标志性的物品，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立刻就能知道这道“超电磁炮”出自谁手。 不可能是安室透，那么只有可能是江户川柯南了。 “他是怎么发出‘超电磁炮’的？”食蜂操祈语气惊愕，视线从天鹅号坠落的海面移到了江户川柯南所在的那栋大楼上。 “大概是……”御坂美琴回忆了一下江户川柯南身上各种各样的道具, “足球腰带和强力足球鞋吧？” 她不太确定地回答。 “说起强力足球鞋……”食蜂操祈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她手握成拳和掌心相击, “我好像记得, 上次你去阿笠博士家，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确实是这样，不过，那天其实没有真的对江户川君的强力足球鞋做什么改动。”御坂美琴无奈地一摊手, “因为, 那天他根本就不在阿笠博士家嘛。” “所以那天只一起改造了无人机, 至于强力足球鞋是需要江户川君本人来配合试验威力才能调整的, 所以我只跟阿笠博士说了一下改进的思路和方向……” “所以，”食蜂操祈将金色的鬓发拨到耳后，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笑来，“这是超电磁炮本人参与制造的‘超电磁炮’？” “我怎么会知道，那个足球鞋配合腰带能发出这种作用……还能直接击飞卫星。”超电磁炮本人——御坂美琴也是一副完全没想到的神色。 茶发少女语气中含着浓浓的不可思议：“要我说，这事不管怎么想都不对劲吧！” “说的也是，”食蜂操祈赞同地点了点头，“制作的道具都能把卫星击碎，阿笠博士这样的人才竟然还被埋没了，这绝对是日本政府的一大损失。” “足球鞋和腰带配合就能发射出拥有那样威力的一击，要我说，学园都市就不该开始「超电磁炮量产计划」。”御坂美琴面无表情地吐槽道，“直接去把阿笠博士招聘进研究所，然后量产足球鞋和腰带，绝对比惊制造我的克隆人更有效率一点。” “算了，总归没什么事情发生，不用我门出手就最好了。”御坂美琴深深叹了口气，抬起手揉了揉茶色的发丝。 她沿着供柱的倾斜面往下走，在走出一两米远后回头看向食蜂操祈，“走吧，回去了。” “等等，”食蜂操祈在此时突然发觉了不对劲，她神色凝重地看向御坂美琴，“虽然那道超电磁炮不是你干的，但是，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的话，肯定也会觉得那是你干的。” “现在东京湾至少有三万人在避难，刚刚那种动静不可能没有人看到，说不定还有人拍下来了。” 御坂美琴逐渐有了不好的预感，“所以，你的意思是……” “如果常盘台的老师看到视频，说不定会觉得那是你干的。” 御坂美琴陷入了呆滞。 …… 在危机确认解除后，御坂美琴怀揣着心惊胆战的心情跟食蜂操祈一起回了学生公寓。 在她们不在的时候，公寓的管理人员已经委派清洁工进入屋内，将那些吹风机爆炸后留下的残骸全都清扫干净了，只除了那些因为高温灼烧而发黑的痕迹无法清除。 清雅木质的地板上唯独有这一块瑕疵，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令人不适。 御坂美琴皱起眉，让自己不再去看那一块焦黑的地板。 事实证明，食蜂操祈说的是对的。 在上学前，负责她们社会实践事宜的绵边老师又一次打来了视频通话。 委实说，在看到来电人显示为“绵边老师”的时候，御坂美琴内心是很抗拒接起这个电话的。 她欲言又止地看向食蜂操祈，食蜂操祈却对她露出了“爱莫能助”的表情。 反正挨骂的是御坂美琴不是她，食蜂操祈的心情只有同情——说的更直白一点，那叫鳄鱼的眼泪。 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御坂美琴接通了视频通话。 “御坂同学，看来你完全没有记住我上次说了什么。”绵边老师显得十分无奈，“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容易被麻烦事缠身的孩子，但没想到连在东京都这样……我理解你作为‘热心市民’，想要帮助人群、让大多数人免受于灾害的心情。” 在说道“热心市民”这几个字时，绵边老师加重了读音。 显然，她知道很多御坂美琴的前科。例如明明不是风纪委员却总是作为“热心市民”，去掺和各种各样的危险事情之类的。 御坂美琴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 “但是、但是！”绵边老师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轻率的举动……御坂美琴同学，请你务必记住，要少发生。” 她软下了语气：“御坂同学，如果下次遇到危机的情况……老师们并不是让你们完全不使用能力。而是在外界，需要稍微懂得变通一点。至少，不要使用‘超电磁炮’那样太过显眼的能力。” 绵边老师的说法略显委婉，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秒懂了她的意思——只要别人不知道有些事是她们干的，那么随便怎么造作都没事；要是被人认出来，学校还得头疼地给她们进行扫尾工作。 那道超电磁炮（足球版）果然被很多人拍了下来，甚至传播到了学园都市内部。而身处学园都市的学生自然能认出来——那是御坂美琴的招牌技。 常盘台学园的校方并不希望学生太过引人注目，这样会招惹来许多麻烦的事情。 “可是，那个……”御坂美琴试图垂死挣扎一下，“并不是我做的。” 绵边老师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了起来：“御坂同学，那可是超电磁炮！” “每次能力评定的时候，老师们都要近距离观察你的这个招数，并以此作为评定标准。你的‘超电磁炮’是怎样的，难道老师们认不出来吗？” 大概是因为御坂美琴的“狡辩”，绵边老师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边一副事不关己态度的食蜂操祈。 “还有你，食蜂同学。” 食蜂操祈猝不及防，脸上的表情呆滞了一瞬间——她没想到，自己也在说教对象的行列之中。 “作为御坂同学的搭档，却没有好好监督她的作为，任由她肆意妄为地和麻烦的事情牵扯在一起，还引人注目地用出那种招数。”绵边老师神色严肃，“食蜂同学，这件事不单是御坂同学一个人引起的，你也需要好好反省。” 最初，常盘台本来只打算让御坂美琴单独来进行这个广域社会实践的，鉴于她能力的广泛性，在外界大概会行事更方便。但考虑到御坂美琴的个性，为了找个人在某些时候对她进行约束，校方才将食蜂操祈也安排进了光遇社会实践之中。 纵观整所常盘台，能约束和牵制御坂美琴、又与御坂美琴关系一般的人，只有食蜂操祈。 但老师们没有想到的事情是，广域社会实践还不到半个学期的时间，这对宿敌就已经变成了情人。 食蜂操祈觉得很冤，明明这件事不是御坂美琴干的，跟她那就跟没有关系了，为什么她还要被连坐？ 御坂美琴也觉得很冤，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干，却要因为江户川柯南而顶上这口巨大的黑锅，被绵边老师给说教一通。 如果不是御坂美琴自己知道那不是她发出对超电磁炮，可能她自己都得怀疑一下那是不是她在记忆丧失的情况下干出来的事。 可这件事，确确实实不是她做的啊！ 都是江户川柯南的错！ …… 帝丹高中和帝丹小学在一个方向，所以毛利兰在上学时是会和江户川柯南一起出发的，然后在岔路分开。 江户川柯南走在半路时便碰到了灰原哀，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走路，灰原哀的目光便落了过来：“没睡好吗？” 小侦探的脸上还有着几道擦伤，他神色恹恹：“……发生了卫星差点撞上观览塔的那种事，怎么能睡个好觉啊？” “啊，御坂同学，还有食蜂同学，”毛利兰看到了从另一个路口拐弯走过来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露出笑容对她们伸手打招呼，“早安！” 江户川柯南的视线随之飘了过去，而下一瞬间，他就被吓了一跳。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两个人正以一种十分不善地目光凝视着他，让他下意识地寒毛直竖。 江户川柯南后往前的脚步僵住了，他是哪里得罪了这两个人吗？ 第78章 把江户川柯南神不知鬼不觉地拖进小巷胖揍一顿, 再删掉监控、抹除记忆，以解被迫背黑锅的心头之恨。 这样的想法，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也不是没有产生过。 当然, 出于人性最后的善良，她们最终没有这么干——只有江户川柯南在她们相当不善的目光下头皮发麻、寒毛直竖。 “……”察觉到这目光的灰原哀轻轻眯起眼睛, 看向身旁的江户川柯南，“你得罪她们了？” “怎么可能。”江户川柯南第一时间便否认了灰原哀提出的可能性, “我从来没有做过得罪她们的事情。” “你不是大侦探吗？好好推理一下好了。”灰原哀不置可否, “她们会那么看你, 一定是因为你做了什么……或者是间接导致了什么。” 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睛，仍旧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事得罪了这两位不能惹的超能力者。 他当然也不知道，这两个在LEVEL.5之中还算正常人的超能力者守住了良知底线, 否则等待他的就是小巷的黑拳。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要去的是帝丹小学, 所以在这个十字路口就和她们分开了。 “昨天发生了那种事, 真的是差一点点呢……”毛利兰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有惊无险，最后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御坂美琴微笑着说。 “呼……”毛利兰轻轻舒出气, 皱起了眉, “明明快要放寒假了，却突然出现了一大堆的事情。” 虽然发生了卫星差点撞上观览塔、危急到三万人安危的事情，但说到底也没有发生什么重大灾害, 也没有台风登陆, 所以学校自然是照常上课。 食蜂操祈想了想：“说起来, 寒假就在下下周了吧？” “嗯, 下下周就是寒假假期了。”黑发少女的脸上又重新浮现了笑容, “新年的时候会有祭典, 那时我们可以一起去祭神。” “当然。”御坂美琴语气松快地回答。 …… “既然这样, 不如这周假期去泡温泉吧？”铃木园子如此提议，“就当是抚慰因为昨天那件事而受伤的心吧。” 铃木园子看起来没有一点受到惊吓的样子，故作姿态地双手交叠着捂住了心口，假装自己受到了心理创伤。 现在是午休时间，因为座位刚好都聚集在这一小块地方的原因，她们没有再带着便当另外寻找吃午餐的地方，而是直接在教室里开始享用便当。 “你昨天真的在观览塔吗？”世良真纯咽下一口玉子烧，吐槽铃木园子的故作姿态，“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跟死亡就差一步的样子……” “那都过去啦，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坐在这里吗？”铃木园子相当心大，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事情已经发生了，总要向前看，多想想美好地事情才行嘛——所以，怎么样？” 铃木园子已经做好了计划：“温泉虽然不是铃木财团开的，但是附近的滑雪场有铃木财团的投资，泡完温泉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正好可以去滑雪。” “说起冬天，不正是应该滑雪和温泉的季节吗？” “我倒是没问题啦，”毛利兰思考了一下，很快便同意了铃木园子的提议，将目光转向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那么食蜂同学和御坂同学呢？” “温泉啊……我没有问题，不过滑雪的话……”御坂美琴欲言又止，“可能有些人不是去滑雪，是去雪上打滚的。” “御坂同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食蜂操祈冷着脸打断了御坂美琴的话，“什么叫打滚？拜托你不要太把我看轻了！” “我可没有点名道姓，是你自己对号入座的。”御坂美琴一副你不要冤枉我的表情，“再说了，这话从游泳池里都能溺水的食蜂同学你的口中说出来，完全没有说服力。” “另外，”御坂美琴的视线缓缓下移到食蜂操祈手中的筷子上，“拜托你不要趁着说话的时候，偷偷地把你不喜欢吃的秋葵塞到我的便当盒里来。” 食蜂操祈选择性地忽略了御坂美琴的话，即使被当场抓包也没有一点尴尬的神色，自然而然地收回了作乱的筷子，一切都很理所应当，好像那一筷子秋葵天生就应该待在御坂美琴的便当盒中一样。 “好了，”世良真纯将两根筷子交错着必成一个叉，“打情骂俏停止！立刻停止！我不想在恋爱的酸臭味里吃午餐！” 她作出了总结，“既然都有空，那么这周末，大家就一起去泡温泉和滑雪好了。” 直到世良真纯做完了总结，御坂美琴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件事。 毛利兰要去，基本上就等同于江户川柯南也要去，江户川柯南要去，那么…… 她缓缓将目光与食蜂操祈对视，从彼此的眼神中寻摸出了微妙的意味来。 可以肯定的是，有江户川柯南在的地方，绝对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 * 集合地点是毛利侦探事务所。 铃木园子和世良真纯的家分别在毛利侦探事务所的左右两侧地区，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居住的学生公寓则处于毛利侦探事务所的斜方商业区附近——纵观下来，处于中心方位的毛利侦探事务所是最佳集合点。 一如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预测的那样，江户川柯南果然在这次温泉之行的行列里——不止是江户川柯南，还有少年侦探团，毛利小五郎，以及一个不知为何临时加入的安室透。 既然温泉附近的滑雪场算是铃木财团的企业，负责接送的车辆自然也是铃木园子联系的。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坐在大巴车的后排，御坂美琴是靠窗的位置，她一路看着飞驰的景色，呼吸时的热气在车窗上弥漫出了朦胧的雾气来。 “学园都市虽然也有滑雪场，但说到是人工制造的雪。”御坂美琴的兴致不错，“这里的滑雪场，应该会不太一样吧。” 食蜂操祈没吱声——这是她的知识盲区。 作为实打实的运动废柴，一直靠着超能力作弊逃体育课的女王基本上什么项目都不会，滑雪这种极限运动更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了。 “啊，不好意思，我给忘了。”御坂美琴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露出不好意思的愧疚神色来，“才想起来，食蜂你不会滑雪哎，估计也一点都不期待吧？如果伤到你的心了那真是抱歉——” 食蜂操祈的方法简单粗暴，她强行让御坂美琴闭上了嘴。 御坂美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浓郁的、甜蜜的蜂蜜味从想贴的唇齿之间弥蔓开来，金色的额发落下来触及肌肤时传来细细密密的瘙痒，让胸腔中的心脏也随之震颤。 等食蜂操祈重新坐好时，茶发少女果然不再说话，绯红色从脖子蔓延到了耳后根。 “御坂同学还要继续说下去吗？”金发女王好整以暇，笑意吟吟地问道。 她优雅地双腿交叠，即使是乘坐大巴也有种坐在千万豪车上的架势。 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食蜂操祈显得相当志得意满。 这样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她们走下大巴、进入预定好的温泉旅馆。 温泉旅馆很大，脸温泉池都有好几处，老板是个看起来很随和慈祥的中年男性，一路微笑着引领她们进入房间里。 温泉旅馆的房间几乎都是相当宽敞的榻榻米，所以只预定了两个房间——男性住一间，女性住一间。 食蜂操祈脱下鞋、踩着白袜走进铺了榻榻米的房间。她靠近了窗边，打开了紧闭的窗户用以透透空气。 温泉旅馆的旁边就是河流，她们所在的房间从窗外看去，刚好能够看到那道在冬日里缓缓流动的河流。 “这也算河景房了吧？”世良真纯也看到了窗外的河。 “现在还有人往河里乱扔垃圾的吗？”毛利兰的注意力显然跟她们不太一样，她不悦地注意到了河里漂浮的一个似乎是沙色的东西，那看起来很像是谁随便都进河里的衣物。 因为毛利兰的话，御坂美琴也看了过去。 河流中确实此起彼伏地漂浮着一件沙色的风衣，准确的说，那似乎不只是一件衣服，看起来蛮像是一个穿着沙色风衣的人的样子…… 河流、沙色风衣、人，这三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几乎立刻就勾起了御坂美琴的回忆。 在来到东京的第二天、去往横滨的那一天，她和食蜂操祈也是在类似的场景下遇到太宰治的。 “我说，那不是什么垃圾吧？”世良真纯迟疑着说道，“看起来，那似乎是个人？” “人？”铃木园子吓了一跳，“还活着吗？” “是人？！”毛利兰怔愣了一瞬间，反应过来后便立刻掉头往外走。 “太糟糕了，不管怎样都先得把他捞起来才行！” “你觉不觉得，那个人看起来是不是有点像……”御坂美琴神色微妙，欲言又止地看向食蜂操祈。 食蜂操祈微微颔首，对她做出了无声的口型。 太宰治。 第79章 御坂美琴的神色瞬间便变得精彩纷呈起来。 为了确认目前的位置, 她特地打开手机中地图软件的定位看了一眼——这也不在横滨，怎么又能碰上太宰治呢？ 她叹了口气，听着毛利兰噔噔噔下楼的脚步声, 认命地跟了上去。 食蜂操祈站在原地没动，御坂美琴疑惑地看过去：“你不去吗？” “捞人？我？”食蜂操祈诧异地反问她，用手指指尖指着自己的脸, “他可是飘在河里, 我又不会游泳，指望我有什么用？” “……你说的对。”御坂美琴欲言又止, “你突然变得很有自知之明了。” 作为上时代傲娇的女王大人双手环抱，轻轻哼了一声。 留在原地的只有身娇体弱、十项全废、战斗力为5的食蜂操祈，一起过来的男性全都跟着毛利兰去捞人了，剩下的几个女孩子——她们都围在河道边看热闹。 疑似太宰治的人形在河道中沉沉浮浮, 毛利兰看着太宰治的位置与河堤的距离犯起了愁。 “唔……”她提议, “我去问老板借根长竿子吧？” 勾一勾的话，应该能把随河漂流的太宰治给捞回来。 “好像不用了哦？”旅馆二楼的房间窗口中, 食蜂操祈扒着窗户探出了头。 她侧过头看向河道旁延伸出来的路，似乎有什么人正在快速地奔向这里。 毛利兰还没懂食蜂操祈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随之她就听到了从远处传递过来的怒吼声。 “混蛋太宰——！！！” 国木田独步的声音拥有极强的穿透力，在看到他时,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立刻就确定了河中那人的身份——是太宰治无疑。 感谢国木田独步和武装侦探社其他成员的到来，让毛利兰不用再去烦恼用什么工具才能把太宰治给捞起来了；毕竟在这方面，国木田独步拥有着过人的经验, 俨然是打捞太宰治的熟练工种。 “哇……”铃木园子感到有些匪夷所思，“他居然还活着吗？” 从毛利兰发现太宰治起, 已经过了至少五分钟了——在这期间, 甚至在那之前, 太宰治就一直保持着脸部完全浸入水中的姿势。 世良真纯也难以置信：“正常人绝对没办法闭气那么久的吧？” 可太宰治，不是正常人。 只算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在河里发现太宰治的次数，这也是第二次了，而看国木田独步父反应，显然这种情况还发生了很多次。 即使入水这么多次，太宰治都没能死掉……不得不感慨这可怕的生命力。 “这是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啊……”食蜂操祈神色复杂，“怪不得他怎么样都死不掉。” 也是直到看到国木田独步，毛利兰才认出来了——眼前这希尔都是武装侦探社的社员。 在横滨奇迹乐园的事情过后，她们特地去武装侦探社拜访过。 “不好意思，刚刚失礼了。”国木田独步努力平复下呼吸，用手指推了推眼镜，“这家伙没有吓到你们吧？我会好好教育他的。” 被国木田独步揪着衣领子的太宰治突然抬起了头：“诸位美丽的小姐，要和我殉……” 可惜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国木田独步一把捂住了嘴，粗暴地掐断了话音。 “……殉情？”根据太宰治最后发出的半截读音，铃木园子连蒙带猜地说出了一个词。 并没有参与奇迹乐园事件的世良真纯神色迟疑：“不会吧？谁会那么失利地请求初次见面的女性一起殉情的啊？” 她们谈论时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站在身旁的御坂美琴能听见。她心说那世良你可就想错了，太宰治还真就是那种人。 不过，作为异能力者，国木田独步的五感是要略微出色一点的，所以他也听到了铃木园子和世良真纯的嘀咕声，面色逐渐因为话语的内容而变得尴尬了起来。 …… “这么巧，原来侦探社的诸位也是来泡温泉的。”安室透微笑着和国木田独步交谈。 作为公安，他当然知道武装侦探社是个武装异能力者集团。因而便不动声色地去向国木田独步问好，客套几句后便自然而然地开始询问他们来这里的目的。 因为侦探社的社长和旅馆老板是好友，所以愿意让他们免费住宿一晚——这是国木田独步给出的理由。 很详实，但安室透并不会因此而彻底放心。 不知为何，他总有种……不太妙的预感，好像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了。 “没想到在这里能碰见你们。”国木田独步颔首，“上次在侦探社接待诸位时，安室先生似乎并不在吧？” “我是毛利侦探的弟子，也是个侦探，不过还有咖啡厅的兼职。”安室透的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所以那天没能去拜访贵社，这件事我一直很遗憾。” 国木田独步了然：“原来是这样。” 太宰治跟在国木田独步的身后，除了衣服仍旧浸了水，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刚刚跳过河的人。 黑发青年湿漉漉的额发贴在皮肤上，闻言便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安室透，鸢色的眼睛之中闪过微不可见的暗芒。 “对了，我们明天打算去滑雪，侦探社的各位要一起吗？”铃木园子微笑着提议。 御坂美琴扫过侦探社社员——国木田独步、太宰治、谷崎润一郎、宫泽贤治以及江户川乱步——便了然了。 毫无疑问，这几位侦探社社员的颜值都是高于平均值的，尤其太宰治的脸能被称之为祸水。 作为颜控，铃木园子当然希望眼前多出一道靓丽的帅哥风景线来。 可惜，国木田独步干脆地拒绝了。 “抱歉，明天的行程已经做好了预定，恐怕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了。” 穿着端正西装的金发青年打开手账本，扫了两眼上面记载的文字，随即才开口说话。 铃木园子虽然感到有点失望，但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她因为即将去泡温泉而产生的好心情——毕竟，帅哥多多益善，有最好，没有也没有损失。 *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安室透的预感是正确的。 的确有更糟糕的事情在酝酿着发生。 比如，港口黑手党的到来。 不知为何，港口黑手党竟然也这么巧地在这一天选择来泡温泉，还恰好地和武装侦探社选到了同一家旅馆，而此时这里有聚集着数位侦探……只能说，如果这家温泉旅馆里不发生点儿什么事情，都很对不起这样的人员配置。 本来对泡温泉这件事兴致缺缺的芥川龙之介在看到太宰治的那一秒就立刻切换了状态，要不是被中原中也强行按了下来，旅馆的墙壁大概立刻就会被开出一个大洞来。 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之间并不对付，他们在看到对方出现的那一刻，几乎立刻便以为对方是特意来伏击的。 “别误会了，我们才是先来的。”国木田独步皱起了眉，手指按上了手帐的封面，“如果你们也是来泡温泉的，最好不要给老板添麻烦。” 言下之意便是不要在温泉旅馆打起来，别的地方自然没问题。 中原中也是作为芥川龙之介的监督者才一起来，他看了一眼芥川龙之介，抬手横在了他的面前。 “我也是这么想的。”中原中也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只要你们不来招惹，当然可以相安无事。” 会来跑温泉是因为芥川龙之介的伤势和咳疾，森鸥外希望能够通过温泉进行温和的治疗。将这件事当成第一目的、且目前没有理由要和武装侦探社展开战斗，中原中也当然不准备打架。 作为港口黑手党在场众人的最高职位，既然中原中也已经给出了定论，其他人自然不会再试图动手。 …… 等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下了楼时，才看到了突然多出来的港口黑手党的一堆人。刚才他们都在楼上收拾带过来的大包小包，很遗憾地错过了双方对峙的精彩场面。 “哇哦。”食蜂操祈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可真是一出好戏。” “不一定吧？”御坂美琴挑了挑眉，“他们不像是要打起来的样子。” “总之，事情的发展变得奇妙起来了。”食蜂操祈抬起眼睛，凝视走廊天花板上点燃的暖黄色灯光，一点橙色倒映在少女盛满蜂蜜的瞳孔之中。 至少在之后的几小时中，港口黑手党并没有和武装侦探社打起来，只是气氛显得有点紧张。 温泉旅馆待客的大厅只有一间，而现在还不到泡温泉的点，所以不管愿不愿意，所有人都在大厅里见了面。 不想忍受这种气氛，于是港口黑手党的黑蜥蜴三人外加梶井基次郎去了隔壁的乒乓球室。 “他们打乒乓，不如我们也找点事情做吧？乒乓球桌都已经被占满了嘛。” 不知是谁最开始提议的，在温泉旅馆的老板拿出了几种桌游卡牌之后，根据在场的人数，他们选择了狼人杀。 剩下十一个人，一个人作为主持，刚好是十人局。 不过很可惜，狼人杀这种能多人同时进行的游戏没撑住三局就宣告破裂。 毕竟在场的人中至少有一二三四个侦探，在狼人杀这种很靠逻辑推理的游戏当中宛如开了挂，尝尝游戏还不到第二天就已经被裸点四狼；又或者好人窝里内斗。 没有获得游戏体验的正常人一致同意放弃这个游戏。 不过所幸，除了狼人杀之外还有其他的卡牌——比如扑克。 为了防止在牌桌上被无情虐杀，几个侦探被强制放在了同一桌。 获得了额外关照的这一桌的构成是这样的——江户川乱步、太宰治、江户川柯南，外加一个食蜂操祈。 世良真纯突然接到了电话，于是食蜂操祈被迫上了牌桌。 第80章 莫名其妙被安排到太宰治这一桌的食蜂操祈有心想要反对, 但回过头看了一圈周围——其他人都三三四四地坐在一起开始了游戏。 她敢肯定，侧对着自己坐的御坂美琴绝对知道自己在看她，但不管目光注视有多么强烈、多么让人不可忽视，御坂美琴都坚定地没有把脑袋转过来、回头看她哪怕一眼。 开玩笑, 来温泉旅馆是来放松的, 御坂美琴知道自己的好胜心有多强, 她一点也不想在牌桌上被这几位侦探激起好胜的本质，然后陷入计算与勾心斗角之中。 虽说只是算牌对于超能力者来说只是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简简单单的事情，但只想放松的超电磁炮小姐并不想大肆动脑。 和可爱的女孩子一起随便玩玩不好么？ 所以，经常自称“幕后操手派”的食蜂操祈被理所当然地推上了这个三缺一的牌桌。 环顾一圈发现没有人愿意对上她的目光后，女王深深地感觉到了恋人在关键时刻的不可靠和卖队友行为。 食蜂操祈端坐在椅子上, 她双手交叉着抵住下颌，如同女王巡视臣民般抬起眼睛缓缓注视着牌桌上的另外三个人——太宰治, 江户川柯南, 以及江户川乱步。 “各凭本事？”女王微笑着询问。 “当然是各凭本事。”坐在她对面的太宰治也微笑着回答。 既然是各凭本事, 那么就代表不管是异能力还是超能力都可以使用的意思了。 食蜂操祈心中微微一动，颔首表示了同意。 作为这个牌桌上唯二的两个普通人, 江户川组合显然也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江户川乱步比江户川柯南更加无所谓一点, 坚信自己是世界第一名侦探的他并不觉得智慧无法胜过异能力、亦或者是超能力。 江户川柯南神色凝重：“那么，开始吧。” 本来只是抱着随便玩玩打发时间这种心态的小侦探, 在意识到这个牌桌上不容小觑的人员配置之后便严肃了起来, 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认真神色。 “你们觉得谁会赢？” 在隔壁一桌, 铃木园子一边抽牌一边小声问。 她们都是随便玩玩, 也没有约定什么赌注, 所以自然神色轻松。 这桌并没有武装侦探社的人, 是以芥川银也坐在了这里。被遮住了大半张脸的黑发少女认真地想了想, 才细声细气地回答道：“《我觉得, 是太宰先生。” 作为跟叛逃前的太宰治共事过的人，芥川银相当清楚太宰治在赌博这件事上无人能比、甚至可以说是所向披靡的辉煌战绩。至少在港口黑手党内，连森鸥外都输给过太宰治。 不过……芥川银皱起秀气的眉宇，看向食蜂操祈。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少女如同绸缎般闪烁着光泽的金色长发，那双灰色的瞳孔之中倒映出灿烂的金色，隐含着畏惧。 作为曾经食蜂操祈当做过傀儡操纵大脑的人，芥川银显然没有忘记食蜂操祈的能力。 精神系的能力者向来是所有能力者中最不可捉摸、难以控制的那一类人，而食蜂操祈则是这座精神系金字塔的顶端。 号称「心理掌握」的食蜂操祈、算无遗策的太宰治、武装侦探社灵魂人物江户川乱步、以及聪慧过人的小学生侦探江户川乱步。 这四个人凑在同一张桌子上，最后的输赢胜负的确让人难以猜测。 “乱步先生吧？”毛利兰犹疑了一会儿，“虽然太宰先生和乱步先生都是武装侦探社的侦探，不过乱步先生的名气更大一点，应该更聪明才对。” “当然会是食蜂。”在这方面，御坂美琴对食蜂操祈相当有自信。 “爱情啊，啧啧。”铃木园子感慨，“既然这样，那我就友情押一下没人看好的小鬼头好了。” 铃木园子耸了耸肩：“万一就爆冷了呢？虽说只是个小学生，但小鬼头要比一般的小孩子聪明多了。” …… “既然是赌博，那么是不是总得有个赌注比较好？”在摸牌前，太宰治如此提议道。 “钱吗？”江户川乱步问，“但我身上没有钱，钱都在国木田的身上。” 江户川柯南神色迟疑：“钱的话我倒是有，不过并不多……” 作为一个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江户川柯南手上当然没带那么多钱。 “……现金的话我没有，”食蜂操祈转头看了一眼御坂美琴，“我身上只有卡，如果这里有pos机的话倒也可以。” 如果非得要现金，那女王大人就只能从御坂美琴的呱太钱包里掏钱了。 “当然不赌钱。”太宰治微微摇了摇头，继而又竖起了一根手指，“输掉的人，就说出一个自己的秘密，怎么样？” “其实是因为你身上没有现金吧。”江户川乱步毫不客气地揭开了太宰治的遮羞布，“连请敦吃茶泡饭都是国木田付的钱，你在侦探社楼下咖啡厅挂的账到现在还没清完。” 奈何太宰治脸皮极厚，哪怕被江户川乱步揭了老底都不为所动地保持着脸上的微笑。 最后“一个秘密”的赌注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这四个人无论哪一个都不认为自己会输。 牌技对于这张赌桌上的四个人而言其实还是比较次要的，运气才是真正决定输赢的东西。 这桌上的四个人，无论哪一个都算得一手好牌，出牌出个几轮便基本上摸清了彼此手里都有些什么牌，基本就相当于是四个人用明牌在打了。 在彼此都清楚另外三人手中底牌都有些什么都情况下，手气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就算牌技再好、再会算牌，如果手里是一手烂牌，照样没有办法赢。 而赢这件事，对于食蜂操祈来说其实很简单。 只要她想，只要她愿意按下遥控器上的那个按钮，她立马就能知道江户川乱步和江户川柯南手里都有些什么牌。 虽然无法操控异能力为「人间失格」的太宰治，但那样一来，其实就相当于是太宰治一人在和三个食蜂操祈进行这个游戏。 如果这样都能让太宰治赢，那么食蜂操祈多少有点对不起这个“学园都市最强精神系能力者”的头衔了。 * 中原中也和芥川龙之介中途便去了隔壁乒乓球室，好让芥川龙之介好好地发泄一下看到太宰治之后便忍不住开始蠢蠢欲动的战斗欲。 比起大厅里可堪比为神仙打架的牌桌上表面风平浪静和和气气、背地里却暗潮汹涌你死我活的情况，乒乓球室里就是真正的好莱坞特效大片了。 乒乓球室里直接开启双打模式，参与的所有人都是异能力者，一时间各种异能力的光芒充斥了整间球室，乒乓球打得像是在打架。 本想去围观一下的世良真纯硬生生被吓了回来，她看完这花里胡哨又异常凶猛的乒乓球战斗，不由得开始为老板岌岌可危的乒乓球室而担忧——鬼知道这脆弱的墙壁会不会被他们一个不慎就打塌掉。 不过这样极其消耗体能的异能力版乒乓球也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等到身体出了汗他们便结束了。 中原中也一边抬手松了松衬衫领口的领结，一边推门进入偌大的休息厅之中。 刚踏进大厅，他就远远地听见了牌桌上坐着的太宰治在说话。 “那么，太宰先生的一个秘密，”女王神色自若地靠在椅背上，姿态优雅地双腿交叠，“请。” 太宰治张口便说：“港口黑手党武器库的密码是728……” 中原中也神色一变，一个箭步便冲了上去，伸手死死地捂住了太宰治的嘴，强迫他把最后几个音节给生生咽了下去。 “这可是说好的赌注，”江户川乱步不满，“怎么能赖皮？” 中原中也居高临下地冷笑起来，咬牙切齿地盯着太宰治：“换一个。” “真的吗？”中原中也收回了手，太宰治又重获了声音。 “不然呢？”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反问。 听了开头两个数字他就知道那是武器库的正确密码，可是这串重要的数字怎么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要不是怕给老板添麻烦，他一定会现在就狠狠揍一顿这条混蛋青花鱼。 “中也的黑卡的密码是070429。”太宰治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你怎么这么清楚？”食蜂操祈神色复杂。 “毕竟太宰君一直都是个身上不带现金的人。”江户川乱步很明白太宰治的秉性。 看了一眼中原中也脸上一副被说中了的表情，江户川柯南的脸上就露出了尴尬的笑来——看来太宰治刷中原中也的卡的事情不止一次两次而已。 太宰治本人也很震惊，“我随口一说，中也你该不会到现在都没有换密码吧？” 没想到银行卡密码会被太宰治给抖出来中原中也凝视着太宰治，一字一顿地说道：“托你的福，这个密码马上就会被改掉了。” “我这样是为了你的资产安全着想。”太宰治表情诚恳，“这么多年不改掉密码，万一哪天卡被偷了该怎么办？” “如果被偷了，那也只能是你干的。”中原中也冷笑。 多亏中原中也临时插的这一脚，扑克游戏顺利结束。 感谢相当不错的手气，食蜂操祈成了整张牌桌上的最大赢家。 第81章 “愿赌服输。” 御坂美琴志得意满地伸出了手。 作为能上常盘台这种贵族学院的大小姐, 御坂美琴当然不在乎这点小赌怡情赢来的几百日元。 她看中的是这几枚面值200的硬币所代表的意义——她赌赢了。 开玩笑，这一桌上的江户川乱步和江户川柯南都是能够被操控脑的普通人，再加上食蜂操祈强大的、能够一心几用的计算能力, 要是还能输也太过离谱了。 铃木园子单手捂住脸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指望小鬼头没用。” 芥川银一言不发, 毛利兰露出无奈的笑, 她们掏出了一枚200的硬币，放进御坂美琴摊开的手掌心之中。 用来打发时间的游戏彻底结束时, 天色也已经差不多擦黑了。 铃木园子踩着木质的地板走到门边, 拉开对拉门, 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上空——原本澄澈的天空已经染上了深邃的蓝, 朦胧的月色透过重叠的云层泄露出一点皎洁的光来。 “正好, ”兴致勃勃的铃木园子回过头来 “现在就去泡温泉吧？” 不管是玩牌还是乒乓球, 都是很消耗精力的活动, 用游戏打发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疲倦，这种时候正适合用温泉来清楚疲倦。 理所当然，铃木园子的提议得到了一致的同意。 * 这家温泉旅馆的温泉是分成男汤和女汤的, 虽说彼此分开隔成了两个池子，但中间其实也不过竖着一道高高的木板而已。 如果坐在靠近木板的那一侧，稍微用心一点就能听到隔壁汤池中说话的声音。 “啧，”毛利小五郎似乎对男女汤分开这一点感到犹为不满，“这家温泉旅馆居然没有混合汤池吗？” 泡在温泉池中的大叔双手环抱, 深深地叹了口气。 中原中也欲言又止：“现在那种男女混合的温泉已经很少见了吧？” 中原中也并没有和毛利小五郎接触过, 但多多少少听说过“沉睡的小五郎”这位名侦探名头。至少在他的印象中, 毛利小五郎应当是一位沉稳而睿智的中年绅士。 而毛利小五郎一开口，就彻底打碎了中原中也的良好印象分。 好在毛利小五郎终究干不出贴到木板边上听墙角这种下流的事情, 这多少让中原中也松了口气。 虽然是黑手党, 但中原中也的秉性可谓是难得的纯良——他甚至会扶老奶奶过马路, 虽然那个老奶奶是太宰治伪装的。 安室透就坐在毛利小五郎的身边，胳膊肘撑在圆润石子搭建的温泉边缘上。在听完毛利小五郎和中原中也对对话之后，他的目光便若有所思地飘向了侧方。 ——那里只能看到高高的木板，以及蒸腾着在空气中氤氲的白色热气。 …… 食蜂操祈在胸口围着白色的浴巾，并不算太长的下摆只堪堪遮住了少女白皙细嫩的大腿根部。 女王将熠熠生辉的灿烂金发扎成了丸子头，只有被别在耳后的鬓角因为低头而惯性垂落在了脸颊边。 她站在温泉池边，先是小心地用脚尖试探了一下温泉池水的温度，随后才缓缓地让小腿没入到水下。 但食蜂操祈试图优雅地坐下的计划显然失败了，因为御坂美琴在她身后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 这突如其来的从背后施加的力让食蜂操祈吃了一惊，随后便重心不稳地直接摔进了温泉水池中——只剩一块白色的浴巾腾空飞了起来。 “你太磨叽啦。”御坂美琴笑出了身。 温泉池的水面只泛起一点涟漪，随后便缓缓归于平静，并没有人影冒出来。 御坂美琴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了。 这样的变故也让已经在温泉池水中的其他人吃惊地看了过来。 “怎么了？”毛利兰骤然站了起来，担忧地看向食蜂操祈倒下的地方，已经准备迈步走过去了。 “……不会吧？”御坂美琴惊愕地自语，“这个温泉池水连一米深都没有，怎么可能溺水？” 但此时御坂美琴也不确定了——虽然食蜂操祈确实没在一米深的池子里溺水过，但确实在一米五深的室内游泳池中溺过水。 她顾不得多想，跳下温泉池中便急忙向食蜂操祈没入水中的位置走去。 但没能走多远，她便突然摔倒了。 有人在水下绊了御坂美琴一下。 而这个人是谁便不容他想，只能是食蜂操祈。 茶发少女毫无预兆地便倒向了热气升腾的温泉池水中。 在瞬间之后，她所能感受到的便是水流动的声音，以及满目与水色交织的灿烂金色——食蜂操祈的金发在水下散开了来，如同流动的、旋转的阳光。 在漂浮的金发的遮挡下，御坂美琴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那张如同洋娃娃一般精致的脸蛋。少女金色的睫毛长而卷曲，浅粉色的嘴唇如同樱花的花瓣，有着晶莹的质感。 盛满蜂蜜色的眼瞳之中充满狐狸般的狡黠之色。 御坂美琴这才意识到，她被食蜂操祈给摆了一道——本来准备一脚把食蜂操祈踹下水的她，自己也被食蜂操祈给拖下了水。 等到两人都从水面中坐起来时，毛利兰才放松地舒出了一口气。 “我都说不可能有事的啦。”铃木园子八风不动地坐在原地，从始至终没有露出一点惊慌失措的表情来。 世良真纯戳了戳毛利兰的肌肤：“坐下吧。” 她可时刻都记得这是两位超能力者，要是这么轻易就溺水的话，超能力者这个名号未免也太丢份了吧？ “这大概就是打情骂俏吧。”灰原哀也相当淡定，姿态放松地靠在温泉池壁温热的岩石上，“——叫做情趣。” 御坂美琴现在连头发都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她盯着食蜂操祈半晌才开口：“为了绊我一跤，真是难为你在水下憋气那么久了——我还以为你溺水了。” 食蜂操祈则是一副看傻瓜的表情：“这可是温泉，怎么可能在温泉池里溺水？” “随便换一个人我都不会相信会有人溺死在温泉池里的。”御坂美琴的表情有些微妙，“但如果那个人换成你，我或许就相信了。” “……御坂同学，”食蜂操祈微微笑了起来，“趁现在收回前言还来得及。” 每天的语言攻击和互相嘲笑使绊子几乎已经成为了日常，如果不是因为偶尔自然而然、默契无间的举动、以及水到渠成的吻，或许没有人能看出来她们是恋人。 食蜂操祈抬起手，将湿漉漉的长发重新扎了起来。被水打湿后的长发显得有些沉重，这让食蜂操祈的脖子觉得这种重量并不适宜。 于是她便挪动一小段距离，坐在了御坂美琴的身边，倚靠在身后的池壁上。 “说起来，”女王蜂将食指指尖抵在柔软的下唇上，“这是我和御坂同学第二次一起共浴吧？” “哈？”御坂美琴一时间没听懂食蜂操祈的意思。 “因为，平时我邀请你和我一起洗澡，你每次都拒绝了嘛。”女王似乎对这件事心怀不满，连带语气也变得有些愤愤不平，“只有最开始来东京时一起去澡堂时共浴过。” “御坂同学的羞耻力总是在不该发作的地方发作。” “不，”御坂美琴满脑门问号，“我觉得这才是真的需要介意的地方吧！” 澡堂和温泉那可都是公共场合，现在这里除了她们两人之外还有很多别的人在场，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可要是换成了私密的空间，那女王蜂可就不会这么安分了。 在自家浴室里对另外一个人说“要和我一起洗澡吗”这种话，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害羞的吧！ 更别说食蜂操祈想对御坂美琴做的那些举动了，那是只能用“挑逗”这个词语来形容过火程度的。 “虽然目前还没做出什么我们必须得紧紧闭上眼睛的事情来……但是，她们是当我们不存在吗？”世良真纯欲言又止，“这些事情也可以当着我们的面说出来？” 灰原哀一副早知如此的神色，语气毫无波澜：“习惯就好了。” 再说了，她们就算听见了一万件不该听到的事情那都是白搭，毕竟食蜂操祈是能够操纵记忆的超能力者。有这样的能力在，哪会去管旁边的无关人员会不会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铃木园子叹了口气，无力地抬头望向深蓝色的天幕：“……恋爱的酸臭味都飘到我鼻子里来了。” “她们感情还真好啊。”毛利兰倒有些羡慕。 食蜂操祈可不管这几位能近距离围观的幸运观众的想法。 “还是说……”金发女王露出一个不可捉摸的笑，“御坂同学其实是害怕坦诚相见之后身体差距过大、会让你感到深深的自卑？” 这是个让人出其不意的举动——女王蜂因为温泉而温热的双手贴上了茶发少女纤细的腰肢。 这突然的触碰让御坂美琴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 而趁着御坂美琴没有反应过来的这一个瞬间，食蜂操祈的手已经顺杆往上爬了。自纤细的腰肢往上，便是充满少女青涩气息的胸口。 “唔……” 女王蜂感受着与手掌心完全贴合的那部分的手感和圆润的弧度，默算出了御坂美琴的真实CUP。 “……好像连A都勉强？” 第82章 就坐在木质隔板不远处的中岛敦似乎听到了什么——众所周知, 猫科动物都有着一双极为灵敏的耳朵，他能听到很多正常人听不见的声音。 即使有着木板的阻隔，中岛敦仍然听见了一些他不应该听见的东西。 比如A什么的…… 容易害羞的白发少年默默伸手捂住了双耳, 远离了这个地方。 很显然, 这只是徒劳无功。温泉池并没有很大，就算他挪到了最远处, 隔壁女汤的声音仍然在他耳中清晰可闻。 …… 被突然袭击显然让御坂美琴措手不及，她僵住了整个身体。 茶发少女只露出了肩膀和脖子在水面上, 精致的锁骨中蓄着一汪水。而从略微伏起的弧度往下, 则全部都浸润在水下。 温泉池的水很清澈, 但有升腾的白色热气缭绕, 所以其他人看不清水下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肌肤很清晰地向御坂美琴的大脑传递了被触碰的信号。 食蜂操祈的手并不老实, 她并不只是摸一下就算了, 还相当得寸进尺地收拢五指揉了两下。 胸口是禁区，是御坂美琴几乎没被其他人触碰过的地方，因此也异常敏感。 不知是因为温泉池水太热还是害羞, 生理性的绯红一直从脖子开始往上弥蔓，很快御坂美琴的整张脸便都红了个透。 “御坂同学的害羞力这是发作了吗？”食蜂操祈从她身后贴近, 胸口抵在少女光洁的脊背上, 柔软的触感让御坂美琴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试图远离食蜂操祈那两团该死的赘肉。 “御坂同学明明从前还袭击过我呢。”金发女王微微笑了起来, 柔软的嘴唇靠近少女红透了的耳尖，密密麻麻的温热呼吸洒在敏感的耳廓，“……人家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虽然我知道我这个时候不应该说话, 应该老老实实当团空气装作自己不存在就是了, 但是……”铃木园子欲言又止, “这真的是我们不付费就能看的东西吗？” “这个……”比较纯情的毛利兰大概比当事人还要害羞, 已经默默地将视线撇开了。 世良真纯看向坐在她身边的灰原哀，神色相当严肃：“小孩子可不能看这些。” 她自然而然地伸手，捂住了灰原哀的眼睛。 外表是小学生、芯子其实是比这些人年纪都大的十八岁少女灰原哀沉默了一瞬间，感到了有些无语。她静默了几秒便抬起手，扒开了世良真纯捂住她眼睛的手指，从手指指缝间显露出一抹漂亮的蓝灰色。 那是灰原哀虹膜的色彩。 “比起这到底是不是限制级之类的无关紧要的事情，”灰原哀轻飘飘地说，“不如还是考虑一下，如果御坂发火了该怎么办吧。” “什么意思？”铃木园子投来疑惑的视线。 毛利兰和世良真纯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 “是啊，”毛利兰这才反应过来，“御坂同学是能够发电的能力者，如果发火……” 御坂美琴发火会随便放电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先不说学生公寓周围的居民屡次因为骤然停电而向电力公司投诉，就说帝丹高中——有食蜂操祈作为同学，她当然不会放过捉弄御坂美琴的机会。 对于食蜂操祈而言，捉弄御坂美琴已经成为了最大的乐趣来源。这一点，即使是她们成为了恋人都没有变化。 因为这种“追弄”，食蜂操祈经常能取得让御坂美琴发火的战绩。而御坂美琴在教室里发火，造成的就是教室里的投影仪、电脑、空调或者是电灯泡之类的设备坏掉。 虽然这不是御坂美琴故意为之，但发怒时她会控制不住身体里的部分电力逸散，所导致的后果就是——校工成为了这间教室的常客。 甚至老师每每打不开某件教室里的电器时，同学们就会非常一致地看向罪魁祸首御坂美琴。 “我们可都在温泉池里，”世良真纯低头看了一眼缓缓流动的水面，“要是这个时候放电……估计我们全部都得横着进医院了。” “这样的话是不是先上去比较好……”铃木园子迟疑着说。 …… 在电灯泡们交谈的时候，御坂美琴心中的怒气值已经蓄满了，就差来一发雷击之枪放倒食蜂操祈了。 胸口的部分不只是生理上不可被触碰的禁区，在心理上也同样如此。这个部位是非亲密之人不能触碰的地方——作为恋人的食蜂操祈当然在亲密之人的范围内，但这并不代表不会害羞。 “御坂同学，在发火前可以考虑清楚哦。”食蜂操祈显然很有恃无恐，“这里可是温泉池。” 御坂美琴当然不怕被电，她可是学园都市最强的电极使。但帝丹高中的几位同学都是普通人，要是挨了这么一下…… 怒气值已经蓄满的御坂美琴心中憋着的那口气顿时找不着可以发泄的出口了。 “是啦是啦我就是连A都没有又怎样？！”御坂美琴冷笑着打开了食蜂操祈的手，“食蜂你这家伙赶快把手给我拿开！” 食蜂操祈无所谓地收回了手，她抬起眼睛看向转过身来的御坂美琴，沾着水渍、湿润的指尖轻轻戳了一下少女饱满而柔软的脸颊肉。 “但我就是喜欢这样的御坂同学嘛。” 深谙驯服之道的女王大人显然知道该怎么安抚生气中的恋人。 食蜂操祈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御坂美琴满肚子的怒气骤然如同被针尖戳破的气球，缓缓地消散了。 但没消失的仍旧是通红的脸。 “你、”御坂美琴欲言又止，羞恼地盯着食蜂操祈的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人家怎么了？” 女王微微笑起来，得寸进尺地靠近了御坂美琴，倾身前去，在她的下唇上轻轻碰了一下。 这是单纯的触碰。 亲吻和语言上的双重安抚，成功让御坂美琴的怒火消融了下去。 “既然这样的话，”食蜂操祈又进一步提出了过分的要求，“不如御坂同学下次跟我一起洗澡吧？说不定能克服你的害羞呢？” 御坂美琴灼烧的脸部缓缓冷却下来。她盯着食蜂操祈半晌，随即微笑着对她泼了一脸的水。 “食蜂操祈，你这人也完全坏掉了！” 被猝不及防泼了一脸水的女王当然不打算认输，当即也在温泉池面上掀起了更大的水花，登头浇了御坂美琴满头满脸。 大概是不小心误伤到了电灯泡们，泡温泉一时间变成了泼水大战，水花此起彼伏地落下，隔几秒便会响起少女被泼到水时发出的惊呼。 虽然打水仗分辨不出赢家，但有一个人说绝对的输家。 ——食蜂操祈。 作为一个运动全废的体力废材，食蜂操祈的体力本就不怎么样。再加上在水中活动时阻力大、需要的力气也很大，导致她本就不富余的体力消耗地飞快，没多久便认命地坐在了池水中，任由御坂美琴针对她进行报复。 消耗了体力的少女们很快便结束了打水仗，又疲倦地、安分地泡在温泉池中泡温泉了。 身体和心理都累到极点的食蜂操祈长长舒出一口气，放松地靠在了温泉池壁上。 现在的她累到连捉弄御坂美琴的心思都没有了。 铃木园子靠在池壁，抬起头看向深蓝色的天空：“马上就是圣诞节了啊……” “确实是呢……”毛利兰无奈地笑了一下，“今年的圣诞节得在学校里过了呢。” “往年圣诞节的时候假期都已经开始了。”世良真纯叹了口气，“今年放假的时间要晚一些。” 铃木园子来了兴趣：“在学校过圣诞节也没什么啦，学校不是说要办圣诞节的活动吗？” “是噢，说每个班要出一个节目来着……”毛利兰若有所思，“不过到现在都还没决定好呢。” “除了每个班表演的节目，礼堂在晚上还有个古典音乐会，报名到现在都还没截止呢，”铃木园子看向毛利兰，“我记得兰你是会弹钢琴的吧？不去试试吗？” “我那只是很一般的水平啦。毛利兰立刻便拒绝了，“随便弹弹没什么问题，古典音乐会什么的……就算了吧。” 铃木园子有些遗憾：“那也太可惜了。”但她也没放弃，看向了御坂美琴，“御坂同学会什么乐器吗？” “……我的话还是算了吧。”御坂美琴思考了两秒便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她的确会拉小提琴、并且还拉的很不错，但如果报名，就得抽出时间来练习曲目、还得参加排练，御坂美琴并不想给自己多找事。 说话时御坂美琴的声音放的很轻……食蜂操祈已经睡着了。 似乎是因为累了，坐在御坂美琴身边的食蜂操祈不知不觉间便缓缓阖上了双眼，脑袋靠在了御坂美琴的肩上。 从御坂美琴的角度，只能看到食蜂操祈如同金子般灿烂的长睫，以及水下传来的触感。 在温暖对温泉池水之中，两人的双手交握在一起，是紧密不可分的十指相扣的姿态。 不过，食蜂操祈没能安稳地睡一觉。 即使隔着墙壁，食蜂操祈也被温泉旅馆中骤然响起的尖叫声给惊醒了。 第83章 听到了尖叫声的毛利兰下意识地作出了一个伸手往口袋里掏手机的动作, 试图拿出手机来拨打报警电话，却摸了个空。 这时她才想起来，因为要泡温泉的缘故, 衣物和手机一起放在更衣室的储物柜里了。 食蜂操祈在被尖叫声骤然惊醒时便察觉到了不妙——一般来说，这样的尖叫声通常意味着发现了尸体。 只能说侦探自带的debuff格外强大, 单江户川柯南一个人就能走到哪里就触发哪里的命案，更不要说现在在场的起码有四个侦探了。 四重debuff叠在一起，带来的可不是一加一加一加一的效果，而应该是至少乘以四十……所以不管这家温泉旅馆里出现怎样离奇的事件，食蜂操祈都不会对此感到意外。 但不意外是一回事，在睡觉时被人吵醒又是另一回事了。 被打扰了和恋人的亲密相处时间、又被强行从休息中叫醒，女王大人满肚子都是积蓄的起床气。 而一木板之隔, 御坂美琴已经听到了隔壁男汤池中一声接一声响起的哗啦水声。 不必去看她都知道, 第一个从温泉池子里跳出来的人一定是江户川柯南，随后就是一堆跟着去凑热闹的侦探。 作为女子高中生侦探, 世良真纯的反应也相当迅速——她唰地一下便抓起整整齐齐叠放在温泉池水边的浴袍，不到两秒的时间便系好了浴袍的腰带，随后就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温泉池和洗澡间、更衣室相连的走道之中。 “好像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铃木园子默默地从水中站了起来，“以防万一, 还是去看看吧？” 如果真如她们所想的那样发生了命案, 也没办法还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悠哉地泡温泉了吧？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一前一后地跟了出去, 芥川银是比世良真纯跑的还快的那一位——她可是港口黑手党中黑蜥蜴部队的人, 身为暗杀者，她的速度和反应能力都是正常人难以企及的。 于是热气腾腾的温泉池水中便只剩下了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 委实说, 御坂美琴并不着急要去看发生了什么事——这用膝盖想都知道。更何况她并不是专业的侦探, 破案这种事还是交给在场的那几位侦探去做好了。 有起床气的金发女王懒得动弹, 换了个姿势——她抬起双手环住了御坂美琴修长的脖颈, 将整张脸都埋进茶发少女的颈窝之中。 是个撒娇般的姿势。 御坂美琴只好用哄孩子的方法轻抚食蜂操祈光洁而弧度优美的脊背，在而耳边永无奈的语气诱劝：“又不是小孩子了，快起来啦……在温泉池里睡着可不行。” “本来只想短暂地休息一下的。”把脸埋在御坂美琴颈窝中的食蜂操祈说话时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还颇具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结果一下子就被吵醒了，人家明明刚刚才闭上眼睛！” 一但被叫醒，发困的感觉也随之远去了。食蜂操祈越想就越觉得来气，板着那张洋娃娃般精致的漂亮脸蛋便松开了环住御坂美琴脖颈的双臂。 “走了，”女王冷冷地说，“我倒想知道，这家温泉旅馆里还能发生什么案子。” 食蜂操祈从不离身的手提包就放在温泉池边，包里是她用来分门别类地细化能力的一整套各式各样的遥控器。 虽然这些遥控器其实只起到了象征性的作用，充其量不过是食蜂操祈给自己的心理安慰，但说到底也是电器，当然不可能下水。 鸡还没吃，她也将手提包放到了离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 ——常盘台的女王、站在精神系能力者顶点的食蜂操祈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 必须是能被她完全掌握在手里的、用能力窥视过大脑的人，她才能稍微放心一点。 因此她必须要给御坂美琴的身上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将代表自己的标志物放在御坂美琴身上最显眼的地方……比如那枚星星发夹。 御坂美琴愿意为她开放大脑的控制权这件事，对于精神系的女王来说才是最能给她安全感的事情。 该怎么形容……那大概是一种觉得“把背后交托给御坂美琴也无所谓”的安全感，正如食蜂操祈将御坂美琴视之为自己的安全阀。 这是她判定的唯一能拯救自己、将之从深渊中拉起来的人。 即使是一闪而逝的电光，也螚被她紧紧握在手心，继而让整个世界逗充斥着光明。 * 等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一同抵达了尖叫声发出来的地方时，事件已经快进到了嫌疑人三选一。 如果她们来得再晚那么几分钟，这个案子大概已经被几位侦探给解决掉了。 这果然是一起命案，那位倒霉的被害人被发现倒在自己的房间里。 御坂美琴扫视了一圈，除了和被害人一起同行的三个人之外，剩下的人几乎全都是从刚刚的温泉汤池中跑出来的人。 她的视线逐一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最后微妙地停顿在了太宰治那里。 “太宰先生，”御坂美琴对此感到了一言难尽，“……你不会就是穿成这样泡温泉的吧？” 太宰治闻言便微笑着看了过来：“这样不是很正常吗？” “不，一点都不正常吧？”食蜂操祈难以置信，“谁会全身绑着绷带去泡温泉啊？” “这不就是吗？”站在太宰治身边的谷崎润一郎摊开手，示意这位站在他身边的绷带浪费装置。 太宰治的腰间围着一块洁白的浴巾，除此之外便再没有穿着其他的衣物了。 但这并没能让铃木园子好好地欣赏一番绝世大帅哥的身材，因为太宰治全身上下都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了手脚和脖子以上的部位。 而除此之外的地方则全部都缠绕着雪白的绷带，一点都看不清肌肤。 “全身都绑着绷带的话，真的有必要再围一块浴巾吗？”樋口一叶神色复杂，“……反正也什么都看不见吧。” “不，那怎么可以？”太宰治义正言辞地说道，“绷带可是身体的一部分！” “还有，太宰先生……您脖子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御坂美琴迟疑地盯着太宰治脖子上浅红色的勒痕，那道痕迹看起来很新，像是刚刚才印上去的。 “啊呀，我刚刚看到这个房间的横梁似乎很结实的样子，所以想试一试横梁的稳固程度。”太宰治微笑着胡说八道，“绑完绳子后弄错了打结方式，不小心系成了一个绳套；然后又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把脖子给套到绳子上去了。” 黑发青年的表情似乎还显得有些遗憾：“不过绳子的质量太差，一下子就断掉了。” “虽然把自杀行为修辞地很委婉，”食蜂操祈输神色微妙，“但实际上就是试图上吊吧……” 国木田独步斜了太宰治一眼：“会说这种话的人就已经不正常了。” 从刚刚的入水在到现在的上吊，太宰治确实是无时无刻都在试图通告各种手段自杀。 可惜，托那顽强生命力的福，太宰治一次都没成功过。 铃木园子默然无语地后退了一步——她是喜欢帅哥没错，但这不代表她会喜欢脑回路如此不同的帅哥。 食蜂操祈皱起眉看向围在尸体旁边的几位侦探，手已经伸向了她垮在手边的手提包。 她刚从温泉水池中走出来，温泉旅馆是日式的大庭院，所以她在木质廊道上走路时是赤脚，长发湿漉漉地批下来，冬日的冷风吹过时便有些让人头疼。 而且很快就要到女王的美容觉时间了，但如果案子不解决、一直这么吵吵嚷嚷下去的话她显然没法睡觉，一会儿警察还得来。 那样倒不如她直接一次性解决掉的好。反正交给她的话，解决这个案子不过是按一下遥控器按钮的事情。 在食蜂操祈即将碰到手提包的卡扣时，江户川乱步开口了。 “这个案子不是很一目了然吗？”性格像小孩子一般的侦探笑了起来。 在他如同宣布胜利一般说出口后，江户川柯南和世良真纯也先后推理出了制造这起命案的真正凶手。 食蜂操祈便又悄无声息地放下了手。 * 等警察离开、这起案子彻底宣告结束时，已经很晚了。 那点因为起床气而打起的精神很快就又消失了，不仅食蜂操祈觉得困倦，其他人也一致决定了早点关灯睡觉——第二天可还有滑雪的项目，必须得好好恢复精力才行。。 她们在温泉旅馆的房间是一整间大的榻榻米，又在榻榻米上各自铺了被褥和枕头。 理所当然，御坂美琴的身边就睡着食蜂操祈。 一天下来玩游戏、打水仗再加上一起命案，弄得她也已经开始犯困。 当御坂美琴快睡着的时候，隐约感觉到被子里突然多出了一道热源——她睁开眼睛，便对上了那双如同蜂蜜满溢的金色眼瞳。 食蜂操祈悄无声息地钻进了御坂美琴的被子里。 第84章 “……” 御坂美琴板着脸。 “你难道没有被子睡觉吗？” “嘘……”食蜂操祈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下, 发出微小的气音，“太大声会被发现的。” 声音大不大的无所谓……压根就没睡着好吗？世良真纯心说。她背对着御坂美琴，用被子捂住了耳朵。 大半夜的，她可不想因为一些可能会发出的奇怪声音而影响自己的睡眠。 “有被子没错, ”金发女王微微笑了起来。她将脑袋靠近御坂美琴, 氤氲着蜂蜜香气的呼吸细细密密地洒在御坂美琴的脸颊上, “可是没有御坂同学你。” 蜂蜜味道的气息落下来时, 御坂美琴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 浓郁而纤长的眼睫毛如同蝴蝶翼翅般微微振动。 在确认恋人关系之后, 她就和食蜂操祈睡在了一张床上——据说21天便能养成一个习惯；食蜂操祈早就已经习惯在晚上的时候粘着御坂美琴睡觉了。 榻榻米的房间很大, 即使女性身材纤细, 要睡下七八个女性也略显拥挤。 床褥也并不宽, 只能刚好睡下一个人而已，食蜂操祈硬是要挤进御坂美琴的被窝, 就只能紧紧贴在一起。 肌肤与肌肤相贴时热度便蔓延开来, 御坂美琴能感觉到被褥下逐渐上升的温度。 别的不说，御坂美琴的体温确实要比食蜂操祈高一点, 于食蜂操祈而言，御坂美琴就是个大型的自发热人形抱枕。 “快睡吧。”御坂美琴叹了口气，稍稍挪出一点位置来，让食蜂操祈能更好地躺下。 毕竟食蜂操祈都已经钻了进来, 御坂美琴也不可能再把她给赶出去。 刚刚闭上眼睛没多久, 御坂美琴就又猛地睁开了眼睛，无言地盯着食蜂操祈。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食蜂操祈的脚尖在不安分地动来动去，以极其亲昵的方式将纤细的双腿与她的腿交叠在一起。 面对御坂美琴质问般的目光, 女王摆出了一副相当无辜的表情。 对视持续了十多秒, 食蜂操祈终于没能绷住, 用手掌捂着嘴唇闷声笑了起来。她笑时身体都在颤抖，连带御坂美琴也能察觉到那种振动。 还没开始交往的时候，食蜂操祈就是喜欢用各种亲昵的小动作来捉弄她，非得看她脸红的表情才满意。 坏心眼。御坂美琴在内心腹诽了食蜂操祈一句，抬起手扣在了食蜂操祈的后脑勺上。随即她便略一用力，将她的脑袋按在了颈窝，强行让食蜂操祈安静下来。 “快给我睡觉。” 御坂美琴早已发现，想反过来压制食蜂操祈，怀柔是无用的，只能靠以暴制暴。 声音沉闷得模糊，食蜂操祈索性也闭上了嘴，如同猫咪一般自动自发地寻找到了一个能让她觉得舒适的位置，随后才在恋人温暖的体温下渐渐睡去。 可惜她们没能睡多久就被吵醒了。 整座温泉旅馆的人应该没能在这种情况下睡着——叫醒他们的不是熟悉的尖叫声，而是巨大的爆炸。 因为巨大的爆炸而发出的巨响和热浪即使身处屋内都能隐约感受到，还间隙夹杂着飞起的瓦砾砸到外侧墙壁上的声响。 于是所有人都被强行叫了起来。 御坂美琴睁开眼睛时，面对的就是食蜂操祈的一张臭脸——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被意外强行中断睡眠了，本就有点起床气的女王这次当然会更加生气。 食蜂操祈掀开柔软的被子翻身坐了起来，用手扯了一下因为睡眠而有些敞开的睡袍衣领。她抓住床铺便上手提包细细的链子，因为用力，手提包在被拎起来时荡出了一条弧线。 食蜂操祈板着脸走到窗边，用相当大的力道唰地拉开窗户，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女王大人生气了。 食蜂操祈从窗外向外看时，能看见的只有温泉上空还没飘散的余烟，黑色的烟雾缓缓逸散。 从这里是不可能看到温泉内的场景的，否则就尽是些偷窥狂了。虽然看不到，但她能听到声音。 比如此时从温泉方向传来的愤怒的声音，就和中原中也的声线非常相似。 金发女王缓缓握紧了拳头，又幽幽地回过头来，视线盯紧了御坂美琴。 御坂美琴被这视线看的有些头皮发麻，立刻便心领神会了食蜂操祈的意思。 女王大人并不想走楼梯绕一大圈再去温泉池那边看情况，她指望着御坂美琴给她当一回深夜里的交通工具。 御坂美琴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任由食蜂操祈伸出双臂环住了她的脖颈，随后便踩着窗檐一跃而下。 御坂美琴不知道温泉池那边的爆炸是谁干的，但她知道，干出这好事的人今晚要倒霉了。 …… 蓝白色的电光在空气中一闪而逝发出噼啪的声响。 御坂美琴带着食蜂操祈落在了温泉池边高高的墙壁上，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温泉池内的场景。 怎么说呢……有点一言难尽。 爆炸确实是在这里发生的，温泉池边堆积的石块被炸的乱七八糟，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地方积蓄这温泉池水，在寒冷的冬夜中冒出白色的雾气来。 而爆炸的中心点，突然冒出了一点细小的水花。 清澈的水流咕咚咚地涌了出来，最后逐渐升高，变为了粗壮的水柱。 “哇哦。”赶来看热闹的太宰治抬起头望向升高的水柱，“这是炸出了个泉眼来？” 今夜毕竟有港口黑手党在这里住宿，所以一发生动静，武装侦探社的全员就都赶了过来。 港口黑手党更不必说。 中原中也的第一反应是遭遇到了反抗组织的袭击，等他杀气腾腾地来到这里时，才发现搞出这种动静来的人根本不是他所想像的敌人，而是自己人——梶井基次郎。 中原中也的脸色逐渐变的难看起来，额角的青筋暴起，双手都紧紧地握成拳，似乎在很努力地压抑着自己即将爆发的怒气。 热爱柠檬的炸弹狂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承受中原中也的怒火，非常高兴地活蹦乱跳着，欣赏爆炸结束后所造成的毁坏美。 “这位梶井先生就是弄出这场爆炸的人？”金发在夜色中熠熠生辉的女王表情温柔，语气亲切。 虽然态度和语气都称得上是和蔼可亲，但熟悉她本性的御坂美琴立刻就读懂了敬语下藏着的话——你这混蛋就是吵醒我睡觉的人吗？！ 梶井基次郎抢答：“没错！这就是我引以为豪的炸弹和柠檬结合的美妙成果！” “这样啊……”女王大人了然地颔首。 御坂美琴已经别过了头，不忍去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她温柔地露出微笑，轻飘飘地按下了遥控器的按钮，指示灯的红光闪烁了一下。 …… 等到刺目的晨光透过明净的玻璃窗轻轻落在脸颊上时，御坂美琴才醒了过来。 她因为苏醒而微微动了动，本就睡眠很浅的食蜂操祈立刻就跟着醒了过来。 女王困倦地揉了揉眼睛，用手掌遮住嘴唇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早餐已经在楼下餐厅准备好了哦，”已经洗漱完毕的毛利兰将睡过的被褥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听到动静后便回过头来，“御坂同学和食蜂同学记得洗漱后要下楼吃早餐。” 御坂美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伸出手让还没完全的食蜂操祈握着她的手借力站起来。 “没有休息好吗？”御坂美琴问。 “能休息好才怪啦。”食蜂操祈不满地回答，“夜里发生那种事，折腾了那么久才能睡下……现在还是好困。” “好啦。”御坂美琴像牵着小孩一般，握着的手指拉着她往盥洗室走，“反正你已经出过气了不是吗？” 等她们洗漱完下楼去餐厅时，大部分人已经都坐在餐桌边了。 温泉旅馆准备的早餐是日式的，一碗豆腐味增汤、生鸡蛋配纳豆、炸鱼块、一小盒玉子烧以及米饭。 等食蜂操祈落座后，造成夜晚巨大爆炸的罪魁祸首梶井基次郎才慢慢悠悠地进入了餐厅。 他的眼神落在食蜂操祈身上时，连眼神和脸色都立刻变了副摸样。如果要御坂美琴形容，那么此时的梶井基次郎乖巧地就像已经被驯服的小狗。 * 从温泉旅馆出发去滑雪场需要乘坐大巴车。 滑雪场在山顶，附近便是一座巨大的水库，周边零零散散地分布着村庄，收入来源基本全靠着和滑雪场相关的设施。 上山时的山路并不好走，有很多个急弯，基本上都是视觉盲区。大巴车并没有直接开到山顶的滑雪场，而是在半山腰的休息区停了下来。 “滑雪的话，预计今晚在这里的旅馆休息一天，明天再出发回东京。”铃木园子跳下车前是这么说的。 这座滑雪场的客流量并不小，说是旅馆，其实规模几乎相当于酒店。既然是酒店，当然没有必要再那么多人一起睡大通铺，基本上都是按照性别两两分在一个房间。 “那么，现在就出发去滑雪场吧！”铃木园子的兴致很高，办好入住领完房卡后便迫不及待地宣布了出发。 在开始滑雪之前，她们还得去场馆租用滑雪用的滑雪板和防寒的衣物，在更衣室里换好装备后走上传送带，才能到达山顶的滑雪场。 食蜂操祈踩着滑雪板走了几步，皱着眉停了下来。她盯着脚下踩着的滑雪板，神色莫测。 “咔嚓”的声响突然想起，食蜂操祈警觉地回过了头——在这些人里，敢偷拍她的人唯有御坂美琴一个，不作他想。 御坂美琴几乎憋不住脸上的笑意，只是拍照还不算完，她有点开了录像的按键，试图将食蜂操祈踩上滑雪板后显得有些滑稽的走路姿势给拍摄下来。 “御坂同学，”食蜂操祈微笑着问，“你在干什么？” 御坂美琴显得有恃无恐：“看不出来吗？我在拍照啊。” “我的意思是，你拍照是想要干什么？”食蜂操祈的笑容缓缓消失，“赶快把那些照片给我删掉！” 这些丢脸的照片和视频要是在常盘台流传开来，那食蜂操祈就丢人丢大了。 她试图扑过来从御坂美琴手中抢走留存有滑稽照片的手机，但可惜自从穿上滑雪板后，精神系顶点的女王就缺失了一部分正常行走的功能。 她没能走出几步，甚至连御坂美琴的头发丝都没摸到，就以一种愚蠢的左脚绊右脚的姿势，脸朝下地直挺挺摔倒在雪地之中。 御坂美琴手中举着地手机忠实地将这一段画面完完整整地录了进去，顺便还将御坂美琴憋不住的大声嘲笑的声音给收录进了视频之中。 作为运动废柴，食蜂操祈想从御坂美琴手中抢走手机无异于白日做梦。 食蜂操祈郁卒地脸朝下趴在雪地上，洁白松软的雪面因此而被压出了一个呈大字状的人形。 她无力地在雪上趴了七秒钟，才缓缓地爬了起来。 女王大人金发的发丝间夹杂着一些未融化的雪，连浓郁的眼睫上都沾着些许纯白色的雪花，唯独她的表情看起来算不上好。 “早知道，我是绝对不会来滑雪的。”女王只感觉到了深刻的后悔。 虽然是富家子女，但天生讨厌运动的食蜂操祈几乎逃掉了所有的体育课，她在一米深的泳池之中都能溺水，更别说尝试滑雪这样的极限运动了。 理所当然，她完全没办法驾驭脚下的滑雪板。 从传送带上下来之后，食蜂操祈倒不是没有尝试过滑雪，只可惜成功次数为零。 “不会吧不会吧，”御坂美琴还很没有眼色地嘲笑她，“不会有人连一米都滑不出去吧？” 食蜂操祈站在纯白的雪面上，她回头看了一眼雪上被滑雪板压出来的断断续续的痕迹，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御坂美琴。 就像御坂美琴不明白为什么食蜂操祈是个连吹风机和录影仪这种傻瓜操作的电子产品都不会使用的电子白痴一样，她也不明白食蜂操祈是怎么做到踩着滑雪板在雪上一米的距离都滑不到的。 每每只滑出去一点距离，食蜂操祈就会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势摔倒，最后搞得金色的的长发间全是纯白色的雪花。 俗话说越挫越勇，只可惜被挫败的次数有点太多，原本一门心思要滑雪成功的食蜂操祈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变化——她想摆烂了。 原本是这么想的，但御坂美琴嘲讽的话一出口，食蜂操祈逐渐走远的斗志又瞬间回来了。 “你等着，”食蜂操祈如此放话道，“我绝对会滑给你看！” 御坂美琴敷衍式点头：“嗯嗯嗯，好好好。” “御坂同学，你这是什么态度？”食蜂操祈立刻就不满了，“你不相信我是吗？” “这……”御坂美琴神色迟疑，“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御坂美琴这种态度更让食蜂操祈燃起了斗志。 常盘台的学生有90%都拥有着很强的好胜心，作为常盘台唯二的LEVEL.5之一、最大派阀的女王，食蜂操祈的好胜心要更加强烈。 特别是御坂美琴摆出了一副那么气人的态度。 “我一定能行的，”食蜂操祈冷笑，“御坂同学少看不起人了。” 御坂美琴也微笑着对她摊手：“那我就等着好了。” 女王冷冷地哼了一声，调整了一下护目镜的位置，没有又急着滑出去，而是认真地观察了一番身边人滑雪的姿态。 这么说吧，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少年侦探团在内，食蜂操祈是滑的最差劲的那一个，连小学一年级生都比她强。 观察完身边这些人滑雪时摆出的动作，食蜂操祈觉得自己学会了，自己可以了、没问题了，于是便颇有架势地摆好了姿势。 作为初学者，她选择的是没那么陡峭的坡。 食蜂操祈轻轻呼出一口气，透明的热气在空气中立刻便逸散了。她手下缓缓用力，脚下踩着的滑雪板便载着她从最高处滑了下去。 滑雪板在洁白的雪面上留下两道清晰的痕迹——这次食蜂操祈成功了，她突破了自己一米远的记录，呼啸着从高处滑了下去。 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倒不难，但很显然，食蜂操祈还没掌握好该怎样改变方向和拐弯。 在经历了又一个坡面后，食蜂操祈才发现前面的雪地上坐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好死不死地就坐在她直线前进的这条线上。如果不改变方向，撞到人几乎是必然。 “喂！”食蜂操祈立刻便出声了，“快让开！要撞到了！” 因为视觉盲区，她发现前面有人时就只有十几米了，这点距离根本不够她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中拿出遥控器来控制前面这个人，于是便只能靠声音让他注意到危险情况。 但那个坐在雪地上的人丝毫没有回应。他就像完全没听到食蜂操祈的话一般，八风不动、稳稳当当地坐在原地。 没有办法，不知道该怎么减速的女王大人只好强行改变滑雪板前进的方向，最后导致的结果也可想而知。 食蜂操祈确实避开了那个坐在雪地上的人没错，可改变方向后的滑雪板让她完全没法控制，于是又狠狠摔了一跤。 而且是以一种无比滑稽的姿态翻滚了好几圈，像个十足的大雪球一样，食蜂操祈才瘫在了雪地上。 食蜂操祈这辈子都没这么狼狈过。 丢了大脸，她立马便爬了起来，怒气冲冲踩着滑雪板在雪面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走到了那个坐在雪地上的人的身边。 “你不知道这里是滑雪场吗？”女王显然很是生气，“要是给别人造成危险要怎么办才好？！” 仍然没有得到回应。 食蜂操祈皱起了眉，愤怒的表情缓缓消弭。她垂下眼睑，去看男人半睁的眼睛——瞳孔扩散而无神。 很显然，这个人已经死了。 第85章 食蜂操祈见过的死人不在少数, 要说被吓到那自然没有，但惊讶确实一瞬而逝。 她谨慎地没去碰这具坐在雪地上的尸体，原本已经触及了手提包搭扣的手指也放了下来——「心理掌握」对死人可没有用。 她驻足在这里没多久, 便有穿着厚实冲锋衣的女性向这具坐着的尸体走了过来。 “宫崎！”女性微笑着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 但被称为宫崎的男人并没有回应她——这是当然的，死人怎么如同活人一般自然地对她做出回应来呢？ 见没有得到回应，黑色披肩发的女性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而皱起了眉宇。 她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在宫崎的肩上拍了一下……这点力道其实很轻, 至少不足以让一个成年男性被推倒, 但宫崎却如同轻飘飘的芦苇一般倒在了雪地上。 伸手的黑发女性愣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变故发生。而在一瞬间的怔愣之后，她便无法克制地尖叫出声。 对事态发展早有预料的食蜂操祈早在黑发女性尖叫前就已经明智地捂住了双耳。即便如此，尖锐且分贝极高的声音还是落进了食蜂操祈的耳朵中。 这声尖叫没有引发雪崩，倒是引来了侦探。 对于侦探而言,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就如同表演正式开展之前必然会进行的倒数，尖叫声响起就意味着只属于侦探们的舞台拉开了序幕。 …… 御坂美琴一直站在滑雪场最高处的起点线上, 将手掌并拢抵在额前借以阻挡强光，这样便能看清食蜂操祈滑下去时的样子。 出乎御坂美琴预料的是，食蜂操祈滑地竟然还不错……至少不像之前那样，在雪上走路都能左脚绊右脚地摔倒了。 可惜御坂美琴内心的赞赏之情没能多维持几秒钟。 她眼睁睁地看着食蜂操祈在下滑时因为前方坐着的人强行改变了方向, 接着便以一种很滑稽的姿势一边翻滚一边摔倒了。 御坂美琴只恨按下手机录像功能键的速度不够快, 没能记录到这历史性的女王丢脸的一幕。 在雪上摔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遍地都是松软的雪层, 顶多有点冷, 所以御坂美琴也没有想着要滑下去把人给扶起来。 直到她听到了一声尖叫, 才惊愕地看了过去。 ——尖叫声是从食蜂操祈所在的方向传来的。 * 雪场上的尖叫声将一群人都吸引了过去。 “宫崎他……”黑发女性的脸色有些惨白, 瞳孔因为惊恐而微微收缩、并之颤抖，“他好像……死了？” 在听到尖叫声的那一刻就爆发了人类极限速度滑雪过来的江户川柯南蹲了下来，他没有直接去碰尸体，只看了看宫崎的脸——瞳孔扩散，脸色发青。 毫无疑问，这是只有尸体才会呈现的特征。 “他已经死去有一段时间了。”江户川柯南神色严肃。 “兰，”毛利小五郎转头看向毛利兰，“报警！” 毛利兰对这一套尖叫声响起、发现尸体、报警叫警察的流程早已烂熟于心，毛利小五郎还没开口的时候她就已经把手机握在了手里，摁下了设置好的快捷键报警。 御坂美琴伸手勾了一下食蜂操祈的手指，“什么情况？” “还能有什么情况？”食蜂操祈努了努嘴，“……案子嘛。” “这位小姐，”安室透打量着发出尖叫的女性，“您是认识这位死者的是吗？” “我是橘千代，这位宫崎润先生是我的发小。”橘千代似乎很不适应这样的场面，下意识远离了宫崎润的尸体倒地的地方。 “我们都住在这座山上的村子里……”橘千代轻声解释，“就是滑雪场附近的那些纪念商店和住宿的旅馆，那些都是村子里的人在经营着。” “我今天早上是想来滑雪的，因为今天天气不错、现在正好也没有很多人嘛。”橘千代如是说道，又轻轻地看了一眼宫崎润的尸体、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又把视线收了回来。 “我看坐在雪地上的那个人是宫崎，叫他的名字他也没有理会我，所以我走过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说到这里时，橘千代满目都是茫然，“但他忽然就倒下了。” 她见到的是宫崎润早已失去活力与生机的尸体。 “这位宫崎先生是有什么病史吗？”食蜂操祈问道。 橘千代看起来震惊的只是宫崎润的突然死亡，对于死亡的原因却没有任何想要探究的想法，更没有想过会不会是他杀……那么就得考虑是否死者本身就有疾病史了。 “你怎么知道？”橘千代看起来很是诧异，“宫崎他确实有严重的心脏病。” 毛利小五郎摸了摸下巴，“那他应该就是猝死？” “我有这么想过……会不会是心脏病发作了呢？”橘千代轻声说。 “只看脚印的话，雪地上只有宫崎先生一个人的脚印。”毛利兰注视着白的毫无瑕疵的雪面——脚印一直延伸，且很明显是一个人的脚印。 “但这不对吧？”江户川柯南指向宫崎润的帽子——连衣帽的帽兜里装满了雪，“如果宫崎先生真的是一个人来的话，就会不会有脚印留下来了吧？” “确实是这样没错……”御坂美琴颔首，“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来，帽子里的雪正好说明当时正在下大雪，他坐在这里的话，那么脚印也会被大雪给掩盖掉，这里就不应该还有脚印留下来才对。” “这串脚印只能说明一件事，”食蜂操祈自然而然地接话，“宫崎先生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不是自杀，也不是死于心脏疾病，”世良真纯微笑，“而是他杀。” 在她说出“他杀”这个词后，橘千代的脸上浮现出了迷茫与震惊交织着的情绪。 * “总觉得这个场景在哪里见过。”御坂美琴端详着面前的状况。 她们正在一处大的会客厅，茶几的两边分别坐着宫崎润的三个发小和警视厅派来的警察。 “……难道不是每一次命案都是这样吧？”食蜂操祈疑惑地反问她。 御坂美琴语塞。 确实，几乎每一次她们在场的命案都是这个配置——一个倒霉蛋被害人，还有三个有作案嫌疑的人，凶手基本上就在这三个人里没跑了。 侦探要做的就是进行幸福三选一，从三个人里精准的选出那个真正的犯人。 “犯人就是你吧，濑户先生！”毛利小五郎一通思考，很快就锁定了目标，伸手指向三位嫌疑人中的其中一个，“你早就对宫崎润怀恨在心，所以趁机杀了他！” “很好，”御坂美琴点了点头，“犯人看来不是这个濑户先生，接下来就是二选一了。” 毛利小五郎被御坂美琴当作了反向排除法。 不知道是哪里戳到了食蜂操祈的笑点，她最开始只是笑了一声，随后笑容便逐渐扩大，最后甚至笑的直不起腰，只能捂着肚子伏在御坂美琴的肩上。 “……我是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御坂美琴显得十分不解，但她还是顺势抬手搂住了食蜂操祈的腰肢，让食蜂操祈不至于因为发笑而身体发软地摔倒。 食蜂操祈终于笑够了，胸腔引发的震动缓缓平息。她将脑袋抵在御坂美琴的肩颈里，缓缓叹了口气：“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办法继续滑雪了吧。” “你那不叫滑雪。”御坂美琴冷静地纠正了食蜂操祈的错误用语，“用‘打滚’来形容要更合适一点。” “什么嘛？！”食蜂操祈的声音显得闷闷的，“人家明明有在好好滑！只不过出了一点意外……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好好好，”御坂美琴用十足的哄孩子的语气说道，“我看到了，食蜂同学滑的真棒！” 静默了几秒，食蜂操祈才幽幽地直起身，板着脸看向御坂美琴：“御坂同学，你的夸奖真是敷衍——还不如不说话。” “说起来，”食蜂操祈转换了话题，“昨天在温泉的时候说的，圣诞庆典时的古典乐演奏会，御坂同学不去参加吗？” “这个嘛……报名已经结束了，现在说这个也晚啦。”御坂美琴想了想，“而且，独奏的话会受到很多关注吧？有常盘台夏日祭的那次独奏就够啦。” “是吗。”食蜂操祈微笑着轻声说，“那还真是可惜……我原本还想听御坂同学拉小提琴的。” …… 出发去进行温泉和滑雪短途旅行的前一天是周五，正好也是古典乐演奏会报名截止的时间。 黄昏时刻已经到来，发红的日光倾斜着倒映出建筑物的影子，拉的细长。 学生会中负责古典乐演奏会报名的学生已经在整理书本和资料，准备离开教室了。 活动室的门突然被笃笃地敲了几下。 负责人愣了愣，随即便开口了：“请进。” “打扰了，我想问一件事。”金发女王微笑着说，“古典乐演奏会的报名应该还没有截止吧？” “还没有，”负责人一边回答一边抽出一张报名表来，“如果要报名的话，填好这个表格就可以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她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合奏的话，也只用填一张表格就行。” 女王接过纸笔，在姓名那一栏用漂亮的字体写下了两个挨在一起的名字。 ——御坂美琴、食蜂操祈。 第86章 “都是御坂同学的错。” 食蜂操祈的嘴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御坂美琴听得莫名其妙, “哈？我怎么又做错了？” “之前的夏日祭，御坂同学根本没有邀请我去参加，所以也错过了小提琴独奏！”食蜂操祈说这话时相当理直气壮, 好像这件事真的从始至终都是御坂美琴的错一样。 但实际上, 食蜂操祈压根没错过。 虽然外部宿舍的夏日祭是禁止拍照的, 但学园都市这种高科技城市，想要偷拍总有办法。何况是LEVEL.5的第三位超电磁炮的独奏。 理所当然的, 食蜂操祈弄到了录像。她隔着屏幕注视着御坂美琴站在礼台上，穿着漂亮的白色礼服裙，动听的弦乐从她手指下流泻而出。 但那是御坂美琴为很多人演奏的，女王蜂却拥有可怕的独占欲。 “刚才在雪地里打滚沾上的雪是融化成水然后灌倒了你的脑子里吗？”御坂美琴面无表情, “那时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会邀请你才是见了鬼吧？” 在那之前, 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在常盘台是截然相对的两方，不仅在学校是如此，宿舍也同样。 夏日祭的开放日是御坂美琴所住的外部宿舍独有的，住在内部宿舍的食蜂操祈当然不会特地来——御坂美琴更不会邀请她。 所以这完全是在无理取闹。 “再说了, 我一个人的话会很困扰啊……”茶发少女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情, 很显然不太想回忆之前的事情，“那天遇到的每一个人都说期待表演什么的，明明有比我拉的更好的人在, 最后却让我去表演。” 作为LEVEL.5中最广为人知、被学园都市当做正面典例的御坂美琴, 经常也会因为知名度太高而受到困扰。 还要承受很多人的、过高的期待。 她不愿意承认，其实是因为期待与压力等量。过多的期待为御坂美琴造成了巨大的压力，让她直到上台前都在惴惴不安——心脏跳动得很快, 掌心都渗出了汗水。 “你是第三位, 有什么人能比你更好？御坂同学, 这种妄自菲薄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真是奇怪——你可一直都是一副‘我天下无敌’的嚣张模样啊，怪让人看不惯的。”食蜂操祈伸出手指尖，恶狠狠地在御坂美琴的眉心戳了几下。 “我说，也没有必要搞什么英雄主义一个人抗下所有的责任这种电影里的烂俗桥段，你的脑袋可是已经被我看的一清二楚了。”金发女王自得地笑起来，“你一个人不行，但加上女王大人我就是所向披靡。” 对于食蜂操祈而言，御坂美琴是她的安全阀；而对于御坂美琴而言，大脑是她最后的安全防线。 她允许女王蜂侵入她的大脑，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好痛！”御坂美琴皱起眉捂住了眉心。 她下意识以为食蜂操祈是在说并肩作战、两个人使出合体技的事，没过两秒便也笑起来，毫无淑女形象地耸了下肩、接着越过食蜂操祈走向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当初就不该给你这个恶趣味的家伙开放大脑的。”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哦。”食蜂操祈意味深长地、施施然地一笑，“御坂同学。” 御坂美琴此时并不知道，食蜂操祈早就挖好了一个坑，等着她乖乖地、无法反抗地跳进去。 * “结束了吗？” 御坂美琴没有太靠近，只站在毛利兰身边悄声问她。 “应该快了吧？”毛利兰观察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世良同学和安室先生看起来已经胸有成竹了。” 食蜂操祈看了眼江户川柯南——很显然，这位小学生侦探已经锁定了犯人。 食蜂操祈在意的倒不是凶手究竟是谁，“出了这种事，等下滑雪场还能正常营业吗？” ——最好别营业了，顺理成章各回各家。 委实说，食蜂操祈讨厌运动。 自诩是幕后操手类型、以掌握人心为乐趣的女王对于任何运动都没有兴趣，她连常盘台的体育课都没上过；要说平时唯一的运动就只有逛街这一项，可想而知，女王大人一点都不想继续这场对她而言十分无聊的滑雪。 “那当然会正常营业了！”铃木园子神色诧异，“这座滑雪场可是有铃木集团股份的。” 食蜂操祈忘了，这里还混着一位钞能力战士。 金发女王的眉头微微动了动，扯出一个笑来：“是这样呀。” 由于太过熟悉，御坂美琴一眼就识破了食蜂操祈伪装出来的笑容面孔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情绪。 她没忍住，噗地笑出了一声，又即刻克制，想要努力控制住脸部的表情。 “御坂同学，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丑。”食蜂操祈冷笑着说。 而案件已经进入了指认凶手的环节——在场的人有安室透和世良真纯，当然没有江户川柯南的手表麻醉针出场的必要了。 前后不过十分钟左右，直面三位侦探的凶手扛不住高压，崩溃地跪地认罪。接下来就是一套熟悉的流程了——给犯人铐上手铐，把犯人塞进警车，接下来侦探们又可以当做无事发生一般继续滑雪了。 食蜂操祈这次不掺和了。 她留在山顶处的休息大厅，姿态优雅地坐在沙发上。透过明净而宽阔的落地窗，能看到雪面上飞驰的人影和四溅的雪花。 冰晶散落在空气中，在抵达最高点的一瞬间因阳光的折射而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随即便如同水汽般逸散了。 比起自己滑雪，食蜂操祈还是更喜欢看别人滑雪。 毫无疑问，御坂美琴确实拥有极其发达的运动神经。据食蜂操祈所知，御坂美琴之前也很少接触滑雪，但却能轻而易举地作出一些对她来说是超高难度的动作。 “单细胞笨蛋。”女王优雅地端起热可可抿了一口，在心中冷哼一声对御坂美琴给出了评价。 “你刚刚骂我了对吧？”刚好路过休息厅的御坂美琴放缓了速度，将手掌贴在玻璃窗上，对坐在室内的食蜂操祈作出了无声的口型。 落地窗上立刻便凝出了一层薄薄的雾。 食蜂操祈丝毫没有被御坂美琴抓包的心虚。 在御坂美琴的手掌心与落地窗玻璃的地方，食蜂操祈用手指的指尖在玻璃上写出了几个字来。 ——笨蛋。 * 对御坂美琴而言的畅快滑雪时间结束，她拎着滑雪板，走进了滑雪场的休息厅。 走过来的工作人员适时走过来，微笑着弯腰询问：“御坂小姐想要喝点什么吗？” 这滑雪场毕竟四舍五入算是铃木财团的产业，铃木园子来这里基本相当于太子微服私访，和她一起的客人自然会全方位享受sssvip的待遇。 “热可可就好，谢谢。”御坂美琴长舒了口气，“滑雪也滑累了……不过，只是滑雪的话也有点太无聊了。” 食蜂操祈没接话。不管是哪项雪上运动，总之都跟她食蜂操祈没有关系。 客人嫌弃无聊？那怎么行？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僵硬了瞬间。 “其实，除了单纯的滑雪，我们滑雪场还有其他雪上项目可以体验。”工作人员立刻便说，“比如雪橇、雪地摩托……” “雪地摩托？”御坂美琴眼前一亮。 “没错，”休息厅的工作人员是位漂亮的女性，对御坂美琴展露出亲切的微笑来。她侧了侧身子，对御坂美琴展示出休息厅内的展台，那上面放着一台展示用的雪地摩托，“那里是租赁雪地摩托的地方，不过……” 她的神色显得有些困扰。 “如果是御坂小姐您想要试试的话，最好是让一个成年男性带领您比较好。”她的语气中含着歉意，“即使对于男性来说，雪地摩托也要比普通的摩托难以操控得多，出现失误的话还有可能会受伤。” 食蜂操祈心说这工作人员可真会说话。 如果这位工作人员不说什么“最好找一位男性”这种话的话，御坂美琴很可能只是随便听听就忘到脑后了，但这话一出……好胜心强到满值的超电磁炮就偏要去试试。 超电磁炮怎么会害怕区区一辆雪地摩托？ 御坂美琴注视着那辆雪地摩托——车的座椅设计和普通的摩托其实没什么区别，只不过用来前进的轮胎换成了如同滑雪板一般的样式。 “那现在就试试吧！”御坂美琴毫不犹豫地说。 食蜂操祈悠然自得地又喝了一口热可可，神色毫无波澜——她就知道，御坂美琴绝对会那么说。 不过，反正和她没什么关系…… 内心的想法还没完全成型，食蜂操祈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攥住了。 御坂美琴看着她的眼睛在闪闪发光：“我们一起去坐雪地摩托！” 食蜂操祈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 她愣住了：“诶？” 她来不及做出拒绝，本就柔弱没什么力气的金发女王几乎是被御坂美琴半拖着拉走的。 食蜂操祈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就是在最后一刻抓住了手提包细细的链子。 第87章 御坂美琴向来是个十足的行动派。 她用一种不容反抗的气势拉着食蜂操祈直奔雪地摩托项目的租赁处, 服务生小姐面带亲切温和的微笑，一路小碎步地跟上了她们——雪地摩托可是雪场收费最昂贵的项目。 “等等……”食蜂操祈现在才反应过来，“你自己要去就算了, 干嘛带上人家！” 御坂美琴走路时的脚步很快, 女王要跟上就显得力不从心, 有些踉跄。 “都来滑雪场了，滑雪不行, 雪地摩托总可以吧？”御坂美琴头都不回地回答，语气理所当然，“又不需要你开，你只需要抱着我的腰坐在后面看风景就好了。” 一路都是白茫茫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啦？！ 食蜂操祈很想大声地说出这句话, 但御坂美琴肯定不会因此就放弃拉她一起上雪地摩托车的想法。 而不想乘坐雪地摩托的真实理由，食蜂操祈也说不出口——那实在是太过羞耻的原因，让她根本没办法说出半个字来。 雪地摩托的租赁处压根没几个人, 昂贵的价格对御坂美琴而言也不算什么——工作人员高标准的服务水平再加御坂美琴付账的爽快态度, 不到两分钟御坂美琴就租下了一辆雪地摩托。 御坂美琴在账单上签完了字, 拿到了一把用来启动的钥匙之后就直奔了雪地摩托的场地。等在柜台后面收好凭证的工作人员抬起头来时, 少女的人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 她蒙了一瞬间，随后才后知后觉地绕过柜台跟了上去：“等等——你们的安全防护装备没有拿走——” 为了防止客人受伤, 头盔和防具是必要的, 但御坂美琴显然忘记了这一点。 可已经来不及了, 食蜂操祈被强制摁上摩托，御坂美琴已经把钥匙插到了钥匙孔之中。 在她即将启动的前一秒，食蜂操祈在她身后问出声：“等等, 你会开摩托车吗？我记得摩托车也需要驾照的吧！” “可我会开汽车, ”御坂美琴自信满满, “摩托车显然没有汽车难嘛, 总之你不会受伤的！你质疑我的实力吗？” 这类能用电操控的东西，御坂美琴就算不用钥匙也能让它动起来，连双手离开握把都不成问题。 食蜂操祈语塞。她心说这才不是问题，她担心的是别的事情——！ 而想要来点刺激项目的显然迫不及待，她打响了雪地摩托的引擎，机身发出轰鸣声，皮质的摩托座椅也因轰鸣而轻微震动起来。 委实说，这点震动真的不算什么。 但食蜂操祈显然不这样认为。 她不适地动了动，随即御坂美琴便出声了：“不要动了，坐稳。” 女王环住御坂美琴腰间的双臂缓缓收紧，她紧紧抿着唇，以极快的频率不安地眨动着金色的眼睫毛，鼻尖和额头都贴在御坂美琴后颈的那一块肌肤上。 发梢搔过时发痒的触感、额头与鼻尖的肌肤抵在后颈时忠实地传递过来温暖、细细密密的呼吸则让人觉得发烫、皮肤几乎要灼烧起来了。 总之，食蜂操祈这样的动作让御坂美琴很是不适。 后颈是一个遍布敏感神经的地方，被人轻轻一碰就会下意识地向前缩，更别提食蜂操祈这种零距离的亲密接触。御坂美琴下意识便挺直了腰背，因为食蜂操祈的举动而有些耳尖发红。 “我说，你在干什么？”御坂美琴因为紧张和不适而拔高了音调，意识到自己的高声后便又低了下来，“……现在不要搞那些小动作。” “但是……” 食蜂操祈的声音有些支支吾吾。 御坂美琴轻轻皱起了眉，觉得食蜂操祈这个反应似乎不太对劲……她侧转过头去看食蜂操祈。 金发女王展露出了御坂美琴从未见过的一面。 那张如同人偶般精致的脸上遍布潮红，盛了一汪蜂蜜的瞳孔中泛起潋滟的水光、波纹般在眼瞳中摇曳。 注意到御坂美琴的视线，女王蜂羞耻般避开了她的眼神，有着浓郁金色的眼睫毛不安地颤动，仿佛振翅的金色蝴蝶。 “……你怎么了？”御坂美琴深色诧异。 “……”食蜂操祈紧紧抿着唇，一个字都不愿意说，环住御坂美琴腰的双臂却再一次收紧了。 过了很久，她的声音才轻轻飘了出来，有些嗫嚅不清：“这个雪地摩托的振动、比我想的还要……” “该不会是……”御坂美琴斟酌着字句，“你对摩托车或者自行车、这种发动时会震动的座椅……很不拿手？” “……” 食蜂操祈仍旧没有说话，却一副被说中了心事的表情。 御坂美琴的神色逐渐变得微妙了起来：“不会吧？这个世界上该不会真的有人对摩托车座椅过敏吧？” “御坂同学……”食蜂操祈终于开口了，似乎是因为此时的状态不佳，她连声调都发着颤，如同流淌而出的浓稠的蜂蜜，香气从发丝与唇齿之间溢出来。 “……可以请你闭嘴吗？” 是命令式的话语，可被明显状态不佳的食蜂操祈用颤抖的语调说出来，就完全失去了威慑力。 “说起来，你的心理掌握本质上是操纵水，所以才……”御坂美琴脸上的表情从若有所思逐渐过渡到了恍然大悟，“怪不得你每次出行都要派阀的部下给你备车，我还以为你已经偷懒到从宿舍到学校都要坐车的地步了。” 虽然「心理掌握」本质上是操纵水的能力，但实际上并不是水流那样明显的液体，而是更为精微的水分，借由能力操控大脑皮质的水分，才能达到“操控大脑”的作用。 就像身为电击使的御坂美琴不害怕电流那样——精微操作水分的能力，显然也带给了食蜂操祈一些过于敏感的地方。 食蜂操祈颤抖着，努力忍住过于敏感的身体因为振动而带来的不适感，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闭、嘴！” “好、好，”御坂美琴终于回过了头，踩下了油门，“——那么就出发了！” 终于发现了食蜂操祈的弱点、而且是个很难以说出口、羞耻的密码，怎么说呢……甚至有点好笑。 新的发现让御坂美琴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雪地摩托越过高高的山坡，在空中飞起来时，伴随着少女张扬的笑声和压抑的颤抖，晶莹的雪花飞溅而出时在空中折射出闪烁的冰晶光芒。 * 食蜂操祈直到晚上时都没能缓过来。 她刚刚洗了澡，甚至觉得连热水落在肌肤上时的触感都引人战栗。 雪地摩托最终也不是只有御坂美琴在玩，看到她骑着雪地摩托飞驰时，同行的人也都有了兴趣。 而出于男性的自尊心、以及超能力者的好胜心，最后大家都参与的雪地摩托变成了追逐比赛。 食蜂操祈被迫当了一下午御坂美琴的固定挂件队友。 以她的敏感体质，面对这种无法忍耐的振动感时便是种格外漫长的折磨了。 她坐在床边，轻轻舒出了一口气。 不知道是刻意的还是巧合，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恰好分到的是双人间大床房。总归，娇气的女王用不着再委委屈屈地挤单人床位了。 房间的大门发出吱嘎的声响，是御坂美琴进来了。她是最先洗漱完的，刚刚去楼道的自动贩售机买了两瓶蜂蜜牛奶。 “你洗完了？”她走过去挨着食蜂操祈坐下，将纸盒装的蜂蜜牛奶递给了食蜂操祈。 “你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御坂美琴打量着食蜂操祈的脸色，发觉她此时显得没精打采，“……明明今天在运动的人其实只有我吧？你只是单纯地坐在我后面而已。” “……只是坐在上面还不够吗？”食蜂操祈抬起眼睛，幽幽地看向御坂美琴，“御坂同学太过分了，明知道人家不擅长应对这种振动的坐垫，还让我在那上面呆那么久！” 她撅起嘴来说话时便像是撒娇，埋怨的话都显得可爱而娇气。 “啊……哈哈，”御坂美琴似乎才想起这件事，尴尬地笑了两声，“那也不能怪我嘛？谁知道你居然会不擅长这么奇怪的事情？” “这么说，都是我的错咯？”女王神色不满，“明明是御坂同学强行把我拉上去的！” 她语气控诉。 御坂美琴眨着眼睛看她，突然又伸出了手，在食蜂操祈的肩窝处戳了一下。 这一戳却让食蜂操祈有些反应过激。她像是被什么电了一下一般瞬间后退了身体，被轻轻戳了一下的皮肤立刻泛起了不正常的红。 少女蜂蜜色的瞳孔中弥漫水雾，用一种相当羞恼的目光注视御坂美琴。 “哈？！你突然间是要干什么！” “唔……”御坂美琴微微笑了起来，“就是想试一试有没有后遗症什么的……结果这不就是反应过激吗？” “你、”女王蜂只来得及吐出这个词，便被投下来的阴影笼罩了。 食蜂操祈的身体因为后退和御坂美琴突如其来的接近而下意识地失去支撑力，倒在了床上，柔软的被褥让她的身体略微下陷。 御坂美琴的手扣住了食蜂操祈的手腕，过于悬殊的力量差距让食蜂操祈没办法反抗。难得的能欺负食蜂操祈的机会，御坂美琴当然不会放过。 她屈起一条腿抵在食蜂操祈的□□，迫使她没有办法让双腿并拢。 接着，茶发少女的指尖落在女王有着微微粉色的膝盖上，接着若即若离的温暖触感由膝盖往上，最终触碰到了只堪遮住大腿根部的浅紫色色丝绸织物——那是食蜂操祈的睡裙。 指尖并没有戛然而止地停留，而是勾起睡裙的边沿，纤细的手指贴在了睡裙遮掩下的肌肤上，灼热的温度因此而弥漫。 颤栗沿着手指的方向攀爬。 御坂美琴垂下眼睑凝视食蜂操祈的脸，那双拥有璀璨金色的眼瞳凝聚了水汽，不止整张漂亮的脸是潮红色，连肌肤都因而显出粉意来。 本来就过于敏感的感官经历了难以应付的振动后便没能缓过来，每次被触碰肌肤都是种折磨，哪怕只是呼吸洒落都能引起她身体的战栗、诱使肌肤泛起绯色。 后遗症是敏感，以及无力。身体发软而又虚浮，女王蜂觉得自己根本使不上什么力气。她的呼吸变得很重，身体的温度逐渐上升，像是灼烧般发烫。 御坂美琴垂首，松开了禁锢住食蜂操祈手腕的手，转而扣在她柔软的脸侧。 食蜂操祈下意识阖上了眼睛。 她感觉到亲吻落在她的眼睫、鼻尖，每一次触碰都带来颤抖，连同从喉咙深处溢出来的轻轻的声音。 吻最后才落在了她的唇上。 少女的嘴唇的触感如同晶莹饱满的果冻，柔软富有弹性。齿列会在不轻易间轻轻咬到唇肉，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瞬息后又消失不见。 品尝到的甜蜜是蜂蜜的味道，又像是用白砂糖和蜂蜜制成的金平糖果。用舌尖卷起小小的一粒，裹挟着含在齿间，便会被温度融化成甜水。 蜂蜜的香气因热度而在密闭的房间中蒸腾弥漫，愈发让人头昏脑涨，世界都变得薰薰然。 茶色的发梢与绸缎般披散在纯白床单上的金发交织，在炽光灯下交错着熠熠生辉。 “唔。” 食蜂操祈瑟缩了一下——御坂美琴握住了她的腰。这本就是个敏感部位，对于如今这种状态是食蜂操祈来说又犹为敏感。 她身上吊带睡裙不知不觉间便被撩起了一角，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察觉到了微凉的气息，逐渐升高的体温又让她忽略了冷热交织是感觉——倒不如说，她体内也是如此。 “你之前不是说，”御坂美琴的双手撑在食蜂操祈的身体一侧，她垂下眼睛，凝视着食蜂操祈微笑起来，“如果我想，可以让我看看睡裙下面的吗？” 茶发少女的手指勾起了食蜂操祈细细的吊带。那根纤细带子的承受力看起来委实不怎么样，一副随时都会断掉的样子。 “……御坂同学现在想看吗？”自尊心极高的女王蜂仍然不忘挑衅，“可以哦。” 从御坂美琴居高临下俯视的角度看，女王大人此时的样子并不端庄——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色，瞳孔中水光潋滟雾气蒙蒙，连嘴唇都显得红润至极，显出晶莹的水光。 且衣衫不整。 女王胸膛明显地起伏着，显然这时对她而言并不是可以轻松应付过去的状态。 总而言之，女王大人处于一种完全没办法放狠话来震慑他人的、限制级的状态之中。 “两团无用的脂肪赘肉有什么好看的？”御坂美琴轻哼了一声，松开了那根纤细的吊带。 虽然没有要看的意思，但她轻轻动了动手指，用指甲刮搔了一下食蜂操祈的腰。 “咿——！！！”食蜂操祈的声调骤然拔高。 她反应过来后便羞恼地盯着御坂美琴，“御坂同学好过分，竟然偷袭！” “有吗？”御坂美琴俯下身，在她的耳廓轻轻吹了口气，“我现在……明明是光明正大地、理直气壮地在欺负你。” 她毫不避讳地将“欺负”这个词加上了重音。 被热气细细密密洒落在耳尖轮廓立时便通红一片，接着颈侧便传来了柔软的触感，这里也同样属于敏感地带，只要被触碰就会引起她身体的颤抖，更别说更加过分的吮吻。 白皙的肌肤因此而被留下了烙印。 食蜂操祈下意识用手指捂住了唇。 等到心悸的感觉逐渐消失，食蜂操祈才侧过脸，泄愤般轻轻咬了一口御坂美琴的耳垂，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 “……你怎么还咬人的？”御坂美琴直起身，屈起手指弹了食蜂操祈一个脑瓜崩。 “好痛！”食蜂操祈双手捂住眉心，生气地哼哼，“御坂同学活该。” 女王蜂轻轻哼了一声，瘫在床上恢复体力。 过了一会儿，她才撑着自己缓缓坐起来，又将双腿收拢、膝盖抵在胸口，双臂环抱作出了蜷缩的姿态。少女尖俏的下巴搁在膝上，抬起眼睛凝视着御坂美琴的脸。 随后目光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投向了窗外。 外面是深蓝的夜空，层叠的云层之中只显露出一点被遮掩的月色，散发出微微的皎洁光芒。晶莹的白色雪花落了下来，黏在窗玻璃上，又逐渐化为了霜雾。 她轻声说：“下雪了。” “真的哎。”御坂美琴回过头便看到了飘落下来的雪花。她走到窗边去看，茫茫的白雪纷扬着落了下来，目之所及的每一个地方都是纯白的颜色。 食蜂操祈悠悠舒了口气：“马上就是圣诞了啊。” “去年的圣诞节，我们都在街上做义工对吧？”御坂美琴一副不愿回忆往事的神色，“那真是一点都不快乐的圣诞节，不知道学校安排这种活动有什么意义嘛。” 那么冷的天气还要在街道上打扫卫生，惨兮兮地看着其他人过一个快乐的圣诞节……这种经历完全不值得去回忆。 茶发少女随即便爽朗地笑起来：“不过还好，今年的圣诞节起码不至于做义工了。” 食蜂操祈点头：“是呀。” “不知道帝丹高中的圣诞庆典会是什么样的，还有那个古典音乐会，”御坂美琴的兴致不错，“这么一想，突然觉得期待起来了。” 食蜂操祈微微笑了起来，笑容微微翘起的弧度中充满了意味深长。 “当然，我也很期待。” 第88章 镜子中倒映着少女——拥有比日光还要耀眼灿烂的金色长发, 星子被揉碎了撒进融了蜂蜜的瞳孔之中，五官的每一根线条构成的轮廓都美得惊心动魄。 镜面忠实地将金发少女的动作映射过来。她轻轻侧过脸，用手指拨开一侧的鬓发，展露出天鹅般修长的脖颈。 白皙的肌肤上落了一个清晰的红印。 “这么显眼的地方……”金发女王低声自语, 神色却没有丝毫不快。 她似乎也没有想要遮掩什么的意思, 高傲的女王当然乐意让所有人都知道御坂美琴是她的所属物、打上了独属于“食蜂操祈”的印记。 “走了哦？” 已经准备好的御坂美琴在洗浴间外催她。 “走吧。”食蜂操祈将长发整理好, 走出了洗浴室。 预定好的行程是在上午的时候集合, 大家一起从雪场回到东京，各回各家养精蓄锐——这话是铃木园子说的，因为第二天就是周一, 再过两天就是让所有学生都兴致勃勃的圣诞庆典。 集合之后, 观察力敏锐的安室透当然发现了食蜂操祈脖子上偶尔会露出来的红痕，但身为成年人, 他最多在内心感慨一下当代青春活力的国中女孩, 脸上是一点表现都没有的。 八卦的人也发现了——例如铃木园子。 但食蜂操祈的态度坦坦荡荡、想看任你看, 这反而让想要打趣几句的铃木园子尴尬地闭了嘴。 “你看看人家，”失去打趣目标的铃木园子只好用胳膊怼了怼身边座位上的毛利兰, “那才叫谈恋爱好不好！” 但总有一些天真无知的小孩。 “食蜂姐姐, ”经过食蜂操祈的座位时，小岛元太好奇地问出声, “你脖子上是蹭到番茄酱了吗？” 车内的一群人懂的自懂, 不懂的也没几个，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气氛之中。 “不，”只有食蜂操祈淡定地忽悠小孩, “那是蚊子咬的。” 铃木园子心说我信你个鬼。 * 女子高中生的一天平淡而枯燥。 至少对于御坂美琴而言, 是这样的。 学校里起码不会经常发生杀人案或者爆炸案之类的恐怖事件, 上课时间只有九点到下午三点半, 帝丹高中教授的课程也基本都是御坂美琴早就已经学会的东西……总之，没有什么新奇的。 不过今天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 “你觉不觉得，今天有很多人在看我们？”御坂美琴轻轻皱了下眉。 食蜂操祈目不斜视地走在御坂美琴的身侧：“想看外表好看的人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是吗……”御坂美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种注目礼只有在她们刚刚进入帝丹高中做交流生时才有，随后才因为时间过去而降低了关注度；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却总是有人看着她们，且看完后还会低声交谈两句。 更让御坂美琴觉得莫名其妙的是，这些人的眼神中都有那么一丝……不知来源的期待。 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啦？ 御坂美琴很困惑。 这种困惑，直到下午三点半钟时，下课铃被准时打响后才拥有了答案。 “今天放学后，古典乐演奏会那边是要先进行一次彩排看看吧？”铃木园子想起来了什么，转头看向食蜂操祈。 “确实是呢。”被投以目光的食蜂操祈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园子你在想什么啦，”多年闺蜜的毛利兰立刻便猜到了铃木园子的想法，“她们彩排练习怎么会让你溜进去看？” 铃木园子不以为意：“反正就在礼堂，想要看一下那不是很简单吗？” “我看到公告栏上贴的演奏会曲目单了，”世良真纯看向御坂美琴，“没想到你们也参加了这次演奏会啊。” “贵族学院大小姐们的演奏，我可是很期待的。”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御坂美琴打断了世良真纯的话，她的手指下意识扣住了桌沿，另一只手的手指指尖则只想了自己。 御坂美琴的表情看起来相当的难以置信，“你、还有你们，是什么意思？我吗？我和谁？” 她被惊吓到的表情像只瞪圆了眼睛的小猫，表情茫然迷惑又不解。 御坂美琴深刻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在某个不知名的时间段被食蜂操祈入侵、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删除掉了一段记忆，否则她怎么不知道自己还参加了古典乐演奏会这件事？ “咦？你不知道吗？”毛利兰愣了一下，神色显得有些惊愕，“你们——当然是指御坂同学你，还有食蜂同学啊。” “……我完全不记得我有报过名呢。”御坂美琴缓缓扭头，幽幽地注视着一旁淡定自若的食蜂操祈。 “按照御坂同学的羞耻力，她才不会去报名呢，那么我就替御坂同学报了名嘛。”食蜂操祈丝毫不觉得心虚，面对御坂美琴时一副“我知道你很感激我”的表情。 “这么说，”御坂美琴板着脸咬牙切齿，“我还得感谢你才对是吗？” 铃木园子显得有些诧异：“没想到御坂同学居然不知情……我还以为你们是商量好准备合奏的呢。” “合奏？！”御坂美琴再一次拔高了声音。 “那当然啦，节目单上的可是小提琴和钢琴的合奏，那不就只能是你和食蜂同学两个人吗。”世良真纯理所当然地说道。 “……怪不得，”御坂美琴抬手捂住了脸，声音中透着无力，“我就说，今天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看我们，原来是因为这个……” 从有名的开发超能力的学园都市中排名前三的贵族女校来到东京的交流生，即将在圣诞庆典表演古典乐合奏——这当然会是引起普通高中生关注的事情。 更别提演奏者是难得一见的美少女了。 但没有一个人告诉御坂美琴这件事。 似乎所有人都默认了她是自己报名的——因为古典乐演奏会是早就在准备的事情，并不是说报了名就一定能被选上节目，为了保证时长和质量，这还得先经过一轮筛选，然后才是排练。 都到排练这一步了，怎么可能没有参加筛选呢？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当节目单被贴出来时，所有人都默认了御坂美琴是“知情者”的这一点。 全世界都知道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将在圣诞庆典上表演合奏，只有当事人御坂美琴自己不知道——这时候已经没办法反悔了。 “既然你自己不知情，那筛选是……”毛利兰想起了这一点，但在视线对上食蜂操祈时，她便立刻醒悟了，声音渐渐低下去。 金发女王微笑着回看过去，光斑落进蜂蜜色的瞳孔中，星芒在日光下微微闪动。 既然有食蜂操祈在，靠一点小小的手段进行作弊当然是可行的。 “你早就计划好了。”御坂美琴冷笑，“这是报复——你真是小心眼。” 她到现在才发觉那天在滑雪场酒店时，食蜂操祈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容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来坑早就被她挖好了，就放在这里等她被迫乖乖地跳进去。 食蜂操祈并不否认御坂美琴说她心眼小这一点——受到欺负当然要双倍奉还，常盘台的女王怎么可能愿意吃亏？ “这可不是报复，”女王微笑起来，“我想身临其境地聆听御坂同学的演奏嘛。” “我可不知道你还会钢琴……”御坂美琴懒得再跟她去辩解报名这回事了，“那现在怎么办？等下要排练了，可我连曲目都不知道。” 因为可能还要作顺序调整，所以贴出来的那张节目单上只写了演奏者，而没有标上演奏的曲目。 “御坂同学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不会钢琴。”食蜂操祈轻轻哼了一声，态度不满，“曲目是弗兰克的《A大调小提琴奏鸣曲》第三乐章，知名度这么高的曲子，御坂同学应该不至于不会弹吧？” 能入常盘台的学生几乎都是千金大小姐，对于出身富裕的她们来说，学习乐器是一种必然——至少常盘台95%的学生都会乐器，只不过是水平高低的差距。 食蜂操祈同样家境优渥，是个货真价实的富家千金，会钢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虽然我会，我知道你也会，但这根本不是我们会不会的问题吧？”御坂美琴沉默了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说，“半小时后进行排练，可我们甚至没有合奏练习过一次！” 食蜂操祈不以为意：“没关系，人家和御坂同学心有灵犀嘛。” 女王对她眨了眨眼睛——如果真的不行，她还能靠别的手段进行同步，只不过那样比较麻烦。 御坂美琴心知现在已经骑虎难下，这么多人都知道她们要合奏的事、筛选已经过了，节目已经确定下来了，上台几乎板上钉钉；但她还是试图垂死挣扎。 “……我的小提琴没有带过来。”她说。 “这个没关系，”毛利兰立刻回答，“音乐教室里有。” 毛利兰同样也会钢琴，有时候会被叫去音乐教室帮忙伴奏，当然知道音乐教室里都有哪些乐器。 御坂美琴欲言又止。 “……原来是这样啊，哈哈。” 第89章 《A大调小提琴奏鸣曲》, 是音乐家弗兰克送给友人的新婚礼物。 这是知名度很高的乐曲，经常有人演奏这首小提琴协奏曲。御坂美琴不知道食蜂操祈选这首曲子是随便选了一首知名度高的、还是别有深意。 但御坂美琴确实会拉这首曲子，她的小提琴水准相当不错, 但来东京之后她就再也没碰过——人一旦长时间不联系某样东西, 是会生疏的。 御坂美琴也不例外。 她认命地跟食蜂操祈一起走出了教室, 趁着这几分钟从教室走去音乐教室的路, 她打开手机开始搜索《A大调小提琴奏鸣曲》第三乐章的曲谱。 好在超能力者的记忆力堪比计算机硬盘, 御坂美琴一目十行地扫了几眼, 就把整个曲谱全都记在心里了——她原本是会的，这时候略看一下就回忆起来了。 食蜂操祈的视线向下飘过去——她在看御坂美琴的手。 此时她手上没有小提琴, 但在记忆和熟悉曲谱的时候，手指和手腕却有轻微的动作。 “御坂同学，”女王用手指捂住唇轻轻笑了起来，“莫非……你在紧张？” “不紧张才比较奇怪吧？”御坂美琴没好气，飞过去个眼刀剐了食蜂操祈一眼, “马上是排练，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过去筛选的，但要是等下搞得乱七八糟……就太丢脸了吧？” “没关系。”女王轻轻巧巧地微笑, “我对御坂同学有信心。” 御坂美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报的名，你当然有信心了，毕竟猝不及防的人只有我而已。” “这是惊喜嘛。”食蜂操祈振振有词。 “……你管这叫惊喜？”御坂美琴欲言又止, “对你来说是喜，对我来说就只剩惊了。” 在说话间，她们已经走到了音乐教室的门前。 木质拉门的上方挂着“音乐教室”的标牌, 靠近这间教室时便能听到室内传来的钢琴演奏声和唱歌的声音。学校的合唱团经常会在音乐教室排练, 通常是用钢琴伴奏, 小提琴刚好可以借出。 借出并不麻烦，御坂美琴进去跟老师交涉了大概几分钟便成功地借出来了一把小提琴。 接下来她们就得赶去礼堂排练了。 * 礼堂后台的准备室中，负责这次演奏会的佐佐木老师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抬起头时看到的便是刚走进来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 “御坂同学和食蜂同学来了，正好，下下个就轮到你们上台排练了。”佐佐木老师用一种很熟稔的语气向她们打招呼，似乎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认识了——可实际上，这是御坂美琴第一次见到这位老师。 可想而知，这种熟悉的态度都是托了食蜂操祈的福。也只有她才能随心所欲地操纵人的记忆了。 御坂美琴这时才打开装着小提琴的皮箱，食蜂操祈垂下眼睑，端详着那把小提琴：“看起来很普通的样子嘛。” “这可是学校音乐教室的小提琴，怎么可能用那种名贵的收藏品？”御坂美琴用理所当然的态度回答。 常盘台学院的小提琴当然是价格昂贵的高档货，但常盘台的大小姐们却并不会借用学校的小提琴——她们本身就拥有着更好的乐器。 茶发少女将小提琴从琴盒从取出来，其一端搁置在她的肩上、脸颊旁边，接着便提起琴弓，尝试着拉动了小提琴的琴弦。 一小段成调的小提琴乐声从少女的指尖下流泻而出，在并不宽阔的室内显出柔和的余韵与渺渺回音。 御坂美琴停下了动作，垂下眼睛思考了一会儿，又看了看握住琴弓的手，指节在她的思绪下轻轻动了动。 虽然很久没有拉过小提琴了，但刚刚那短短的时间仍然让她找到了一点点的熟悉感——要说立刻就变得熟悉未免有点太过，但至少她心里有了个底。 按照曲谱来演奏的话，总归不会在排练的时候出丑。 “你可不要掉链子。”这话是御坂美琴对食蜂操祈说的。 话虽如此，但她并不觉得食蜂操祈会没有任何准备。自诩幕后操盘手、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来达成目的的女王，怎么可能做毫无准备的事情？ “这句话，应该我对御坂同学说才对。”金发女王戴着白手套的手指轻轻按在唇上，“希望御坂同学不要连我的脸面一起给丢掉才好。” “该轮到你们上场了，食蜂同学、御坂同学。”刚刚离开后台准备室的佐佐木老师去而复返，拉开门看向室内的两人。 纯属赶鸭子上架，御坂美琴轻轻舒出一口气，握紧了手中拿着的琴弓。 …… 礼堂的人不多，座位上只零星地坐了十几个人。 这个时候会来到这里的人基本上都是参与演奏会的演奏者、负责演奏会举办的老师以及几个学生会的学生负责人。 在看到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从后台的通道走到舞台上来时，此时坐在台下的所有人都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毫无疑问，她们是视线的中心。 学园都市、超能力、贵族女校，将这三个词语叠加起来，本身就是焦点位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组合在一起，又是合奏，这只会更吸引人的注意。 至少学校有八成的人在期待来自学园都市的交流生的合奏表演。 御坂美琴顶着台下这些人期待的目光走到舞台中央，将小提琴轻轻搭在肩上。 她侧过眼，和坐在琴凳上的食蜂操祈目光交织。 * 冬季的日照时间总是格外短暂，傍晚五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暗沉的意味，发黄的光线透过云层昏昏地垂落，融于干燥而冷的空气中。 银座是个永远都喧嚣热闹的地方，这里绝不会缺少的是各种高档奢侈品牌的门店——这也是御坂美琴的目标。 是的，她和食蜂操祈到银座购物来了。 排练出乎意料地成功——虽然在刚开始时小提琴和钢琴的乐声融合得有些生涩，但得益于某种说不清的“默契感”，在之后便渐入佳境，弦乐与钢琴的声音彼此融洽而毫无保留。 获得了台下老师和同学的一致好评，这让担心丢脸的御坂美琴松了口气。 结束排练时是接近五点，一结束她就拉着食蜂操祈直奔银座了——开玩笑，等演奏会的那天难道要她直接穿着制服上场吗？正经演奏好歹会穿件礼服。 御坂美琴自己的礼服是定做的，但现在他显然没有时间去定制礼服裙，只好奔向各种高奢品牌云集的银座，打算买一条合身的成品礼裙。 御坂美琴垂着头，仔细地盘算：“还有两天时间，礼裙可以先买一条，小提琴不能老用学校的、但是可以现在去买一把，公寓里放不下钢琴所以要排练的话只能在学校里……” 作为罪魁祸首，御坂美琴一边盘算还忍不住瞪了她一眼，被淡定自若的厚脸皮女王全盘接收。 御坂美琴抬起头，视线快速在两侧的各种高奢成衣店的门店扫了两眼，又很快地将这些门店全都排除；这些品牌地设计风格跟她想要的风格不大一样。 虽然只是临时救场用，但御坂美琴也不太想随便选一件不合适的礼裙敷衍。 食蜂操祈来银座的次数要比御坂美琴多，她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提议：“我知道有些比较小众的品牌，可能会符合你的喜好，要过去看看吗？” 御坂美琴当然答应了——反正逛一家也是逛，逛两家也是逛，来都来了，去看看也不会怎样。 事实证明食蜂操祈的眼光不错，她说的那几家小众奢侈品牌的门店中，恰好就有一件让御坂美琴一眼看中的裙子。 “这是品牌设计师手工制作的，仅此一件。”笑容可掬的女性微笑着向御坂美琴介绍。 御坂美琴顶盯着那条裙子看了几秒，果断而富有行动力的个性让她当场就拍板决定了：“就要这条，刷卡。” 有钱的大小姐当然不在意价格表上到底有几个零，店员脸上的笑容立刻便显得更加情真意切起来。 将信用卡递给店员，被取下来的裙子就交到了御坂美琴的手里，任由她去试衣间换上。 御坂美琴去试衣间换衣服的时间里，健谈的店员已经跟食蜂操祈聊开了。 直到试衣间的帘子被拉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御坂美琴的脸。 她似乎觉得有点难为情，拽着试衣间厚重的门帘过了几秒，才提着宽阔的裙摆走了出来。 礼裙相当合身——紫色的礼服裙完美地贴合了少女青涩曼妙的曲线，V型的腰部线条勾勒出纤细的腰肢来，宽大而飘逸的紫色裙摆下显露出少女圆润的膝盖和弧度紧绷而流畅的小腿线条。 紫色的礼裙是吊带设计，胸口别着织物制成的精致紫色花朵，坦然地展示少女精致的锁骨线条和修长如同天鹅的脖颈。 配套的发饰同样也是精致的紫色花朵，浅罗兰色的纱带缠绕耳后，边缘制成精致花边的轻纱垂落下来。 少女活色生香的美在这一刻膨胀了。 第90章 圣诞节当日, 街道上已经到处都是过节的氛围了。几乎每家店都挂上了圣诞节的装饰，彩色的纸片和圣诞树的彩灯间次闪烁，明净的橱窗上贴着雪色冰花形状的贴纸。 “今天就是圣诞节了啊。” 说出这话时, 食蜂操祈站在窗边, 手指按在窗玻璃上。因呼吸而带出的热气落在玻璃面上，蔓延成白色的雾气。 御坂美琴垂着头答话：“是啊。” 她站在床边，正低着头给自己扣白衬衫的扣子——少女白皙的肌肤自领口的扣子被扣起后便逐渐隐没, 接着便拿过绿色的领带系好。 食蜂操祈将窗户打开一条缝隙, 冬日的风立刻便从缝隙中猛地灌进来，裹挟着冷气。 “——好冷！” 食蜂操祈立刻就将窗户重新严严实实地关好了。 “还是御坂同学的体温比较暖和。” 御坂美琴的动作顿了一下，感受到有人从背后贴上来后她便侧过了头, 进入视线的是熟悉的灿烂金发。 “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 ”御坂美琴凉凉地说, “会显得更加可信一点。” “哎？”食蜂操祈发出了很可爱的语气词, “可是隔着一层衣服的话，不就感受不到御坂同学的体温了吗？” 她得寸进尺地用手指指尖勾起了御坂美琴内衣背部的扣子，用忍笑的语气说出了相当欠揍的话：“御坂同学现在还是穿的小学女生款式的内衣啊。” “即使摸我的内衣也不会让身体变暖和的吧！”御坂美琴忍无可忍地大声说道, “再说了我的内衣款式跟你无关啦！” 她瞪了食蜂操祈一眼，转手拿起床头柜边上放置的姜饼人, 塞进了食蜂操祈的嘴里, 强行让食蜂操祈闭上了嘴。 “……”女王下意识地咬下了姜饼人的脑袋, 姜辛辣特别的味道混杂着饼干的麦香在舌尖蔓延开来。 女王夸赞道：“御坂同学做姜饼人的手艺不错嘛。” 姜饼人是御坂美琴做的。准确地说，是和毛利兰、铃木园子一起在专门的料理厨房里坐的。 和圣诞节相配的点心当然是姜饼人, 比起买现成品，女孩子们更倾向于自己动手做——当然, 食蜂操祈不包括在内。倒是御坂美琴好奇地参与了姜饼人的制作, 成功地做出了一袋造型可爱的姜饼人, 还用可爱的包装袋一个个包装好了。 这袋子姜饼人理所当然地进了食蜂操祈的肚子。 “多谢夸奖。”御坂美琴回答时正在给自己套上黑色的小腿袜。 少女将一条腿踩在床沿，手指勾着纯黑色的棉袜一点点往上拉，最后覆盖在小腿肚的位置，收缩的弹性力度将少女纤细的小腿压出了一道浅浅的勒痕。 出门时除了书包，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还带上了一个袋子，袋子里是方形的盒子，其中装着的是之后演奏会上要穿的礼服。 御坂美琴拎起袋子叹了口气。 “今天就是正式演奏了啊……” 时间太过紧张，即使每天都在音乐教室努力地练习了，御坂美琴仍然觉得没有达到她期望的、觉得自己应该完美展现出来的水准。 而且，决定出场顺序和节目安排的老师把她们的合奏表演排在了最后一位——也就是说，她们将压轴出场。 “御坂同学，你的紧张力都要溢出来了哦。”食蜂操祈微微笑了起来，伸出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戳了一下，御坂美琴柔软的脸颊肉立刻就陷进去了一小块，“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才不是那样。”御坂美琴低声说。 “明明是难得的圣诞节——”食蜂操祈意有所指，“这次终于不是一个人过了，至少要开心一点吧？” “这个嘛……”御坂美琴若有所思地曲起手指骑在下颌，“好像有道理。” “至少今年圣诞节，没有顶着寒风和路人怜悯的视线在大街上进行清扫了。” 那可真是十分不美好的回忆，圣诞节本来是个到处都洋溢着欢乐气氛和喜悦情绪的节日，但路人的欢声笑语都和她们无关——在这样的庆典节日里，常盘台的大小姐们只能冷嗖嗖孤零零地拿着扫把扫大街。 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她想起这件事便掏出了手机，打开了社交软件——果然，界面上立刻跳出来白井黑子发出来的信息。 她点进去看了看，最顶上发出来的照片便是一张自拍。樱色长发被扎成双马尾的少女穿着常盘台的冬季制服、外面还套着大衣，手中拿着的是和这身贵族女校制服十分不相配的扫把以及夹起垃圾的钳子。 照片的背景中除了白井黑子之外，显然还有很多同样穿着常盘台制服的少女，她们如出一辙地在这个日子进行清扫，与照片背景中因为圣诞节的装饰而显得格外欢乐的氛围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白井黑子还发了几个大哭的表情。 “果然，常盘台今天也在搞那个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意义的清扫活动啊。”食蜂操祈凑过来看御坂美琴手机中显示的那张照片。 “是啊。”御坂美琴庆幸地感慨，“看到这张照片，突然觉得我还是很幸运的嘛……至少不用在圣诞节这种节日惨兮兮地清扫大街。” 幸福，全靠和更惨的人对比。 * 圣诞庆典这一天，帝丹高中是对外开放的。 因为这样，学校在这一天显然也没有打算要正经上课。 演奏会从下午开始，将在礼堂举行。举办演奏会的立牌放在了帝丹高中的校门口，有不少路人因为这样的立牌而进入了学校，打算等待演奏会的开始。 “加油啊！” “我很期待之后的演奏哦。” “我们会在台下为你们应援的！” “演奏要加油哦，我们都很期待。” ——进入帝丹高中后，几乎一路遇到的所有人都因为之后演奏会而对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表示了期待。但每多一个人说出这样的话，御坂美琴就觉得压力变大了一分。 直到换好衣服坐在礼堂的后台准备室里，御坂美琴也没能缓解好这种压力过大的状态。 她是越被人期待就越是会因为堆积的压力而感到为难的类型，坐在后台休息室的沙发上时，因为紧张而下意识地攥住了紫色的裙摆。 不仅是因为紧张，之前常盘台夏日祭的那次独奏她至少还有好好地进行准备，但这次可不是她的独奏，而是需要两个人进行合作的合奏……又发生地太过突然，练习的时间只有短短不到三天。 不管怎么想，这么紧张的时间都没办法好好地练习吧？ 食蜂操祈似乎没有一点压力，她甚至还漫不经心地在看手机，时不时地摁两下屏幕，看起来是在和什么人发消息。 过了几分钟，女王大人的脸上浮现了满意的笑容。 她站起来拉住御坂美琴的手腕就往外走，御坂美琴毫无防备地顺应着食蜂操祈的力道站起来，一头雾水地被食蜂操祈拉着跟上了脚步。 “突然是要干什么？” “——一个惊喜。”女王的声音中含着笑意。 从礼堂的后台走到接近出口的位置时，灵敏的听力让她听到了室外传来的嘈杂的声音——有很多人发出了惊呼声。 这更让御坂美琴觉得莫名其妙。 食蜂操祈推开通道尽头的门，冷气立刻从缝隙中涌了进来，冰凉的温度立刻让御坂美琴打起了精神。 踏出了礼堂后台的门，御坂美琴才明悟外面为什么会传来这么乱糟糟的吵闹声。 ——有直升机盘旋在礼堂的上空。 礼堂周围是一片很大的空地，足够让直升机降落了。此时正在礼堂外面的学生和老师都作出了同一个姿势——他们一致地仰起脑袋，呆滞地看着上空盘旋的直升机。 “直升机怎么会到学校来啊？”铃木园子愣住了。 “我说……”江户川柯南干笑了两声，“这也太高调了吧？” 小学的放学时间要比高中早，帝丹小学已经放寒假了，所以寒假假期之中的江户川柯南和少年侦探团都出现在了帝丹高中的圣诞庆典上。 “降落吧。”食蜂操祈握着手机，对通话另一端的人发出了指令。 “哈？”御坂美琴惊诧地扭过头去看着她，“这架直升机是你叫来的？” 接收到了指令，直升机缓缓地从空中降落，旋转的机翼扬起巨大的上升气流，卷起了落下来的枯叶、少女的长发和礼服裙摆。 机舱门在直升机降落后被缓缓打开，穿着笔挺西服的英俊男性手捧着巨大的礼盒跳下来，姿态恭敬地对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深鞠躬。 “日安，御坂小姐。” 他在众目睽睽下打开了礼盒——躺在深红色的绸布之中的，是一把漂亮至极的小提琴，镶嵌在琴身上的宝石在日光下折射出璀璨耀眼的光芒来。 御坂美琴愣住了。 “这是……斯特拉迪瓦里？” 她记得这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这把镶嵌着宝石的特殊的小提琴曾经被怪盗基德当做过目标——御坂美琴明悟了：因为这把小提琴实际上的主人是食蜂操祈，所以她那次才会突兀地参与到其中。 食蜂操祈纠正她，“这是属于你的圣诞礼物。” “我希望御坂同学能用这把小提琴，和我一起完成这场演奏。” 比金子还要耀眼的少女说道。 “一个人的话会觉得不安，但是——御坂同学，你忘记了一点。” “和你一起站在大家目光注视下的人，还有我哦。” 由我们两人组成的军队，将所向披靡。 第91章 御坂美琴是个习惯性会将所有的责任和担子都压在自己一个人身上的人。 不想去麻烦别人、不想让重要的友人因为涉足和她有关的事情而被卷入到危险之中, 所以她一直都很努力地、拼命地一个人在黑暗之中前行，孤身一人和所有阻挡在她面前的人战斗。 会觉得累吗？感到疲惫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流泪、崩溃和绝望当然也有过——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打破困境, 这种事情太过让人绝望。 像是堕入深海，那是连光都无法透过深不见底的水传达到的深渊, 黑暗与寒冷交织在一起，冰凉的感觉从骨髓渗入，体温逐渐低下去——连生命都在流逝。 但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金色的星芒发出的微光照亮了深海, 另一个人的体温从手指尖相触碰的地方传递过来。 对于食蜂操祈, 御坂美琴的人生经历是一张写满的纸, 明明白白地将所有的事情都写在这张纸上。连御坂美琴都尚不知道的事情, 食蜂操祈是早就清楚地知道的。 食蜂操祈要比所有人都了解御坂美琴——甚至于, 她要比任何人都信任御坂美琴。 御坂美琴没有办法对白井黑子说出口的事情、无法向佐天泪子和初春饰利寻求帮助的事情，可以全部、毫无保留地告诉食蜂操祈, 可以毫不掩饰地请求来自食蜂操祈的力量。 从始至终,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两个人都是双向的奔赴。 * 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 不是有我在你身边吗？ 所以，放心大胆地看向前方就好了。 ——这是食蜂操祈想告诉御坂美琴的话。 拥有漂亮茶色发的少女低垂下眼睫, 浅紫色的轻纱被风吹拂着飘动，在空中扬起柔美的弧线。 她凝望着那把做工精致至极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被切割成无数面的宝石折射的光形成光斑, 烙印在茶色的瞳孔之中。 沉默几瞬后她才轻轻笑起来。 “真是……”她欲言又止，未尽之意全部都凝聚在没说完的话语之中。 “我们的演奏要开始了, ”御坂美琴拿起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侧过脸专注地凝视着食蜂操祈的眼睛, “走吧。” …… 直升机又一次盘旋着从地面腾飞到空中,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并肩而行的背影消失在礼堂的通道中。 只有帝丹高中周围着一大群围观的吃瓜群众还在感叹。 “直升机来送圣诞礼物, 这也太浪漫了吧？”铃木园子作出双手捧心的动作，神情激动地小声跟身旁的毛利兰说话。 直升机对于家境优渥的铃木园子来说不是问题，但在圣诞节送出昂贵的小提琴给恋人、由恋人用它来和自己进行合奏，这对于十分具有少女情怀的铃木园子来说是浪漫至极的。 “那把小提琴原来是食蜂同学的啊，在圣诞节这个特殊的日子送给御坂同学、之后还要用它进行合奏……”毛利兰赞同了铃木园子的话，“确实很有意义。” 所有围观到了这一幕的女孩子们都沉浸在震惊之中，铃木园子和毛利兰还能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她们是在一起吗？”“她们绝对是真的！”之类等同于嗑cp的话。 虽然关系亲密的铃木园子和毛利兰都知道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实际上就是货真价实的恋人关系，但这不代表她们会高调地告诉所有人“我们是恋人”，所以大部分帝丹的学生是不知道她们是恋人的。 不远处的江户川柯南和高中生少女们有不一样的观点：“这也太高调了吧？” “这真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灰原哀环抱双臂，表情冷淡地瞥了一眼江户川柯南，“江户川君，你还真是一点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她说完这句话便不打算在搭理身为钢铁直男的江户川柯南，自顾自地往礼堂的入口处走。 被落在后面的江户川柯南嘟嘟嚷嚷：“……我干嘛非得搞懂你们女孩子心里在想些什么啊？” 他为灰原哀无端的指责而感到了些许委屈。 …… 演奏会已经过半了。 作为压轴出场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显然承载了很多期待，此时礼堂中座无虚席，连走道上都站着特地来看演奏会的人。 御坂美琴用手指勾开后台沉重布帘的一角，从缝隙中看到了昏暗光线下礼堂中黑压压的人群——人数要比之前学舍之园夏日祭的时候更多。 大部分人都是为了合奏而一直在等待着。 虽然仍然会因为这么多人的期待而感到有些压力，但紧张的感觉奇异地消失了——她能感觉到胸腔中心脏的跳动声趋于平缓，手心也没有再出汗。 御坂美琴收回手放下被撩起一道缝隙的布帘，握紧了手中的小提琴。 “要轮到我们上场了。”食蜂操祈看向通往台前的入口，“御坂同学，准备好了吗？” 金发女王回过头来看她，金色瞳孔之中的星芒闪烁。 御坂美琴听到了自己带着笑意的回答。 “当然。” * “要来了吗？” 毛利兰轻声说。 铃木园子点点头：“合奏要来了。” “接下来，是二年B班的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钢琴、小提琴合奏，《A大调小提琴奏鸣曲》。” 随着主持人报幕的结束，从后台的同道中走出了两个少女。 食蜂操祈的礼服裙是作为她标志性色彩的金色，修长的脖颈有金色花朵作为修饰。 金色礼服裙抹胸的设计和良好的剪裁毫无保留地彰显出了少女窈窕的身材，显露出精致而深刻的锁骨线条，光洁背部的肩胛骨如同蝴蝶欲飞的翅膀。 作为点缀的金色皇冠别在女王金色的发鬓上，在舞台自上而下垂落的灯光下熠熠生辉，与眼瞳之中闪烁的星芒拥有同样的鎏金色彩。 金色的裙摆是从侧边开叉的剪裁设计，重叠的金色轻纱缀在开叉处，裙摆随着女王优雅的走路姿态而荡漾出水波般的涟漪。她按住裙摆，坐在了三角钢琴前的琴凳上，金色的裙摆自然地垂曳。 御坂美琴站在舞台的中心，头饰的浅紫色轻纱落在少女圆润的肩头，将茶色发梢拢住。她将小提琴搭在肩上，侧过眼与食蜂操祈对视。 她们在视线交织的那一瞬间轻轻点了点头。 御坂美琴收回视线，轻轻舒出了一口气。 她垂下眼睛，看向被紧紧握在手心中的小提琴——半透明的琴弦是绷直的状态，被打磨光滑的小提琴表面因灯光而展现出柔润的光泽来。 她将琴弓搭在了琴弦上。 …… 小提琴特有的弦乐声从琴弓下流泻而出，在钢琴演奏的序曲后，形成了如同朗诵般的旋律。 A大调小提琴奏鸣曲是弗兰克送给友人的新婚礼物，而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演奏的第三乐章，则是采用了自由的回旋曲形式。 第三乐章是《A大调小提琴奏鸣曲》中最明朗欢乐的篇章。 在食蜂操祈的指尖下，钢琴演奏出的乐声以四小节进行和弦，小提琴奏出的宣叙调则是对钢琴声的回应。 如同金色阳光般明快优美的旋律诉说出新婚恋人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小提琴吟诵出的宣叙调的旋律与钢琴曲调结合，如同恋爱日常中进行的活泼的对话。 弦乐与钢琴声在礼堂中回响，优美的余韵尽数落进鼓膜之中，礼堂之中所有聆听演奏的观众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认真而专注地用心感受着、倾听着这场合奏。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的合奏很完美——音乐是不会说谎的。 每一段从指尖流泻而出的音乐都无比自然地相融，在每一个节点都完美地相应，就好像她们已经合作过了无数次一样——可谁能想到，实际上她们只有短短的不到三天的时间来进行练习。 明明演奏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紧张的情绪，可一但第一个音符从琴弓下奏响，御坂美琴便奇异地安心下来了。 她知道，在舞台上的人不是只有她而已——食蜂操祈就在那里。 在御坂美琴的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食蜂操祈就坐在那里，为拉小提琴的她进行伴奏。 食蜂操祈和她一样，就站在被明亮的灯光笼罩之下的舞台上。压力也好、期待也好，需要承担这一切、需要背负这一切的人，不只是御坂美琴自己而已，还有食蜂操祈站在她的身边，同她一起分担一切。 她是食蜂操祈的安全阀；可对于御坂美琴而言，食蜂操祈同样是重要的支柱。这是她自己选择的、愿意将一切都毫无保留地为之展现的人。 无需华丽炫技的技巧，也不需要过多而冗杂的装饰，钢琴与小提琴交织的旋律便是自由的幻想曲，是爱恋最鲜明的展现。 所有的缠绵的情感都融于交织的乐声。 从最初到现在，结束的尾声并未奏响，可只有食蜂操祈一个人是御坂美琴的心甘情愿。 食蜂操祈是打开名为“御坂美琴”的心灵之锁的唯一的钥匙。 第92章 乐曲终了, 标志着结束的音符余韵在礼堂中回荡开来，最终缓缓消散。 黑压压坐满了人的礼堂中静默了两秒，随即便一致地响起了热烈如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人都在为这场合奏而鼓掌，为音乐构成的盛典致以最真诚的赞美。 最后一个音符从指尖下奏响, 食蜂操祈的指尖在几秒后才离开琴键。 她扬起下巴, 舞台顶部炫目的光凝聚成辉耀的光团，在她瞳孔中形成明亮的光点, 过于强烈的光线刺激地使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等掌声响起, 食蜂操祈才从琴凳上起身, 走到御坂美琴身旁同她并肩，两人一起弯腰，为这场演奏进行谢幕。 璨烂的光落在少女的发梢和肩头，跳跃着在空气中沉沦旋转。 这是圣诞夜最盛大的演出。 * 帝丹高中的寒假在圣诞节后的两天开始，就在新年的前夕。 “今天的雪下的好大。” 食蜂操祈抬起头, 端详着天空的景色。 现在已经是深夜，盛大的雪在白日里就已经落了下来, 现在只在天空中飘飘摇摇地落下几小片零星的雪花。晶莹的雪花在玻璃橱窗的一侧融化晕开成水渍，白雪于细窄的窗檐上堆积成浅浅的一层。 在这一年度的最后一天，她们并没有待在温暖的学生公寓, 而是盯着冬日的冷气聚集在了广场上——广场上到处都是人,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 他们聚集在这里, 一同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是跟毛利兰她们相约一起来的, 只不过新年的氛围容易使人上头，她们很快就被人群给分开了。 不过, 她们也十分乐意和毛利兰分开行动就是了——毕竟, 江户川柯南也跟毛利兰在一起。 在这个迎接跨年的时刻, 大概没有人想要碰到突然发生的凶杀案吧？那样绝对会把积攒的期待和好心情给破坏掉。 御坂美琴站在人群之中侧过头，看向广场上显示着时间的大屏幕：“马上就是新年了。” 距离新年只剩下短短十几分钟了。 “时间过得好快啊。”她轻声说，“……总觉得，到东京来还是昨天的事情。” 委实说，抵达东京至今的这个学期要非常刺激——比在学员都市的时候刺激的多。 在学园都市时虽然偶尔会有些大事件、基本都是些疯狂研究员干出来的好事，但总体来说，能发展到杀人这个地步的事件其实并不多；至于东京……看江户川柯南一天最多能碰到四五起命案就知道了，这指定不是什么和平的地方。 这段时间以来，御坂美琴已经记不清自己写了多少份报告了——一言蔽之，报告的内容就是各种杀人案、爆炸案、异能力斗殴事件、再偶尔夹杂着拯救横滨或者拯救东京之类的事。 报告的内容和剧情都异常丰富，丰富到负责审查报告的绵边老师异常错愕——她们明明是被派刀帝丹高中当个平平无奇普普通通的交流生的，到底是为什么会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扯上关系的啊？ 关于这一点，御坂美琴本人也想知道。 往往不是她和食蜂操祈主动掺和进一些危险的事，而是事件非得强行把她们牵扯进来……总的来说，是被迫上了贼船。 “仔细想想，这个学期的生活倒是精彩力满满……”食蜂操祈曲起手指指节抵住下唇，“所以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吧。” “说起来，过完寒假就要回去了啊。”御坂美琴轻轻叹了口气，“怎么说呢……这么久不见，还挺想她们的。” 她的友人们都还在学园都市里。 想到这件事，御坂美琴立刻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白井黑子——刚过完圣诞节，白井黑子就在社交软件对她狂轰滥炸了几十条消息。 这些消息的中心思想概括一下，大概就是“姐姐大人怎么可以很食蜂操祈那个坏女人合奏呢？！” 是的没错，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合奏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常盘台。 圣诞节演奏会那天有不少人录了视频，不知道是谁的视频流传了出去，然后就被常盘台的学生们发现了——只要有一个人知道，基本上离整所学校知道就不远了。 消息灵通的白井黑子立刻就看到那条合奏的视频，并声泪俱下地对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合奏的行为进行了一番控诉。 看到这些消息的食蜂操祈很不客气地进行了嘲笑，只有御坂美琴在焦头烂额地安抚炸毛的学妹。 “哼。” 金发女王发出了意味不明的轻哼声，用手中的团扇遮住了小半张脸——作为标志物，连团扇上绘制的精美花纹都是蛛网的形状，连食蜂操祈身上所穿的和服都毫不例外地印有蛛网的图案。 女王蜂相当小心眼，对所有觊觎她的所有物的人都抱有一定程度的敌意——当然，她也很自信，并不觉得有谁能从她的手心里把御坂美琴给哄骗走。 御坂美琴没有对食蜂操祈别扭的哼声作出反应，她的注意力被广场上的商贩吸引了——路边的摊位上正在卖苹果糖。 茶发少女踩着木屐哒哒地走过去，从绿色的呱太钱包中掏出零钱，买了一个苹果糖。 为了符合新年的氛围，食蜂操祈和御坂美琴出来时是穿的传统的和服，色泽温柔的茶发用织花作了精致的编发，别在鬓角的星星发卡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光。 御坂美琴握着竹签走了回来，将苹果糖递到了食蜂操祈的唇下，“尝尝吗？” 少女茶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她握在手心里的苹果糖，红润苹果的外层裹着晶莹的糖衣，在街道两边交织的霓虹灯光下显出莹润的光泽来。 食蜂操祈瞥了一眼被递到跟前来的苹果糖，最终还是用手指按住垂落的鬓发，很给面子地咬了一口苹果糖。 苹果略带有的一点酸味和糖衣的甜度很好地结合在一起，杂糅在舌尖上弥漫开来，融化成一汪甜水。 “好吃吗？”御坂美琴笑着问。 “……挺甜的。”咽下苹果糖，女王蜂给出了一个还算不错的评价。 御坂美琴便也咬了一口红润的苹果糖——她完全没在意咬下去的地方是食蜂操祈刚刚咬过的，自然而然地在苹果糖缺了一角、裸露出果肉的地方接着咬了一口。 这种自然至极的态度反而让食蜂操祈像是被触动了心中的哪根弦一般，蓦然便觉得有些羞耻，因而使耳尖泛起了微不可见的绯红色。 “……你在害羞吗？”视力良好的御坂美琴立刻就发现了这一点。 “哈？”食蜂操祈以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态度，想都不想便进行了否认，“才没有！” 御坂美琴忍着笑：“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吧，现在因为吃东西害羞，你是大脑延迟反应了吗？” 女王蜂拔高了声音，“人家都说了才没有害羞！是太热了！” 这可是冬天，食蜂操祈又一向畏寒，这种借口完全不会被御坂美琴采信。 于是她敷衍地点头：“嗯嗯嗯。” …… 御坂美琴和食蜂操祈一起吃完了那个酸甜口味的苹果糖。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九分，还有短短几秒钟，她们就将度过这一年的最末端，来到崭新的一年。 食蜂操祈听见了周围的人群汇聚在一起的声音。 “3！” 食蜂操祈侧过脸，看向御坂美琴的眼睛。心有灵犀般，御坂美琴也在这一瞬间看了过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织。 “2！” 少女的手指与手指勾在一起，最终穿过指间的缝隙，变成十指相扣的紧密结合的亲昵姿态。 “1！” 食蜂操祈抬起手，手中握着的绘有精致纹路的团扇挡在脸颊一侧。她感觉到了因距离拉进而带来的热度。 蜂蜜的浓郁香气和温热的呼吸交织着落在鼻尖和眼睫上，御坂美琴在那一瞬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远处隐约传来了被敲响的钟声——在新年到来的那一刻，寺庙中会敲响巨大的座钟以祈福。伴随着迎接新年到来的欢呼声，喧哗与寺庙的静谧悠扬在这一刻奇异地交融在一起。 广场上的显示屏跳动了一瞬，变成了00：00：00。 骤然升空的烟花将漆黑的夜空分割成光与暗构成的两个部分，膨胀绽放的烟花尾端燃烧着火星，因绽放的那一瞬间而爆发的绚烂光芒使黑夜如同白昼。 绮丽至极的烟花飞入空中、下一瞬间又绽放成最美的燃烧着的花，由五彩的火光形成的烟花为到来的新年献以最盛大的贺礼。 茶色的发梢与熠熠生辉的金发交错，在盛大的烟花构成的绚烂光芒下映出摇曳的阴翳，在地面被拉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 借由团扇微不足道的遮掩，她们在盛大的烟花下隐秘却又光明正大地接吻，十指紧紧相扣。 唇齿间弥漫着的是蜂蜜甜美的味道，浓郁的甜味中能使大脑失去运转的技能，如同甜味中毒般脑袋变得熏熏然，思绪都混乱起来。 她能听到烟花升起又绽放的鸣声、周围人群的笑声，还有远处寺庙敲响的悠扬钟声。 所有声音与响动都在清晰地告知她们——新的一年，开始了。 但她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这个闪闪发光的人，胸腔中被极富占有欲地给全部占据，没有留出一丁点缝隙来。 “新年快乐。” 在交缠的呼吸中，食蜂操祈微笑着轻声说。 御坂美琴凝视着食蜂操祈的眼睛，茶色的瞳孔中倒映出跳跃着的、闪闪发光的金色星芒。 “新的一年，请多指教。” —正文完—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