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的将军成了我夫君》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暗恋的将军成了我夫君》作者：寒月初
    文案
    双向奔赴暗恋
    叶如烟自小喜欢一个人，此人是年少立下赫赫战功，样貌不凡的江北大将军柳慕，他待人宽厚温柔，只不过叶如烟从来不敢告诉别人她喜欢柳慕，原因有二，
    一，叶如烟只是一个小小医馆的大夫。
    二，叶如烟知道柳慕有一个未婚妻。
    原本以为这件事会一直埋藏在心底，只是那年大雪，叶如烟竟然再次遇到了柳慕，他身负重伤躺在雪地里。
    叶如烟将柳慕带去医馆尽心照顾，谁知她在观摩柳慕英俊的脸庞时男人醒了过来，她脸顿时一红。
    柳慕温柔的说，“多谢姑娘搭救。”
    叶如烟不敢接话，谁知柳慕的下一句话犹如惊雷在她心里炸开了花，
    “如今我已身负重伤，可否请姑娘不要将我赶走？”
    叶如烟像是中了魔一般点了头。
    直到叶如烟发现了一个秘密，柳慕是故意晕倒在雪地里原因是为了她。
    这一切只是一个局。
    柳慕告诉她，“我征战沙场多年路过医馆，只是为了看你一眼。”
    当前被收藏数：869 营养液数：30
    1.  媒人（捉虫）   乔家公子派人前来提亲……
    初春正值雨季，这雨下了二个月才停。
    叶如烟望了一眼窗外见晴空万里，她准备将室内的草药拿去室外晒一晒。
    刚踏出门便看见穆姨与一妇人在交谈着什么，这妇人她认识，是城里有名的张媒人。
    不过叶如烟好奇心没那么重，她自顾自得将草药拿去放在架子上。
    正准备离去，便听见那张媒人的呼喊声，“叶姑娘，我来报喜了。”
    叶如烟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时心中装满了疑惑只是没有说出来。
    张媒人连忙跑了过来，细细的打量着叶如烟，一袭青衣，脸上没有一丝粉黛，黑发用一根木钗挽起披在肩后，特别是那双黑眸又大又亮。
    “叶姑娘，乔家大公子让我来前来说媒，乔大公子你应该知道吧，那可真是才貌双绝，家财万贯，你若是嫁过去可就是享福的。”
    叶如烟后退一步，礼貌性的给予拒绝，“还请张媒人替如烟拒了这门婚事，多谢乔公子抬爱，只是如烟已心有所属。”
    张媒人听完这句话脸上的微笑便挂不住了，那乔家可说了若是这门亲事能成会给她一大笔银两，这下这钱财可是拿不到了。
    张媒人刚动了动唇，叶如烟连忙说，“张媒人，如烟还有事要做，还请张媒人慢走。”
    言下之意便是要赶人了。
    这下张媒人的脸更难看了，她做媒这么多年头一回被人赶出去。
    穆姨见情况不对连忙让叶如烟回屋，她则对着张媒人陪着笑脸，让张媒人多担待。
    “穆姨，您可一定要跟如烟好好说说，乔大公子一表人才错过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穆姨听完，保证一定会好好劝劝如烟，张媒人这才作罢离去。
    这张媒人是个大嘴巴，一有让她不顺心的事便会到外面到处造谣。
    送走张媒人，穆姨走进屋内，看着正在看医书的叶如烟，“那张媒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方才你说的心属之人，可是有情况了？”
    叶如烟抬眸轻笑，放下手上的书，“诓骗她呢。若非这样说，张媒人怎么可能放过我。定是那乔家给了她好处，这才前来的。”
    穆姨也被逗乐了，叶如烟是她在逃难途中遇到带回来的。
    年少时便是个美人胚子，长大后更加水灵，也怨不得哪些人开始蠢蠢欲动了。
    更何况，叶如烟也到了定亲的年龄。
    “今日我出门时听见外面的人说大将军的捷报送到了宫内，街上的告示上也张贴了大将军快回来的消息，那边的战事终于要结束了。”穆姨说着听来的八卦，不过她也比较好奇那位将军。
    虽说以往看见过几回，不过没瞧见将军的真容。
    那位将军刚成年便前去平叛，这些年也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这城中的达官贵人都等着跟他攀上关系。
    叶如烟听完心口像是被什么击中一般，她将手上的医书翻了一页装作不上心的模样只是说，“战事终于结束了。”
    穆姨瞧见她这幅漫不经心的模样便知晓她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对了，雨停了来医馆的人也多了起来，是否要早些开门？”
    “好，我收拾一下。”说完这句话叶如烟便放下手中的医书，并非她急着要去将牌子挂上而是刚才的事让她根本看不进去书。
    叶如烟说完这句话之后穆姨心领神会的推开门走了出去，待穆姨走后，叶如烟看向屋内陈旧的摆设，一想她身份卑微跟那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五年前她九岁，大将军一袭白衣将她从敌军手里救下，她记得那个温暖的怀抱，那个人身上淡淡的龙檀香的气味。
    这些年她总是默默的探听那人的消息，穆姨以为她跟别的女子不一样，其实她只是觉得门当户对比较重要罢了。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叶如烟从门内出来，她也没怎么打扮自己，仅仅是涂了些胭脂让整个人变得红润一些。
    两人来到医馆，这里已经排成了长队，人群中有人瞧见她们便开始有些躁动。
    “叶医女来了。”
    叶如烟手指轻碰脸上的细纱，随手将门打开挂上牌匾对着门外的人说，“进来吧，一个一个的进来。”
    叶如烟的医馆只开药方，因为她的父亲曾经告诉过她，医术手艺不可让外人瞧见。
    不过她的药方却是一等一的灵验，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早早前来等待。
    进来的是一老妇，脸色苍白，嘴唇无色。
    叶如烟用笔写上药方递给老妇，温柔的开口叮嘱，“这药一日吃二次，良药苦口利于病，若是觉得苦了便加些麦芽糖。”
    她一眼便看出这老妇是得了伤寒，不过看她的穿着，想必也没什么银两。
    叶如烟见老妇从包里拿出一些铜板，颤颤巍巍的说，“叶医女，这些够吗？”
    “够了，一个足够。”叶如烟将铜板放入里箱子里然后说，“穆姨带她去抓药吧。”
    穆姨闻言，“老人家，跟我过来吧。”
    送走老妇，叶如烟继续替后面的人看病，过了二个时辰，终于送走了所有人。
    就在关门准备离去的时候，一名男子突然冲了过来，一副急切的模样，“叶姑娘，我家公子要见您。”
    公子？叶如烟暗想，莫非是乔家的人？
    正当叶如烟疑惑之时，她顺着男子的视线望了一眼，离医馆不远处停了一辆马车，而里面出来了一位衣着华丽的公子。
    “敢问你家公子可是乔家人？”
    小厮闻言没有回答离开她的身侧走向了那位公子。
    男子走到叶如烟跟前，他模样清秀，声音也是温柔的紧，“叶姑娘，可还记得我，我们在郊外见过。那时，你救过我。”
    叶如烟怔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几个身影却依旧记不起来，“抱歉，敢问公子贵姓？”
    “在下姓乔，名严。”乔严依旧一副温柔做派，“姑娘救的人多了，记不得在下也很正常，在下是想来问一句姑娘，姑娘当真心有所属？”
    叶如烟知晓他询问的是今日之事，便照实说了，“我的心已属他人，多谢乔公子抬爱，还请乔公子另寻良缘。”
    乔严闻言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只见他抿紧嘴唇，“叶姑娘，乔严还有事先走了，他日再来拜访姑娘。”
    叶如烟本想拒绝，可是乔严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待人走远后，穆姨这才追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询问，“那人呢？”
    “走了。”
    “走了？没欺负你吧。”
    叶如烟摇了摇头，“没有，我曾经救过他。”
    听到这话，穆姨松了口气，随后开始调侃，“敢情是你的桃花债。”
    叶如烟含笑没当回事，“为了报恩罢了。”
    *
    此时天渐昏暗，马蹄声慢慢的停了下来，最前面的一名男子对着身后喊了一声，“大家原地休息。”
    男子随后跳下马，朝着树林不远处走去，他望着坐在树荫下穿着一袭白衣，有着天神俊容的男人低声道:“将军，还有二日便能到长安。”
    这男人便是赫赫有名的江北大将军柳慕。
    柳慕闻言紧闭的双眼并没有睁开，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
    他的声色很是清澈还带一些嘶哑。
    纵使没睁开眼，柳慕也能感应到身边的人未离开，“还有事吗？”
    见身边的人没说话，柳慕这才变得不似方才那般慵懒，一双明媚的桃花眼看了过去，“贺青，你跟了我多久。”
    贺青闻言连忙回答，“五年了将军。”
    柳慕站起身来，用手拍了拍贺青的肩膀，“发生了何事？”
    “无事只是贺青听兄弟们谈论将军这几次回长安走的都是跟往常不一样的路，所以就想问一下。”贺青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柳慕的神情。
    他之所以来询问，只是跟弟兄们打赌，赌将军走远路没有什么缘由。
    “一条路罢了。”柳慕又重新坐回远处。
    贺青内心松了一口气，他这次又赢了。
    想到这里，他连忙朝着大部队走去，刚走过去就开始喊道:“前几日跟我打赌的人呢，快出来，答案已经有了。”
    这声音自然落入了柳慕的耳中，他只是微微偏过头没做什么。
    贺青将答案告诉其他人，人群中骚动了一番，而贺青倒是大赚了一笔。
    到了半夜，月亮升起。
    柳慕将玉佩从胸前拿了出来，他想起了那对夫妇，也想起了那个女孩。
    那个女孩的黑眸跟月亮一般明亮，他打了胜仗进入长安，在人群中瞧见了跟他手上一模一样的玉佩。
    就是那个女孩的，可惜也只是一面之缘。
    那对夫妇曾经在军营里救过他，而这块玉佩也是那时给的。
    他答应了那对夫妇，会娶她为妻。
    他托人打听，得知那名女孩名唤如烟，如今开了一家医馆成为了一名医女，倒是同她父母一般悬壶济世。
    只是他还未想到一个理由去接近她。
    这几次走远路，也只是为了经过她的医馆罢了。
    柳慕想到这里目光如炬，他以前从来不信什么一见钟情，那次一面之缘，倒是让他信了。
    2.  利用   是三王爷的想法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外面还有一层薄雾。
    叶如烟从睡梦中惊醒，一时间汗雨淋淋，她在梦中梦见阿爹和阿娘跟她走散之后死在了敌军的刀下。
    她到了长安城寻了阿爹和阿娘整整一年，却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叶如烟将放在头枕下的玉佩拿了出来放在手心，这是她跟父母唯一的联系。
    等情绪缓和下来，叶如烟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起身披上外衣便推门走了出去，刚出去便瞧见穿着粉色衣裳，趴在门上望里面探看的青禾。
    看着青禾战战兢兢，那张娃娃脸上透出几分惧怕的模样，叶如烟出声叫住她，“放心，穆姨不在。”
    青禾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后拍了拍胸口，“姑娘是你啊，这天刚亮，怎么就起来了。”
    青禾是穆姨买来的，当时她在街上卖身葬父，穆姨见她可怜就带了回来。
    青禾向来贪玩，也总是被穆姨发现被罚抄书。
    “你去哪里了？”叶如烟很明显的看出青禾一夜未归。
    青禾知道事情瞒不住了，这才说出实情，“我在酒馆吃醉了酒，睡了一觉。”
    “姑娘，你可千万别告发我。”
    叶如烟无奈道：“说吧，又是为何吃酒？”
    “昨日酒馆新出了桃花醉就想试试。”青禾越说越没底气。
    叶如烟闻言不再追问，“今日医馆不开门，等会陪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
    “灵山寺。”
    青禾愣了一下，“求姻缘？”
    “求平安。”
    叶如烟拉紧了身上的外衣只觉得寒气逼人，叮嘱了几句便放人离去。
    *
    灵山寺山脚下，前来拜佛的人很多，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全是香客。
    叶如烟接过青禾递过来的衣肩，她歪头轻笑刹那间美若星河，“人有些多，等会你可别乱跑。”
    青禾连忙点头她自然不会乱跑，今日人多若是坏了事便不好了。
    这条路异常的遥远以及艰辛，叶如烟和青禾走过半程便已觉得腿有些发软，不过拜佛需要心诚，自然不能停下。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山头，灵山寺出现在两人眼中。
    叶如烟曾经来过几次对这里的路很是熟悉，带着青禾走过几条小道就到了。
    她望着里面的佛祖，好像看见了希望一般。
    人都需要有个盼望，或者一份期待。
    叶如烟跪在佛祖面前许愿，“请佛祖保佑信女早日寻到家人。”说完便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拜完佛就得去去主持哪里求签，这签是佛祖的指示，签上写道：才子遇佳人，红霞映碧波，文书今日至，凡事起荣华。
    将签递给主持，主持看了一眼温和的笑了一声，“姑娘这签可是上上吉，意味着心想事成。”
    青禾在一旁偷笑，等她们出来后才说，“没想到姑娘也信这个。”
    “相信即存在。”叶如烟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要下雨了。”
    说完后雨声渐起，慢慢的竟然大了起来。
    这下山的念头只得作罢。
    香客们都跟着主持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叶如烟她们也不例外。
    不过这里都是单间，倒是可以休息一会。
    叶如烟此时觉得困意来袭，用手撑着下巴便睡过去了。
    醒来时，雨早已停了，天也开始变暗。
    叶如烟睁开眼眸，伸展了一下疲惫的身躯，最后看向趴在桌上睡得很不安稳的青禾，她靠近青禾的耳边轻声道：“青禾，雨停了，我们该下山了。”
    青禾听闻擦了擦嘴角，“好。”
    两人刚走到山脚，便听见马蹄的声音，青禾眼尖，“姑娘，是大将军的兵马。”
    叶如烟听罢急忙看了过去，果然那人的军队，她黑眸中装满了期待，不过待看了许久之后她发现并没有那人眼里的光也暗了下去。
    “可惜，大将军不在。”青禾一脸惋惜。
    “赶路吧。”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到天黑之前下了山。
    *
    大宋的兵马驻扎在离长安城几公里之外，从他们这里正好能看见长安城。
    柳慕一袭白衣坐在树下，微风吹起他的秀发，像一幅壁画一般。
    “将军，天冷披件衣服吧。”贺青将披风递给柳慕，待柳慕接过后这才转身离去。
    柳慕一直盯着同一个位置，好像在这里便也能瞧见那人一般。
    他征战沙场多年，一直无牵无挂，自从那次遇见他心中便留了一个位置。
    脑海中浮现那人的身影，柳慕心上像抹上了一层蜜，嘴角轻微上扬。
    *
    后院，灯火通明。
    叶如烟回到房间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便坐在床榻上拿起个小本子记录着什么。
    她一笔一笔的记录着今天所看见的一幕。
    今日去往灵山寺，看见了你带领的士兵，他们被你带得很好。可惜就是没有看见你。
    叶如烟随后将本子压在枕头下面便躺下入睡了。
    睡梦中她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的微笑一直没有消失。
    *
    天色渐白，长安城越发热闹起来，城中的百姓都在城门口等待江北大将军的到来。
    百姓们都紧紧盯着城门外，很怕一眨眼就错过了什么。
    直到人群中混迹一道声音，“大将军来了！”
    听到此话，众人的目光更加凝聚了。
    宏御客栈。
    小二将手上的茶壶放到桌上，“姑娘慢用。”
    叶如烟应了一声，这里是她常来的客栈，每次大将军回城她都会待在这里，这里处于二楼纵使有些远不过也看得清同时也不容易让他人知晓。
    她抬眸看了一眼城门外，他一袭戎衣威风凛凛，如同高山上的松柏一般。那双寒潭的黑眸深不可测，好似多看一眼就会把你吸进去一样。
    叶如烟的视线许久未离开，生怕眨眼后那人便不见了。
    待看不见那人之后，叶如烟才缓缓的移开视线，她倒了一碗茶水喝了一口，留下银两便走了。
    刚下阁楼便看见找来的青禾，青禾若有所思的看向她，“姑娘今日大将军回长安，你怎的一个人跑到客栈喝茶来了。”
    叶如烟漫不经心的答，“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关注这些。”说完略过青禾直径往前走。
    青禾看着叶如烟的身影，在心中叹了口气，这世界上恐怕只有她对大将军不感兴趣吧。
    随即快步追了上去，“姑娘，今日不开张吗？”
    叶如烟摇头，“不开。”
    那人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浮现，她压根没什么心思替人问诊。
    *
    军队路过医馆时，柳慕有些心不在焉，那扇门没开。
    原本以为能看见朝思暮想的人儿，却在此时落了空。
    贺青向来细心，“将军可是有何要事？”
    柳慕收回视线淡淡的说，“没有。”
    只一秒的时间他便恢复了神态，好似方才的落寞感不复存在。
    贺青见状只是暗自猜测，他方才很明显的看出将军的目光一直停留一间医馆上。
    军队行到一半柳慕便让贺青带着他们先去军营，贺青心有疑惑却也不敢问，他跟了将军多年知晓将军脾性，不再过问带着人离去。
    柳慕骑着黑马，一路向南，在柳府府外停下。
    府门外管家早已在这里等着，见他来便让身侧的仆人去将马匹牵到马厮。
    管家老脸上堆满了笑意，他赶紧上前，“将军，夫人在正厅。”
    “嗯。”柳慕闻言眉眼不变淡淡应了一声，“近日府上可有发生什么事？”
    管家笑了一下，“这几日夫人搜集了一些画像，正等着将军回来看呢。”
    刚入柳府正厅，柳夫人一眼便看见了他，低声对身边的丫鬟说，“去将画像带上来。”
    柳夫人看向柳慕，“慕儿，快过来让我看看。”
    她细细打量了半晌心疼道：“我儿瘦了。”
    柳夫人话音刚落便看见丫鬟手中的画像，她连忙让丫鬟将画像带过来，“这些都是些名门闺秀，我儿也到了适婚年龄是该将婚事定下来了。”
    柳慕闻言淡然道：“我一介武夫就不耽误这些姑娘了。”
    他说这话也是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
    柳夫人对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将画像拿下去了，“母亲知道你不想早日成家，不愿耽误人家姑娘，可是你想想偌大的柳府只有母亲，实在是冷清的很。”
    “过二日，我便让张叔，多找几个仆人前来。”
    柳夫人听到这句话叹了口气，“罢了，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
    她突然眼角含泪，“你爹死的早，府中又无人，你娘这辈子是没有可依靠的人了。”
    柳慕:……
    *
    隔日，军营。
    柳慕面色微冷，手指敲打着案牍，细细思索着该如何询问。
    贺青被这压抑的氛围折磨的有些可怜，他忍不住询问，“将军找属下有何事？”
    柳慕闻言抬眸，“昨日路上碰上了三王爷，他看上个姑娘，他问我可有什么法子能接近那位姑娘。”
    贺青愣了一下，他实在没想到竟然事关三王爷，“依属下之见将军的朋友可以来一场英雄救美，现在小姑娘都喜欢这样。”
    “怎么救？”柳慕眉眼微动追问了一句。
    “将军此英雄救美非彼英雄救美，将军的朋友只需要时刻留意着那姑娘需要什么，想要什么，帮衬着就行了。”
    柳慕微微挑眉，“这个法子当真奏效？”
    “属下绝对不敢欺骗将军。”
    柳慕垂眸翻开文书，“嗯，本将军知道了。”
    3.  会吗   会再次相遇的吧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叶如烟身着青衣，拿起桌上的帷幔准备出门，刚踏出房门，就瞧见早在门外等着她的青禾。
    青禾眼巴巴的望着她，带着一脸期盼，“好烟烟，好姑娘，带着我一起去西山吧。”
    叶如烟好笑的看向眼前的人，“你不怕蛇了？”
    “有姑娘在，青禾不怕。”青禾拍了拍胸脯，示意她近来胆大了些。
    叶如烟见状便应承了，想来路上也有个伴，到时让她站在外面别进林子就好。
    两人刚出后院，一道炙热的目光盯着叶如烟的背影，叶如烟像似感应到什么，不过转身看了一眼，四周无人。
    待人走后，柳慕从暗处出来，一身华衣锦服，目光所及之处全是柔情，想起刚才叶如烟身上背着的背篓，想来是要去采药了。
    柳慕想起贺青说的话，他思索了片刻跟了上去。
    西山地形陡峭，路面潮湿。
    叶如烟同青禾两人缓慢的走了进去，叶如烟常来对地势也熟悉一些，知晓那条路更容易上山。
    两人越往里走，周围的植被更深了一些，听着草丛里的飒飒声，青禾立马躲在叶如烟身后。
    叶如烟瞥了一眼有动静的地方，从旁边找了一根树枝轻轻的挑了一下，那蛇见有动静飞快的跑了。
    青禾吞了一口口水，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有些害怕。
    “没事，这蛇无毒。”叶如烟抓着青禾的手安慰她，“别怕。”
    青禾连忙点头，“嗯，姑娘我们继续走吧。”
    又是赶了一段路，两人眼前出现一片树林。树林很是幽静，可是她们知道这里才是西山最危险的地方。
    叶如烟将背篓放在一旁，“青禾，你就待在这里，我一会便出来。”
    青禾知晓她医术高明，几次三番进去也无事，自然也就应了。
    叶如烟随即拿起锄头就走了进去，刚进入树林就能闻见一股香味。
    她快速的寻找龙须草，不过这里草深，不太容易找到。
    叶如烟向来过目不忘，寻找过一遍的地方她就不会在寻找第二遍。
    在找了一遍之后，叶如烟望着眼前被挖掉的坑，周边还有一些血迹，龙须草是止血的，这里是来了什么人吗？
    正当她疑惑之时，周围传来一阵一阵的梭梭声，她冷静的抓紧手中的锄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一条毒物飞快的穿梭在其中。
    幸好毒物没有来攻击她，不过看那毒物的速度像是受了伤。
    难道西山如今不只她跟青禾两人？
    想到这里叶如烟叹了口气，她来晚了一步，看来又得等上一阵子了。
    叶如烟刚转身就看见一条毒物挺着脖子看着她，口中还伸着长长的舌头。
    如果一般女子看见早就害怕跑了，可是叶如烟不是一般女子，她眼里还冒着些许亮光。
    柳慕赶来的时候看见叶如烟她敏捷的用锄头压住毒物的头，手抓七寸。
    柳慕眼底闪过一抹震惊，没想到她竟然单手抓蛇。
    他狭长的桃花眼透出复杂的神色，里面装满了心疼。
    叶如烟快速的走了出去，对着正在发呆的青禾喊了一声，“快把背篓拿过来。”
    青禾连忙拿起身前的背篓跑了过去，叶如烟赶紧将手上的毒物放了进去，然后关上盖子。
    动作之快让青禾没有看清里面的东西，她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灵蛇。”
    叶如烟面带笑意，她没想到没有等到龙须草竟然能等到灵蛇，这可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得到想要的东西，叶如烟只想赶紧回到后院将它好生养起来。
    柳慕跟在两人身后下了山。
    *
    从西山出来，柳慕便直接到了军营，他将贺青叫到了主帐内。
    贺青一进去就感到一股压迫感，他随即看了一眼主位发现将军眉眼冷淡却无半分生气之态。
    “刚才三王爷来问说那位姑娘能徒手抓蛇。”柳慕淡淡的说，“他不知道如何帮忙。”
    此话一出，贺青有些为难，没想到三王爷想追的姑娘竟然是有着如此胆识之人，“将军，属下身边没有此等女子。”
    柳慕闻言依旧没有抬起头，只是他桌上文书已经许久未动了，“既然如此等会便转告他。”
    贺青闻言小心翼翼的探看一眼拱手道：“将军，那属下便告退了。”
    柳慕应了一声，待人离开后他批阅完最后一本文书起身离开军营。
    贺青正在与将领过招，见他出来连忙道：“将军。”
    随即跟了上去，走在身侧，“将军，方才属下想了一下，若是那位姑娘不需要帮助，那便让三王爷制造一些麻烦让那位姑娘帮，这样也是个理由。”
    这段话让柳慕记在了心上，柳慕勾唇一笑，“是个好主意。”
    待柳慕从贺青身侧略过，贺青像是被风化一样迟迟在原地不动。
    他方才看见了什么，将军竟然笑了！而且笑得那样迷人。
    *
    此时后院，叶如烟完全不知道她已然被人给惦记着。
    她放了块肉进了笼子，不到一会的功夫里面就传来咀嚼声。
    这时房门被推开，身穿华衣锦服的穆姨一脸紧张的走了进来，刚进来便看见叶如烟身边的笼子，一想便知这应该就是青禾说的毒物。
    “如烟，怎么让毒物进了屋子，多危险呀！”
    叶如烟闻言看了过去，起身言道：“穆姨放心，这毒物出不来。”
    穆姨皱眉看了一眼笼子，“还是要小心一些。”
    “毒物不像其他，你医术高明也得时常关注着。”
    “嗯，我知道了。”
    穆姨随即坐在桌边，“今日那乔公子来了，留了一张帖子邀请你去参加乔老夫人的生辰宴。”
    随即将帖子放到桌上。
    叶如烟看了一眼，“我不去。”
    “穆姨，你待我拒了吧。”
    “行。”穆姨应了，“不过那乔公子挺真诚的你可以考虑一下。”
    “没感觉。”叶如烟这句话也是真诚的。
    要么一见倾心，要么相敬如宾，这是母亲教她的，而她选了前者。
    叶如烟依稀记得她跟乔公子并没有什么交际，要说交际也就上次的交谈以及他说的救过。
    “上次我与乔公子已然说开，如今也不知道在闹哪一出。”
    穆姨听了噗嗤一笑，“估摸是乔公子想开了，不介意你有心上人。”
    叶如烟将灵蛇安置好，对着穆姨说，“我有些困了，想睡了。”
    这话一出，穆姨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等让她好生照看毒物便离开了。
    竖日，叶如烟将灵蛇一同带去了医馆。
    医馆外人很少，叶如烟将药方开了便准备去给灵蛇喂些吃的。
    不过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位小厮，“叶姑娘。”
    叶如烟闻言看了一眼小厮，这小厮她认得，是乔公子身边的人。
    小厮从袖子里拿出一封请帖，“叶姑娘，您可一定要收下，否则老夫人会责怪我的。”
    叶如烟还没来得及拒绝，小厮将请帖赶紧放下就跑了。
    她望着请帖不由得摇了摇头，等会让穆姨再走一趟吧。
    小厮从医馆里跑了出来，这一幕恰好被在酒楼里的两人看见。
    柳慕一袭白衣胜雪站在阁楼上，眼眸微微眯起对着小厮的方向若有所思。
    贺青见将军愣神，随着视线看去，竟然发现将军在看哪位小厮，他不知道小厮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送酒的小二推开帘子走了进来，“二位客官，你们的酒来了。”
    小二放下酒正准备离开，贺青连忙叫住他，“小二，你可知那小厮是谁？”
    小二顺着视线看了一眼，“哦，那是乔家人。”
    “为何前来？”贺青继续询问。
    “听说乔家公子看上了一位医女，前不久还让张媒人去提亲不过被拒绝了。这些时日也是偶尔前来一回。”
    “乔公子，可是东边那位？”贺青有些吃惊。
    小二点头，“客官聪明。”
    “可知道为何？”
    “其他不知道，听说是乔公子的救命恩人。”
    贺青闻言淡然一笑，拿出一点碎银子递给小二，“多谢。”
    经过谈话贺青对这位医女更感兴趣了，连乔家的亲事都不要想来不是一般的女子。
    “将军。”
    这一声传入柳慕耳中，他收回思绪，转而看向贺青，“何事？”
    “将军不是对那小厮感兴趣？”若非如此，贺青也不会多问几句。
    柳慕眼中暗藏着危险，小厮他不感兴趣，那乔公子他倒是感兴趣。
    若非此次前来，他怕是不会知晓这些，竟然有人敢要他的人。
    “那乔公子是怎样的人？”柳慕细细打听，这城中家族他大多都知晓，只是男子他倒是不太了解。
    “一介书生罢了。”
    书生？想起叶如烟抓蛇的架势柳慕不禁松了口气。
    两人离开酒楼之后，叶如烟也出了医馆，她眼尖的发现那一抹白，只是当她追上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叶如烟暗自叹气，早知道就早些出来了。
    回到后院，叶如烟继续逗着灵蛇，她得让灵蛇认她为主，这样的话灵蛇会替她找来许多草药。
    逗了一会，叶如烟脑海中又出现了一抹白，她低声呢喃，“灵蛇，你说我们会再次遇见吧。”
    灵蛇在里面抖动了几下，像是在回应她，
    会的。
    4.  流言   他有未婚妻了
    马车行驶在城道里，直至紫禁城城门外停了下来。
    城门外的人见到马车连忙唤了一声，“将军。”
    车内的人只是淡淡的从里面传出来一句，“嗯。”这句话便让外面的人感到寒意，连忙让开让车马进去。
    马车行驶了一阵子终于到了，车内的人走了下来，他一袭黑衣锦绣华衣，似冷淡又似寒意的眼眸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了一眼眼前的御书房，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御书房外的齐公公早就在外等候，见他前来连忙上前迎接，“大将军，皇上早就在里面等着您来了。”
    柳慕闻言面上没有任何神情，依旧淡如水波，“可有说是何事？”
    齐公公一脸深不可测的模样，笑意横生，“将军放心，定不会是坏事。”
    知晓得不出答案，柳慕直接走了进去，刚进去就瞧见皇帝身边站着一个相貌上等的娇羞女子。
    柳慕只是微微瞟上一眼便转移了视线，随即拱手道：“臣，见过殿下。”
    “爱卿平身。”宋仁帝说完这句话方才抬起头，三十不到的年纪却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之态，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王者之气。
    “薇灵，你先下去。”这话让宋仁帝说的不容反驳。
    薇灵乖巧的行了礼，“是，父皇。”
    薇灵路经柳慕身侧，视线稍微打探了几番，带着一脸娇羞状退下了。
    宋仁帝不着痕迹的询问着，“薇灵自小便爱慕着爱卿，如今爱卿也到了适婚年龄，不知意下如何？”
    “殿下，臣已有未婚妻。”柳慕说得不卑不亢。
    宋仁帝面露不喜，不过也没有太过表达出来，他此番叫柳慕前来询问他的意见，不过就是为了给他一个面子罢了，毕竟大宋的江山安危还需要倚靠他。
    如今被拒绝，他心中倒是有几分不满。
    宋仁帝唤了门外的齐公公进来，齐公公是个老人了懂得察言观色，看宋仁帝抚摸额头，便道：“殿下可是累了？”
    “恩。”
    齐公公对着柳慕投以抱歉的目光，“柳将军，先回吧。”
    这下两人做戏，方才的对话就当从来没有说过。
    柳慕离宫后，宋仁帝便让齐公公将柳慕有未婚妻的消息传出去，这样的话也能让薇灵死心。
    不过二日，整个长安城上下就都传遍了。
    大街小巷内都在谈论江北大将军有未婚妻一事。
    此时宏御酒楼。
    青禾提了二坛酒过来，她听见对桌的人在谈及什么将军，什么未婚妻的字眼，便让小二过来。
    “小二，她们在说些什么？”
    小二闻言诧异，“姑娘还不知道吗？江北大将军有未婚妻了。”
    “什么？未婚妻？”青禾闻言甚是惊讶，竟然是如此劲爆的消息。
    她将酒抱入怀中，直奔医馆。
    这时叶如烟刚好看完最后一位病人，她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青禾不仅摇了摇头。
    青禾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组织了一下语言，“如烟告诉你一个非常轰动的消息，大将军有未婚妻了！”
    未婚妻？
    叶如烟闻言瞪大眼眸，手上的药物落在地上发出极大的声响。
    “姑娘，您怎么了？”青禾连忙将手上的酒放在桌上，弯腰去捡刚才掉落的药物。
    叶如烟微微低头，敛下眼底的情绪，闷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方才在酒楼听小二说，大将军要成亲了。”
    成亲？
    这一天还是要来了吗？
    叶如烟有些哭笑不得，她如今是什么反应，她又有什么立场伤心难过。
    想到这里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眼前好像染上一层雾什么也看不清，就连青禾也好像模糊了起来。
    青禾发现叶如烟的异常，“姑娘，你没事吧？”
    叶如烟背对着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回头对着她笑，“我没事，只是看着你手上有二坛酒，怕等会被穆姨看见。”
    “青禾，你不是说这酒好喝吗？快去偷偷藏起来吧。”
    “姑娘，你真的没事吗？”
    叶如烟忍着泪花，装作无事发生，“没事，问诊累了些。”
    她敛下眼眸，不让里面的情绪让青禾知晓。
    待青禾离开，叶如烟上前将医馆门关上，随着关门声响起，叶如烟再也控制不住她的情绪低声痛哭起来。
    背篓里的灵蛇像似感应到了她的悲伤一样，在里面颤动着发出阵阵声响。
    叶如烟抬头望着天花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一直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般突然，她没有一丝准备。
    她年少时就爱恋那人，想起那一抹白，还有那日的怀抱，一滴滚烫的泪珠掉落在她的手背上。
    叶如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喜欢将军，自小就喜欢。
    现在也是，很喜欢。
    这些事她一直藏在心底，不让任何人知晓，这是她的秘密。
    叶如烟用手轻轻在地板上写着二个大字--柳慕。
    她用手指轻轻在上面反复勾画着，目光中带着眷恋还有努力释怀。
    将军，祝不了你新婚快乐，就祝你岁岁平安。
    自从叶如烟到长安之后，日日哭泣想念父母，后来她做了一个约定，那就是不管是何事，都只能难过一会。
    叶如烟将手指从字上离开，这屋子关上门有些黑，她拿出一根蜡烛点上瞬间就亮堂了。
    随即，叶如烟拿出笔墨，一笔一划抄写着医书。
    她知晓想要缓解悲伤，就必须要转移注意力。
    一会功夫，地上纸张纷飞，若能仔细看一眼，定能发现上面的字迹很是潦草。
    写了许久，叶如烟看了一眼酸疼的手腕将笔放在一旁。
    满地的纸张，叶如烟一张一张的捡起来放到抽屉里。
    最后将背篓带上，离开了医馆。
    出了医馆，叶如烟回了后院，脚刚踏进院子便听见穆姨的数落声。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让喝酒，你是听不懂吗？”
    “穆姨，青禾知道错了。”
    叶如烟听到这段对话，摇了摇头走回了房间，不是她不去替青禾说好话，而是说了也没用。
    该受的罚一样也少不了。
    叶如烟身心疲惫，将灵蛇放在一旁也无心去投喂，只是躺在床上不到一会功夫就睡着了。
    *
    月黑风高，主帐内灯火通明。
    贺青战战兢兢站在门外，想进去却又不敢，清秀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满，怎得每次打赌都是让他来问答案。
    这长安城里的风声传的很快，比那些七嘴八舌的老妇人传的还快。
    也不能完全这样说，可能就是她们传的。
    想到今儿的赌约，贺青狠了狠心，走了进去。
    听见动静的柳慕微微抬起头，高傲如雪梅的脸上透过一丝疑惑，他放下手中的笔，目光转向在一旁畏手畏脚的贺青。
    “有事？”
    许久未说话，他的声音很是低沉沙哑。
    贺青闻言一愣，随即便道：“将军，您今日不回府上吗？”
    柳慕恩了一声，“不回。”
    “将军，今晚夜色真美。”贺青说完便拍了一下嘴，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柳慕见他奇怪的举动，心中也知晓发生了什么，直言道：“又有何赌约？”
    贺青听完这句话连忙双目紧闭，一口气说完接下来的话，“将军，长安城流言四起，说将军有了未婚妻。属下是想问，这件事是不是真的。”
    说完这句话，贺青轻微睁开眼看向柳慕。
    柳慕听闻后，手上的笔一不小心在纸上划了一下，眼神也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他想起那块玉佩。
    玉佩乃有定情的意思，这样算来，他的确有一个未婚妻。
    柳慕皱了皱眉头，“可知从哪里传出来的？”
    贺青摇了摇头，他的确不知道。
    小姑娘不认得他自然这些流言对他们今后不会造成麻烦。
    不过，柳慕眼神微变，看来这件事是从宫里传出来的。
    “贺青，将消息传出去，说本将军的确有未婚妻。”
    贺青愣了一下，将军这是承认了？
    “属下遵命。”
    *
    后院。
    叶如烟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原本是睡着了的，可半夜又醒了过来。
    她想起了阿爹、阿娘。
    也不知道，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叶如烟选择在长安开医馆，不单单是想养活她们，也是想留个暗号。
    这样阿爹阿娘他们也能找到她。
    过了许久，叶如烟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天微亮。
    叶如烟起身，换洗，一气呵成。
    将灵蛇带上，推开门就走了。
    叶如烟来到医馆，此时还早，街上几乎无人。
    她将医馆的牌匾挂上，随后走了进去。
    之后的每一天，她都循环往复。
    穆姨跟青禾来问过她，她也只是说，想让医术更加精湛一些。
    穆姨知晓她性子，也只能由着她，只是相处这么久，穆姨怎么能看不出她心里藏着事。
    又过了二日，长安城里大将军有未婚妻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
    叶如烟走到街上听周边人谈论她也假装没有听见。
    她只想早点到医馆，就在这时，叶如烟撞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
    叶如烟抚摸被撞的额头。
    “姑娘，你没事吧？”
    男人的声音落入叶如烟耳中很是温柔。
    叶如烟知道撞到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连忙抬起头，急忙地道歉，“对不起公子，我太着急了。”
    男人轻笑一声，“不打紧，姑娘没被撞疼吧？”
    叶如烟摇了摇头，她看向男子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男子衣着华丽手中拿着白色折扇，如同天神般眷顾的脸庞，狭长的凤眸若隐若现一股淡淡的笑意，特别是他身上有着脱俗的气质让人难以转移目光。
    不过，他身形羸弱，给人一种不太健康的感觉。
    5.  保护   在她身边
    男子看她的神情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见她眨了眨眼睛这才问了一声，“姑娘，你没事吧？”
    叶如烟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摆了摆手，“我没事。”
    “公子！”
    两人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名男子匆忙的跑了过来。
    他站在男子身旁正想说些什么，不料被男子阻拦，“小五，你冲撞了这位姑娘，快道歉。”
    听见男子有些怒气，被叫“小五”的男子连声道歉，“姑娘，对不住。”
    叶如烟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她撞了人，还让男子的朋友给她道歉，这不合适，于是叶如烟只能跟着说，“是我对不住。”
    小五这才注意起身前的叶如烟，叶如烟长相像是江南的温婉佳人，就跟水墨画中走出来的一样。
    不过一会，小五眼中的惊艳暗了下去，他转而言道：“公子，故人找到了。”
    男子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叶如烟，“姑娘，在下玉自南。”
    “还有些急事，就不叨扰姑娘了。”
    叶如烟见两人形色匆忙，又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
    她不免心中嘀咕一句，真是一个怪人。
    待叶如烟消失在转角，方才离开的两个人又重新出现了。
    “公子，听说神医谷谷主之女流落长安，身上带着一块玉佩。”小五恭敬的说。
    玉自南闻言眉心一皱，“玉佩，可知样式？”
    “属下不知。”
    玉自南看了一眼叶如烟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他方才瞧见她身上也有一块玉佩，随即道：“刚才那位姑娘，身上也有一块玉佩。”
    小五愣了一下，“公子，那位姑娘长相虽是极好，但就是一个不染世俗的女子。”
    他可不认为那位姑娘跟神医谷有关。
    有时候，看人身上的气质便能看出。
    玉自南笑而不语，眼神变得冷若冰霜，“你说不是便不是吧。近日长安可能不太平，记得做事隐蔽一些，本庄主不想惹麻烦，你明白吗？”
    小五抱拳道：“属下遵命。”
    *
    叶如烟离开后便直径来了医馆，今日她走得匆忙连面纱也忘记带了。
    想到这里叶如烟难免感伤，她伸手将牌匾挂上走了进去。
    过了半个时辰，门外走进来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看不清样貌，只是他的身材能断定这是一个男子。
    他手上绑着木板，一瘸一瘸的走了过来。
    叶如烟见他腿脚不便，起身准备搀扶他，谁知这人竟然比刚才的步伐更快了一些。
    好生奇怪。
    不过其中缘由也不该是她询问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请问这位公子可是需要抓药？”叶如烟低声问了一句。
    男子没有回答，只是将手上的药方递给她，然后低下头。
    叶如烟见状拿起药方，她只是看了一眼就能看出这上面大多都是些止血的药。
    手腕处容易发炎，叶如烟又开了一些消炎止痛的药。
    递给男子时，男子只是从衣服里拿出银两放在桌上，随后取药就离开了。
    叶如烟也没多问，只是将银子入账。
    直到午时，日渐黄昏。
    青禾手拿着食盒走进了医馆内，她边走边说，“姑娘，您这几日怎么都起的这么早？而且连午饭也没回去吃。”
    她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到了桌上，香味瞬间散发出来。
    叶如烟走到桌子旁，“快入秋了，入秋后便是冬至，在寻找灵蛇的吃食。”
    “吃食？那蛇不是吃肉吗？”青禾有些不解。
    叶如烟点了点头，“的确吃肉，只是冬日不同，需要一样药物。”
    “药物？姑娘找到了吗？”
    “嗯，是雪莲。”
    青禾一听，手上的筷子都差点掉了，雪莲可是名贵的药材，更何况冬日那么多人寻找，又怎么可能让自家姑娘取得呢？
    她扫视了叶如烟一圈，最后也只是默默从菜盘子里夹出一块肉放到叶如烟碗里。
    饭后，她们收拾完便关门离开了。
    就在两人离开后，二个男人出现在医馆门口。
    “庄主，就是这里。”
    原来这就是今早跟叶如烟撞上的两人，说话的这名男子是小五。
    “我们来晚了。”玉自南细心观察到门外挂着的牌子。
    小五回道：“庄主，只要找到位置不愁找不到那人。”
    “打听一下，这家医馆的经营者是谁，还有一般由谁开药。”玉自南咪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五连忙道：“是，属下明白。”
    *
    天色昏暗，一道身影缓缓走入军营，若能仔细看定能看出他衣衫破烂。
    他直径略过别处走入主帐里，将手上的药放到桌上，便开始宽衣解带。
    直到白衣穿到身上，他才将面具拿下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原来今日在医馆的不是别人，而是柳慕。
    他才刚回来一会，主帐外便有一人直接闯了进来，“将军，听军医说您亲自去采办药材了？”
    柳慕看向贺青，淡淡的应了一声。
    贺青看了一眼案牍上的药材，还有一件破烂的衣服，更甚者竟然是将军许久没戴的面具！
    他不免震惊了，将军这是去采办药材了还是瞒着他们去探查军情了？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
    “军医让属下来将药材拿过去。”贺青低声道。
    “嗯。”柳慕转身将药材递给贺青，“好生拿着。”
    见贺青未离开，柳慕眉眼微眺，“还有事？”
    贺青应了一声，“将军，属下只是想起近日里的江湖传闻罢了，走了会儿神。”
    柳慕一听来了兴趣，示意贺青接着说下去。
    “听说神医谷有本医书可治百病，还可长生。”贺青顿了一下，“不过当不得真。”
    “传闻从何而来？”柳慕接着问。
    “近日长安城来了一群江湖人士，听说神医谷之女就在长安城，不过属下还不知道那人是谁。”
    “江湖人士？看来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柳慕如是说道。
    神医谷他知晓，只是在一年前神医谷便摧毁医书带着家人从此隐姓埋名，没想到如今倒有了一些风声。
    看来，那本医书的确是有线索了。
    “有些乏了，先回了。”
    贺青闻言站在身侧，“是，将军慢走。”
    离开军营，柳慕直接回了府内。
    他站在院落，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倒有几分仙人之姿。
    世人皆追求长生，可谁又能体会其中的苦楚呢？
    神医之女流落长安，到底是谁带来的消息？
    若是这般，长安城内定会乱上一番。
    柳慕皱紧了眉头，查找神医之女定会从会医术的女子中寻。
    他想起医馆内仅有她一人，暗自下决心，看来这些时日他得在暗处保护她。
    *
    接连几日，柳慕都会装着破烂的衣服戴着面具来到医馆，不过两人依旧没有讲话。
    叶如烟每次都将药材递给他，她不知道这个人发生了什么事会需要这么多止血药。
    不过每次这个人都不会直接走，总会在门外站上一会。
    叶如烟也不会去驱赶他。
    这些日子，长安城也没有发生什么事，一切都很平淡。
    直到一日，叶如烟发现馆外站着一个认识的人，就是上次她撞到的那位公子的属下。
    小五正低着头对着身边的男子说些什么，不过叶如烟听不到。
    过了片刻，小五走了进来。
    幸好叶如烟戴着面纱，他们也认不得她，再说时间过去这么久，也不应该再记得。
    “庄主，我们可要进去？”
    玉自南微微颔首，从衣袖中拿出一纸药方以免遭受怀疑，“查看有无玉佩便好，其余不必多言。”
    小五闻言接过药方便走了进去，他们今日前来就是为了玉佩一事。
    “姑娘，可否自行抓药？”小五说话毫不拖泥带水。
    叶如烟闻言，“可以。”
    小五听言，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不过又想不起来。
    叶如烟走了出来，让小五自行抓药，不是她不谨慎而是这人她认识。
    “姑娘，可否帮我看看这药方？”
    叶如烟轻轻点头，想必小五是个细心的人，不让假手于人。
    见她过来，小五便将她腰部扫视了一圈，方才这医馆内他早已看过。
    叶如烟今日恰好没有佩戴玉佩，小五自然也发现不了什么。
    她将药方看了一眼，大多是些补血的药，想来是家中有人体弱，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的觉得是上次撞到的那人。
    “我来找吧。”
    小五见状，“那就多谢姑娘了。”
    叶如烟回头将药抓好，告诉小五需要注意什么，小五道了谢就离开了。
    小五走出医馆，他直奔玉自南的方向，“公子，她身上没有玉佩，不过属下觉得她像似一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段话玉自南不感兴趣，他直言道：“如此我便先回了，接下来你须打听清楚再来告知于我。”
    小五知道庄主这是生气了，他连忙说，“庄主放心，属下定会找到那位神医之女。”
    玉自南玩弄着手中的折扇，最后将折扇一收，“命由天定，求不得。”
    他这病了这些年，寻得到是福分，寻不到是命运，怪不得别人。
    小五闻言眸子也暗了几分，庄主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医书一事，如今他的事没有办好，倒是让庄主心伤了。
    他暗自下决心，一定会找到那本医书。
    6.  救人   将军！
    冬至大雪纷飞，街上的屋檐皆被白雪覆盖，道路上更是厚厚的一层。
    若是踩上一脚，定会留下一些印子。
    叶如烟手上拿着汤婆子，看着在一旁有些奄奄一息的灵蛇，她心中惋惜了一会。
    灵蛇在冬日没有雪莲，是活不过这个冬天的。
    可是如今刚入冬不久，定会有多人前去采那雪莲。
    刚进入沉思之中，门被人推开，身穿粉色外袍大衣的青禾走了进来。
    “姑娘，我打听到了现下根本无人敢去那雪山。”青禾语气之中还带着一些恐惧，“听说，那上面有狼。”
    “狼？”叶如烟怔了一下，将手中的汤婆子递给青禾，“你慢慢说。”
    “这狼是这个冬日才出现的，而且数量众多，听说像是狼的活动。”
    叶如烟蹙眉，“可听到狼会在什么时间出现？”
    青禾摇头道：“这倒是不知。”
    “无妨，只要上面无人前去便好。”叶如烟心中清楚，雪莲一年只有几株，若是别人去了，她就得不到了。
    青禾听她话中有话，“姑娘你不会想去吧？”
    叶如烟看了灵蛇一眼，摇了摇头。
    若是不做这个举动，青禾怕是不会放她前去。
    其实狼她倒是不怕，不过数量庞大的狼群一起活动在雪山倒是令人好奇。
    青禾得到答案心中松了口气，“刚才穆姨让我告诉你她有事要跟你说。”
    “我这就过去。”
    穆姨的房间就在转角，两人走过去也仅仅几分钟的路程。
    叶如烟敲了一下门唤了一句，“穆姨。”
    “进来吧。”
    得到回应，两人才推门走了进去。
    穆姨看见两人前来，“青禾，你去厨房看看那糕点好了吗？”
    “是她嘴馋，非缠着给弄的。”
    青禾闻言做了一个鬼脸，“穆姨对青禾最好了。”
    看着青禾出去，穆姨走过去将门关上，“近日听说有一群人混入长安城，好像在找什么神医之女。”
    “以前听你说起，你父母都是医者？”
    叶如烟愣了一下随即道：“我父母只是会医术的百姓罢了。”
    “最近你那玉佩别戴了，哪些人专找会医术戴玉佩的女医者。”
    看穆姨如此谨慎，叶如烟不免有些好奇，“到底是何事？”
    “具体原因不知道，反正你听穆姨的不会出错。”
    叶如烟想到方才的举动，“为何支开青禾？”
    穆姨闻言叹了口气，“那小丫头，最会凑热闹，若是让她知晓，怕是会跟着去胡闹。”
    这话叶如烟倒是很认同。
    穆姨还是有些放不下，最后再叮嘱了几句才将夜如烟放了回去。
    回到房间后，叶如烟再次看了一眼灵蛇，这小东西连肉也不吃了。
    看得她有些着急。
    叶如烟随意拿起一件外袍便出了门，她得出去打听一下狼群一事。
    长安城内，白雪皑皑。
    街上行人很少，想必是天气太过寒冷。
    叶如烟只得寻一家客栈坐下，小二见状立马走了过来，“这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先来一壶茶吧。”
    “好嘞。”
    叶如烟漫不经心的看着外面，随后她看见几个男人搀扶着一个腿瘸的男人走了进来。
    带头的那个长得有些凶残，只见他大喊一声，“小二，来壶热酒。”
    小二闻言走了过来，将那几个人带到离叶如烟前方的包间里。
    过了许久，小二终于将热茶端了上来，趁这会功夫，叶如烟不动声色的问了一句，“小二，你可听说狼群一事？”
    “自然是听过的，刚才那队人就是前往雪山被狼群伤了的。这些日子经常有人受伤，幸好遇到的狼很少，否则啊尸骨无存。”
    小二说的有些瘆人，叶如烟莞尔一笑，“我知道了。”
    方才她偷摸瞄了一眼，那人受伤的部位狼是没下狠手的，否则那双腿早就废了。
    看来狼群应该是在守护着什么。
    是什么呢？
    会是雪莲吗？
    叶如烟放下银子便离开了，看来这城内也不会有人知道狼群出现的具体时间了。
    不过看这种状态，狼群应该不会攻击人，它们只是想赶人离开而已。
    叶如烟也不敢以命博命，她得好好思虑一下。
    不过，长安城被狼群攻击的百姓也不少，这件事自然也传到了朝廷耳中。
    这不，宋仁帝将大将军召唤入宫。
    御书房内。
    柳慕一身朝服不卑不亢的站在一旁等待宋仁帝开口。
    “狼群一事。”宋仁帝顿了一下，“你怎么看？”
    “城内受伤的百姓都是受些小伤，至于具体原因还需要臣去探看之后再行告知殿下。”
    宋仁帝“嗯”了一声，“既然爱卿已有打算，那这件事朕便交于爱卿负责了。”
    柳慕拱手道：“臣定不负圣意。”
    离开皇宫，柳慕直径回了军营。
    他告诉贺青，让贺青将老师请过来。
    这名老师便是军师，军师姓周，名周卫。
    柳慕很是敬重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周卫很快便赶了过来，他约摸四十的岁数，两边鬓角已然有了白发，不过身子骨还算是硬朗。
    只见他准备屈身行礼却被柳慕拦下，柳慕神色严肃，“老师，您不必向我行礼。”
    周卫见状道了一声，“多谢将军。”
    柳慕向来直言，“老师，狼群一事怎么看？”
    “将军说的可是雪山？”
    “正是。”
    周卫面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估摸是雪山上有狼群要守护的东西，将军莫要靠近。”
    “城中百姓屡次受伤，这件事怕是避免不了。”
    周卫道:“将军可以派兵在雪山之下镇守，不让百姓踏入。”
    柳慕应了一声，“贺青，去召集人手，过几日驻扎在雪山之下。”
    待贺青离开之后，周卫也准备离开不过柳慕却唤住了他。
    “老师，可听过灵蛇？”
    他曾去过医馆好几次，也见过那灵蛇。
    周卫怔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将军竟然对蛇感兴趣不过也还是将知道的说了出来，“灵蛇常年处于西山，不过毒性极强，冬日需要雪莲维持生命。”
    “雪莲？”
    “将军有所不知，城中百姓受伤就是为了雪莲罢了，不过狼群要守护的东西应该不是它。”
    柳慕心下一惊，若是灵蛇需要雪莲，那她会不会前往雪山。
    想到这里柳慕心下又有了其他打算。
    柳慕道别了周军师，离开了军营，直径去了长安城城门口。
    这里是去雪山的位置。
    马蹄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离长安城也越来越远。
    过了半个时辰，天空已经暗沉了。
    雪花飘在柳慕的衣肩上，柳慕身着白狐制作的外袍跟雪色融为一体。
    他只是微微看了一眼雪山，便走入了雪色中。
    *
    此时后院。
    叶如烟背着背篓偷偷溜了出去，而她的手上只提着一盏灯笼。
    灯笼的灯一闪一闪的，好似一会就会熄灭一般。
    幸好她做了一个罩子，让灯光不会熄灭。
    长安城的街道上没有其他人，大概是天冷了。
    如今也不怕有什么危险。
    叶如烟走在城内，脚踩在雪地上发出些许声响，这雪很厚很快她的双腿便有些看不清了。
    寒风凛冽，叶如烟的小脸被吹得通红。
    她缓慢的移动着身躯，原本雪山的路程只需半个时辰，可是积雪厚重，她竟然走了二个时辰。
    叶如烟借助着灯笼暗淡的灯光，缓缓的走了上去。
    不过走到半路时，她好像听见了狼群的声音。
    叶如烟停在了原地，那狼嚎的声音好像离她这里并不是很远。
    她慢慢的走了过去，直到看见狼群，不过它们好像在畏惧什么。
    仔细一看，它们中间竟然围着一个人。
    夜色中，她看不清那人的样貌。
    不过眨眼的功夫，狼群涌了上去，那人一袭白衣，长发飘飞，几个来回就将狼群打得落荒而逃。
    不过这人也受了重伤，雪地上有他身上的血迹。
    月光恰好照在那处，叶如烟看得很清楚。
    男子的身影在她眼中倒了下去发出重重的声响，叶如烟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急忙跑了过去。
    用手拖着男子的身体就往一边去。
    她的灯笼早就不知掉落在了何处，她也看不见男子的样貌。
    好不容易将人拖到一山洞里面，叶如烟这才松了口气。
    她整个人都快累瘫了。
    幸好这里她常来，路也没走错，否则他们非得冻死在这雪山上。
    叶如烟也不知道男子的伤势如何，一时间她也顾不得身份有别，直接扯下男子的衣服就摸黑往他身上随处包扎。
    男子似乎是太累了，竟被她这般动作都弄不醒他。
    睡意来袭，叶如烟蜷缩着身子就睡过去了。
    天蒙蒙亮，叶如烟醒了过来，老实说是被冷醒的。
    她刚醒过来就准备去看男子的伤势，这一看就让她忍不住颤抖。
    叶如烟看清男子的样貌顿时红了眼角，这是将军？
    她忍下心中的悸动，动作轻柔得去替柳慕看伤势。
    她昨天包扎对了，如今已经不流血了。
    柳慕唇色苍白，脸颊微红，这一看就是中风寒的病症。
    看了一眼洞外，大雪纷飞，若是不早点下山一会肯定更难走。
    叶如烟看了一眼柳慕，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哽咽着声音轻声说，“将军你等着我来救你。”
    她一个人肯定不能将人带走，所以她准备回去找穆姨和青禾。
    柳慕听见身边人离开的声音缓缓睁开了双眼，他早就醒了，第一眼看见身边的她时他也震惊了许久。
    还未替她盖上衣物她人便醒了。
    柳慕只好假装睡着，谁知那小丫头竟然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吓哭的。
    不过看那小丫头着急的模样，柳慕心里直发甜，这丫头对每个病人都这样吗？
    他将手伸入胸口将雪莲拿了出来，雪莲被他保护得很好。
    等会丫头看见，指不定又该哭了。
    7.  手背   触碰到手了
    空气中洋溢着中药的气味，让这寒冷的冬日有了些许温度。
    叶如烟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姜汤走入了西南角的房里，她身着鹅黄色外袍，头发仅仅用一根木簪挽起，看起来皆温婉又可爱。
    里面的人还未醒，叶如烟带人去将他救下来的时候给他把脸给蒙住了，没有人能知道他的身份。
    穆姨跟青禾当时看见她狼狈的模样吓了一跳，问及缘由她不愿说，两人也没问。
    只是告诉她，那人不好一直待在这里。
    叶如烟自然明白穆姨的意思，他终究是一个外男。
    叶如烟把姜汤放到一旁，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这里是什么地方让他不要害怕。
    还未等她放好，叶如烟就听见了男子咳嗽的声音。
    她闻言看了过去，正好对上了柳慕的眼眸，不过一眼她就偏离了过去。
    仔细一瞧，她脸上有了少数红晕。
    “多谢姑娘搭救。”
    柳慕温柔的嗓音落入叶如烟的耳中，叶如烟很是紧张，她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了。
    正想说不用谢时柳慕又开口了，“如今我已身负重伤可否请姑娘不要赶我走？”
    他的话说得很是轻柔如同微风细雨一般。
    这句话只是一个小小的请求，不过在叶如烟心中却是一个无形的压力。
    她不知道将军为何要留在这里，不过肯定是有原因的。
    还有就是将军有一个未婚妻她一直都记得。
    她低下头，让人看不见她此时的容貌，“好。”
    柳慕看了一眼桌边的姜汤，他知晓姑娘家都有些羞涩随即转移话题，“姑娘，请问这碗姜汤是？”
    叶如烟闻言轻声道:“你受了风寒需要姜汤驱寒，外面还有熬制的药我去看一下。”
    说完这句话，她似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跑掉了。
    柳慕嘴角微弯，将桌上的姜汤端起一饮而尽，这是她辛辛苦苦熬制的，不能浪费。
    喝完后将碗放回桌上，柳慕便下了床，他本就是习武之人，昨日也只是由于跟狼群周旋消耗了体力才倒下。
    走出房门，他朝着药味的方向走了过去，刚过了一个转角就看见那一抹黄衣倩影。
    柳慕缓慢走了过去，还未靠近叶如烟便瞧见了他。
    “将军，你怎么出来了，你的伤？”叶如烟很是焦急，都快忘了柳慕是个习武之人，身子骨不会很弱。
    “我去替将军拿件衣袍。”刚想走开她又转身回来，“将军，我家没有男子的衣袍。”
    她急切的模样很是可爱，柳慕看得有些走神，不过片刻之间就恢复了常态，“姑娘不必，在这里借住已然是叨扰姑娘了。”
    叶如烟摇了摇头，“将军不必客气。”
    话音刚落，叶如烟想到他从昨夜开始就没进食，“将军可否帮忙看着这药？”
    柳慕怔了一下，他接过叶如烟手上的蒲扇，眉眼带笑，“姑娘不必客气。”
    “多谢将军。”叶如烟依旧不温不火，好似对什么都淡淡的。
    她离开后直接去了厨房，从小她只会熬粥，到长安之后穆姨也没让她们做过饭。
    叶如烟熬了一碗红枣粥，红枣补血，再加上受寒不易吃太油腻的东西，这样清淡的才是最好。
    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吃惯这些。
    想着就入了神，就连穆姨什么时候走到她身旁她也不知。
    “那个男人，你准备什么时候送走？”
    这话一出，叶如烟才回过神来，她想起先前已经答应他的事又看了一眼穆姨，“穆姨，他伤势还很严重，让他多留些时日吧。”
    “如烟啊，穆姨知道你最为心软，不过他终究是个外男，若是让外面的人知晓，你还想不想嫁人了？”穆姨眉头紧蹙很是担忧。
    叶如烟连忙解释，“穆姨放心，不会有人知晓的，若是有人知晓就说是远房表姐。”
    “如烟穆姨知晓你性子坚毅，不过雪山一事穆姨不希望再发生了。”穆姨这话带着责备的意味。
    不过幸好的是，穆姨并没有责罚她。
    叶如烟乖巧的点头，竖起小拇指就勾在穆姨的手指上，“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若再犯我就是小狗。”
    穆姨被她这一举动弄笑了，“多大了还玩这个呢？”
    见穆姨不生气了，叶如烟给粥里放了一些白糖，“穆姨我先走了。”说完端起粥就离开了。
    穆姨望着叶如烟匆忙的步伐，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
    回到熬制汤药的地方，叶如烟看见柳慕身着白衣的样子想到了她们第一次遇见的场景，那时他身着白衣单枪匹马的救下了她。
    现在她也救了他，也算是扯平了。
    而且，他也不是她能惦记的。
    叶如烟好像开始释怀了，这个世界上爱而不得的人那么多，她也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想到这里，叶如烟大方的走了过去，“将军，喝碗粥吧。”
    柳慕闻言起身用手去接，两人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了一下，叶如烟像是触电一般急忙缩了回去，这粥也洒了一些出来。
    她轻声呼了一口气。
    柳慕看见她手背变红，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他打仗时总会带些伤药，这下倒是派上用场。
    柳慕抓起叶如烟的手，她还未反应过来，手上感受到了冰凉的膏体。
    “多...多谢将军。”叶如烟脸红得像一个苹果一样，跟她单手抓蛇时的胆子一点也不同。
    柳慕看见她细嫩的手背受伤很是心疼，“下次端东西，你唤我一声。”
    叶如烟愣了一下，他居然自称“我”，而不是本将军。
    “我自己来就好。”叶如烟将手缩了回去，“将军药膏可否给我？”
    柳慕微微点头，目光却一直盯着她受伤的手背，“当然可以。”
    他将药膏递给了叶如烟，随即又重新去熬制汤药，药已经熬的差不多了。
    柳慕只觉得她不似羞涩，反而更像是在躲避他，不过转念一想，他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若是熟稔的话也说不过去。
    恍惚之间连药汁冒出来也不曾发觉。
    还是叶如烟惊呼一声他才反应过来，不过他反应很快，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叶如烟长吁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了，他们竟然都走神了。
    8.  留人   他很腹黑
    将近黄昏，厨房内传出阵阵香气。
    叶如烟在一旁打下手，穆姨则是将菜分成二份。
    “将菜端过去，然后来吃饭，听见没？”穆姨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叶如烟应了一声，她知晓穆姨这是让她跟那人别独处一室太久。
    可是穆姨不知道的是，能独处一会已是上天给予她的恩赐了。
    如今将军只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并没有其他想法。
    到房间跟前，叶如烟敲了敲门，“将军，我可以进来吗？”
    还未推门而入，门就从里面打开了，柳慕只穿了一件内衬很是单薄，脸色比方才看起来好了一些。
    叶如烟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他的风寒还未好，倒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是个医者，对这些事情向来就比较敏感。
    将饭菜送进去之后，叶如烟忍不住说了一句，“将军，夜里冷。”
    柳慕闻言怔了一下便懂了她言下之意，他嘴角上扬说道:“方才准备睡下，听见姑娘的声音便起身开门，并不是姑娘所想的不爱惜身体。”
    此话一出，叶如烟的脸有些燥热，原来是她多想了。
    她连忙道:“那将军吃完东西早点休息，我先告辞了。”
    “姑娘稍等，姑娘救了柳某一命，柳某这有雪莲一株，就当做见面礼了。”
    叶如烟回头，正好看见柳慕手上的雪莲，“将军，这太贵重了。”
    雪莲难得，更是他不顾危险从狼群中得到的，这份礼她不能收。
    柳慕见她不收，直接上前一步拉过她的手将雪莲放到她的手上，“这不过是那日无意中捡到的，柳某留着无用，倒不如给姑娘。”
    从手上传来的温度，叶如烟看着那白皙修长的手抓住她的衣角，不过这双手很快便松开了。
    叶如烟有些不自在，她偷偷的瞟了一眼柳慕，这一眼两人便对视上了。
    叶如烟立马低下头，“那...谢过将军。”
    “将军慢吃，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她便离开了。
    柳慕见状，眉眼处笑意更深了，只怕这丫头还有些怕他。
    将门关上，叶如烟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她很紧张。
    冷风吹在她的身上，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大堂里的两人看见叶如烟的脸有些红润，穆姨担忧得询问了一句，“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受寒了？”
    叶如烟闻言摸了摸脸颊，的确是有些烫手。
    她摇了摇头，“被风吹的。”
    穆姨听闻后将碗筷放到一旁，“过来吃饭。”
    叶如烟嗯了一声，吃饭的时候她有些心不在焉，吃了几口便觉得饱了。
    “青禾、穆姨，我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穆姨皱了皱眉，她看着那米饭还没动几口，“怎么了？有心事？”
    青禾随即说了一句，“我看她不仅是有心事，怕是红鸾心动了。”
    叶如烟闻言一愣，想反驳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是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明日她准备回医馆了，若是再待下去，她怕那点小心思被人知晓。
    第二日，叶如烟告诉穆姨和青禾一声便去了医馆。
    约摸过了几个时辰，医馆来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叶如烟将药材整理了一下，准备拿纸笔抄写下来。
    “叶姑娘。”
    叶如烟闻言看了门外一眼，这不是好久不见的乔大公子吗？
    她虽心下疑惑，却还是相迎了过去，“公子，可是有事？”
    乔严神色凝重，“叶姑娘，我的老师心疾发作，可是现下只有姑娘这里最近了。”
    叶如烟想了片刻，还是让他将人带了过来。
    只是她看见乔严老师的那刻愣了一下，这不是那天她撞到的那位公子吗？
    很明显，玉自南也看见了她，只是他此时疼的厉害，话也说不出口，还似当初那般温润尔雅只是脸色发青，嘴唇泛白。
    叶如烟让乔严将玉自南扶到椅子上，她拿来银针在玉自南的身上扎了几针。
    很快，他的症状便缓和了下来。
    乔严看了一眼说，“姑娘果真妙手回春。”
    玉自南虚弱的发出声音，“谢过姑娘。”
    “我这法子只能暂时缓和，并不能完全治疗你的心疾。”叶如烟第一次对病人的病束手无策。
    他的心疾跟别人的不同，方才她把脉的时候发现他的体内好像还存在毒性。
    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狠心，竟然对一个心脏不好的人下毒。
    玉自南苦涩一笑，像是早已接受了一切，“玉某已经习惯了，能活多久算多久，这次谢过姑娘了。”
    叶如烟对别人的事情也不好多过问，只能抓了一些缓解疼痛的药递给他。
    他这心疾不致命，却会让人生不如死。
    “叶姑娘乔某有个不情之请，老师他一到冬日心疾发作的次数就会变多，可否让老师就在医馆，以免舟车劳顿。”
    叶如烟想到院里那人，更何况穆姨也是不会同意的。
    “不可。”玉自南话说得急切，很快便开始咳嗽了起来，“姑娘，不必。”
    叶如烟看他这幅病容，心下实在是不忍心将人赶走。
    “这样吧，我这医馆内还能收拾一间屋子，公子若是不嫌弃可以在这医馆住下。”
    玉自南脸色微变，低声询问了一句，“这样不会叨扰姑娘吗？”
    叶如烟摇了摇头，“公子可安心住下。”
    这也算是跟上次她撞了他两清了吧。
    “公子身边可有人照顾？”
    玉自南闻言面露难色，“小五有事回了乡下，只有我书院里的学生，还有姑娘您了。”
    乔严说，“叶姑娘放心，乔某会每日前来看老师的。”
    “嗯。”叶如烟将药材递给乔严，叮嘱了一句，“一天二次。”
    乔严接了过去，说了一声，“好。”
    *
    院落里传来劈柴的声音，柳慕随着声音的来源处走了过去。
    刚走过去他便看见穆姨正在拿着斧头劈柴。
    他拿出面具将脸遮住走了过去，“让我来吧。”
    穆姨听见声音将斧头放下，看向身旁带着面具的男人说，“你的身子能行吗？”
    柳慕将斧头拿了起来，直接往木头上一劈，不费多少劲木头便成了二半。
    穆姨见状，“既然如此，就麻烦你了。”
    “穆姨不必客气。”
    柳慕手脚麻利，力气也大，穆姨看着他劈柴的劲只觉得不错。
    想来，在家里有这么一个人也还不错。
    “我去厨房给如烟弄些吃的，你慢慢劈别伤到了。”
    柳慕点头，“穆姨放心。”
    柳慕很快便将院子里的木头都劈完了，他放下斧头走向厨房。
    这时，穆姨刚将饭菜装好，她看向刚进来的男人，“青禾不在，能麻烦你给如烟送去吗？”
    柳慕点头，他来这里也是为了这个。
    拿好饭盒，柳慕回屋加了一件外袍，否则怕那丫头生气。
    医馆的路离这里很近，柳慕很快便到了。
    不过，这时医馆可不止叶如烟一个人。
    柳慕看了一眼屋内的人，知晓应该是病人，不过她不是一向只开药方吗？
    他走进去的时候，叶如烟很明显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穆姨叫我来给你送吃的。”
    叶如烟接过饭盒，“你吃了吗？”
    “没有，这位兄台是？”柳慕话锋一转，他看向身侧的长相很白面书生的男子问了一句。
    叶如烟出来介绍，“这是玉公子，他身上有伤，我便让他留在医馆了。”
    留下？
    柳慕微微蹙眉，这丫头怎么一点防备心都没有？
    “兄台姓玉，可是来自南山书院？”
    当今长安城内外，姓玉的白面书生可就只有他了。
    玉自南看了身前戴着面具的男人一眼，“正是。”
    “你们认识？”叶如烟问了一句。
    可是下一秒，两人异口同声的说，“不认识。”
    柳慕轻笑了一声，“玉公子的名声大噪，在下也只是听说过而已，如今倒是见到本人了，当真是人中龙凤。”
    玉自南也回视一笑，“能得公子赏识是玉某的荣幸。”
    一时间，两人说话也开始有些微妙起来。
    幸好这时候乔严赶了过来，叶如烟见状，“这饭菜就留给你们吃吧。”
    她走到柳慕身侧，“将军，你吃了吗？”
    柳慕微微摇头，“没有。”
    乔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也没见过这位戴面具的男子，只是觉得这位男子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看见过一样。
    待两人离开后，玉自南神色晦暗不明，“那人，你可认识？”
    乔严摇了摇头，“老师，弟子也是刚才见过。”
    玉自南点了点头，没再多问，想来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能通过姓氏就能猜到他身份的人，可不多见。
    *
    回后院的路上，两人都没开口说话。
    “叶姑娘，医馆可缺人？”柳慕想了片刻问了这个问题。
    叶如烟闻言摇了摇头，“我一人便够了。”
    “冬日天亮的晚，柳某不放心姑娘，以后便跟着姑娘一同前往医馆。”
    叶如烟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不过她也不想拒绝。
    或许等那一天，他的伤好了离开了，她也就能放下了。
    “好。”她的声音很小，不过他听见了。
    回去之后，叶如烟便让柳慕跟他一同到大堂吃饭。
    吃饭途中，穆姨想到厨房还有一碗清粥是给柳慕的，叶如烟闻言起身去厨房。
    柳慕原本想跟着去，不过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他不动声色的说，“穆姨，医馆可是能留人？”
    穆姨怔了一下，“为何如此问？”
    柳慕假装只是好奇，“方才去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人，叶姑娘说，那人会留在医馆，所以柳某便多嘴问了一句。”
    这下，穆姨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如烟怎么也没跟她说这事？
    9.  夫人   老人家说，将军带着夫人来了……
    一时间，大堂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待叶如烟将粥端上桌，她瞧见穆姨神色有些凝重，又瞧了柳慕一眼，后者倒是慢条斯理的动了几下筷子。
    叶如烟以为他们吵架了，站得离穆姨近了一些，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穆姨，怎么了？”
    穆姨恢复了神态，对着叶如烟一笑，“无事，近日如烟便不去医馆了吧，天亮的晚不安全，更何况穆姨也会担心。”
    这话一出，叶如烟想到医馆里还有一个病人，她抿了一下唇说，“穆姨实不相瞒，医馆来了一个病人，我让他住下了。”
    穆姨将筷子放回桌上，随即道：“医馆穆姨会每日前去看一眼，就这样吧，穆姨有些倦了。”
    她说完便离了桌，叶如烟连拒绝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不过看穆姨方才的语气，好像早就知道了医馆里有人似的。
    柳慕看了叶如烟一眼，见她面色沉重，他便道了一句，“姑娘不必担心，医馆有我。”
    他的话就像定海神针一般扎进了叶如烟的心头。
    叶如烟轻轻点了一下头，也跟着动了筷子，不过她还是想不明白，穆姨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其实她准备过段时间再说的。
    这样也好，她也不用开口了。
    两人吃完饭，叶如烟便准备将碗筷拿去厨房清洗，谁料柳慕从她手上将碗接了过去。
    “姑娘在一旁待着便好。”
    叶如烟准备只以为柳慕只是帮她将碗筷放进去，谁知他竟然真的将碗洗了。
    柳慕依旧是一袭白衣，方才穆姨走后他便将面具摘下了，他动作娴熟像是早已做过一般。
    从叶如烟的角度看过去，柳慕的侧脸上照着一束光将他的脸庞衬得更加柔美了一些。
    就像冬日里的暖阳一样。
    话本子里常说，公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柳慕洗完之后，擦了擦手上的水珠，他随之看了叶如烟一眼，这小丫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轻声唤了她的名字，“如烟？”
    叶如烟被这一声唤回了神，她怔了一下，“将军，怎么了？”
    柳慕轻笑了一声，好似那泉水清冽的声音，“走吧。”
    不管是她发愣没听见他唤的字眼，总归是没有拒绝的。
    叶如烟倒是红着脸跟在他的身后，方才她又走神了，幸好他不知道她是犯了花痴。
    否则太丢脸了。
    *
    日子过的很快，一转眼过去已经是半个月过去了。
    距离上元节还有十来天。
    叶如烟听见院外传来的飒飒声，她穿上衣服推开了门，随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看见一袭白衣与雪色融合，手上的剑在他手上变幻莫测，而他脸上的坚毅与往日的形象完全不同。
    往日的他是风度翩翩的郎君，而此时的他倒颇有几分战场上的英姿。
    就跟她印象中的那人一样。
    叶如烟就这样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静静的望着他，好像要把这短暂的时光印进脑海里似的。
    不过，将军能舞剑了，是不是意味着他该离开了呢？
    叶如烟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要失去什么似的。
    “如烟。”柳慕将剑收回走到她身边，将身上的袄子披在她的身上，“怎么只穿这些就出来了。”
    经过多日的相处，两人慢慢的熟悉了起来，称呼也自然不同往日了。
    “南门的馄饨不错，我请你去吃？”他走过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丫头心情不太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好像有很多故事。
    叶如烟闻言眉眼带笑，“好。”
    正好去医馆看看那人。
    若是让柳慕知晓她的想法，怕是连门都不愿出了。
    由于上元节快来临，街上也更热闹了些，没了当初的冷清。
    长安城内传来小贩的叫卖声，还有孩童的玩闹声。
    柳慕从一侧买了糖炒板栗递给叶如烟，“天冷，先吃这个吧。”
    叶如烟嗯了一声，“谢谢。”
    很快，两人便到了一破旧的房屋前，门外有个老人家看起来七十多的年龄。
    老人一见到男人眼睛亮了起来，“将军。”
    “老伯，来二份馄饨。”柳慕很是熟稔的喊了一声，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老人一听连忙道：“将军跟夫人先去里屋坐一会吧。”
    夫人？叶如烟想开口解释，却被柳慕抓住衣角牵了进去。
    不过她看了一眼柳慕，他好像没听见那位老伯说的话。
    可是那位老伯的的确确是误会了。
    叶如烟环顾了一圈屋子里的陈设，很是简单，看样子有些年岁了。
    柳慕见她好奇，“老伯在这里已经待了十年了。”
    “啊，这里看起来挺冷清的，四周也没什么人。”叶如烟不解，若是做生意这里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柳慕解释道：“老伯的妻子生前一直住在这里，所以老伯不愿意离开。我会常来看他，若是来不了也会让府中的管家前来。”
    叶如烟顿时觉得老伯是个痴情的人，可是这样也会很难过的不是吗？
    回忆在，可人却不在了。
    老人很快便将馄饨端了进来，柳慕将筷子递给她，“吃吧，老伯做的馄饨很好吃。”
    叶如烟吃了一口，便觉得赞不绝口，“嗯，是很好吃。”
    她很快便吃完了，柳慕让老伯再给她做她拒绝了，毕竟好吃也不能吃太多。
    两人临走前，柳慕给老人留下一大笔银两，能让他度过这个冬天了。
    老伯很明显不想收，可是柳慕很是坚决。
    他收了之后笑呵道：“将军，夫人慢走。”
    叶如烟立马解释道：“老伯，我跟将军不是那种关系。”
    老人家也许是没听懂，只觉得姑娘家害羞，“姑娘跟将军还没成婚，老者不该叫姑娘夫人，可是早晚的事，姑娘该习惯才是。”
    叶如烟还想再说，只听见柳慕说了一句，“老伯，我们先走了。”
    老人家很是不舍，“将军，多带夫人来看看老者，这还是第一次见将军身边有个姑娘勒。”
    叶如烟顿时红了脸，她性子虽有些坚毅，可是也避免不了羞涩二字。
    柳慕闻言满面春风，“我记住了。”
    这话更让叶如烟心中如小鹿乱撞，他竟然没有解释。
    一路上，叶如烟都在想刚才柳慕那句话的含义。
    那句话在他那里可能就是一句话，可是在她心里却是波涛汹涌。
    “你等会想做什么？”
    “啊？”
    柳慕看她一脸迷茫的模样，不由得又笑了，“时间还长，有想去的地方吗？”
    叶如烟摇了摇头，她没有想去的地方，她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将军真的有未婚妻了吗？
    可是她不敢问。
    在爱慕的人面前她就是这么胆小。
    “哦，我想去医馆。”
    柳慕闻言心里一惊，挑了一下眉，“好。”
    他在她身边，倒也不怕别人惦记。
    叶如烟买了一些糕点还有清淡的粥和包子，柳慕见状心里很是不舒服。
    到了医馆，叶如烟看见那温润的男子对她一笑，“叶姑娘。”
    叶如烟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这些日子都没能前来看你，你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玉自南说道。
    他的脸色的确红润了很多，唇色也变的粉嫩了些。
    柳慕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玉兄，马上快到上元节不回书院吗？”
    玉自南闻言眼眸低下，看起来有些失落，他摇了摇头，“实不相瞒，院中除了一个弟子，再无他人。”
    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叶如烟看他不开心，连忙道：“没事，留下一起过节吧。”
    柳慕虽不开心，也不能再说什么。
    玉自南装作一副无害的模样，“那便多谢叶姑娘了。”
    他这副白面书生模样，还带有几分柔弱。
    倒是让人怜惜。
    柳慕将买来的吃食放到一旁，“如烟，我们该回了。”
    “柳兄上元节不回家吗？”
    这话一出，柳慕淡然的回了一句，“我家也无人。”
    离开了医馆，叶如烟便问了一句，“将军，刚才你说的无人是什么意思？”
    柳慕神情失落，“我自小没了父亲，上元节是他离开的日子，不想回去看母亲伤心。”
    叶如烟心也开始疼了一下，“对不起将军，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柳慕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无妨。”
    这一路上，叶如烟都有些内疚，方才她不该问的。
    可是她没有看见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柳慕那得逞的笑容。
    两人回到后院，柳慕便将戏做的更足了一些，他回了房间，一直没有出来。
    他其实没有撒谎，他父亲的确离开的早，不过不是在上元节，而是在上元节的前夕。
    那时，他才七岁。
    他同母亲等在府门外，等来的不是父亲班师回朝的消息，而是一个噩耗。
    他依旧清晰的记得，那天母亲昏倒了二次。
    而府中，好似没有了主心骨一般。
    不过他不想回府有二种原因。
    一是，不想离开这个丫头，怕被人抢走了。
    二是，不想回府听母亲说教。
    若是让母亲见到他，定是会让他赶紧将丫头带回去，可是如今太早了。
    把丫头吓跑了那就不好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柳慕回了心神，“进。”
    叶如烟推开门，看见里面的男人，“将军，你会做饭吗？”
    柳慕看向有些不好意思的叶如烟，他笑着道:“会。”
    随后，叶如烟便带他去了厨房。
    “将军，刚才我同穆姨说，今日的饭菜我来，可是我只会做粥。”
    柳慕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放心，有我。”
    其实叶如烟只是想让柳慕做些事情，这样就不会想那些伤心事了。
    她想了许久，就想到了做饭一事。
    可是当柳慕手心的温度传到她的头上，她觉得她要想多了。
    10.  银两   他付银子了
    叶如烟转过身让人看不见她此时的神色，“将军，我去捡些柴火进来。”
    她刚走了一步，便被柳慕唤住，“这里还有很多。”
    叶如烟怔然，她咬了一下嘴唇，“够，够吗？”
    柳慕低头失笑，“半个月的量。”
    叶如烟站在原地，有些不好意思，“我一般不进来，没太注意。”
    “没事。”
    不过半刻钟，柳慕便将饭菜做好。
    空气中散发着菜香，叶如烟看了几眼，色香味俱全。
    原本她只是想让将军来这里转移一下注意力，没想到将军竟然真的会做饭。
    柳慕端上菜，到叶如烟身侧时，轻声细语的道：“想什么呢，让她们来吃饭。”
    叶如烟“哦”了一声，连忙跑了出去。
    看见这一幕，男人满眼柔光，小丫头这么糊涂，若是他不在身边可怎么办才好。
    叶如烟去敲了敲穆姨的房门，“穆姨，吃饭了。”
    里面门被人打开，青禾歪着头看向她，一脸调侃，“怎么，跟你的郎君腻歪完了？”
    叶如烟俏脸一红，佯装生气的回了一句，“青禾！”
    青禾摆了摆手，做了一个鬼脸，悄悄凑到她的身边，“你是不是对他有感觉？”
    “没有。”叶如烟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不过若是仔细看能看出她耳根子红了。
    青禾眉心一挑，也没再调侃她，对着身后喊了一声，“穆姨，该吃饭了。”
    她将门推开一些，“我去看一下你的如意郎君。”
    叶如烟怔了一下，她知道青禾贪玩，等会要是说错了话就不好了。
    “穆姨，我去看着青禾。”
    说完，她直接小跑追上青禾。
    青禾看见一旁追上的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还说没有感觉，露馅了吧。”
    “我只是怕你胡闹。”
    青禾轻笑了一声，没有反驳她，“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等青禾跑远了，叶如烟站在原地想，她有那么明显吗？
    明明已经藏得很深了呢。
    若是让将军听见风声，可不太好。
    几人到了大堂，柳慕刚好端上一碗汤放在桌上。
    青禾闻见香味，“公子，你厨艺真好。”
    她比了一个厨艺高超的手势。
    柳慕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公子做派，他待她身边的人都很温柔，“姑娘喜欢便好。”
    若是叫军营里的人看见，怕是又得闹上一翻。
    战场上可无人敢说他这位罗刹温柔的。
    其实，战场上便无人看见他的长相，因为看见的人都死了。
    青禾拉过叶如烟坐到一旁，“公子，你可有妻室？”
    这话一出，叶如烟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用手扯了扯青禾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可是青禾压根没打算住口，“有吗？”
    柳慕倒是回答的很快，“没有。”
    叶如烟原本还在扯衣角的手松了下来，刚才他说没有妻室，那未婚妻算什么？
    青禾闻言，“公子为何一直戴着面具。”
    难不成是见不得人？
    若是长得丑，她可不会让如烟跟他。
    柳慕顿了一下，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你想看？”
    青禾瞪大眼睛，激动道：“若是我想看便能看吗？”
    “青禾向来口无遮拦，你多担待些。”叶如烟脸色很是难看，她看了一眼青禾，后者见状也没再说什么。
    柳慕淡然一笑，“无妨，我倒是觉得青禾姑娘性子开朗大方。”
    幸好穆姨这时走了过来，“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青禾站起身抱住穆姨的胳膊，“没什么穆姨，在讲你何时来，何时能开吃。”
    穆姨叹了口气，用手点了一下青禾的额头，“你啊，就知道贪吃，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
    青禾无所谓的道：“嫁不出来就赖着穆姨一辈子。”
    穆姨没好气的将她的手拿开坐到桌旁，“公子厨艺不错，学过？”
    “父亲不在时，学过一些。”
    那时母亲一直陷入悲痛之中，而柳府的下人走的走散的散，府中留下的根本没有几个人。
    一家之主的担子自然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厨艺也是那时学的，后来他长大了结识了老师，就成了一名将领。
    叶如烟偷偷的观察他的神情，她自小跟父母分离知道这些痛楚。
    幸好穆姨也没再继续问。
    穆姨吃了几口，“对了，明日医馆穆姨去不了了。”
    “为何？”叶如烟问了一声。
    “快到上元节了，准备去集市采办些东西。”
    叶如烟继续道：“穆姨交给我便好。”
    正好，她也能去采办一些药材，若是遇到懂行的，可能会得到珍贵的药材。
    穆姨闻言一愣，“平日你不是最不喜欢去集市了吗？”
    “集市路远，我年纪小不打紧。”叶如烟句句肺腑之言，她待穆姨如亲生母亲一般，自然是不肯让她在大冷天走那么一段路的。
    往日穆姨时常拒绝她，这次说什么也是不能了。
    “穆姨放心，我陪着她。”柳慕这句话让穆姨安心了。
    “嗯。”穆姨动了筷子，“先吃饭吧。”
    接下来，无人再谈论其他事。
    明日。
    天蒙蒙亮，窗户上还有一些雾气。
    叶如烟刚打水洗漱完，推开门的那刻她听见旁边的房间也传来了开门声。
    她抬头探了过去，正好看见柳慕换了一身蓝布衫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不过距离的远，她看不清那玉佩的样式。
    正想看清一些，他已经将玉佩收回了。
    想来定是太过贵重，怕在集市上弄丢了吧。
    叶如烟缓缓走了过去，看着不远处的柳慕，“将军。”
    柳慕转身看向她，他的眸子仿若秋水，纵使不是看向心爱之人，他眸子里的幽深也能将人吸引进去。
    “为何起这么早？”
    “醒来后就睡不着了，索性就起了，将军呢？”
    “嗯，同你一样。”
    柳慕说完这句话看见叶如烟的小手有些红，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小丫头总是说他不顾身子，可她却如此冒失。
    他回屋拿了汤婆子递给叶如烟，“天凉。”
    叶如烟感到手心一热，她低头道谢，“谢谢。”
    “天还早，你准备何时去集市？”
    叶如烟想了片刻，“现在人少，将军戴着面具不易引人注目。”
    柳慕心底一暖，“好。”
    两人带好东西便离开了后院，街上此时行人的确很少。
    他们走的很慢，两人站在一起，倒是郎才女貌。
    集市离长安有一段路程，两人路过茶馆停了下来。
    茶馆的小二看见两人迎了过来，“两位客官需要什么？”
    柳慕答了一句，“上一壶热茶，再来一些糕点。”
    小二连忙道：“好嘞，客官稍等。”
    很快，小二就将热茶和糕点端了上来，“客官慢用。”
    柳慕将糕点放在叶如烟身前，“吃点东西垫垫肚子，这条路我常走，那边没有店家。”
    叶如烟听闻，“将军经常来吗？”
    “嗯。”柳慕点头，“他们比较喜欢这条路。”
    这话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叶如烟也没在意其中的细节，只是觉得当兵很辛苦，打仗也很辛苦。
    “糕点。”柳慕看见叶如烟的糕点只吃了一口，“是不合口味吗？”
    叶如烟连忙回道：“不是，很好吃。”
    柳慕看见她又咬了几口，他忍不住笑了，他用手擦掉她嘴角留下的粉渣，“有东西。”
    叶如烟眼眸张开，像是被这一举动吓到了一样。
    她有些坐立难安，“将军，我，我吃好了。”
    柳慕见状留下银两，“嗯，走吧。”
    叶如烟此时心跳的很快，方才的动作真的让她不知所措。
    想到这里她将脸更低了下去。
    柳慕自然瞧见了这一幕，他细心的询问一句，“不舒服吗？”
    叶如烟抬起头，“没有。”
    两人一路再无任何停留，很快便到了集市。
    集市里商贩众多，叶如烟从衣袖中将纸条拿了出来，上面写着穆姨要购置的物件。
    上面的第一个物件是，布料。
    叶如烟开始寻找起布料商，不过穆姨一般买的都是苏绣，她看了几眼，这些几乎都是次品。
    不过很快，她就在一侧找到了一家上品的商铺。
    叶如烟指了指哪里，“我们进去。”
    刚进去，叶如烟便拿了几匹布料，这些应该够了。
    “店家，这些多少银两。”
    “姑娘眼光真好，这些可是刚来的好货，一共五十两银子。”
    叶如烟闻言缓缓将布料放下，这可比平日的价格高了许多。
    她正准备说不要了，却看见柳慕已经付了银子。
    柳慕接过布料，对着叶如烟说，“还需要什么吗？”
    叶如烟那还敢说要，“将军，其实不用买的。”
    “无妨，只要你喜欢。”
    他刚才看见叶如烟的神情就能看出她喜欢这些布料。
    他平日也用不了多少银子，更何况以后娶了她这些银两也算不得什么。
    叶如烟现下也不再去逛贵的，她将纸条上的东西都买好了。
    刚准备离开，她看见了一个笼子，这个笼子十分精巧，要是灵蛇睡在里面定会开心。
    她询问店家，“这个多少？”
    店家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姑娘，只剩一个了，十两银子给你吧。”
    叶如烟正准备递银两，谁知柳慕比她更快一步。
    店家接过银两将笼子递给她，“夫人，您夫君对您可真好。”
    叶如烟顿时脸就红了。
    11.  恩人   其实你也救过我
    叶如烟故作镇静，接过笼子温声对老人说，“老者说笑了，这是我家兄长，并无那种关系。”
    说完，老人也明白他说错了话，“对不住姑娘，是我误会了。”
    叶如烟微微一笑，对着身旁的柳慕说，“我们走吧，东西买得差不多了。”
    柳慕眸子幽深让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他点头做了一个请走的手势。
    他们性子相差无异，若是无人主动一些怕是会互相错过。
    柳慕哪里是不想主动，经过刚才的行径，她不会真把他当兄长了吧。
    他心思缜密，想到这里心中又有了其他打算。
    叶如烟今儿穿着一身竹青暗花流彩单罗纱羽纱裙，看起来温婉可人，特别是那双发亮的眼眸没有任何杂质在其中。
    她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不解的走过去询问，“将军，怎么了？”
    柳慕收回视线，用温暖如春的眼神看着她，“无事，只是看见一样物件不错便多看了几眼。”
    叶如烟怔然，“将军，为何不买下？”
    “不是特别需要。”
    他说话总是淡淡的，不过就是这股淡淡得语气，却显得他格外柔情。
    叶如烟明了也没再多问。
    两人走到没人的地方，叶如烟便问了一句，“将军，你为何不回去呢？”
    她还是问出来了。
    柳慕道：“以后不必叫我将军，叫柳慕便成。”
    叶如烟欲言又止，在心中默念柳慕两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报恩。”柳慕深深的看了叶如烟一眼，“我想报恩。”
    叶如烟怔了一下，他刚才说什么？
    报恩？
    他为何要报恩？
    “我一向知恩图报，姑娘那日救了我，若是有一日帮了姑娘，我自会离去。”
    他的眼神装满了真诚，不过他的话倒是让她震惊。
    叶如烟浅笑摇头，露出脸颊上的小梨涡，“将...柳...慕，其实我们算扯平了，你曾经救过我。”
    柳慕皱眉，不解。
    叶如烟解释着，“当初牡丹族谋反，我被他们抓住差点就没了性命，是你将我从他们手上救下。”
    这段恩情，她一直都记得。
    “你一袭白衣铠甲将我从敌军手里救下，那时我还小，脸上还有泥土。”叶如烟说得急切，她很想让他记得。
    可是柳慕并没有半点记得的迹象，他此生救的人太多，记不住也很正常。
    叶如烟眸子暗了暗，“不记得也没关系。”她扬起一抹微笑。
    “我们扯平了。”
    柳慕此时脑子是蒙的，他没想到他跟丫头早就相识，而且还曾经救了她。
    他感到抱歉，那时久远。
    柳慕并不想欺骗她说他还记得，“那时我虽记不住，可是我现在记得了。”
    叶如烟眼尾红了，像是遗憾被补上一般，不知道为什么她竟落泪了。
    像是这些年的感情终于有人回应了一样。
    柳慕看见她落泪，连忙用手帕替她擦拭，“怎么哭了？”
    他从来没有哄过人，也不知道怎么能让女人不哭。
    叶如烟擦了擦眼泪，“没事，我只是想到，我还能遇见将军您。”
    原本她是不打算说出来的，等他离开后两人就扯平了。
    谁知他竟要报恩。
    柳慕嗓子软了下来，“那时不管是谁我都会救，现在的事跟那时无关，我会在你身边直到完成你的心愿。”
    叶如烟倒是真的有一个心愿，“将军你能帮我寻我爹娘吗？”
    她一介女子，又没有武功，更不能保护好自己。
    柳慕当时就应下了，两人边走边说，“你与你爹娘有联络的线索吗？”
    叶如烟摇了摇头，“我同爹娘走散后，再没见过，不过我爹娘给了我一块玉佩。”
    她玉佩没带在身上，就不能给他看了。
    柳慕瞥了一眼胸前，她说的玉佩，就是跟他一样的这块吧。
    她的爹娘医术高明，将她抛下肯定有缘由。
    柳慕突然联想到近日的神医一事，他内心有一个答案。
    “牡丹一带现下已经安稳，我可以带你去寻你爹娘。”
    叶如烟欣喜若狂，“真的吗？”
    “嗯。”柳慕宠溺的看向她，“等上元节过去，我们便启程。”
    叶如烟点了点头，若是能够找到她爹娘，她便觉得死而无憾了。
    这一路，两人便谈论一些关于她爹娘的事情，很快便走回了长安城。
    柳慕从她口中也清楚了一些事情。
    原来她跟她爹娘就是在牡丹那场战事中走散的。
    后来，他受伤，是那对夫妇主动请缨还将玉佩递给他。
    想来是早就将他作为她的保护伞了。
    这样看来，她爹娘的身份很不一般。
    又或者，她爹娘并不想让她卷入什么事件中。
    这些疑问，还需要慢慢解开。
    *
    上元节很快便到了，长安城内热闹非凡，繁荣昌盛，百姓们更是安居乐业。
    叶如烟穿着锈衫罗裙，梳着流云髻，看起来小巧玲珑乖巧的很，她小心翼翼的敲了身前的房门，“柳...柳公子你好了吗？”
    她们约好去逛灯会的。
    原本她准备跟青禾二人去，可是柳慕不放心。
    柳慕推开房门，一袭华贵云锦，发丝用白色锦带缠好，他眉眼带笑，彷如一滩秋水。
    “走吧。”
    叶如烟哦了一声，她只觉得他这一身打扮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贵公子。
    也不知道灯会上会有多少姑娘惦记着。
    叶如烟去叫了青禾，可是青禾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她摆了摆手，“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她咬了咬嘴唇，等她那天发达了，定要将那酒楼给盘下来，然后把他当小白脸养。
    叶如烟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再次询问她，“真的不去？”
    青禾重重点了点头，“你有郎君作陪，我就不去了，不好。”
    她这话让叶如烟好生无奈，“那我们走了，真的走了？”
    直到她走到门口，青禾都没有搭理她，她敲了一眼只觉得青禾有心事。
    不过她也不好过问，等会去灯会给她们带些东西吧。
    叶如烟看见在不远处等着她的人儿，走过去道：“她又不去了，我们走吧。”
    长安的上元节很是好看，特别是灯会上的灯笼她很喜欢。
    “好。”
    12.  玉佩   黑衣人
    街巷里张灯结彩，一眼望去人潮拥挤。
    柳慕看了看身边娇小的人儿，叮嘱了一句，“人有些多，别走散了。”
    也不知道身边的人儿有没有认真听，不过柳慕看见她满眼的期待。
    一会的功夫，叶如烟看见不远处的猜灯谜，她冲着男人明媚一笑，“柳公子，我们去哪里玩吧。”
    柳慕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原来是想猜灯谜，他宠溺道：“行，我跟着你。”
    他话音刚落，身前的人立马就转身奔向了灯谜处。
    柳慕不禁浅笑，果真是个小姑娘家。
    叶如烟自小读的书籍繁多，这些灯谜自然不在话下，她随手拿起一块木头雕刻的板子，上面写着，
    一只黑狗，不叫不吼。
    叶如烟细心查看着，既然狗不叫也不吼，那不就是沉默吗？
    于是她将谜底写在纸条上递给老板，老板看了一眼对她一笑，“姑娘，好才情.。”老板指了指一旁的灯笼，“姑娘看上那盏便拿那盏吧。”
    叶如烟闻言看了一眼，挑了一盏红色带流苏的灯笼，“谢谢老板。”
    她将灯笼拿着给身后的人看，“好看吗？”
    柳慕认真看了两眼，“很好看。”
    叶如烟闻言将灯笼递给他，“你喜欢就送你了，祝你此生平平安安。”
    柳慕怔了一下，缓缓的接过灯笼，他眼底藏不住的喜色，“你不要吗？”
    “我已经有很多盏了，不过都放在房间的柜子里，这一盏就送给你。”叶如烟指了指不远处的桥，“我们去哪里放莲花灯吧？”
    柳慕瞧了一眼，看见一些姑娘在桥洞旁放莲花灯，他虽不知道有何含义，不过只要她喜欢，他便陪着。
    叶如烟找到小贩铺子跟前买了二盏莲花灯，她将柳慕带到桥洞旁，低声呢喃道：“这条河流据说只要放上这盏莲花灯，许下心愿，河流就会将心愿带给河神，那么心愿就可以实现了。”
    环顾了四周，这条河流很长，水也很浅，不过这时天还未暗，这莲花灯看上去并不是那么好看。
    叶如烟自然也发觉到了这个问题，她对着柳慕道：“不如我们先去茶馆听书？”
    “好。”
    这一路，只要是她想去的，他都应了。
    茶馆就在长安城的北面，两人不过片刻便到了。
    叶如烟跟柳慕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说巧不巧，他们刚好坐下，那说书先生便出来了。
    说书先生先是拍了板子，然后细细道来，“据说江湖上有这样一个传说，传说有一位神医，他的手中有一本医书可以包治百病亦可长生不老。不过如今那位神医已经销声匿迹，隐姓埋名，多方人马根本找不到那本医书所在。”
    “又有传闻说，那本医书被藏在某个地方，而那个地方的所在之地不为人知，不过只需要找到两块鸳鸯玉佩再加上神医之女的血便能找到那个地方。”
    “如今江湖上早已风起云涌，议论纷纷......”
    听到这里，柳慕蹙眉，俊美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接下来说书先生所说的内容他并没有认真听。
    相反，叶如烟闻言倒是对说书先生的故事漫不经心，这个世界上那里会有什么长生不老的药。
    她听了一会便觉得有些发闷，拿起一块糕点就吃了起来，“这个故事不知道是哪位江湖道士胡编乱造的。”
    柳慕闻言有些了然，“你倒是懂了。”
    叶如烟将内心的想法说与他听，“我阿爹曾经告诉过我，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灵丹妙药，哪些能够在死后活过来的，其实也就是没死透。”
    不过，很快叶如烟就能发现，她被狠狠的打脸了。
    两人直到茶馆闭馆才离开，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河流处早已放满了莲花灯，这时的莲花灯与刚才看起来不同，它们看起来如同神明一般。
    叶如烟将怀里的灯递给柳慕，“我们去前面吧。”
    柳慕接过，跟在她的身后，学着她的样子将莲花灯放到河面上。
    两人的莲花灯就这样挨在一起，像是寓意着，他们会跟这灯一样，相濡以沫。
    叶如烟闭上眼睛许愿，她许的愿望是，愿早日寻到阿爹、阿娘。
    柳慕不知道该许什么，想到她的心愿，他便对着莲花灯在心中默念，“愿她早日寻找家人。”
    “许了什么愿？”
    “秘密。”叶如烟一脸神秘，“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柳慕倒也没再逼问，只是起身的时候，胸前那块玉佩不小心掉落在地下，幸好是背对着她的，叶如烟并没有看见什么。
    “你东西掉了吗？我刚才听见声音了。”叶如烟低声询问。
    “嗯，现在找到了。”柳慕将玉佩好生放好。
    离开这里后，叶如烟她们去了桥上，上元节不仅会有灯笼，还会有好看的烟火。
    “这里最适合看烟火。”叶如烟以前看过一次，不过后来她渐渐的也就不来了。
    “嗯，位置不错。”
    柳慕细声回着。
    不过就在这时，柳慕脸色一变，他连忙抱过叶如烟的腰肢，刚转到一旁，一根羽箭就出现在她刚才站着的位置。
    叶如烟看见眼前的羽箭，脸色变白，她被吓了一跳，若不是将军救了她，她就一命呜呼了。
    不过，为何会有人这么明目张胆敢在今日作乱？
    还未等他们松一口气，羽箭接二连三的发射过来。
    柳慕当机立断，抓住叶如烟的手就准备往后撤。
    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在上元节公然行凶。
    难不成是他的仇家？
    两人跑到一僻静处，叶如烟气喘吁吁单手摸着腰肢，脸部发红，“哪些，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要杀我们？”
    她生平没有跟人结仇啊？
    柳慕皱眉摇头，“暂时不知。”
    就在这时，柳慕眼眸微张，“来了。”
    他将叶如烟护在身后，果不其然，几十个蒙面人从天而降。
    带头的黑衣人手上拿着一把刀刃，他体格矮小，不过脸上有刀疤，就算戴着面罩，他的眉眼处也有刀痕。
    柳慕看向黑衣人，那股修罗的气质在他身上露现了出来，“你们是谁派来的？”
    带头的黑衣人并没有报名讳，只是语气冷淡的对着他们说，“将玉佩交出来，还能留你们一个全尸！”
    柳慕一怔，原来是因为玉佩一事。
    那就留不得他们了。
    柳慕将叶如烟拦在身后，对着身前的人说，“你们一起上吧。”
    蒙面黑衣人一听立马蜂拥而上，柳慕武功高强，几个来回便将黑衣人击退。
    只是他一个人又要保护叶如烟自然有些吃力。
    更何况，这些黑衣人像是有组织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将玉佩交出来。”
    “玉佩？”柳慕表情略显惊讶，像是对这件事一片茫然，“什么玉佩？”
    带头的蒙面黑衣人将手中的画像铺开，方才这男人身上带着的就是画上的白玉。
    柳慕见他呆滞，抓住机会直接运行轻功带着叶如烟几个大步跳上了房檐，又跳到一处柴火堆前两人躲了进去。
    蒙面黑衣人发现自己被骗，恼羞成怒的追了上去。
    可是追到一半，那两人竟然凭空消失了。
    蒙面黑衣人对着身后的人说，“继续找。抓活的。”
    “是。”
    说完一群人便离开了这个地方。
    叶如烟将身上的盖子掀开，“将军，我们出去吧。”
    柳慕等她出去之后，也跟着出来，他暗自皱眉，看来他的玉佩应该跟那位神医有关。
    否则这些人为何会因为玉佩来寻找他们。
    “以后你的玉佩别戴在身上了。”柳慕脸色微变，很是担忧的对着身前的人儿说。
    叶如烟怔了一下，他怎么会知道她身上有玉佩？
    像是知道这句话不妥，柳慕又连忙说，“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有玉佩的话。”
    叶如烟这才收回了怀疑，重重的点了头。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先带你离开。”说完，他一手搂过叶如烟的腰肢，脚尖一点，便消失在原地。
    叶如烟有很多疑惑，却也来不及询问。
    直到两人到了方才买灯笼的拐角处，柳慕才将她放开，“方才是我冒犯了。”
    叶如烟摇了摇头，“若不是有你，我肯定早已死上几回，你再一次救了我。”
    “不过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柳慕知晓瞒不住，便也就说了，“前不久我的手下告诉我，长安城混进了一波寻找玉佩的人，想来就是这些人了。”
    “刚才他们贸然动手，肯定是因为我身上的玉佩。”
    “玉佩？他们要玉佩做什么？”叶如烟只觉得不解，毕竟玉佩人人都有，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件。
    “不，他们是因为有关神医的传说。”
    此话一出，叶如烟瞪大了眼睛，“那件事，竟然是真的？世界上竟然真有那种药？”
    柳慕面色严肃，整个人变得有些清冷，“不止，他们想要的是找到藏着医书的地方，那个地方应该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叶如烟似懂非懂，不过她明白，长安城现下倒是不太平静了。
    “过几日，我们便启程前往牡丹城，或许会有答案。”柳慕想过了，若是因为玉佩，定跟她爹娘有关。
    而那个地方定是不能叫他人先寻到。
    13.  守着   你睡下了，我再离开
    叶如烟有些担忧，刚才那些人很明显就是冲着他来的，而且他说玉佩，玉佩到底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黑衣人？
    她如履薄冰的颤抖着声音道：“玉佩，是找到那本医书的钥匙？”
    只有这个解释能够说得通了。
    柳慕面部僵硬，郑重的点了头，“恐怕玉佩只是引子，神医之女的血才是钥匙。”
    “那为何他们会找上将军您？”叶如烟怎么也想不通。
    “这件事我还只是猜测。”柳慕放软了眸子，柔声着说，“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叶如烟摇了摇头道：“我不害怕。”
    她最怕的事，就是别人伤害到眼前的男人。
    两人说完话，就直接离开了，他们不能在这里多留。
    推开后院的大门，柳慕将叶如烟送了进去，他则停在门口没有进去。
    叶如烟愣神，“将军，你不进来吗？”
    她看向站在月色里的男子，好似一眨眼他就会从眼前消失一般。
    “我要去查一件事。”柳慕耐心解释着。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
    柳慕闻言浅笑，他从她口中听出了担忧之意，“哪些人伤不了我。”
    他这话说得很是自大，不过他是谁，他是江北大将军，是打了无数次胜仗的男人。
    叶如烟闻言安下心，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却在这时又说不出来了，她嗯了一声，“将军...”
    “嗯？”
    “没事。”叶如烟千万句话语最终转换成一句，“将军慢走。”
    柳慕嘴角带笑，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入了月色。
    叶如烟在原地一直看着，直到那个穿着华贵云锦的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巷子里，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她退回了院子里将大门锁上，这才走回了房间的路上。
    叶如烟走回房间要途径一处园子，这园子一向僻静，很适合一人独自待着。
    她刚踏鹅卵石，便看见那圆桌旁坐着的女子。
    那不是青禾吗？
    叶如烟轻着步子走了过去，她拍了拍青禾的肩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青禾被她吓了一跳，整张脸都黑了，“你怎么走路没事啊？”
    “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叶如烟看见她的神情，实在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的反应。
    青禾收回了思绪，她看起来有些恹恹的，“没事，就是想的太入神，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叶如烟闻言坐在她的身边，“怎么了，什么事竟能让你如此伤神？”
    青禾欲言又止，最后化为一声叹息，那男人怎么就不能对她温柔一些呢？
    她刚才也只是想让他陪她去看灯会，谁知那男人竟然说她无趣。
    “没事，就是太闷热了，睡不着。” 拉赫
    “早些睡吧，已经很晚了。”
    青禾“咦”了一声，“你的护花使者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叶如烟闷声道：“刚才发生了一件事，他回去处理了。”
    青禾听出她情绪不太对，一时间来了兴致，“他走了你不习惯了？”
    “没有。”
    “口是心非。”
    叶如烟闻言微微红了脸颊，幸好现在天色灰暗，没有人能看见她脸上的红晕。
    “我...先睡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青禾不明所以的愣在原地，随后会心一笑，“口是心非的女人。”
    不过，这会儿她又郁闷了，明日定要去找那男人。
    *
    推开眼前的房门，叶如烟来到铜镜前，她拿出放在盒子里的玉佩，“这玉佩的样式只有一半，也看不出来图形。”
    她随即将玉佩放回盒子里，起身去瞧了一眼灵蛇，此时灵蛇早已冬眠。
    不过这也给她省了不少力气，不用操心它的进食问题。
    叶如烟躺回床上，将床头的蜡烛吹灭，闭上了眼睛。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在一个很大的宅子里，宅子里面有很多陌生的面孔。
    叶如烟看着一个小女孩从她身边跑了过去，她连忙跟上去以免她摔着。
    可是当她看见小女孩扑进一对夫妇的怀中她愣住了，直到她看清那小女孩的脸，这是小时候的她。
    画面一转，小女孩躲在衣柜里，听着屋外的惨叫声，她害怕得瑟瑟发抖。
    而她的脸上早已沾满了血迹。
    叶如烟还想继续看后面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惨叫声，可是她却醒了过来。
    叶如烟直勾勾的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房间，她此时还有些诧异竟然梦见了儿时。
    她起身点亮蜡烛，很快房间便亮了起来。
    叶如烟坐回床上，方才的梦，那个场景她好像一点印象都没有。
    好像，长大之后，她好像真的记不得儿时的事情。
    每次她想回忆从前，头就疼的厉害。
    久而久之也就不想了。
    阿爹和阿娘告诉她，她小时候撞伤了脑子，才导致这样。
    看着窗外，叶如烟不由得担心起柳慕，也不知道那伙黑衣人有没有找到他。
    他这一路顺不顺利。
    叶如烟想着便入了神，直到听见门外传来的敲门声，她看见了门外的身影。
    叶如烟小步跑过去开门，看见门外人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你没事吧，没受伤吧？”
    门外的男人也不知道为什么，眉头皱着一直未松开。
    柳慕看了一眼叶如烟裙摆下漏出的脚，她怎么也不穿鞋？
    “地上冷。”
    他这一声让叶如烟反应过来脸一红，刚才太急了竟连鞋也忘记穿了。
    她实在是没想到将军今晚竟然会回来。
    等她将鞋穿好，才听见倚靠在门口男人的声音，“原本不准备打扰你的，只是看见房间亮着，准备来看看。”
    叶如烟听见外面寒风呼啸的声音，她慢声说，“将军，你先进来。”
    柳慕未动，“没事，很晚了你该休息了。”
    “我...我其实是做了噩梦，这才醒了过来。”
    叶如烟并不想睡，她连声道：“将军，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柳慕见状将刚才他调查到的事情说了出来，“这群黑衣人寻找玉佩的确跟医书有关，不过还没查到他们的幕后主使。”
    方才他追上了黑衣人，原本想留下几个活口，没想到他们竟然是死士。
    能养死士的人并不多，看来涉及到的人可能跟皇室也有关系。
    叶如烟显得格外好奇，“那本医书若是真的，这世上当真有起死回生之术？”
    “也许有。”柳慕说，“不过既然神医将它封锁，证明这医术定不是什么救人之术。”
    叶如烟表示赞同，她细心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只见他的眼下有一些青色，脸色也很疲倦。
    “将军，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刚才你说做了噩梦，若是我走了，你可会怕？”
    叶如烟怔然，她刚才随口而出的话，他竟然记下来了。
    “等你睡着，我再离开。”
    柳慕说到做到，不过门外风大，他不好将门打开。
    只得说，“我在门外，有事唤我一声就成。”
    他真的很温柔，叶如烟乖乖躺在床上，她对门外说了一声，“将军，我睡下了。”
    不过片刻，男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嗯，睡吧。”
    柳慕倚靠在门前的柱子上，他回想前刚才发生的事情，哪些死士的身上都有一幅画着玉佩样式的画像。
    这幕后之人定是一个有身份的人。
    他对医书一事这么了解，而且刚才那群黑衣人的对话中他了解到。
    他们已经寻找医书很久了。
    想到这里，柳慕的直觉告诉他，那对夫妇很可能就是传说中人神医。
    而屋内的人，很可能就是神医之女。
    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测。
    玉佩有相似之处很正常，只是他刚才看了一眼那画像，的确跟他身上的这块一模一样。
    柳慕目光复杂的盯着门口，若是这样，他倒是不太想带她前去牡丹城了。
    这一路太过危险。
    不过他想到那日她开心的神情，还是决定要带她前去。
    有了柳慕的陪伴，叶如烟很快便入睡了，这一觉很安稳，也没做什么噩梦。
    柳慕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的呼吸声，心里很是欣慰。
    等到天微亮，柳慕才离开。
    他怕中途叶如烟会醒过来，所以一直没有离去。
    *
    叶如烟醒来时，天已经亮了，她伸了一个懒腰，穿上衣服下了床。
    推开门，屋外的人已经离开了。
    叶如烟想起昨日的经历，心里一甜，她不由得傻笑起来。
    这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心上人一直守着你吧。
    想到要去牡丹城一事，叶如烟心里盘算着该怎么与穆姨说。
    她此行肯定要去很久，当时穆姨也在牡丹，她可以问问穆姨在那边还有没有家人。
    刚到穆姨住处，她在门外敲了一声，“穆姨，你起来了吗？”
    “如烟，怎么了？”
    听这声音，穆姨应该还没有起来。
    “没事，穆姨接着睡。”
    可是现在，穆姨又如何能安睡。
    这不，房门被打开，穆姨一脸倦意，她看着叶如烟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疑惑，“有事？”
    “嗯。”
    “有事就说，穆姨还会吃了你啊？”
    穆姨一向为人幽默，也时常会关心她们。
    “穆姨，我想去牡丹城寻找我的父母。”
    原本知道穆姨会反对，叶如烟已经做好准备了。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穆姨就拒绝了她，“不行，你不能去。”
    14.  拆穿   希望你能懂本将军的心意
    两人就这样站着，穆姨在门内，叶如烟在门外。
    “穆姨牡丹城如今很安全，不会有人谋反。”叶如烟又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世上哪有绝对安全的地方，更何况你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前去，穆姨怎么能放心？”
    原来穆姨是为这事担忧呢？
    叶如烟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的对着穆姨撒娇，“穆姨柳公子跟我一同前去。他要去调查一件事。”
    穆姨将门推开一些，背对着叶如烟说，“你进来，把门关上。”
    说罢，她坐到方桌旁，很认真的对叶如烟说，“当真要去？”
    “嗯。”叶如烟轻轻点头。
    穆姨知晓拦不住她，却还是想再阻拦一下，“医馆里的那人你忘记了？你若走了他谁来医治？”
    “我等会去看看玉公子，上元节已经过去，那位公子也不一定会留在长安城。”
    依那乔公子所说，那位玉公子应该就是书院里的教书先生，那快入春了，肯定会回去教书的。
    再不济她会留下药方给他。
    她的医术治不了他的病，可是阿爹医术高超，肯定能治好他。
    穆姨听见叶如烟已经将事情都安排好了，她知道是人终究都会长大的。
    青禾是这样，叶如烟自然也是。
    “你去将柳公子唤来，穆姨同他说几句。”穆姨最终还是妥协了。
    叶如烟喜上眉梢，对着穆姨说，“我去找他。”说完她便推门而出。
    动作一气呵成，半点也不含糊。
    穆姨见状眼底的担忧更深了些，她不知道那位柳公子的来历，若是等会能问出来，她便应了。
    若是不能，就算如烟生气，也是不能去的。
    叶如烟到了柳慕房门，不过她正准备敲门的时候将手停下了。
    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
    叶如烟放轻脚步转身离开，她准备先去询问医馆那位公子。
    上元节过去，寒冷的天气也逐渐变得暖和起来。
    叶如烟走在街上，找了一家早餐店买了一些包子和粥。
    她到医馆的时候，恰好遇到出来的乔严。
    突然里面传来很急促的咳嗽声。
    叶如烟一惊，“他着凉了？”
    一个心脏有问题病人着凉，可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
    乔严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在看见来人的那一刻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叶姑娘，原本准备去找你的，幸好你来了，老师他病的特别厉害。”
    叶如烟自然察觉到了，里面的咳嗽声不断，她将手上的东西递给乔严，“我去看一下。”
    她刚走去里屋，男子就发现了她，“叶...咳咳...叶姑娘。”
    玉自南用手背捂住嘴唇想压制住咳嗽，却因为这样他整张脸被憋得很红，眼眸里含了些许泪光。
    叶如烟急忙道：“你这样多久了？”
    “叶姑娘不必担心在下，风寒而已无伤大雅。”
    “我去给你弄些药。”叶如烟走了出去，她看着在一旁的乔严，“劳烦乔公子先将粥递给玉公子。”
    乔严闻言点头，“谢过姑娘。”就侧过身走了进去。
    叶如烟则去抓药，她也无瑕顾及其他，将药抓好便去一旁熬药去了。
    她边熬药边想，看来近日是走不了了。
    不过她既然是个医者，自然是要以病人的身体为重。
    过了半刻，叶如烟将药盛到碗里端了进去，“药好了。”
    她将盛着药的碗递给乔严，“给他喝吧。”
    说完她便退了出去。
    叶如烟对玉自南的病束手无策，她翻阅了医书，根本没有解药。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般残忍，竟然对他下这种毒。
    正当她皱眉之时，医馆外男子清冽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何事如此伤神？”
    她刚抬头就跟那双清澈的眉眼对上，叶如烟怔然，“将...”她想到里屋还有人放低了声音，“你怎么来了。”
    “嗯，起来的时候看见了穆姨。”他同穆姨说了些话。
    叶如烟问，“聊得如何？”
    柳慕闻言轻笑出声，“同意了。”
    “真的？”叶如烟眨巴眨巴眼，样子很是俏皮。
    柳慕宠溺得应了一声，“嗯。”
    这下叶如烟把玉自南的情况告诉了柳慕，“我们可能得等入春再离开。”
    “不必，我给军师写了一封信，等会便会有人带他去军营治疗。”柳慕接着说，“你放心，军营里有宫里的御医。”
    刚才他与穆姨谈话途中，穆姨说到这个问题他便有了打算。
    他查不出此人的背景，不过他也不怕此人知晓他的身份。
    叶如烟摇了摇头，“我自然是信的，只是这样你的身份不是就暴露了吗？”
    柳慕知晓她会有此疑问，“没事，如今身份也无关紧要了。”
    “将军，谢谢。”叶如烟很郑重的说，他为了她的心愿不惜暴露身份，这份恩情她定会报答。
    柳慕道：“答应你的，自然不能反悔。”
    话音刚落，门外便走进来几个军营里的人。
    他们都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衫，其中一人对着柳慕作揖，“公子。”
    柳慕挑眉应了一声，“病人就在里面，你们进去将人带走。”
    “是，公子。”
    说完，几个人便走了进去，里屋的两人看着他们愣了一下，他们看着里屋的人恭敬道：“这位公子，还劳烦同我们走上马车。”
    玉自南看着眼前的几个人，忍不住咳嗽起来，“你们这是作甚？”
    “这位公子，是外面那位公子请求我们将军将你带去军营救治，还请同我们上马车。”
    乔严皱眉，“你们这是私闯知道吗？”
    “在下只是想让玉公子得到好的治疗罢了，何来私闯一说，这位公子说得太严重了。”柳慕走了进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乔严说。
    乔严看着眼前这个眉目如画，身形高大的英俊男子一时没了脾气，毕竟军营里的军医医术高超，若是去了也无妨。
    叶如烟连忙站在一旁说，“玉公子，民女医术不济不能治疗你的病，可是军营里的军营都是来自宫里，他们的医术定然比民女强。”
    “叶姑娘可是有要事在身，若是如此，在下便回书院治疗。”玉自南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柳慕不愿见她为难，直言道：“玉公子客气了，南山书院路途遥远，既然将军给了在下这份人情，还望玉公子不要辜负在下的好意。”
    他这话带有几分警告的意味在其中。
    有些时候，装的太过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柳慕希望玉自南能够懂他在说什么。
    15.  吻了   被一个吻乱了心神
    长安城内一辆马车缓缓朝着那东边去，里面的人偶尔会发出几声咳嗽。
    乔严面色不佳，刚才那人很明显就是霸王硬上弓，老师还未同意就被他的人给带上了马车。
    想到这里他实在是心里不如意，“老师，你方才为何不拒绝。”
    被唤作“老师”的男子，身子倚靠在窗边，弱不禁风的身躯看着像随时就会倒下一般，“不想让叶姑娘难为罢了。”
    玉自南有气无力的说道：“叶姑娘有要事在身，那位公子又是她的朋友，拒绝不得。”
    乔严听闻也没再说那人的事，只是说，“叶姑娘是个善良的人。”
    他曾受她的恩惠，原本想着娶她为妻守护她一辈子，奈何缘分太浅。
    玉自南偏头闭上眼睛，不知道是睡了还是在想些什么。
    *
    医馆离了人自然要收拾一番，门也得落锁。
    叶如烟将门关上的一刹那内心深处有一股不舍之意，她的神情一向不藏于心，一双手落在她的头顶上，
    “我们还会回来的。”
    听了将军的话，叶如烟微微点头，“将军说的是，是我太过伤怀了。”
    将军见她如此乖巧，多说了几句，“不是伤怀，你是怀旧，我父亲曾说，怀旧的人最善良。”
    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怀旧的人也最容易感伤。
    可是这世界上，又有谁人真正能做到无情呢？
    叶如烟对将军的父亲有些好奇，可是她也不敢问，她怕让将军伤心。
    柳慕看着眼前之人，目光真挚而又深远，“如果可以，我想护着你，护你一生平平安安。”
    他的声音很低，正巧小贩的叫卖声传了过来，身前的人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将军，您说什么？”
    将军收回了目光，淡笑一声，“没什么。”
    “哦。”叶如烟随后道了声，“谢谢将军。”
    “谢什么？”
    “路途遥远，归期未定，自然该谢。”
    叶如烟说得一本正经，倒是让将军多生出几分笑意。
    “先送你回去，我去安排好马车，明日便来接你。”
    “好。”
    叶如烟将门上落了锁，便转身跟着将军离开。
    两人一路上安静的很，柳慕很细心的走到叶如烟的身侧，让她在里面。
    这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叶如烟时不时的偷看身侧的人，最后找了一个话题，“将军，您信佛吗？”
    “佛？”
    “嗯。”
    “我不信，求佛只是一种念想罢了。”柳慕顿了一下，问了身边人，“你信吗？”
    “我信。正如将军所说，一个念想。”叶如烟很认真的说出内心的想法。
    柳慕点了头，“嗯。”
    他原本也是信的，可惜，佛并不能时刻保佑人平平安安。
    接下来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直到看见后院的大门。
    “我先回军营，明日来接你。”柳慕停在原地道。
    叶如烟朝前走了半步，随后道：“将军慢走。”
    她转身走回院里，她将门关上开了一条缝，就这样目送着将军离开。
    叶如烟知道，方才将军说了他母亲信佛的事，定然跟他后面情绪低落有关。
    想着以后便不提佛祖一事了。
    走回房间时，叶如烟看见那圆桌上摆着的纸张，而青禾正在写着什么。
    她走近一看，还未看清就被青禾收了起来。
    青禾看起来有些紧张，“你...你怎么不出声。”
    叶如烟见她的反应很不解，“我看你练字，就想看看。”
    一听她说练字青禾不再提心吊胆，磕磕绊绊的说，“字太丑了，不想给你看。”
    叶如烟坐到石凳上，“青禾，我明日就去牡丹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她伸手指了指旁边的位置，“我们聊一聊。”
    青禾闻言一愣，“你真要走？穆姨跟我提这事我以为她开玩笑呢？”
    “嗯，真的。”
    “山高路远，你为见父母而去，我自然不能留你，只愿你一路平安。”
    叶如烟微微眼眶一红，她抱住青禾，“你跟穆姨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这几年开医馆的钱我只拿了一些，其他都留给你们。”
    青禾嫌弃的推开她，“再哭就变丑了，钱我跟穆姨也攒了一些，我们在这里用不着什么钱。倒是你需要用钱。”
    “穆姨跟我说了，有柳公子陪着你，我也放心。”青禾接着说，“你带着他去见父母，亲事可一定要写封书信回来。”
    见她越说越不着调，叶如烟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叶如烟叮嘱她，“不可晚归，不可喝酒，不可......”
    “不可顶撞穆姨，我的好姐姐，我知道的。”青禾连忙说。
    叶如烟知晓说多了她也不爱听，她起身，“我回房间了。”
    青禾应了一声，将纸张收了起来，“我去厨房做些吃的。”
    “好。”
    叶如烟也回了房间，她将盒子里玉佩用红绳绑着挂在了脖子上。
    随后看了一眼镜子里，只能看出红绳才安下心来。
    她又走到床边，看了一眼笼子里正冬眠的灵蛇，用手去摸了一下，“小东西，再过些时日你便醒了吧。”
    叶如烟走到衣橱旁，收拾了几件贴身衣裳，不过都是些颜色很素的衬衣，毕竟太过艳丽不太好。
    她一向不喜佩戴什么头饰，顺手拿起最不值钱的木簪。
    叶如烟将银票放到手饰盒里，这些手饰加上银票，她们不靠医馆也能生存了。
    小时候穆姨寒冬腊月外出为人洗衣裳，回来手都起了冻疮。
    她肯定不会让穆姨再回到那个时候。
    收拾完，天色暗淡下来。
    青禾在门外喊了一声，“姑娘，吃晚饭了。”
    其实青禾唤她“姑娘”，是因为她觉得这样唤才觉得亲切。
    叶如烟推开门走了出去，青禾早已不见人影。
    她走到正厅，正好看见穆姨同青禾在说着什么。
    两人一看见她，立马停下了交谈。
    “如烟，快过来。”
    叶如烟应了一声，走过去询问，“穆姨，你们在说些什么？”
    穆姨轻打了一下青禾，“这丫头说你要走了，非让我准她喝酒。”
    “穆姨，我这不是为了送行吗？”
    穆姨见状又是笑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告诉你不准。”
    叶如烟在一旁道：“青禾，忘记我方才跟你说的话了？”
    这下，青禾抿了下嘴唇，“行，不喝酒。”
    穆姨让她们坐下吃饭，“如烟，明日你便要走了，我要提醒你几句，那玉佩切不可叫他人看见。”
    叶如烟闻言点头，“穆姨，我知道了。”
    “虽说有柳公子陪在你身旁，只是穆姨心里还是不放心，穆姨想你若有空便多写几封书信报平安，只是路途遥远若不方便就不必了。”穆姨如是道。
    说完她往叶如烟碗里夹了一些菜，“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你多吃，以后不经常能吃到了。”
    叶如烟吃了一口，“穆姨，我还回来呢。”
    青禾在一旁慢悠悠说，“是啊，穆姨您就别伤怀了。”
    吃到一半，穆姨便说她乏了离了桌。
    叶如烟很是担忧，“穆姨，你无事吧？”
    “没事，你们吃吧。”
    叶如烟目送着穆姨离开，在心中默念着，穆姨，保重。
    接下来，她跟青禾收拾了碗筷，青禾在她耳边轻声说，“我藏了一些酒，要不要一起喝一点。”
    叶如烟并没有拒绝她，只是道:“好。”
    两人将酒拿到叶如烟的房间内，青禾拿来二个杯子，倒满酒递给叶如烟，“这杯酒就当时为你送行了。”
    叶如烟接过来尝了一口，这酒烈的很，一会的功夫她脸就变得通红。
    青禾看见她那迷离的模样，只是笑呵道：“这酒可是上好的桃花酿，只是不易喝醉，不过你这酒量，还是少喝一些。”
    说完她将叶如烟的杯子拿过来放到一旁。
    叶如烟有些醉了，她不依又将杯子拿了过来，“满上。”
    青禾一听，当真替她将酒给满上了，“这可是你要喝的，不能怪我。”
    “嗯。”叶如烟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你说什么？”
    这一杯下去，叶如烟完全醉了，醉到不省人事。
    是夜，青禾将她放到床榻上便离开了。
    叶如烟过了许久又重新睁开了眼睛，恍惚之中好像看见了将军，她整个人扑了过去，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抱着他，“好温暖，头好疼。”
    叶如烟眼神迷离，脸颊上有红晕，看起来很是诱人。
    她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她朦胧中只瞧见了那一抹白。
    叶如烟只觉得是做梦，胆子也大了起来，她踮起脚尖，望着眼前的嘴唇，亲了过去。
    唇与唇之间的触碰让叶如烟不禁脸红，她傻笑一声，“真甜。”
    说完一个站不稳往身后倒去，只见一双手扶住她的腰肢将她带回怀中。
    柳慕神情慌乱，连忙将人放回床榻上，将她给被子盖好便转身离开。
    一刻也不愿多留。
    柳慕站在院外，冷风佛过他的脸，他这才冷静了下来，方才的那个吻让他心神不宁。
    他刚才听见屋内动静这才走了进去，看见她朝着他跑了过去他连忙扶住，没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他乱了心神。
    柳慕在原地吹了一会冷风，稳了心神这才去厨房替她熬制醒酒汤。
    想到她方才说头疼，柳慕不禁加快了脚步。
    16.  往事   是我一手害了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
    厨房内的食材明确，很容易就能找到生姜的位置。
    柳慕熬制过程中，用冰糖煮了一碗糖水，姑娘家都是怕苦的。
    他将厨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端上姜汤和糖水走了出去。
    一路上寒风刺骨，将他方才乱了的心神吹散了。
    柳慕在门外停顿了片刻才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里面的人睡得很安稳。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榻旁，虽是不想打扰她睡眠，不过不喝明日定会头疼的厉害。
    马车内部他放了软垫，一路颠簸怕是也很难缓解。
    想到这里，柳慕将姜汤端到手上，身子半蹲下来，“阿烟，喝完再睡。”
    话音刚落，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床边制造一些响动。
    床榻上的人儿觉得身边嘈杂，翻过身继续睡了过去。
    无奈，柳慕只能用被子将她带到身边，让她的头靠在他的手臂上，将一旁的姜汤一勺一勺的喂给她。
    好几次汤从她嘴角滑落到他的白衣上，纵使有污秽他也不管。
    待人喝下后柳慕便走了出去，他走出房门后并没有回到房间，反而是去了院子里的方桌旁。
    他想入眠，倒不如在门外守着她。
    *
    天色泛白，光线透过窗边撒在房间里。
    叶如烟动了动睫毛，缓缓的睁开眼睛，她看着窗外的天色，随后拉开被子站了起来。
    她穿鞋的一瞬间看见地板上有些许干了的水迹，心中暗想，难不成昨夜不是梦，真的有人在喂她喝水？
    昨夜她听见有人在唤她名字，只是她实在困倦眼睛压根睁不开。
    原以为是梦就没管。
    不过昨夜能在她身边的，只有青禾了吧。
    叶如烟麻利的梳洗完，挑了一身素简精致的衣裳，这样衬得她水灵又不出众。
    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却看见院落里站着一袭白衣的男人。
    叶如烟快步走到男人身边，“将军，你来了。”
    将军闻言颔首，“嗯。”
    他说完侧目望着眼前的人，“怎么不多睡会？”
    叶如烟回道：“慢点她们该醒了，我不想道别。”
    她怕见了她们就舍不得离开了。
    “好。”将军看了一眼她，“只带这些东西？”
    叶如烟点了头，“够用了。”
    将军轻笑一声，别的姑娘都是穿着艳丽，她倒是清新脱俗。
    “走吧。”
    两人走到门外，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的前方。
    柳慕带着她走了过去，马车上走下一个马夫，“将军，车便交给您了。”
    “嗯。”他应了一声，待马夫离开后，他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人儿，“上来。”
    叶如烟怔然，她以为有匹马就够了，谁知道将军竟然找来了一辆马车，“好。”
    将军扶着她上车，她进去后才发现，将军很细心，这车内不仅有软垫，还有零嘴和话本子。
    柳慕在帘子外说，“坐好了吗？”
    叶如烟连忙坐好回道：“将...将军我坐好了。”
    话音刚落，马车便动了起来。
    柳慕目视着前方，“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什么都买了一些，上次同你去听书便觉得你爱看这些也买了一些。”
    “将军，这些我都喜欢。”叶如烟的声音很快便传了出来。
    柳慕闻言继续说，“若是困了就躺着歇一会，我会慢一点。”
    “好。”叶如烟顺手拿了一本话本子，翻开里面跟以前看的话本子无异。
    一时之间，她便仔细阅读了起来。
    话本子说的是一个贫苦书生跟富家小姐的故事。
    其实这种故事看了开头就能看到结局。
    门不当，户不对。
    叶如烟将话本子放下，一时间也无心做其他事情。
    她掀开窗帘，此时他们已经到了城外，这里没有什么人。
    “你那块玉佩可带上了？”柳慕问道。
    叶如烟放下窗帘，“我带了，不会有什么事吧？”
    她说得有些惶恐。
    柳慕细心宽慰她，“没事，不用担心。”
    闻言，叶如烟才松了口气，不过她也不知道这块玉佩为何不能见人。
    那群人找了许久的玉佩，到底是什么样的。
    过了一刻钟，马车行驶到一家客栈停下。
    柳慕跳了下去，将凳子放到从门口下来的地方，“在这里吃点东西。”
    叶如烟下了马车，跟在柳慕身后，她不仅疑惑，“将军，现在还没到饭点。”
    柳慕听闻走进包间，待人进来方说，“早点。”
    听他一本正经的说法，叶如烟不免一笑，原来将军是一个这么严谨的人啊。
    待小二进来，柳慕点了一些清淡的食物。
    “淡点能吃吗？”
    叶如烟点了头，“我不挑食。”
    店小二插了一句，“姑娘放心，将军点的菜都是小店最好吃的。”说完他便拿着记好菜品的本子离开了。
    她的样子很乖巧，柳慕不禁说，“不必紧张，我一介武夫，没有这些规矩，你随意一些便好。”
    叶如烟颔首，不过她心中却想，将军一点也不像武夫，他长相柔美，性子温润，也怪不得总是戴着面具了。
    其实，叶如烟不知道，在战场上，将军跟此时完全不同。
    等菜上齐，柳慕先盛了一碗粥递给她，“先吃这个。”
    叶如烟接了过来，“谢谢。”
    而后，她便是低下头喝粥了。
    柳慕见她不怎么吃，又拿起旁边的碗盛了米饭递给她。
    叶如烟看见眼前的碗停下喝粥的动作，“将军？”
    “粥喝一些就好了，吃饭吧。”柳慕说完便吃了起来。
    叶如烟见状说了一些题外话，“将军，你时常来这里吗？”
    她方才看见他对这里貌似很熟悉。
    “从战场回长安，都会在这里留宿一晚，若是没有留宿的地方，就原地驻扎。”
    听他说这些，叶如烟也能听出行军打仗很艰苦。
    “将军你一定很辛苦吧。”她很肯定的说。
    柳慕笑言，“刚开始觉得苦，习惯了就好了。”
    “军营里有许多只为保家卫国的战士，他们不惧生死，只为守护家国平安。”
    叶如烟对那些战士很崇拜，她来了兴致，“将军，能多说一些你在战场上的事吗？”
    “你想听？都是一些枯燥无味的事情。”
    叶如烟摇了摇头，“你们都不觉得苦，我怎会觉得枯燥无味？”
    “我刚入军营那年，年满十四，而后打了一场胜仗才有了自己的第一支军队。”柳慕继续说，“也在那时，老师主动出来带我，而后便懂了谋略。”
    “第一次打了胜仗，便有些失了防备之心，后来第二场战事便败了。”
    他说得寥寥数语，可是她知道，其中定是曲折的。
    柳慕见她依旧好奇，便接着道：“后来，我便从未放下过戒备，每场战事都会细心研究。”
    “因为...他们都是一些刚成年的孩子。”
    他声音很低，也很惆怅。
    叶如烟知晓其中肯定是发生了许多事，她懂事的没有再问。
    只是说，“将军，我不想听了。”
    不想让你难受，再好奇，她也不想听了。
    柳慕倒是满足了她的好奇心，“那场战事，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年少轻狂，害了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叶如烟这才知晓，为何将军刚才的语气那么沉重。
    她宽慰道：“将军，那不是你的错。”
    “先吃饭，等会菜凉了。”柳慕夹了一些菜到她碗里。
    “嗯。”
    饭后，他们出了包间去付银两，这里的掌柜说什么也不肯收。
    柳慕说，“你也是小本生意，收下吧。”
    掌柜说，“小店这里以往人烟稀少，是将军带上士兵前来，现在名气好了一些，想报答将军。”
    “报答便不用了，以后若是有一些贫苦之人，救济他们便是报答了。”
    叶如烟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将军本就是一个体恤百姓的人。
    掌柜见状也没再托辞，“那将军同这位...”
    “姓叶。”
    叶如烟愣了一下，没想到将军竟然帮她答了。
    “哦，原来是叶姑娘，这还是第一次见将军带姑娘来呢。”掌柜说笑道。
    不过他们站在一起，的确会引人误会。
    “我们该走了。”柳慕缓解了他们之间的微妙氛围。
    掌柜的连忙让店小二拿了一些糕点，“将军、叶姑娘，带着路上吃。”
    叶如烟一时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拿着吧。”
    得到将军的指示，叶如烟这才接了过来，“谢谢掌柜。”
    叶如烟上了马车，刚才她吃的比较少，坐着也无妨。
    “将军听掌柜的话，将军经常去吗？”
    柳慕应了一声，“那时路过，看店里冷清便经常带人过去，久而久之，也就不冷清了。”
    最大的原因是因为，百姓们都听闻哪家店将军常去，这才多了些人。
    “将军，我们今天能到哪里？”叶如烟接着询问。
    “三里河。”柳慕顿了一下，“哪里没有客栈，一会得委屈你睡一下马车。”
    叶如烟皱了眉头，不过不是因为睡马车，而是她睡马车将军睡哪里，“那你呢？”
    “我睡地上就行。”柳慕怕她多心，“跟他们在一起也是这样，现在自然也一样。”
    叶如烟见状，“里面有褥子，等会将军拿去铺在地上。”
    也好受一些。
    柳慕闻言一笑，“无妨。”
    17.  烤鱼（捉虫）   我多练练就好吃了……
    军营内灯火通明，此时一道人影从黑暗里悄悄走了进去。
    玉自南听见帐外动静，眸色微动，嘴唇微启，“进来。”
    门外走进一带刀的男人，他一身夜行装，跪地道：“庄主，属下来迟了。”
    此人正是玉自南身边的人，小五。
    玉自南走上前用袖子轻轻略过，“起来吧，查到了吗？”
    “属下查到神医谷被灭一事，似乎同青光亭有关。”小五如是道。
    玉自南微微蹙眉，“竟连帮派也参与到其中了？”
    小五接着道：“青光亭是五皇子的势力，纵使他人不知，我们暗影阁也是有资料的。”
    “朝廷，呵，事情果真更有趣了。”玉自南走到案牍旁，“柳将军同叶姑娘到哪里了？”
    “十里河。庄主，那位公子你怎的这般肯定他就是将军？”小五疑惑的询问着。
    “能让堂堂江北大将军给他一个人情，更何况，他们都姓柳，这长安城内柳姓可不多见。”玉自南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神情飘忽。
    更何况，他的身份可是他自个儿说出来的。
    “准备一下，不日前往青光亭，既然那日那么想要那块玉佩，定会想方设法让他们也去。”玉自南冷笑一声，“青光亭想要从中分一杯羹，也要想想其他人愿不愿意。”
    小五点头，“属下这就去安排。”
    玉自南待人走后，才缓缓捂着手帕咳嗽了几声，他将手帕摊开，上面的血迹他见了也毫无波澜，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
    他随即轻叹了口气，将桌上那黑乎乎的药喝了下去。
    *
    天色已晚，月亮高高挂上云层上。
    马车到一处停下，柳慕掀开帘子，“天黑，我牵你下去吧。”
    叶如烟听见声音动作缓慢的将手递了过去，一时间温热的手掌就将她的小手盖住，她跟着他走了下去。
    刚下马车，眼前一片漆黑，只能听见河流流动的声音。
    将军对这里很熟悉，直接摸黑带着她到一处石头旁坐下，他则摸黑回到马车上去拿东西。
    叶如烟见身旁无人，不过她胆子一向比常人大许多，独自待在这里也不觉得可怕。
    过了一会，她便听见了抹石的声音，很快火堆就出现在了她眼中。
    她看见将军的脸庞在火焰中变得更柔了一些，一时之间也怔住了。
    柳慕对她唤了一句，“过来。”
    叶如烟快步的走了过去，“将军，你速度真快。”
    柳慕低声轻笑，“习惯了，便快了。”
    他像似想到什么，看了一眼四周，“你饿吗？那边有河流，吃鱼吗？”
    叶如烟闻言点头，“吃。”
    她是真的有些饿了。
    “好。”柳慕说完这句话便徒手去抓鱼了。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他回来时手里提着二条肥硕的鱼。
    “这里没什么调料，味道得淡一些。”
    叶如烟听见后连忙道:“在这里，有吃的就很不错了。”
    她倒是十分实诚。
    柳慕眼眸带笑，将一旁的木柴叉到鱼的身上，随即烤起了鱼。
    “这鱼我不常烤，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
    他这句话是实话，贺青常说他烤的鱼不是那么好吃。
    叶如烟摇了摇头，“能吃到将军亲手烤的鱼，很好。”
    她只觉得是三生有幸，怎会嫌弃呢？
    鱼烤了很久，又过了一会终于肉香味了。
    柳慕认真瞧了一眼，“你先尝尝？”
    说完，他将叉着鱼的木棒递给了叶如烟，叶如烟接过道：“谢谢。”
    她试着咬了一口，刚入口，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不过属实不太好吃。
    不过叶如烟颇有看人眼色的能力，她点头，“好吃。”
    柳慕闻言尝了一下另一条鱼，刚吃了一口，虽是不难下咽，却不好吃。
    这下他信了贺青的说词。
    “我多练练，这次就委屈你了。”
    叶如烟笑着点头，“嗯，我不委屈。”
    这条鱼，是她荣幸了才是。
    两人吃完鱼后，柳慕见她眼皮打架。
    他走回马车将里面的暗格按了一下，很快一张木床便出现了，他将被褥放在上面。
    随即走回叶如烟身边，“去马车里睡吧。”
    叶如烟此时困意来袭，不过她却是还记得他没有睡处，“将军你呢？”
    柳慕见她困得不行还在关心他，“山林中猛兽很多，我在一旁守着。”
    “将军，要不我们换着睡吧？”叶如烟试探着，不过这句话她是很认真的。
    柳慕怕她心中有负担于是就假装答应了，“好，等会我叫你。”
    叶如烟见将军同意了，这才去马车里，不过她刚进去就看见里面的木床。
    她从来没有看见过马车里有木床的。
    想到今日马车里的零嘴、话本子、软垫以及现在的木床，叶如烟不禁红了眼。
    她掀开窗帘对着篝火旁的将军喊了一人，“将军！”
    将军回头看着她，“怎么了？”
    “晚安。”
    将军眉眼弯弯，“晚安。”
    次日，天色渐白。
    叶如烟缓缓醒了过来，她看见马车里的光瞬间就醒了。
    昨天她竟然直接睡着了，那将军岂不是在外面睡了一晚上？
    想到这里，叶如烟很是愧疚，她掀开帘子走下马车，此时周围无人。
    将军去那里了？
    正当她疑惑之时，背后有人唤她，“你醒了，我去打了一只野兔。”
    叶如烟回头看着他手上的兔子，“将军，昨日我......”
    柳慕见状，“昨日睡得可安稳？”
    难不成是被褥不够厚？
    “我忘记了要让将军进去睡的。”
    听到这句话柳慕松了口气，他将兔子放到地上。
    “昨日看你困得不行，还要与我谈论睡处一事，这才说换着睡。”
    将军的意思是，根本就没有去马车里睡的想法？
    “将军，路途遥远，我怕......”
    柳慕一笑，“行军打仗，走的可不止这些。”
    说完，他便提着兔子对着她道：“要不要一起去洗？”
    叶如烟闻言一愣，随即应了，“要去。”
    将军在前，她在后。
    走到河水旁，柳慕将兔子放到河水里清洗了起来。
    “河水有些冰冷，你便站在一旁陪着我吧。”
    叶如烟皱眉道：“将军，我不怕冷。”
    “我怕。”柳慕脱口而出这句话，他而后想想不太对，“兔子很好清洗，一人足够。”
    他怕她冻着。
    叶如烟“哦”了一声，刚才将军的第一句话当真让她恍惚了一下。
    她就站在将军身后，细心看他清洗手上的兔子。
    将军的动作很快，这兔子一会儿便清洗干净了。
    他起身的时候，一回头叶如烟并无防备，两人的脸离的很近，叶如烟眨了一下眼睛倒退了半步。
    她现在都能听见从胸腔里跳动的声音。
    柳慕并没有察觉这些，只觉得她是害羞了，“走吧。”
    来时，一前一后。
    回去时，也是一前一后，只是位置变了。
    叶如烟在前面走的很快，她一直在深呼吸按下她的情绪。
    柳慕又在昨日的篝火处将火重新生起，今日他的手艺还不错，兔子的肉香比昨日的鱼好吃。
    看她吃了许多，柳慕轻声询问，“好吃吗？”
    叶如烟点头，“好吃。”
    “真的好吃？”
    “真的好吃将军。”
    柳慕听闻松了口气，不过他倒是没有吃一口。
    “将军你怎么不吃？”叶如烟见他不动。
    柳慕将一旁的兔子肉也递给她，“我不饿。”
    其实他为了将肉烤得好吃一些，今早已经烤了许多，尝了许多。
    哪些不好吃的肉，自然是被他吃掉了。
    叶如烟见状专心吃肉，不过这次的肉的确比昨日的好吃许多。
    将军果然学什么都快。
    吃完后，两人便继续上路了。
    一路上没什么阻碍，很快便入了一处竹林。
    叶如烟掀开帘子，“将军，这是哪里？”
    柳慕应了一声，“青竹山。”
    “哦，怪不得这么多竹子呢？”叶如烟随即放下帘子，拿起一本话本看了起来。
    这次的话本不那么庸俗，上面写得是，一个世外高人，守护家乡的故事。
    倒是跟将军一样。
    就在叶如烟看得起劲的时候，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
    她怔然立马将书放下，“将军怎么了？”
    柳慕感到周围很不对劲，他道：“好像有人。”
    叶如烟闻言警惕了起来，她正想掀开帘子却被一双手给拦住，“别出来。”
    “将军可是......”她话还未说完。
    就在这时，竹林中一股狂风四起，突然跳出来许多黑衣人，他们手中都拿着剑刃。
    领头的刚好是上次在上元节遇见的那个。
    柳慕回头对着叶如烟说，“你就在里面，别出来。”
    说完，他便一跃而起站在黑衣人的对面。
    “上次放了你一马，看来倒是做错了一件事。”柳慕浅笑，一脸无害的模样。
    领头的黑衣人恶狠狠的盯着她，“上次你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早就该想到这一幕。”
    柳慕闻言一笑，“的确。”
    “兄弟们，记得留活口，拿到玉佩给主子复命。”他的声音极低，不过还是落入了柳慕的耳中。
    柳慕看着扑上来的黑衣人，他直接用脚踢出石子，前面几个黑衣人受伤跪倒在地。
    随后，一些黑衣人到了他的身边，他直接转身用脚踢到一个黑衣人的胸口，另一只手则是将黑衣人的衣领抓起，用力摔在地上。
    就在他继续之时，一阵声音呼啸而过，转眼看去，身前的黑衣人已经倒了无数，而他们的身上都插着箭羽。
    18.  抱腰   你抱住我吧
    其余的黑衣人被吓得后退，无人再敢近柳慕的身。
    这时，一袭红袍的男人从天而降，稳稳的停落在黑衣人的前方，他手持白扇，眼尾带红，那双诱人的眸子带有几分不屑在其中。
    柳慕侧目与男人对视，心下也在猜测男人的身份。
    领头的黑衣人一看便见多识广，一眼便识得是何人，不过他还是多问了一句，“来者何人？”
    红袍男人漫不经心的轻笑一声，“青，青宁明。”
    果然领头的黑衣人脸色一变，他望着眼前的男人，随即后退半步，对着身侧的弟兄们喊道：“撤！”
    主子跟他说过，不能得罪青光亭的人。
    见黑衣人退去，青宁明便直径走到柳慕跟前，“这位公子要前往何处？”
    柳慕言道：“牡丹城。”说完他便走到马车前，对着里面的人温声说，“出来吧。”
    叶如烟方才听见外面的动静，她很担心将军，可是又怕出去拖累了将军，她掀开帘子探出头去，眼神尽显担忧，“将军，你没事吧。”
    “没事。”柳慕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用手拉着她下了马车，“出来透气。”
    叶如烟闻言点头，她低声说，“将军，方才我在马车里听见另一位公子的声音，你们是朋友吗？”
    柳慕否认道：“不是。”
    不过看刚才那群黑衣人对他很是畏惧，想来大有来头。
    青宁明在一旁玩弄着手中的折扇，不过在他看见柳慕身侧的姑娘时他手顿了一下。
    太像了。
    他迈开步子走了过去，“方才听公子说要前往牡丹城？正巧在下也准备将一些物件护送过去，两位可以随我一同前去，互相也有个照应。”
    叶如烟听见声音看了过去，好一个妖孽的男人，若说将军是皎洁的明月，那他便是奈何桥边的彼岸花。
    她看了一眼将军，将军像是在沉思。
    还未等两人搭话，青宁明突然脸色发白，单腿跪地。
    他的毒竟然提前发作了！
    叶如烟本就是医者，她连忙蹲在青宁明跟前，抓起他的手腕开始把脉，不到一会她皱起了眉头看向将军，“他毒发了。”
    她皱眉是因为，他身上的毒很奇怪，比玉自南身上的更为奇怪。
    青宁明咬紧牙关逼出几句话，“姑娘会医术？”
    他在试探。
    “略懂皮毛。”叶如烟对着将军说，“将军，有小刀吗？”
    她要给这人放血。
    柳慕点头，将腰间的一把刀递给她，“这刀有些锋利，你注意一些。”
    “嗯。”她接过小刀对着青宁明说，“公子，你忍一下。”
    随即，她用小刀直接划破男人的手臂，男人的血很快便流了出来。
    叶如烟见状，又将刀子划的更深了一些，男人疼的眉头紧锁，却依旧不喊疼。
    幸好黑血很快便流完了，叶如烟连忙将他的伤口包住以免失血过多。
    她站了起来，“将军，他怎么办？”
    柳慕当机立断，“送他回家。”
    他将青宁明搀扶到树下，“你家在哪里？”
    青宁明动了动嘴唇，用着极其微弱的声音回道：“青光亭，就在竹林的尽头。”
    他没想到毒竟然在今日发作，这毒发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准了。
    *
    青竹地形较低，中间也有一条小道，马车自然而然也进得来。
    叶如烟坐在柳慕身侧，青宁明受了伤自然要睡在车内的。
    她身形娇小，加上路形不是很平整，总是会朝着将军那边靠过去。
    叶如烟已经很克制了，却是力不从心。
    “路有些陡，你可以抱着我的腰。”柳慕说着话的时候目光直视前方，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一双纤细的手臂缠上了腰，他的神色才微变了一下。
    叶如烟脸颊绯红，她方才也不想抱的，只是身子一斜便歪了过去，她并没有想占将军的便宜。
    还好，这条路很快便到了平整处，叶如烟将手收了回来。
    她掀开车内的帘子，观察着青宁明的伤势，那包扎的地方又出血了。
    “将军，他看起来不太好。”
    柳慕闻言透过帘子瞧了一眼，只见男人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看起来出气少进气多。
    他对着身侧的叶如烟道：“快到了。”
    终于在天色有些暗沉时，两人看见了前方青光亭的牌匾。
    柳慕将马车停在府门前，府门外跟其他宅子没什么不同，门前立着石狮子，只是大门却是紧闭着的。
    他掀开帘子望着里面的男人，“能走吗？”
    “能。”青宁明一直未睡，他撑着手臂准备起身，叶如烟见状连忙去搀扶他。
    “多谢姑娘。”
    “算是，两清了。”
    将人搀扶落地，柳慕前去敲了门，随后又来到两人身边，“让我来吧。”
    敲了门之后，很快大门便被打开了，前来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他看清两人身边的男人时惊呼，“掌门！”
    老人连忙跑了下来，虽是着急却依旧不失礼数，“请问两位，我家掌门这是？”
    青宁明半咪着眼睛，缓缓开口，“福伯，扶我进去。”
    他将身体靠在福伯身上，“义父呢？”
    福伯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老爷在里面呢。”
    “嗯。”青宁明说，“走吧。”
    福伯应了一声，回头对着身后的两人道：“两位若不嫌弃，便留下吃顿晚饭休息一晚吧。”
    柳慕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对着身侧的人道：“进去看看。”
    *
    一行人走进宅子里，宅子里的陈设装潢特别简单，有一片竹林，剩下的，就是些院子。
    再走过一个院落，便是大厅。
    福伯搀扶着青宁明走在前，柳慕同叶如烟在后。
    刚走入大厅，福伯将青宁明搀扶着坐在一旁，便对着他们道：“两位先在此处休息，在下去叫老爷。”
    福伯说完便走了出去。
    青宁明虚弱的声音在此时响起，“两位坐吧。”
    叶如烟同柳慕坐在了青宁明的对面，她看了一眼青宁明，眼神很是不解，为何福伯看见他手上的伤，不是先送他回房间反而让他跟他们一般在此等候。
    还未收回思绪，大厅外便传来一个较为苍老的男声，“听福伯说，是两位救了我儿？”
    叶如烟闻言瞧了过去，男人看起来将近五十，不过那身形却十分稳健，而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拿着医箱的女子。
    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样貌，只是从身形可以得知是个妙人。
    男人对身边的女子低声说了什么，那女子便走到青宁明身边去了。
    柳慕站到叶如烟的身边，对着男人拱手道:“是小公子先救了我们。”
    男人“哦”了一声，他继续说，“敢问两位来自哪里，该如何称呼？”
    “我们来自外地，不想遇上了贼人。”柳慕倒是留了个心眼，“在下姓贺，这是在下的小妹。”
    “原来是贺公子和贺姑娘，既然来到青光亭便是我儿的朋友，今晚就留下吃晚饭吧。”
    他说的很是真诚，也没再打听他们的事。
    青宁明被那位女子医治后面色好了许多，“义父。”
    男人听见他的声音走了过去，沉声道：“跟我进去。”
    说完这句话他对着叶如烟他们说，“失陪了两位。”
    女子搀扶着青宁明，跟在男人身后离开了。
    待人完全离开，叶如烟才同柳慕说出心下的疑惑，“将军，青宁明的义父看起来并不怎么担心他的伤势。”
    柳慕闻言轻笑道：“这些就不是你我应该关心的了。”
    叶如烟点头，“的确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
    等明日离开，他们与那位青公子便再无瓜葛了。
    过了许久，青宁明换了一件衣裳出现在两人眼前，他一身华贵锦服，不过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
    他走到两人身前，“多谢两位将在下送回来。”
    叶如烟轻微摇头，“你帮了我们，我们也帮了你，就算两清了。”
    青宁明怔了一下，随即一笑，“姑娘说的是。”
    他对着不远处的仆从喊了一声，“让厨房上菜。”
    仆从一听连忙回应，“是，掌门。”
    青宁明回头细细打量着叶如烟，她身着素衣，温婉大方，此时她正在对身侧的人轻轻笑着，脸颊显出一对梨涡。
    而她身边那人也是如同人中龙凤，一看便知身份尊贵。
    他曾经在义父书房里看到过一幅画像，上面的女子也跟她一般，清丽秀雅。
    青宁明走上前去，“两位前去牡丹城，可否同在下一同前去？”
    叶如烟闻言不语，她并不知道将军的决定。
    “青公子方才在青竹林说，是要护送一些物件，那人岂不是很多？”柳慕言下之意，便是不肯了。
    青宁明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在下护送的物件不过是一些弟子的灵牌罢了。”
    “在下此去途中，也仅在下一人。”
    “在下的毒症偶尔会复发，府里的医女腿脚不便不能多走动，在下见姑娘会些医术，这才斗胆一问。”
    叶如烟轻声询问，“将军，你怎么看？”
    柳慕心下较量，青宁明的身份貌似可以震慑黑衣人，他武功虽好，可也难免会护不好她，左不过是多了个人。
    “青公子身上有伤，为何不让别人前去呢？”他得询问清楚。
    “这些弟子跟了在下许久，落叶归根自然需在下亲手送达。”青宁明道。
    19.  棋盘   将军亲手制作的棋盘
    柳慕沉吟了片刻，轻笑一声，“公子宅心仁厚，贺某岂有不应之理？”
    青宁明闻言，眉眼一弯，“那便请二位多照应了。”
    谈论之余，几个丫鬟从厅外进来，将饭菜放到桌面上。
    青宁明见状对着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他们坐下，他才坐在一旁。
    可能是吃了兔子肉，叶如烟反倒不饿，她仅仅只是吃了几口饭。
    柳慕见她只扒拉碗里的米饭，言道：“饭菜不合胃口？”
    “不是。”叶如烟连忙说，“是今日吃的太饱了。”
    “嗯，那便先放着吧。”
    叶如烟听闻后当真放下了碗筷，青宁明自然也发现了她的举动，“怎么了？”
    “没......”
    “姑娘家，吃的较少。”
    顺着将军的话，叶如烟对着青宁明点头。
    青宁明“哦”了一声，那双眸子藏着些许笑意。
    饭后，青宁明带他们走到一所院子，院子里共有二间房，他道：“这里位置偏远，人烟稀少，却很清净。”
    叶如烟点头，“多谢公子。”
    闻言，青宁明从容一笑，“那在下便不叨扰两位了，两位早点休息。”
    说完这句话，等到二人颔首，他才转身离开。
    柳慕上前推开了前面房间的门，里面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张床，想来青光亭的人都比较节俭。
    叶如烟跟着进去，看着屋内的陈设，心中也是节俭二字。
    “一个人睡这儿，可以吗？”
    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可能会有些不习惯，所以柳慕才问了这句话。
    “我可以的，将军。”叶如烟突然想到什么，“将军，灵蛇还在马车里。”
    灵蛇冬眠，她都差点将它给忘了。
    柳慕颔首，“我随你去。”
    叶如烟跟在柳慕身侧，两人随即出了院子，他们所在的位置离府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为何想养蛇？”其实在第一次去西山时，看见她徒手抓蛇他便有这个疑惑。
    过了片刻，他觉得这样问不太好，“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蛇不好，而是好奇。”
    “其实，只是因为灵蛇能寻找药物。”叶如烟说，“灵蛇是灵物，它能知晓药材的具体位置。”
    柳慕眉心一挑，像是从未听说过灵蛇的故事，“听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见过养猫、养狗、养蝈蝈，却从未见过哪家姑娘养蛇的。
    叶如烟低低望着地面，不知道该回什么。
    “养蛇也没什么不好。”柳慕停了下来，“我觉得很好。”
    他说得很真诚。
    叶如烟抬起白皙的小脸，也很认真的问，“将军，你可养过什么动物？”
    “嗯...我有一匹马名唤红枫。”
    那是陪伴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其实并没有把它当成动物，而是当成挚友。
    “红枫，是个好名字。”
    两人又接着走了一段路，这里便是竹林，略过这里再走一段路便可出府。
    此时月光撒在竹林中，倒是如同仙境一般。
    叶如烟不免感叹，“白日里觉得这里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倒是觉得是我有些肤浅了。”
    普通的事物，它可能并不普通。
    柳慕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问了一句，“喜欢？”
    “嗯。”叶如烟看着将军然后点头，“月色竹林，若是再多一把琴就好了。”
    柳慕看她苦思冥想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去摸了她的头顶，“都会有的。”
    等寻到她的父母，他便求娶，府内的陈设自然也会有上一片竹林，只要她喜欢便好。
    温热的手掌让叶如烟收回了思绪，两人离开了竹林，接着走过一所院子，终于到了府门口。
    还未踏出府门，一道苍老的声音唤住了他们，“二位，这么晚了在这里做什么？”
    叶如烟闻言看了过去，原来是福伯。
    她说，“我们准备出去拿一样东西。”
    福伯面相慈祥，听闻后更是热情着要替他们去拿那东西，不过被他们拒绝了。
    毕竟是蛇。
    福伯见状也没再多问，只是叮嘱他们，“天色已晚，二位拿上东西早些歇着吧。”
    叶如烟微微点头，“多谢福伯关心。”
    说完她便扯了一下将军的衣角，“我们走吧。”
    柳慕仅是瞧了那扯着衣角的手指，嘴角便有了若隐若现的笑意，她终究是不怕他了。
    走到府外，叶如烟急忙走到马车里，她打开床底的暗格，将装着灵蛇的袋子拿了出来。
    这时里面的灵蛇抖动了一下，叶如烟眼珠都亮了，“灵蛇，你醒了。”
    灵蛇又抖动了一下，示意它醒了。
    叶如烟带着它下了马车，看着在外面等她的将军，她走过去说，“将军。”
    她将袋子上的抽绳打开，灵蛇莹白的身躯探了出来，蛇头还轻吐的舌头，“它醒了。”
    柳慕看着她手上的灵蛇，它不似其他蛇物那般吓人，反而是有些可爱，倒是可以用来当宠物。
    “的确很有灵性。”柳慕看了一眼灵蛇便收回了视线，看了她的脸一眼，她的小脸如今有些红润，“走吧，外面冷。”
    “嗯。”叶如烟跟在他身侧，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经过走了一回，此番回去倒是觉得路程短了一些，很快两人便到了院落。
    叶如烟正准备说晚安之类的字眼，不过将军却一直在往她要睡的房间走。
    像是明白她的疑惑，柳慕停了一下，“先送你回去，我再走。”
    叶如烟乖巧的不说话，跟在他身后，两人走了进去，见她把灵蛇放到床榻上。
    柳慕不禁提醒了一句，“这个，还是放到一旁比较好。”
    这小家伙终究是个毒物，若是突然脾气暴躁，可不太好。
    “嗯。”叶如烟将灵蛇放到桌上，“将军不用担心，它没有毒的。”
    灵蛇是西山唯一没有毒的毒物，它最大的技能就是通过跟药物感应，找到药物的位置。
    只是样貌跟蛇一样，这也是许多人惧怕它的原因。
    柳慕又琢磨了灵蛇两眼，见它很顺从叶如烟的模样，他点头，“早些休息，我先回了。”
    待柳慕推开门走了出去，叶如烟没有关门，她目送着他离开。
    直到他的背影在黑暗中直至看不见，叶如烟才将门关好。
    她转身看着桌上的灵蛇，“灵蛇，我给你取个名字，你身体透白，又懂灵性，便叫你白灵吧。”
    灵蛇睁着眼睛使劲摇头，昭示着它并不喜欢这个名字。
    “那叫小白？”叶如烟试探着。
    灵蛇这下点了点头。
    叶如烟这下也有些困了，她吹灭了床头的蜡烛，便躺到床上睡下了。
    半夜，灯火通明。
    叶如烟被外面的脚步声吵醒，她咪起朦胧的睡意。
    门外传来敲门声，叶如烟怔然，“是谁？”
    “是我。”
    听见是将军的声音，叶如烟连忙跑过去开门。
    “出事了。”柳慕向来敏感，这府里大晚上闹出如此大的动静，肯定是出了事。
    叶如烟闻言，“我们要去看一下吗？”
    “嗯，我在外面等你。”
    叶如烟麻利着将衣着整理好，她随即走了出去，看着门外的将军说，“我好了。”
    两人直径走了出去，不远处便传来人声。
    “一定要抓到那刺杀掌门的人！”
    “是！”
    叶如烟心里一怔，在自家也会被人刺杀？这府里的防卫也太差了些。
    很快，那一行人便走远了，声音也越发轻了。
    柳慕面色淡然，“去大厅。”
    叶如烟点头，也不知道那位青公子现下如何了。
    到了大厅外，厅里站着今日所见的老掌门，还有那位医女。
    地板上还有未干的血迹。
    老掌门看见他们，面露难色，“府内出现了贼，打扰二位休息了。”
    叶如烟直言道：“对于府内发生的事情我们有些担心，不知青公子现在如何？”
    老掌门听闻后叹了口气，“不过是府内出了内贼，蹭小儿伤势重下手，幸好小儿武功不错，打跑了那内贼，不过人现下还未抓到。”
    他又接着说，“小儿的伤势已经被包扎好，如今已经躺下了。”
    叶如烟与将军对视一眼，他们都觉得这府里的气氛不太对。
    既是重伤，可这老掌门的脸上却无半点情绪。
    不过别人的家事他们也不好过问。
    柳慕等了半刻才道：“既然如此，那贺某与小妹就先回了。”
    老掌门闻言，“福伯，送送二位。”
    “不必了。”柳慕拱手道:“我们知道路线，就不麻烦福伯了。”
    见他语气坚定，老掌门什么也没说就让他们走了。
    距离大厅有了一段路程，他才说，“会下棋吗？”
    叶如烟愣了一下，她跟着阿爹学了一些，只是眼下也没有棋盘可以下啊？
    “跟我来。”
    叶如烟跟着他进那片竹林，此时月光皎洁倒是能看清路。
    她看着将军捡了地下的树干还有掉落的树叶，将树干围成正方形，而树叶便是棋子。
    只是树叶的形状和颜色都是相似的，这不是混了吗？
    可是下一秒她便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将军用树干在树叶上刻下白字和黑字。
    很快便有了厚厚一叠。
    “要写着白字的，还是写着黑字的？”柳慕抬头望着她。
    “白色。”
    20.  糕点   将军，你尝尝
    柳慕拿起那一叠叶子递给叶如烟，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并问，“怎么了？”
    “没事。”叶如烟平视着看他，“只是从来没下过这种棋盘，有些好奇。”
    以往同她父亲下棋，就算没有棋盘也是在地面上画一个，用叶子跟树干制作的棋盘，倒是有些惊艳。
    柳慕不免一笑，“这次，便下过了。”
    叶如烟点头，她第一次跟将军下棋，心里难免有些激动。
    她的情绪一向显露在脸上。
    见她苦思冥想，柳慕嘴角微弯，也不着急，就这样等着她。
    此时一片叶子落在了她的肩上，柳慕见状抬手往她身前一伸。
    叶如烟瞳孔微缩，黑眸装着不解之意，“将军......”
    他不是嫌她动作慢了吧？
    直到柳慕将她肩上落叶用手捡到了桌上，叶如烟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谢...将军。”
    “怎么了？”柳慕看她神情紧张，他刚才的举动是否吓到她了？
    叶如烟摇头，“没事。”
    她总不能说，她以为将军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吧。
    经过这么一遭，叶如烟也不在纠结，直接将叶子放到了中间。
    其实，她并不是特别会下棋。
    那年她七岁，阿爹教她下棋，她嫌难，觉得不好玩。
    要不是阿爹无聊，无人陪他下棋，他又不敢去唤阿娘，只能逼着她学。
    这也才学了皮毛。
    她瞥了一眼将军，将军倒是风淡云轻的样子，很快，将军便放了片叶子在她身边。
    叶如烟一怔，随即又放了一片在一旁。
    阿爹说过，下棋，就是跟着对方走。
    等对方出其不意，便能取胜。
    她又瞥了一眼将军，他脸上一直都有着淡淡的笑意，像似将她的想法看穿了一般。
    叶如烟收回了视线，两人下了许久，一直也未分出胜负。
    柳慕看了一眼棋盘，“不下了。”
    不下了？
    叶如烟很不解，“为何？”
    柳慕指了指月色，“太晚了。”
    他说完并笑着看向叶如烟，“还想玩？”
    “不是。”叶如烟连忙否认。
    她不是想玩，是想跟他玩。
    柳慕发出低低的笑声，“那便回吧。”
    他倒是觉得，有时候逗逗她，也蛮有趣。
    叶如烟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有点想逃离。
    总感觉像被人盯着似的。
    将军送她到了房间门口，便再也没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叶如烟依旧等他的背影消失后，再关门。
    她喜欢看他的背影，就像那年一样。
    叶如烟也乏了，她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
    此时府内的一所院子灯火通明，老掌门推开门走了进去。
    青宁明听见动静瞥过一眼，看见来人嘴角露出不屑，“义父是来看儿子有没有死吗？那就要义父失望了。”
    他说完顿了一下，“儿子活的好好的。”
    他这义父名为青君，是青光亭的前掌门，后退位给了他。
    只是他这掌门之位不过就是青君培养的一个傀儡罢了。
    青君一怔，脸瞬间就变了，不过一会他又重新挂上笑意，“我儿定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青宁明不怒反笑，“刚才那贼人被我一剑击中右臂，义父，你的右臂可疼？”
    说完，他便瞧见青君望了右臂一眼。
    呵，真是可笑至极。
    青君知道瞒不住了，却也没有半分悔改之心，他言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就应该明白义父为何这样做。”
    他从衣袖里扔出一个瓶子到床上，“这是上好的金疮药。”
    青宁明低笑出声，他怎么会不知道青君的做法，不过就是为了让那二人留在府内罢了，而他可以得到玉佩。
    如今五皇子对玉佩也是虎视眈眈，这玉佩花落谁家还无从知晓。
    青君板着脸道：“你应该知道，你们是我捡来从小养到大的，如今也该是报答我的时候。”
    听到“你们”的字眼，青宁明略有些慌乱，“清儿还小。”
    青君大笑一声，随即又道:“只要你听话，她便只用做你的医女。”
    “儿子知道了。”青宁明缓缓拿起床上的金疮药，他终究还是逃不过。
    他的身体里被下了蛊，他若逃了，没有解药也是必死无疑。
    到时，他便护不了她了。
    青君见他不反抗便转身离开，刚走出门外就看见了身着素青色衬衣的青清，“去吧。”
    青清点头，她自小就不能开口说话。
    推门走了进去，就看见床榻上的男人满目疮痍，她走过去指了指他的伤口，用手比划着。
    包扎。
    青宁明见她进来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顺从的让她包扎，“清儿，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
    青清摇头，又指了指他。
    她担心他。
    *
    次日。
    叶如烟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微微瞥过一眼，拿起一旁的衣裳下了床。
    她看了一眼桌上一直对她吐舌头的小白，“小白，饿了吗？”
    小白缩着身子，重重的点了下头。
    这可难办了。
    叶如烟不知道这府内的厨房在那里。
    小白像是感应到了一般，对她继续点头。
    叶如烟惊喜道：“你能闻到气味？”
    小白继续点头。
    叶如烟将它抓起放到袋子里，“你等会别探出头，记住了吗？”
    小白很听话，依旧点头。
    提醒完小白，叶如烟便准备出门，她推开门，一股冷空气袭来她不免缩了缩脖子。
    快入春了，竟还是这样冷。
    叶如烟走出院子，正巧遇到迎面走来的仆人，她连忙询问，“请问，厨房在哪？”
    仆人指了指南面的方向，“姑娘只需一直往那边走，过了转角便能看见了。”
    叶如烟点头，“谢谢。”
    仆人怔了一下，看着眼前的姑娘端庄大方对他道谢，他说:“姑娘客气了。”
    叶如烟一直往南面走，这条路很长，约摸她走了半个时辰才看见了厨房。
    站在门外，她便看见了里面有个熟悉的背影。
    那人也看见了她，“贺姑娘！”
    叶如烟一怔没反应过来，后来想起她隐瞒了姓氏，如今她姓贺。
    她见青宁明走了过来，“饿了？”
    看他似笑非笑的眼神，叶如烟倒是没有扭捏，“嗯。”
    青宁明心中明了是为何，“昨日见姑娘吃的少，正巧里面做了些糕点。”
    叶如烟听闻好奇的瞧了一眼，跟在青宁明身后走了进去。
    “掌门，您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是啊，瞧瞧这卖相，谁敢说不好？”
    这些在厨房的二位师傅都这样说，叶如烟也随即看了一眼，那糕点看起来很精致，卖相的确很好。
    青宁明端了一盘递给叶如烟，“尝一尝？”
    “好。”叶如烟拿了最边上的一块，咬了一口，这糕点入口即化，味道很好，她不由得眼睛发亮。
    “的确很好吃。”依依向物华 定定住天涯
    青宁明听闻又是一笑，“姑娘谬赞了，若是姑娘喜欢，便多拿些吃吧。”
    叶如烟点头，正好可以给将军尝尝。
    她接过盘子，“昨日听说你受了伤，没事吧？”
    “无妨。小伤而已。”
    “哦。”听他这般说叶如烟也不再过问，只是指了指糕点，“谢谢。”
    叶如烟正想离开，青宁明却说，“姑娘有时间吗？在下想跟姑娘聊聊。”
    叶如烟收了糕点也不好拒绝，“好。”
    她跟着青宁明来到一处角落，青宁明这才说出来意，“姑娘可会治失语症？”
    “失语症？”
    叶如烟听说过这个病症，不过失语症也分自然和人为，自然便是天生，人为便是受了刺激。
    她询问道：“可是天生？”
    青宁明摇头，“不是，儿时受了刺激，不瞒姑娘说，那正是在下的小妹。”
    “姑娘见过的。”
    叶如烟明了，原来是那个医女，医者不能自医，大多都是如此。
    “心病还须心药医。”
    一般受刺激的失语症，都是来自心病。
    青宁明恍然如梦，儿时他们兄妹两人逃难，父母死在了逃难途中，小妹便在那时受了刺激。
    以后便不再开口说话。
    “等到了牡丹城，询问一个人后，再告知公子。”
    叶如烟对失语症不是很了解，便不敢替人随意医治。
    青宁明爽朗一笑，“那便多谢姑娘。”
    在他离开之时，他定要让小妹脱离这个火海，平安喜乐的过一生。
    叶如烟抿嘴摇头，“我先走了。”
    走回院子时，她拿出一块糕点放进袋子里，很快便传来咀嚼的声音。
    她不禁一笑，果真是饿坏了。
    刚进院子，叶如烟便撞上了风尘仆仆的将军，他神情有些慌张，脚步微微凌乱。
    直到两人对视后，他只是轻微皱眉，不过很快便舒展了。
    叶如烟走到了他身前，“将军，怎么了？”
    柳慕摇头，一眼便发现了她手上的糕点，“去厨房了。”
    方才他去了她的房间，里面无人，他还以为是出事了。
    叶如烟点头，“刚才去厨房遇上了青掌门，这是他亲手做的。”
    “我方才尝了一下，挺好吃的。”
    “很好吃吗？”柳慕看了一下糕点，卖相的确不错。
    “我们进去吧。”
    他顺手接过叶如烟手中的盘子，“我来。”
    “好。”
    两人进了房间。
    叶如烟说，“将军，你尝尝？”
    21.  是他   他竟然说出了柳慕的真实身份……
    柳慕看她眼神充满期待，他不常吃糕点也不能白费她的心意，他拿了一块尝了尝，“嗯，味道不错。”
    叶如烟闻言又拿起一块不同味道的，“将军，这个也尝尝。”
    “方才那位公子可有同你说什么？”柳慕转移话题，见她将糕点放下又继续说，“他昨日受了伤，今日又......”
    这府内似乎有缘再见又恢复了原状，掌门被贼人袭击，竟然也没加强防卫，当真让人怀疑。
    叶如烟回忆了片刻，“他倒是有提起他小妹，就是替他包扎的那位姑娘。”
    “那位？”柳慕一向对旁人毫不关心，自然也不记得什么姑娘。
    “那日，站在掌门身旁的那位医女。”叶如烟提醒道。
    柳慕依旧沉默，随即莞尔一笑，“你记得便行，为何提及小妹？”
    “嗯，他问我如何治失语症。”
    “失语症？”
    叶如烟点头，“失语症我不是特别了解，怕误了别人，等见了阿爹，再说。”
    柳慕闻言心里一咯噔，上次她虽替那人包扎，可是看不出医术，如今那人却询问她失语症。
    不过，也可能是他多心。
    或许那人是见她懂得些医术多问了一些罢了。
    过了片刻，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贺姑娘在里面吗？”
    叶如烟上前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丫鬟，她温柔一笑，“怎么了？”
    “府里要来一位贵宾，掌门说，让贺姑娘同贺公子一同前去。”丫鬟恭敬道。
    叶如烟心中纳闷，却是点头，“我知道了，多谢。”
    待丫鬟离开后，叶如烟这才关门，“将军，方才那姑娘说，让我们一同去大厅。”
    她边说，心里装满了疑惑。
    柳慕见她担忧，便指了指身前的糕点，“既来之则安之，这糕点若再不吃可就冷了。”
    他看起来倒是风轻云淡，像似对那位贵宾以及丫鬟的话不感兴趣。
    “将军，你不担心吗？”叶如烟想了想，还是询问了一下。
    柳慕抬眸看向她，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一个贵宾罢了。”
    他见她沉默，又接着说，“我会护着你。”
    他的确会护着她，护她周全，将她平平安安送到那对夫妇手上。
    叶如烟倒不是害怕，只是她心里总感觉会出事。
    柳慕见她兴致不高，随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到她的嘴边，“甜的。”
    “谢谢。”
    *
    青光亭上下都在忙碌着招待贵宾一事，此时府内比往日热闹得多。
    青君一脸不悦进了一所院子，看着坐在方桌旁的青宁明。
    他走过去，语气很差，“为何没有消息？”
    见面前的人不语，青君胸腔正燃起一团火，“想必他已经知道了。”
    青宁明这才缓缓开口，“义父不必担心，或许就是如他所言，前来寻医而已。”
    青君冷哼了一声，“最好是如此。”
    “伤如何了？”他瞥了一眼青宁明的伤口。
    “多亏义父的伤药，如今快好了。”青宁明话说的奉承，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青君对这点很满意，“蛊毒的解药，等会让福伯给你。”
    青宁明眼眸一亮，青君这话的意思是代表他有足月不在府内吗？
    按下心底的想法，“多谢义父。”
    青君此番前来就是为了交待这件事情，如今说完了他也不再多留直接便离开了。
    很快，他的背影就消失在院落中。
    青宁明目光盯着那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福伯来告诉他，那人快到了，青宁明这才动身准备前去迎接。
    他与那人也有许久未见了。
    福伯瞧了他的脸色，见神色无碍，在心底松了口气，看来老掌门同他没有吵架。
    “通知他们了吗？”
    “已经让丫鬟去传话了。”
    听完福伯的话，青宁明嘴角上扬，故人相见会是怎样一幅场面呢？
    又或者，他们的真实身份将暴露了呢？
    *
    直至午时，才有丫鬟前来院子里让他们过去。
    叶如烟简单的整理了一下穿着，梳着垂华髻，一件普通的竹青色锦衣，身披大袄。
    她出了房门正好看见从桥头缓缓走来的将军，他穿着墨青色的服饰，跟她身上的衣服很搭。
    柳慕走过来时看见她脸上的探究，不免细细询问，“可是我身上有什么东西？”
    “没有。”叶如烟连忙解释，“我们走吧。”
    将军只是点头没再过问，她心里不免也松了下来。
    ......
    刚出院子走了一段距离，就能瞧见一些丫鬟端着水果，菜肴。
    想必这位贵宾很重要。
    叶如烟是这样想的。
    “怎么了？”柳慕见她故作沉思状，不禁好奇一问。
    叶如烟对他笑着，显出浅浅的梨涡，“有些好奇。”
    好奇？
    柳慕明白了她的心思，“那等会便仔细瞧瞧。”
    “嗯。”
    两人到了大厅外，福伯看见他们走过来说，“今日叨扰二位了。”
    见他客气，叶如烟笑着，“不打紧。”
    “老掌门原本准备设宴感谢二位，怎料来了位客人，为了节约，就一起操办了。”
    节约，叶如烟闻言一愣，“青光亭可是有什么难处？”
    福伯听完否认，“老掌门喜欢救济流民，剩下的银两都留着准备捐赠呢。”
    “流民？如今天下太平，竟也有流民吗？”
    听闻柳慕的话，福伯又言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这些流民大多数都是逃难来的，虽不是因为战事，却也因为战事，没了住所。幸好老掌门在山脚修了座救济所，才能让他们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柳慕眉眼带笑，“老掌门真是体恤百姓，大家之风，让贺某佩服。”
    “二位，快别闲聊了，先入座吧。”
    “多谢福伯。”叶如烟扯了扯将军的衣袖。
    将军一怔，低声询问，“怎么了？”
    他好像经常问她，怎么了。
    叶如烟指了指里面，“我们进去吧。”
    方才里面的人都盯着福伯，肯定是有要事的。
    柳慕这才对着福伯道：“就不打扰福伯了。”
    两人随即走了进去，找了一处隐蔽不易让人发现的位置。
    这场宴会看着还没开始，可是却早早让他们前来，着实有些奇怪。
    ......
    过了约摸一个时辰。
    叶如烟无聊的看向厅外，入眼处是一眼白，她只能看见来人的衣摆以及他身上挂着的吊坠。
    他身边站着青宁明，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将军，你近日怎么不穿白衣了？”她记得将军一贯喜爱白色。
    柳慕看了一眼他墨青色的衣衫，“偶尔换换风格。”
    他的心思一向让人捉摸不透。
    “哦。”叶如烟乖巧道。
    两人还未再搭话，门外的人声已经直至厅内。
    方才叶如烟没能看清那位贵宾的样貌，此时她轻轻瞥了一眼，这一眼却令她心中惊起汹涌，竟然是他！
    他不是在长安吗？
    柳慕自然也瞧见了，真是巧得很！
    正思索时，那人已经寻到他们跟前，“柳将军，别来无恙。”
    听见这话，叶如烟脸色微变，看向身边的人他依旧稳重。
    果不其然，青宁明也随着话音走了过来一脸迷惑，“玉兄，你方才说什么？什么柳将军？”
    玉自南语调惊讶，“宁明兄，此人便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大将军，柳慕柳将军。”
    青宁明微愣，他其实并未想到这男人竟然还有这样一层身份，原本只以为他们是旧相识而已，以为玉自南会揭破贺姑娘是神医之女的身份。
    他皱紧了眉头，盯着柳慕，最后拱手道：“在下青光亭掌门，见过柳将军。”
    玉自南见状也笑着跟着拱手。
    “将......”叶如烟不知道玉自南此意为何，不过将军给了她让她安心的眼神。
    柳慕爽朗一笑，“这里不是长安，二位不必如此。本将军向来随心，不拘俗礼。”
    玉自南听闻后对着叶如烟说，“姑娘别来无恙。”
    他没有点明她的身份。
    叶如烟怔然，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玉公子，你不是在长安治病吗？”
    “在下听说，牡丹城有位神医，这才准备前去一寻，姑娘同将军这是......”
    叶如烟正准备说，却被打断。
    “寻人。”柳慕道。
    他倒是不寻个借口，玉自南轻笑一声，找了一处位置落座，方才他们的对话也仅有这厅内的人知晓。
    至于会不会有人传出去，那便跟他没什么干系了。
    青宁明心下早已风起云涌，看来计划该改变一下了，接触了朝廷，不是易事。
    他对着门外喊道：“福伯。”
    福伯进来毕恭毕敬道：“掌门有何吩咐？”
    “开宴吧。”
    福伯一愣，他们还邀请了五皇子，如今人还未到呢？
    只见青宁明对他说了个口型，朝廷。
    福伯这便懂了，“是，掌门。”
    他如今要去传递消息，让五皇子回去了。
    这下众人心中各怀心事。
    玉自南倒是将位置移到叶如烟身侧，他低声说，“姑娘，长安城还未来得及道谢呢。”他端着二杯酒，“在下敬姑娘。”
    “玉公子，你为何......”
    她正准备询问他为何要指出将军的身份。
    此时一只手伸到了她面前，柳慕清冷的语调响起，“她不能喝酒。”
    玉自南一笑将酒杯递给柳慕，“那便又将军代劳吧。”
    他自然没真打算让她喝酒。
    22.  伤心   原来只是恩人啊
    这话一出，柳慕便将酒杯接了过来，一饮而尽，他眉目冷淡，不过脸上却无半分动容。
    见此，玉自南只觉得无趣。
    叶如烟眉心微动，她低着声音对身侧的人说，“玉公子，你够了！”
    她冷冷的看向玉自南。
    柳慕还是第一次见她发脾气，这第一次还是因为他。
    想到这里，他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好。”玉自南当真不再有所举动，只是默默喝酒。
    无趣，无趣的很。
    菜肴被几个丫鬟端了上来，只是经过方才的事，这顿饭吃得倒是不怎么称心。
    叶如烟借故身子不舒服想离开，柳慕自然也跟着她离开。
    其余二人见此，也没说什么。
    出了大厅，叶如烟提及方才厅内发生的事，“将军，他......”
    “无妨。”
    见他如此风轻云淡，叶如烟更生气了，“将军让他去军营治疗也是为他好，他却......”
    柳慕闻言却是不怒反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竟觉得生气的她比平日更有灵气，平日里对他总是毕恭毕敬。
    可是叶如烟却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
    回到院落，柳慕喝了酒，脸颊处有些微红。
    他在军营从来不喝酒，就连贺青他们也不知为何。其实是他对酒精过敏，一喝酒，脸就会变红。
    叶如烟看他的模样，一眼便瞧出是过敏的症状，“将军，你的脸。”
    柳慕闻言，脸上神情微动，“很红，对吗？”
    “将军，你明明对酒精过敏，却......”
    “没事。”
    叶如烟语气很急，“我去给你弄蜂蜜水。”
    见她转身，柳慕连忙抓住她的手腕，“不用，一会儿就好了。”
    “不行的！”叶如烟将他的手推开，急声道：“将军，你在这里等我。”
    柳慕正想说些什么，女人的衣衫早已从他手心滑落，他只能跟了上去，不过他没有离她很近。
    在这里待了多时，叶如烟早已对厨房轻车熟路，她走过竹林，却在下一个转角撞上来一个人。
    叶如烟看着不远处的男人，她直接走过去想略过他。
    谁知男人却叫住她，“叶姑娘。”
    叶如烟这才停下，“有事？”
    “叶姑娘，这是生气了？”
    为了那个人？
    叶如烟冷淡的与男人对视，“我与公子萍水相逢，形同陌路，何来生气一说。”
    她连语调也是淡淡的。
    玉自南皱紧了眉头，不知道为何他竟有些感触。
    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叶姑娘，在下不过就是敬了他一杯酒罢了。”
    叶如烟闻言，冷笑一声，“他对酒精过敏，你当真不知？”
    他在军营待了一段时间，怎么会不知道。
    “过敏？”玉自南听闻故作惊讶，“叶姑娘在下真的不知。”
    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日在军营他亲自听几个士兵在谈论此事，也就记了下来。
    不过，就是过敏罢了，能有什么？
    见他依旧不认，叶如烟也不想再与他多说什么，她默默的盯着他，最后说，“若你念着医馆的情谊，就不要再伤害他。”
    她跟他做不了朋友，也不想成为敌人。
    玉自南忍不住笑出声，他提醒了一句，“他可是江北大将军，在下怎可与他为敌。”
    看来叶姑娘，还不知道江北大将军在战场上的名号。
    不过，方才的事他的确是故意的。
    “那就再好不过。”叶如烟不想再同他说废话，正准备离开。
    谁知男人下一句便是。
    “叶姑娘，你们不过也是萍水相逢。”
    叶如烟闻言一顿，她回头郑重的对着玉自南说，“与你萍水相逢，与他不是。”
    她跟将军的相遇，怎能仅用萍水相逢。
    “叶姑娘这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
    玉自南闻言一笑，“上次听乔严说，他向你提亲被拒绝了，原因是你心里有人。”
    “那人，是不是他？”
    叶如烟心底被震了一下。
    那人，自然是他。
    只是她不能说。
    “将军为国为民，百姓心中自然有他。”
    她避开轻重回答。
    玉自南莞尔一笑，心中又有了其他想法，“要是没有......”
    “叶姑娘不妨考虑在下。”
    很快，他便瞧见少女先皱眉，后又瞪大双眸，很是有趣。
    “在下绝无戏言，叶姑娘若是心中无人，不妨考虑在下。”
    这句话，玉自南自己都分不清有几分真假，又或许真的夹杂了几分情意。
    等了许久，也等不到少女回应。
    过了一会，他才听见她的声音。
    “我不愿意。”
    玉自南一怔，虽说早就知道结果，只是真的听见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心痛。
    他也不差，若不是身子骨弱些......
    “说什么呢？”
    叶如烟听到声音望了过去，她看见将军风姿绰约，衣衫随他的步伐轻微动荡，他的脸上戴着面具，她随即略过玉自南小跑过去，急声道：“将军，你怎么来了？”
    她有些急，声调都有些不稳。
    柳慕说，“见你许久未回，便来寻你了。”
    他淡淡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男人，“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没什么。”叶如烟看起来明显有些心虚。
    刚才的对话一定不能让将军知道。
    “柳将军，在下可听说，你母亲在四处为你张罗婚事？”
    柳慕皱眉，他看向玉自南，“没有。”
    他从不与别人解释这些，可是他怕她会误会。
    “没有？”玉自南语调变高，“在军营时，便听说，将军的母亲寻的都是名门闺秀，大家千金。”
    他这话就有些含沙射影了。
    听到名门二字，叶如烟的眸子很明显的暗淡了。
    柳慕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了，他冷冷的看了一眼玉自南，若他再多说一句，他保不准会出手。
    “玉公子看来是病好了，如今话也越来越多了。”
    “哦，这还得多谢叶姑娘，亲手......为在下疗伤。”
    他特意加重了亲手二字。
    柳慕的脸完全黑了。
    不过半刻，他又恢复了常态，“她是医者。”
    医者行医，不看人。
    叶如烟情绪有些低落，跟了将军多时，她都快忘记，他们是云泥之别。
    那她又岂敢奢求什么呢？
    玉自南嫌事情不够大，又给添了一把火，“叶姑娘，若你心上无人，方才的话，你考虑一下。”
    他看着柳慕那可怕的眼神还是自顾自得继续说，“不急的，姑娘可以慢慢考虑。”
    她现在完全不想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门当户对，门不当，又怎能成一对呢？
    叶如烟不是自卑，也不是觉得自身配不上谁。
    她只是觉得，像将军这样的人，就应该配一个一样的人。
    身边的将军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怎么了？”
    叶如烟闻言抬眸看向他，她哑着声音低声询问，“将军，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柳慕什么也没想就直接说，“自然是因为救命之恩。”
    其实他这话也没有什么错处，只是在如今的叶如烟心中，这句话跟拒绝没什么区别。
    原来，只是救命恩人啊。
    不由得叶如烟就红了眼，她直接扔下一句，“我先去厨房了。”
    说完也不等将军回应，她便快步离开了。
    走到玉自南身侧时，玉自南很明显的看见她眼眶是红的，他突然觉得做得有些过了。
    而柳慕则是楞在原地，他刚才可是有说错话吗？
    他身边还有少女淡淡的香味，只是少女早已离去。
    ……
    叶如烟来到厨房，她低着头将门推开，刚才一路哽咽着如今嗓子比刚才更哑了一些，“请问，有蜂蜜吗？”
    里面的几个厨师看着眼前的少女，只见少女眼角微红，声音也是哑哑的，他们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
    一个厨师连忙关切道：“姑娘，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另一个厨师也跟着说，“姑娘，府内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听着这些关怀的话，叶如烟不免又红了眼，她努力将还没掉落的眼泪又收了回去，对着眼前的厨师笑着摇头，“一路上太冷，眼睛进沙子了。”
    几个厨师见她不想说，也没再追问，只是将蜂蜜取来递给她。
    叶如烟接过后，又说，“我能用一下这个吗？”
    她指了指一旁正烧着水的锅。
    刚才说话的厨师知道她想要做什么，直接将她带到了厨房的后院，对着她说，“这里是小厨房，工具都有，火也刚烧上，姑娘随便用吧。”
    叶如烟听闻，连声道谢，“谢谢你。”
    厨师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
    他回到了厨房，看着其余二人摇头。
    “你们说，是不是掌门做了什么？”刚才第二个说话的厨师道。
    第三个厨师接着话语，“你这话什么意思？”
    这个厨师又说，“这个姑娘我见过，上次掌门亲自做了糕点，还让她尝了。”
    第三个厨师接话，“对对对，我也记得那次，掌门最后还跟这姑娘出去了来着。”
    说话，几个厨师又是一阵长吁。
    果真世间的情爱，都是脆弱的。
    这时身处后院的叶如烟，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编造出了一段故事。
    闻到蜂蜜的甜味，叶如烟却是半点也开心不起来。
    以前只能远远看着，如今能靠近了，却也只能到这里了。
    若是让柳慕知晓方才的话，让少女隐藏了情意，他怕是肠子都悔青了。
    23.  淋雪   它是一句话，它藏着我的心
    叶如烟望着眼前熬着的蜂蜜水发呆，直到一道影子出现在她身后，她不用回头都知道这人是谁。
    “将军。”叶如烟收回思绪，按下心底的那股酸涩劲，她敛下眼角，回头，正好对上那双带着疑惑又担忧的眼睛。
    “刚才那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柳慕观察她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说。
    她走后，他以为是玉自南的话让她生了气，他便与那人较量了一番。
    他两出手都不是试探，只不过他略胜一筹。
    “将军，你刚才说的谁？”叶如烟试探着问了一句。
    “玉自南。”
    “……”
    一时间突如其来的沉默。
    叶如烟这才发现，将军误会了......
    不过眼下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她看了一眼蜂蜜水，已然变得金黄，她伸手去端的时候，突然想起，将军刚到后院时，他们也是这样守着。
    叶如烟这次没有烫到手。
    “将军。”她端着滚烫的蜂蜜水轻轻说，“现在很烫，走回去再喝吧。”
    话音刚落，一双细长的手指接过了她手中的蜂蜜水，“我来。”
    叶如烟轻轻的应了一声，把手松开了。
    她一路都是淡淡的，竟连话也少了起来。
    柳慕感到疑惑，终于在回到院落时，他问了一句，“怎么了？”
    叶如烟闻言摇头，“没事，我先回房间了，蜂蜜水你记得喝。”
    说完她就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她走时没有回头，不过刚推开房门，她便后悔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闹脾气。
    明明不想这样的。
    她没有勇气，没有宣之于口的勇气。
    叶如烟想到这里眼睛又忍不住红了。
    过了一刻钟，叶如烟将门打开，院落里的人早已不见踪影。
    她敛下眼眸，隐住眼底的忧伤。
    叶如烟低头正想关门。
    门刚被闭上只余下一丝缝隙。
    “如烟。”
    叶如烟一怔，她连忙将门打开，看见院落里将军手上赫然端着一盘糕点。
    将军一步步朝着她走来，叶如烟刚止住的泪意又忍不住出来了。
    将军见她眼眶红红的，“刚才就见你心情不好，就......”他低头看了一眼盘中的糕点，“亲自做了一些。”
    “样式不太好看，你别介意。”
    叶如烟连忙摇头，“将军，刚才是我不对。”
    拉赫
    她不该把情绪撒在他的身上。
    柳慕听闻轻笑一声，“刚才啊？”他化作一声叹息，“早忘记了。”
    又或者说，这样真实的她，他更喜欢。
    “我喝酒之后必须睡一觉。”他将糕点递过去，“就不陪你吃了。”
    叶如烟听到他的话，着急的说，“将军快回吧。”
    她赶紧把装着糕点的盘子接了过来，“谢谢将军。”
    柳慕见她举止乖巧，忍不住摸了一下她的头，“嗯，我先回了。”
    叶如烟重重点头。
    她又如往常一般望着将军的背影，直至消失。
    她露出笑颜将糕点端了进去，好似一切阴霾都烟消云散了。
    ……
    傍晚，月亮高高挂在枝头。
    一道身影跳上了房檐，他动作轻巧，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他轻轻在房檐上搬开一块砖，从身上拿出一个东西，还未等他伸进去，就感受到一股凌厉的掌气对着他冲了过来。
    男人连忙闪躲，动作敏捷的跳到别处。
    刚才攻击他的人穷追不舍，他只能往另一侧撤。
    “站住！”柳慕语调很冷，带着一股不容他人拒绝的气息。
    他喝酒后总会睡上几个时辰，幸好他醒了。
    当他看见这人鬼鬼祟祟在她的房檐上做什么的时候，他整颗心都慌乱了。
    他害怕她出事。
    男人只是微微顿了一下，然后又开始逃。
    柳慕见状，直接跟了上去，他动作极快，很快便追上了男人。
    他站在男人的正前方，“让你走了吗？”
    男人听言，直接从衣袖中撒出白色的毒粉，柳慕见状直接对准男人的位置使出一掌后连忙用衣袖捂住口鼻，听见男人闷哼一声他将衣袖拿开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
    柳慕盯着男人离开的位置，哪里赫然掉了一块扳指。
    他上前查看，扳指看起来很是贵重，却又显老气，刚才的闷哼声中气十足，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的身影。
    柳慕将扳指放到身上，从房檐上跳到了地面。
    他望着眼前的房间思索，看来不能让她再留在这里了。
    嘎吱一声，眼前的房门开了，他看见一个身影探了出来。
    叶如烟刚才听见轻微的动静，不过只是一会就消失了。
    现在，她准备出来看看。
    看见将军的那一刻，她还有些惊讶。
    刚才的声音，是将军的吗？
    叶如烟小步走了过去，“刚才我听见了一些声音。”
    柳慕应了一声，“刚才，有只老鼠跑了过去。”
    还是一只很大的老鼠。
    “老鼠？”叶如烟往房檐上看去，即使觉得不可思议，不过将军的话她一向都是信的。
    “快回去睡吧，外面冷。”
    “将军你不去睡吗？”
    柳慕轻笑摇头，“我睡过了。”
    他的确睡了一个晚上。
    叶如烟原本就是从睡意中醒来，这下她更是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她半咪着眼睛，“将军，外面冷。”
    她把原话扔了回去。
    柳慕终是忍不住一笑，笑意让这寒意都有了暖暖的味道。
    “我知道了。”
    “嗯。”叶如烟突然不想睡了，她忍住睡意，“将军，你怎么会出现在我门外。”
    她只是好奇一问。
    “这院落不大。”
    他言下之意便是随处走走而已。
    柳慕摸了摸手心里的扳指，明日也不知道那人会不会露出马脚来。
    “哦。”叶如烟这下再无疑惑，她对着他说，“将军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
    “淋雪。”
    柳慕疑惑，淋雪哪里是一句话了。他不由得笑着摇头，看来是睡迷糊了。
    可是，淋雪的确是一句话。
    这里面藏着她那颗真挚的心，还有告白。
    叶如烟知晓他听不懂，否则她也不会说出来。
    “不知道这次去牡丹城，能不能见到他们。”
    她跟阿爹、阿娘这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认得她。
    叶如烟更想问一个问题，就是他们，会不会跟她一样，一直在寻对方。
    柳慕听出她声音中的思念之意，他宽慰道:“会的。”
    “明日，明日我们就启程。”
    叶如烟一怔。
    见她呆滞，柳慕接着说，“在这里待了许久，也不能一直打扰。”
    纵使并不是他们的本意。
    “嗯。”
    的确，他们在这里已经待了很久。
    叶如烟想起什么，“将军，你何时回长安。”
    其实她想问的是，她找到父母之后，他还会在吗？
    又或者正如他那日所说，报完恩情就离开。
    “等将你平安送到父母手上。”
    得到这个答案，她一点都不意外，不过心中还是有些说不明的感觉。
    “很晚了，我先睡了。”
    柳慕应了一声，“去吧。”
    他听不出她言外之意，而她也不敢表露心意。
    更不敢让他留下。
    叶如烟回房间后，她将床头的蜡烛点燃，在上面写着，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她这小本记着许多东西，可是更多都是关于他。
    从他救下她那刻起，她第一次有了红鸾心动的感觉。
    只要跟他在一处，无论做什么，她都很开心。
    叶如烟写完后便将蜡烛吹灭，她悄悄站在门前，在这里透过窗还能看见门外的身影。
    她将手指放在门上，一笔一划勾勒着他的身影。
    明明刚才还有的睡意，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叶如烟直到门外的身影动了一下，她这才离开了门前。
    躺回床上的那刻，她心中依旧念着门外那人。
    刚才明明能跟他单独待上一会，只是夜色迷人，她害怕将心中藏着的心事吐露出来。
    想了一会，叶如烟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
    第二日，天微亮。
    叶如烟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门去寻那道身影。
    昨日他站着的那个地方，似乎还留着他的身影。
    叶如烟走到那处，她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来。
    一位富家千金，一个穷苦书生，书生总会去走她走过的路，去她吃过东西的地方与她吃同一种食物。
    只是两人从未见面，只是书生的单相思。
    最后的结局就是，富家千金嫁了人，书生一生未娶，了却余生。
    这是她从话本子里看来的。
    她觉得，她会踏上书生的那条路。
    叶如烟收回思绪，她望着她所处的位置，她不由得笑了，她笑她傻她这是在做什么？
    睹物思人？
    她不是书生，他亦不是富家千金。
    叶如烟刚想离去，她视线就看见了一道缓缓走来的身影。
    她连忙将位置移开了一些。
    只是她的这些小举动，唯有她一人知道是为什么。
    叶如烟见将军穿着一袭白衣，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刻。
    等到他走到跟前时，叶如烟才说，“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不着急，我等你。”
    “嗯。”
    话是这样说，可是叶如烟不想让他等。
    她没什么东西，唯有那块玉佩还有小白。
    她的衣物，是放好的。
    见她很快出来，柳慕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他提了一句，“去同他们道别吧。”
    也不知道那人见他们要走了，会不会有其他举动。
    24.  心声   在我心里，唯有将军一人
    临走时，柳慕接过她手中的包袱，叶如烟被这一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她轻声说，“这个我自己来。”
    柳慕轻瞥过一眼，顺从得将包袱还了过去。
    两人一左一右出了院落。
    走了一段路，叶如烟望着眼前那片竹林不由得愣了神。
    柳慕走了几步，才发现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他随着走了过去，看她对着竹林呆滞，“怎么了？舍不得。”
    他也瞧了竹林一眼，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没有。”叶如烟收回思绪应了一声，她随后露出笑颜，“我们走吧。”
    “嗯。”
    ……
    来到大厅外，里面唯有福伯一人。
    福伯看见他二人前来，连忙上前行礼，“将军。”
    柳慕见状用手将他扶起，“这里没有什么将军，一切如往初便好。”
    福伯闻言点头，“将军你们这是......准备去哪里？”他眼尖的瞧见了她肩上的包袱。
    “我们叨扰了数日，如今有要事在身，便不再多留了。”柳慕说，“还麻烦福伯告知其他人。”说完，他便带着她转身离开。
    福伯有些难为，他顿了一下，“将军，还请留步。”
    柳慕闻言回头，“有事？”
    “还请让我去同老掌门与掌门说一声。”
    叶如烟见此，靠近将军低低询问，“要等吗？”
    “嗯。”
    不等的话，岂不是太浪费了。
    福伯见二人同意，便急急出门去寻人了。
    见福伯离开，他让叶如烟先坐一会。
    叶如烟摇头，“站着就好了，也等不了多久。”
    柳慕听罢一笑，他看了一眼厅外，“估计，要等上片刻，坐吧。”
    说完，他去寻了一处坐着，随后用手指了指身旁的位置，“来坐。”
    叶如烟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坐了过去，“将军，我们为何不直接走呢？”
    “还记得长安城那次遇到的黑衣人吗？”
    “自然记得。”
    那次上元节，要不是有将军，她或许早已不见天日了。
    “昨日我同你说老鼠，其实不然。”柳慕接着说，“是有人。”
    “什么？”叶如烟闻言有些坐不住了，她就觉得昨日的动静，怎么可能是老鼠。
    见她疑惑，柳慕昨日骗了她，现下定是要解释的，“为了你能安心睡下罢了。”
    叶如烟只觉得心尖上有一股暖流经过。
    她想到什么，“将军，你怀疑是谁？”
    “暂时不知。”柳慕又瞥了一眼厅外，或许很快就能知道是谁了。
    等了片刻，柳慕瞧见缓缓走来的身影时，他将衣袖里藏着的扳指握在手心。
    叶如烟看了一眼厅外，哪里只有穿着一身华贵锦服的青宁明，她心下疑惑怎么只有二个人，“将军，老掌门没来。”
    “看他们怎么说。”
    柳慕风轻云淡的轻瞥了玉自南一眼，从他身上看不出受伤的影子，看来那人就是他了。
    他现下在思考，要不要将扳指还回去。
    “将军，贺姑娘。”青宁明紧赶慢赶终于赶来了。
    他不知道叶如烟的姓氏，唤贺也实属正常。
    叶如烟对着他莞尔一笑，示意了然。
    青宁明刚从义父哪里过来，他自然知道两人为何匆忙要离去。
    想到义父刚才所说，让她们早日离开。
    他走过去对着坐在椅上的男人道：“将军，贺姑娘，可否等我片刻。”
    柳慕闻言轻轻挑眉，随即不露声色的看着他问，“老掌门是身子不适吗？”
    “义父昨夜受了风寒。”
    他的回答倒是让柳慕忍不住笑了，“那便让老掌门好生休息，毕竟夜晚风大。”
    “夜里丢了东西，可就很难再找到了。”
    青宁明怔然，原来义父的扳指在他手上。
    不过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柳慕见他不语，他眼下倒是知晓他们两人的关系了。
    青宁明恭敬道：“在下先去收拾东西。”他回头看向福伯，“去把将军的马车......”
    “是，掌门。”
    等到二人离去，叶如烟很不解，为什么将军还是要带上青宁明。
    “将军，你不是要找那贼人吗？还有，为何还要带上青公子。”
    “他们水火不融，我也算帮了他。”
    叶如烟哑然，“原来如此。”
    柳慕笑着对她说，“这世间一切的情感，不是利益相连，便是......”
    “真心了。”
    叶如烟低着头不语，她很想问他，她们之间，是利益，还是真心。
    不过只一会她便打消了这个想法，她身上能有什么东西能让人记挂呢？
    不过听将军刚才所说，那么以前青宁明同老掌门那微妙的氛围，也就能说得通了。
    不过贼人？
    “将军，那贼人，不找了吗？”她急着询问。
    “不用寻了。”他眼下手上仅有一个玉扳指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这扳指看起来有些用处，便先留着。
    叶如烟点头，将军说不追究，那便不追了吧。
    他的话，总是有他的想法的。
    等到青宁明来的时候，叶如烟赫然发现他身边还站有一人。
    她忍不住瞧了一眼将军，这下可就四人了。
    柳慕面上不悦，不过也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瞥了一眼玉自南，原本以为此人会收敛一些。
    “姑娘，上次在下说的那件事，你考虑的如何了？”玉自南忽略掉柳慕眼中的警告。
    他上次被打得受了内伤，这仇自然是要报回来的。
    柳慕说了一句，“她不考虑。”
    玉自南听闻后又说，“将军，你可不是她。”
    “将军说得对。”叶如烟连忙说。
    玉自南这下讨了个无趣，他脸一黑直接走了出去。
    几人到了门外，马车只有二辆。
    最后，自然是玉自南同青宁明坐在一起，叶如烟同柳慕坐在一起。
    马车缓缓行驶，叶如烟看了一眼青光亭的牌匾，她从不懂江湖事，也不想入江湖。
    她随后打开包袱将里面的小白放了出来。
    小白很乖，只是默默的爬在她的身旁。
    叶如烟望着窗外的风景愣神，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抵达牡丹城。
    ……
    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几人只能将马车停在一旁。
    叶如烟掀开帘子走了下来，也如往常一般被将军扶着下了马车。
    她跟着将军走到了一旁的树下，将军便去寻树枝去了。
    她就这样看着将军的背影，将军似乎又开始穿那件白衣了，她望着一刻也没有晃神。
    玉自南见此，不由得走了过去，他将从马车里拿的干粮递给她，“叶姑娘，吃点吗？”
    “谢谢。”叶如烟接了过来，不过她没吃。
    玉自南原本想再说什么，只见叶如烟早已起身奔向了一个人。
    他只能看见叶如烟接过男人手中的木柴，两人有说有笑的。
    最后，他看见叶如烟将手上的干粮递给身边的人。
    “……”玉自南突然觉得，是多余了。
    “将军，是这样吗？”叶如烟用二块石头在手中摩擦着。
    柳慕见状伸手从她手中将石块拿了过去，对着枯草以及干柴，手心摩擦，很快，便燃起来了。
    “容易受伤，以后我来便可。”
    叶如烟怔然，随后点头，“我知道了。”
    “将军，我们多久能到牡丹城？”
    “差不多，十日左右。”柳慕说，“再走不远有一个村落，到时候，便不用睡在马车里了。”
    叶如烟对睡在马车里没什么看法，只是觉得马车只有一辆，将军只能睡在树下。
    她想跟他换着睡的，可是他不愿。
    柳慕见她不语，“你会见到他们的。”
    “牡丹城如今不似过去那般混乱了吧。”
    “嗯，朝廷派了官员过去。”
    叶如烟突然想到，在牡丹城时，阿娘说她长得秀气，每次出门都会在她脸上点一些黑痣。
    那时候，长安城很乱，乱到可以当街将人直接掠走。
    乱到，杀人之后，也无人敢拿下杀人犯。
    有时，她常常会问阿爹，长安城这么乱，为什么他们要一直留在这里。
    阿爹告诉她，“等你大一些，我们便离开。”
    可是，还未等到她长大，她们便分离了。
    柳慕见她一时沉默，作沉思状，“想起什么了？”
    “想起，那时的牡丹城。”叶如烟看着将军认真说，“我还在想，若是没有将军，便没有现在的牡丹城。”
    柳慕怔然，“便是没有我，也会有其他人。”
    叶如烟摇头，“在我心里，只有将军一人。”
    她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了，“我是说，那些人都不作数。”
    见她声音越来越小，柳慕不由得一笑，“嗯。”
    叶如烟没有听见下文，她也不知道是在期待什么。
    她看了一眼另外的两人，如今那树下只有青宁明一人。
    想来他们便是换着睡的吧。
    两人没注意时辰，聊了片刻天色已经黑了。
    若不是有这篝火，这里还真看不清什么。
    “天色不早了，快去睡吧。”
    将军的声音响在耳边，叶如烟站了起来，“那将军也早些睡。”
    见他点头，叶如烟这才安心的回到马车上。
    不过她便没有直接睡下，而是掀开帘子对着外面看了一眼。
    她瞧见青宁明朝着将军走了过去，想到今日同将军的对话，她知道是要做什么了。
    将帘子关上，叶如烟便躺下了。
    而青宁明也是如她心中所想，的确是去做那件事的。
    青宁明轻缓的坐在柳慕身侧，眼睛盯着篝火，说出的话却是对身侧之人，“刚才的事，多谢。”
    “举手之劳罢了。”柳慕说完便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即使我不同意，他也会让你前来。”
    闻言，青宁明讽刺一笑，“这话，倒是真实。”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就当是还你这个恩情了。”
    柳慕有些好奇，“什么......”
    25.  月色（一更）   跟他一起赏月
    “你想知道神医之女是谁吗？”
    这个秘密他一直藏着, 那时青君跟属下说话时被他不小心听见。
    这也就是为何他第一次看见叶如烟时，被震惊到了。
    柳慕闻言，心下也猜到了是谁, 既然他不说，定然有所图谋，“我这里没什么可以同你交换的。”
    “将军, 在下只需你助我解掉身上的毒。”青宁明看向身旁的男人，他不知道他手上的筹码能否打动他。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男人没有任何动静, 也没有什么动容之色。
    柳慕一身风骨, 纵然此刻不语, 身上的那份大气凛然的压迫感, 还是有的。
    他抬眸看着篝火，嘴唇轻轻动了一下，“我不是医者。”
    青宁明能懂得他话中有话，他也不愿拐弯抹角, “那位姑娘是。”
    柳慕目光冷淡的看向青宁明, 面色十分不悦, 似乎有人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不要动她。”
    青宁明闻言一怔, 他像似明白了什么, 随即一笑, “自然是不会动她, 只要将军帮在下。”
    他这话落在柳慕耳中略微有些威胁之意, 柳慕不由得冷笑出声，“本将军从未受人威胁。”
    听他没有自称“我”而是“将军”，青宁明能感受到他身上那淡淡的怒气, 他连忙表明诚心，“将军误会在下的话了，如今江湖上多在寻那块玉佩，将军不如与在下结盟。”
    他知道这些筹码算不得什么，随即又说，“哪些黑衣人，出自五皇子之手。”
    此话一出，柳慕才偏过头打量他，“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柳慕看了一眼篝火，随之而来的是他那清冷的声线，“好。”
    ……
    次日，几人继续赶路。
    在马车内的叶如烟看着路边的树木越来越少，想必快出去了吧。
    她打开帘子往前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座村落。
    “这是落水村。”
    “落水村？”叶如烟为这个答案感到震惊，怎么有村子唤这个名字？
    当真稀奇。
    柳慕回眸看见了她面上的好奇，解释道：“传闻中是一位道士取的名字，那位道士曾说，此村落跟水犯冲，所以，这才取了水字，落水，便是赶走的意思。”
    他讲得绘声绘色，叶如烟也听得认真，她平日总爱看这些话本，现下倒是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过了片刻，马车离村落越来越近，叶如烟掀开帘子看得认真。
    到了位置，叶如烟看了一眼落水村的牌匾，这里好像已经许久未修缮了，连牌匾都破破烂烂的。
    马车缓缓驶入其中，耳边还能听见孩童的嬉闹声、小贩的叫卖声。
    叶如烟轻微探头瞧了一眼，这里不甚长安城那般繁荣，却也是个好地方。
    很快，马车在一处停下。
    “到了。”
    听见声音的叶如烟连忙应了一声，随即走下车去。
    她望着眼前的客栈，上面也有阁楼，不由得想起在长安城时，她总是会偷偷在那里偷看将军。
    柳慕发现了她的小举动，不经询问，“在想什么？”
    叶如烟弯了眉眼，“在想，这里跟长安的客栈有何不同。”
    将军哪里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见此，柳慕也只是打量了客栈，这家客栈除了装潢老旧，也没什么了。
    他们走了进去，后来的二人也跟了上去。
    看着这客栈内的陈设，的确是有些年代了。
    叶如烟跟着将军来了一处最里间的位置，其他二人原本想跟上来的，被将军给拒了。
    “这里还有位置，怎么就不让进人了？”玉自南被拦在外，他忽略掉青宁明的眼神继续说。
    柳慕看了看身边的位置，“这里还有位置吗？”
    玉自南本就是一个读书人，平时都是温柔待人，更何况他眼前坐着的这位还偏不好惹，“罢了，隔壁还有位置。”
    ……
    这个位置正好能看见下面的街道，叶如烟瞧见街道的一角落围着许多人。
    好像是在争抢什么。
    她看得入神，直到温暖的身躯贴近了她，叶如烟这才收回视线，红着脸看着眼前的那张放大的俊脸，“将......将军。”
    “你脸上有东西。”
    男人清冷的声线，吐出的话让她愣了一下。
    叶如烟拿出手帕擦了擦脸，“将军，还有吗？”
    柳慕修长的手指拿过她手上的手帕，“我来。”
    他的脸离她更近了一些，叶如烟都能听见她内心深处的那股炙热的呼唤。
    柳慕当真只是在替她擦拭脸上的东西，他擦得认真。
    叶如烟忍不住动了一下，柳慕擦拭最后一下又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上，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能感受到脸颊的扉热，她连忙倒了一杯水，随即喝了下去。
    喝得有些急了，忍不住轻咳起来，整张脸憋的通红。
    她不由得想，在将军面前出糗，真丢人。
    柳慕哪里还能在意这些，只忙着给她倒水还有拍背，“好些了吗？”
    “嗯，谢谢将军。”叶如烟捂住胸前，终于不咳嗽了。
    柳慕看她原本白嫩的肌肤染上红晕，心中不由得心疼，“下次慢些。”
    叶如烟点了点头，她以后肯定不这样做了。
    等她回应，柳慕这才安了心，现下，店小二将菜端了上来。
    叶如烟瞧见那下面的人似乎还未走开，她不由得询问店小二，“哪些人为何一直围着一个地方？”
    店小二顺着她的视线瞥了一眼，方才言道:“那里有位道士，每日只为五个人算命。”
    “姑娘若是好奇，不如亲自下去看看，咱们这村落，好玩的可多了。”
    叶如烟闻言一笑，“多谢了。”
    “客官慢用。”
    待店小二退了下去，柳慕方才延续刚才的话题，“想去看看吗？”
    叶如烟点头，“想去。”
    “先吃饭。”
    叶如烟乖乖吃了一些，不过她本就不饿，很快就放下碗筷轻声说，“我吃饱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阁楼，叶如烟出了客栈远远便瞧见了那摆着算命铺的摊子。
    她对着将军说，“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的。”
    不同之处，可能就是一日只算五人吧。
    估计是五人已经到了，人群也逐渐散去。
    叶如烟两人走近时，她看见那算命之人，不由得一愣。
    这人是位年轻的小哥，长得清秀不说，那双眼眸也极其漂亮。
    她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那位小哥的眼底满是震惊，叶如烟瞥了一眼，小哥的视线看的方向，是将军！
    小哥走近，恭敬行礼，“萧柯见过将军。”
    叶如烟闻言更是震惊，竟然是将军认识的人。
    “起来。”柳慕用手拖住他，“你怎会沦落至此？”
    萧柯清秀的脸上闪过一丝悲痛，他失笑一声，“不瞒将军，属下退军后回到老家，哪里早已人去楼空，属下又不能再回军营，这才到了这里。”
    柳慕顿时哑言，“还想入军营吗？”
    萧柯呆滞住了，“军营不是有规定，说......”
    “你不同。”柳慕打断他接下来的话，“你的玄学之术，还是大有用处。”
    “军师，一直都很舍不得你。”
    萧柯最懂这八卦之术，军师早已将他当作关门弟子，谁知一日他竟然要离开军营。
    柳慕一向不强制谁，自然也不会留他，谁知竟在这里碰到了。
    “多谢将军体恤。”萧柯不由得红了眼，没想到将军竟还愿意收留他。
    柳慕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摊子，没说什么。
    “将军，您为何会来往此处？”
    这里离长安城数里，更何况将军还是一人前来。
    萧柯说话之余，他才发现将军身侧站着一位样貌上等的姑娘。
    “这是将军夫人吧，属下有礼了。”
    听到这话，叶如烟连忙否认，“你误会了，我与将军，不是那种关系。”
    萧柯见她样子急切，他这才赶紧道：“是我的不是，误会了姑娘，还望姑娘误怪。”
    叶如烟摇头，“不会，不会。”
    见他两人好似有话要说，叶如烟正准备离开，谁知刚转身，就被一双手抓住手臂，她听见将军低沉的声音，“你去哪？”
    叶如烟解释道:“你们二人有话要说，我在这里不好。”
    “不用。”
    叶如烟微微看了一眼将军，只见将军也看向了她，她连忙移到别处。
    还真是，胆小呢。
    接下来，将军他们也没说什么话，也就是一些关于行军打仗之事，叶如烟听不懂。
    只是这些时日以来，将军日日便衣在侧，她都快忘记，将军穿战袍是何模样。可是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日身穿白色盔甲的将军。
    那是一个灰暗的日子对她而言，可那又是一个很晴朗的日子，这是由于他来了。
    叶如烟想着想着，不由得轻笑出声。
    这下，便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交流。
    叶如烟听见将军关切的询问，“何事如此开心？”
    她连忙回道：“想起了，一些往事。”
    永远忘不了的事。
    幸好将军没再询问后话，否则她还得再想一个谎言来圆这段话。
    将军他们在这段小插曲之后，很快便停止了交谈，最后将神游的叶如烟唤住，“想去哪里玩？”
    叶如烟看了一眼身前，那位清秀的小哥早已不见人影，她不过只是恍惚了一下，竟连人不在了也不知。
    听见将军的话，叶如烟苦恼的想了一下，她没来过这里，不知道玩什么。
    “想去房檐上看月亮吗？”
    叶如烟听见之后睁大亮晶晶的眼睛，答复，“好。”
    不过这时天色未暗，他们纵使找到了落脚点，也只能坐在这里等。
    这还是叶如烟第一次同将军到房檐上。
    她很安静，就连刚才被抱着带上来的时候，她也很安静。
    柳慕上来时忘记算时辰了，他眼下算了一下，就算天色暗了，也不一定会有月色。
    想到这里他便说，“对不起啊，可能看不见月亮了。”
    叶如烟听见他的话，随后轻笑出了声，她的声音很好听，如同清泉一般，“看不见月亮，在这里，欣赏村落也不错。”
    她望着山下的村落，感叹了一下，“这里看着，果真不错。”
    “等到牡丹城，带你去城墙上看。”
    听见他这话，叶如烟不由得充满了期待，不过她又询问，“将军，牡丹城有你的兵马吗？”
    柳慕点头，“有的，我已经先前派人将信送了过去。”
    “算算时日，应该送到了。”
    叶如烟只是笑，没有再问什么。
    两人又待了一会，这天色才渐渐暗了下来，他们运气不错，天空中的云雾已经散开，有种拨开云雾见天日的感觉。
    过了一会，月亮真的出来了。
    叶如烟看着月色，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去触摸它。
    “我阿娘说，月亮碰不得，它会割指着它人的耳朵。”
    “为何又碰了？”
    叶如烟细细道来，“那时我还小，阿娘的话自然是能骗到我的，我记得有一日，不小心指了月亮，哭了好久。”
    “现在我长大了，阿娘的话已经骗不到我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讲她家里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不爱听。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过去，只听见他说，“想来你阿娘是个有趣的人。”
    是啊，她阿娘向来惯会取乐。
    “我第一次在房檐上看月亮，年少时我阿爹不让我上房檐，也不让我出门。”
    “阿爹说，外面坏人多。”
    柳慕表示符合，“你阿爹做的不错。”
    那时的牡丹城，的确很乱，朝廷多次派兵镇守，都是无果。
    月色渐渐照到了他们这边，叶如烟回眸看向他，他的白衣与月色糅合，说一句白衣仙人也不为过。
    他自称为“武夫”，可是她却觉得，他像个读书人。
    柳慕感应到她的目光，同时也看向了她，两人的目光借着月色淡淡的光芒在空中交汇。
    他们看不清眼底到底有什么，可是却能看见两人眼底都有对方。
    对于他们而言，只差一个契机。
    ……
    夜晚，等到月亮躲进了云雾之中，房檐上的两人才准备离开。
    叶如烟站起来时腿麻了，她鞋底一滑，身子开始摇晃，原本以为会掉下去她连忙闭上眼睛。
    可是她没有摔到地上，反而被一温热的身躯抱在了怀中。
    一时间，氛围暧昧了许多。
    叶如烟红着脸被将军抱着回到了地面，她根本不敢说话。
    两人回到客栈，客栈内依旧灯火通明，此时那阁楼上下来一个人，叶如烟听见动静看了过去，是店小二。
    店小二看见他二人前来，这才赶紧到跟前询问，“两位客官，小店只有一间房了。”
    叶如烟不禁询问，“今早不是无人吗？”
    “早上是无人，可是客官也知道，这里唯有这一家客栈，哪些赶路的客官一般都是晚上前来入住。”
    听到这个解释，叶如烟不由得呆滞了，只有一间房。
    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入住了。
    要是犹豫一会，可能连这间房间也没了。
    他们跟在店小二身后，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店小二将他们带到就离开了。
    叶如烟将门推开，里面仅有一张桌子，还有一张床。
    这里很空旷，没什么摆设。
    “你先在这里待一会，我去拿些东西。”
    他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叶如烟还在思考着，今晚应该怎么睡，才能不那么尴尬。
    思考了一些时间，将军从外面进来，叶如烟见他手上拿着她的包袱。
    小白正瞪着眼睛看着她，好吧，她又忘记了。
    叶如烟接过包袱，将包袱放到桌子上，她又看向将军。
    “将军，我准备去将马车里的被褥拿上来打个地铺。”
    “不用。”
    他拒绝了，“你睡这里，我睡马车。”
    叶如烟缓缓道出，“将军，你都睡树下好几日了，今日你睡床上吧。”
    柳慕听了她的话不由得一笑，这丫头当真是很信任他，与他共处一室，不过他也不会在她房里待上一晚，对她名声不好。
    “一会萧柯与我还有事商议，我先走了。”
    他走得很快，一点多余的时间都没有给身后的人留，像似要匆忙逃开似的。
    叶如烟只当是他们有要事商议，自然是会急切了些。
    不过眼下她还在担忧，将军所说的要事，可是长安城呢？
    ……
    他们当真是有要事相商，柳慕出了客栈，从夜色中就能看见萧柯。
    萧柯走到他跟前，正想行礼，柳慕言道:“免了。”
    “明日你便要回长安城了吧？”
    “是，明日便回。”
    柳慕琢磨了一下说辞，拧着的眉眼很快又松展开来，“帮本将军看着一个人，只需告诉本将军，他去了何处便可。”
    毕竟是皇族之人，他也不能看的太明显。
    他的吩咐，萧柯自然是尽心尽力，“将军请吩咐。”
    柳慕微微垂眸，最后吐出一个名字，“五皇子。”
    萧柯清秀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不过既然是将军的吩咐，作为属下他也不必过问，只需听从便是。
    “将军放心，属下定会照做。”
    “嗯，去吧。”
    “是，属下告退。”
    待人消失在黑夜之中，柳慕只微微看了一眼，他便回了客栈。
    他走上了阁楼，到了房间门外停了下来，房间内已经变得漆黑一片，想必她已经睡下了。
    柳慕随后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马车内，只是在楼阁上寻了隐蔽处站着。
    这一站就是一整夜，直到天快亮了，他这才离开。
    ……
    次日，叶如烟很早便起了，而后她瞧见门外有一道身影，从身影她就可以判断是谁。
    她赶紧总过去将门打开，门外的将军还有些愣住的神情。
    他开始解释，“原本想敲门的，只是怕你没有醒，吵到你。”
    叶如烟内心很感动，她连忙说，“不打紧的。”
    “我借用了厨房熬了些粥，原本想端上来，但又怕你还在睡......”
    叶如烟闻言明白，她看了一眼房间里，“等我一会。”
    她将门关上，挑了一件淡粉色流苏裙穿上，看了一眼镜子中面容姣好，她这才又去开门。
    “将军，我好了。”
    门外的他看见她的那一刻好像愣了一下，叶如烟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她脸上又有东西。
    柳慕见她有些不安，他这才说，“觉得这衣裳很适合你。”
    叶如烟不由得笑了，这一声夸奖她能愉悦许久。
    跟着将军下了阁楼，叶如烟远远的便闻见了粥的香味，她不由得感叹，“好香啊。”
    她在心中暗想，将军还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又或者，将军还会做什么？
    叶如烟被他带到放着粥的桌子旁，他很贴心的替她将凳子放好，还盛了粥。
    她这下才发现，将军的魅力不仅仅的骨子里的那股气质，还有细心。
    刚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她不由得赞赏，“很好喝。”
    还未等他回话，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两人对视了一眼，将军准备出去看一下。
    叶如烟也放下勺子，跟了上去。
    26.  阿爹   心心念念的人原来就在身边……
    外面来了一支军队, 带头的首领看起来不大，估摸二十左右的年纪，不过他身上却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
    这是叶如烟出了客栈, 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她曾见过军队，是身侧之人的。
    叶如烟偏头看了一眼身侧的将军，他面上没什么表情, 只是目光一直落在那支军队上。
    不过令她纳闷的是，这荒郊野岭, 军队怎会来到此处。
    “这是巡逻的军队。”
    听见他的声音, 叶如烟不由得好奇, “有什么不同吗？”
    将军继续同她解释, “巡逻的军队是不用上战场的。”
    “军队还有不用上战场的？”叶如烟好奇道。
    柳慕沉思了片刻, 在想怎样同她解释得更稳妥一些，不过半会的功夫，他便开口了，“前方同后方的区别, 要是前线不缺人, 他们便不用去。”
    这样解释, 她就懂了。
    “那他们怎会来此处？”
    “这里离牡丹城不远, 是巡逻必经之路。”
    听到牡丹城, 叶如烟眼睛亮了一下, 她怀着期待的心情, 可是她又有些不安。
    柳慕看懂了她, “许久未见, 紧张是难免的。”
    的确，当一个人知道一样很宝贵的东西要失而复得了，都会有这种情绪吧。
    过了一会, 军队离去，原本拥挤的街道也变得有些空了。
    叶如烟又回到了客栈，这时粥已经不冒热气了。
    但她还是将碗里的粥吃完了，没什么感觉，只觉得很软滑入口。
    将军原本想阻止她的，只是看她吃的甚欢，也就作罢了。
    阁楼上的另外二人将近一个时辰才露了面。
    等到二人到了跟前，就听见将军淡淡的声音，“出发吧。”
    ……
    这一路很是漫长，走走停停，终于在第十日到了牡丹城。
    在马车内，叶如烟听见了侍卫拦住她们的声音，伴随着的，是侍卫的震惊。
    “将……将军，属下见过将军！”
    叶如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那侍卫单膝跪地，她只是粗略的看上两眼便拉上了帘子。
    就几秒钟的时间，马车开始平稳的行驶。
    叶如烟又将帘子掀开，入眼处是熟悉的场景，就仿佛还处在过去一般。
    她不由得感叹一声，“原来这里可没这般安稳。”
    那种刀光剑影的日子，终于还是过去了。
    她闭上眼睛，都能看见有人当街被杀的场景。
    “你父母有留下什么线索吗？”柳慕轻轻询问，牡丹城不大却也不小，寻人也是不容易的。
    叶如烟收回思绪，将脖子上的玉佩取了下来，她摸了摸上面的图案，“阿娘留了一块玉佩给我。”
    这是阿娘临走时，交给她的，可是到现在她也不知玉佩的用处。
    柳慕了然，那日她阿娘找上他，将她托付给他，可是却也只留了一块玉佩，只让他寻人。
    这玉佩，莫不成当真是开启那密室的钥匙？
    换一句话说，就是那医书的事情，是真的了。
    “将军，我想去以前居住的地方看看。”
    “可还记得路吗？”
    叶如烟当然记得，她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哪里是个四合院，有个阁楼，门口有颗老槐树。
    就在这条街的最里面，哪里僻静，没什么人。
    叶如烟顺着记忆将儿时的画面念了出来，这时他们早已与另外二人分别，纵使不说也是该懂的。
    马车又继续行驶着，越走越偏僻了，叶如烟看着周边熟悉的场景，忍不住红了眼，这里竟然一点都没变。
    依旧是那条街道，又或者说，这里根本没有什么人来。
    终于在行驶了一段路后，叶如烟终于看见了那熟悉的宅子。
    马车停了下来，叶如烟已经迫不及待想赶紧进去看看。
    她走得着急，下马车时差点就踩空了，幸好有柳慕在一旁。
    柳慕见她慌乱，让她慢一些，不要急，可是她却像一个刚归家的孩子，直接就跑了进去。
    他随即跟在她身后，走了进去。
    叶如烟走了进来，原本以为会看见熟悉的身影，可是却什么也没有。
    不过当她目光看见这一地的整洁时，那颗死去的心又重新活过来了。
    能让院落保持干净利落，那这里一定是有人居住的。
    叶如烟迈开步子，寻着记忆里的那扇门，她脚步很快，意味着她很着急。
    很快，叶如烟就看见了眼前那熟悉的院落，她走了进去。
    叶如烟看见一道身影她不由得瞪大眼眸，想喊什么却喊不出来。
    那院落里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身上穿着灰色布衫，叶如烟全身开始颤抖起来，不小心脚下踩上了一块石头，有了些动静。
    似乎是她的动静惊扰了此人，等此人回头后，叶如烟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她就像被泼了一盆凉水在身上，将她心底的那股火焰给磨灭了。
    叶如烟不由得落寞摇头，她怎么连阿爹的身影都能认错呢？
    这时柳慕前脚刚踏进院子，他看见那院落里有个身材瘦弱的男子时，连忙将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他快速走了过去，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没事，会找到的。”
    那瘦弱男子看见叶如烟的样貌时，也是被震惊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便是师傅的女儿吧。
    他看向她身侧的男人时，这男人气质非凡，有大将之风。
    他走了半段路离二人还有一小段距离，“敢问姑娘，可是姓叶？”
    叶如烟愣了一下，他怎会知道她的姓氏？
    瘦弱男子解答了她的疑惑，“在下姓景绯，在这里是为了等一个人。”
    “是，我姓叶。”叶如烟顾不得什么，直接将姓氏说了出去。
    景绯听闻后露出笑容来，“师妹，师哥等你好久了。”
    叶如烟心中一惊，师哥？
    “你是，阿爹的……”
    “徒弟。”
    景绯连忙说明自己的身份，“那年谷内出事后，弟子全部遣散，几年前，师兄跟师傅又相遇上了。”
    听到这里，叶如烟心中又燃起了希望，“那我阿爹呢？他们在那里？”
    景绯面露难色，他看了一眼站在叶如烟身侧的男人欲言又止。
    “师兄，他不是外人。”
    话到此了，景绯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出来，“师傅老人家，在长安城。”
    长安城？
    叶如烟半退了一步，她千辛万苦寻的人竟然就在眼皮子底下，可是阿爹他们在长安城，为何不来寻她？
    “师妹别急，师傅老人家不与师妹相认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师兄在此已经等了二年了。”景绯的确等了二年，师傅曾告诉他，不能去长安城寻师妹，只能在此处等。
    叶如烟心中有疑惑，却也没有道明，“阿爹去长安做什么？”
    “御医。”景绯觉得这个用词不太准确，“皇上一人的御医。”
    叶如烟整个人都不好了，阿爹怎么会去了皇宫，为何却从来不来见她，竟连一封书信也没有。
    “师傅说，师妹身上有一块玉佩。”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柳慕。
    叶如烟闻言将脖子上的玉佩取了下来，柳慕拦住了她，“你怎么证明，你是她阿爹的徒弟？”
    她一怔，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景绯露出欣赏之色，他走进一间房间，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封书信。
    将书信递给师妹，叶如烟赶紧接了过来。
    她看清信上的字迹时，对着将军说，“是，是我阿爹写的。”
    柳慕这才放下心中的戒备，最后跟景绯说，“是我误会了，还请勿怪。”
    景绯闻言一笑，“我一向不在意这些，不过，你同我师妹是何关系。”
    “守护她的人。”柳慕这话说得不假，他的确是守护她的人。
    景绯却是不道明，刚才这男子对他师妹的在意程度是有目共睹的，师妹她或许也是上了心的。
    只是说不说开，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他可听师傅说过，师傅早已给师妹寻了一个如意郎君，还是长安城鼎鼎大名的将军，这位仁兄，可是会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景绯又接着刚才的话题，此刻的他变得严肃起来，“师妹，这块玉佩可曾有其他人看见？”
    叶如烟也不知道，她一直都是戴在身上的，直到穆姨提醒之后，她才收下的。
    “不知道。”
    她实话实说。
    “师兄，这块玉佩我为了寻阿爹一直都戴在身上，上元节前夕不久才收回，是有什么不可吗？”
    景绯闻言，面色凝重，怪不得近日寻这玉佩的人越来越多了。
    “师妹，这件事太多人知道了不好，你只需知道，这块玉佩越少人看见越好。”
    柳慕将此话记在了心上，看来他猜想的没错，不过皇宫的御医他不曾留意过，记得陛下曾经告诉过他，来了位医术高明的医者。
    可是他对这些没什么在意的，自然不会留意。
    叶如烟不想管什么玉佩，她只想见到阿爹，“师兄，我何时能见到阿爹。”
    景绯知她心急，不过眼下不是见面的好时机，一旦师傅露面，江湖上将会掀起一股腥风血雨来，再说，师傅如今在调查五皇子，如今只怕是顾不上师妹了。
    “师妹，时机到了，自然会相见。”
    叶如烟低头不语，不过半刻她像似又活了过来，阿爹不见她肯定是有其他事，她不应该埋怨阿爹，如今知道阿爹在哪里已是万幸，“师兄，阿爹可有说过寻到我要做什么？”
    “师傅让我同师妹说，让我带你回风云山，风云山是师兄的地盘，师妹在哪里也安全些。”
    叶如烟闻言摇了摇头，“我想回长安，师兄。”
    她还是想见阿爹，远远看上一眼也好。
    景绯想起师傅的叮嘱，他直接拒绝了她的想法，“如今江湖上的人都在寻......寻一些事情，师妹还是别去长安城了，哪里不安全。”
    他明显的一顿，让柳慕不经又怀疑了一遭，那块玉佩惹的祸将玉佩收回就好了，不让她回长安，难不成她身上有关那医书的秘密。
    不过他现在不能直接过问，毕竟是她阿爹的想法。
    等他下去慢慢调查，总会有水出石落的那天。
    叶如烟还想说什么，她就听见了将军的声音，“我可以让她到我的住处。”
    景绯一愣，“敢问兄台姓氏。”
    “姓柳。”
    景绯顿时失语，没想到师傅找的正主就在他眼前，不过看师妹的态度，像是不知情的。
    “柳将军，这是师傅的安排，我不能做决定。”
    “嗯，到了长安我亲自入宫跟你师傅谈。”
    “……”景绯最终还是应承了，不过他让她们必须到风云山去住上一些时日。
    这样也不算违背师意。
    他们自然是同意了。
    “如烟。”
    听见将军的声音，叶如烟迷茫的应了一声，“怎么了？将军。”
    柳慕笑着摇头，“小白被你忘记在马车上了，你快去寻回来吧，否则等会丢了，你又得惦记。”
    叶如烟这才赶紧道:“我现在就去。”
    将她支开之后，等她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柳慕这才看向景绯，“她身上的秘密可跟医书有关。”
    “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也不瞒将军，师妹身上的确有秘密，不过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这秘密被他人知晓恐有性命之悠。”景绯将性命之悠几个字咬得重了一些。
    果不其然，他看见了男人脸上的失态。
    不过是个经历过生死的人，这些自然能很快消化完。
    “你师傅就是江湖如今盛传的神医，他不同她相见，是怕被人盯上吧。”
    柳慕猜到了她阿爹入宫的原因了，估计也是那个人。
    那人身为皇族，一般还真动不了他。
    景绯爽朗一笑，“将军果真聪明，一点就通，只是师妹思念师傅，现下见不到肯定心中伤心。”
    “敢问将军，何时同师妹说明，你身上的那块玉佩来的缘由。”
    听到这话，柳慕不由得一惊，他竟然连这都知道，不过他很快就镇静了下来，“等到去她阿爹哪里提亲的时候。”
    “师妹看起来对你很信任，将军为何要瞒着。”
    柳慕解释道:“我不想让她觉得，我保护她，是因为报她阿爹的恩情。”
    她阿爹的确是救了他，而他也的确是因他阿爹而寻的她。
    可是这些情感，都不是假的。
    景绯现下明白了，他不由得一笑，“将军果真通透。”
    他眼下瞥见师妹的身影，又换了一个话题，“她以什么身份入你府中？”
    “长安城早已知晓我有一个未婚妻。”
    到时，他不说，别人也自然明白她的身份。
    景绯看着那道身影越来越近了，他又接着询问，语调还高了一些，“将军果真心思缜密，将师妹托付给你，我也放心了。”
    这段话自然落入了叶如烟的耳中，她不由得有些扰乱了心神，她很想知道他们谈及了什么。
    可是她也不能问，将军若是想告诉她自然会说的。
    若不想，那肯定是很私密的事情。
    柳慕听见来人的动静，他目光温柔的看了她一眼，“可寻到了？”
    “嗯，小白很乖，一直都在马车上，没有乱动很快就找到了。”
    叶如烟的话让柳慕忍不住在她师兄跟前去揉了一下她的发顶，“谈完了，先去你师兄哪里住上一段时日，正好你可以多跟你师兄待上一段时日。”
    “为什么？”叶如烟其实更想马上回长安。
    柳慕用一句话搪塞过去，“牡丹城里的将领希望我留下一阵，等我同他们商议过后便带你回长安。”
    他不会怀疑她阿爹的心思，既然不想让她回长安，肯定是有他的想法。
    更何况，五皇子如今开始蠢蠢欲动，此时回去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等他想到两全其美的法子，就带她回去。
    27.  唤你   他听见了，你唤了他姓名……
    闻言, 叶如烟只得应了，她看向前方的景绯，“师兄, 阿娘可在阿爹身边？”
    景绯对她微点下头，“师娘也入了宫，具体的师兄也不清楚。”
    他神情真挚, 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那边的情况。
    叶如烟也不会为难他，阿爹收的弟子, 她自然会敬重。
    景绯看了一眼他们, 觉得让他二人独自待一会比较好, 他随即道：“师妹, 师兄还有要事, 你的房间每日都有人打扫，这院落也是，一会儿若是有人来，便说是客就好。”
    他要去给师傅写信, 告知今日一事。
    师傅早就料到师妹会重回故土, 所以他才会一直停留在此, 看见她的那刻他心下有震惊, 却也早也料到。
    叶如烟对着他一笑, 明媚的笑意染化了这寒意, “师兄我知道了, 你去忙吧。”
    景绯颔首, 最后出了院落。
    两人看见那灰衫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这才收回视线。
    “将军, 跟我来。”
    叶如烟清澈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柳慕对她宠溺一笑，伸手抚摸了她额头上的碎发，“好。”
    他的这一举动在她眼中, 也仅仅是觉得她头发乱了，他给她整理一下罢了。
    叶如烟轻笑，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谢谢将军。”
    随即，她便对他指了指正前方的位置，哪里便是她以前的房间。
    柳慕示意她往前走，他会在后面跟着。
    叶如烟一下就懂了他的想法，直接朝着正前方走去。
    在她记忆中，院子里有秋千，还是阿爹做了只为让她开心。
    那会她年纪不大，也不能出门，阿爹也不让她跟别的孩子玩。
    走近了一些，入眼处便是那秋千，她走了过去，用手在上面描绘着，这秋千这么久了还能保持原状，肯定是师兄的功劳。
    叶如烟站在原地，柳慕来到了她的身侧，他看了一眼秋千，询问着，“坐一下吗？”
    她听见这道清冷的声音不禁回眸，看见他在对着她笑。
    叶如烟慢慢的扶着秋千坐了上去，一瞬间恍然觉得又回到了少年时。
    她只觉得身子慢慢动了起来，摇晃着。
    柳慕早已到她身后，替她推着秋千。
    他推的不高，力度刚刚好。
    叶如烟只需侧目便能瞧见那双白皙修长的手。
    “将军。”
    “嗯。”
    “你是不是能带人入宫？”
    这话，让柳慕推秋千的手停了下来，叶如烟也随着下了秋千，她这话着实有些煞风景，不过这只是她个人认为。
    “不坐了吗？”柳慕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为何下来。
    叶如烟冒着亮光的黑眸，带着期待般继续询问，“能吗？”
    这还能怎么答，柳慕肯定会给她最期待的回答，“自然是能的，不过，现在不行。”
    叶如烟心中明白，现下他们回不了长安城，不过只要他答应了便好。
    他一向都是言而有信，从不食言。
    “好。”
    ……
    天很快就暗了下来，原本出去的景绯此时才姗姗来迟。
    不过他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几个人。
    景绯的脚刚踏进院落，便瞧见两人坐在方桌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领着人上前，叶如烟恰好听见了动静，闻声看过去，她站起来走过去，“师兄。”
    见他身后有人，她对几人笑了一下。
    景绯指着几位看起来年过半百的老人对着她说，“师傅说过，你惯爱吃那醉心楼的糕点，这些都是醉心楼的老师傅。”
    “醉心楼？”叶如烟很震惊，过了这么些年外加上当时混乱不堪，没想到竟然还在。
    “嗯，醉心楼没有受牵连。”
    景绯对着她解释道。
    叶如烟看了一眼哪些老师傅，没想到师兄竟然帮她找了这些，“师兄，谢谢你。”
    她虽与他相识不久，不过他却待她这般好。
    景绯对身边的几位老师傅有礼貌的说，“麻烦几位先去厨房吧。”
    几位老师傅一听，对他拱手便退下了。
    景绯待人离开后才说，“师妹流落在外多时，师兄也没去找你，这些都是师兄的一点小心意。”
    叶如烟哪里还会怪他，他不找她都是阿爹的吩咐，再说，也是为了保护她。
    “师兄，我有些好奇风云山。”
    她将话题转向了别处，不过她也是真的对风云山感到好奇。
    景绯的穿着很简朴，跟她阿爹的风格很像，这也就是她第一次为何认错的原因。
    只见景绯对她一笑，看了一眼她身边的人，“进屋告诉你。”
    叶如烟跟在他身后，几人走出这间院落，来到了大堂。
    这宅子任何地方都十分简朴，不是阿爹不喜富贵，而是她家不是富贵人家。
    进入大堂，柳慕的目光放在了最正位的许多灵位身上。
    当初神医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一会，他就将视线收回。
    叶如烟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阿爹的朋友。” 拉赫
    小时候她曾问过阿爹，这些灵位都是谁的，阿爹告诉她，是一些朋友。
    她好奇阿爹的朋友为何这般多，可是阿爹不愿说。
    “阿爹一向喜欢云游天下，阿娘说，若是没有我们，没人能束缚他。”
    叶如烟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充满了对阿爹的崇拜。
    “你阿爹，是个随性的人。”
    他曾见过她阿爹一面，举止文雅，临危不乱。
    要是一般的人，怎敢独自一人明目张胆的闯军营。
    “进来吧。”景绯从里屋走出来，见他们的声音停了下来，他不禁一笑，“没打扰你们吧。”
    叶如烟对他露出梨涡浅笑，“我们在谈阿爹。”
    景绯将帘子掀开示意他们进去。
    “师妹，准备在牡丹城待多久？”
    叶如烟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上，她沉思了一会，“师兄何时回风云山？”
    “明日。”
    “那便明日。”
    听到这个回答，景绯不由得一笑，“你倒是随性。”
    他们之间的交流，就好像已经是认识好久的师兄妹了。
    景绯回归正传，“风云山，师妹明日去看了便知道了。”
    叶如烟见他不愿说，也懂事的没再问。
    过了片刻，帘子被人掀开，几位老师傅端着糕点走了进来，将糕点放下后对着景绯拱手道：“风公子，我们先回去了。”
    景绯瞧了一眼桌面上，“各位慢走，风某就不送了。”
    他待人温和，语调也很轻，当真是文人风范。
    等几位老师傅离开后，他将糕点推到叶如烟跟前，“尝尝看看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眼前的糕点是桃花状的，叶如烟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入口有种淡淡的桃花香味，酥软可口。
    她拿起一块递给柳慕，“这个很好吃。”
    景绯在一旁闻言，不动声色的准备离桌。
    叶如烟看见询问，“师兄，你去哪里？”
    “师兄觉得有些乏了。你从小不是喜欢看书吗？就在阁楼上，有个房间，都是给你准备的。风云山自然也有。”
    从小？
    叶如烟愣了一下，正想询问他怎么知道她从小喜欢看书。
    “师傅说的。”
    这句话让她打消了心底的疑惑，可这时柳慕却留意了一下景绯的面容。
    依旧一身书生意气，毫无波澜。
    叶如烟将他方才的话记了下来，“师兄，你去睡吧。”
    她准备去阁楼上看看。
    叶如烟目送师兄离开，她对着柳慕说，“将军，我想去阁楼，你要去吗？”
    “前面带路。”
    ……
    踏上阶梯，阁楼上有着微弱的光。
    叶如烟走到头，看见一间房门上的牌匾写着，藏书阁。
    初儿，这阁楼上的一间房你想用来做什么。
    少时的叶如烟乖巧又认真的说，“藏书阁，初儿想要一间只属于初儿的藏书阁。”
    那时的记忆犹如潮水一般涌上心中。
    她不由得就红了眼角。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叶如烟回头看了过去，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哭。
    柳慕看出了她眼中含泪，“怎么了？”
    叶如烟摇头不语，她此时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指了指牌匾，哽咽着，“这是……我儿时说，想要一间藏书阁，阿爹以前都不以为然，没想到他竟记在了心上。”
    原以为是因为什么哭，原来又是因为她阿爹。
    柳慕伸手替她擦掉脸颊上的泪水，“你阿爹若是见你哭，可是会心疼的。”
    当然，他也会。
    “将军，我想阿爹，想阿娘，我想见他们，我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见他们。”
    她是真的不知道，明明阿爹就在长安城却不来找她。
    明明师兄知道她在长安，却也只是在这里等她。
    心中有好多好多疑问，可是却无人替她解答。
    柳慕宽慰道:“你阿爹一直都在，你看这藏书阁，还有你师兄。”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你一直都在他们心中。你阿爹的事情等回了长安就会有答案了。”
    他的声色温柔如平静的湖面，就像微风细雨般落进了叶如烟的耳边。
    叶如烟自从离开了牡丹城，就一直让自己变得坚强，遇事坚决不哭，她慢慢缓了下来，“将军……”
    这时，阁楼下传来一声响动，动静很大，两人都不约而同看了下去，原来是一个空瓶子从墙上掉了下来。
    趁着这短短的时间，叶如烟看向柳慕的侧颜，低声喊了一句，“柳……慕。”
    说完她便转身走进了藏书阁。
    柳慕在外面看见里面的她，他听见了。
    28.  阿烟   今晚藏书阁，有事同你说
    藏书阁内书卷繁多, 可大多都是姑娘家爱看的话本，还有些许则是一些兵书还有医书。
    叶如烟随手拿了一本放在手上，只觉得沉甸甸的。
    想到刚才她唤那一声名字, 只觉得心尖上像是抹了一丝甜意。
    那动静那么大，他应该没听见吧。
    叶如烟手上拿着书，可是心中所想根本不是一回事。
    就在她思绪跑神的那刻, 男人清冽的声音响起，她手一滑话本掉落在地上发出极大的声响来。
    叶如烟愣了一下, 她看向站在她不远处不知所云的柳慕, “它有些滑。”
    柳慕只是看了一眼那话本, 不过看不清内容。
    这时叶如烟脸颊上有些许红晕, 柳慕直走过去, “可是受寒了？”
    “没有。”叶如烟赶紧退了半步，她躲到一旁的书架旁，“估摸着是太热了，我寻本书。”
    柳慕眼底藏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一些, “这下, 可好些了？”
    这三月的天, 哪有那么燥热呢？
    叶如烟将脖子往前伸了伸, 露出半截白皙的肌肤, 被这冷风一吹, 她又不由得缩了一下脖子。
    不过说出去的话, 就如同泼出去的水, 哪里有收回去的道理。
    她只能故作当真的热的很，“好……好些了。”
    柳慕当真信了她的口是心非，这窗户这当真开了一个时辰。
    最后还是叶如烟觉得冷的很, 这才告知要离开。
    他们离开后，那道窗户依旧敞开着，也不知道是在昭示着什么。
    ……
    第二日，外面的雨声稍微大了一些。
    叶如烟这才悠悠转醒，她却不想睁开眼，她伸手抚摸额头，果然是着凉了。
    她的脸颊很热，就连头也是昏昏沉沉的。
    昨日那冷风，果然是吹不得。
    听屋外的雨声，叶如烟又再次睡了过去。朦胧中她感觉到有人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喝了很苦的药。
    她闻见来人身上淡淡的檀香，想睁开眼睛可却睁不开。
    “乖，睡觉。”
    叶如烟弱弱得应了一声，转眼又睡了过去。
    站在床前的柳慕将她身上的被子盖好，看着她安睡的脸庞，他在心里默默念着，下次可不能随着她了。
    昨晚的事，是他大意了。
    耳边传来推开门，又关上门的声音，叶如烟依旧昏昏沉沉的。
    后面渐渐睡得沉了些。
    再次醒来已过了半天，她刚准准起身，门外便传来师兄的声音。
    “师妹，能进来吗？”
    叶如烟嘶哑着嗓子说了一句，“等会。”她起身将一旁衣衫披在身上，这才走过去将门打开。
    师兄见她脸色苍白，紧张的问，“刚才你那位……朋友，说你生病了，怎么回事？”
    叶如烟闻言一愣，这门外站着还是有些冷，“师兄，进屋说吧。”
    “好。”他走进去将门关上。
    叶如烟询问他，“他人呢？”
    “为你寻医去了。”
    叶如烟听完一怔，她可不就是个医者。
    “师妹，医者不能自医。”景绯听她嗓音嘶哑，准备替她倒水润润嗓子，可一提起来，这壶中已经没水了。
    他的手愣在原地，“我去烧水。”
    叶如烟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这人早已一溜烟离开了。
    她重新再披上一件雪白的大袄，走到门前将门稍微打开一些，见无人前来她又将门关上。
    叶如烟重新坐回桌前，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门外才有些许动静。
    她又走到门前，透过缝隙能看见他带着一位医者朝着房间走了过来。
    叶如烟现下已经比刚才要清醒的多，她将门打开了，门外那人在不远处她就能看见他表情微怔。
    她就站在门前，与他对视着。
    直到人来到跟前，叶如烟冲他一笑，“你莫不是忘了，我就是医者。”
    柳慕眼里布满柔光，他如今心里眼里在意的都是她的风寒，“怎么出来了，还难受吗？”
    说完他抓住叶如烟的手腕，手腕上是有衣衫的，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医者，“大夫，进来吧。”
    他态度极其谦和，一点也没有官场上的作风。
    叶如烟将手搭在软垫上，医者替她把了脉，“没什么大碍，就是染了些风寒，老者现在就去抓药。”
    她一听，对着医者道谢，“多谢大夫。”
    柳慕的眉头从今早就一直皱着，现在终于舒展开来。
    叶如烟等医者离开后，她才俏皮的说了一句，“你看，没什么大碍。”
    “昨晚，我不该开窗。”
    他的声音很低，明明是大人的语气，却像一个孩子等着受罚一样。
    叶如烟忍不住笑了，“昨晚明明是我说热，跟你有什么关系？”
    言罢，她莫名的道出一句，“你若是愿意，便对我好一辈子。”
    柳慕果然被她这话吓到了，不过也只是一刹那的功夫，他过后便恢复了神情，像是很郑重般的看着她说，“我自然会对你好。”
    叶如烟从而苦涩一笑，要是他这句话不是出于她是救命恩人就好了。
    她的情绪就如同纷飞的雪花，一时连绵起伏，一时又坠落在地。
    幸好这时景绯敲了门，两人的思绪被移到他的身上。
    景绯提着刚烧好的水，他进来就看见他们两人盯着他，“我来的貌似不是时候。”
    “刚才大夫替我把了脉，我们在这里等他将药抓回来。”
    景绯接着说:“你一整天没进食了，今日为兄亲自下厨，为你做一些好吃的。”
    叶如烟听闻后，“那便谢过师兄了。”
    自从景绯进来，柳慕又变回了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
    他在一旁听着，最后出声，“我帮你。”
    景绯很是吃惊，“你会做饭？”
    叶如烟替他解释着，“他会的可多了，师兄你可能都不知道，他……”
    “为兄知道。”景绯看她这个反应就能明白很多。
    叶如烟咽下了即将说出的好多准备夸奖的话，她也觉得这样不是很妥。
    景绯好笑的又说了一句，“知道他千好万好。”
    这话一出，叶如烟恨不得眼前出现一个洞，她好藏进去。
    景绯也不拿她打趣了，他对着柳慕示意，“走吧。”
    柳慕起身走到门口，最后回头对她叮嘱一句，“一会别再将门打开了。”
    叶如烟怔然，他知道她刚才开了个缝隙的事？
    等他们离开许久，叶如烟将包袱里的小本子拿了出来，上面一字一句记的都是他们之间相处的事情。
    小白从里面钻了出来，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
    叶如烟看不懂柳慕，看不清他们之间的情意。
    “小白，你说，他对我到底抱着怎样的感情？”
    小白瞪着眼睛，没有回应她。
    叶如烟不免一笑，她伸手摸了摸小白，“睡吧。”
    小白听话的将身子缩了回去。
    叶如烟思绪飘到了别处，她对他有情，她要不要主动一点。
    要是被拒绝了，他会不会直接生气离开？
    叶如烟摇了摇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随手拿了一本话本子，打开看了一页，竟然也是关于情爱的东西。
    叶如烟心中气闷的很，一个气急将话本扔到了地上。
    这时门从外面被打开，柳慕看着脚下的话本，再看向她，他蹲下身将话本捡起放回桌。
    他手上端着一碗清粥，这粥是一早便有的，所以也只是热了一下便好了。
    自然也来得快了一些。
    “来喝粥。”他没问她为何扔书，也没问她为何生气。
    瞧瞧，他一向便是这样。
    叶如烟乖乖的喝着粥，“师兄怎么没一起来？”
    柳慕闻言后，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我去叫他。”
    “将军。”叶如烟怕他误会什么，解释了一句，“我只是问问。”
    “嗯。”
    叶如烟许久听不见回应，她抬头，那人早已离开，他什么时候走的？
    这门关上竟然也无声。
    叶如烟看着眼前的粥，只觉得索然无味。
    ……
    走出院落的柳慕，他过了一个院子，再走了一段路，这才到了厨房外面。
    里面的景绯正在切菜，看见他回来，“师妹等着急了吧？”
    他看他没回应又接着说，“一天没吃东西，肯定已经成了饿死鬼了。”
    柳慕淡淡的应了一声，他走进去将柴火往里面又丢了一些。
    他这般作为景绯也没当回事，毕竟一个行军打仗的人，话少一些也很正常。
    很快，锅里香气扑鼻，景绯将里面的鸡汤舀了一些到一个小碗里，最后又将其他菜品一一放到盘子上。
    他们一共做了五道菜，分别是，莲子羹、红烧排骨、炒白虾、炝青蛤、芙蓉燕菜。
    前面三道是柳慕做的，后面则是景绯做的。
    最终将菜都放进食盒里，这些工序就算成了。
    景绯将食盒递给柳慕，“在下还有事，就麻烦将军将食盒送过去了。”
    柳慕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两人离开厨房，走过一道后便分开了。
    柳慕走的很快，这菜还是冒着热气味道才好。
    他来到叶如烟所在的院子，看着外面写着琴弦院，这还是他第一次注意这一行字。
    不过他没有细细研究便走了进去，将门推开，里面的人在看着刚才被他捡起的话本，那碗粥还剩一半。
    柳慕将食盒里的饭菜端了出来，叶如烟连忙放下话本，“好香啊。”
    “嗯，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叶如烟脱口而出，“将军怎的知道我爱吃什么？”
    柳慕随口道:“在后院时知道的。”
    她最爱吃红烧排骨，还有入口即化的糕点。
    叶如烟将米饭吃了一口，“将军，你不吃吗？”
    柳慕摇头，“吃过了。”
    “哦。”
    等她吃完之后，一直沉默不语的柳慕突然说，“阿烟。”
    叶如烟正在收碗的手突然怔住，她傻傻的回应，“阿？”
    不怪她傻了，这还是第一次他唤她阿烟。
    “今晚藏书阁，有事同你说。”
    说完这句话，他还没得叶如烟回话便走了。
    走得很匆忙，叶如烟看着他的背影，好像要去做什么大事一样。
    29.  表白   我对你一见倾心
    天很快暗了下来。
    叶如烟记得柳慕临走时所说的, 让她去藏经阁，他有话同她说。
    她踏上了藏经阁的路，这条路她小时候经常走, 就算摸黑她也不会走错。
    叶如烟莫名的有些忐忑不安，柳慕说得那般郑重，她不能不上心。
    她走的很慢, 明明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她竟走了半个时辰。
    叶如烟站在楼下看向楼上的藏书阁, 以往都是里面点了灯, 现下, 这外面竟也点了灯。
    不过上面没有人, 叶如烟朝着楼梯走了上去。
    到了门口, 她突然听见一声巨响，一回头，她看见了在天空中那五彩斑斓的烟火。
    叶如烟失了神，这里, 怎么会看见烟火呢？
    “喜欢吗？”
    听见声音, 叶如烟低眸往下面看了一眼, 柳慕穿着一袭白衣, 眉眼如画, 烟火的光照在他的身上, 又添了几分柔情。
    叶如烟眼尖的看出了他手上沾了一些灰, 她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这烟花是他放的？
    再回神, 楼下的人已经不在原地，叶如烟着急的踮起脚尖往下面探了几下。
    “我在这里。”
    他的声音让叶如烟直接看了过去，只看见他对着她温柔的笑。
    再加上他那一身白衣, 看起来更是柔情似水。
    叶如烟不免脸颊有些烫，她说，“将军你说要同我说事，就是看这个吗？”
    柳慕摇头，“不是。”
    不是看烟火，叶如烟更加猜不透了。
    直到柳慕将一个玉佩拿了出来，叶如烟看了一眼，最后确定的确是她的玉佩，“这是我的玉佩？”
    她更加疑惑了。
    柳慕对她轻笑，将玉佩递给她，“你仔细瞧瞧。”
    叶如烟赶紧拿了过来，她仔细看了好几眼，最后发现，图案的位置跟她那块玉佩是反的。
    她不知道柳慕把这块玉佩拿出来的意义是什么。
    “五年前，我曾见过你阿爹。”
    “你……见过……我阿爹！”叶如烟整个人都震惊了。
    怎么可能，柳慕怎么可能见过她阿爹。
    还有这块玉佩，到底怎么一回事。
    柳慕知她疑惑，“我慢慢说与你听。”
    “五年前牡丹城战役，我受了重伤。那时一位医者自告奋勇，要为我疗伤。临走时，他将这块玉佩给了我，让我照顾好他的女儿。”
    叶如烟瞪大眼眸，满脸的不相信。
    “后来，在长安城，我看见你身上戴着这块玉佩的另一半，我就知道，我找到了。”
    他说的话，叶如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听见她呆呆的说，“将军你是要告诉我，那位医者是我阿爹？”
    柳慕点头，“你师兄的话提醒了我，这件事，本不该瞒你。”
    “所以，你一直都在假装不认识我？”叶如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有些委屈。
    柳慕哪里能让她哭，“没有，我只是想与你相处。”
    “相处？”
    柳慕解释，“你阿爹将你托付给我，若我直接找上你，你会应吗？”
    叶如烟处于懵了的状态，她根本理不清他的意思，“阿爹将我……托付给将军你？”
    他的话，到底是想说什么？
    柳慕索性直接把话说开，“我想跟你换一种身份相处。”
    “那种身份？”
    他也不再打哑谜，“我对你有情，你呢？”
    可对他有意？
    叶如烟闻言瞪大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他说，对她有情？
    他不是只把她当做救命恩人吗？
    又或是，她阿爹的话。
    “将军。”叶如烟咬紧了牙关，红着眼问他，“你是因为要完成我阿爹的话吗？”
    若他答是，她是一定不能接受的。
    叶如烟紧张的捏紧手心，她突然不想听答案了。
    “不是。”
    柳慕满脸真诚的看着她说，“我对你，一见倾心。”
    叶如烟眼角有一滴泪滑了下来，这句话她等得太久了，久得她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她是该高兴，还是该哭呢？
    不久，柳慕修长又冰凉的手触摸上她的眼角边，将她脸上的泪痕擦掉，“怪我，不该瞒你。”
    叶如烟摇头，明媚的面容出现一丝害羞的笑意，“阿爹选的人，肯定……不会有错。”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柳慕挑眉随后看着她，“等回长安，我亲自去向你阿爹提亲。”
    这大概是他一生，唯一一次许诺。
    “好，我等你。”叶如烟带着哭腔。
    柳慕将身上的绵袄脱下来搭在叶如烟的身上，“想到城中去看看吗？”
    叶如烟亮晶晶的看着他，“要！”
    叶如烟在以后每每想起此场景，就算他们之间隔着什么，她也不害怕了。
    ……
    牡丹城夜晚的街道与长安城不同，这里不似哪里的繁荣，却也不差。
    叶如烟跟柳慕走到人流中，柳慕偶尔会对她笑，让她的脸总是红润的。
    走到一个摊位前，柳慕一眼就看见了带着流苏的玉佩，他将玉佩拿到手里看了一眼，甚是满意。
    他递给叶如烟道：“喜欢吗？”
    叶如烟点头，“喜欢。”
    柳慕蹲下身，将流苏玉佩亲自挂到叶如烟的腰间，这城内人流甚多，多少人看见这一幕都在谈论着什么。
    他本就长得英俊，刚才一路走过来，不少姑娘瞧他。
    叶如烟站在原地，她低头看着柳慕，看他的认真的神情，看他替她戴玉佩的那双手，她心想，多想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
    很快，腰间上的玉佩就被他系上了。
    柳慕见她神情游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问，“怎么了？”
    “真想把你藏起来。”叶如烟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可能是哪些人的目光吧，她有私心，只想他属于她一个人。
    可是他是将军，他不会只属于她一个人。
    柳慕好笑的看着她，不过转眼他又懂了她的话中话，“我只属于你一人。”
    叶如烟害羞的推开他，明明平日里那么清冷的一个人，现在怎么有些不同了呢？
    见她羞涩，柳慕也不再逗她，只是低头在她耳边说，“走吧。”
    叶如烟愣了片刻，呆滞的目光看向他，“去哪？”
    柳慕当然不会直接告诉她，只是跟她说，“跟我走就好。”
    叶如烟心想，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她心中难免充满了好奇，整个情绪都被他调动了起来。
    跟他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这里的不远处有一条河。
    这里原本很清冷，不过他们来了之后，一个双辫子的小女孩走过来扯了扯叶如烟的裙摆，叶如烟看了过去，“小妹妹怎么了？”
    小女孩没有搭话，只是从背后放了一束花在她手中，就跑开了。
    叶如烟都还没反应过来，小女孩早已跑远了。
    她看了一眼手里的花，这花是徘徊花，样子鲜艳夺目，十分好看。
    叶如烟看了一眼在一旁偷笑的柳慕，“你笑什么？”
    柳慕摇头，“没什么。”
    又走了一程，又有几个小孩子递给了叶如烟几束玫瑰花。
    叶如烟这下变聪明了，她留下了一个男孩，“小朋友，这花是谁让你们送的？”
    小男孩瞪着大眼睛，像是很害怕的样子，他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柳慕，柳慕这才轻咳一声，走过去让小男孩离开，“小朋友，快回去吧。”
    叶如烟像是明白了什么，她看向柳慕，“这花是你让送的，对不对？”
    柳慕倒是没有否认，他指了指花，“喜欢吗？”
    这话，就代表真的是他送的。
    叶如烟很是诧异，他竟然还会做这种事。
    可是他做的不仅仅只有这些。
    柳慕让她在原地等一会，过不久，叶如烟就看见他手上提着许多盏花灯。
    等他走近了些，叶如烟才看见他手上不只有花灯，还有孔明灯。
    “上次在长安城，看你喜欢这些，就都买了一些。”
    见她不语，柳慕还以为她不喜欢这些，“是……不喜欢吗？”
    叶如烟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他能记住这些小细节，她很开心。
    “我很喜欢。”叶如烟主动伸手去拿了一些花灯，“花灯，还是要在河里才好看。”
    今天不是什么节日，却是一个最特别的日子。
    两人走到河前，将花灯放了进去。
    叶如烟闭着眼开始许愿，她的愿望有很多，跟阿爹、阿娘相见，也想跟他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不知道上天能帮她完成那一样。
    柳慕等她睁开眼，“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柳慕了然，“孔明灯，还放吗？”
    叶如烟点头，“可是没有明火，这里风也不大。”
    “今天不放了。”
    叶如烟不解，“为何？”
    “你还在受寒，不能吹风。”柳慕走过去将她身上的衣服又理了一下，“晚上风大，等你好了，再来。”
    叶如烟遗憾得看了一眼孔明灯，柳慕捕捉到了她的小心思，对她保证着，“下次我一定带你来。”
    “好。”叶如烟再次看了一眼孔明灯，很不舍的跟着他离开了。
    ……
    回到院落，柳慕将她送到房间里，看着她睡下才离开。
    可是就在他离开不久，叶如烟将闭着的眼睛睁开，她掀开被子去包袱里将那本本子拿了出来，在里面将今日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下来。
    等有一天，所有都尘埃落定，就将它给他看。
    30.  怀抱   抱你入怀中
    叶如烟穿着一身象牙白缎绣素雪单罗纱百褶裙, 推开门，她与柳慕对视上，他今日也是一袭白衣, 倒是同她对应上了。
    又或者说，是她耍了小心机，想与他穿相似的衣服。
    柳慕勾了勾唇, 走上前眼底闪过些惊艳，他说, “这一身, 很适合你。”
    叶如烟娇羞一笑, 然后将目光转向别处, “师兄说何时启程。”
    他仔细的想了一下, 随后说，“还能吃顿午饭。”
    叶如烟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觉得有些饿, 走上前抓住他的手臂, “我们去厨房看看？”
    柳慕用手指在她鼻尖上轻轻滑过, 用着宠溺的声音说, “好, 都依你。”
    叶如烟赶紧将手从他的手臂上松了下来, 她感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想到这里, 叶如烟赶紧往前面走几步然后回头说, “我……我们走吧。”
    柳慕很是依她, 知她羞涩，他也只是离她稍微有一些距离。
    叶如烟心中藏着有事，走上一段石子路的时候, 脚尖不小心绊到了，她心想，这下要丢人了。
    就在她以为要摔倒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拉入了怀中，而她此时感受到的，是男人身上的体温。
    “师妹……”
    景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叶如烟赶紧从柳慕怀中离开，她红着脸对着来人说，“师兄。”
    “看来，是我来的不巧了。”景绯满脸的懊恼，可是说出的话跟他的举动可不吻合，他此时不但没有离开，反而还走了过去。
    叶如烟赶紧解释刚才的行径，“我刚才快摔倒了，他准备扶我。”
    景绯噗嗤一笑，“师妹不用解释，师兄都懂。”
    看她瞪大眼睛，景绯不由得觉得好笑，这还是当初那个小丫头，一逗就脸红。
    柳慕这时打断了对话，“风云山今日可能抵达？”
    景绯靠近叶如烟，低声对她说，“你瞧，他这是为你开脱呢。”说完他便认真回答，“能到。”
    他与她之间的互动，倒是让叶如烟觉得她们不是刚结识的师兄妹，好似认识了许久一般。
    就连哪些举动，都好似无意识的。
    景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从而又说，“师妹这是饿了吧？”
    叶如烟微微点头，“有点。”
    景绯这才说，“饭菜也该熟了。”突然，他话锋一转，“兄台，可要看紧我师妹了，别让她再摔倒了。”
    叶如烟跺脚，“师兄！”
    柳慕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点头，“我知道了。”
    走了一段路之后，景绯早已不见了踪影。
    柳慕心想，他倒是懂得人情。
    “你……在想什么？”
    她的声音传来，柳慕收回了视线，从而调笑的看向她，“在想，何时回长安。”
    “嗯？”叶如烟不解，他不是说，回长安还需要些安排吗？
    柳慕停下脚步认真且深情的看着她，“早日向你阿爹提亲。”
    叶如烟闻言更加羞涩了，她赶紧走开，走得快不说，她还说，“我……我还没同意呢。”
    这话一出，柳慕直接上前拉住她，叶如烟停了下来，她那张脸粉嫩的很，让人很想咬上一口。
    柳慕沉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可愿嫁我？”
    叶如烟停顿了好几秒，“我……我饿了。”
    知她羞涩不愿开口，柳慕温柔的将她放开，“走吧。”
    叶如烟还愣着，她跟了上去。
    其实要是这一天，他要是再问她一句，
    可愿嫁他？
    她会毫不犹豫的答:愿意。
    ……
    两人一路来到了厨房外，里面的老师傅们对着他们颔首示意。
    叶如烟他们则是跟在老师傅们的身后，等到老师傅们入了大堂，最后出来的时候，他们才走了进去。
    景绯是最后才来的，叶如烟就此还询问他，“方才你不是在我们前面吗？”
    不过，一会儿她就觉得不该问。
    景绯冲她笑，“为了给某人腾地。”
    “景兄，你不如帮到底？”
    这句话不是叶如烟说的，是柳慕说的。
    不过也是她想说而不能说的。
    景绯看着叶如烟满脸的笑意，他就知道，师傅看上的人果真不会出错。
    “这大堂只有一间，厨房也只有一间，师妹不会忍心让师哥饿着肚子上路吧？”
    叶如烟赶紧用筷子夹了一只鸡腿放入他碗中，笑言，“师兄，慢吃。”
    她这举动，让身边的人缓缓靠近她，“给我……也夹一个。”
    叶如烟不解的看向身边的人，不过她还是夹了。
    柳慕看着碗里的鸡腿，心中虽有气这不是第一只，却也知道她刚才的行为是为了什么。
    几人吃饭之余，都没怎么搭话，唯有柳慕经常往叶如烟碗里夹菜，很快她碗里的菜都堆的很高了。
    叶如烟连忙说，“够了，柳……慕。”
    她还是不怎么顺口。
    柳慕这才停了下来，看着她笑，“多吃一些。”
    吃完饭后，几人便去了府外。
    叶如烟看着眼前的一辆马车，她回头看着两人，“我也骑马吧。”
    柳慕走上前，将她带到马车旁边，将她的衣襟整理了一下，“进去吧。”
    她点头，赶路要紧，她也不能再多耽搁。
    等叶如烟进去，景绯靠了过来，“师妹果真听你的话。”
    柳慕对他挑眉，“嗯。”
    ……
    在牡丹城中，百姓们看见两个英俊的少年郎骑着马跟着一辆马车后，都在猜测这马车里的人是何等身份。
    幸好，城门离城内不远，马车很快就消失在百姓的眼中。
    前往风云山途中，叶如烟总会探头往外面看。
    几次打开都是山林，就在她最后一次打开的时候，柳慕的侧脸出现在她眼中。
    她掀开帘子的手顿了一下。
    柳慕在后面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可能是马车在前面，她有些紧张。
    其实并没有，叶如烟只是觉得身旁无人，她好似越来越依赖他了。
    她根本不知道，要是有一天，他离开了她，她会发生什么。
    直到将近黄昏，马车才停在了一处宅子前。
    叶如烟掀开帘子，柳慕过来扶她下来。
    她的目光看向宅子上的牌匾，风云庄。
    景绯带着他们走了进去，一路上，会遇上一些风云庄的弟子唤他庄主。
    叶如烟进来的时候就觉得风云庄看起来像是富贵人家的别苑，如今看起来，她师兄的身份，果真不一般。
    想起师兄素日里穿得衣衫，叶如烟感叹，果真人不可貌相。
    “你师兄可是牡丹城最富贵的商人之一。”
    柳慕的话让叶如烟疑惑，“你怎么知道的？”
    她感到好奇。
    柳慕偏头对她说，“醉心楼，能将哪里的师傅大晚上带去院里，还能是普通人吗？”
    这些小细节，叶如烟当真是没有注意到。
    景绯将他们带到一处僻静的院子里，“师妹，你平日最喜近，这院里的陈设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布置的，看看喜不喜欢。”
    叶如烟闻言巡视了一周，这里的摆设还真的是她特别喜欢的，不过师兄怎么会知道的这般清楚，不过她转念一想，可能是阿爹无意间说的吧。
    可是她这时没有想到，哪有人会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的喜好记得如此清楚呢？
    “师兄，谢谢你的用心。”叶如烟满心的感动。
    柳慕倒是默默将这些陈设记了下来，等他日回长安，定要布置一番。
    景绯摇头，“你是我师妹，这些都是应该的，快进屋去看看，喜不喜欢。”
    叶如烟点头，她看了柳慕一眼，然后朝着房屋走了过去。
    她推开门，听见了风铃的声音，叶如烟抬眸望去，果真在门后有挂着的蓝色风铃。
    她自小便喜欢蓝色风铃，可是别人问及她为何喜欢它，她是说不出来的。
    至于说不出来的原因，她其实也不知道。
    这里面的床幔都是她一贯喜欢的素白色，就连那架子上都是话本子，而且这里还有书桌，上面放着一些小物件。
    叶如烟再瞧了几眼，这才转身走了出去，她走向两人，最后对着景绯说，“师兄，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景绯随后皱眉的看向柳慕，“我忘记一件事。”
    柳慕说，“什么？”
    景绯道:“忘记给你布置房间了。”
    他的话其实是假的，他那里会不给客人留地方。
    柳慕好笑着说，“随意指一间即可。”
    景绯故作很苦恼的样子，最后好似想到了什么，“倒是有一间房，不过哪里却是离这里很远。”
    应该说，他是故意的。
    柳慕不甚在意，似乎对房间的位置没多大看法，景绯见状只能假戏真做，“那便请同我来。”
    他回头对着正要跟来的叶如烟晃了晃手指，示意她不要跟上来。
    那处很远。
    柳慕跟他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到了地方，看着眼前的院子，他说，“还不错。”
    景绯一怔，“你不觉得这里太远了吗？”
    比如，离那里。
    柳慕对着他说，“一段路程罢了。”
    景绯对这个回答很满意，他今日也不过是试探罢了，若是他觉得远了，那便也不值得托付。
    “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不知可否解答？”
    景绯这时整个人都很严肃，他猜到他要问什么，“你想问的是师妹的记忆？”
    柳慕言，“正是。”
    31.  玩笑   我……我才不要他当师傅……
    景绯含笑不语, 过了几分钟，他才叹了口气，“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师妹的身份。”
    柳慕负手, 看向远方，“嗯，知道了。”
    “当初神医谷没落, 师妹也就是从那时失了记忆。”景绯话说的很含蓄，并没有什么准确的信息。
    柳慕又问:“为何？”
    “你在战场上经历的腥风血雨, 她在那一日也见过。”景绯话说到一半转身便离开了。
    独留下柳慕一人在原地。
    战场上的腥风血雨, 她少年时竟经历过这般沉重的往事。
    怪不得他与她初相识, 她在逃难之中。
    柳慕看了一眼景绯离开的方向, 他也跟了上去, 不是为了去追景绯，而是为了去寻她。
    ……
    这院落的每一处陈设，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
    叶如烟恍惚之中，好似有一片火海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 只觉得头疼。
    她两眼一抹黑, 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旁边有个石桌。
    叶如烟扶着边缘坐了下来, 摇了摇头, 过了半刻又恢复了。
    这时, 她正好瞧见不远处的白衣翩翩少年。
    叶如烟站了起来, 朝着来人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 赶紧询问，“方才师兄同你说什么了？”
    柳慕瞧她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可能是风寒还未好, 有些头疼。”
    听到这说辞，柳慕神色担忧，“等会让大夫再来瞧瞧。”
    叶如烟摇头轻笑，“我已经好多了。”
    纵使她再怎么表达她已经好了，只是柳慕却依旧宽慰她，让她回屋，他则前去找大夫去了。
    叶如烟看着披在衣肩上的白，不由自主的轻笑一声，进了屋。
    刚才柳慕离开的时候，可再三提醒让她别站在外面。
    叶如烟将门关好，乖巧的拿了本话本子坐在凳子上等他。
    看了一会，有些困倦，就这样趴着睡着了。
    叶如烟睡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柳慕便带着大夫来了。
    一开门就是叶如烟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场景，柳慕眉头一皱，对着大夫说，“麻烦您先在这里等一会。”
    大夫微笑示意，“公子请便。”
    柳慕颔首走了进去，将叶如烟懒腰抱起，就在这个时候，怀中的她似乎睡得不是安稳，熟稔得将头靠到他的胸前。
    他怕她受凉，把她抱上了床，将被子盖好还仔细检查了几遍这才离开。
    将门关上，柳慕对着大夫道：“可否给治疗风寒的药方？她……睡着了。”
    大夫应了一声，“自然可以，一会让人给公子送来。”
    柳慕点头，“谢大夫。”
    目送大夫离开后，他重新回到屋内，摸了摸叶如烟的额头，不烫，看来不是发烧。
    柳慕再次看了她一眼，最后走了出去。
    他离开后不久叶如烟便醒了，她清醒过来看了一眼身上的被子，心想，刚才她竟然睡着了。
    叶如烟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开始有些变黑了。
    她掀开被子，穿上鞋，推开门的一刹那与坐在方桌的柳慕对视上。
    叶如烟抿嘴不好意思的走了过去，“我……我刚才太困了，所以没等你来就睡着了。”
    柳慕温润一笑，并没有在意的意思，“没关系。”
    她跟着坐了下来，“大夫呢？”
    “让他开了张药方，一会将药送过来。”
    叶如烟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睡得可还好？”
    叶如烟点头，“很好，已经不困了。”
    柳慕勾唇一笑，最后邀请她，“想不想去走走？”
    “好。”睡得久了，她也想走动。
    更何况，她还没有逛一逛这里呢。
    叶如烟和柳慕并排走着，两人走在小道上，还遇上了许多弟子。
    她觉得好奇，“我原以为风云山就是座山而已。”
    “的确是山，只不过还有宅子，还有人，对吗？”柳慕说。
    叶如烟闻言点头，她的确是这个意思。
    两人走了一路，正好瞧见不远处有人在练剑，而旁边的人正是她师兄。
    看着叶如烟好奇的目光，柳慕看了一眼，低声说，“想试试？”
    叶如烟点头，只是她并不会这些，“我不会这个。”
    柳慕冲着她笑，最后负手走了过去，叶如烟则是跟在身后。
    她在身后，听着他与师兄交流，大概意思就是借剑。
    景绯递了把剑给柳慕，“这剑是最轻巧的，可别让她伤着。”
    柳慕颔首，“放心。”
    他拿着剑，对着叶如烟说，“走吧，我们去别处。”
    叶如烟真的有想去练剑的想法，觉得他们练剑的姿势也飘逸，也很有趣。
    他们来到了一处空地，这里没什么人，是个练剑的好地方。
    柳慕将剑拿在手上，让叶如烟离远一些，“我先给你示范一下。”
    他练剑动作流畅，招式却极其复杂。
    不过看起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叶如烟在一旁看着，很是觉得难。
    柳慕朝她走了过来，“可以吗？”
    她摇头，不太行。
    柳慕随即将剑递给她，他则走到她的身后，用后面抓住她拿着剑的手，轻声说，“我教你。”
    叶如烟有点紧张，她点头，“嗯。”
    他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教着她如何练剑，如何握剑。
    叶如烟学会了简单的招式，打了一套给他看，她动作有些僵硬不过也是很好了。
    她不好意思的回头看着柳慕，“你觉得，怎么样？”
    柳慕对她点头，“很好。”
    叶如烟闻言一笑，将手中的剑递给他，“我们去还给师兄吧。”
    “不练了？”柳慕将剑接过。
    叶如烟摇头，“不练了，这剑练久了觉得肩有些酸，还有点累。”
    柳慕看了一眼剑，这剑虽是轻巧，却也不是很适合她，以后寻把好剑。
    他说，“走吧，把他还给你师兄。”
    他们离师兄哪里不远，只需要拐几个弯就到了。
    柳慕将剑递给了景绯，“多谢。”
    景绯却是看向叶如烟，“师妹，练剑应该拜师兄为师，师兄可以教你。”
    她还没来及回应，就听见柳慕在答，“她不需要师傅。”
    景绯却是不依不饶，很是想听见什么，“师妹，你说呢？”
    叶如烟直视着景绯，随后慢吞吞的说，“师兄教的人多，他教我便好。”
    这下，景绯倒是不应该再说了，他只说，“看来，师妹是要认他做师傅了？”
    叶如烟连忙否认，“我……我才不要他当师傅。”
    32.  撑伞   以后记得带伞
    景绯忍不住大笑一声, 像是从中获得了什么乐趣一般，不过他也没有再接着说玩笑话，反而说, “师兄还有事，先走了。”
    叶如烟赶紧说，“师兄慢走。”
    她这语速, 生怕眼前的人会再次说出什么胡话来。
    景绯自然是懂得的，他轻轻点了下头, 便笑着走开了。
    叶如烟想起刚看见她师兄的时候, 只觉得很稳重, 却没想到骨子里却还有这般孩子气。
    “看什么呢？”柳慕见她一直盯着景绯的背影瞧, 不知道是在瞧什么。
    叶如烟倒是对他笑了笑, 她说了一番真心话，“觉得师兄偶尔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有时候很稳重，有时候却很喜欢逗人玩，小孩子气。
    柳慕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他暗想了一会, 说, “可能是, 他原本就是这样。”
    “嗯？”叶如烟疑惑了片刻, 不过短暂间她又懂了, 这世间, 最缺的不就是真性情吗？
    一时间, 她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柳慕见她眉心微皱，又见天色已到黄昏，这时不似午间那般温暖。
    想到她还身染风寒, 柳慕面对着她，“送你回房间。”
    叶如烟不太想回去，才逛了一会，这宅子还没逛完。
    她顺势便软着声音说，“我能晚点回去吗？”
    “不能。”
    柳慕当然不会再让她站在冷风中多待一刻。
    叶如烟闻言抿嘴，知道他是为她好，想着等明日再出来，“好吧。”
    柳慕耐着性子哄她，“等你身子好了，去哪里玩都成，玩什么都成。”
    她轻轻应了一声，只要跟他在一起，就算只是待着不说话，也觉得欢喜。
    明明那么远的距离，可是叶如烟却觉得太近了些，柳慕将她送到便要离开，叶如烟乖巧的没询问，反正他都会告诉她的，没必要问。
    叶如烟就站在门前，看着柳慕的身影消失。
    叶如烟回了房间将房门关上，又去将窝里的小白放在手心里，“小白，你想回西山吗？”
    小白在手心里晃了晃身子，示意不愿意回去，叶如烟见状直说，“那以后我们便相依为命了，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你的。”
    听她这番话，小白也只是慵懒得从她手心上滑了下去，重新躺进了窝里。
    叶如烟也没再去弄它，只是顺手拿了几本话本子放在桌上，再从中挑出一本最想看的。
    *
    出了院子不久，柳慕直径往景绯的住处去了。
    景绯站在门外，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一样，等柳慕到了跟前，他才开口，“将师妹送回房间了？”
    “嗯，天冷。”
    景绯低笑一声，随后道：“是挺冷的。”
    “你找景某，为何？”
    柳慕向来不拖泥带水，也不带任何无关的话题，“想带她回长安。”
    “师傅不准。”景绯早就得到了师傅的回信，如今形势动荡，让他将师妹保护好，照顾在身边。
    柳慕知道他会这般说，他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书信，“那便请景兄将这封书信带给她阿爹。”
    他为何这般着急，就是不想以后发生未知的变数。
    景绯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信，他问，“什么时候写的？”
    “很早之前。”
    这封书信，柳慕已经放了太久太久了，没有人能知道这封书信是他何时写得，他也不会告诉别人。
    景绯见状将书信收下，“这封书信景某会交到师傅手中，师妹回长安一事，还需要师傅亲自定夺。”
    “因为玉佩？”柳慕一直就在猜想玉佩一事，也一直在暗中调查，只是没有得到肯定的答案。
    不过他心中知道，一切的一切都跟着玉佩有关联。
    景绯叹了口气，“一半一半吧。”
    具体原因他不能说，也不会说，无论对方是谁。
    柳慕从来不强迫别人说不想说的话，只是让景绯将话带到而已，便走开了。
    景绯看着柳慕的背影，不知为何却多了几丝愁苦在其中。
    他又看了一眼那封书信，字迹已经干了很久，若当真如他所说，写得很早，而今却保存的完好，当真是细心。
    这时，一名弟子走了进来，对着他行礼，“庄主，你要寻的那人寻找了。”
    景绯听闻后看向弟子，“在哪里？”
    “就在牡丹城中。”
    景绯轻笑一声，眼底却毫无笑意，最后他说，“去盯着他，别离开视线。”
    弟子连忙答:“弟子遵命。”
    *
    屋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叶如烟听着声音放下手中的话本走了过去，将门打开。
    她站在屋檐下，伸出手去接雨水，觉得凉凉的。
    叶如烟站在外面只待了一小会，她便瞧见了一道身影。
    见他连伞也未撑，身上都快湿透了，叶如烟连忙跑回屋里找伞，最后又赶紧跑了出去。
    鞋子踩在雨水中发出声响，叶如烟慌乱的对着柳慕跑了过去。
    柳慕看见她奔跑的身影，也赶紧快步走了过去，幸好距离不算远。
    叶如烟将伞撑到他头上，可是他太高了，她撑着，他得低着身子。
    她手中的伞被柳慕接过，他问，“怎么出来了？”
    “你怎么不带伞？”叶如烟这句话带着怒气也带着心疼。
    柳慕解释着，“刚才见天色微变，觉得要下雨就想来看看你，就忘记了。”
    叶如烟生气得一拳打在他的身上，“以后要记得。”
    她拳头的力气，根本算不得什么。
    柳慕赶紧应着，生怕惹得身旁的人伤心，“我知道了。”
    两人撑着伞走到了屋檐下，柳慕将伞收了放在门外，伞上还有雨水。
    这时的雨声越来越大了。
    叶如烟回到房间，第一句就问他，“你刚才离开的那段时间，是去干什么了？”
    柳慕也没有瞒着她，“去找你师兄，让他帮忙给你阿爹送封书信。”
    “书信？”
    叶如烟不明白，他给阿爹写书信是干什么。
    柳慕对着她笑，随后摸了摸她的头，“自然是向你阿爹说明我的心意，让他同意你回长安，这样也好提亲。”
    这话一出，叶如烟直接说他没个正经。
    她小脸一红，不过也存在对阿爹会回复什么内容有些期待，要是阿爹同意了，那她回长安，是不是就得先去见阿慕的娘亲。
    叶如烟不知道阿慕娘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她想见他娘亲。
    阿慕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那他的娘亲定然也不会差。
    柳慕只是笑，看见桌上的话本，不由得拿了翻开一页，上面写着的都是些情爱之事。
    “你快还给我。”叶如烟赶紧伸手去抢，柳慕又往头顶上举，这样她的身体整个就落进他的怀中。
    叶如烟更害羞了，她连忙举起手将话本拿回，幸好这时柳慕也没再作弄她。
    其实她在意的不是话本，而是有些话本内容上她写了一些羞人的字眼，可不能让他看见。
    叶如烟将这本话本的名字瞧了一眼，不是她写内容的那本，不由得松了口气。
    “这些话本里的内容，你以后都不许看。”叶如烟很认真的说，她的态度也很强硬，想是吃透他一定会答应的一样。
    果不其然，柳慕应了她，“以后看这些，需你同意。”
    他说这话的时候，还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瞧，叶如烟还以为脸上又有什么东西，她连忙起身往铜镜里面瞧，脸上白皙无瑕，并没有什么脏乱的东西。
    柳慕走到她身后，看向铜镜中的佳人，他低声说，“不过是瞧你好看罢了。”
    叶如烟顿时又红了脸，这时她发现屋外的雨已经停了，推开门看果真是停了，她对着身后的人说，“雨停了，天也黑了，你快回去吧。”
    对屋外看了一眼，的确是该走了，柳慕最后叮嘱二句，“夜里记得关好门窗，盖好被子，可不能出来贪玩。”
    叶如烟闻言说，“知道了，你那里远，快些走吧。”
    柳慕不免一笑，她这般赶他离开，他也不会生气，只当是小丫头闹脾性罢了，“好，我走。”
    他说完这话便踩进了雨水中，叶如烟想起什么叫住他，她将身后的伞拿起走了下去递给他，“记得带伞。”
    柳慕闻言笑得极其好看，“好，我会的。”
    叶如烟还想说什么，只是忘记要说什么了，又或许说，一时间的字眼说不出来。
    她总是这样，站在原地，只是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等他离开之后，叶如烟又站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回了房间。
    叶如烟打开话本，将里面藏着的本子拿了出来，这不过就是有了话本装饰的本子罢了，她提笔在里面又添了许多内容。
    写到最后，叶如烟不由得傻笑出声，最后又摇了摇头，她这样也实在是太傻了些。
    叶如烟在想，要是回到长安，是不是就可以去放当初还没放的孔明灯，还有那次在上元节上，还未逛完的街道。
    她也可以看见阿爹他们，还有穆姨她们，也不知道她们最近怎么样？
    叶如烟想着想着，只觉得眼皮打架，她躺回了床上，很快便进入了沉沉的梦乡。
    睡的很熟时，她又梦见了那片火海，还有呼救的声音，她想看清却什么也看不见。
    33.  塞尔公主   派柳慕去接
    叶如烟醒来时是在半夜, 她看了一眼四周，用手摸了一下额头，手上湿漉漉的。
    她长吁了一口气, 然后披着衣裳推开门，外面的冷风朝她吹来，可是她却觉得一点都不冷反而还能缓解她心中的慌乱。
    叶如烟也不知道为什么, 最近那个梦越来越频繁了，频繁到她都分不清到底是梦, 还是现实。
    在外面站了许久, 才回了房间, 可能是吹了冷风, 她觉得有些发热, 蒙住被子便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叶如烟穿了一件粉红色衣裙，她长的本就温婉可人，这身衣裳倒是衬得她如出水芙蓉一般。
    刚准备出门, 便看见一位婢女朝着她走过来, 叶如烟见她有些慌乱, 她走上前几步, “为何如此慌张？”
    婢女大概十岁的模样, “姑娘, 庄主让奴婢转告您, 说您阿爹来信了, 庄主说您若醒了直接去寻他。”
    叶如烟听完又惊又喜, 还未等婢女再说什么，她直接就跑了出去，这一路她一点也不觉得累, 一想到阿爹来信，她恨不得速度再快一些。
    她一路风尘仆仆，跑的小脸都红了，也不曾停下来。
    直到她看见站在房门前的师兄，叶如烟赶紧小跑过去，“师兄，阿爹的信呢？”
    看她伸着手，一来就是询问信，景绯看她脸色红润，知晓是跑得太极了，从袖子里将信拿出来递给了她，“这信师兄还未来得及看。”
    叶如烟对他一笑，然后迫不及待的打开书信，她一字一句仔细看了下去，阿爹在信上说，让她照顾好自己，他们一切安好，让她不要挂念。
    她嘴角挂着笑意，却在看信最后一行字的时候这股笑意便慢慢消失了。
    景绯见她的神情不对，“如何？信上写了什么？”
    叶如烟说，“阿爹说，他们一切安好，他们也很记挂我。”
    就这些?景绯是肯定不信的，否则她怎会一副落寞的神情，他直接将信拿了过来，果不其然，信下面写着一行字，是给柳慕的。
    信上说，皇上要让他前去接塞尔公主回长安。
    景绯知晓她心中难过，不过接人一事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只是为何偏偏要让他去接？一个想法在他心头，可是当下也不能直接说出来，等会回信去询问师傅吧。
    “师妹，不过是接人罢了。”
    “嗯，我没事的师兄。”叶如烟难过的并不是接人一事，而是信上只提了让柳慕回长安，半点没提她。
    景绯余光看见了柳慕，他对着师妹说，“他来了。”
    叶如烟闻言赶紧看了过去，不由得紧张，他是来向她告别的吗？
    塞尔公主，宫里那么多人，为何偏偏要让阿慕去接？
    等人到了跟前，叶如烟将信递给他，“阿爹说，皇上让你去接塞尔公主。”
    柳慕用余光扫了一眼，“你同我一起去。”
    叶如烟震惊，“我，我可以去吗？”
    “不会耽误什么吧？”
    柳慕笑着对她说，“不会，不过就是领军去接人入朝罢了，后面的便与我没什么关系了。”
    叶如烟这下便开心了，她期待得看向景绯，“师兄，你看......”
    “师兄，什么都不知道。”说完这句话，景绯直接就走开了，“照顾好她。”
    柳慕闻言应了一声，“知道了。”
    过了一会，叶如烟才说了一句话，“你回长安之后，还会走吗？”
    “长安城很太平，并不需要我。”
    叶如烟明白这句话，若是长安需要他，他就会回去。
    不过，这样心怀百姓的他，才是她最初为他心动的理由，不是吗？
    “回长安就能见阿爹了吧。”叶如烟偷偷瞒着阿爹回去，她知道，阿爹肯定会恼她。
    柳慕顿了一下，心中知晓她想见她阿爹，“好。”
    她想见，他便带她入宫。
    信上没有说明何时去塞格尔，具体的消息还是过了几日，柳慕身边的亲信送了过来。
    上面写着，二日后前往塞格尔。
    他们只需在边界外面等着，等待塞尔公主出来。
    柳慕告诉叶如烟，塞格尔的风景很美，她见了一定会喜欢。
    叶如烟询问他，“你去过？”
    “去过一次。”
    她是很想去看，不过要去接公主回朝，一路奔波，应该没有机会去仔细看了。
    柳慕听见她的想法，过了一日，他跑来告诉她，她们提前前往塞格尔，到时，与军队汇合便好。
    “好。”
    他说哪里美，她便很想去看看，看看他走过的风景。
    当天，叶如烟同师兄告别之后，两人便离开了风云山，前往塞格尔。
    这一路，她们只是停留吃顿便饭，接着又继续赶路。
    经过七个时辰的赶路，她们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日夜晚入了城。
    叶如烟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被眼前的一切吸引到了，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不远处燃着篝火，一群人在哪里载歌载舞，其乐融融。
    柳慕看了她一眼，“这里，可符合你的心意？”
    叶如烟点头，她很喜欢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怪不得话本子里常常描述部落故事。
    就像这些跳舞的女子身上穿着的衣裳，那边也是绝对不会有的。
    她似乎知道阿慕为何喜欢这里了。
    “一般部落的公主入宫，是不是都会联姻。”
    叶如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人都知道，她却还是问了一遍。
    “一切都由皇上定夺。”
    柳慕作为臣子，这些事他一向都不过问，甚至毫不关心。
    “有些成了妃子，有些成了大臣的夫人。”
    当然，这些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叶如烟还想继续问，这时柳慕打断她，“集市上的小物件有很多，我带你去看看？”
    她对他一笑，“好。”
    这里的集市跟长安城也不一样，这里买的小物件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叶如烟低声说，“你有看上的吗？”
    柳慕闻言，他走到一个摊位，挑了一串檀香味的珠子手链，付了钱之后递给她，“喜欢檀香吗？”
    她对檀香没什么感觉，只是知道檀香可以让人睡得更安稳。
    “谢谢，我很喜欢。”
    叶如烟也寻了一圈，想看看有什么可以送给他的，最后她看上了一个麦穗，这个麦穗看起来就像姑娘家佩戴的。
    她将麦穗给柳慕看，“送给你的，喜欢吗？”
    柳慕看了一眼麦穗的颜色，竟然是粉色的，他好似知道了她的心思。
    他道：“很喜欢。”
    叶如烟对他说，“喜欢便好，那便一直戴着，你送给我的，我也一直戴着。”
    她将左手戴着的珠子在手上摇晃了几下。
    她调皮的模样甚是可爱。
    柳慕不禁笑了一下，很宠溺的看着她，“嗯，都听你的。”
    “云散了。”叶如烟原本是想转移一下视线，没想到竟看见了这一幕。
    她看见月亮从云里出来，很亮很圆。
    柳慕也看见了，“想不想去高点的地方看？”
    叶如烟点头，“想。”
    随后，柳慕带着她去了一个地方，这是一个山坡，看起来很高。
    “爬过山吗？”
    叶如烟摇头，“没有。”
    她只是走过西山，闯过毒林。
    柳慕看了一眼坡度，最后将手伸到她面前，“我带你上去。”
    叶如烟想了想，将手伸了过去，被柳慕握在手中。
    他牵着她往上面走，这个坡度很斜，要不是有他拉着，她都不知道要摔多少次了。
    终于历经半个时辰，他们终于登上了山。
    “你看，现在的月亮是不是更大更圆？”
    叶如烟看了过去，果然月亮变得大了一倍，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是视线的问题。
    不过，这次的月亮真的比往日要好看许多。
    “一会带你去见一个朋友。”
    叶如烟怔然，她要去见将军的朋友？“我认识吗？”
    “没事，他很热情。”
    有他这句话，她也觉得就够了。
    叶如烟现下开始对将军这位“热情好奇”的朋友感兴趣了。
    直到她看见那位朋友时，朋友看见了她，然后对她说，“你是慕兄第一个带来的姑娘。”
    将军的朋友长得很俊郎，性子也好。
    他姓南宫，南宫浔。
    叶如烟楞了一下，她是第一个吗？接下来，他又问了很多，不过她有些回答了，有些略过了。
    幸好，将军的朋友没怎么为难他们，还特意为他们备好了房间，不过只有最后一间了。
    叶如烟再次问了一句，“真的只有一间了吗？”
    将军朋友点头，很苦恼的看着他们，“我原也是不想如此的，只是真的是特殊情况，柳大将军，不会怪罪在下吧！”
    柳慕知道他一向的脾气，也只是在一旁说，“明日去接。”
    “明日，怪不得你今晚上就到了。”
    柳慕应了一声，“顺道来看看你。”
    南宫浔顿时就要炸毛了，“来看我竟然是顺道，快乐，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消失了。”
    “带她回房间了。”
    南宫浔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们抛下了，不过他刚才留给了柳慕一张纸条，他帮了他，自然是要讨些什么。
    比如说，柳慕的那把剑。
    34.  佳人   将军的佳人
    柳慕似乎对这里很熟悉, 一路上都没有什么指点，他就这样带着她一路到了房门外。
    “你那位朋友，很有灵气。”叶如烟现在找不出什么词汇来形容他。
    柳慕忍不住笑了一声, “还是第一次，有人将他比喻成灵气。”
    叶如烟对他笑了一下，她只是想说, 他的朋友，很不一样。
    “他这人就是这样, 不过人不坏。”
    叶如烟自然信, 能与他相识成为朋友, 定然不会是不堪之人。
    所以她才会说, “人云亦云。”
    推开门,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不过却又不失清雅。
    看着眼前的一张床，叶如烟先将小白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放完后她坐到凳子上，什么也没说, 或者, 她在等他说。
    柳慕走到床榻边, 将最薄的被子抱在手中, 找了一处放了下去, 做完这些他才说, “坐了一天的马车, 也逛了一圈, 可困了？”
    叶如烟只是站起看着他放下的被子, 最后道：“地上凉。”
    有些话，她作为女孩家，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 可她话中的含义，她相信他能明白。
    柳慕当即一笑，笑得那般开心，“快睡吧，小白就放在桌上，可不能放床上去。”
    “嗯，知道了。”叶如烟只是说，却未动，压根不想现在就回床上睡，“明日便要去接那位公主，到时，我要跟在哪里？”
    柳慕早就打点好了一切，“到时会安排一辆马车，里面装了一些物件，你便待在里面。”
    顿了一会，他又说，“里面放了些话本子，以免你一路无趣，正好打发时间。”
    叶如烟撑着下颚，笑着看向他，细细打量他的眉眼，“那便谢谢你了。”
    柳慕也跟着笑了，看屋外天色已暗，“快些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嗯。”
    她再次打量了他几分，直接穿戴整齐躺在了床上，鞋袜也未脱。
    柳慕见状也没说什么，躺回了打好的地铺上。
    他说要早睡，可是眼下却睡不着了。半夜，听着身边的呼吸声，他缓慢的掀开被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柳慕看了一眼月色，他猜不透叶如烟阿爹的回信，其实叶如烟看见的那封信，只不过是寥寥数语罢了。
    待到天明，柳慕这才回屋，床榻上的人睡得正香甜，他不愿扰了她的清梦，拿了衣裳便离开了。
    走出院子，刚进大厅就看见里面有几个熟人。
    南宫浔见状，故意往他身后瞧了几眼，最后喝了口热茶。
    “那位姑娘还未醒？”
    柳慕侧目而视，倒也不避讳，这里的人都是他的亲信，也怪不得南宫浔会这样说，不过就是想拿他逗趣罢了。
    “嗯，还在睡。”他将视线转向左方坐着的二人，“车马可备好了？”
    贺青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当中，幸好被身边的人轻咳的声音拉回了心神，他急忙起身行礼，“回禀将军，马车已安排妥当，士兵们也在百米外驻扎，可是现在去接公主？”
    南宫浔听完爽朗一笑，“贺青，将军问的可不是那辆马车。”
    “这......”贺青的确不知将军的意思，他转身看向南宫浔，“还望南宫公子点明一二。”
    南宫浔嫌弃的瞧了他一眼，果真是他的属下当真是榆木疙瘩，“罢了，你只去将那辆放满杂物的马车带来便行了。”
    他看向柳慕，“我说的可对？”
    柳慕抬眸看着他，最后告诉贺青，“去办吧。”
    贺青赶紧说，“是，属下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说完，他扯了扯一旁还在偷笑的萧柯低声道：“你笑什么？”
    随后贺青便拽着萧柯出去了，萧柯跟他走出门外，方才说，“那位姑娘，我曾见过一面。”
    贺青愣了一下，不过对那位姑娘也实在是好奇，“我就说，将军何时在马车内放过话本了，还特意吩咐要软垫。”
    “那位姑娘，能让将军看上，肯定不是俗物。”
    萧柯笑了，“可不，那位姑娘长的如花似玉，也怪不得将军会为佳人做这些事。”
    贺青闻言并没有半分开怀的模样，“听家里人说，陛下好似......”
    “这些事，将军能安排妥当的。”
    “嗯，你说的没错。”
    大厅内，南宫浔若有所思的吹了冒着热气的茶水，“你这二位属下，可不如我懂你的心意。”
    “不过，你可要把握住了，我可等着来喝你的喜酒。”
    柳慕轻笑一声，对他这祝愿表示附和，瞧了一眼外面，也差不多到时辰了。
    这时，贺青同萧柯前来复命，“禀将军，马车已在府外等候，可需属下前去请那位姑娘？”
    “不必了。”柳慕说完，让他们去府外等候，而他则是亲自去了。
    贺青跟萧柯则是去了府门外等候。
    *
    而此时的叶如烟才悠悠转醒，她醒来的第一眼便看了一眼昨夜他睡得方向，哪里已经空无一人。
    叶如烟往屋子里环视一周，她赶紧掀开被子，刚想跑出去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她神情略显慌张，却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松了下来，“你去哪里了？”
    柳慕一边将门关上一边回她，“见你未醒，去大厅坐了一下。”
    见她不语，他以为她生气了，“怎么了？”
    叶如烟摇头，“没事。”
    “以为我走了？”
    “不……不是。”叶如烟相信他不会抛下她，只是怕他单独去接塞尔公主，不带她。
    柳慕走到她跟前，牵着她的衣袖，让她坐到铜镜跟前，他拿起一旁的梳子，动作很谨慎，朝着发丝落了下去。
    她感到受宠若惊，赶紧说，“我自己来。”
    “没事，你坐着。”柳慕继续梳着她的发丝。
    他手法很娴熟，叶如烟在心里怀疑，他是不是为别的姑娘这样过，所以才会这些。
    叶如烟吃味，不过也说不出来质问。
    “我爹离开的时候，娘亲的头发便由我来梳，自然也就会了。”
    柳慕将她的头发用一根白色的发绳挽起，“这样可以吗？”
    叶如烟看了一眼，“你手真巧。”
    想起她刚才的疑问，实在是不该。
    “时辰不早了，我在门外等你，你穿戴好便出来。”
    “我知道了。”
    等他出去之后，叶如烟将衣物收好，她看了一眼还有没有落下什么，直到看见那把梳子，她走过去，将梳子放进包袱里，这才走了出去。
    门外的柳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叶如烟用手指戳了他的背一下，“想什么呢？”
    柳慕回过神来，对她一笑，“没想什么，我们走吧。”
    叶如烟嗯了一声，不过她知道，他心里有事，他在骗人。
    走出了院子，一路走到府门外，叶如烟看见那马车旁还站着二名男子，其中一个她认得。
    叶如烟今日穿着鹅黄色的衣裳，披着同色的锦袄，看起来如同邻家碧玉，温婉佳人。
    二人见他们出来，“将军。”
    贺青这时低声在萧柯耳旁说，“这姑娘我知道。”
    不仅知道，他还知道，将军为何会绕远路了。
    跟在柳慕身后走了过去，叶如烟便对着那二位男子说，“见过二位小将军。”
    贺青一怔，最后又笑了，“那我们也见过姑娘。”
    小将军的称呼，倒是让他们蛮高兴的。
    叶如烟回视一笑，露出梨涡，极其可爱。
    柳慕见状挡在她身前，“快上马车吧。”
    “好。”叶如烟也不耽误，赶紧走了上去。
    拉赫
    贺青偷偷对萧柯说，“将军真是小气。”
    萧柯表示附和，“的确。”
    见他二人一直在嘀嘀咕咕，柳慕冷着出声，“出发。”随后，他也上了马车。
    贺青赶紧前去架车，还不忘同萧柯说话，“将军生气了。”
    萧柯瞥了他一眼，让他不要再说话了。
    马车内，叶如烟拿起一本话本，翻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古文，她正想拿另一本，就被一双手给拦下，“内容，都是一样的。”
    叶如烟好奇的翻开内容让他看，“都是这样？”
    “嗯。这些话本是让他们去买的，忘记告诉他们买那种类型的了。”
    叶如烟不免失笑，连忙说，“无妨，换种风格也不错。”
    柳慕见她要看，将话本拿了过来放到一旁，“不喜欢看，就不要勉强看了。”
    她又伸手去拿了过来，“谁说的，我喜欢看。”
    还未翻开，马车在路边颠簸了一下，叶如烟的头直接撞进了柳慕的怀中，她将头抬起的时候用手摸了摸，最后看着柳慕嘴角带笑的看着她，叶如烟不免生气，“我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柳慕一脸无辜，凑近她的脸，低声说，“都怪我，胸膛太硬了些。”
    叶如烟赶紧推了他一把，脸红着说，“你真会说笑。”
    其实他并没有说笑，他从小习武，自然胸膛被别人要硬一些，看她脸红的模样，更想逗她了。
    “贺青。”柳慕冷清的声音在马车内响起。
    外面传来贺青的声音，“将军，怎么了？”
    “走慢一些。”
    贺青顿时笑出了声，“我们都是粗心惯了的，姑娘别介意。”
    叶如烟见他提她，赶紧出声，“我没事。”
    35.  回城   愿得一人心
    “柳慕！”叶如烟声音不大, 只有两人能够听见。
    柳慕听她叫他全名，反而觉得更加有趣，他忽视了她话里的些许怒火, “我在。”
    叶如烟也只是微微偏头，不想理他。
    “生气了？”
    “没有。”
    “那你回头看我。”
    “不要。”
    柳慕忍不住轻笑一声，口是心非, 他从旁边拿了一颗糖果，剥开便闻到了丝丝甜味, 放到她的嘴边, “不气了, 吃糖。”
    “不想吃。”叶如烟说了句气话, 原本只是想等他再说一句的, 那知那颗糖果从眼前移开了。
    叶如烟朝他看了过去，正好瞧见柳慕冲着她笑，那颗糖果还在他手中，“拿来。”
    柳慕听话的将糖果给了她, “吃了就不准生气了。”
    “原谅你了。”叶如烟将糖果吃了下去, 她也不会故作冷淡, 只不过就是使点小性子。
    马车一直行驶着, 终于过了将近二个时辰终于跟军队汇合。
    叶如烟没跟着下去, 她在马车上听着他们讲话, 不一会感到马车开始动了。
    “姑娘, 将军要在前方, 便不能陪你了。”
    贺青的声音传了进来。
    叶如烟连忙出声, “没事的，他告诉过我。”
    “将军可从未对那位姑娘这般好过，就连回城也……”贺青话说了半句便住了口。
    叶如烟有些好奇, “回城怎么了？”
    贺青觉得这话不应该由他来说，“姑娘还是亲自问将军吧。”
    “贺小将军，这里离公主的地方有多远？”
    “约摸半个时辰，塞尔公主已经在侯着了。”
    叶如烟愣了一下，“侯着？”
    也不怪她震惊，哪有公主早早等候的。
    贺青没听出她话中的意思，“是啊，将军一向得不少姑娘喜欢，想必这位塞尔公主也不例外。”
    话说完，贺青便皱了眉头，赶紧圆话，“姑娘，刚才的话不要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一些玩笑话罢了。”
    有时候，就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叶如烟瞬间就没了兴致，她知道柳慕不会喜欢那人，只是他被人惦记她还是不开心。
    这半个时辰过的很快，马车停下来的那刻，叶如烟偷偷透过帘子瞧了一眼，她的位置太后了，只能看见一道红衣长发的身影，不过身姿倒是苗条。
    叶如烟将视线收回，过了几秒她又接着去看，那位公主还在同柳慕说话，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将帘子放下，叶如烟把玩着帘子的一角，白皙的脸上满是落寞，有什么可难受的，她不是乐意跟着来吗？
    “姑娘，将军怕你饿，命属下送来一些点心。”
    叶如烟素手伸出去接，“多谢这位小将军。”
    等点心拿进来，叶如烟一看，都是她爱吃的，佳人在侧，也难为他还能记得她了。
    这世间什么都能辜负，唯美食不能。
    叶如烟拿起一块就开始吃，原本就气，吃的又快，这下好了，哽住了，她想压制咳嗽，奈何压制不住捂住嘴轻轻咳了出来。
    这里人多眼杂，可不能让别人听见。
    叶如烟低声说，“外面的小将军，可有水吗？”
    一直没有听见答复，叶如烟忍不住掀开帘子，入眼处竟是柳慕的俊颜，他手上还拿着水壶。
    “不是要喝水吗？怎么不拿？”
    叶如烟将水壶接过，“谢谢。”
    柳慕怎能看不出她有些不对劲，不过他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欺负你了？”
    “没有，他们很好。”
    “觉得发闷了？”
    “也没有。”
    “那是……”
    还未等他说完，叶如烟眼眶里有些水汽，她颤抖着声音说，“我只是不想你跟其他姑娘说话，不喜欢其他姑娘看你。”
    柳慕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刚才他跟塞尔公主谈话，竟让她瞧见了。
    不过她能为他吃醋，还是蛮可爱的。
    “我与她，没什么的。”柳慕耐下性子哄她，“我与她，只不过就是今日一面罢了。”
    叶如烟低着头，“我……我知道，阿慕，是不是我太小心眼了？”
    她问这话极其的小心翼翼。
    柳慕感到心疼，“没有，你很好。”
    “你这样唤我，很好。”
    叶如烟看向柳慕白玉无瑕的脸，她带着姑娘家的娇羞，小声说，“那以后，我便这样唤你，只有我一人能这样唤你。”
    “好，仅你一人。”
    柳慕说完这句话叮嘱了她几句便离开了，再下来，军队就出发了。
    直到黄昏，军队驻扎完，叶如烟才能从马车里出来，进入柳慕的营帐。
    叶如烟看着在昏暗的灯下的柳慕，他满脸的疲惫，就连眼下也是青灰色的，想来是昨夜没有睡好。
    走过去，她说，“你昨夜一晚未睡？”
    柳慕听闻后起身让她坐下，“嗯，你在身侧，睡不着。”
    瞧，又在说没正行的话。
    叶如烟站起来让他坐下，替他揉着太阳穴，缓解他的疲劳。
    “将军，塞尔公主在外求进。”
    叶如烟的手一顿，“我先回里间。”
    “好。”柳慕应了她，看她走回里间才对着门外说，“进来。”
    萧柯将塞尔公主领了进来，叶如烟站在里间，刚才瞧的不真切，倒是在这里能看得一清二楚，当真是位雅丽佳人。
    “公主找本将军有何事？”
    塞尔直视着他，“可否让我同将军单独聊几句。”
    柳慕挑眉，“萧柯，你退下吧。”
    “是，将军，属下告退。”
    等人都退下之后，塞尔才说，“将军可还记得当初在战场上，我们比试过一场。”
    柳慕想了片刻，没有关于当初的任何记忆，“本将军不记得了。”
    塞尔怔了一下，脸上带着失望，“当时我女扮男装，将军上的战场多了，记不得也很正常。”
    “公主说的就是这件事吗？”柳慕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发出细小的声音，神情满是不耐。
    塞尔是个豪爽之人，“将军可愿娶我？”
    柳慕皱眉，没有半点犹豫便说，“不愿。”
    “为何？”塞尔很是急切，她模样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
    “本将军已有未婚妻。”柳慕不想再与她谈论这个话题，“公主若无事便请回吧，本将军有些乏了。”
    塞尔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柳慕的眼眸早已闭上。
    她只好先退了出去。
    等塞尔离开，叶如烟才从里间出来，柳慕这时也睁开了眼，“我同她没关系。”
    叶如烟有了醋味，“我又没说什么。”
    柳慕赶紧保证，“把她送回长安城，我与她再无相见。”
    “你眉头不要总皱着，像个老头。”叶如烟替他抚平，“我只愿你平安喜乐，万事胜意。”
    柳慕应了一声，“以后要是皱了，你便帮我抚平，可好？”
    “嗯。”
    以后每每想起这个场景，叶如烟总是会落泪，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二天，天未亮军队便出发了。
    叶如烟的马车是装物件的，自然是放在了最后面，不过她能透过帘子看见柳慕的身影，想起昨晚那位塞尔公主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些慌张。
    不过她信他，信她的阿慕。
    这一路下来，过了大概七天才进入长安城，柳慕派人将她送去了后院，她知道，是因为进宫她去不得。
    叶如烟站在后院门前，身边的贺青对她告别，“姑娘，将军今夜会来找你。”
    “多谢贺小将军。”叶如烟回应着，不知道开门的一刹那，她们看见她会是什么一副表情，是震惊，还是高兴。
    贺青道：“姑娘快些进去吧，属下该回去复命了。”
    叶如烟听闻后上前去敲了几下门，很快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来人是名男子，长的倒是秀气。
    她难免疑惑，莫不成是穆姨她们换了住处？
    还未等她询问，就传来一道女声：“发生何事了？”
    叶如烟这下肯定了，她回头对贺青说，“贺小将军，你先回去吧。”
    “是。”
    青禾走了过来，看见门外的人的那一刻，很是激动，直接给了叶如烟一个熊抱，她哽咽着嗓音哭诉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么久连封家信也不写一封。”
    叶如烟也抱住了她，“我也想写的，奈何实在是太远了。”
    “借口，都是借口。”
    叶如烟看她红了眼眶，连忙说，“先进去吧。”
    青禾这才擦了擦眼泪，对着那名男子说，“快，把门关上。”
    “他是？看来这段时间，我错过了许多。”叶如烟看了一眼四周，“穆姨呢？”
    “在屋里躺着呢，最近天亮，穆姨受了寒气，若是看见你回来了，定然是会高兴的。”青禾也很高兴，笑得都合不拢嘴了，“他是酒馆的老板。”
    叶如烟这才明白她为何总去哪里喝酒原来是这样呢？
    “什么时候办婚事？”
    青禾小脸一红，“我们已经办过婚事了，否则他怎么能来这后院，你可不要怪我，我压根联系不上你。”
    “对了，你那位公子呢？”
    叶如烟想了想，还是决定告知她柳慕的真实身份。
    青禾听完大呼一声，“什么？你说他是！”
    赶紧用手捂住她的嘴，“声音小一些。”等她点头之后，叶如烟才放下了手。
    “想不到阿，平日你总说对将军没那种意思。”青禾依旧拿着她打趣。
    叶如烟不免也笑话她，“彼此彼此，走吧，去看看穆姨，等会你再详细的同我说。”
    36.  抱你   就罚你给我做糖葫芦
    穆姨的住所前, 叶如烟素手轻轻将门推开，一眼就瞧见了脸色苍白，躺在床上的穆姨。
    走上前去, 穆姨被这动静吵醒了，由于生病声音低沉又沙哑，“青禾, 怎么了？”
    穆姨并未睁开眼，自然也发现不了房间里的叶如烟。
    直到她出声唤了一句, “穆姨, 如烟回来了。”
    叶如烟恍然落泪, 穆姨听到声音快速的睁开眼睛, 看着眼前的如烟, 依旧如同离开时的模样，忍不住也红了眼眶。
    “如烟，你回来了。”穆姨伸出手朝着她。
    叶如烟连忙走过去接住，“穆姨, 怎么也不好好照顾身子。”
    穆姨让她扶起枕头, 她好起身坐着。
    “风寒而已, 无碍的。”
    叶如烟将手搭在穆姨的脉搏上, 松了口气, 的确只是染了风寒, “青禾, 你照顾好穆姨, 我去一趟医馆。”
    青禾见她走得快, 拦住她，“如今医馆跟酒馆合并了，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一会会有人将药送来的。”
    “那便好。”叶如烟又转身去看穆姨，“穆姨，我找到父母了。”
    穆姨替她高兴，“你寻了这些年，终于千盼万盼将人给盼来了，不过你父母没跟你一同来吗？”
    “嗯，他们还没回来，我自己回来的。”
    穆姨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将军呢？没跟你一起来吗？”
    “将军他要前往宫里奉命，一会便来。”
    穆姨这才安心了，“那便好，他还是值得托付的。”
    叶如烟轻笑，他的确值得托付。
    *
    浩浩荡荡的军队入了长安城后，唯有乘着将军和塞尔公主的马车入了皇城。
    柳慕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贺青，“萧柯呢？”
    “回军营了。”贺青原以为将军会问那位姑娘的事，没想到倒是没有。
    柳慕应了一声，将帘子缓缓放下。
    马车一路行驶到东南门，早已有公公在此等候。
    “柳将军，奴才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柳慕闻言，走下马车，对贺青说，“你在这里等着。”
    “是。”
    随后，柳慕走到塞尔公主的马车前，对她的婢女道：“扶你家公主出来。”
    婢女恭敬道：“是，将军。”
    柳慕点头，然后就走开了，一点也没有等塞尔公主的想法。
    塞尔下了马车，神情晦暗不明，对着身侧的婢女说，“走吧。”
    “公主，您爱慕将军多年，他怎能如此待您。”
    看着婢女打抱不平，塞尔也没说什么，只是说，“来日方长。”
    他那位，没娶进门，便算不得什么。
    一行人来到太和殿外，等待皇上召见。
    “宣大将军柳慕，赛格尔塞尔公主觐见！”
    太监尖锐的声音在太和殿外响起。
    柳慕抬腿走了上去，丝毫没有要等塞尔的意思。
    进了殿，柳慕走到正中间的位置，下跪，“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仁帝袖手一挥，“爱卿平身。”
    柳慕闻言，一边说，“多谢皇上。”
    一边起身。
    最后退到一旁。
    这时众大臣的视线都移到了门外缓缓走进的塞尔身上，塞尔是赛格尔最美的公主，如今看来真是名不虚传。
    塞尔穿着一身紫色流苏裙，头上别着水晶样式的花环，衬得她的肌肤如白瓷一般，好似仙境来的仙女。
    “塞尔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宋仁帝道：“塞尔公主平身。”
    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宋仁帝眼珠子都亮了。
    “塞尔多谢皇上。”
    塞尔一颦一笑恰到好处，如同那春日里明媚的花朵。
    塞尔退到了柳慕身侧，柳慕纵使不悦，在这朝堂之上，也会给她几分颜面。
    宋仁帝看向他二人，只觉得甚是般配，“塞尔初来长安，就让柳将军陪着你到处走走，也好熟悉熟悉。”
    “皇上，臣……”
    “行了，就这样，你们一路也累了，退朝。”
    齐公公在旁尖声喊着，“退朝！”
    柳慕随各位大臣一起恭送皇上，出来时，他第一次跟塞尔主动说话，“本将军近日还有事，便让贺青同萧柯陪你。”
    好不容易抓住的机会，塞尔怎可放过，“柳将军，塞尔并不想麻烦二位将军。”
    言下之意，就是想麻烦他了。
    柳慕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他长相柔情，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冰冷，“本将军没空。”
    塞尔走上前想离他近些，柳慕顿时便后退几步，她看见也停了下来，低声说，“将军可知晓，皇上有意将塞尔指给你。”
    “不知。”柳慕平视着她，“本将军曾告诉过公主，已有未婚妻。”
    “塞尔知道，只是将军若是喜欢，塞尔不介意将军纳了她。”
    柳慕冰冷的像把刀的目光扫视着她，眼神危险的很，吐出几个字，“不愿意。”
    塞尔气急，她都这般低声下气，他竟然还是不愿，那女子到底比她好在哪里。
    还未等她再说什么，柳慕早已离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一旁的婢女见塞尔脸色很差，赶紧凑上前关切，“公主，皇上的旨意，将军他总不能抗旨吧？”
    塞尔冷哼了一声，“不知道。”
    心里已经有了盘算，“艾儿，你过来，我同你说。”
    艾儿听完赶紧点头，“公主放心，奴婢定会办好这件事。”
    说完，塞尔还看了一眼柳慕离开的方向，两人便离去了。
    *
    “你怎么一回来就玩弄你这小白蛇。”青禾撇着嘴，一脸的不理解。
    “你懂什么，叶姑娘是位医者，自然需要灵蛇的。”
    “凌云，你怎的非要与我过不去？”
    青禾越说越来气，忍不住用手去打他，不过她那里能舍得，毕竟是她先追回来的。
    叶如烟被她二人逗笑，清冽的笑声在这屋里响起。
    “如烟，你看他，就知道欺负我。”
    叶如烟用手指了指青禾的额头，“你们还指不定谁欺负谁呢！”
    青禾小脸一红，“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说完人就跑了出去，都成亲了还像个孩子。
    凌云见状，“叶姑娘，凌云也去看看。”
    “去吧，正好管着她。”
    他们走了，叶如烟将小白放到了床榻上，她则出了房门。
    入了春，雨水都多了起来。
    这不，叶如烟刚出房门，就有几滴雨水掉了下来，在地上开出花瓣。
    她伸手去接，也不知道他带没带伞。
    叶如烟想到什么，她转身回房间里拿伞，最后撑着伞跑了出去。
    她跑的身影被青禾她们看见，“如烟，去哪里？”
    叶如烟回眸看着她，“我去去就来。”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青禾看着叶如烟的背影嘟囔，“也不知道去干什么。”
    凌云看着锅里冒了泡，提醒她，“这药再不端，就干了。”
    一看，果真是这样，青禾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凌云很委屈，明明是她一直在说话来着。
    叶如烟一路小跑至门前，她素手将门打开，然后站在这里，目光一直注视在巷子的出口。
    要是他来了，第一眼就能看见她了。
    叶如烟站在门前足足半个小时，就差望眼欲穿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青禾跑来让她去吃晚饭，还笑话她是望夫石。
    叶如烟只是对她笑，没有反驳，提不起兴趣反驳。
    她知道他忙，她不能说什么。
    大堂里，几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倒是跟以前一样。
    叶如烟有些失神，吃不下多少饭菜，放下碗筷，“我饱了，先回房了。”
    她是笑着说的，青禾她们看不出她的情绪。
    叶如烟走回房间的路上一直在想，贺青不是说他会来找她吗？
    现在都这么久了，怎么连个人影也没有。
    叶如烟没有回房间，她来到了院子里，捡起掉落的树叶。
    她一边放下一张叶子一边念叨，“他会来。”
    “他不会。”
    “他会来。”
    “……”
    最后一张竟是，他不会来。
    叶如烟不信，又把叶子重新拿到手上，继续数。
    数到手都酸了，叶如烟将叶子放到桌上，就准备回房间了。
    她拍了拍肩膀，她数的也有二三十次了。
    突然觉得好笑，这些东西都是不作数的。
    叶如烟不免就笑了出来，笑她幼稚。
    这时，她还没有发现，一道身影缓慢的朝着她靠近。
    柳慕放缓脚步，轻轻的走过去，丝毫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他走到叶如烟身后，然后用手去捂住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他的声音不管以那种方式出现，叶如烟都能听出来，她赶紧回头，嘲笑他，“幼稚鬼。”
    柳慕见她好像不是很开心，“那幼稚鬼要走了。”
    “哎。”叶如烟急忙拉住他的衣角，“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柳慕摸了摸她的发顶，“我这不是来了？”
    叶如烟想起门是关着的，“你私闯民宅。”
    “闯了，当如何？”
    柳慕嘴角一直笑着，叶如烟正经的对他说，“那便罚你，给我做糖葫芦。”
    “我不会。”
    叶如烟狡黠的笑了一声，“就是要你不会的。”
    柳慕看她小孩子心性，如今倒是不怕他了，性格也不同了。
    “好，应你。”
    叶如烟突然将手环抱着他的腰，将头靠了过去，“皇上可有说什么？”
    “没有。”
    37.  见面   叶伯父
    叶如烟看着他笑, 抬手去抚摸他的眉头，“可别皱着了。”
    “好。”柳慕触碰了一下腰间的小手，一丝寒意在指尖透出, “手怎么这么冷？”
    “有吗？”
    叶如烟将手收回碰了碰脸蛋，还真是冰的，“可能是吹风的缘故吧。”
    柳慕叹了口气, 将她的小手握在手里打着哈气，“这样可好些？”
    “嗯。”叶如烟抿着嘴笑, 笑意更是深达眼底。
    两人坐在方桌旁, 缠绵肆意, 柳慕低头, 叶如烟靠在他怀中, 一副温馨的画面。
    这时，青禾从一旁的树丛中探出了头，而她身边的凌云在一旁说教，“快些走吧。”
    说是说教, 倒还不如是劝。
    青禾回头说他, “你懂什么, 我要是出去了, 不是打扰了他们吗？”
    凌云看着面前的青禾满脸无奈, 一时语塞。
    柳慕的视线看了过来, 青禾赶紧退了出去, 对着身边的凌云指了指后面, 两人便离开了。
    “你在看什么？”叶如烟从他怀中探出头来, 不过这时那处早已空无一人，她也看不见什么。
    “刚才那边风动了一下。”
    “风动，有什么好看的。”
    柳慕轻笑一声, “好了，该回房间了。”
    叶如烟拉紧他的衣角，“你要走吗？”
    “不走，留着陪你。”柳慕低下头刮她粉粉的鼻头，“只是觉得，眼下有些冷，你看你鼻子都红了。”
    叶如烟摸了摸果真是很冰，“我没那么娇气。”
    看她娇俏的模样，柳慕也只好随着她，将身上的衣袍披在她身上，这才安心了许多。
    “阿慕......”
    叶如烟说完这句话，并再也没有出声，过会听见怀中的呼吸声，柳慕低下头看，果然是睡着了。
    柳慕轻轻的将抱着腰间的手拿开，然后将人拦腰抱起，叶如烟睡得香甜，并无半分察觉。
    抱进房内，柳慕将人放到床榻上，盖好被子，临走时在她额头上留下一吻才起身离开。
    柳慕没有守约留下，白衣如雪的身影走入了黑夜中。
    门外早已有人等候着，“将军，叶太医说午时三刻，在东侧门等您。”
    说话的人是贺青，柳慕吩咐他，去求见叶太医。
    柳慕点头，淡淡的说，“知道了，你先回去。”
    说完，柳慕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听闻叶太医喜欢守时之人，他需早前去等着，方可做到让人尊重。
    柳慕独自一人走在街上，夜深了也无人，他突然看见一家卖糖葫芦的店铺，在这里停留了几秒。
    “那就罚你亲手给我做糖葫芦。”
    她一向对他毕恭毕敬，如今这般倒也是意想不到。
    不过柳慕高兴，他喜欢她这样。
    柳慕朝着东侧门走去，东侧门是皇宫最不起眼的角落，通常没什么人会来这里，这也是叶太医约他到那里的原因。
    到了东侧门，这里没什么人走动，柳慕看了时辰，还有一个时辰。
    柳慕走到一旁的雕栏下，负手而站，一袭白衣若雪，与这月色融为一体，眉宇处浅浅愁。
    他在想，这月色照不到的地方，可会有光亮？
    想的深了，时间也从指缝间流逝了。
    柳慕余光瞥见了手上提着灯笼，一身雪色长袍，有着沉稳又矜贵的气质与他记忆中的那人别无二样。
    “叶伯父。”
    叶宸将他扶起，“将军快快请起，如烟可安好？”
    “烟儿很好，就是经常提及想见您。”柳慕说完这话，视线一直停留在叶宸身上，要是他能见她，她该有多么高兴。
    叶宸闻言，老练沉稳的脸上多了几分哀愁，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想见她，今日将你约到此处，就是想询问你那份信。”
    柳慕眼眸微动，不明白叶宸的意思，他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句句肺腑之言，皆出自真心。”
    “如此甚好。”叶宸回忆当年，“当年与如烟分离也实属无奈，离开军营后，我与她阿娘日日被人追杀，仇人太多，并不想与如烟相识，现下有你在她身边，我们也算放心了。”
    柳慕闻他意，是不想见她了，让她知道又该难受了，不过也实属无奈之举，她知晓定会明白。
    “叶伯父，若你同意信上所言，明日便派人送彩礼到你住所，还望告知。”
    叶宸面容慈爱，对柳慕说，“这样吧，小女要是同意，我与她母亲定然不会不同意。”
    过了一会他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皇上有意将塞尔公主赐予你，叶某这一生也只有一个妻子，希望将军能够明白。”
    叶宸笑意很浅，他在笑，就是这笑容意味可大了。
    柳慕听闻，抱衷心，“叶伯父放心，在下这辈子也只会有一个妻子。”
    得此保证，叶宸这才爽朗一笑，“如此甚好，彩礼一事，以后再商议。”
    柳慕接着说，“在下想先接烟儿入府。”
    叶宸神情认真，“你做主就好。想必如烟那丫头知道叶某不愿见她，估计要哭鼻子，你便告诉她，以后找个机会，叶某会去大将军的府邸看她。”
    柳慕点头，不过他还有事情要问，“叶伯父，敢问江湖上传的，几分真？”
    “七分。”叶宸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这些江湖之人，多数追求长生不老，可谁又能承受代价，什么长生不老，那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如烟与你身上的玉佩，想必你也猜到是什么东西。”
    柳慕试探道：“钥匙？”
    他只知道这二块玉佩，能够打开那道门，可是其他的，他也不是很清楚。
    “正是，不过还差一样东西，这不过是幌子罢了。”
    “差什么？”
    叶宸敛下眼眸，一字一句重声道：“如烟的血。”
    柳慕的瞳孔瞬间放大，震惊之色尽显在其中，他怎么也想不到，打开那道门还需要……她的血。
    “你没猜错，的确需要一大半血，所以从小就会教她医术，这样她寻药、试药也会增强免疫力，要是落入他人之手，那人定会放完她全身的血。”
    叶宸说，“这就是叶某不能光明正大见她的缘故。”
    柳慕颤抖着将手握紧，“叶伯父放心，在下会保护好她。”
    “叶某查到五皇子同青竹林的掌门有勾结，眼线来报，这些人过不久就会来到长安城。”
    “在下记住了。”
    叶宸看了眼天色，他们已经聊了许久，如今已是四更天，“一会这里就有侍卫来巡逻，先走吧。”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叶伯父慢走。”
    看着叶宸离开，柳慕才转身走出东侧门。
    出了皇城，街上的小贩大多都开始起来准备一会要贩卖的食物。
    柳慕来到那家糖葫芦门外，这时还未开门，他便在这街上走了二圈。
    第三圈时，买糖葫芦的商家将铺子开了灯。
    柳慕走过去轻轻敲了门。
    店家很是纳闷，这才五更天，就有人来了？
    一开门，店家当即就愣住了，他在长安城开了这么久的店，自然知晓来人是谁。
    这长安城喜爱穿一身白衣，唯有那位将军了。
    “柳将军。”
    店家准备跪下行礼被柳慕拦下，“不必。”
    “现下可开店了？”
    “将军是需要多少？”
    柳慕抬眸，“亲自做，店家可否教在下。”
    店家很是惊讶，一早就听闻柳将军待人温和，性子又温润，眼下倒是见识到了。
    不过将军要亲自做这糖葫芦，他也不敢教啊。
    “店家，无需害怕，只当在下是个买家罢了。”
    店家这才应了一声，“将军，请跟我进来。”
    店家的工具都在里面，其实也不需要什么，只需要一些山楂、冰糖，还有手艺就好。
    “将军，让我给您示范一下。”
    店家拿上竹签串上山楂，给锅烧上柴火，将冰糖放下去炒，直到炒至金黄色，将串好的山楂在里面刷上一圈，就好了。
    “将军，您看。”
    柳慕从店家手中接过糖葫芦，看了一眼，并没有什么难处。
    他动手去做另外的山楂，给它们都裹上厚厚的一层霜糖。
    看着手中的糖葫芦，柳慕拿出一掂银两递给店家。
    店家连忙说，“将军，这糖葫芦不值这么些银子。”
    柳慕说，“剩下的，便当做学费了。”
    说完，他告辞了店家，就离去了。
    店家在原地看着他雪白衣袍的背影，心中暗想，世人说得果真不错，将军体恤百姓，心系百姓，待百姓也很好。
    柳慕低头看了几眼糖葫芦，卖相还不错，想必以后他就算说了她阿爹的事情，她也不会有太多难过。
    走到后院，门里出来一位公子，他并不认识，这位公子身后跟着的女子他倒是认识。
    不过，这么早，他们怎么就要出门。
    青禾看见了柳慕，“柳将军，快些进去吧。”
    柳慕笑言，“青姑娘。”
    “这是我相公，凌云。”
    柳慕对他颔首，“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跟我家相公开了酒馆，现下是要去开业呢。”
    柳慕点头，“那便不打扰二位了。”
    青禾拉着凌云就走了。
    柳慕瞥了一眼就走了进去，来到叶如烟的院子旁，这么早她肯定还在睡。
    不过他倒是想多了，他到的时候，叶如烟已经站在门前了。
    柳慕走上前，“怎得这么早就醒了？”
    叶如烟瞧见他手上的糖葫芦，知道他为什么离开了，想到这里她也不再追究他了，“睡不着就醒了。你去给我做糖葫芦了。”
    “嗯。”柳慕将糖葫芦递给她，“第一次做，你尝尝。”
    38.  赐婚   求皇上赐婚
    叶如烟接过来咬了一口, 酸甜可口，“好甜”
    柳慕将所有的糖葫芦都给了叶如烟，等她吃得正欢的时候。
    “昨夜, 我去见了你阿爹。”
    这句话在这时，让叶如烟吃着糖葫芦的动作立马就停了下来。
    “阿爹怎么说？可愿见我！”
    柳慕摸了摸叶如烟的头，“你阿爹让我娶你过门。”
    叶如烟怔了一下, 阿爹没说要见她。
    “过门？”
    “嗯，过了午后, 就让贺青将彩礼送过来, 你阿爹哪里也准备好了, 只等着一切尘埃落定。”
    叶如烟闻言, 没什么反应, 就是有些小姑娘家的娇俏。
    “阿爹同意，我自然也是同意的。”
    说这话她声音极其小，不仔细听也听不见。
    成亲她肯定希望父母在身边，要是阿爹不来, 也着实有些遗憾。
    柳慕怎会不知她心中想法, “你放心, 大婚当日, 宫里会来人, 你阿爹他们自然也在。”
    有了他的保证, 叶如烟看着他点头, 不在说话。
    柳慕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脸颊, 温声道：“我得先去军营一趟, 然后去宫里，再来看你可好？”
    “没事，我有小白呢。”叶如烟冲着他摇了摇手中的糖葫芦, “谢谢阿慕的糖葫芦。”
    柳慕忍不住轻笑出声，“贺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边，你有事就让他来告诉我。”
    “其实，我也有些想去军营看看。”
    叶如烟眼睛里有光，她想去哪里看看。
    柳慕揉了揉她的头发，应了她，“那你便同我一同前去，一会就在军营等我回来。”
    叶如烟闻言，开心一笑，用手挽着他的胳膊，“阿慕放心，我会的。”
    叶如烟从来没有接触过军营的任何一样事物，这次也是第一次来，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看着这些士兵的操练，她只觉得阳气十足。
    她因为好奇探视的目光被柳慕看见，柳慕心想，她不觉得无趣就好。
    走去主帐的路上，有不少士兵同柳慕打招呼，对于身边的叶如烟也投来很多好奇巡视的目光，叶如烟都一一笑着回应了。
    贺青在不远处就看见了将军，他有事要与将军说，不过在看见将军身边的人的时候，贺青却没有立马迎上去。
    毕竟他要说的，跟叶如烟也有一些关系。
    等柳慕将叶如烟带到主帐门口，贺青低眉温声：“将军，叶姑娘安好。”
    柳慕看贺青的神情，知道有事要与他说，他对着叶如烟笑言：“我跟贺青有话要商议，你先进去等我可好？”
    叶如烟听见他有事，立马说，“那我先进去了。”又对贺青笑着打了招呼，才走进了主帐里。
    柳慕则是跟贺青站在外面没有进去，贺青脸色不是很好看，轻轻的说，“将军，我们过去说吧。”
    听贺青的语气，柳慕也发觉他要说的不是一件小事，从旁边让几个士兵过来守在门外，他才安心的跟贺青离开。
    “将军，如今城内都传遍了你将跟塞尔公主成亲的事情，还有上次皇上让将军陪她那件事，已经被皇上知道了，皇上方才传话过来，让将军马上入宫一趟。”
    贺青说的语速极快，想必这件事是有些棘手。
    柳慕实在没想到塞尔公主竟然为了他，做出了这种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柳慕还是皱了眉头，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否则他怕她多心。
    “贺青。”柳慕的话音开始颤抖着，“别让她知道。”
    要是叶如烟知道后，不想要连累他，反而走了他怕是会冲出去将塞尔杀了的想法都有了，柳慕做事一向沉稳，却在这件事上他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
    贺青看着柳慕的神情掂量着说法，“将军放心，这件事绝不会传到叶姑娘耳中。”
    “嗯，我入宫一趟。”这一趟他要让塞尔对他彻底死心。
    入宫后，柳慕直径去了御书房，幸好皇上也在，不至于白跑一趟，最重要的是，皇上没故意躲着他。
    “麻烦公公禀报一声。”
    “柳将军，皇上早就知道您要来，将军快进去吧。”
    柳慕心里疑惑，却未表露半分，只是温和的笑了，“多谢公公告知。”
    迈腿走了进去，一眼就看见那明黄色的身影，柳慕走近了些，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宋仁帝闻言抬眸，眼底冒着精光却又带着些怒火，不过心下明了柳慕的身材，倒也没逼得太紧。
    “爱卿来了，齐钱赐座。”
    齐钱闻言赶紧让几个小太监将椅子搬了过去，陪着笑脸，“将军请坐。”
    柳慕没有拒绝，回了一声，“多谢陛下。”
    一切就绪，宋仁帝对齐钱使了眼神，让他退下，直到人都出去唯有他们两人在房间里，才说，“为何？”
    柳慕知道他在问什么，不着痕迹的说，“微臣早已有未婚妻，怕夫人难过。”
    宋仁帝嗯了一声，“你夫人如今在哪里？”
    “正在军营。”柳慕说完又接着说，“微臣有一事想让陛下成全。”
    宋仁帝哪里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这件事朕可以成全你，不过只能做个侧室，至于正室，还是先留着。”
    柳慕怎肯让叶如烟做侧室，“陛下，微臣已经决定娶她为妻为正室，至于其他的，不在微臣考虑之中，还望陛下成全。”
    “这……”宋仁帝很难，叹了口气，“这谣言四起，塞尔的名声也不好破坏了。”
    她的名声，跟他有何干系，再说，他早已表明态度。
    “还望陛下成全微臣。”
    宋仁帝又叹了口气，“罢了，朕允了，不过塞尔哪里还得你亲自去说。”
    柳慕闻言皱眉，不过还是应了，“陛下放心。”
    说完这些，宋仁帝就借口要安睡让柳慕离开了，柳慕自然不会留着。
    离开皇宫，他也没有去找塞尔，回了军营，贺青看见他迎了上来，“将军你回来了。”
    “她呢？”
    “叶姑娘在里面呢，不过许久没声应该是睡着了，属下也不敢进去看。”
    柳慕眉眼带笑，“你倒是明白人，对了，一会派人去找塞尔公主，就告诉她，本将军已有妻子。”
    这些话，也算是多了，若不是皇上那话，柳慕压根就不会让人去说这些，因为没必要。
    吩咐完，柳慕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刚进去一眼就瞧见叶如烟趴在案牍上睡着了，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小脸红扑扑的很是动人。
    柳慕走上前，将身上的衣袍给她披上，动作轻缓害怕将她吵醒。
    不过纵使他动作再轻缓，叶如烟还是醒了，她揉了揉睡眼，声音娇软，“你回来了。”
    柳慕忍不住低下头亲了一口她的嘴角，“嗯。”
    叶如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亲了一口，她反应过来之后捂住脸颊，只觉得很滚烫。
    “你入宫去干什么了？”她赶紧转移话题，不过她还是很紧张。
    叶如烟他们相识不短，只是这么亲密还是第一次。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亲吻。
    “去请皇上赐婚。”
    叶如烟仔细打量着他，的确不像是说谎的模样，难道是真的去请皇上赐婚了？
    “怎么了？不高兴？”柳慕忍不住去逗她。
    叶如烟摇头，随后反应过来，“你拿我逗趣。”
    柳慕看她有些生气，一把将人拽进怀里，温热的身躯靠在一起，一时间暧昧的气氛便有了。
    靠在他怀里很舒服，叶如烟也不想离开了，将头靠在他的胳膊上，刚才就有点困，现在也一样，躺着就睡着了。
    柳慕又低下头亲了她一口，不过这时她已经睡着了，根本感受不到什么。
    等叶如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刻了，她朦胧中看见柳慕端着东西走了进来，很快眼睛就明亮了。
    柳慕将手中的饭菜放在案牍上，看向她，眼底装满了笑意，“醒了，过来吃饭。”
    叶如烟闻言走了过去，拿起筷子，“军营里的东西，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她原以为会是很简单的饭菜，不像眼前的，有肉，有菜，还有排骨汤。
    柳慕见她犯傻，也没点破，“喜欢就多吃一些。”
    叶如烟点头，随又道：“我以后可以经常来吗？”
    “你想来便来。”柳慕看她嘴角有些东西，用帕子去擦了擦。
    过了一会，柳慕走了出去，刚才他忘记问贺青一件事。
    找到了贺青，“送去了吗？”
    贺青点头，“送到了，一会叶姑娘回去就能瞧见。”
    柳慕这才安下心来，哪些东西他都是照着叶如烟素日里喜欢的东西挑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合她的心意。
    “将军，您送的东西叶姑娘都会喜欢的。”
    贺青这样说，是因为柳慕挑这些东西的时候他都在旁边看着，也能知道柳慕为这事费了多少心神。
    柳慕低眸，“人派去了吗？”
    贺青道：“派去了，已经告诉了塞尔公主。”
    原本还想说一下塞尔公主的反应，不过看将军漫不经心的模样，这些也就没必要说了。
    等到天黑了，叶如烟才跟着柳慕准备回去。
    回到后院，刚进院子，叶如烟就看见眼前的一堆箱子，箱子是红漆色的，她心想，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39.  见他娘   吾儿捡到宝了
    柳慕凑近叶如烟的耳边, 轻轻的说，“喜欢吗？”
    叶如烟心里很是感动，刚刚眼神稍微数了一下, 这里的箱子足足有十几个，抱紧柳慕，带着哭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她不过就是雪地里救过他一回。
    还有就是, 算上阿爹和阿娘那一回。
    想到这里，叶如烟抱紧他的那双手更紧了一些, 抬起眼眸泪汪汪的:“你……你不会是因为阿爹吧？”
    “你……”柳慕叹了口气摸了摸叶如烟的头, 将她的眼泪擦干净, “报答人的方式有很多种, 若我不是真的喜欢你, 断不会娶你，毁你一生。”
    叶如烟这才松开他，欢喜的去瞧箱子里面装着什么东西，打开前几个箱子, 里面都是一些金银珠宝, 别无其他。
    “怎么了？不喜欢吗？”
    柳慕在叶如烟失神的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
    叶如烟看向他, 踮起脚尖往他脸颊上轻啄了一下, “才不是, 很喜欢。”
    “你娘亲, 会不会喜欢我呀。”
    叶如烟一直以来都是担心这件事, 不过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柳慕, 现在, 他们都要成亲了，肯定要问清楚比较好，她不想让他为难。
    “嗯……”
    柳慕站在原地, 静止着，什么话也没说。
    叶如烟急红了眼，差点又要哭了。
    柳慕这才慌乱着去抱她，“别哭，我母亲很想见你，等会，去我府中吃饭吧。”
    “你……”叶如烟顿时明白他在戏弄她，很生气的将他的胳膊上面咬了一口。
    柳慕闷哼一声，抬起手看，胳膊上面有牙印，刚才叶如烟可没有口下留情。
    “你呀……”柳慕笑了，“还是个孩子，当初见你的时候，怎么也没这样啊，嗯？”
    叶如烟闻言，不知道怎么答他，只是她少年时就是这样，长大后没有人护着她，自然也就成为了那种模样。
    现在，有了他，她也敢放肆了一些。
    “我这样，你……你不喜欢吗？”叶如烟眨了眨眼睛。
    柳慕那敢说不喜欢，说了，胳膊上估计又会有一道牙印，再说了，他根本舍不得。
    “喜欢。”怎么会不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
    柳慕喜欢她依赖他，喜欢她的一切。
    叶如烟也不扭捏，抱住他，“嗯。”
    “你们……哎呀！”
    青禾的声音突然出现，把叶如烟吓得赶紧推开柳慕。
    叶如烟回头看着青禾，哪里可不只有青禾一个人，还有她的相公和穆姨。
    “穆姨！”叶如烟跑过去甜甜的喊了一声。
    穆姨应了一声，瞟了几眼哪些红箱子，刚才青禾跑去她的房间让她出来看，现在看来，也怪不得青禾那丫头如此激动。
    略过叶如烟一眼，穆姨牵过叶如烟的手，走到柳慕跟前，“柳将军，您这是？”
    明知故问，也要走个过场。
    柳慕轻笑一声，目光始终落在叶如烟的脸上，那双深情眼，早已将她印了上去，看了许久，才道：“穆姨，我来提亲。”
    柳慕对别人都是自称“本将军”，唯有叶如烟和她身边有关的其他人，他都自称“我”
    “提亲？”穆姨往他身后瞧了几眼，最后对身后的青禾他们说，“把这些东西放进去吧。”
    柳慕只知道要下聘礼，并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流程，他想了片刻言道：“穆姨，是我不懂规矩，等会询问母亲，再上门提亲。”
    叶如烟连忙说，“不用……不用那么麻烦。”
    穆姨看了他们一眼，“没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都是第一次也能谅解，明日带上你的爹娘，来商议婚期吧。”
    “是，我记下了。”柳慕说完这句话又对叶如烟说，“我明日再来看你，先走了。”
    叶如烟闻言一怔，刚才不是还说，要带她回府吗？
    穆姨捏了捏叶如烟的手，叶如烟感觉到疼，原本想说的话也收了回去:“嗯，你路上慢点。”
    柳慕负手而去，叶如烟依依不舍的盯着他的背影看。
    “人走远了……回屋吧。”
    “好。”
    将穆姨扶回房间，叶如烟就去帮忙搬箱子，箱子又大又沉，刚搬了一点点路程，门外传来敲门声。
    青禾跑过去开门，刚打开门外站着几个侍卫，她不免瞪眼，“你们是？”他们没惹事吧？
    “姑娘，我们是将军叫来帮忙搬箱子的。”
    听完这句话，青禾眼珠都亮了，连忙让了个道，“快请。”
    有了当兵的人的帮忙，很快箱子便进了屋。
    叶如烟去厨房拿了些吃的还有喝的，“吃点东西吧，真是麻烦你们了。”
    这些士兵看起来都不大，有些不好意思接，“都是将军吩咐的，也是我们应当做的。”
    说话的是里面年龄最小的，叶如烟笑着对他说，“这些也是你们应得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望不要嫌弃。”
    听到这话，士兵们顺从的拿着吃的吃了起来。
    送他们离开后，青禾站在叶如烟旁边，“柳将军挺细心的嘛。”
    叶如烟笑了，“我也没想到他会让人来。”
    “没想到，没想到，我也没想到。”青禾对叶如烟做了个鬼脸，笑着跑开了。
    叶如烟对着她的背影摇头，这些年还是没变，还像个孩子。
    不过想到刚才青禾那番话，叶如烟心尖抹上了一层蜜。
    ……
    第二日一早，叶如烟就被敲门声吵醒了。
    “如烟，阿烟，姑娘，快醒醒！”
    这一听就是青禾的声音，叶如烟对着喊了一句，“进来。”然后又接着睡了。
    昨天她想得太多，太远，很晚才睡着。
    现在，真的很困。
    青禾走进来看见叶如烟还在睡，赶紧走过去掀开被子，“院里来人了。”
    这被子一掀，叶如烟的困意也减了一些，揉了揉眼睛，朦胧的说，“来人了，谁啊？”
    青禾一脸无奈，“你是不是忘记今天要干什么了？”
    叶如烟刚睡醒，脑子还很懵。
    “柳将军的娘亲来了，就在正堂呢。”
    叶如烟这下睡意全无，她让青禾先去，她随后就到。
    叶如烟挑了一件粉色衣裳，看上去乖巧大方。
    走去正堂的路上，叶如烟手心都在冒汗，也不知道阿慕的娘亲会不会喜欢她。
    想到这里，叶如烟走的步子也小了一些，不过，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叶如烟想着入了神，走着就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抬头一看，柳慕正笑着看向她。
    “紧张吗？”
    “有点。”
    第一次见未来婆婆，叶如烟怎会不紧张。
    柳慕握着了她的手，宽慰她，“我娘亲脾气很好，她也很想见你，不用紧张。”
    叶如烟闻言，在心里深吸一口气，跟在柳慕身后走了进去。
    她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右边第一个座椅上的女人，穿着云雁细锦衣，看起来温婉又大方，两人对视一眼，叶如烟从她眼中看出了些许笑意。
    柳夫人打量了一下叶如烟，一袭粉色衣裙，发丝用玉簪挽起，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灵动俏皮，也稳重，与她对视也不小家子气，的确是她儿子捡到宝了。
    叶如烟回视一笑，然后走到了穆姨的身侧。
    “亲家，您觉得那日最好？”柳夫人淡笑。
    穆姨:“过十日便是黄成吉日。”
    柳夫人闻言，看了柳慕一眼，等他点头，“嗯，就过十日吧。”
    “吾儿，快去将聘礼带进来。”
    柳慕闻言走了出去，回来时，几个家仆在他身后，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进来，有个家仆将聘书递给了柳夫人。
    柳夫人接过来，“昨日吾儿不懂事。”她笑着将聘书递给穆姨。
    “柳夫人客气了，他们也是第一次，难免有不懂的地方。”说完将聘书接了过来。
    “如烟，添茶。”
    叶如烟听闻，乖乖走出去，然后进屋手上端着茶，放到了柳夫人跟前。
    柳夫人看了她一眼，觉得那都很满意，等她快离开时，“如烟啊，这茶是你亲手泡的吗？”
    叶如烟应道：“嗯。”
    “泡的不错，我家慕儿倒是捡到宝了，穆夫人您说是不是？”
    穆姨笑了，“柳夫人说得极是。”
    两家人一起吃了饭，柳夫人才准备离开，走时还问了柳慕，不过柳慕没打算离开。
    柳夫人自然知道他要做什么，自个就走了。
    叶如烟见柳夫人离开，走了过去，“刚才我生怕哪里做的不好，话都没敢说。”
    柳慕闻言愣了，然后又笑了，“我娘，还蛮喜欢你的。”
    “你娘亲，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叶如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
    不过她没有什么想法，只是觉得很好。
    柳慕心里暗想，你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还是神医谷谷主唯一的女儿，不过这句话他不能说。
    “出去走走吗？”柳慕说。
    叶如烟想了想，“好。”
    告知了穆姨，叶如烟就跟着柳慕走了，柳慕在门外备了马，原本以为是上街走走，却被柳慕带来了郊外。
    叶如烟看见眼前绿油油一大片，还有娇艳的花朵，不免觉得欢喜。
    “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
    “贺青说的，他说这里的夜景很美。”
    叶如烟看向他，“天黑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你莫不是被贺小将军骗了。”
    柳慕被她这话逗笑了，“他不敢。”
    叶如烟脸不免一红，她都差点忘了，贺青是他的手下，自然不会骗他。
    不过，这荒郊野岭的，夜景真的会好看吗？
    40.  失踪   真没用，什么也做不了
    夜幕降临时, 柳慕说去拿点东西就走开了，叶如烟待在一颗树下面等了很久。
    等到天黑了，完全看不清前面有什么。
    叶如烟很纳闷, 猜不出来柳慕想要做什么，突然她心中闪过一丝想法，也许, 是想看夕阳吧。
    叶如烟才想着，身后传来脚踩上树枝的声音, 她回头, 正好对上柳慕有些不自然的神情。
    她之所以能看清他的身影, 是因为他手上提着发光的东西。
    叶如烟起身走了过去, 刚走到一半, 看着柳慕把那发光的布打开。
    里面的东西飞了出来，繁星点点，叶如烟吃惊的瞪大眼睛，这些发着光的小家伙, 不就是萤火虫吗？
    柳慕笑言:“贺青说, 你们姑娘家都喜欢这些。”
    叶如烟闻言一笑, 追着萤火虫打闹去了。
    “阿烟, 你过来。”柳慕对着她招了招手。
    叶如烟放弃了追逐走了过去, 气喘吁吁, 小脸都红了, “怎……怎么了？”
    柳慕冰冷的手抚上了她的眼睛, 轻柔的声线在她耳边说, “闭眼，跟着我走。”
    刚才的萤火虫，只是一段小开头。
    叶如烟慢慢的跟着柳慕指着的方向走, 她一点都不害怕，毕竟有柳慕护着她。
    到了具体的地方，柳慕扔石块的声音响起，随后他把手放开，叶如烟睁开眼，那一片发光的东西，竟然都是萤火虫。
    叶如烟感到不可置信，“这个地方，他是怎么发现的？”
    嘟囔了一句，叶如烟提起裙摆跑了过去，周围全是萤火虫，而且全围着她。
    “阿慕，快过来。”
    “来了。”
    柳慕迈开步子，小步跑了过去，叶如烟伸出手，他也伸出手，两人的手指挨在一起时，两人浑身都颤动了一下。
    柳慕走了进去，牵住叶如烟的手，如果可以，他想一直牵着，永永远远不放开。
    “阿烟，能遇到你，是我三生有幸。”
    “有夫如此……”后半句她还没有说出来，就被柳慕截了过去，“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她们在萤火虫的光里告白，也在这里许下终身。
    后来，柳慕把叶如烟送到了后院，他说从明日开始他不再见她，这是规矩。
    一想到两人要有十天才能相见，叶如烟恨不得现在就成亲。
    三天过去，叶如烟在自个门缝里捡到一封书信，她纳闷的推开门，外面空无一人，真奇怪。
    她抱着好奇心打开了书信，只一眼就令她乱了心神，这书信上的字迹，是她阿爹的！
    叶如烟喜极而泣，看着上面写着，
    吾儿，明日午时西山相见，你仅一人前来——阿爹
    叶如烟别无她想，这一天她都在煎熬，最后还是找了些事情做打发时间。
    终于撑过了一天，叶如烟在隔天吃饭时，没吃几口就说要出门一趟。
    “如烟，什么事？这么急？”
    叶如烟也没想瞒着他们，“我阿爹要见我。”
    穆姨和青禾都为她感到高兴，穆姨说，“这是好事，不过你阿爹为何要让你出去呢？不如到这里来，穆姨也好招待一下。”
    叶如烟摇头，“多谢穆姨好意，我阿爹他……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总之阿爹不能让别人看见，哎呀，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穆姨。”
    “行吧，穆姨也不能拦着你，这样吧，你让青禾和你一同前去，你一个姑娘家，终究是不安全的。”
    叶如烟想到阿爹信上只说让她一个人去，她就拒绝了，“没事，我自己去吧。”
    穆姨见状也没好再拦着。
    出了门后，叶如烟找了一辆马车，她现在只想快些到西山。
    马车比脚程快，叶如烟递给了马夫银子然后就下去了。
    “姑娘，你一个人还是别去了，西山可危险着勒。”
    叶如烟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告别了马夫，她赶紧朝着山上走去。
    到了西山外，叶如烟并没有看见阿爹，反而看见了几个熟人，那面容苍白，看起来书生意气的男人是青宁明，他身边那个则是老掌门。
    叶如烟知道中了计，没多想，趁着没被人发现，转身就往山下跑。
    谁知身后的人叫住了她，“叶姑娘，你来了。”
    叶如烟只好回头，“好久不见。”说完这句话，她也就放弃跑了，毕竟这里肯定都是他们的人。
    青宁明看了她一眼，眼底装满了复杂之意，“叶姑娘，你……”他其实想说，对不住她。
    毕竟她曾经救过他一命，只是他妹妹在那人手里，他不敢不从。
    青宁明原本想让柳慕帮他，谁知到了牡丹城后，处处被人阻扰，一直以来都没能见柳慕一面，那神医就更别说了。
    “青公子，我阿爹的字迹，你怎么会知道？”
    叶如烟自小就看过阿爹的字迹，没想到，竟被一个假的给糊弄过去了。
    青宁明没说话，他身边的青君倒是开口了，“叶姑娘有所不知，我与你阿爹可是旧相识。”
    叶如烟怔然，看这样子，青君估计在青光亭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不过他假装不认识她，是何居心。
    还有他说认识阿爹，可是，把她骗到这里来是做什么？
    “青掌门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叶姑娘是神医谷的后人，自然知道我想要什么。”
    青君面上看不出情绪，对她循循善诱，“叶姑娘若是交出那东西来，我便放你走。”
    叶如烟只觉得青君在说笑，她才不是什么神医谷后人，她阿爹也不是什么神医谷之人。
    “青掌门弄错了吧，我不知道什么神医谷。”
    青君脸色一变，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差点忘记你失忆了，你阿爹定然也不会告诉你。”
    她失忆，还跟他有些关系。
    “叶姑娘，我们叙叙旧吧，宁明，带上人，走。”
    叶如烟纵使不肯，却也只能跟着走了，一路上她一直沉默不语，她失忆了？她怎么不知道，不过谁知道青君的话是不是用来框她的。
    说来她也傻，怎么就相信了一封书信呢？
    她一向对阿爹的话抱着信任的态度，自然也不会想着论真假。
    青君等人带她到了一山洞里，这个山洞看起来阴森森的，有着一股瘆人的寒气。
    叶如烟被他们单独关押，这里没人能跟她说话，她也传递不出消息去。
    外面有人守着她，叶如烟有些话想问青宁明，她必须要做点什么，将他引过来。
    叶如烟对着外面喊，“我肚子疼。”
    一遍没有人管，她又接着喊第二遍，第三遍。
    终于有人来了。
    叶如烟果真想的没错，门外的人肯定不会擅作主张进来看她，而是会去找青宁明。
    看见那青衣色的衣衫时，叶如烟索性也不装了，那双眼眸明亮又犀利，“青宁明，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青宁明怔了怔，“对不住了，他关了我的妹妹，我不能不帮他。”
    叶如烟闻言也没说什么，“他说我失忆了，是何意？”
    “你身上那块玉佩，是你阿爹给你的吧？我想，你那么聪明，应该能猜到。”
    “所以，我阿爹……”真的是，神医谷谷主。
    所以，那个传说也是真的。
    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她身上的玉佩。
    怪不得阿爹说，外面很危险。
    叶如烟想到那些时日所做的梦，轻叹了一口气，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他准备干什么？”
    “想要玉佩，拿到医书。”
    叶如烟认真看了他一眼，“你妹妹，现在好吗？”
    “不知道，他不让我见她。”
    叶如烟闻言，刚才的想法消失殆尽，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青宁明宽慰她，“叶姑娘，只要柳将军拿着玉佩，带着你阿爹来救你，你就不会有事。”
    叶如烟摇头，“我害怕的不是这个，而是阿爹还有……阿慕。”
    那人拿不到东西，也奈何不了她，顶多就是关她几天，就算不吃不喝，也饿不死她。
    要是阿爹他们真的来了，青君看起来阴暗无比，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青宁明，你们的信送出去了吧？”
    青宁明愣了一下，“没有，不会这么快，他……会让他们……找不到你，紧张，然后才告诉他们你的消息。”
    他之所以知道，就是因为，他曾经遭遇过。
    叶如烟不会在这里可怜他，毕竟他也参与了，虽然不是自愿的。
    “算了，你走吧，对了，你告诉他，我肚子疼的厉害，让你妹给我熬点药，送过来。”
    她也算是帮了他了。
    “叶姑娘，谢谢你。”
    叶如烟笑了笑，“也是有报酬的，你传出消息去，就说青君来了长安城。”
    青宁明有些犹豫，叶如烟又说，“算了，指望不上你。”
    “你走吧。”
    青宁明见状，也没说答不答应，就走了。
    叶如烟抱着双腿，将头放到上面，这样能让她更有安全感一些，明明过几天她就可以日日跟他在一起了，也能跟阿爹、阿娘相见，可惜，这一切，现在是得不到了。
    青君是真的狠，只让人送来了馒头还有一碗粥，分量还很少。到了晚上这洞里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见。
    第二天的时候，青宁明来找她，送了一些荤菜进来，“消息传出去了。”
    叶如烟很震惊，怎么突然又肯了？
    青宁明望着她，“不想欠人情。”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青宁明低着头，“你是第一个被我骗，还说谢谢的人。”
    “不一样，你也很难，要是让我在阿爹跟一个不算朋友的人选择，我也会选我阿爹，你没有错。”
    青宁明自哪以后，过了好久才来看她。
    “柳慕知道了，他到处在找你，听说你不见那天，他气急败坏跑去了塞尔公主哪里，逼问你的下落。我在想，这段时间，他肯定快疯了吧。”
    “埋在城里的眼线告诉我，要是再找不到你，估计整个长安城就得乱。长安城里谣言四起，说柳慕被人抛弃，得了失心疯。”
    叶如烟哑言，这些字像是一把刀子在一笔一笔的割她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
    叶如烟揉了揉眼睛，早已哭的不成样子，她能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真没用！
    什么也做不了。
    41. [最新] 完结   　　    第二天，青宁明带着……
    第二天, 青宁明带着几个弟子走了进来，叶如烟蜷缩着身子，抱着腿睡着了。
    “你们先出去, 等会我会带她出去。”青宁明对着身边的弟子说道。
    几个弟子是老掌门的人，自然有些不信他。
    青宁明冷笑一声，笑得极低声, “只要义父让我做掌门一天，我就还是你们的掌门人。”
    说完这句话, 他收起了那副温顺的模样, 目光阴沉的看向几个弟子, 那眼神, 好像要吃人。
    几个弟子你看着我, 我看着你，最终还是出去了。
    青宁明走到一旁站着，俊脸满是复杂，叶如烟跟他妹妹一样的年岁, 却有着差不多的经历。
    叶如烟在半小时后醒了, 她捂着脸, “多少时辰了？”
    “正午。”
    “哦。”叶如烟扶着墙面缓缓的站了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怎么了, 今天你怎么会来的这样早？”
    青宁明皱着眉头, “他们来了。”
    “他们？”叶如烟想了想, 最后苦涩的笑出了声, “的确，那扇门只有我阿爹知道。”
    “那你现在，要带我过去吗？”
    青宁明轻轻垂头, “嗯，交出了玉佩和医书的位置，你们会好好离开的。”
    叶如烟看了看不远处，医书那么重要，肯定不能交给这伙人，她阿爹，也肯定不会这样做。
    跟着青宁明走了出去，叶如烟的眼睛被光照了一下，就觉得酸涩，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强烈的光了。
    走了一段路程，终于到了。
    青宁明用绳子将她的手绑在身后，然后把她扔给了老掌门。
    叶如烟没有反抗，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在不远处的男人，他这几天肯定没睡好觉，否则怎么会眼下都是乌青的。
    两人对视上，都红了眼眶，柳慕使劲握了握拳头。
    叶宸不动声色的对着青君说，“你放了烟儿，玉佩就给你。”
    青君大笑一声，“叶宸啊叶宸，你逃了这么久，最后还不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叶宸向来沉稳，不会被他这这句话击中，“你要是伤害我女儿，这玉佩，我就毁了。”
    说着，他把玉佩放在手心，有一股马上就要使用内力将它摧毁的做派。
    青君这才慌乱了一下，“你带我去藏着医书的位置，把医书拿出来，我就放了她，否则……”
    青君一把将叶如烟拉了过去，手掐住她的脖子，一用力，脖子也许就断了。
    “好，我答应你。”叶宸紧张的说出这句话，“医书就藏在西山，我带你去，不过，只能你一个人去。”
    “不行。”青君一向老谋深算，怎么可能一个人前往。
    “你只能带二个人。”叶宸说，“那地方不能多人前往。”
    青君想了想，“你和他……”他指了指柳慕，“你们二个人去。”
    “宁明，抓住她。”青君将叶如烟扔了过去。
    青宁明应了一声，“是，义父。”
    最后，只有五个人前往。
    医书藏着的地方离这里很远，五个人走到了天黑才找到了路。
    洞口狭窄无比，只能一次一个人进去。
    青君想了想，让柳慕和叶宸先走，他居中，青宁明和叶如烟在后面。
    叶宸走在前面，这洞内很深，摸黑走了很长一段，才终于到了宽广的地方。
    叶宸指着前面的洞口，“在那里面。”
    青君看了一眼那扇门，跟图纸上画的一模一样，他不由得笑了，这天下，终于是他的了。
    “你，跟我进去。”青君挑衅的看了一眼叶宸。
    叶宸淡然的让柳慕把玉佩给他，柳慕想了想，还是给了。
    等他们进去之后，柳慕走到叶如烟身边，将她的手脚解开，“我来晚了。”
    叶如烟摇了摇头，一脸担忧着看向那扇门，“阿爹……不会有事的，对吧？”
    “嗯，不会。”其实柳慕也说不准。
    叶如烟有些累，躺在柳慕身上就睡着了。
    过了一会，那扇门传来了一声巨响，叶如烟瞪大了眼睛，赶紧就爬了起来。
    她看着那扇破坏的门，一下子就吓哭了，“阿爹……阿爹！”
    柳慕走过去，安抚着她，“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门……爆炸……了！”叶如烟挣扎着，一边哭一边挣扎着。
    柳慕眼睛一直盯着那扇门，有直觉告诉他，叶宸不会有事。
    官兵已经在来的路上，五皇子的阴谋已经被打破，他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救下叶如烟。
    而青君会死。
    柳慕看着泣不成声挣扎的叶如烟，他狠了狠心，手伸到她的后脑勺，用力，把她打晕了。
    直到傍晚，那扇门里才传来的动静，柳慕看了过去，狼狈不堪的叶宸从里面走了出来，头发已经不成样子，开始打结，衣服也全是破烂的。
    青宁明看见青君没有出来，“我义父呢？”
    “死了。”叶宸的声音很冷，压根没有一点情绪。
    青宁明满眼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宸走到柳慕身边，“你跟我过来。”
    柳慕抱着叶如烟跟了过去，青宁明离开了，去寻他妹妹去了，如今青君已死，没有人可以操纵他，只是他也没几年好活了。
    叶宸们来到另一扇门前，他让柳慕伸手，柳慕不懂，却还是伸手了，只见，叶宸将他的指尖划开一道口子，然后把他流着血的手指，放在了门上的暗格处。
    最后，门开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叶宸让他们跟了进去，这里面很大，是一个藏书楼。
    叶宸忙碌着，然后把一个盒子拿了出来，扔进了火堆里。
    “这个东西，害人害己，不如毁了。”
    柳慕没有说什么，不过也该这样做，什么长生不老，都是假的。
    “这本书里，没有什么长生不老，只有害人的医书，一命换一命，活着的，不过也是一个躯壳罢了。”
    等医书完全燃尽，柳慕才问，“为什么是我？”
    “当初军营里救下你，做了一点小动静，不过没事，不会伤着你。”
    柳慕暗暗点头，真相是什么，他已经不想，也不愿意再去追寻了。
    现在他只想，好好的跟阿烟在一起，不管其他。
    *
    离开西山之后，柳慕把叶如烟送到了后院，如今他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一心只想待在她身边。
    不过最后，还是被母亲给训斥走了。
    到了第十日，叶如烟早早就被青禾喊了起来，前来的梳头的人早已在外面等着。
    叶如烟换好衣裳，就让人进来了。
    梳头的功夫，叶如烟差点睡着，青禾在一旁偷笑。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叶如烟盖好了红盖头，等着柳慕来接她。
    这些时间，她都很紧张，毕竟也是第一次。
    外面敲锣打鼓的声音传来，青禾赶紧跑了进来，“阿烟，柳将军来了！”
    叶如烟点了点头，顺从的跟着青禾走，最后她的手被放到一只手上，她才安下心来。
    不过，她好想掀起盖头，看看阿慕的新郎官样。
    柳慕没有向其他人一样，让她坐花轿，而是直接抱着她，在大街上走了一圈，直接抱入了府中。
    不过该有的礼，一样也不能少。
    做完了所有，叶如烟被送到了新房，她开始昏昏欲睡，最后歪到一旁睡着了。
    柳慕过来的时候，让其他人都离开了，他知道小家伙肯定是睡着了。
    推开门的时候，他动作也十分轻缓，只不过，叶如烟一直处于浅睡状态，一点动静就醒了。
    柳慕进去就看见叶如烟端坐着，他走过去，拿起棒子，掀起了盖头。
    叶如烟今日十分好看，娇俏的模样，粉嫩的唇彩，那双黑眸又大又冒着光。
    柳慕一掀开，只道被惊艳到了，“娘子，真好看。”
    叶如烟闻言，红了脸庞，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柳慕拿了糕点让她垫了垫肚子。
    等她吃饱了，柳慕吹灭了蜡烛，将帘子放了下来，在床上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叶如烟被折腾到半夜才能安睡。
    第二天早上，叶如烟起迟了，她看着坐在上面等着她敬茶的婆婆，对柳慕投了个都怪你的表情。
    柳夫人自然什么都懂，拿出了祖传的镯子戴到了叶如烟手上，“我们府上，没有哪些规矩，一切随心就好。”
    叶如烟点了点头，“谢谢……娘。”
    柳慕在一旁偷笑，目光却是一直盯着叶如烟，满眼的柔情。
    *
    隔年，叶如烟生了龙凤胎，这个时候，她阿娘和阿爹才来见她，他们离上一次见面，是在成亲的时候。
    阿娘那时生了病，没有能来送她。
    叶如烟躺在床上，看着她阿娘，“娘……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好了，否则你爹怎么会让我出来。”
    叶如烟笑了笑，“阿爹就是这样，可在乎娘了。”
    最后穆姨还有青禾也来了，青禾生了个女儿。
    青禾皱了皱眉，“这孩子怎么这么丑。”
    穆姨说教她，“你的孩子这时候也是这样，不过现在长开了就好看了。”
    青禾伸了伸舌头，“那倒是。”
    一时房间里欢声笑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