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他之后我跑了》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题名:渣了他之后我跑了(女尊) 作者:夙熙 顾砚迟看着面前的沈颜悦,哽咽道:“在你心里我哪里都比不上他。” “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你就相信他。” “可是我呢?我发毒誓你还怀疑,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稍稍怜惜我!” “对不起,我……”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爱我!!!” 场景一:顾砚迟觉得自己就是嘴欠,脑回路清奇。 明明想答应与她一起去逛街,说出口的却是强烈的拒绝,还把男德搬出来。 明明想与她待在一起,说出口的就又是赶她走的话。 明明想让她亲亲,又非要故作矜持。 场景二:顾砚迟听闻安阳公主即将迎娶宋之玥的消息后震惊不已,当晚便跪在丞相母亲面前 顾砚迟:“我对公主倾心不已,求母亲让我嫁与公主。” 顾如:“京中女子众多,以我们丞相府的身份地位随意挑选,你怎能自甘堕落去做公主侧夫。” 顾砚迟:“只要能留在公主身边,就算只是侧夫我也甘之如饴。” 顾如:………我怎么有这种傻不拉几的儿子? 场景三:公主彻夜未归,下人来报公主在玉露阁喝花酒,请正君顾砚迟带钱结账,顾砚迟着急忙慌跑去赎人,却只看到她怀里搂着一个衣衫半褪的男子,说道:“顾砚迟无趣乏味极了,哪有你解风情。” 亲了亲那人的小脸,又说到:“就算他脱了衣服绕着京中跑一圈,我回头看一眼算我输。” 只一瞬心如刀割,又是无趣,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听过多少回了。 阅读须知: 1.非典型女尊,1v1 2.学习男德,从男主做起 3.虐男主,女主略渣 4.男c女非,双洁党勿入 5.文笔不佳,剧情狗血 避雷: 1.女德党勿入 2.为虐而虐,男主很惨 内容标签: 阴差阳错?女强?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颜悦 ┃ 配角:顾砚迟,宋之玥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学习男德,从男主做起 立意:从一而终 第1章 他那么做作 那一年,杏花微雨,顾砚迟撑着油纸伞缓缓走过湿润的石板桥,孤寂的背影写满了失落。 他失神的望着湖边,大雨过后,那几株杨柳还是那么挺拔,被雨洗刷过的枝条绿油油的,甚是好看。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胸腔里的窒息感缓和了许多。 他今日的心情很不愉快,只因他与夫子意见不合,大吵了一架,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唯一一次与他人起如此大的争执。 别人都说他错了,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的夫子认为:“凡男子皆应宜室宜家,不可参政。”、“女子主外,男子主内”。 凭什么呢?女子可以参政,男子不可以,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男子不可以与女子一样入朝为官,为国家建言献策?大家一起为国效力不是更好吗? 仅凭当今天子是女皇吗? 可是百年前也曾是男子主天下啊,男子风头无量。那时候的人家有生小孩的,看到是男子就留下,女子就丢弃,甚至溺毙。久而久之,男子数量暴增,而女子则急剧下降。 这时候,为了提高女子地位,减少溺毙女子的现象,就开始允许女子入朝为官。谁知,女性理智的头脑,让经济和军事飞速发展,形式一片光明。女子执政的好处逐渐凸现,强悍的能力也深入人心,又因女子稀缺,慢慢的就成为了权利中心的核心力量。 百年之后,就渐渐形成了女子当政的局面。纵使男女比例也已经趋于平衡,可到底是年代久远,女子当政的观念也已根深蒂固,无法逆转,故而纵使男子有才华也不能施展。 他虽然养在深闺,从小学习男德、男戒,什么三从四德他张口就来。可是他还是会有不解,即使从小研读,可他也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这些东西明显就是不合理的,分明就是对人的剥削与压迫。 他也曾向夫子和母亲提出疑惑,可是换来的却是打骂和训斥,一次又一次,他也就逐渐变得沉默寡言,一举一动都变成了他们希望的样子,成了那个人人称道的世家公子典范——顾砚迟。 可就在今天,他终是忍不住了,再冷静的人也会有爆发的时候,关键是那个触发情绪的点在哪。而那个惹怒他的点就是“男子不能参政”,他多想与母亲一样为国效力,可终究不得不屈服与这条规定。 可叹,那么多有才华的公子因为这项规定,这辈子注定只能相妻教子,空有满腹才华却无用武之地。 不知不觉中,顾砚迟走到了河边,他烦闷的把脚边的石头踢入水中。“咚”的一声,一圈一圈的涟漪在湖面泛开。 “公子,你吓跑我的鱼了!”清脆的声音传来,把顾砚迟的思绪拽了回来。 顾砚迟看着不远处安静垂钓的少女,手足无措,他刚刚竟然没看到。他清咳一声掩饰尴尬,说到:“姑娘,对不起,适才我想事情太入神了,没注意到。你看,我把钱赔给你好不好?” 沈颜悦一把丢下鱼竿,莲步轻移,来到顾砚迟眼前,看着他,笑道:“赔?我要你赔鱼作甚,把你赔给我就够了!”说完,一把扑进顾砚迟怀里。 顾砚迟何曾见过这种架势,一下就慌了神,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的父母对他管教极严,家里也几乎全是男仆,且未出阁男子不能擅自接触女子,否则视为不洁,以后会很难嫁出去。是以他从未与女子有过亲密接触,眼前这个女人是第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砚迟的耳朵微微泛红,直至整张脸都布满红霞。沈颜悦看着他的样子,轻轻笑出了声,抱得越发紧,更是过分的挑起了他光洁的下巴,用白嫩的手指细细的摩擦,一圈又一圈。 慌了神的顾砚迟一把推开沈颜悦,轻喘了一口气,愤怒的说到:“姑娘,请自重,你这样于理不合!我叫顾砚迟,若是这些钱不够,姑娘可前去顾府,自会有人给你补上。”说完,一把拽下腰间的钱袋,塞到她手中,逃也似的跑开了。 沈颜悦哑然失笑,颠了颠手里的钱袋,份量还不小啊。好奇的打开一看,她的瞳孔蓦的一缩,这块玉…… 莫非,他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顾砚迟一路小跑到远离湖边的地方,他拍了拍胸口,微微喘了口气。摸了摸脸颊,适才那位女子指尖的温度依然残留在脸上,那般……灼热滚烫。 刚刚那人无疑是顾砚迟见过最好看的女子,虽然他也并未见过许多女子,但他就是觉得世间再也找不出那般绝色。 她的容颜依旧在他脑海里久久挥散不去,他摇了摇头,想把那些记忆都甩出去,却依然无济于事。 罢了,还是先回家吧。 可是自从上次在湖边见过那个姑娘之后,她总是频繁的出现在他眼前。而他也逐渐了解她的身份,她竟是当朝公主——沈颜悦。 无论他走到哪里,她总是跟在他身后。她也经常会给他送各种奇珍异宝,顾砚迟看出来她对自己有意思,可骄傲娇矜如顾砚迟,向来是不吃这一套的,虽沉默寡言,但有时候恼了也会说一些伤人的话。 即使他对她也有好感,可他的性子却总是让他不能正确表现出来,往往会呈现出相反的效果。 简单来说就是嘴欠,脑回路清奇。 明明想答应与她一起去逛街,说出口的话却是强烈的拒绝,还把男德搬出来。 明明想与她待在一起,说出口的就又是赶她走的话。 明明想让她亲亲,又非要故作矜持。 不知道为什么,沈颜悦却对他百般好,无论他提什么奇怪的要求她都会尽量去满足。可就算是这样,顾砚迟也还是不表态,他总觉得差点意思。他就是喜欢看沈颜悦爱而不得,为他做这做那的样子。 或许,这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吧。 就这样持续了许久,沈颜悦说她想娶他,可以给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顾砚迟不置可否,因为那时的他虽然已经特别喜欢沈颜悦,可是却依然作的要死,说话也不知轻重,他不屑的说道:“公主请自重,顾某不需要,我不喜欢公主这样的女子。” 他看到沈颜悦一言不发的跑走,心里有畅快也有懊悔,自己怎么这样说呢,明明自己想说的是“那你可要遵守诺言,只能有我一个。”可是话到嘴边,怎么就变了呢。 也许这就是恋爱中的男子吧,作得要死。 可从那以后,沈颜悦再也不来找他。 给她写的信她也一封不回,原封不动的还回来。 他开始急了,隔三差五的跑到公主府想要见她,可是她却让她的侍卫拦住他,还说要是敢硬闯,就直接丢出去。 他有些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没人教过他爱,更没人教他如何哄人。 他每日想她想到睡不着,自从她不来找他之后,他再也没睡过一次好觉,梦里梦到的都是她的样子。 他想,这一次要是沈颜悦来找他,他一定一口答应。 而另一头,在不见顾砚迟的这段时间,沈颜悦却一直和另一个男人待在一起。 那个男人,叫宋之玥。 自从宋之玥偶然见过沈颜悦一面之后,就整日缠着她,非要让沈颜悦娶他不可。 沈颜悦一阵无语,哪有这种莫名其妙的男子,突然跳出来,非要逼得别人娶他,问题是他们只见过一面而已,他是有多恨嫁啊。 唔,看着也不老啊,也就二八年华,急什么。 沈颜悦也再三强调她有喜欢的男子了,可这男的撇撇嘴,无所谓道:“没关系啊,我可以加入你们。” 沈颜悦:…… 其实沈颜悦也不是很喜欢顾砚迟,只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且又长得极为俊俏,也就动了心思。 好吧,说白了,其实就是馋他身子。 人嘛,谁不好色呢?不好色还是人嘛。 嗯,她想要他,她想看看高傲矜贵的公子动情之后是什么模样。 是以,沈颜悦对他有求必应。可人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先不说她对顾砚迟根本没有多么喜欢,她对他的好感也仅仅是建立在顾砚迟救了他的份上。如若没有这一层关系,就凭他那副别扭的性子,她觉得自己是没有本事承受的,更不会想娶他。 她又不是舔狗,作来作去,只会让她更加厌烦。他以为他是谁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 再强的男神光环也终究抵不过时间的消磨,谁会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呢?日子不也还是要照常过下去吗? 好像没有他她就活不下去一样,他顾砚迟再好,不也只是一个男子而已,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每当她在顾砚迟那里受气之后,心生郁闷,宋之玥总是不知道从哪蹦出来,一个劲的哄她,一瞬间她就可以忘记顾砚迟那个傲娇鬼,忘记那档子破事。 宋之玥,真是一朵解语花。 第2章 见缝插针的能手 宋之玥就像一根针,渐渐的渗透在她和顾砚迟两人之间,让沈颜悦对顾砚迟本就不多的感情,分崩离析。 他就像一只黏人的狗狗,整天都在沈颜悦身边绕着,给她讲他小时候的趣事,虽然沈颜悦并不想听。 沈颜悦无奈到:“你能不能学学男德,男德里怎么说来着,未出阁男子不可滞留在外,更不可与女子亲密接触。” 宋之玥摸了摸沈颜悦的脸:“男德是什么东西,我宋之玥的字典里就没有男德这两个字。” “这男德到底是哪位神仙写的,尽是些剥削人的东西。” “再说了,我要是遵循男德现在能待在你身边吗?” “我不管,我清白的身子是要留给你的,你要娶我,你不能抛弃我 ,我这辈子就看中你了,谁来都不管用。” 沈颜悦:…… “我告诉你母亲,管用吗?” “不管用,我母亲已经懒得管我了,巴不得我早点嫁出去,只要别嫁给男子就行。” “……” 渐渐的,沈颜悦与他的关系越发亲密,对于顾砚迟她连想都没想。虽然顾砚迟整日跑来公主府找她,可是她一点都不想见他,她嫌烦。 什么人嘛,疼他的时候他不屑一顾,不理他了他又开始急。 这难道就是人性中的贱格吗? 在公主府赖着不走的这段时间,宋之玥总是喜欢乱翻沈颜悦的东西,美其名曰是想知道沈颜悦未曾有他参与的过往,其实就是想看看沈颜悦有没有背着他私藏野男人的物品,或者有没有人像他这样登堂入室。 果不其然,他翻到了一个在他看来及其“骚气”的钱袋。没错,透着“狐狸精”的骚气。 “狐媚子!”他暗暗骂道。 经不住好奇,他打开一看,松了一口气,里面只有一块玉,而且还是他不慎遗失的那块。 莫非,公主她早就心仪自己?私自藏着自己的玉佩,睹物思人? 宋之玥深以为然,拿着玉佩屁颠屁颠的跑去找沈颜悦。 沈颜悦一看到他就头大,不悦道:“你又想干嘛?” 宋之玥一把抱住她,用下巴蹭了蹭她柔软的头发,轻笑:“说吧,你是不是早就心悦于我?” 沈颜悦一脸疑惑:“哈?” 宋之玥一把拿出那块玉,递到她眼前:“你看,这就是证据!” 沈颜悦有些生气:“你干嘛乱拿别人的东西!” 宋之玥撇了撇嘴,“什么你的东西嘛,这明明是我的东西。虽然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但我们不也没成亲嘛,你快娶我,娶了我之后,玉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我什么都给你。”宋之玥的脸上泛起潮红。 宋之玥巴拉巴拉说了一堆废话,沈颜悦却只听进去了一句,那块玉是宋之玥的,竟然是宋之玥的。 “什么,你说这块玉是你的?”沈颜悦大吃一惊。 宋之玥抑制不住笑意,说到:“那当然,这可是我父母亲自找工匠给我做的,因为我小时候太野了,父母希望这块玉可以保护我,让我不受伤害。” “这块玉我可是从小到大都戴着,确实能逢凶化吉,得亏了这块玉佩,你现在才能看到如此玉树临风,芝兰玉树,风度翩翩,单纯不做作的我。” “既然你这么喜欢它,我就勉为其难的送给你吧。” “唔,就当作我们的定情信物好了。” …… (沈颜悦:骚话真不是一般的多。) 沈颜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左耳进右耳出,选择性遗忘。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脑瓜子嗡嗡的。”又道:“你是说这块玉佩是你的,对吗?” 看着沈颜悦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宋之玥把玉举起来,说到:“不相信吗?你看,这块玉上还刻着我的名字呢!” 阳光穿过指缝,“宋之玥”这三个字极其清晰的镌刻在那块宝玉上。 沈颜悦愕然,忙问道:“既是你的玉为何不在你身边?为何不好生保管?” “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遗失的。”宋之玥挠了挠头,说到,“也许是那时候救一个失足落水的小姑娘时,不慎遗落的吧。” 沈颜悦听罢,身子轻轻的颤了颤。 宋之玥看着沈颜悦一脸迷茫的样子,不由打趣到:“莫不是那时你在旁边偷看,被我飒爽的英姿迷住了?然后偷偷藏着我的东西。” “哎呀,看上我就直说嘛,我当场就可以和你成亲。” 沈颜悦:“你可闭嘴吧!”她现在心里有些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沈颜悦没想告诉宋之玥,她就是那个失足落水的女孩。 那一年,沈颜悦照旧跑去江边垂钓,她这人就是这样,心情不好就喜欢跑去钓鱼。因为钓鱼所需要的时间和专注力都是特别高的,不用费脑子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每当钓到鱼的时候她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可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条鱼咬住鱼钩后突然剧烈挣扎,沈颜悦一个脚滑就被它带下去了。偏生她又是一只十足十的旱鸭子,掉下去的那一刻她就觉得自己完了,刚刚她可没看到这里有人,那种无力的拖拽感和湖水倒灌的感觉让她差点窒息…… 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有人带着自己一点一点往上游,她浑身没劲,眼皮无力抬起,却只能看到那人挂在腰间的玉佩。 事后,那人救了她后不留名姓就走了,处于混沌状态中的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面容。 所以,她只能深深记住那枚玉佩的样子。那时候,她就决定了,那人若是女子,就与她成为姐妹;若是男子,就娶他。 从那以后,沈颜悦还是一不顺心就跑去钓鱼。一方面是为了排解消极情绪;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等那位有缘人。她始终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流年匆匆而过,果不其然,她等到了。天知道当她看到顾砚迟那块玉佩的时候她有多激动。这些年,就算她没有见过那人,可是到底是带着好感和感恩在心间辗转,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一种特别异样的情愫。 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人又长得如此俊俏,于是感恩也就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喜欢。 是啊,顾砚迟那般的样貌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呢,只要一眼就会迷足深陷。 可,兜兜转转,终是一场空欢喜。 原来,是她认错了啊。 一连数日,顾砚迟都没能与沈颜悦见上一面,可他对沈颜悦的思念却有增无减。 顾砚迟的两颊逐渐消瘦,身子也以可怕的速度清减。他的贴身小侍顾元看着心疼不已,想让他家公子开心起来,便提议出去散散心。 顾砚迟想想,也是,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有出门活动了,出去看看也无妨,便允了。 于是顾砚迟稍稍梳洗,主仆二人就出门了。 刺眼的阳光让顾砚迟微微眯了眯眼睛,稍稍适应后缓缓睁开,果真是大半个月没出门了,那些的景色已经全然不同。 外面的空气果真是新鲜。 看着接踵而至的人群,顾砚迟的心情也莫明好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琳琅满目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迎接不瑕,远处还围着一圈看杂耍的人,激烈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顾元一脸渴望的看着那些有趣的小玩意,眼睛滴溜溜的转。顾砚迟看着他,心情愉快,笑着说到:“不必拘谨,想要什么就说,今日所有的花费都算在我身上,我们顾府不缺这点钱。” 顾元开心得无法形容,只知一个劲地“谢谢公子!”顾府家大业大,顾母又官至丞相,金银财宝数都数不尽,又深得女皇宠爱,每年的俸禄也是朝廷中最高的,是以顾砚迟从来都是锦衣玉食,对于下人也是极为慷慨。 “阿元,你可自行去挑选,我跟着你你也放不开手脚,让我一个人逛逛。”说完,顾砚迟将一锭金子放在顾元手上。 “不不不,公子这太多了点……我不能收。”顾元看着手上的金子,有些胆怯。 “给你你就拿着,跟我还客气些什么呢?”顾砚迟无奈,他看起来像是缺钱的样子吗? “那公子,你一个人没问题吧?”顾元看着他家丰神俊朗的公子,很不安,他怕他家公子被那些好色女子轻薄。 顾砚迟点了点头,淡淡开口,“无碍,我自小学习武功,不至于会被别人欺负。” “那,公子我就走了,您要保护好自己啊。” “嗯,去吧。”顾砚迟点了点头,说道。 看着顾元迫不及待的样子,宛如一匹脱缰的野马,顾砚迟暗自诽腹:倒是自己碍着他了么?年轻真好。 这几日下来,他总觉得自己苍老了不少,即使他才刚过二十。原来相思真能催人老啊,他现在只想看到沈颜悦,慰藉他干涸的心灵。只是不知阿悦何时会原谅自己。 罢了,他也去逛逛吧,暂且丢掉那些不开心。 想着,顾砚迟也开始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 他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卖簪子的摊子,他拿起那只素白的玉簪,看了又看,觉得甚是符合阿悦的气质。 卖簪子的大叔看到他一直盯着簪子出神,不由打趣到:“公子看来是想到自家妻主了,如此着迷。这只簪子简约却也不失高雅,看公子如此丰神俊朗,妻主也必定差不到哪去,这只簪子应是很符合你家妻主。” 顾砚迟脸颊微红,嗫嚅的说到:“她还不是我的妻主,不过以后会是的。” 。。。。。。 付了钱之后,他一边走一边端详着 簪子,想象着沈颜悦戴着簪子的模样,那样子必是美极的,他不由得嘴角上扬。 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顾砚迟的手微微颤抖,一个不察,簪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如他的心,支离破碎。 第3章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即使隔了挺远,即使环境嘈杂,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沈颜悦,她的背影,身姿,一举一动,早就刻在了他的脑海里,他的双眼只为她定格。 可他看到了什么呢? 他心心念念的阿悦与别的男子十指相扣,肆无忌惮的抢夺着那串鲜红的糖葫芦。他们你一口我一口的样子甚是亲密,周围的人也投去了艳羡的目光。 羡慕二人如此恩爱,男才女貌,甚是般配,宛如神仙眷侣。 顾砚迟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调笑,眼眶一酸,竟是落下泪来。 可,应该站在她身边的应该是自己不对吗?她为何要与别的男子打情骂俏?为何要不理自己?难道这些时日她都与这个狐媚子待在一起才不来找他的吗? 但最气人的是 ,那个狐媚子他偏偏还认识,宋御史的宝贝儿子——宋之玥。 顾砚迟那时候还觉得宋之玥是个好人,也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他单纯善良,知礼明义,性子直爽,桀骜不驯,肆意洒脱的不像话。 而且他从来不学习男德和男戒,那是顾砚迟一辈子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可是现在他的阿悦却牵着那个男人的手,笑靥如花。现在顾砚迟真庆幸没有结交这个朋友,现在他只觉得宋之玥就是个贱三!!! 莫非,阿悦喜欢上了他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的心一阵疼痛。不行,他要问清楚,万不能让阿悦被别的狐媚子勾了去。想着,他一把擦掉眼泪,整了整凌乱的衣冠,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宋之玥一眼就看到了顾砚迟,牵着沈颜悦的手越发用力。 沈颜悦感受到手上的力量,有些不舒服,试着挣了挣握着她的手反而越发收紧。吃着糖葫芦的她一脸疑惑,抬起头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天,竟然是顾砚迟,他不是从来不逛街的嘛,现在是什么情况。有点像私会小三被当场发现,莫名有些心虚是怎么回事。 面前的顾砚迟一脸冰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可眸子里的怒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还隐隐带着些委屈与不解,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沈颜悦与宋之玥十指相扣的手。 沈颜悦有些慌乱,想要甩掉宋之玥的手,可宋之玥仿佛全无知觉,越握越紧。 沈颜悦心道:憨憨宋之玥,不怕死吗,正宫都上门了还得瑟,等会要是干架,我是走程序装模作样劝架,然后抱得美人归,享齐人之福? 算了,还是撒丫子就跑吧,男人只会影响我干饭的速度。 宋之玥:…… 顾砚迟:…… 顾砚迟看着沈颜悦,淡淡开口:“阿悦,过来。” 旁边路过的群众看到这副景象,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就都停下了脚步,一脸兴奋,两眼放光,他们最喜欢看这种原配打小三的场面了,那场面真的……刺激。 吃瓜,真是人类的通病。只要不是与自己有关,他们就会越激动。 沈颜悦无动于衷,连动都不想动,她这人就是脑后有反骨,他谁啊,又不是她未婚夫,也不是她夫君,让她过去她就过去,那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看到沈颜悦一动不动,他有些生气,但转念一想,定是那个野男人要挟她,不让她过来。 于是他上前一把扯开沈颜悦与那个男人紧紧相扣的手,把她拉进怀里,用力的把那个男人一把推开。 沈颜悦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扯进怀里,柔软的鼻子撞上他坚硬的胸膛,她觉得自己差点要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 他的胸,可真硬…… 宋之玥被顾砚迟一推,脾气也上来了,他可不是好欺负的主,要不是现在人多,他都想直接撸袖子干架了,谁还不会点武功啊,真是,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谁会哭唧唧呢。 宋之玥一脸不服:“顾大公子是什么意思?我与公……沈姑娘正好好逛着街呢,你这突然发疯是怎么回事?” 顾砚迟闻言,不屑的笑了笑,说道:“我是什么意思?宋公子不知道吗?净会勾引别人的未婚妻,做小三还做的这么理直气壮,整个南灵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吧!” 宋之玥扯了扯领口,他是真的有些烦躁,只能看不能打真特么受。“呵,我竟不知沈姑娘何时是你未婚妻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请问顾公子到哪一步了?哪就未婚妻了,真是不要脸!” 看着顾砚迟明明心里气到不行,面上还是一副骄傲矜贵的样子,他就恨不得撕破他的假面,让他下不来台,宋之玥笑了笑,又道:“而且,你知道么?沈姑娘还说她心悦我来着,这辈子非我不娶,我们俩人情投意合,你情我愿,这算哪门子勾引了,怕不是顾公子吃不到葡萄硬说葡萄酸吧!” 顾砚迟有些疑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怀中的沈颜悦,他是不相信她会这么快就变心的,毕竟她之前还说只会喜欢他,也只会娶他一个。 “阿悦,告诉我,是这样吗?”顾砚迟不由得开口问道。 沈颜悦从他怀里起来,轻轻推开他,稍稍整理面容,而后施施然走到宋之玥身边,与宋之玥十指相扣,看着顾砚迟一字一句道:“没错,是这样的,我与宋公子……情投意合。” 顾砚迟的瞳孔蓦的一缩,手指微微颤抖,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正被一刀一刀凌迟,他看着沈颜悦的眼睛,哽咽道:“阿悦,你是骗我的对吗?你只是气我做错了事才这样说的,对不对?”顾砚迟紧紧盯着沈颜悦,眼里的期冀浓的就要溢出来。 可沈颜悦却只觉得好笑,他早干嘛去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轻贱,她不是没有给过顾砚迟机会,而且还是一直给的那种,可是顾砚迟呢,却总是利用她的那一点喜欢肆意妄为,对她百般刁难,以至于把她那一点点爱的小火苗都给扑灭了,而且他也不是她的救命恩人,那么她又何必给他留面子呢? 沈颜悦看着顾砚迟一脸难以置信,笑道:“当然是真的,你有什么值得我骗的,我告诉你,我不仅喜欢他,我还要娶他,只娶他一人!” 周围的人群一听顿时惊叹于女子的深情,议论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传来,这年头愿意给出一生一世一双人之承诺的女子已经不多了,足见该女子之专情。 若是能有这么一位妻主,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可惜啊,人家已经有主了。 顾砚迟只觉得如坠冰窟,通体寒冷,听着传来的赞美与羡慕的话语更是失落到极点,他攥紧拳头,冷冷道:“都给我滚!” 周围的人一听,顿时做鸟兽散,心道:看热闹可别把自己看死了,再待下去估计那冷漠公子就要开始砍人了。 看着人散得差不多了,沈颜悦也就牵着宋之玥准备离开,玩了这许久,她也有些饿了,还是早点回去祭奠她的五脏庙吧。 谁知顾砚迟却突然拦在她面前,语气有些哽咽:“你明明说过的,只会喜欢我一人,你明明说过的……” “你怎么可以不要我,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我,我哪里做错了,我改好不好,我会改的,求求你……别不要我。”终是忍不住,一行清泪缓缓滑落。 沈颜悦沉默的看着正在哭泣的顾砚迟,内心毫无波动,她只想快点吃饭。 她推开挡在身前的顾砚迟,冷冷说道:“顾砚迟,我不喜欢你,从始至终……都不喜欢,我喜欢的人,是宋之玥。” 顾砚迟听着沈颜悦如此绝情的话, 悲哀袭上心头,心尖儿针扎似的疼,他恨那个贱人不要脸的勾引,恨他抢走属于自己的爱。 “你就为了这么个贱人就这样对我吗?你说你要娶他,那么我呢?我算什么,我又怎么办?你之前对我说的都是屁话。”顾砚迟抹了一把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样和我有什关系?我们如今这样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沈颜悦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好笑,这难道不是他自己作的吗?仗着她先前的喜欢胡作非为,可是现在她已经不喜欢他了,她可不会再惯着他。 旁边的宋之玥冷眼旁观,“不爱了就是不爱了,苦苦纠缠有什么意义,顾公子好自为之。”说完,就拉着沈颜悦的手走了。 顾砚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着宋之玥和沈颜悦成双成对的背影,心里的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没有沈颜悦,真的会死。 他必须做点什么,抢回本属于自己的疼爱。 顾元买完东西又回过头来找他家公子,可他总觉得发生了什么的事情,气氛好像怪怪的。 “公子,你怎么了?”顾元一脸疑惑。 顾砚迟用细弱蚊吟的声音说到:“无碍,我们回去吧。”说完,就自顾自的先走了,脚步有几分凌乱。 公子他,好像哭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在看文的小天使可不可以在评论区留个言啊,没人说话,我好寂寞,大哭 第4章 他想嫁给她 沈颜悦牵着宋之玥回到府上后,就马上吩咐下人上菜,她是真的要饿疯了,她的五脏庙要遭不住了,毕竟人是铁饭是钢,谁还能不吃饭咋滴。 宋之玥看着她这副急吼吼的样子,忍俊不禁,说到:“你之前不是说,顾砚迟秀色可餐嘛,怎的你刚刚都已经看到他了还会如此。” 沈颜悦翻了个白眼,忿忿的说:“那是我之前心悦于他才说的,现在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觉得他也就那样,毕竟热情退却过后,脑子也清醒很多,一切都变得如此索然无味。”讲真,男人哪有干饭香。 宋之玥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发,问道:“那你觉得我比他如何?” 沈颜悦抬起头佯装观察,说道:“唉?真没看出来啊,你长得也挺好看的,跟顾砚迟不相上下,类型虽然不同,但是都有一个特点。” “什么特点?”宋之玥挠了挠头,有些困惑。 “这个嘛,当然是……”沈颜悦看着宋之玥一脸迷惑的样子,不禁想逗逗他,“你自己猜呗,我先去吃饭了。”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宋之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宛如石化,没错,他就是在想他和顾砚迟有什么共同特点。 宋之玥:额,好吧,我想不出来。 …… 顾砚迟一回到顾府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甚至连晚膳也未用,顾元快急坏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顾元决定还是决定去找丞相帮忙,他家公子一向最听丞相的话了,要是丞相开口说话他家公子绝对不会不听。 于是,顾元急忙朝丞相的卧房跑去,他现在只希望丞相能劝劝他家公子。 屋内,顾砚迟安静的坐在桌边,暗黄的烛光使他的侧脸看起来柔和美好,如果忽略了他满是泪水的脸…… 顾砚迟他不明白,沈颜悦怎么能说不爱他就不爱了,她前几天明明说过这辈子会一直喜欢自己,会只娶自己一人,可是今天她却说她要娶宋之玥那个贱人,她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他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他真的好想好想她,好不容易见到她,可是她却牵着宋之玥的手,一脸甜蜜,还装作看不到他,一个劲的和那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真不知道宋之玥的男德学到哪里去了,真是不害臊。 顾砚迟忽然想起他母亲说过的一句话:“不学男德的男子都是下三滥的玩意,不知羞耻。”曾经他不已为然,无非是事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可是他现在觉得好像是那么个意思。宋之玥……简直就是个……活月兑月兑的……女表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的阿悦连一个眼神都未曾给他,甚至还帮着那个男子羞辱他,还一个劲的护着那个男子,那副怕他吃了宋之玥的样子让他的心里直冒酸水,无尽的苦涩差点把他给淹没。 她不来找他的这些天,是不是都与宋之玥那个贱人待在一起?她与宋之玥朝夕相伴,同食同寝,而自己却只能靠着思念度日,日思夜想,希望她来找自己。 要是她娶了宋之玥,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办? 不行,他不能让她娶宋之玥,她若是娶宋之玥了,那自己呢?他这辈子是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了,他只喜欢沈颜悦,他只想与她在一起。 “阿砚,你在干嘛?为娘能进去吗?”顾如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也把顾砚迟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整了整衣冠,暗自镇定。 “进来吧!”顾砚迟的声音略微沙哑,如果仔细听还可听到一丝哭腔。 随后,顾如推门而入。只见她迈着稳健的步伐来到顾砚迟身边,缓缓坐下,自顾自的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顾如看了她家儿子一眼,淡淡开口:“阿砚,为娘听顾元说,你自今日回来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连晚膳都未曾用,这是为何?可否告诉为娘。”说完,抿了一口茶。 顾砚迟沉默了一会,缓缓开口道:“儿子有了心悦的女子。” “噗!”顾如一口茶喷出,一些四处乱飞的茶水溅到了顾砚迟的身上,他看了一眼被溅到的地方,轻轻拍了拍。 顾如尴尬的说到:“对不住啊,为娘失态了……”她可没忘记她家儿子那令人咋舌的洁癖,之前仆人不小心动了他的东西,他气得不行,活像一只炸毛的猫,可怖又可爱,从那以后仆人便自觉的很,不敢随意乱动他的东西,生怕触到他的逆鳞,然后饭碗不保。 他又下意识的睨了一眼,说到:“无碍,待会砚迟洗洗就好。” 顾如觉得这个消息简直是震撼人心。如果是别人说的,那么她绝对不相信,可若是顾砚迟亲口说的,那么绝对没问题。她家儿子这是情窦初开啦?铁树开花?妙哉妙哉,她还一直以为她儿子莫得感情。 顾如两眼放光,问道:“是哪家的姑娘?竟把我儿迷的神魂颠倒。” 顾砚迟眼神暗了暗,答道:“是当朝公主——沈颜悦。” 顾如差点没吓死,啊?天子的女儿?那可真是不好办啊,但转念一想,这样也挺好,只要不是男的她都可以接受,她可不想有一个男媳妇啊,不要男媳妇,不要男媳妇……又问道:“那公主可是对你有意思?” 顾砚迟攥紧拳头,摇了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我捉摸不透公主的心意,公主她明明说喜欢我,可只是几日未见,今天她却与别的男子……” 顾如着实吃了一惊,已经发展这么快了的吗?公主都说喜欢他儿子了?她还以为是她家儿子对别人一见钟情。 顾如平日忙于朝政,朝堂上的事情多如牛毛,各官员之间的关系又很复杂,时常一个头两个大,所以很少有时间管后院的事情,都是顾砚迟父亲一手操办的,顾砚迟的事她也从来不过问,毕竟这个儿子没啥可操心的 ,是以她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沈颜悦经常上门找顾砚迟。 顾如看着顾砚迟一脸颓丧,开口道:“许是你哪里做错惹公主生气了,她应该只是想气气你罢了。” 顾砚迟点了点头:“那娘亲,我该如何是好?” 顾如愣了愣,道:“女孩子嘛,哄一哄就没问题了。阿砚你也别总是太傲了,有时候也是要低头的,你这样子……很容易惹别人不快,再喜欢你也是白搭。” 顾砚迟听罢,道:“阿娘,您也觉得砚迟很傲吗?” 顾如看了看顾砚迟一脸疑惑不解的样子,道:“是的,阿娘希望你能改改,这样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 顾砚迟沉默不语,略微思考一下,又问:“那阿娘觉得砚迟该如何做?” “给公主送一些东西吧,按公主的喜好来,最好是亲手做的,比较有诚意些 。”顾如挠了挠头,她其实也不知道该如何哄女孩子,她觉得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样吧,反正当年她就是被顾砚迟她爹给哄的一愣一愣的,再也看不上其他男子了。 女子的心思太难猜了,就算是在朝堂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也还是不适应,那些女人总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表面恭恭敬敬,背地里不知道怎么拐着弯骂她呢。 “好的,多谢母亲赐教,砚迟知道要怎么做了。”顾砚迟一脸我悟了的样子,让对面的顾如一阵无语。 看来她家这傻儿子是真的对公主动心了啊,还是情根深种的那种 ,她这儿子不动心还好,一动心那可不得了了,他从小就固执,看重了的东西就一定要想方设法拿到手,做事情也要做好到极致,不然他觉得没有简直是白费力气,也不知道他这执拗的脾气是随谁了,明明她和他父亲都不这样啊? 到底是情窦初开,不明白这背后的玄妙之处,往后的日子可没有那么好过的。他心悦公主,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公主生于皇家,背后的关系也更是错综复杂,牵扯到一大堆人。 如若他喜欢的只是普通人家的女子,那好说,两情相悦就在一起,不喜欢她儿子也罢,她可以把那女子绑过来,强制成亲,不过以她儿子的魅力她就不信有人会不动心?毕竟条件摆在那呢,她家儿子要身高有身高,要相貌有相貌,要钱有钱,又知书达礼,更是世家公子争相学习的对象,傻子才会拒绝好吧。 可若是公主不喜欢她儿子,那她可实在没办法啊,难道她要把公主捆过来不成?捆公主?算了吧,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好吧,那可是天子的女儿啊,太岁头上动土,怕是活腻了,可她不忍心看自己的儿子难过…… 顾砚迟看着对面如入无人之境的母亲,微微叹了口气,他总觉得他的母亲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会喜色溢满脸颊,一会又一脸忿忿,就像春日的天气一样,一会阳光灿烂,一会又乌云密布。 女子,都是这样的么?公主也会这样么? 顾砚迟叹气的声音终于传入了顾如的耳朵,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暗自诽腹:奇怪,怎么会想这些事情,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她看了看顾砚迟的神色,没有什么异样,于是开口道:“那么阿迟,现在可以用膳了吗?” 顾砚迟不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来人,布菜。” 第5章 她是人间富贵花 晚膳过后,和往常一样,顾砚迟独自一人在偌大的丞相府里闲逛,不仅仅是为了消食,同时也是在整理思绪,毕竟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了,适才又和母亲表明了心意,他现在迫切的想静静。 皓月当空,天上的星子熠熠生辉,一动一静,俨然一副绝美的画卷。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洒在他雪白的云锦白袍上,更让那如玉公子增添了几分贵气与神秘。 谁在对月思人遥寄相思?又有谁与他人相伴甘愿沉沦? 顾砚迟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铺满鹅卵石的小径上,高大挺拔却又清瘦有力的背影在如此清冷的月光下,显得那般清冷孤寂,颇有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味道,有道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不过如此。 与儿时一样,每当他烦闷的时候,他都喜欢一个人在寂静的花园里走走看看,在静谧中获得平和,他的委屈、不甘与愤怒等等情绪从来不喜欢外泄,在外人面前他向来都是那个一举一动皆风雅的世家公子典范。 没有为什么,他骨子里的修养与固执不允许他做出那些撒泼打滚的行为,无理取闹、痛哭流涕,那样做和泼夫有什么区别呢?更何况,实在是有违男德,简直是……不堪入目、粗鄙至极。 可也就是这样,顾砚迟在别人眼中向来都是无喜无悲,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失态。是以他人也从来不会过多的注意他的情绪,好像一切都是理所应当,而那些肆意妄为的人,却总有人哄,果真是应了那句“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可是人怎么可能没有脾气啊,沈颜悦不理他,他也会难过、会委屈,可是面上却始终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心里却翻江倒海无法平静。他嘴笨,不像宋之玥那样能说会道,又不像他那样想发脾气就发脾气,所以沈颜悦才会暂时被他吸引吧? 他可以理解,真的。女子不都喜欢这种温柔小意的男子吗?他的阿悦也是正常的女子,当然也会被短暂的吸引,那个宋之玥也只不过是沈颜悦一时兴起的消遣罢了,可只要她明白自己的好之后自然而然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他的阿悦只是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会犯的错误,没关系,他当然会原谅他。 只有他顾砚迟才会是那个和她携手相伴一生的人。 他要和她甜甜蜜蜜,白头偕老。 想通之后,顾砚迟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他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笑意,只是一瞬,便可潦倒众生。 他,还是那个顾砚迟,高傲且自信的世家公子典范。 不知不觉中,顾砚迟竟已走到了花园里那片独独为牡丹专门开辟出来的一块地方。 顾砚迟微微有些讶异,今日思索的时间似乎比往日多了不少,平常他只需要走到府中的小石桥附近便可理清全部思绪。 “原来我已经想了这么久了啊。”顾砚迟喃喃自语。 花香扑鼻,他不由自主的被这扑鼻的香味所吸引,缠绵悱恻的气味让他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这味道……和阿悦衣裳上的味道好像。 放眼望去,只见那开的正旺盛的牡丹静静的沐浴在月光下,不动声色,却又妩媚动人,足够摄人心魄。 牡丹,古往今来都是富贵的象征,也是世人皆相喜爱的对象。雍容华贵,更是人间富贵花……就如他的阿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只要站在高处,便可接受万人敬仰。 许是有些情动,顾砚迟不禁伸手摸了摸那高贵的花朵。 “也不知,我的阿悦摸起来会是什么感受?”如玉的容颜渐渐染上几丝红晕。 不对,他在想些什么啊?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 顾砚迟一阵心虚,他慌忙举目四望,所幸没有看到任何人,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若是刚刚的话被人听到,那岂不是要让他无地自容了?羞也要羞死了吧。 他顾砚迟何曾说过这种话,今日的他真是有些……不知羞耻。 “给公主送一些东西吧,按公主的喜好来,最好是亲手做的,比较有诚意些 。” “女孩子嘛,哄一哄就没问题了。阿砚你也别总是太傲了,有时候也是要低头的,你这样子……很容易惹别人不快,再喜欢你也是白搭。” …… 母亲的话突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对啊,他可以给公主亲手做个香囊啊,再主动认错,温言哄劝,公主也许会原谅自己吧? 可应该绣些什么式样上去呢? 鸳鸯戏水?不行,太过轻浮。莲花并蒂?不行,太过俗气…… 顾砚迟挠了挠头,看向眼前的牡丹,“对啊,何不绣上牡丹呢?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又是花中之王,与阿悦的身份及其相符。” 想到此 ,顾砚迟赶忙沿着来时的那条铺满鹅卵石的路一刻不停的返回。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去把香囊赶出来,也深信自己有能力今晚就可以完工,他和阿悦已经太久没有见面了,他真的好想她…… 同样的路,可这次不同的是那个步伐轻快的男人,与来时狼狈失意的人儿,判若两人。 弯曲的小径那头通向了希望和远方。 也对,又有哪个少男不怀春呢? 顾府后院,顾砚迟房中。 顾元看着他家一回来就开始翻箱倒柜的公子,内心疑惑不解,不由得开口:“公子,您在找什么呢?告诉阿元,兴许阿元可以帮你找找。” 顾砚迟一边不停的翻动着眼前那个琳琅满目装满各色宝物的箱子,一边答道:“奇怪,先前阿娘赐给我那上好的云锦蜀锻去哪了?我先前明明把它放在这里了啊?怎么会不见呢?”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顾元说道,可没道理啊,他家公子的东西一般都是放在一个地方的,怎会找不见呢? 顾元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来前些日子丞相让他给公子新做一些衣裳,过几个月后参加宫宴要用,便让他拿那匹料子去做套新衣裳,他一时疏忽竟然忘记告诉公子了。 顾元说道:“公子,我想起来了,前些日子那些布料已经被拿去做新衣服了,都怪阿元大意,竟忘记告诉公子了……” 顾砚迟无奈扶额,问道:“可是还有剩余?” 顾元点了点头,回答道:“应是有的,那天张裁缝说只用了大半,如今只剩下一些……不知公子要拿它做什么?” “你且去把那剩下的布料取来,我自有用处。”顾砚迟缓缓说到,他并不想告诉顾元他的想法,不然就凭顾元这急躁性子,八成会坏事。 “好的,吴裁缝应是还没睡下,顾元现在就去取来给公子。”顾元说完就退了出去。 屋内又暂时恢复了平静,只剩顾砚迟穿针引线的微小响动,烛火忽明忽暗,他试了好几次却还是没有穿好,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额角也渐渐有冷汗沁出,他有些沮丧,可他还是不甘心,只要一想到自己亲手做的荷包挂在自己心爱的人身上,他就觉得心里快活极了。 更何况他顾砚迟的绣工也是一绝的,他从小就饱读诗书,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绣工更是十分娴熟,虽说大家公子并不用学习这等仆人做的玩意,可他却觉得这对他大有益处,毕竟他不喜欢他人触碰自己的东西…… 而他要学绣技又是要学到最好,是以,母亲专门给他请了老师,他的绣品,连他的师傅都赞不绝口,还说整个长安城几乎没有可以与他相提并论的,可他根本不在乎,他现在只想讨好他的心上人。 寂静的夜里,一阵陈急切的敲门声不断传来。 “砰砰砰,吴裁缝,你快开开门啊!"顾元都快委屈死了,他的手已经拍红了吴裁缝也没来开门,真是睡得够沉的,公子要是等急了怎么办,不行,可不能耽误公子办事。 “吴裁缝~~你快点起来啊,快醒醒!”看到毫无反应,顾元实在忍不住了 ,一脚踹开房门,径直走了进去。 屋内齁声如雷,床上的大汉睡的死死的 ,还不时咂咂嘴。 顾元一阵无语,感情他在外面叫的那么卖力,别人却在里面睡的不知天昏地暗,不行,可不能这么便宜他。 于是顾元轻轻走到吴裁缝旁边,然后拿着一旁的床幔上的流苏往他脸上轻挠,奇怪的触感让睡着的吴裁缝不禁皱着眉头。 顾元见此,轻轻在他耳边说道:“吴裁缝,再不起来,你这个月的俸禄可是要被扣一些了。”没办法,吴裁缝对钱的兴趣可不是一般的 ,活脱脱一守财奴,还是掉钱眼里扣都扣不出来的那种。 什么,扣钱?吴裁缝突然惊醒,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旁边的顾元都被吓了一跳,他是真没想到这句话威力那么大。 吴裁缝睡眼朦胧,看到顾元也是吃了一惊,他是真不知道这小子有什么恶趣味,大晚上的扰人清梦。 顾元看他醒的差不多了,便道:“对不住啊,真不是故意打扰您的,是公子他……” “他怎么了?是衣服不合适吗?”吴裁缝有些紧张,急忙问道。 顾元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公子就是想问问你,上次做衣服的料子可还剩下一些?” 吴裁缝暗自思索,过了一会说道:“有的,那是做衣服还剩下,现在还在库房里,只是不知公子要来有何用处?” “我也不知道,公子做事哪容我们这些下人过问呢?你还是快些去吧料子取来,公子已是等了好久。” “是,小的这就去。”说完,吴裁缝就匆忙起身,稍稍披了一件外衫就出去了,砰的一下把门关上,快的就像一阵风,好像后面有人要吃他似的。 顾元哑然失笑,这个吴裁缝真是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惧怕公子。 这事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吴裁缝之前给顾砚迟做衣服时,不小心把一些小黑点弄上去了,顾砚迟的洁癖可想而知,虽说没有把生气表现出来,但吴裁缝就是觉得顾砚迟对他有意见。 从那时候开始,吴裁缝就莫名惧怕顾砚迟,只要是关于公子的事他总会兢兢业业,因为他怕啊,他家公子那样子让他如坐针毡。 顾元站在门口等待,不到一会儿,吴裁缝就风风火火的跑回来了,他把布料交到顾元手上,就开始下逐客令了:“你快拿去给公子,我要睡觉了 ,大晚上的怪困的,人老了真是容易疲倦啊……”说完,不等顾元反应就把门关上了。 顾元一阵无语,他人还没走呢,就急成这样?算了算了,不管他了,还是快些把料子拿给公子吧。 等待已久的顾砚迟有些许犯困,朦胧中他好像看到了他的阿悦,她对他笑得那样甜,还说她喜欢他,只想娶他一人,可转眼之间,她却拉着另一个人的手对他说出那样绝情的话,还说再也不想看见他,他有些不知所措,难过心酸到无法平静。 “公子公子,我回来了!”顾元人还没到声音就先飘了进来,顾砚迟恍然惊醒,原来只不过是一个梦啊…… 顾砚迟整了整衣冠,有些怅然若失,只有在梦里,她才会那般对他吧。 第6章 你得负责 顾元急吼吼的冲进来,献宝似的把手里的布料递给顾砚迟,微微喘气,说道:“公子久等了,都怪吴裁缝,怎么叫都叫不醒,往常他这个时候明明没有就寝啊,怎么今天睡得如此早,害得我废了好大功夫才拿到。” “阿元,这本就是我们的不是,大半夜的扰人清梦,吴裁缝也上了年纪了,要体谅他。”顾砚迟淡淡开口。 顾元听罢点了点头,也觉得是自己的错,“不过,公子你要这布料做甚?” “没什么。行了,天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顾砚迟抚摸着手里上好的料子,说道。 “好吧,那公子也早些休息吧,阿元先退下了。”顾元知道公子肯定有事瞒着他,但他也不能问,公子的脾气就是这样,如果已经明确拒绝回答你,你再恬不知耻的去问的话,那么下场不要太惨。 “嗯,退下吧。” 等到顾元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顾砚迟才起身将刚才准备好的针线拿出来,开始一针一线的细细勾勒着牡丹的图案。 夜里的风不时透过纱窗,烛火忽明忽暗摇摆不定,使得屋里的烛光十分暗淡,让顾砚迟有些沮丧,但一想到做完这个香囊他就可以见到沈颜悦,他就又开始振作起来。 说起来他已经有好久没有亲自绣过东西了,不知道现在的技术怎么样,但不管怎样,骨子里的熟练应是不会骗人的,虽然环境恶劣,但他有自信自己可以做出来。 只是这烛火着实有些伤眼睛,他只有把手里的绣品凑近烛火才能看清楚,还要很仔细的勾出一针一线才不会出错,这样也让制作的时间更长,本来只要一个时辰就能做成的香囊,现在可能需要一晚上才能做出来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是给他的阿悦做的,熬伤了眼睛又如何,他心甘情愿,也乐在其中。 他要拿出他的全部本事,将满腔爱意绣入这香囊之中,顾砚迟觉得,这世上最幸福的事,大概就是心爱之人身上挂着自己一针一线做出来的香囊了吧? 一想到沈颜悦,顾砚迟手里的针线走得越发龙飞凤舞,夜已深,万懒俱寂,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的声音在屋里回荡。 有人一夜好梦,却有人一夜未眠。 …… 阳光穿过纵横交错的树枝,光影斑驳的洒在大地。 顾元一早就候在门口等待公子吩咐,可他等了一个时辰,屋里却没有传出半点声音,他有些疑惑,往常公子这个时候已经早起了啊,怎么今日晚了那么多? 真是见了怪了,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吴裁缝这样也就算了,可公子怎么也这样啊,要知道他家公子的作息一向很规律的,早睡早起,从不嗜睡。 顾元又站在原地等了会儿 ,心里的疑惑更甚,不行,他得进去看看,事出反常必有妖,要是公子出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 想着,顾元轻轻的推开了古朴的雕花木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顾元有些惊吓,可就算是这样,屋里还是没有传出半点异响,他加快步伐向里走去。 屋内的烛火已经燃尽,烛泪已经凝结在烛台上,有一些还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 顾元倒吸一口凉气,他家公子竟然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看到公子手里紧紧攥着的香囊他似乎懂得了些什么,这可不就是为了那个女人么。 香囊上的牡丹栩栩如生,在那样昏暗的环境里公子却把香囊做的那么完美,想必是用了全部心思的,也不知道他家公子到底是熬了多久,可别把眼睛给熬坏了。 香囊流露出的炙热情感,就连他这个憨憨都看出来了,希望公主千万要原谅他家公子啊。 顾砚迟这些日子的低迷顾元也是看在眼里的,即使顾砚迟不言不语,可人嘛,总会在不经意中泄露自己的脆弱,顾元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但是顾砚迟那种暗淡无光的眼神确是让人止不住的心疼。 从小到大,他家公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呢? “情”之一字,果然最是伤人。 不愿打扰顾砚迟,顾元转身准备离去。 “阿元,你怎的也不叫醒我?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顾砚迟慢慢起身,揉了揉眼睛,问道。 看着顾砚迟眼里的血丝,顾元更是难过,说出来的话更是带了一丝颤抖:“回公子,午时了。” “午时了?我竟然睡了这么久了吗?”顾砚迟不免有些吃惊,他昨晚做着做着就有些犯困,可他还是强撑着做完了,可他实在太困了,做完后就干脆倒在桌子上睡着了,算起来也只是晚了了两个时辰而已,怎么会一觉就睡到了午时呢? 现在这个时辰也不知道阿悦在做什么,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了。 “阿元,吩咐他们将水端上来吧,我要洗漱了,随后你与我一同前去公主府一趟吧。”顾砚迟说道。 “是。”顾元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顾砚迟稍稍舒展筋骨,随后打开衣柜,偌大的衣柜里都是清一色素净的颜色,青色更是占了大半,他个人喜欢青色,似竹,有一股坚韧不屈的气质。 想了想,他却拿出一件月牙白的长衫,他记得阿悦说他穿白衫很好看来着,有浊世翩翩佳公子那味,他虽觉得白色就像丧服,单调乏味,无甚亮点,可他还是记住了这句话,从此以后他的衣柜多出来了许多白色的衣裳。 顾砚迟拿着衣裳对着铜镜比了比,模糊的影像里倒映着出尘绝色的身影,白色似乎也挺不错的,不知阿悦见到会不会心生欢喜? “公子,可以洗漱了。”顾元的声音突然传来。 “好的,这就来。” 公主府内。 宋之玥看着熟睡的沈颜悦一阵无语,太阳都晒屁股了,这个女人还是没醒,她怎么这么能睡啊?明明昨晚他啥也没做啊?其实是他想和她酱酱酿酿,但是被她严词拒绝了。 再躺下去,他人都要躺废了,可这女的睡觉偏偏还不安分,老是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再蹭下去他觉得自己都要起火了。 玛的,再怎么说他也是正常男子,更何况她们还有了那样的关系,不对她做些什么岂不是太浪费了?趁她还没醒,窃玉偷香岂不美哉? 想着,他正准备动手,就感受到一束热烈的视线,他心道:完了完了,被抓包了,这女人定会觉得他有心机,他现在在她眼里可是单纯不做作的解语花,他可不能让她看到他的真实面目。 “小玥玥,你想干嘛呢?”沈颜悦看着宋之玥,冷冷的问道。 “阿悦,我还能做什么,不是你压得我手麻了吗,我就活动活动,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宋之玥尴尬的笑了笑。 看着面前的宋之玥,单纯善良 ,温柔可人,她知道宋之玥都是装出来的,他的真实面目可不是这样,可她却很享受,女人嘛,谁不喜欢这种乖巧懂事的男子,比顾砚迟那厮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乐意装她也奉陪到底,反正说到底又不是她吃亏,看破不说破,快乐加倍! “你倒是会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净睁眼说瞎话。”沈颜悦面无表情的说道。 宋之玥清亮的眼睛盯着沈颜悦看了半晌,缓缓开口道:“那这样的我,你喜欢吗?” “喜欢啊!多好。”沈颜悦想都没想就回答,好像还不会撒谎是的。 宋之玥睫毛颤了颤,道:“只是喜欢而已吗?不是那种朝夕相伴的喜欢?” 沈颜悦不耐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啧,这就来要名分了啊。 “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娶我,你只是想玩玩我而已,对吗?”宋之玥心里微凉,她似乎根本就不在乎自己。 “我可没说,你别乱想。”沈颜悦不以为然,又不是她逼着他缠着自己的,她都赶他多少次了,他非要这样她有什么办法,但她现在暂时还没有娶夫的打算,她可不想被人管。 宋之玥看着沈颜悦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更是心乱,“那你认真的告诉我,你以后会不会娶我?” 沈颜悦顿了顿,答道:“难说。” 宋之玥越想越气,突然炸毛,气冲冲的道:“你就是不想娶我了,对吧?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负责?可你已经要了我的身子,你若不娶我,你让我如何自处。” 沈颜悦觉得自己很委屈,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啊,爬她床的是他,缠她的也是他,现在指责她的还是他。 说到底,最被动的明明是她,那时候明明是宋之玥主动勾引她,而且还是无所不用其极的那种,她那时候就已经和他说过了,她这个人就那样,不喜欢绝对不会娶,让他别白费心机了,没了清白身子吃亏的是他。 可宋之玥偏不,还说他不奢望任何名分,只要能陪在她身边就行了,清白这种东西他根本不在乎,他又不是熟读男德的牌坊精,他只要现在,爱她就给她了呗。 还反问她:“你是不是觉得爱恨嗔痴都有罪?我喜欢你有错吗?我想和你在一起有错吗?大不了你以后有别人了。不想看到我了,我在你眼前消失还不行吗?只是现在,你必须疼我,眼里只能有我一个。” 她一女子哪能抵抗得了这身高八尺的成年男子的百般骚扰,然后,他就强硬的把沈颜悦酱酱酿酿了,沈颜悦直呼内行,她是没见过女尊国里哪个男人像他这样的,他这样的不被捉去浸猪笼都是万幸了。 果然白女票是会遭报应的,现在不就来了吗? 沈颜悦有些心烦:“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就当是露水姻缘啊。” 宋之玥莞尔一笑:“这你也信,我改变主意了不行吗?男子不都是变化多端的吗?” “还是你真的觉得我只想做一个无名无份任你玩弄的小倌?” “难道你觉得没了守宫砂的我可以嫁得更好?” “公主,你要了我,你得负责。” 第7章 我不喜欢他啊 公主府外。 一辆富丽堂皇的马车停在门口,雕龙画凤的外形可以看出车里的人身份是何等尊贵。 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撩开车帘,朝外看了看,而后又迅速放下帘子。 紧接着一白净的小童从车里跳下,向着门帘处伸出手,以便车里的贵人可以更好的落地。 顾砚迟在顾元的搀扶下,姿态优雅的下了车,动作行云流水,仪态万千,不愧是世家公子典范。 明晃晃的太阳让顾砚迟的眼睛有些睁不开,更何况昨日未曾睡好,刚刚也只是在车里小憩一会儿,虽然疲惫,但是一想到等会可以看到自己的心上人,他就觉得满足。 “阿元,你去告诉门口的侍卫,就说顾砚迟前来拜访公主,让他们行个方便。”顾砚迟看着公主府门前那块牌匾,说道。 “是,公子。”顾元走到门口,和守门的侍卫道明了来意。 守门的侍卫首领李牧晗看了看后面的顾砚迟一眼,说道:“对不住啊,上面有人吩咐过了,谁来都可以,就是顾府的公子不行。” 顾元有些气恼,道:“怎会?可是公主的命令?”公主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家公子。 李牧晗摇了摇头,叹气道:“不是,是一位贵人。”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宋之玥威胁他们来着,更何况那人常伴公主左右,又插手府中大小事物,看公主的态度,保不齐宋之玥就是未来驸马也不一定啊,谁敢忤逆他啊,他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丢了饭碗啊。 “既然不是公主吩咐的,那为何不能进?”顾元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唉,就别为难小的了,这也不是我们可以决定的,还是带着你家公子快些回去吧,今日的太阳挺毒辣的。”李牧晗苦口婆心地劝道。 顾元还想接着问下去,可李牧晗摇了摇头,不想再多做纠缠。顾元无奈,只得原路返回。 看着顾元垂头丧气的走来,顾砚迟心中疑惑,问道:“怎么了,可以进去吗?” 听到这句话,顾元更委屈了,公主真是的,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家公子。 看着顾元一声不发,顾砚迟心下慌乱,下意识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颤声道:“公主不让进是吗?” (沈颜悦:不是我啊,是宋之玥好不好,委屈屈) 顾元点了点头,忿忿道:“公主怎么这样啊,竟然忍心让公子在外面晒太阳,真是白费了公子的心意,公子我们这就走,这公主府不进也罢。” 虽是正午,可顾砚迟只觉得自己的心凉了大半,阿悦怎么可以这样对他,就算她再生气,就不能让他看看她吗?他这些日子想他想得都要疯了。 顾砚迟拍了拍顾元的头,说道:“你将这块玉佩拿去给他们,看看他们让不让通行。”这块玉佩是沈颜悦从小到大的贴身之物,这是那时沈颜悦送给他的,说是定情信物,还说以后若是有事可直接拿着玉佩去找她,可惜当时的他不以为然…… 可现在却风水轮流转,门内是她,门外是他。 顾元赶忙拿着玉佩递到李牧晗眼前:“那你看,有了它,我们可不可以进去呢?” 李牧晗一惊,公主的玉佩他当然认识啊,道:“我这就亲自去告诉公主……”告诉公主……未来的夫君宋之玥。 废话,当然不能告诉公主好吗?他可是个有原则的受贿人,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更何况公主那么和善,那个男人就不一样了,公主面前一套,公主背面一套,凶起来能吃人,想想还是听驸马话吧,他怕死。 顾元看着几乎要飞起来的守门人有点无奈,刚刚不还是百般拒绝来着,还跟他耗,怎么突然急成这样,所以,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此时,沈颜悦和宋之玥还在僵持不下,宋之玥非要逼着沈颜悦给个说法,沈颜悦不想理他,所幸背过身去装睡,但宋之玥有嘴啊,吧啦吧啦的,聒噪得不得了。 然后,沈颜悦就直接起来干瞪着他,她倒要看看宋之玥能闹多久,他闹呗,反正自己是不会妥协的。 宋之玥看她这架势,更是加大力度装委屈,各种抱抱蹭蹭的,但是沈颜悦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你不爱我了吗?”宋之玥委屈道。 沈颜悦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漫不经心的说道:“不是,我有爱过你吗?” 宋之玥瘪了瘪嘴,吼道:“你骗人,你之前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不是在床上说的吗?女人在床上说的话能当真吗?” “你…………” 李牧晗看着面前这间大门紧闭的屋子,气喘吁吁,刚刚他跑到宋公子的房里找了个遍却没有找到,他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跑到这了。 公主府里的人都知道,宋之玥一般只会经常出现在两个地方,他的房间还有公主的房间,只要在他的房里找不到他,那想都不要想就可以断定他在公主这里了,一抓一个准。 李牧晗有点胆怯,都这个点了两人还没有起身,莫不是在做什么快乐的事?这他怎么好打扰啊,要是看到什么不该看的,那……可如果他不通报的话,以后宋之玥追问起来他就麻烦了。 算了算了,死就死吧。李牧晗清了清嗓子,大声叫道:“宋公子,您起了吗?我有些事要禀告。” 突然起来的声音让乱做一团的两人分离开来。 沈颜悦白了宋之玥一眼,戏谑道:“找你的。” 宋之玥也不慌,自顾自的拢了拢敞开的领口,对着门口说道:“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李牧晗愣了愣,这种事确定要当着公主的面说?男人之间的勾心斗角怎能在女子面前说出来啊,这样会显得男子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宋公子确定要在这说吗?”李牧晗还是有些害怕,宋公子莫不是忘记他交代过的事情了,可现在自己又不好提醒他,毕竟公主还在屋里呢。 沈颜悦推了推宋之玥,道:“你可快去吧,这一看就是有事要找你。” “我不,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宋之玥笑了笑,说道。 “李侍卫,你直接说吧,我跟公主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我们两人亲密无间,密不可分,怎么可能会有秘密呢?你但说无妨。”他是真不知道李牧晗为什么突然找他,他这几天心思都在沈颜悦身上了,脑子不太清楚。 李牧晗摇了摇头,还真别说啊,你们之间明明就有秘密,“好吧,那我直接说了,顾府公子前来拜访。” 宋之玥一惊,他怎么忘了这茬,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吩咐过李牧晗千万要拦着顾砚迟,不让他踏进公主府一步。 宋之玥看了沈颜悦一眼,发现她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笑不出来。 “宋之玥你什么意思?胆太大了吧,什么时候连看门的侍卫都收买了,明明是我的侍卫,有事却直接绕过我来禀告你?”沈颜悦现在很烦躁,她是真不知道宋之玥竟然直接收买了她的侍卫,更重要的是,她非常讨厌这种被控制的感觉,非常非常……讨厌。 “我没有……”他委屈巴巴的看着沈颜悦,扑到她的怀里撒娇,道:“我这不是太喜欢你了吗?眼里哪能容下别的狐媚子。” 看到沈颜悦不为所动,他知道这招不管用了,又开始用另一套,“你为了他这样说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你不想娶我就是为了他吗?” “果然,你们女人都是一样,总是不知满足,得不到的时候千方百计的哄着捧着,得到手了就不屑一顾。” 沈颜悦翻了个白眼,心道:我可没有,明明是你白给好吗?你都那样了,我接受还不行吗?亏的又不是我。 “你想多了,我谁都不喜欢,我就只喜欢我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都不想再看到顾砚迟,以前对他有好感的时候巴不得天天看到他,可是现在没感觉了,她就只觉得他烦。 宋之玥莞尔一笑,他就知道这女人是个没心的,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是没有喜欢的人,那他就有信心把她的心给捂热了,烈女还怕缠郎呢,他就不信这个女人能招架的住。 怎么说,他也算是天生丽质,芝兰玉树,风流倜傥……他可是能在京城排的上号的美男子,想娶他的女子更是数不胜数,可他偏偏谁都看不上,硬是看上了这软硬不吃的女人。 “既然公主这样说,那顾家公子必是不得公主欢心,公主定是不想看到他,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帮公主去会会他吧。”宋之玥说完,随手捞起床榻旁散落的衣裳,不等沈颜悦反应就直接出去了。 沈颜悦有些无语,他怎么变脸变得这样快,刚刚不还一脸难过,准备哭唧唧来着? 罢了罢了,男子的心思果然难猜,不过这样也好,有人代替她去她还开心呢,不用见到顾砚迟那张死人脸,他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不关她的事。 男人算什么,睡觉它不香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小天使,可以给垃圾作者留个言吗?太难过了,没有人看我的文,呜呜呜 第8章 哟,你这香囊挺不错啊 李牧晗看着前面那个一步一步走得极为优雅的男人,十分无语,明明就一步路非要拆成十步走,这都走多久了,还是在公主寝房附近徘徊。 他能怎么办,人家不急他还能催人家啊?他可没那么大胆子,毕竟人家才是主子,他李牧晗就是一守门的侍卫,只能跟着呗。 只是可怜了那顾家公子,还得顶着那么大的太阳在门外苦苦等待。 唉,多可怜啊,爱上谁不好,偏偏爱上公主,那也就算了,还偏偏遇上了宋之玥这厮,胡搅蛮缠,心机又重,嫉妒心强,还特别会装,公主看不出来并不代表他们看不出来啊。 想想那顾公子,面容冷峻 ,知礼明仪,端方雅正,虽然不苟言笑,但心机一看就没有宋公子多啊,要是宋公子再撒泼打滚装委屈,公主肯定会更心疼得不得了,没办法啊,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波,顾公子完败。 李牧晗无奈的摇了摇头,跟上了前面那个悠哉悠哉的男人。 好不容易走到荷花池,宋之玥又开始停下来佯装欣赏。李牧晗不禁攥紧了衣袖,草,他怎么又来了,有完没完啊,再这样下去他觉得自己都要发疯了。 宋之玥看着后面一路跟着自己的李牧晗,心里直发笑,他虽然知道李牧晗已经在心里骂了他无数次,但他就是不想走那么快。 一方面,他不想那么快去见顾砚迟,他就想晾晾他,谁让他不知好歹敢来纠缠他喜欢的女人。 另一方面,他想逗逗身后那人,看李牧晗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他觉得有趣极了。 “这金鱼可真是好看,李侍卫,帮我去拿点鱼食呗,这金鱼看样子也不像有人喂过的样子,可别饿坏了。”宋之玥淡淡开口。 听到他这句话,李牧晗只觉得自己要裂开了,这宋公子也真是能够折磨人的,真不知道公主是怎么能忍得了他这种人,要是他他早就去死得了,早死早超生。 李牧晗心里怒极,咬牙切齿道:“遵命!”而后转身就走,迈的步子一步比一步重。 李牧晗走后,宋之玥随意倚在一旁的栏杆上,闭目养神。 待会儿,他要怎么作弄顾砚迟好呢? 可真是令人头大啊…… 对于这种觊觎沈颜悦的人,他可一向不会手下留情,沈颜悦是他的,只属于他一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让。 之前也有些不怕死的小侍想趁他不在的时候趁虚而入 ,可是后来那小侍怎么样来着? 哦,被他丢到小倌馆去了,不是会勾人吗?那就去自己擅长的地方呗,物用其极,不是挺浪吗?千人骑万人枕岂不美哉? 真是的,一个个的狐媚劲都没处使是吧,非要眼巴巴往沈颜悦跟前凑,身子都要贴上去了。 那沈颜悦又是个不懂拒绝的主,明明知道人家对她有企图还不防着,又不是谁都像他宋之玥,风度翩翩还冷静自持。 笑话,他宋之玥可不是个好欺负的 ,他是拿沈颜悦没办法,但是他还拿捏不住几个浪蹄子吗? 所以那几个勾引沈颜悦的男子没一个有好下场,全被他打发到小倌馆去了。 可是,顾砚迟毕竟不是普通人,他又不能拿那等下作方法来对付他,毕竟他身后还有个丞相母亲呢。 唉,难办啊…… 既是暂时想不出那便先不想了吧,就让顾砚迟晒晒太阳,谁让他上次骂自己来着。 想到这,宋之玥不禁微微一笑,心情莫名愉快。 不甚轻快的脚步声响起,是李牧晗回来了。宋之玥微微睁开眸子,淡淡的瞥了李牧晗一眼,不言语。 “宋公子,鱼食拿来了。”李牧晗将手里装满鱼食的篮子递给宋之玥。 宋之玥伸手接过,揶揄道:“你倒是挺快。” 李牧晗一愣,答道:“宋公子吩咐,牧晗不敢不从,必全力以赴。” 宋之玥将手里的鱼粮随手一撒,池里的鱼儿便纷纷聚过来抢食,平静的池面上聚满了颜色各异的鱼儿,煞是好看。 李牧晗等了许久,只听宋之玥压低声音道:“你若是忠心相待,以后本公子定会重重有赏。” “是!”李牧晗双手抱拳,急忙表明立场。 宋之玥抬头看了看天,将篮子里的鱼食一股脑的倒了下去,然后整了整衣裳,平静的说道:“走吧,也是时候去见见那顾家公子了。” 然后迈着优雅的步子向着大门走去,留下李牧晗一人原地发愣。 李牧晗回过神来,看了看池子里的鱼,好家伙……全都翻肚皮了。 靠之,这宋公子真乃神人也,喂个鱼都能把人家霍霍完了,唉,真是可怜了这一池金贵的鱼,再也吃不到明天的饭了…… 不对,他应该可怜的应该是那顾公子才对,碰上宋之玥这种对手也太特么倒霉了。 李牧晗无奈的笑了笑,亦随着宋之玥的步子跟上了他。 公主府外。 顾元一脸焦急的望着紧闭的大门,十分急躁,这都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有人来开门? 今日太阳很毒,又加上昨日没有好好歇息,长时间的等待让顾砚迟有些眩晕,他目光呆滞的望着门口,等待着那人的到来。 顾砚迟紧紧攥住手里的香囊,有些许紧张。 大门微微一动,顾元急忙高兴的对顾砚迟说道:“公子公子,她们来了!” 顾砚迟听罢,连忙正了正衣冠,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准备迎接他的阿悦。 下一瞬,大门打开,他的笑也猛地凝在嘴边,握了握手中的香囊,他艰难的开口,问道:“怎么是……你?公主呢?” “怎么不能是我啊?顾公子在期待着什么?”宋之玥眉梢都带着笑意,他就喜欢看顾砚迟这副落魄的样子。 这样的男人凭什么和他宋之玥争,除了好看一些,他并不觉得顾砚迟哪里好,要是去小倌馆挂牌保不准能当头牌,但除此之外,毫无特色。 “不行,我要见公主。”说着,顾砚迟就想从敞开的门走进去。 宋之玥使了个眼色,身后的李牧晗就挡在了顾砚迟面前,李牧晗道:“对不住了,顾公子。” “公主不想见你,顾公子不知道吗?”宋之玥看着顾砚迟那张略带些无措的脸,淡淡开口。 顾砚迟心里酸涩,道:“不是的,公主怎会不愿见我,定是你在说谎。” 听到这句话,宋之玥脸上的笑更是放肆,他把玩着手里的头发,答道:“这都是公主亲口说的,我又何故诓骗你?” 然后宋之玥又加了一句,“是公主在床上告诉我的,她一点都不想看到你。” 顾砚迟瞳孔蓦的一缩,他们两的关系竟如此亲密了吗? “不可能的,公主怎会这样对我。”顾砚迟虽心里苦涩,面上却丝毫不显。 宋之玥差点乐出声,真是要笑死他了,他还没见过这么会自我安慰的人。“呵,可别傻了,那你倒是说说,公主现在可是出来看你了?” “让你顶着大太阳站了那么久的可是她?” “不愿理你的可是她?” “你以为我想看见你吗?是公主她让我来打发你的。” “她根本就不想看到你,你还不明白吗?” 顾砚迟只觉得自己的心生生裂开,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阿悦竟如此狠心,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了。 可她明明说过: “顾砚迟,我喜欢你,嫁我可好?” “我爱你,只爱你一人。” “我沈颜悦从不轻易承诺,但是如果你嫁给我,我一定会宠你爱你,绝不轻易怀疑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也只许你一人。” “理理我嘛,不要这么冷淡好不好?你不理我我会伤心的。” “喏,这块玉佩给你,以后你可以拿着它去找我,无论我在做什么,我一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面前。” “顾砚迟,你长得可真好看!真想醒来的第一眼就可以看到你。” “等你嫁给我了,我定会把你捧在掌心上。”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嫁给我?” ………… 这些话,原来都是假的吗?转眼间她就爱上了另一个男人,竟是连半个眼神都不再分给自己。 顾砚迟不由得攥紧了手里的香囊,心里的苦涩积聚成河,溃堤而出。 宋之玥好整以瑕的看着面前的顾砚迟,是的,他也注意到了那个香囊,啧,还绣上了牡丹啊,真是有心了,不过,他可不会让别的狐媚子绣的香囊挂在沈颜悦的身上。 “哟,你这香囊可真是不错啊,看不出来顾大公子手还挺巧啊。”说罢,就要伸手夺走顾砚迟的香囊。 “你……干嘛,这是我给公主绣的。”顾砚迟把手里的香囊护在怀里,他可不能让宋之玥抢了去。 “算了吧,公主她才不会收呢,我告诉你啊,她以后收的香囊只能是我送的。”宋之玥一脸不屑。 顾砚迟心下微凉,有一个想法逐渐在心底形成,却又不敢置信,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之玥一脸得意的说道:“你还不知道吗?公主她准备娶我了。” 第9章 竟那般下作 “砰!”顾砚迟手中的香囊忽的掉落,砸在地上的声音极为清晰。 宋之玥心道:啧,这就受不住了啊,真是没用,虽然公主没说要娶我,但是我骗骗你又怎么样,反正公主她现在又不想见到你,你又不能验证,正好断了你的心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公主怎么会娶你,不可能,不是这样的……”顾砚迟喃喃说道,眼里似乎有泪意。 宋之玥轻声笑了笑,一字一句道,“怎么不可能,这可是公主昨晚在我耳边亲口承诺的呢,她说,她只会娶我一人,此生,唯我一人。” “不会的,她说过会娶我的,她说过的……”顾砚迟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宋之玥,他想从宋之玥眼里看到撒谎的成分,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站在一旁的李牧晗心里感慨万分,不得不说,宋之玥真是个做戏的好手,演得跟真的一样,要不是他早就见识过了,他还以为是真的。 顾砚迟依旧不敢相信,他现在只想看到沈颜悦,他要亲耳听到她承认。 看到顾砚迟又想往里闯,宋之玥一手拦住他,又说道:“别白费力气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今天为什么出来见你的是我,站在外面的是你。” 顾砚迟闻言顿了顿:“为什么?因为你不要脸吗?” 在顾砚迟看来,宋之玥就是不要脸,一个未婚男子还未出阁就天天往女子家跑,简直是不知羞耻。 宋之玥觉得顾砚迟是真的挺难搞 ,比那些小侍难糊弄多了,但是那又怎样呢,他照样能让他知难而退。 杀人诛心,他可是准备了好些话来刺顾砚迟呢,既然顾砚迟不信,接下来他宋之玥就准备放大招了,那么,别怪他不留情面,对付想跟他抢沈颜悦的男人,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宋之玥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说道:“错,当然是因为公主心悦我啊!毕竟我长得这般好看。” 顾砚迟闻言只是冷哼。好看?难道他顾砚迟又哪里差了,公主可是跟他说过他最好看了,虽然他并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貌,但是他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宋之玥看到顾砚迟这副样子,心里的火气更大了。好好好,竟然不为所动,那他定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他的凑近顾砚迟的耳朵,轻声说道:“你知道公主昨天晚上抱着我的时候说了什么吗?她说,她爱极了我的身子,就如上好的锦缎,细腻柔滑,让她爱不释手呢!” “你……不知羞耻!!!”顾砚迟猛的推开宋之玥,怒道,心里又惊又涩。 顾砚迟是真的没有想到,宋之玥和沈颜悦他们两个竟然已经……他以为沈颜悦只是暂时被宋之玥哄骗了,却没想到她竟然夺了宋之玥的身………子。 他只觉得面前的宋之玥面目可憎,长得一派俊朗儒雅,背地里却做出那等爬人床的下作之事。 在南灵国,若是未出阁之前被别人污了身子的男子,只有三个下场,要么嫁给要了他身子的女人,举案齐眉;要么只能嫁给普通的光棍女子,安然度日;要么出家当和尚,孤独终老。 毕竟,南灵虽然开放,但还是在意男子是否有清白之身。可是在这世上,哪个女子会要一只破鞋呢? 顾砚迟轮廓分明的脸颊呆滞无神,看起来既惨淡又可怜,他万万没想到沈颜悦会直接要了宋之玥,他只要一想到他们交缠在一起,他就无法忍受。 宋之玥看着顾砚迟瞬间暗淡的脸色,又添油加醋道:“公主还说了,她觉得你无趣极了,跟块木头一样,玩起来肯定不带劲。” 顾砚迟攥紧了拳头:“那又如何?不比你这种违背男德的男子强多了,至少我不像你那般下作。” “呵呵,我下作?我和公主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你情我愿,这种事自然而然就发生了嘛,反正公主定会娶我。”宋之玥讥讽道。 “倒是你,明明公主已经不想理你了,你还苦苦纠缠,我竟不知是谁更下作呢!” 顾砚迟闻言面色一沉,说道:“我没有,公主怎会不想见我,定是你从中作梗。” 宋之玥只是一笑,又道:“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公主她就是不喜欢你啊,像你这种无趣的男子,哪个女人会喜欢?公主说了,过几天就去请旨,让我做她的驸马呢。” “你说什么?!不,这不可能,不可能的……”顾砚迟脸上血色尽褪。 若真是如此,那他又该如何自处,他怎能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娶别的男人? “切,有什么不可能的,公主说了,她呀,最喜欢我了,定要八抬大轿,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娶进门呢!” “还说定会宠我爱我,不会再看外面的歪瓜裂枣一眼,她只看我一人就足够了。” “你知道吗?她还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呢,这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啊。可是,公主偏偏许了我。” “你说,有什么不可能呢?我劝你啊,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在这大太阳下站了那么久,公主她不心疼,我看着都可怜呢。” “你放心好了,我们大婚那天定会请你观礼。唔,礼品就不用带了,你人到就好了,毕竟我才不稀罕。” ………… 宋之玥的一字一句就像一把把尖刀扎在顾砚迟的心上,一瞬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宋之玥说过什么顾砚迟已经听得不甚分明了,他只知道自己被抛弃了,他的阿悦要娶别的男人为夫,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可是,凭什么呢?分明这些话阿悦也曾对自己说过,可是转眼之间她却对着别的男人说出同样的话。 她怎能如此狠心,和别的男子形影不离,却让自己独自承受相思之苦。 是不是他在给她熬夜做香囊的时候,她却和别的男子寻欢作乐? 想着想着,顾砚迟的眼里渐渐续满了泪水,可是他却强忍着不让它掉落,他不能输,更不会让宋之玥看笑话。 不是要娶宋之玥吗?好,他这就回家求阿娘,让阿娘想办法,他断不会让宋之玥就这样嫁给他的阿悦。 圣旨不还没下来吗?有什么变数不也很正常吗? 反正,阿悦是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别的人休想把她抢走。 想到这,顾砚迟只是瞪了宋之玥一眼,就转身带着顾元离开了,脚步异常凌乱,竟是连地上的荷包都忘了捡。 宋之玥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不在意了,他现在的心情好的得不得了。 又解决了一只狐狸精。 这下顾砚迟应该会知难而退了吧?看他刚刚那样子定是不敢再来纠缠沈颜悦。 可是,外面的骚狐狸是解决了,可谁知道又会有什么沈砚迟,肖砚迟,苏砚迟出来勾引公主。 当务之急就是赶快让公主娶他,断了那些人的念想。 可他又该怎么诓骗公主娶他呢? 看着地上的香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 沈颜悦又睡了一小会,朦朦胧胧醒来,就再也睡不下去了,她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于是就决定起身喝水。 她刚把水倒好,准备喝的时候,宋之玥就一脸笑意的推开门,说道:“小懒猫终于肯起床了?有没有想我啊?” 沈颜悦不想理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继续喝水。 宋之玥继续说道:“算了,你定是不会想我的,反倒是我,对你牵肠挂肚,只是离开你一小会儿,就恨不得飞回你身边。” 沈颜悦口气十分冷淡:“哦。” 宋之玥心下酸涩,他知道沈颜悦并不在意自己,可是没关系,他可以缠,缠到她娶自己为止。 “也就只有你敢这般作践我了,从小到大,谁不是让着我哄着我,可你却总是仗着我喜欢你,百般刁难,可我却依然心甘情愿。”宋之玥把袖里的香囊拿出来,塞到沈颜悦手里,说道,“这香囊是我花了几日做出来的,你好歹把它收下。” 沈颜悦看了一眼,怀疑道:“这真是你做的?”她才不相信宋之玥会有这等手艺,多半是从哪里买来的然后借花献佛罢了。 宋之玥面色一沉,听到她这话心里一阵惊涛骇浪,喉间酸涩,他就知道,沈颜悦从来就是这样,无论他给她什么东西她都不想收下,就算收下了,也随便放个地方,转眼就找不到了。 上次也是这样,他给她送了一只和他一样的玉簪,过了几日,他再问她时,她就说不见了。 可隔天他就在一个小侍头上看到了,他当场就给了那小侍一巴掌,然后把他卖到小倌馆去了。 沈颜悦问他干嘛那么生气,不就是一支簪子怎么闹得那样大,撞了就撞了呗,难道跟他宋大公子戴同一支簪子就有罪吗? 宋之玥气极反笑,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这只簪子是我送给你的,全南灵就只有两支,可你却随手把它送给别的男子,你让我怎么想?”说罢,把自己头上的簪子取下,猛地把两只簪子掷在地上。 一瞬间,两只簪子四分五裂,玉片四溅,发出清脆的响声。 沈颜悦其实根本不知道这是宋之玥送的,因为她从来都懒得记,就随手放在一旁的梳妆盒里。 那次她看那个小侍伺候得不错,就顺手从梳妆盒里拿出一只簪子,赏了他,谁知道那么巧,刚好拿到了宋之玥送的东西。 这是沈颜悦第一次在宋之玥脸上看到脆弱,他看着沈颜悦说道:“我不管你和那个小侍做过什么,但请你下次不要再拿我送你的东西去赏别人,我见了,只觉得膈应。” 这次,宋之玥也是料定,以沈颜悦的性子定会把这个香囊随手送人,所以他才忍住恶心把顾砚迟做的香囊拿来借花献佛,他就想知道顾砚迟若是看到府里的小侍身上挂着他熬夜做出来的香囊,会作何感想。 他宋之玥被这样对待,他顾砚迟也别想舒服。 只是他没想到,沈颜悦一开口说出的话却是在质疑自己。 宋之玥清俊的脸微冷,问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第10章 玩玩而已,娶不得 沈颜悦冷冷的说道:“我该相信你吗?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府里的小侍为什么莫名其妙就不见了,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宋之玥只觉得百口莫辩,可他又不甘心:“是我做的没错,可是那是因为他们有错在先,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勾引你!” 沈颜悦微微皱眉,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勾引我了?是你自己主观臆断好吗?硬是把人家送到小倌馆去挂牌,你可知你这莫名其妙的嫉妒,毁了人家一生!” “呵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替他们说话,你心疼他们,你怎么不心疼心疼我?”宋之玥被她气得心口绞痛,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沈颜悦叹了口气,开口道:“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捕风捉影的乱吃飞醋?你这样让我很累,你要是再这样,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宋之玥眼眶一酸,竟是要落下泪来,“你很累,难道我就不累吗?我只是喜欢你罢了,我又能有什么错呢?可你却为了他们对我恶语相向,难道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子勾引你,我就不能对付他们了吗?” “你真是不可理喻!分明就是嫉妒成性,人家根本就没有那种心思,是你自己想多了。” 宋之玥怒极反笑,说道:“我想多了?那你说说若是那日我晚来一步,你是不是就要和他滚到床榻上了?” “沈颜悦,是,我是拿你没办法,但是对付那种狐媚子,我有的是手段。” “我不够好吗?为什么还要去找别人,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你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 宋之玥现在只想拉着沈颜悦一起跳湖,两人干脆死了算了,只有死了她才是自己一个人,那些莺莺燕燕一个一个在他跟前晃悠,他眼睛疼得不行。 长得那么丑还敢勾引沈颜悦,怕不是活腻了,她也是,就不怕自己长针眼。 他宋之玥这么一个风度翩翩佳公子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她不在意,硬是喜欢外面那些长得奇丑无比的男子。 在宋之玥眼里,除了他以外的男子,都是歪瓜裂枣,这世上也只有他才配得上沈颜悦。 沈颜悦只觉得头大,她到底为什么要惹上宋之玥这种男人,真是让人受不了,就跟个神经病似的,控制欲强,嫉妒心也强,还特别会颠倒黑白。 以后谁娶谁倒霉,反正她是不想娶的,就算娶了也就把他放后院里,然后自己跑到外面去逍遥快活。 看着面前对他毫不在意的沈颜悦,宋之玥眼里充满了哀伤与失落,心里满是绝望,他缓缓说道:“就算是顾砚迟我也不会放过,你知道吗?我跟他说你要娶我了,你猜他什么反应?” 沈颜悦心里一惊,更多的是怒气,她气得甩了宋之玥一巴掌,大声质问道:“宋之玥你发什么神经!他也是你能惹的,你知不知道他的母亲是谁?谁让你胡言乱语了,若是惹了她,你死有余辜!” 宋之玥偏着头,摸了摸自己的脸,肿了,火辣辣的,可是他的心却更痛,活生生裂开,鲜血淋漓。他没想到沈颜悦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没想到她竟然会打他。 宋之玥再也控制不住,落下两行清泪,他看着沈颜悦,哽咽道:“你果真是在意他的吧?竟然为了他打我。” “他有哪点比得上我的,竟让你这么紧张。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不想娶我,你想娶的人是顾砚迟那种人吧。也对,他家庭背景比我好,男德男戒又学得极好,你们女子就是喜欢这样的。” “可是我又该怎么办呢,你夺走了我清白的身子,你让我下半辈子怎么办?你要是不娶我,我就只能出家当和尚。” “你那日喝得酩酊大醉,把我拉到床上,脱……我衣服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无情无义记不住,我可是记得的,你说你爱我,很爱很爱,会一直对我好,我信了,可你呢,转头就被别的男子勾了魂。” 靠之,这男的颠倒是非的功夫真是越发见长,要不是她是亲历者,她都要信了。 她虽然醉了,但是又不代表她没有脑子,那日的事情明明是宋之玥一厢情愿罢了,宋之玥趁着她醉酒,强行把她压在床上,一言不合就要脱……衣服,想和她共赴巫山云雨,她被吓得酒都快醒了。 她好言好语劝阻,说什么宋之玥也不听,还说自己不会要什么名分,只要她心里有他的位置就好了。 沈颜悦知道自己躲不掉,然后也没再反抗,就当是点了一个清倌呗。 然后,就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沈颜悦有些无奈,她其实很讨厌别人拿这种事来威胁她。这男女之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她又没有胁迫他啊,是他自己非要缠上来,她才是被压的那一个,现在倒好,又反咬一口。 沈颜悦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分明就是他不守规矩在先。可是哄还是要哄着的,不然谁知道他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她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被迫娶这种泼夫进门,那她以后还怎么快乐。这种男人,玩玩也就罢了。 沈颜悦走到宋之玥面前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说道:“还疼吗?我帮你搽些药,要是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沈颜悦十分了解宋之玥,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他就不会闹了。 看着突然关心他的沈颜悦,宋之玥才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他觉得自己没骨气极了,只要沈颜悦向他释放那么一点点善意,他就可以毫不计较。 宋之玥捂着脸,说道:“痛极了,你怎么可以下手这么狠,要是我毁容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我不管我不管,要亲亲才能好。” 沈颜悦无奈扶额,她就知道这厮最会得寸进尺,“亲亲就能好?你确定?” “嗯,当然,快来吧,我好疼好疼的。”宋之玥笑吟吟的看着沈颜悦,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仿佛刚才那个泫然欲泣的男子不是他。 沈颜悦轻轻抬起宋之玥的下巴,轻轻的吻了吻他被打肿的脸,蜻蜓点水的一吻过后,就急忙推开他。 宋之玥一愣,他的本意是亲嘴,可这个女人却曲解他的意思。 “不行,你这样不作数,要亲……嘴才能好!”宋之玥恼道。 沈颜悦摇了摇头,叹气道:“别想那么多,现在还是白天,做什么梦啊!你还是快点去弄弄你那张肿得老高的脸吧,要是毁容了就别怪我不理你,我可不喜欢丑男。” 听罢,宋之玥拿起梳妆台上的铜镜,左看右看,说道:“没有啊,我还是那么丰神俊朗,我这张脸要是在小倌馆那可是绝世头牌。”不对,他们根本就比不上自己一根汗毛。 奇怪,他怎么拿自己跟那些供人玩弄的小倌比? 沈颜悦觉得宋之玥就是对自己自信过了头,脸上顶着红色的巴掌印还能说出这种话也是没谁了。 不过凭心而论,宋之玥的容颜无疑是极美的,不同与顾砚迟那种冷冷清清,宋之玥满身光芒。 他们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如水中月,孤寂清冷;一个如云中日,灼热滚烫。 沈颜悦一眨不眨的盯着宋之玥,让宋之玥不禁心情愉悦,戏谑道:“怎么,被我的容貌迷住了?本公子的容貌可令你满意?” 沈颜悦缓过神,说道:“是啊,你这可当小倌馆头牌的容貌,自然是不错的。” “你……”宋之玥没料到她会拿他的话来堵自己,转念一想,说道:“我这么好看,那你还不快娶我,晚了可就没了。” 沈颜悦不想和他说话,这人怎么每句话都能扯到娶他。 第11章 我要她娶我 “反正我是嫁定你了,你要是敢始乱终弃,那我……我……我不动你,我可舍不得,但是那个狗男人就不一定了,我有的是方法折磨他。” “我要让他给我洗脚,还要让他给我端茶送水,我可不能让去见他,我要让他日日夜夜独守空房……” 沈颜悦冷哼一声,她只觉得宋之玥的想法幼稚可笑,且不说她现在会不会娶夫,就算是娶了哪还轮得到他宋之玥指手画脚,要知道,那个男人一嫁过来就是正夫。 “如果有一天,我娶了夫君,那一定是我心爱之人,我会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断不会任你玩弄他。”沈颜悦想了想,说道。 宋之玥一听这话,心里的苦闷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直刺得他眼眶发酸,他强忍着才不让泪掉下来。 就短短几句话,沈颜悦的真实想法就被他套出来了。 他就知道,沈颜悦根本不想娶他,可是他又能怎么办,他那么喜欢她,喜欢得那样灼热,不顾世俗伦理,就把自己完完整整的给了她。 可是她呢?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和自己长相厮守,只想着怎么甩开自己,和别的男子白头偕老。 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牵肠挂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只有他爱她爱得入了魔。 她却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看着自己迷足深陷,却不愿拉自己一把,她怎能这般狠心。 难道最先动情的就有错吗? 顾砚迟一回到府上就往母亲的住处跑,他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因为以他的能力,他根本阻止不了沈颜悦娶宋之玥,但是他相信他的母亲一定有办法。 顾元跟着顾砚迟一路小跑,却还是跟不上,他停下来不住喘气,觉得自己都要呼吸不过来了。 他家公子可真是精力充沛啊,熬了大半个夜,又晒了一个时辰的太阳,丝毫不受影响。 莫非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顾砚迟来到母亲屋前,依然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没有稍作休息,他对母亲的贴身小侍说道:“母亲可是起了” 顾砚迟知道他母亲一直有午睡的习惯,而且还有很大的起床气,是以他也不敢轻易打扰。 那小侍摇了摇头,说道:“回公子,未曾。” 顾砚迟舔了舔干涩的唇,问道:“那母亲可曾说过她何时起来?” 小侍想了想,答道:“回公子,丞相说了今日没事不要打扰她,虽是如此,但依小的看,丞相已经歇了很久,兴许再过一会儿就醒了吧。” “公子,可是要先去歇息,等丞相醒了,小的再去通知您?” 顾砚迟稍稍颔首,道:“无妨,我再等等便是。” 屋内静悄悄的,香炉内的安神香慢慢燃烧,化作一缕缕轻烟飘散而出,铺满软被的床上,顾如仍在酣睡。 近日,朝堂上发生了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事事都要顾如这个丞相接手,搞得她心力憔悴、焦头烂额,更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其实也无非就是女官们勾心斗角那点事,但处理起来就非常麻烦,因为个中关系错综复杂,一不小心就会妨碍了哪个大臣的利益。 作为当朝丞相,她必须一碗水端平,不能有失公允,要让大家都心服口服。 长时间的忙碌和焦虑,让顾如只有靠着大剂量的安神香才能勉强入眠,今日好不容易有空闲,顾如便吩咐下人不要来打扰她。 这一睡就睡了好几个时辰。 过了好一会儿,床上的人终于悠悠转醒,缓缓睁开了那双略带几分霸气的眼。 顾如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她觉得自己软绵绵的,浑身无力,看来应是睡足了。 她这一觉睡得极其安稳,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直接睡得昏过去了,或许是跟朝堂上那些女人勾心斗角太累了吧,脑子不够用。 在床上缓了片刻,她便吩咐下人将洗漱用品送进来。 当下人告诉她顾砚迟来找她的时候,她还睡意朦胧,有些不太清醒。 她这儿子可轻易不来找她,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略一思索,就知道自己儿子铁定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而且还是棘手的事。 她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这个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让人挑不出毛病的儿子来找她呢。 洗漱完毕后,她吩咐下人让顾砚迟进来,然后便坐在桌边等待。 顾砚迟很快就进来了,顾如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事不简单。 知子莫若母,虽然顾砚迟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好歹是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他脸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她都能看出来。 一脸愁容,看来定是被感情伤了心。她对顾砚迟从小就要求极严,更是从未让他和旁的女子有什么接触,是以他根本不懂何为情爱,有困惑也实属正常。 顾如觉得,如果不是感情上出了问题,那她这个儿子定是不会来找她的。 不过她倒是很好奇,她这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儿子,动起情来是什么样子,她想起来……就觉得激动,她还从没看过自己儿子被其他情绪弄得不知所措呢。 顾砚迟拉开椅子,优雅入座,却不开口。 顾如喝了口茶,然后问道:“怎么了,什么事竟然能难住我无所不能的鹅子?” 顾砚迟面上的表情微微松动,说道:“娘亲,我想嫁给公主。” 顾如顿了顿,原来是这点小事啊,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难办的。 “那就嫁呗,我儿那么优秀,哪家姑娘不喜欢。” 顾砚迟眼神暗了暗,说道:“可她说她要娶宋之玥。” 顾如拿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公主既是心有所属,那就不好办了。“你不是说公主喜欢你吗?” 顾砚迟摇了摇头,眼里有悲伤有委屈,哽咽道:“我也不知道,公主她明明前些日子还说要娶我,可是……现在却……变心了,我也不清楚自己哪里做错了。” 顾如想了想,说道:“那个让公主变心的人可是宋御史的儿子?” 顾砚迟点了点头,答道:“正是。” 顾如有些不解,这宋之玥可是出了名的不守规矩,从小就肆意妄为,连男德男戒都没有学过,做事全凭喜好,宋御史都不知被这个儿子气了多少次了,后来干脆懒得管他了,只希望他早点嫁出去,她能落得耳根清净。 “可这宋之玥不学无术,更是野蛮至极,连男德男戒都不懂,哪里比得上我儿,也不知公主怎么会喜欢这种粗俗的男子。”顾如忿忿道。 顾砚迟攥了攥衣袖,说道:“砚迟也不知,可公主却亲口说过要娶他。”他有些不甘,但更多的是委屈,他不知道为什么公主她变心变得这么快,明明几日前还说过只爱自己一人,转眼间就已物是人非。 顾如想了想,看着顾砚迟冷淡的脸,问道:“若是公主真要娶那宋公子,你会如何?” “我……我不希望公主娶他,一点都不希望。”顾砚迟抬起头,对上顾如那双充满探究的眼,而后迅速低头。 顾如敛了眸子,说道:“这不是你希望不希望的问题,若是公主真要娶,那谁都阻止不了。” 顾砚迟的手颤了颤,不甘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顾如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一点都没有,公主再怎么说都是女皇的掌上明珠,她若执意要娶,那女皇肯定会同意啊!” “那……若是砚迟甘愿做小呢?”顾砚迟不甘开口。 顾如闻言面色一冷,说道:“不可,堂堂丞相的嫡子,怎能为人侧室。” “可娘亲,砚迟喜欢公主,很喜欢很喜欢,若是不能嫁她,那砚迟便终生不嫁也罢!”顾砚迟缓缓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可能,我的儿子再怎么说都得是正房!否则你就别想嫁!”顾如只觉得恨铁不成钢,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顾砚迟无奈的笑了笑,说道:“既然如此……那算砚迟求你,让我嫁给公主吧!”说完,竟忽的双膝跪地,“咚”的一声,在黑夜里极其清晰。 顾砚迟低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分明。 太过于震撼,顾如一时没反应过来,竟任由顾砚迟跪着。 半晌,她才勉强平复内心的惊讶,她的儿子看来已经情根深种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顾如叹了口气,说道:“你起来吧,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同意的!京中女子众多,无论哪一个,你嫁过去指定是正夫,你又何必自甘堕落到去做公主侧夫!” 顾砚迟抬起头,直视着顾如的眼睛,答道:“砚迟对公主倾心不已,如若娘亲不让我嫁与公主,那砚迟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顾如无奈的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这儿子就是犟,他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倒是希望他不知情爱,可他一但动了情,又会始终如一。 可到底是她的亲儿子啊!她又怎么忍心让他去做公主侧夫呢? 顾如将顾砚迟扶起来,道:“你怎么这般傻,自甘堕落到为人侧夫?你之前不是说你若是嫁人,定不会与他人共侍一妻,你的傲气到哪去了?” 顾砚迟面上一冷,不假思索道:“那人若是公主的话,砚迟甘之如饴!” 顾如无奈至极,说道:“罢了罢了,既是如此,为娘同意就是。” 顾砚迟渐渐松开攥紧的拳头,脸上带着一丝笑意,问道:“当真?” “当真!”顾如顿了顿,“不过……” 听到这句话,顾砚迟眼里的欢喜又暗了下来,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笑意:“娘亲改变主意了吗?” 顾如摇了摇头,道:“没有,只是你当真心甘情愿为人侧夫吗?” 顾砚迟眉头紧锁,压抑住内心的波涛汹涌,道:“自是不甘,可砚迟又能如何?” “放心,娘亲定不会让你做侧夫,我们家砚迟再怎么说也得是正室!”顾如笑了笑,说道。 顾砚迟心下疑惑,问道:“娘亲,可是有何办法” “公主是否真的说过,她要娶宋之玥?”顾如反问道。 顾砚迟思索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那倒没有,这只是那宋公子告诉砚迟的。” 顾如心下了然,果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宋家公子只是略微用言语刺激了一下,她这不开窍的儿子就急的不行,跑到她这求助。 不得不说,这宋公子真是好算计,在这方面上,砚迟是比不上他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分明就是那宋公子诓骗你的,也就只有你才信他了!” “母亲这是何意?” “傻孩子,那宋公子就是想让你知难而退,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你想想,若是公主真要娶他,那圣旨不早就下来了?还轮得到他天天在那吹嘘,却也没见公主府有半分动静!”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了,公主从头到尾就没有出现过,他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那个男人给骗了? 看着突然反应过来的顾砚迟,顾如笑了笑,道:“你既然这么喜欢公主,那我就立刻向圣上请旨,让你做公主唯一的夫君,断了那宋家公子的念头。” 顾砚迟喜从心来,道:“多谢娘亲!” 第12章 是她唯一的夫 月色中,一辆外表简朴却不失高雅的马车从丞相府急速驶出,哒哒的马蹄声络绎不绝,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顾如侧躺在车内的软榻上闭目沉思,手指轻轻的敲着简易的茶桌,一声一声沉稳有力。 她真的……毫无头绪…… 砚迟这婚事属实难办。 良久,她缓缓睁开双目,拢了拢凌乱的衣裳,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上好乌龙茶散发出一阵阵香气,茶水一圈圈涟漪打着旋,马车内茶香四溢,稍稍缓解了她的烦躁与不安。 一杯茶水下肚,倒是清醒不少。 就在她喝完茶的那一刻,突然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顾如忽然记起来陛下曾答应过她,可以让她索要除了皇位之类的任何事物。 当时的她不以为然,也没放在心上,可年代久远,不知道陛下还记不记得。 那件事说来话长。 顾如与当今女帝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闺中好友,也是顾如帮着女帝,女帝才能在夺嫡之争中大获全胜。 登基之后,更是许下诺言,除皇位之外,顾如想要什么赏赐都可以,可当时她根本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也就一笑而过。 女帝刚刚登基,政局不稳,朝堂内部还很混乱,顾如更是竭尽全力的帮女帝稳固朝纲。 从那之后,女帝越发看重她,给了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丞相。 现在想来,如若陛下没有忘记当年的情谊,那么砚迟的婚事那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无法阻拦。 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儿子为人侧夫,更不会允许他与旁人共侍一妻。 她的儿子,乃世家公子典范,更是男德男戒样样精通,理应与他人与众不同,而那宋家公子,给他提鞋都不配。 那宋之玥,心机深沉,精于算计,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却做着下作的事情,多次让砚迟吃苦头不说,还仗着公主的宠爱为所欲为。 这样的人,她怎么敢让他与砚迟共侍一妻? 她的儿子哪哪都好,唯独对□□不甚开窍,若是让他嫁过去,保准被那宋公子戏耍得不知所措。 可坏就坏在,偏偏他还嘴硬傲气,相信什么公道自在人心,是以根本不屑于开口解释。 可这男女之事哪有那么多公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可多着呢,她这儿子怎么会对付得了那城府极深的宋公子啊。 是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断了那宋公子的念想,让公主只能有她儿子一个夫,终此一生,只有顾砚迟一个,别的狐媚子休想掺和。 圣上金口玉言,公主定是无法反抗。 高大巍峨的皇宫就在眼前,车夫大力勒住缰绳,奔跑的马儿蹄子一顿停了下来,马车的速度渐渐减慢直至不再前进。 “丞相,现已抵达皇宫。”车夫苍老的的声音透过车帘传来。 “嗯,知道了。”顾如不紧不慢的答道。 只见她轻轻的撩开帘子,大大方方的踩着矮凳便下了马车。 看着面前鳞次栉比、精致宏伟的宫殿,顾如不禁打了个冷颤,这股来自九五至尊的霸气压得她喘不过气。 高处不胜寒啊,伴君更是如伴虎,一不小心,脑袋落地了也不知道。 就算是她顾如与女帝相识多年,又是闺中好友,她也不敢轻易造次,毕竟帝王的心思总是很难猜。 如今她位高权重,已不再是当年的顾如,而女帝,也不再是当年的那朵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她们之间,总归是有隔膜了。 顾如摇了摇头,罢了,这样也好,君臣之间本该如此。 长长的叹了口气,顾如拿出丞相令牌,对着守门的侍卫道:“我有要事需要觐见,可否通融通融?” 侍卫首领接过令牌,仔细地看了看,说道:“不知丞相这么晚有何要事?” “无甚,只是有些小事需要请教陛下罢了。”顾如面不改色的说道。 “那好吧……开宫门!”一声令下,宫门徐徐打开,长长的汉白玉宫道过后便是那九五至尊的天下。 顾如一步一步穿过一座座巍峨的宫殿,她觉得这条路是那样漫长,长到好似走完了一生。 万籁俱寂,这种无形的威压让顾如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冷了。 这偌大的宫殿是那样精美,却不知里面的人儿是否也如此。 皇宫里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转眼间,顾如就来到了女帝批改奏折的地方——勤政殿。 顾如知道,一般这个点,女帝都会在批阅奏折,处理各种各样的国家大事,如若女帝她不能一次性做完,那么今天晚上,她就不会就寝。 人们总说,居高位者位高权重,可享尽天下人的敬仰,可谁又知这背后的苦楚与辛酸? 他们只看到了他们想看到的东西,诸如金钱,权利……而那些被他们忽略的东西,却往往更为重要。 灯火影影绰绰,女帝的身影就投射在纸糊的窗户上,就算是隔的有些远,那挺拔的坐姿也是骗不了人的。 那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女帝,也是她的闺中好友,沈凝烟。 顾如深吸了一口气,对守在门口的小太监说道:“微臣顾如有要事求见陛下,还请公公替我告知陛下。” “奴才知道了,还请丞相稍等片刻。”那小太监听罢转身打开门,走了进去,又随手将门轻轻合上。 顾如等了片刻,那小太监就打开门出来了。行了个礼,而后说道:“丞相,皇上请您进去。” 然后让到一旁静静等待,等顾如进去后就迅速的把门合上了。 顾如一踏进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批改奏折的沈凝烟,多如牛毛的奏折被她分成了两份,一份是已批改的,一份是未批改的,看样子奏折已经被批改得差不多了。 于是她行了个礼,稍稍提高音量,说道:“微臣顾如拜见女皇陛下!” 沈凝烟批改奏折的手一顿,然后把手中的狼毫放下,抬起头,看着顾如缓缓说道:“免礼,爱卿平身!你我之间不必行此虚礼!” 顾如起身,说道:“微臣有一事相求,还望陛下成全。” “哦,爱卿所谓何事?”沈凝烟略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寂静的宫殿里回响。 顾如听罢,又突然跪下,说道:“微臣恳请陛下,将我儿砚迟嫁与公主为夫!” 沈凝烟挑了挑眉,心下疑惑,她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值得让顾如深夜造访的。 “这有何难?何故深夜来此?即是这样,朕允了你便是!”沈凝烟淡淡说道。 “且慢,微臣还有一事相求!”顾如抬起头,直视着沈凝烟的眼睛,说道。 唉,为了砚迟的幸福,拼了。 沈凝烟满心疑惑,问道:“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微臣恳请陛下让公主只娶砚迟一人,初此之外再无他人!” “丞相的意思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是!” “荒谬至极!” 沈凝烟忽然一把推开身旁的奏折,巨大的声响过后,只见那一本本奏折凌乱的摊在地上。 感受到那股凌厉的怒气向她袭来,顾如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沈凝烟从皇位上走下来,绣满金龙的裙裾划过大理石,一步一步,霸气万分。 顾如依然跪着,低着头,脸上的神色看不分明。 沈凝烟走到顾如身旁,叹了口气,说道:“阿如,你可知三夫四侍乃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朕的女儿还是本朝公主,怎能只娶顾砚迟一人为夫?” 顾如顿了顿,说道:“微臣当然知道,可是微臣实在迫不得已!” “哦?丞相有什么苦衷?” “砚迟他天性纯良,不谙世事,微臣害怕他以后会遭其他夫侍欺辱,是以……微臣恳求陛下成全!”顾如说罢,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沈凝烟伸手扶起顾如,说道:“那你为什么会选中阿悦这丫头,其他姑娘为什么入不了你的眼?” 顾如站定,尴尬道:“这……陛下有所不知,砚迟他对公主情根深种,还说此生非她不嫁,微臣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求陛下成全。” 沈凝烟有些不悦,且不说女子三夫四侍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颜悦那丫头身为公主,又岂能只娶顾砚迟这一个夫君。 可……顾砚迟又是顾如的儿子,顾如对她有恩,这让她如何是好? 顾如看着沈凝烟脸上变换莫测的神情,心下了然,接着道:“烟烟,算我顾如求你了,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求过你任何一件事,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情分上,就帮了我这一回吧!” 沈凝烟一时无话可说,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拒绝,毕竟一个是她亲生女儿,一个是她多年好友,她谁都无法割舍。 她们两个对她来说都是那么重要,缺一不可。 “烟烟……我好像好久没有这么叫过你了,我还记得上一次这么叫你还是在登基之前,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我们烟烟终于如她所愿成了一代明君。” “可烟烟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答应过我,只要除了皇位,你什么都可以给我,当时的我还没想到自己想要什么,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道圣旨,一道只娶顾砚迟一人的圣旨。” 沈凝烟心下触动,是啊,顾如可是她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又帮了自己那么多忙,只是因为登基之后俩人的关系疏远了一些,她就能忘掉曾经的点点滴滴吗? 当然,不能。 不就是一道圣旨嘛,给她就好了,万万不能坏了她们的感情。 至于阿悦,她可不信那丫头片子会始终如一,保不齐会外出偷吃,养小侍之类的,那可就不归她这个女帝管了。 阿如说只能娶顾砚迟一人,又没说不能养小侍,多养几个小侍不也一样嘛,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没有名分罢了。 也许只撩不娶不用负责,阿悦还乐在其中也不一定。 罢了罢了,这场婚事,也不知是谁吃亏呢。 “朕准了!” “谢陛下!” 第13章 他哪有那么恐怖 顾如走出皇宫后,才敢长舒了一口气。这事总算是成了,她还以为凝烟她不肯答应呢。 毕竟,此事重大,更是关乎皇家尊严,她不同意也是应该的。 好在凝烟还念着往日朝夕相伴的情谊,没有过多为难她,不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毕竟她家儿子那个性子可是犟的很,若是此事不成,他怕是真要终生不嫁了。 那哪行呢?她可只有顾砚迟这一个独苗苗了,自然是要好好呵护着,她顾如的儿子理应拥有这世上最好的东西。 从小到大,顾砚迟的衣食住行,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当然,就连婚姻,也应与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相配。 不知砚迟知道此事后,会不会高兴得睡不着觉。 还是赶紧回去吧,现在砚迟估计还在等她,她要快些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想着,顾如加快了步伐,来到马车旁后,吩咐车夫道:“速度快些,本相要赶快回府。” “是!” ………… “娘亲,女帝真的同意了?!”顾砚迟激动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急切道。 顾如笑了笑,答道:“自然是真的,为娘还能骗你不成?” 啧啧,果然啊,有了媳妇忘了娘,不就是一道圣旨嘛,看把她儿子给激动成这样。 顾砚迟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心情非常愉悦,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 顾砚迟想了想,又问道:“娘亲,公主只能有我一个夫君,对吗?” 顾如顿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为娘与陛下情同姐妹,陛下看在我们多年情谊的份上才同意的,不然公主身为一国之君的掌上明珠,怎会只娶你一个夫君。” 顾砚迟听罢,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这下,宋之玥应是没法子了吧。 可是他又忽然想到,公主是只能有他一个夫君,可若是她养小侍之类的,也没有违背圣旨,那他又能如何。 顾砚迟好看的眉毛皱了皱,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不安地开口问道:“若是公主养小侍呢?砚迟该怎么办?” 顾如忽的沉默了,她好像没有考虑过这件事,因为她一直以为只有一个夫君的话,那么宋之玥连侧夫的位分也没有,就不能阻碍她儿子了。 可她却忽略了宋之玥若是不为侧夫,那也是可以当小侍的,这样一来不也什么都没变吗? 但是在她看来,宋之玥那样的人是不会甘心当小侍的,就算他愿意,可他的父母宗族也不会同意啊,毕竟他家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 “这……砚迟放心吧,宋之玥那样的人,怎会愿意只做一个无名无份的小侍呢?”顾如不咸不淡的说道。 顾砚迟依然一脸冷意,就算没有那宋之玥,也难保没有其他什么狐媚子,那他又该怎么办,他本就不屑于与那些人勾心斗角,又不会为自己辩解,他怎能斗得过他们? “砚迟在担心什么?你嫁过去可就是公主正夫了,难道还怕治不了那些无名无份的小侍吗?那些个狐媚子左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供人玩乐的东西罢了,哪比得上你身份尊贵。” 顾砚迟微微眯了眯眼,说道:“可是砚迟并不知怎么对付他们,若是他们耍手段……” “呵,那又如何,就算是这样,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不过是一些低贱的小侍罢了,反正也没有名分,你要记住,你才是公主的夫君,这个位置谁都夺不走,其他人更不必放在眼里。” “女人有几个不花的,几个小侍罢了,看开些。你可是她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君,只要你谨遵男德男戒,大度得体,以大局为重,公主自会看重你。” 顾砚迟低着头,沉默不语。 大度得体?以大局为重?可他只想公主有他一个,他怎会愿意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宠别的男子呢? 当然不愿意。 他会用自己的方法,把他们一个个清理掉。 ………… 日上三竿,明月阁依然毫无动静,安静得出奇。 宋之玥缓缓睁开双目,他的睡眠向来清浅,是以早就醒来,可他又不忍扰了怀中佳人的清梦,便总是陪着她一起躺着。 因为,睡着的沈颜悦更加乖巧,不会对他说出那些薄情的话,也不会对他不屑一顾,她从不知,她那些语气和神态就像刀子一样剜他的心。 活生生的在他的心口一遍一遍的打着圈儿,痛至骨髓,药石无医。 他有病。 而她就是药。 致命的毒药。 宋之玥哑然失笑,若是没了她,那么他大概会死吧。 宋之玥一脸痴迷的看着沈颜悦,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她恬静的脸,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眉眼、唇角…… 与平时不同,睡着的她就像一只猫儿一样,慵懒随意,憨态可掬,没有那么多刺,任他拿捏。 他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轻轻的触碰她,只有这样他才稍稍安心,原来这一切并不是黄粱一梦,而是真真切切的拥有她。 他爱怜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微的触碰让沈颜悦有些不安,她的睫毛颤了颤,却又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相处了这么久,宋之玥也算是摸清了她的脾性,知道她暂时是不会醒来的。 他真不知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嗜睡的女子,如若没有人打扰,竟能一觉睡到正午。 不过也好,这样他就可以和她呆得久些,谁让这女人一下地就会离他远远的,把他撇在一边,跑出去勾三搭四。 一想到这,他就恨得牙痒痒,有时候他都想把她囚禁起来算了,让她哪也去不了,只有自己一个人。 难道有他一个还不够吗? 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宋之玥动了心思,他好想亲亲她。 宋之玥低下头,慢慢凑近,就在离她的唇只差几公分的距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旖旎的氛围。 宋之玥的身子忽的僵硬,停下了动作,脸上的怨气都快溢出来了。 艹,早不来玩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要是让他知道没有什么急事的话,看他怎么收拾这个不识好歹的小侍。 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扰了佳人的睡眠,他决定先自己出去看看,若是有要是再支会公主便是。 宋之玥轻轻抽出被沈颜悦压着的另一只胳膊,慢慢起身,将沈颜悦放荡不羁的姿势稍微调了调,然后随手捞起床畔散落的衣裳,随意一披就出去了。 候在门外的小侍一看到出来的是宋之玥,就急急的行了个礼,他可不想被惹怒这阎王爷啊,要不是他和其他下人打赌打输了,他死都不会来。 宋之玥斜倚着门,漫不经心的看了那小侍一眼,那小侍就打了个哆嗦,然后迅速低下头,不敢吱声。 宋之玥无语,他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可怕啊,为什么人人见到他都这副模样。 莫非是他太泼辣了? 这可不行,他以后可是要做公主正夫的男人,他可不能就这样让这些小侍坏了他贤良淑德的好名声。 就算他本来就不是贤良淑德那一类的,但他可以装啊,他可不能让公主没了面子,然后借机休了他另娶别的狐媚子。 那他可不依。 想着,宋之玥虚扶了那小侍一把,作势拍了拍他身上的灰,说道:“别这样,有什么事直说就好,不必这么拘谨。” 倒像是他宋之玥逼着他跪的一样,那他可不认。 那小侍心里一颤,他觉得自己要吓死了,这阎王爷突然这么好心,是不是有什么法子要整治他了。 毕竟,他宋之玥可从来都不会这么好心啊。 不是他自己说的吗?在我宋之玥面前,本公子站着你们就得跪着,不然你们就等着去小倌馆挂牌吧! 现在又整这一出,好吓人的好不好。 宋之玥看着面前身子不住颤抖的小侍,缓缓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这样还是不够温柔吗?他觉得自己做得挺好的啊,温柔小意说的就是他了。 宋之玥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无妨,有什么事就说吧!本公子不会怎么你的,再说了,本公子是那样的人嘛!你说是不是?” 别说了,是,你就是好吗?! 那小侍擦了擦额上的虚汗,说道:“不是,宋公子端庄得体,贤良淑德,细心体贴,是全公主府效仿仰慕的对象,怎会是那等蛮横无语的泼夫。” 宋之玥很受用,笑了笑,说道:“那倒是!” 得,心口不一,他默默的在心中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可那能怎么办,人家身份高贵,又有公主护着,他还能咋办。 他还是个黄花大闺男啊,他可不想被这宋公子送到小倌馆挂牌,那他以后还怎么活啊。 他之前认识一哥们,略有些姿色,身材高大,因为不小心惹了这阎王爷,就被送到小倌馆了。 其实说起来也没啥,那男子是在公主身前伺候的,规规矩矩守本分,除了长得好看以外并无过错。 可那宋公子非要说他勾引公主,然后就开始借题发挥,狠狠整治了他一顿,最后趁公主不在,就偷偷把他送到那种地方。 那种地方哪是人待的地方啊,寻常人家的穷苦男子,再走投无路都不会到那种地方去,那里的男子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人要了。 毕竟,哪会有女子娶那种千人骑万人枕的男子。 宋公子可真是狠心,白白毁了人家的一生。 后来有人曾告诉他,那兄弟被送到小倌馆之后,整天哭哭啼啼的要寻死,那龟公也不是好相与的,直接给他下了一剂猛药,当晚他便被别人破了身子。 那人醒来后,哭闹了一会,就不吱声了,冷静得可怕,从此以后郁郁寡欢,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抵不住自己的心魔,就那样香消玉殒了…… 从此以后,那些在公主面前伺候的男子,一个个的都怕的要死,要是宋公子不在场,他们万万不敢跟公主独处一室。 不为什么,就是为了那宋公子不能随意挑刺。 第14章 赐婚 宋之玥等了好一会,还是没有等到那小侍开口,他略微有些怒气。 真当他宋之玥看不见吗?这满脸的惊恐、凄惨、怒气都快溢出来了。 眼睛里的愤恨那么明显,心里正指不定怎么拐着弯骂他呢。 嘴上倒是讨巧。 他理了理头发,不悦的说道:“你好了没,本公子等你老半天了,有话快说。” 果然,贤良淑德真的不适合他宋之玥。 随心所欲多好,懒得装了,累。 那小侍猛一回神,期期艾艾的说道:“公……公……子,皇宫里来人了,正坐在大厅里候着呐!” 宋之玥一惊,疑惑道:“皇宫里怎会突然来人?!” 小侍摇了摇头,说道:“这……奴也不清楚。” 宋之玥想了想,开口道:“那她可曾说过什么话?” “这倒没有,她就只是不紧不慢的坐在那里喝茶,什么都没说。我们看情况不对,这才来找公主。” 宋之玥微微诧异,思索片刻,缓缓说道:“那好吧,你们先去应付着,本公子这就去找公主。” “是!奴这就告退!”说罢,一溜烟就跑了,就像有鬼在追他似的,踉踉跄跄不成样子。 看到他这逃命般的速度,宋之玥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打开身后的门,姿态优雅的走了进去。 进门一看,果然,那女人不出所料还在睡觉,连姿势都没有变过,睡得像昏迷了似的。 要不是宋之玥了解沈颜悦,他也会以为她昏迷了。 不过几步的功夫,宋之玥就来到了床前,可是他却犯了难,他不知道该怎么叫醒她啊! 现在她睡意正浓,叫醒她,那不是往她雷点上撞吗? 宋之玥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弄醒她,毕竟来的是皇宫里的人,若是有什么急事耽搁下来,那女皇可是要怪罪的。 宋之玥轻轻推了推沈颜悦,轻声道:“公主,快醒醒,宫里面来人了!” 睡着的沈颜悦依旧毫无反应,宋之玥无奈扶额,这也太能睡了吧! 不管了,豁出去算了,怪他也罢,他可不能耽误了正事。 宋之玥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公主,公主,你快醒醒啊!”说完,还把被子掀了起来。 感到身上一凉,沈颜悦不情不愿的睁开双目,一脸怒气的看着面前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宋之玥。 这男的又发什么疯,不知道她有起床气吗?真是的。 要是他没有什么要命的理由的话,看她怎么收拾他。 沈颜悦咂咂嘴,嘟囔道:“干嘛,一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宋之玥无奈又委屈的小声说道:“这……也不早了吧!快到午时了……” 沈颜悦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说道:“要你管,我睡我的关你什么事,惹到你了吗?不管怎样,扰人清梦就是你的不对。” 宋之玥觉得自己好委屈,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又没做错,委屈屈,不哄他,他就不原谅她了。 宋之玥软了声音,嗫嚅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人家,我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整日睡睡睡,就不知道多花些时间陪陪我,我……” 我……好寂寞,好空虚的。 艹,又来了,她想装死。 沈颜悦摆了摆手,示意他别说下去了,然后说道:“差不多得了啊,有事就快点说,别磨磨唧唧的,我耳朵疼!” 宋之玥闻言,正了正神色,说道:“公主可知,宫里的人来公主府了啊?” 沈颜悦微愣,她也不知道啊,一般母皇有什么事都会直接跟她说的,派人来,这还是头一遭,也侧面说明此事重要。 沈颜悦有些慌,抱怨道:“那你怎么不早叫醒我!” 宋之玥欲哭无泪,他哪有不叫她啊,是她自己不肯醒好吧,现在又来骂他。 哼,委屈屈。 那能怎么办,还得顺着她呗。 谁让他那么喜欢她。 “好啦好啦,我的错,我不该现在才叫你,我的错我的错,原谅我好不好,好不好嘛~~”宋之玥一边撒娇,一边拉着沈颜悦的袖子晃啊晃。 泥马的!这是什么人间绝色! 沈颜悦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遭不住啊遭不住。 天,这是什么致命一击,她要遭不住了,男子撒娇真特么…………齁甜! 呕呕呕…… 她改主意了,以后遇上这种男子绕路走,跟他们待久了她可能会发疯,她可不要被同化啊!害怕…… 相比之下,顾砚迟多香啊,安安静静不说话,真好! 沈颜悦甩开宋之玥的手,坐起来,说道:“行了,你安分一点,再闹下去耽误事。” 宋之玥讪讪的收回手,不情不愿的应道:“哦,好吧。” “那我帮你穿衣服好不好?” “不好,起开,离我远点!!!” “哦,好哒!” ………… 沈颜悦迅速穿戴整齐后,就急匆匆的要出去,走到门口忽然发现自己忘记带一件东西了。 于是,她就折返回来拿上,然后又要走。 宋之玥对她频频眨眼,她依然目不斜视。 他这么大个人,公主她都看不见嘛,他都放了半天电了,她怎么还是没有注意到。 宋之玥憋不住了,忿忿道:“你还忘了一样东西啊!” ??? 没有啊。 “什么东西?”沈颜悦回道。 “笨蛋,当然是我啊!”宋之玥媚笑道。 沈颜悦无奈的笑了笑,说道:“行了,走吧,宋小狗!” “好的!”话音未落,宋之玥就喜笑颜开的挽着沈颜悦的手往外飞奔,那样子倒是比正主还急。 ………… 公主府大厅内,李嬷嬷还在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姿态优雅,举手投足之间又透露出几分不凡。 到底是在皇宫里待久了的人儿,多多少少沾染了几丝贵气。 李嬷嬷慢慢的将茶杯放下,缓缓开口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身边的小侍低下头,轻声说道:“回嬷嬷,午时了。” 李嬷嬷的手指轻轻敲着桌沿,又问道:“公主还未起吗?” “回嬷嬷,未……未曾。” “这也太不像话了!她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李嬷嬷忽得提高了音量,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那小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低下头沉默不语。 “是谁在呼唤本公主啊?我这不是来了嘛!”话音落地,沈颜悦携着宋之玥款款现身。 闻言,李嬷嬷从凳子上起身,行了个礼,笑着答道:“公主,老奴可是等了你许久。” 沈颜悦扶起她,说道:“嬷嬷不必多礼,都是颜悦的不是,白白耽误了您这么多时间,颜悦的心里实在愧疚。” “那倒没有,公主不必自责!”李嬷嬷顿了一下,又道:“老奴此次前来,只为一件事。” 李嬷嬷是母皇的贴身女官,若是她亲自前来,那必是要事。 沈颜悦心下疑惑,问道:“哦,何事?” 看了看沈颜悦身后的宋之玥,李嬷嬷摇了摇头,说道:“宋公子在此怕是不合适吧!” 沈颜悦微微一笑,道:“无碍,都是自己人。” 李嬷嬷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 说完,李嬷嬷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圣旨,清了清嗓子,道:“安阳公主请接旨!” 沈颜悦看到明黄的圣旨,拉着一旁的宋之玥一起跪下,她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就要破土而出。 “奉天承运,皇帝诏约。安阳公主钟灵毓秀,天资聪颖,蕙质兰心,大方得体,实乃我南灵之幸,适逢婚配……”李嬷嬷念罢,顿了片刻。 宋之玥内心狂喜,脸上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他就知道公主喜欢他,竟然真的背着他去请旨了。 沈颜悦攥紧衣袖,表面平静,内心早已波涛骇浪。 “……当择一人共白首……丞相嫡子顾砚迟年方二十,端方雅正,芝兰玉树,气宇不凡,出类拔萃,乃世家公子之典范……” 宋之玥听罢,一个不稳,瘫在地上,刚刚的笑意逐渐消逝,眼里再也没有一丝光亮,仿佛整个天地都失去了颜色。 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 李嬷嬷瞄了他一眼,心下不忍,又继续念道:“二人实属相配,应当终身相伴,携手一生,朕思虑良久,当赐顾砚迟为公主正夫,若无过错,此生永不相负,不得休夫!另……除正夫以外,不得娶任何侧夫。时不我待,择日成婚。钦此。” 沈颜悦震惊到忘记接旨,呆愣愣的跪着。 什么?只能有一个夫君?搞什么啊?母皇是怎么想的,平常女子不都是三夫四侍吗?她还是公主啊,怎么…… 没有过错不能休夫?不能娶别的夫侍,那不是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意思吗? 宋之玥觉得自己的喉咙仿佛被别人扼住,痛到无法呼吸,心里的酸涩泛滥成灾。 原来,他竟然连侧夫的名分都没有吗? 可他能怎么办呢?他的身子已经……他没有任何退路了。 宋之玥就那样看着沈颜悦,四目相对,宋之玥眼里的泪水几欲落下,沈颜悦摇了摇头,避开了他的眼神。 沈颜悦心里微微触动,觉得他有一些可怜。虽然不是很喜欢他,但是这样的结果,对他来说到底是太不公平了。 在这个朝代,若是一个未出阁就没了清白的男子,那之后的路可怎么好走啊…… 可她现在已经给不了他想要的身份了。 沈颜悦迟迟不肯接旨,李嬷嬷开口道:“公主,接旨吧!别让奴难做。” 沈颜悦无奈,只得伸手接过,动作慢得出奇。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不可以不可以,她怎么可以就这样接下来呢?那他该怎么办 宋之玥疯狂摇头,眼里的泪再也控制不住,缓缓落下。 李嬷嬷见状,也长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想拆散有情人,可皇命难违,她也没有办法。 “既是这样,那奴先回去复命了!”李嬷嬷说完,起身便走。 经过沈颜悦身边时,她又小声提点道:“不能娶夫,没说不能养小侍,公主好自为之,奴先告退了。” 沈颜悦听罢,迅速回神,微微点了点头。 第15章 你是她的夫又怎样? 李嬷嬷走后,大厅内持续沉默,宋之玥和沈颜悦相对无言,谁都没有开口先说一句话。 沈颜悦终是不忍,说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宋之玥心下微痛,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难过。 当他满心欢喜的以为那是给他的圣旨,却在下一秒,希望破灭,那是别人的,竟然是别人的…… 最好笑的是,他竟然还是跪着的,去期待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旨意。 多可笑啊,被赐婚的人不是他,她要娶的也不是他。 宋之玥无声落泪,哽咽道:“你娶他,那我怎么办呢?” “我现在这样,还怎么另嫁他人……” “不嫁给你,我还能怎么办?” “他就这样横空出现,抢走了本属于我的一切!” “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 “我……不知道。” 沈颜悦说罢,宋之玥笑出了声,笑中带泪,带了几分癫狂:“你当然不知道啊!” “我爱你,永远比你爱我多。” “你从来都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我喜欢你,跟你喜不喜欢我没有关系。” “我想明白了,若是这辈子没有你,那我大概也活不下去了。” “情入骨髓,剔之,遍体鳞伤;喜你成疾,舍之,肝肠寸断。” ………… 沈颜悦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现在脑子也很混乱,理不出一丝头绪。 她知道宋之玥喜欢她,可却不知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那些肆意洒脱、任性妄为,口口声声说着不要名分,竟是他装出来的吗? 也是,哪个男子会如此不顾一切的将所有给一个根本不怎么喜欢他的女子。 大抵……是因为爱吧。 她沈颜悦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女子,这些日子的朝夕相伴她也不是毫无波动,虽然依旧没有多大感觉,但是现在……愧疚还是有的。 愧疚…… 人啊,最怕的就是愧疚了,你可以因为它去疼一个你根本不爱的人。 即使不爱,但是在别人的眼中,你对他就是不一样的。 可她能怎么办?难道要让他做小侍不成? 他的身份不允许,他的性子也不允许。 难道他还能自降身价,不要名分? 沈颜悦不信。 宋之玥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来到沈颜悦身边,一把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喃:“没关系的,我不在乎。” “不就不能娶其他夫郎吗?我可以做侍啊!” “没有名分又怎么样,我爱你,能待在你身边,与你朝夕相对……” “我心甘情愿!” 灼热的呼吸弥散在她耳边,让她微微发懵,那些情真意切的话语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掷地有声。 她信了。 他竟然可以如此不顾一切。 身后的怀抱温暖如春,他缠得有些紧,沈颜悦略有无奈,但却什么都没说,她附上宋之玥的手,重重的握了握。 良久,沈颜悦说道:“先这样吧,我想去问问母皇,看看她怎么说。” 宋之玥依旧没有松开她,只是一味的埋在她的脖颈,闷声道:“让我再抱抱你,一会儿就好!” 沈颜悦察觉到脖颈有些湿热,她便明白宋之玥哭了,便不动声色。 过了好一会儿,宋之玥才缓缓开口道:“你走吧,我等你回来,我会一直等你。不要太久,我一个人,会害怕。” 沈颜悦起身,不敢回头看他一眼,她想为他保存一点体面,她不想让他难堪。 “嗯!等我回来。” ………… 沈颜悦走后,宋之玥仿若卸下全身力气,无力的瘫倒在地上,看着头顶上方的横梁发愣。 他有些不知所措,要说全然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没有名分,他该如何自处? 可以名正言顺站在沈颜悦身边的,不是他;可以与她举案齐眉的,也不是他。 他宋之玥,将会是一个小侍,上不得台面的小侍。 而那顾砚迟,却可以和她成双入对,名正言顺,不用顾及别人的眼光。 可是,凭什么呢? 这正夫的位置本来就是属于他的。 爱情哪能分先来后到啊? 就算是顾砚迟先与她相遇又能如何? 她根本就不喜欢顾砚迟,这些日子陪在她身边的一直是他。 她悲伤无助时,是他宋之玥默默不语的陪在她身边。 她开心到无人诉说时,是他宋之玥与她共享。 她情绪失控时,是他宋之玥好言好语的哄着。 …………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不是那顾砚迟! 凭什么一道旨意就可以硬生生打破这些日子的故剑情深? 他不服。 凭什么他就得这样出局,而那顾砚迟就可以舒舒服服的坐那正夫的位置。 甘心? 怎么可能呢? 他宋之玥怎么会让他好过。 宋之玥笑了笑,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步步生风的朝外走去。 他要去干什么? 他当然要去恭喜顾砚迟啊! 恭喜他,有他宋之玥在,这辈子都别想得到公主的半分欢喜。 ………… 湖里的莲花开得正盛,一阵微风拂过,随风摇曳,水面泛起淡淡的涟漪,一圈一圈,缓缓向外延伸…… 顾砚迟提笔轻点,淡淡的墨汁晕染在昂贵的宣纸上,手指微动,不一会儿,一副上好的夏日莲花图跃然纸上。 夏日的风,吹得人昏昏欲睡。 顾砚迟舒了一口气,放下笔,闭上眸子,正欲小憩片刻,一小侍匆匆跑进凉亭,开口道:“公子公子,宋家公子来了!” 顾砚迟忽的睁开双目,身子有些僵硬,问道:“他来这做甚?” 那小侍摇了摇头,道:“奴才不知,他赖在门口,怎么都不肯走,非要进来见公子!” 顾砚迟叹了口气,他并不想见那宋之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有些……心虚?愧疚? “让他走吧!本公子不想见他!” 那小侍急忙说道:“不行啊,他已经闯进来了!” 顾砚迟闻言有些震惊,道:“你们怎么不拦着他?!” “啊?我们也拦不住啊!”那小侍苦笑道。 “哟,还挺有兴致啊!搁这赏莲呢!”一道慵懒随意的声音传来,那小侍闻言,身子一颤,不敢做声。 顾砚迟无奈转身,示意那小侍退下,那小侍得了令撒丫子就跑。 偌大的凉亭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顾砚迟这才看着眼前的宋之玥,问道:“你来这做甚?” 宋之玥不理他,撩开衣摆,翩然落座,看着桌上画好的夏日莲花图,哂笑道:“哇!真是好大一朵白莲花啊!宋某佩服,实在佩服!” 顾砚迟面露不悦,道:“宋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顾某不知何意!” “呵,装得可真好啊!”宋之玥都要气笑了。 “我说你,白莲花!!!” 顾砚迟面色一凛,不悦道:“宋公子何必血口喷人!” 宋之玥起身,朝着顾砚迟的方向走来,嘲讽道:“我血口喷人?顾公子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难道不是你顾公子鸠占鹊巢吗?” 宋之玥步步紧逼,顾砚迟不得已倒退,忽得撞上了身后的柱子,宋之玥一把拽住顾砚迟,嘲笑道:“别啊!当心些嘛!你要是掉下去出些什么事,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顾砚迟一把甩开宋之玥的手,说道:“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下作!” 宋之玥笑了笑,摇头道:“谁知道呢?” “你……不可理喻!” 宋之玥又缓缓坐下,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说道:“对啊,你最可理喻了,世家公子典范,端庄得体,知礼明仪嘛!”说完,饮尽杯中茶水。 从宋之玥一来到这里,就一直出言不逊,顾砚迟虽然心里愤怒,可脸上却依然波澜不惊。 顾砚迟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摆,不紧不慢的说道:“宋公子此番来我顾府,所为何事?” 宋之玥放下茶杯,面露不愠,说道:“顾公子应该很清楚才对!怎么?嫁给公主很得意?” 顾砚迟瞳孔蓦的一缩,他一个外人怎么会知道? 看到顾砚迟的反应,宋之玥心里的气愤达到了极点,怒极反笑:“你知不知道圣旨下达的时候,我特么的也跪在地上了!!!” “怎么,是不是很舒爽?我竟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公主接过圣旨,却无能为力?” 顾砚迟属实没想到,那个时候宋之玥也在场。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难堪!” 宋之玥突然一把将桌上的茶具与画作扫到地上。 顷刻间,上好的茶具四分五裂,飞溅的茶水沾染到那副夏日莲花图上,浸透了那朵“白莲花”,黑色的墨迹渐渐晕染开来…… 顾砚迟依旧沉默不语,宋之玥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 “前些日子,我不过就刺了你一下,你就回我这样一份大礼。” “你可真是够贪心的,自己嫁给公主还不够,还不许公主娶其他夫侍,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呐!” “你这根本就是针对我来的,我知道,不想让我嫁给公主,对吧?” 顾砚迟攥紧衣袖,轻声道:“不是的,我没有……” “没有?你觉得我会信吗?不是你,那这道圣旨哪来的?!”宋之玥气得牙痒痒。 顾砚迟噤了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呵,无话可说了吧!不过没有关系,我不在乎!” “不就不能娶夫吗?那又如何!我又不是不能做小侍!” 顾砚迟震惊不已,宋之玥他竟然愿意做小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宋之玥竟然甘愿无名无份! 本来这圣旨只是为了逼退宋之玥,让他主动退出。 因为以宋之玥的身份和脾气,他又怎么可能愿意做小侍呢? 现在看来,这道圣旨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宋之玥还是没有离开沈颜悦,那他要怎么办呢? 他不是不知道宋之玥的手段,如若宋之玥在公主身边一天,那么公主就只会偏心宋之玥。 可他没有办法啊!他那么喜欢公主,只想跟公主举案齐眉,携手一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 现在宋之玥非要在她们之间横插一脚,如若他耍手段对付自己,那自己怎么能抵得过他? 他的心机自是比不过宋之玥的。 宋之玥就静静的坐在那看着顾砚迟陷入沉思,忽然开口道: “放心,你当然是她的夫,唯一的夫,可那又如何?” 第16章 她爱的是我啊 “她爱的是我啊!”宋之玥不紧不慢的说出后半句。 话音一落,顾砚迟猛地回神,反驳道:“你胡说!公主怎么会喜欢你!” 宋之玥失笑,沈颜悦是没有说过喜欢自己,可是她也不会喜欢顾砚迟啊! 不是她自己说的吗?顾砚迟整日垮着张脸,又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看久了就很烦。 “怎么不会喜欢我?你想不想知道我们这些日子都做了些什么?”宋之玥嬉笑着说道。 “你简直是不知羞耻!还未出阁便与公主不清不楚!”顾砚迟斥道。 宋之玥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道:“要你管!本公子喜欢,与你无关!” 顾砚迟只觉得气愤,为什么他宋之玥可以如此不顾世俗的眼光,对公主胡搅蛮缠,于是说道:“你这样把男德男戒置于何处!” “啊?对不起啊!本公子从来都不学男德男戒的!” “你……” 顾砚迟觉得宋之玥简直蛮横至极,不想和他说话。 可宋之玥不愿意了,顾砚迟不理他,他可以逼顾砚迟理他啊! 他来这就是为了气顾砚迟的,谁让他横刀夺爱,妄想独占公主。 门都没有!真当自己好欺负啊! 他要是不整治整治顾砚迟,给自己出口恶气,他今晚怕是睡不着觉了! 睡不着觉就会长黑眼圈,面容憔悴,他丰神俊朗的容貌就会受到影响,公主就不喜欢他了。 那可不行!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修理顾砚迟。 想到这,宋之玥又开口道:“你知道公主怎么说你的吗?” 一提到沈颜悦,顾砚迟的表情就变了,他紧张的攥紧拳头,期待的开口问道:“她说什么?” 宋之玥来了兴致,缓缓的开口说道:“她说啊……你无趣至极!” 顾砚迟身子一颤,堪堪稳住身形,心口泛着尖锐的刺痛,每呼吸一下都像被刀子活生生剜开。 他不信的,沈颜悦绝对不会这么说他的,这多半是宋之玥杜撰的,他就是想诓骗自己,让自己不好过。 顾砚迟静下心来,淡定的说道:“不可能,一定是你胡说八道!” 宋之玥笑了笑,不以为意,揶揄道:“是不是,你自己去问不就好了!又何必在这里污蔑我!” 沈颜悦就是说过他无趣啊!这他可没有撒谎。 “对了!我可告诉你,若是以后进了公主府,我宋之玥定不会让你好过!我们……势不两立!” 他要让顾砚迟爱而不得,天天看着他和公主恩恩爱爱,却无能为力。 他要让顾砚迟处处在他之下,他和公主在的地方,他顾砚迟绝对不能出现。 他和公主外出游玩的时候,他只能呆在府里当怨夫。 ………… 想想就超级刺激。 宋之玥抬头看了看天,觉得不早了,起身说道:“哎呀!这天也不早咯!本公子可要快些回去,不然公主若是看不到我,怕是会失望的。” 宋之玥经过顾砚迟身边的时候,还故意狠狠的撞了顾砚迟一下,顾砚迟默默忍住,愣是一声不吭。 “慢走,不送!” ………… 皇宫内。 沈颜悦静静的跪在地上,冰寒刺骨的凉意让她的身子渐渐泛冷。 她摸不透母皇的性子,她已经在这里跪了半柱香的时辰了,可母皇却依旧在批阅奏折,丝毫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双腿酸痛得很,就像千万只蚂蚁在啃咬她的骨头,她忍不住轻轻的捶了捶酸麻的腿。 “怎么?忍不住了?”沈凝烟充满压迫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沈颜悦慌忙停止动作,诚惶诚恐的低下头,说道:“颜悦不敢!” “呵,不敢吗?我看未必!这才一柱香的时辰你就受不住了?可今天我听李嬷嬷说,她可是等了你整整一个时辰呢!”沈凝烟的语气充满揶揄,让沈颜悦有些不知所措。 想了想,沈颜悦回道:“都怪儿臣疏忽,竟不知嬷嬷到访,白白废了好些时间。” 沈凝烟笑了笑,说道:“我看不是你疏忽,是那宋家公子疏忽吧!” 母皇怎么知道她与宋之玥的事? 也对,公主府里定是有母皇的眼线,不然这种事定是不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沈颜悦紧张的舔了舔干涩的唇,额上的虚汗让她有些不适,可她顾不上擦,沉吟片刻,说道:“母皇就不要笑话颜悦了。” 沈凝烟闻言,笑了笑,什么都没说,她一步一步走到沈颜悦身边,伸出双手扶起沈颜悦,拍了拍沈颜悦的腿,说道:“孩子,你我母女二人何必如此生份?你有什么话直接跟为娘说便是,不用这么拘谨。” 沈颜悦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而后说道:“娘亲,颜悦有一事不明白,不知你为什么要将那顾砚迟赐给女儿做正夫?还下了那么一道奇怪的圣旨?” 沈凝烟拍了拍沈颜悦的手,拉她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然后说道:“怎么?你不喜欢顾公子?” 沈颜悦迟疑的点了点头,说道:“不喜欢!” 沈凝烟看着沈颜悦的眼睛,问道:“当真不喜欢?可我听那顾丞相说,阿悦与顾砚迟情投意合呢!” “额……是有过一段过往,但是现在没有什么感觉了!”沈颜悦信誓旦旦道。 沈凝烟闻言顿了顿,又问道:“那阿悦现在喜欢谁,可是那宋御史的儿子宋之玥?” 沈颜悦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道:“也不算是吧,只是怜惜他罢了!” 沈凝烟戳了戳沈颜悦的额头,笑道:“你呀你,可真是够薄情的,可苦了那些对你情根深种的公子了,他们对你真心实意,你却从未拿出自己真心相对,你让为娘怎么说你好呢?” 沈颜悦纤长的睫毛颤了颤,而后看着沈凝烟无辜的说道:“颜悦没有,只是……暂时没有喜欢的人罢了,若是颜悦真的有了心上人,那颜悦定会拿出真心相对,也可以给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约定。可是,现在还没有那么一个人出现……” 沈凝烟挑了挑眉,道:“既然如此,那为何阿悦会在接到圣旨后第一时间就来找为娘?” 沈颜悦摆弄着腰间的玉佩,漫不经心的答道:“首先,颜悦只是觉得奇怪,母皇为何会突然赐婚。其次,看到宋之玥伤心欲绝的样子,颜悦动了恻隐之心,想给宋之玥一个说法,毕竟……女儿挺对不住他的!” “可阿悦可知,母皇的圣旨一旦下达,断断没有追回的余地?”沈凝烟叹了口气,不忍道。 沈颜悦轻轻颔首,道:“颜悦当然知道,此次前来,只是想知道母皇这么做的原因罢了。” 沈凝烟起身,说道:“此事说来话长,那便长话短说吧?这道圣旨,是丞相求着为娘下的,为娘实在没法子。” “丞相?她为何突然如此,莫非是为了顾砚迟?”沈颜悦疑惑不解。 沈凝烟转身,直视沈颜悦,说道:“正是,顾丞相说了,顾砚迟非你不嫁啊!若是你不娶他,他便终身不嫁,如若丞相逼迫于他,他便出家当和尚,此生绝不入红尘!” 沈颜悦听罢,久久不能回神,她绝不相信这些话会是顾砚迟说出来的,他不是不喜欢自己来着,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是宋之玥,她信;是顾砚迟,她绝对不信! “可就算是这样,母皇将他赐给颜悦做正夫也就罢了,为何还不许颜悦娶别的夫侍?这未免也太不符合常理了吧!”沈颜悦心中的疑惑更甚,仅仅是这样,母皇怎么会下那道奇怪的圣旨。 沈凝烟沉默良久,然后说道:“阿悦可知,为娘与顾丞相是发小?” 沈颜悦大惊失色,关于此事她确实毫不知情,因为母皇从未对她提起过,就算平日里,顾丞相与母皇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君臣关系,没有过分亲密。是以,她当然看不出来。 “仅仅是这样,母皇就会答应那顾丞相吗?颜悦绝对不相信,此事定是另有隐情!” 沈凝烟清咳,尴尬道:“这你就猜错了,确实只是因为娘亲念着当年的情谊,还有这么多年顾丞相的帮衬……” 沈颜悦无语凝噎,她就这样被自己的娘卖了? 看到沈颜悦脸上不甚轻快的表情,沈凝烟赶忙说道:“那顾家公子很不错啊,世家公子之典范,大方得体,出类拔萃,在众多青年才俊中更是亮眼,是多少南灵女子的梦想夫君啊,嫁给你还便宜你了,你知道不?” 沈颜悦无奈摇头,反驳道:“既然如此,那等出色的人儿,母皇为何不自己留着享受,推给颜悦干嘛!” 沈凝烟敲了敲沈颜悦的脑门,嗔怒道:“好丫头,竟然打趣起为娘来了?为娘是那种人嘛!” 沈颜悦揉了揉酸痛的额头,嘟囔道:“哦,也是,宫里那位徐贵君才是母皇的心头肉!别的男子怎么能入得了母皇的眼呢!” 徐贵君,原名徐懿,乃是江南水乡长大的男子,灵动可爱,十分温柔,当年女帝下江南之后,便被迷得神魂颠倒,不顾君后阻挠,非要将那徐贵君带回宫,从此以后宫中就有了徐贵君,多年以来一直盛宠不衰,宫中的男子都嫉妒的不行,可又毫无办法。 “你……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作势就要打沈颜悦的脑门。 沈颜悦侧身避开,摸了摸鼻子,道:“要说薄情,女儿哪比得过母皇!” 沈凝烟重重的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嗔道:“现在是在商量你的事,别扯到为娘身上!” “哦!母皇的徐贵君还不能提了啊!那好吧,真是小气!”沈颜悦揶揄道。 沈凝烟无奈扶额,岔开话题道:“哪有你的顾砚迟好啊!样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哪像我们这些老古董呢?” “哪有?”沈颜悦不以为然。 “讲真的,你真的不喜欢顾砚迟吗?”沈凝烟问道。 “不喜欢了!” 沈凝烟点了点头,又问道:“难道你喜欢宋之玥?那般刁蛮无理,肆意妄为,不习男德男戒的男子,有什么好喜欢的?” “也没有喜欢吧!只是习惯和愧疚罢了,这些日子的朝夕相伴,到底是有一些触动的,他虽然不懂事了些,但是人还是挺好的……吧?” 好吧,沈颜悦也不确定。 要说好,那他经常把人丢小倌馆怎么说? 不好?但他确实是真心实意、掏心掏肺的对她。 沈凝烟了然,幸灾乐祸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你并不能娶其他夫君了耶?” 沈颜悦挠了挠头,说道:“那倒不重要,宋之玥说他心甘情愿做小侍!” “哈?你确定?他这等脾性的人怎会愿意如此自降身价?”沈凝烟大为吃惊,她也实在想不到宋之玥这样的人会退到这一步。 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果然,她是真的老了,见不得爱情,真是酸死了。 沈颜悦叹了口气,低下头,轻声说道:“他也走投无路了吧,我们已经……” “啊?这么快的吗?” 第17章 他自己说不要名分的啊! 沈颜悦默默的点了点头,轻声道:“额……不好说!这又不是女儿的错,是他自己那啥……而且他自己也说不要名分啊!” 沈凝烟噗呲一笑,戏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嘴上说不要,脑子却很诚实!” “啊?还有这样的吗?”沈颜悦无语凝噎,怪不得他之前毫不在意,现在她要娶夫了又要死要活的,真是令人头大。 沈凝烟无奈的叹了口气,又说道:“真是可惜了,他本可以嫁个好人家的,如今只能……唉!” 沈颜悦颇有感触,是啊,宋之玥正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之时,在本该纵情山水、游戏人间的年纪,却偏偏遇上了自己…… 从此以后,他怕是不愿离开自己一步了吧…… 离不开,也逃不走。 可这一腔深情只能付诸东流,她终究还是对不起他。 沈颜悦愣了一下,转而问道:“娘亲,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沈凝烟低下头,看着光洁的地面沉默不语,良久方道:“要不?娘亲给他找个清白的人家嫁了?” 沈颜悦摇了摇头,语气颇为无奈:“可他已经没有守宫砂了,这……能成吗?” 沈凝烟微微眯了眯眼,严肃道:“怎么不成,他可是宋御史家的儿子,那可是下嫁啊!再说了,娘亲要是下旨,哪个不要脑袋的敢反抗?怕不是活腻了!” 是了,只要是母皇的圣旨,谁还敢违抗呢?就算是她,也抵抗不了。 顾砚迟,她要娶,也必须得娶。 沈颜悦无奈苦笑:“就算是这样,那宋之玥也怕是不愿意,他这人女儿清楚,最是执拗难缠。” 沈凝烟睨了眸子,试探道:“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沈颜悦挠了挠头,有些烦躁,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宋之玥那厮……实在是太难缠了,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平日里她在哪,宋之玥就跟到哪,半步不离,还美其名曰怕她无聊,所以才屈尊降贵的陪她。 就算是她要沐浴更衣,宋之玥也眼巴巴的守在门外,生怕她洗个澡就香消玉殒了似的。 在公主府里这样也就算了,她可以忍,毕竟还没怎么惹到她,再说了,公主府里哪一个人不是活在他的威压下。 多她一个,也不多……吧? 可是在外面就更离谱了,她就买个发簪的功夫,宋之玥就冷冰冰的站在一旁瞅着她,他的眼睛都要黏到她的身上了,让她十分不舒服,甚至毛骨悚然。 一旁买簪子的小贩感受到了宋之玥的气场,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只好眼神求助沈颜悦。 宋之玥见状,更是火大,竟然当着他的面就敢勾引沈颜悦,那要是私底下还得了!真是个不知轻重的小浪蹄子! 那泫然欲泣的模样,可真是我见犹怜啊! 可惜了,他宋之玥可欣赏不来,但是沈颜悦这个“博爱”的女人就不好说了。 是以,宋之玥的眼神越发凶狠冷冽,那小贩都要被吓哭了,期期艾艾的不敢动作。 沈颜悦无奈,把宋之玥拉到一旁,问他为什么要这样,他又不悦的说:“我看那卖簪子的小贩倒是细皮嫩肉的,身强体壮,也是个不错的男子,不知道以后是不是有机会在公主府做兄弟?” 宋之玥说完,还拿出了腰间精致小巧的匕首,在手上把玩了一会,然后抽出匕首,象征性的吹了吹,那姿态,骚气的很。 沈颜悦感觉后背阴嗖嗖的,无奈道:“你这说的什么话,再说了,我是那种人吗?” 宋之玥斜睨了她一眼,不说话,继续抚摸他的匕首,还对着空气比划了两下。 玛德,沈颜悦看着他的动作,汗毛都立起来了,她莫名觉得,刚刚那动作好像抹脖子是怎么回事? 行了行了,哄吧哄吧,活命要紧,她不信还镇不住这只炸毛的猫。 不听话,就给他撸顺了。 沈颜悦摸了摸宋之玥的头,说道:“怎么了,宋小玥,又闹啥脾气了?你咋这么容易吃醋,对哪个男人敌意都那么大?小醋包,我最爱你了行不行!”说完,还一直盘他脑瓜子。 盘盘盘,不能说他骂他,那她把他盘秃总行了吧? 宋之玥很受用,马上收起手中的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好像一只等待主人喂养的大狗狗,就差一只大尾巴了。 宋之玥语气软糯的说道:“真的吗?不是骗我的吧?” 嘿嘿,就是骗你的,想不到吧! 沈颜悦轻咳了一声,回答道:“不是啊!我们家宋小玥最好看了,外头哪个男人能比得上,我的眼睛又不是有问题,谁优谁劣我还是分的清的!”还轻轻的拍了拍胸脯,以示真诚。 假的,我装的。 外面的野花是真的香。 “好吧,我相信你!毕竟本公子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才高八斗,风流倜傥,全南灵的女子都拜到在本公子的石榴裙下,我就知道你抵挡不住本公子的魅力!” 顿了顿,宋之玥又说道:“实话跟你说吧,要是本公子没有遇见你,那本公子此生就独自美丽!” 求求你了,请你独自美丽去吧,我无福消受,请放我一条生路,谢谢! 该装还是得装,沈颜悦忍住笑意,点头道:“对啊,我们两个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这南灵没有你我都不想娶了!” 才怪,娶他个十个八个再说,美滋滋。 宋之玥脸上的笑意越加放肆,勾着她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回去这样那样一番!” 宋之玥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唉,别啊!我不想……” “我想!你就从了我吧,可别拦着本公子!” ………… 沈凝烟拍了拍沈颜悦的肩膀,询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说出来让娘亲也听听!” 沈颜悦吓了一跳,回过神说道:“没什么,就是有点烦了,这乱七八糟的事情真是让人头大!” 沈凝烟抚了抚略微凌乱的发髻,说道:“其实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不是吗?只要娶了那顾砚迟不就好了,有什么可烦恼的?至于那宋之玥,也就一并收了做个小侍,或是让他另嫁她人!” 然后又笑着补了一句,道:“不过嘛,就怕你不愿意了!” 沈颜悦低头不语,她不是不明白最好的结果无非就是这两种,可她就是不想让自己那么清醒,她始终觉得,只要她不去想那么就不用面对现实。 可是,人啊,总是要面对现实的,或早或晚,你都要把它解决掉,不然它就会变成一根刺,扎在你的心上。 沈颜悦也是有私心的,当她看到宋之玥哭的时候,心下诧异的同时,也还是会怜惜他的,他那么一个蛮横无理、娇纵任性的男子,怕是从来没有掉过泪吧? 向来只有他宋之玥欺负别人的份,他自己又何曾受过半分委屈? 可能他这些年受过的委屈都来自自己这里了吧? 自己对他冷漠至极,甚至毫不在意,但是嘴上却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他。 沈颜悦清楚,其实宋之玥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她本就不是很喜欢他,可他偏偏却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般的扑了上来,只求沈颜悦有一天会接纳他。 她不是不知道宋之玥对自己的情意,可她就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要说喜欢吧,也谈不上。讨厌?也不是,至少她还是习惯宋之玥待在她身边的。 毕竟,宋之玥不像顾砚迟那般冷清无趣。在宋之玥身边,她感到如沐春风;在顾砚迟身边,她只觉得如坠冰窖。 冰火两重天。 烈日骄阳与数九寒天。 他们简直是两个极端。 他如此大刀阔斧的闯进她的生活,让她有些手足无措,那种让她措手不及的无力感更是让她心慌。 有时候她也是挺佩服宋之玥的,佩服他可以如此不顾一切的将所有都给了她,尽管她从未做出任何承诺。 在这个女子为尊的世界里,宋之玥无疑是最离经叛道的那一个,不同于其他墨守成规的男子,宋之玥活得无拘无束,潇洒肆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凭自己的心意来。 他敢爱敢恨,可以为了追求自己心中所念奋不顾身。 与大多数扭扭捏捏的男子不同。 没错,那个“大多数扭扭捏捏的男子”就是顾砚迟。 只是很遗憾,这是个以女子为尊的朝代,这样的宋之玥显然是与那些所谓“大家闺秀”、满口男德男戒的男子格格不入。 宋之玥已经没有了清白的身子,他只会沦为千夫所指的荡夫。 如果被捅出去,他的下场无外乎就三种,要么出家当和尚,从此忘记前尘;要么随便嫁给一些不知名姓的小门小户;最好的一种就是嫁给她。 可是现在,她却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娶他。 她必须要娶的人,是顾砚迟,那个世家公子典范,丞相的儿子。 而他,注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娶别的男子为夫。 一想起宋之玥的眼泪,沈颜悦便有些愧疚,看到他折了一身傲骨、狼狈不堪的样子,她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世事无常,那个霸道无礼,天天嚷着要她娶他的人,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沈颜悦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沈凝烟说道:“不是的,事已至此,颜悦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是,女儿还是想问问宋之玥的想法,毕竟,也算是我对不住他……若是他后悔做小侍,母皇再发圣旨也不迟。” “好吧!” “母皇万安,颜悦先行告退!” 第18章 那些莲花真碍眼 宋之玥早早就回到了公主府,可是沈颜悦却没有像她所说的那样,会很快回来。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虽然刚刚欺负顾砚迟让他心情莫名愉快,快乐得不得了,但现在回到这里一个人孤零零的,那种极大的落差又让他心下不安。 宋之玥面色微冷,在公主府里转来转去,路上碰到他的小侍们都要吓得半死。 这宋公子怕不是又闹情绪了。 为了清白,还是离这阎王爷远一点好了。 远远看到宋之玥朝他们走来,便直接撒丫子就跑。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开得正盛的莲花池,宋之玥更是气极,一看到这一大片盛开得分外妖娆动人的白莲花,他就想起顾砚迟。 真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就像顾砚迟一样。 白莲花——顾砚迟。 轻而易举就抢走他的沈颜悦。 还一副“我没有,我不是,你造谣”的可怜劲儿。 宋之玥突然有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他就是看它们不顺眼怎么了? 他要毁掉它们。 “好了,别躲了,快出来吧!本公子又不会吃了你们!”他叫住远处那几个颤颤巍巍的小侍,不悦道。 那几个小侍闻言,也不敢躲着了,齐刷刷的现了身,然后一起跪到地上,其中一人说道:“宋公子饶命啊!小的们不是故意的,请宋公子恕罪!我们……” 宋之玥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然后说道:“好了,本公子不想听这些,你们要是有这闲功夫,就给本公子把这莲花池里的莲花都给拔了!” 小侍们都愣在了原地,一头雾水。 拔了?这些莲花做错了什么,惹到他了? 不至于吧!它们开得多好看啊! 宋之玥看到他们不做声,又冷下脸来,压低声音说道:“怎么?本公子还使唤不动你们了是吗?还不快给我动手!” 那小侍听罢,苦笑道:“可这些莲花开得正盛啊!并没有什么毛病,公主要是知道我们擅自动手,那我们怎么解释!” 他们的确害怕宋之玥,但这个公主府却是沈颜悦的,小事暂且可以听他的,因为没有触犯到公主的利益,可现在宋公子要他们做的事却很棘手。 这可是一大片莲花池啊,被公主发现那岂不是完了! 宋之玥怒极反笑,缓缓说道:“你们可真是顽固不化,不知变通啊!本公子只是看这莲藕长势不错,想给公主做些莲藕酥吃,顺便也给公主府里的下人加加菜罢了!” 然后剜了他们一眼,又继续说道:“公主快要回来了,想必没有在宫里用膳,若是耽误本公子的好事,你们担当得起吗?!” 那些小侍偷偷的互相望了一眼,然后才说道:“原来如此,那小的们马上动手,定不会让宋公子失望!” 宋之玥看到他们乖巧的样子,微微笑了笑,然后踱着步子,悠哉悠哉的走了。 宋之玥一走,那些小侍就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可真是吓死个人了! 虽然没有被宋公子卖到小倌馆,但是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让他们拔光池里的莲花,这不就是变相的惩罚吗? 算了,还是赶紧动手吧,不然待会可没有好果子吃。 看着这偌大的莲花池,他们相顾无言,都在心里默默流泪。 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小侍的动作倒是很快,仅仅两个时辰就把那些莲花给拔完了,还顺便把刚挖出来的藕整整齐齐的码在一旁。 看着光秃秃的莲花池,宋之玥的心里舒爽极了,那些碍眼的白莲花终于不见了。 舒服。 宋之玥轻轻的咳了两声,对着那几个宛如“泥人”般的小侍说道:“行了,你们也辛苦了,下去换些干净的衣裳吧!” 那些小侍正要走,宋之玥又突然叫住他们,:“哦,对了,顺便帮本公子把他们送到厨房去吧!本公子要亲自下厨。” 众人:我心里苦,但我不说。 ………… 宋之玥也是个做饭的好手,不过一会儿,他就已经做完了,只盼佳人归来。 可这么久了沈颜悦却依然没有回来,百无聊赖之下,他又在沈颜悦的寝房附近乱转,想要寻到一丝她的气息。 思考再三,他决定去门口等她。 守在大门的李牧晗看到突然出现的宋之玥,他很是震惊,不明白宋之玥又想干什么。 于是直接开口问道:“宋公子,这里蚊子多,您来这里做甚?” “无事,就随便转转。”说完,一撩衣摆,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目光灼灼的看着远方。 这是随便转转?李牧晗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罢了罢了,他还是好好看他的门吧! 两人相对无言。 可李牧晗还是忍不住偷偷瞄几眼宋之玥,不为什么,他就是想看看宋之玥到底要干什么。 可让李牧晗极为诧异的是,他竟然在宋之玥的脸上看出了失落、哀伤等不符合他性格的情绪,宋之玥现在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大狗狗,只能独自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那样子,简直和怨夫如出一辙。 李牧晗莫名愉快,虽然他是个有原则的守门人,平日里一直忠于职守,兢兢业业,不苟言笑,一般都不轻易被外物干扰,可他现在就是好想笑是怎么回事? 终于看到宋之玥难过失意了,简直和那颐指气使的形象判若两人,要不是他怕死,他都想去买两挂鞭炮来放放。 唉,果然只有公主才能让这宋公子如此黯然神伤。 这不,只能眼巴巴的坐着小板凳等公主回来。 “你很闲吗?总看着本公子干嘛?要是实在无聊,本公子就送你去一个让你快乐的地方!”宋之玥凉凉的开口说道。 没错,让你去小倌馆挂牌。 李牧晗猛地回神,慌忙说道:“没有啊,奴只是觉得宋公子生得好看,人又容易相处,而奴生得粗壮丑陋,怕是去小倌馆都没有人要!奴只是羡慕公子罢了,哪知道竟被宋公子的容颜深深吸引,乃至不能回神!” 李牧晗也是听出了宋之玥话里的威胁,他又不傻,他话里的求生欲满满,宋之玥应是不会为难他。 宋之玥听罢,点了点头,颇为愉悦的问道:“那本公子与那顾砚迟相比,谁更胜一筹?” 李牧晗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宋之玥,在他看来,宋之玥与顾砚迟简直是不相上下,平分秋色。 同样是容貌俊朗,可他们两个却各有各的特点,宋之玥生动些,顾砚迟冷淡些。 该捧还是得捧着,毕竟现在顾砚迟也不在这,他夸夸宋之玥也不为过吧? 李牧晗沉声说道:“顾公子自是不比您好看的!他那张脸总是冷冰冰的,一点都不近人情!哪有宋公子平易近人。” 宋之玥敷衍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言语。 他何尝不知自己的优势所在,可那又怎么样?沈颜悦不也还是不喜欢他。 这些日子的朝夕相伴也还是没有让沈颜悦爱上他,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罢了,但他依然甘之如饴。 好在,沈颜悦是个软硬不吃的女子,除了之前对顾砚迟那般“春心萌动”过,他再也没见过她对何人动过感情。 现如今,沈颜悦也已经厌倦顾砚迟,所以他也算是安心了。 他什么都不怕,就怕沈颜悦喜欢上别人,他不想看到她对别人明目张胆的偏爱,那会让他心如死灰,本来那样的宠爱就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如果她真的喜欢上了别人,他也坚决不会退缩,他可以使手段,让她们慢慢有隔阂。 他虽然养在深闺,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但他也是深知男子之间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 他虽没有手段抓住沈颜悦的心,但他有的是手段对付那些熟读男德男戒、不知变通的男子。 至于顾砚迟,宋之玥绝对不会放过他,心慈手软可不是他宋之玥的性格! 反正沈颜悦又不喜欢顾砚迟,那么自己便可以毫无顾忌的折磨他。 只要沈颜悦一日没有真心喜欢的人,那么他便缠她一日,总有一日她会喜欢上自己的吧? 他可以等,总会轮到他的,对吧? 一个时辰都要过去了,宋之玥的脖子有些酸痛,他不由得举目四望,可是他还是没有看到那抹倩影,他心里的失落与委屈越放越大,宛如泛滥的洪水,就快要将他吞噬。 她不是说会尽快回来的吗?为什么要骗自己,他都等了这么久了还不回来! 她知不知道他现在有多难过?有多绝望?可她却不在自己身边陪着他。 饭菜都要凉了还不回来,是不是她在宫里被哪个狐媚子勾住了?都乐不思蜀了! 就在宋之玥胡思乱想的空挡,一辆挂着公主府标志的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李牧晗十分警觉,他老远就注意到了,可还在愣神的宋之玥却没有发现。李牧晗想了一下,他决定提醒宋之玥,毕竟宋之玥现在的样子略有些……狼狈。 “宋公子,你快看,公主好像回来了?”李牧晗提高了音量,说道。 宋之玥身子一个激灵,慌忙问道:“真的吗?在哪?” 李牧晗眼神示意他往前看,宋之玥便顺着李牧晗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到了那辆马车。 宋之玥脸上的落寞顿时一扫而空,换上了一副略带笑意的模样,还稍稍整了整自己的衣裳。 他自然要以最好的姿态去迎接沈颜悦,这世上哪个女人会不希望看到自己的男人光彩照人呢? 他才不是顾砚迟那个憨货。 马车一停下,宋之玥就迫不及待的撩开门帘,作势就想上来。 沈颜悦一惊,说道:“你干嘛?别上来啊,我都准备下去了。” 宋之玥听罢,堪堪止住了动作,回道:“哦!好吧!” 宋之玥:假装乖巧中 沈颜悦双脚刚落地,宋之玥便一把将她拥入怀中,还用下巴轻轻的蹭她。 沈颜悦有些莫名其妙,便问道:“怎么了?” 宋之玥笑了笑,答道:“没什么……让我抱抱。” “就是太想你了。” 第19章 我的莲花去哪了? 沈颜悦顿了顿,没有接话,可宋之玥却丝毫不在意,一味的自说自话。 “饿了吧?我猜到你定是没有用膳,早早就准备好了一大桌丰盛的菜肴,可左等右等你都不来,饭菜都要凉了,好在我吩咐下人又热了一遍。”宋之玥的语气颇有些无奈。 沈颜悦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宋之玥也不在乎她的敷衍,笑着牵起她的手就朝寝房走。 路上经过荷花池的时候,沈颜悦十分震惊,放眼望去那里一片斑驳,哪还有莲花啊? 明明她出门前还好好的啊,怎么就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莲花都凭空消失了。 其实不用想,她也知道,这肯定是宋之玥干的。 沈颜悦不禁开口问道:“我的莲花去哪了?” 宋之玥耸了耸肩,神色依然不变,回答道:“我看那莲花不错,就都给拔了,给你做些新菜式。” 俗话说,要抓住一个女人的心,得先抓住她的胃。 更何况沈颜悦还是一只小馋猫,要让她喜欢上他,那么,他必须做得一手好菜。 这是宋之玥攻心之路的第一步。 直到坐到饭桌旁边,沈颜悦还是处于出神状态,她其实不是很理解宋之玥,明明他前不久还哭得像个傻子,可就几个时辰的时间,他就恢复了,这也太快了吧。 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沈颜悦不知道的是,宋之玥之所以能这么开心,完全是因为他跑去顾砚迟那撒了一通气。 宋之玥吩咐下人将饭菜呈上来,然后他一一将用来保温的盖子掀开。 莲子八宝粥、莲子羹、莲花酥、炸脆藕…… 好家伙,竟然全是她的莲花。 干嘛跟她的花花过不去。 沈颜悦一时无话可说,良久才问道:“你很喜欢莲花?!” “不喜欢!”宋之玥答得倒是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 笑话,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白莲花这种植物,一看到这些花他就会想起顾砚迟那副清贵的模样。 多膈应人啊,真是。 他宋之玥宣布,就算全天下的花都死光了,只剩下白莲花这一个种类,他也不会喜欢它们。 宋之玥拿起筷子,将一些藕片夹到沈颜悦的碗里,随后说道:“尝尝看,这些可都是我亲手做的!” 快夸他贤良淑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说的可不就是他宋之玥嘛! 沈颜悦尝了尝,却久久不说话。 宋之玥舔了舔干涩的唇,紧张的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他有些不安,害怕听到她否定的回答。 “嗯,挺好的,没看出来你的厨艺很不错呀!” 她刚刚没有立即回答,是因为她忽然想起,顾砚迟似乎也曾给她做过饭来着…… 是什么呢? 对了,好像是银耳莲子羹来着。 她不禁在心中将他们俩的手艺比较了一下。 结论便是他们不相上下。 “那当然!我以后要天天给你做!”宋之玥笑吟吟的望着沈颜悦说道。 天天吗? 这可不太好说。 沈颜悦放下碗筷,一脸沉重的说道:“宋之玥,我……有话想跟你说。” “我现在不想听!你先吃饭。”宋之玥面不改色的回道。 他大概知道沈颜悦想说什么,但是他想让她先吃饭。 因为他知道,若是他们一会儿起了争执,沈颜悦定是气得连饭都不吃了。 她都饿了半天了,他心疼。 宋之玥目光灼灼,沈颜悦过意不去,便问道:“你不吃吗?” 宋之玥摇了摇头,淡然一笑:“我不饿,而且……我只想看着你吃。” 看着她吃他亲手做的饭菜,他会很满足。 岁月静好,大抵也不过如此。 沈颜悦无奈,只好拿起碗筷默默进食。再怎么难过,都要填饱自己的五脏庙不是? 也许吃饱了,坏情绪就没那么强烈了。 ………… 良久,沈颜悦放下筷子,问道:“现在,我可以说了吗?” “嗯,你说吧,我听着呢!”宋之玥撑着头看着沈颜悦,眼里只有她一人。 沈颜悦有些不好开口,可她还是狠下心来,缓缓说道:“顾砚迟我是必须得娶的……” “嗯,我知道。”宋之玥想用笑来掩饰自己的酸涩,可他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沈颜悦看着他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软了语气道:“母皇说了,她可以下旨让你嫁给一个身家清白的官家女子,你意下如何?” 宋之玥听罢,心里的绝望盖过了悲伤,他哽咽道:“我不同意!” 沈颜悦叹了一口气,无奈道:“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他宋之玥可不觉得。 “最好的选择是……我们在一起!!!我不管……我要我们在一起!!!”宋之玥终是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 沈颜悦想帮他擦掉泪水,可他身子微微一侧,避开了。 “你这是……何必呢?” 沈颜悦不明白,宋之玥的态度为何会如此坚决,在她看来,这就是宋之玥最好的归宿。 一句何必,却让宋之玥心如刀割。 宋之玥踉跄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何必?你问我何必?那我告诉你,我宋之玥除了你,我谁也不嫁!!!” 沈颜悦一愣,转而问道:“你清醒一点,我不可能娶你!” “是,你是不能娶我,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宋之玥忽的一把抱住沈颜悦,将她牢牢的禁锢在怀中。 没有名分又怎样?只要他想,他便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们在一起。 沈颜悦用力挣了挣,没有挣脱,她闷声说道:“难道你当真要做小侍?开什么玩笑,你有没有为你自己考虑,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啊!” “我不在乎!名分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虚名罢了!只要能与你朝夕相伴,我什么都可以不要!”宋之玥云淡风轻的说道。 面上虽不显,可他的心里却依旧沉重。 他害怕,害怕沈颜悦会爱上顾砚迟。 害怕自己没有名正言顺的身份,若是沈颜悦哪一日厌倦了自己,那么自己又有何立场质问她。 他也同样担心顾砚迟会用正君的身份刺激他。 ………… 可是这些又算什么呢? 在爱情面前,它们都不值一提! 他失去的只是一切,可他拥有了沈颜悦啊! 他愿做那只扑火的飞蛾,去追随那道光亮,哪怕是粉身碎骨,他也毫不后悔。 沈颜悦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那我问你,你让你的母亲怎么办?若是被她的同僚知道她的宝贝儿子在公主府当小侍 ,你让她如何自处,这些你想过吗?” “我想好了,只要我们能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至于我母亲,她才不会在乎这些闲言碎语,她会理解我的……” 宋之玥的母亲宋青雪也是个软硬不吃的女人,而且性子也十分强硬,和宋之玥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算是宋之玥不习男德男戒,作为大家闺秀,这在南灵可是很出格的事。当宋青雪被某些同僚诟病的时候,她就直接怼回去。 “这是我的儿子,又不是你们的儿子,你们操心个什么劲儿?” ‘’再说了,你看看你们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儿子被外面来的狐媚子给欺负成什么样?一点反击的能力也没有,弱爆了。” “读了那么多男德男戒,也只是个啥也不会,只会哭泣的懦夫。” “而且我并不觉得我的儿子这样有什么不妥,我只要他高兴就行!” 对于宋之玥种种放肆的行为,宋青雪也从不加以指责,只是让他略微收敛点,不要太过火,不然以后找不着妻主。 娶夫的话,南灵的大多数女子都是比较喜欢那种乖巧听话的男子,因为往往这样的男人都是放在家里留着的,贤良淑德又不闹事。 而她们真正爱的却是外面那种不娇柔造作的男子,那样的人比较真实,也更会抓住她们的心 ,体贴得恰到好处,就像一朵解语花。 其他的宋青雪倒不在意,她还是比较担心她这个宝贝儿子的婚事,就凭他这样蛮横的性子,怕是没人敢娶,要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那可怎么办? 是以宋青雪也从来没有约束他的人身自由,更没有将自己的观念强加在他身上,只是让他凭自己的感觉走,遇上喜欢的人就不要错过。 宋之玥也一直对母亲的这句话深信不疑,并将它当作至理名言。 所以,他才会在遇见沈颜悦之后死缠烂打、纠缠不休,完全是不想错过她。 沈颜悦趁宋之玥愣神之际,用力的挣开他,然后颇为无奈的说道:“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要如此,明明嫁给别人才是更好的选择,你为什么偏偏要在我这当一个无名无份的小侍呢?” 沈颜悦实在是不懂宋之玥的逻辑,在她看来,如果她是宋之玥她一定会选择另嫁她人,以她的身份,她可不甘心做一个小侍。 宋之玥黏在她身上的视线越加炙热,他深深的望着她,一字一句道:“因为爱吧!” 爱?这世上真的会有人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吗? 原先她是不信的,但是现在她不得不信。 宋之玥优雅起身,迈开步子走到沈颜悦身边,牵起她的手并将其放在自己的胸口,然后轻声说道:“你摸摸,这颗心只为你而跳动。” “如果你丢弃我,那么我可能会生不如死,我也不求你能有多喜欢我,但至少可以让我陪在你身边。” “每天可以看到你,那就足够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的!” 这一番真情流露的话语,也让沈颜悦心里的愧疚越放越大。 她终是点了点头,应道:“如此……我以后会尽可能的陪你吧。” 第20章 为你做嫁衣 婚期越来越近,顾砚迟更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与激动,他总想做些什么,思虑再三,他就决定自己亲手做嫁衣。 他的婚礼可就只有这么一次,而且是嫁给自己心爱之人,更应该慎重些。 最重要的是,顾砚迟想让沈颜悦穿上他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嫁衣,这对他来说有特别的寓意。 他差人去公主府上问了沈颜悦的尺码之后,就立刻没日没夜的忙碌起来。 偏偏顾砚迟又是个喜欢将事情做到完美无缺的人,所以这些日子顾砚迟一刻也不曾停歇,费尽心思只为取得自己满意的结果。 顾元看着他家公子日渐消瘦的面旁,心疼得不行,总是劝顾砚迟停下来歇会,等会再做也不迟。 可顾砚迟每次都是面不改色的摆摆手,说道:“我没事,这些苦算得了什么?男德男戒不也说了吗?男子要贤良淑德、任劳任怨,为妻主缝制衣服更是天经地义。若是这些劳累我都受不了,以后如何管制公主府的下人?” 顾元被噎的哑口无言,只得作罢,他只好站在一旁给顾砚迟打下手。 顾砚迟的专注力全放在了手中的针线上,他默默的将沈颜悦的码数记在脑海里,然后凭借着自己娴熟的技艺将其赶制出来。 站在一旁的顾元也不禁被顾砚迟的专注所感染,目不转睛的盯着顾砚迟的一举一动。 终于临近尾声,在顾砚迟绣上最后一朵繁复的花纹之后,一切都大功告成。 因为长时间的站立,顾砚迟的双腿几乎没有知觉,他的身子有些摇晃,面色也变得苍白。 见状,顾元赶忙快步走到顾砚迟身边,将他搀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顾砚迟累极了,闭着眸子歇了片刻,而后才缓缓睁开双目,说道:“阿元,将它们拿起来,让我看看效果。” “哦!”顾元拿起那两件除了大小,几乎一模一样的嫁衣。 顾砚迟仔细的看了一会,心满意足的笑了笑,他已经想象到了公主穿这件嫁衣的样子,那一定是绝美的。 现如今只有自己才可以和她穿一样的嫁衣,其他男子都不可以。 只有她们两个,才是这世上天造地设的一对。 那宋之玥什么都不是。 顾砚迟舔了舔干涩的唇,面色依旧苍白,开口道:“命人将这嫁衣送到公主府吧!” “好的,公子!” ……………… 宋之玥看着这件大红的嫁衣,心里的酸涩更是止都止不住,他真想一把火把它给烧了。 碍眼! 顾砚迟将它送过来,不就是为了羞辱自己吗? 顾砚迟这分明是在嘲笑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和沈颜悦穿上一模一样的嫁衣。 宋之玥摸着布料的手越收越紧,光滑的布料瞬间起了褶皱,力度之大几欲将那衣裳扯烂。 察觉到宋之玥的失控,站在一旁的沈颜悦急忙止住他的动作,将他的手轻轻掰开,然后说道:“你别这样,就一件衣服罢了,何必动那么大的气。” 宋之玥回过神,直愣愣的盯着沈颜悦一言不发,眸中的委屈和不甘展露无遗。 沈颜悦避开他的眼神,心下愧疚万分,想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她只好摸了摸宋之玥的头,安慰他道:“没事的,相信我,我以后会尽可能的陪在你身边。” 宋之玥好看的睫毛颤了颤,眼眶渐渐湿润,他恳求道:“可不可以……不要穿上那件嫁衣……” 沈颜悦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宋之玥身子轻颤,眼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他红着眼眶,哭得泣不成声。 宋之玥虽然嘴上说着没有名分也没关系,但当他看到那件嫁衣的时候,他心里的防线逐渐瓦解,直至分崩离析。 原来没有名分的下场,便是不能和心爱的女人穿一样的嫁衣,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她的身旁。 他多想和她一起,接受众人的祝福。可是这个愿望怕是这辈子都不能实现了。 沈颜悦不知道怎么安抚他,只好将他拥入怀中,轻轻的拍他的背。 宋之玥埋在她怀中,就像一只悲伤的小兽,不住呜咽,哭得更加放肆,竟生生将沈颜悦的衣衫染湿了。 沈颜悦感受到他的难过,心里的愧疚也越发浓烈。 她知道这件嫁衣对于宋之玥来说意味着什么,这世上哪个男子不想与心爱的女子穿一样的嫁衣呢? 这更是每个男子毕生的梦想。 可是他既然选择了无名无份的待在她身边,就注定不能与她拜堂成亲。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三媒六礼去迎娶顾砚迟。 这让他如何不伤心,如何不难过? 沈颜悦安慰他道:“我也许不能承诺给你什么,但我可以答应你,大婚之夜我会来陪你的。” 宋之玥停止哭泣,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不敢置信的问道:“当真?” “当真!” 宋之玥苦涩一笑,讽刺道:“你不过是喜欢哄骗我罢了,真到了那一日,你怕是早就忘记了自己的承诺。” 他当然知道沈颜悦跟顾砚迟是有过一段情的,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是他依然心存芥蒂,他害怕沈颜悦再看到顾砚迟之后,难免会旧情复燃。 而且当初沈颜悦对顾砚迟有好感的原因又十分可笑,竟然只是因为她觉得顾砚迟长得好看又清冷,极具挑战性,想撩。 哼,沈颜悦这肤浅的女人,他也好看啊,怎么不见她喜欢自己。 这也是他为什么千方百计阻挠他们两个相见的原因,包括吩咐李牧晗不让顾砚迟进府,就是怕沈颜悦一时激动,见色起意。 他宋之玥那么一个芝兰玉树的俊俏公子她不稀罕,偏偏觊觎外面那些野花野草,他真不知道沈颜悦是怎么想的。 可能她审美有问题吧。 沈颜悦挠了挠头,尴尬一笑,“这次,真的不骗你了!” 其实,她也没怎么骗宋之玥啊,只是偶尔罢了…… 好吧,是经常。 宋之玥擦了擦眼泪,一脸认真的看着沈颜悦,颇有些傲娇的说道:“好吧,那本公子就暂且相信你一次,要是你那天不来,本公子定不会让那顾砚迟好过!” 如果沈颜悦不来,那么他就跑到顾砚迟那里闹,让他们俩入不了洞房。 他总要教训顾砚迟一顿不是?谁让顾砚迟胆子大道敢抢他的女人。 他要让顾砚迟尝尝大婚之夜独守空房的滋味。 就像他宋之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颜悦接过圣旨那样,那种绝望和无助也是时候让顾砚迟经历一遍了。 ………… 第21章 大婚 大婚如期而至,府中的下人早已将公主府装扮一新,府内挂满了大红色的绫罗绸缎,前厅的红地毯一直绵延到新房,还有数不尽的“囍”字无处不在,呈现出一派祥和的景象。 沈颜悦看着这洋溢着喜气的模样,心里不禁一阵感慨,她这就要成亲了吗?可是她还是没有准备好啊?府中突然多出一个人对她来说多少有些奇怪。 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要携手一生的人,低头不见抬头见,难免有些不自在。她并不觉得成亲意味着幸福美满,相反,她只觉得失去了自由。 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沈颜悦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现在宋之玥在干些什么,是不是又偷偷哭了?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就不见了,八成是受不了,跑到哪个地方躲起来了吧。 幼稚得不行,跟个小孩子一样,不哄就一直闹。 宋之玥总是这样,一生气就喜欢跑到别处躲起来,非要沈颜悦过去哄他,他才肯回来。偏偏宋之玥躲人的技术又很低级,沈颜悦每次都是一抓一个准。 不是说沈颜悦有多了解他,而是宋之玥那个憨货,每次都会躲在同一个地方。 有一次沈颜悦实在好奇,便问宋之玥为什么总是躲在同一个地方,换都不舍得换,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眨了眨眼,无辜的说道:“那我不躲在同一个地方,你找不到我怎么办?” 然后又马上沉下脸,咬牙切齿的说道:“哼,你要是找不到我,怕是要乐开了花吧!你定是不会委屈了你自己,肯定恨不得马上就跑到外面找那些狐媚子了,这我可不依,我哪里比不上那些骚狐狸?” “你可离他们远些啊,省得惹上一身骚!” ………… 想着想着,沈颜悦不禁乐出了声。 “公主,吉时已到!快去迎接新人吧!”身旁的喜婆出声提醒道。 沈颜悦回过神,点了点头,吩咐道:“你去告诉他们,启程吧!” “对了,选一条行人较少的路,本公主不想太过张扬,以至于影响了百姓的正常生活!”想了想,沈颜悦又补充道。 “是!” 说完,沈颜悦就径直上了马车。迎亲的队伍也开始敲敲打打起来,好不热闹。 顾府。 顾砚迟这边,顾元和几个小侍正匆忙给顾砚迟梳妆打扮,急得手忙脚乱,就好像要出嫁的人是他们似的。 可顾砚迟却依旧镇定自若,与他们迥然不同,安静的坐在那里任由他们捣饰,俨然一个局外人的模样,如果忽略了他那紧张得微微颤抖的手指的话。 顾砚迟平日里对容貌无甚在意,可如今却不禁瞥了一眼铜镜中的自己,剑眉星目,面容俊朗,因着和心爱之人成亲的喜悦,往日里有些清冷的面容也显得格外柔和。 顾砚迟心下暗自思索,他也不清楚沈颜悦喜欢什么样的,但大婚之日,开朗一些总归是没错的。 女子不都喜欢贤良淑德又温柔的男子吗?他虽然生来性子高傲,但他可以学,学着贤惠,就像寻常男子那样。 阿悦,会喜欢的吧? “怎么回事!公子怎么还没好,顾元是怎么办事的!这时辰都要到了!公主那边想必已经出发了,你们给本相再去催催!”顾如在大厅着急得坐都坐不住,不停的绕着柱子走来走去。 那小侍看得眼睛都要花了,听罢正要拔腿就跑,顾如又突然叫住他,“且慢!还是本相自己去吧!本相倒要看看他们在捣鼓些什么?!这么久了还搞不定!” 说罢,迈开步子就匆匆的往顾砚迟那里走去。 此时顾砚迟这边,负责化妆的小侍刚刚给他上完妆,铜镜里倒映出的容颜风华绝代,潋滟芳华,高贵清冷又不失随和,果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站在一旁看着顾砚迟样貌的顾元也不禁暗暗赞叹,他家公子底子本来就不错,只是略施粉黛便可颠倒众生。 再配上一席红衣,更是气质出尘,分明是极艳俗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却有别样的味道。 真是太绝了! 许是要嫁给心爱之人的缘故,顾砚迟往日清冷的面庞也出现了本不属于他的喜色。 他在期待,期待与心爱之人携手相伴一生。 顾如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急切问道:“好了吗?时辰快到了!” 顾元停下手中的动作,急忙应道:“好了好了,正准备出去呢!” 顾如不悦的摆了摆手,“你们都先退下吧!本相还有话要跟公子说。” “是,丞相。”说罢,顾元领着一众小侍退下,并转身关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如走到梳妆台那里细细端详顾砚迟的容颜,良久拍了拍顾砚迟的肩膀,喜极而泣道:“我家阿砚都已经这么大了啊!转眼都要嫁人了,为娘还真有点舍不得。” 顾砚迟也有些触动,眼眶微微湿润:“砚迟会经常回来看娘亲的。” “那哪能啊?”顾如擦了擦眼角,慈爱的看着顾砚迟,笑着说道,“嫁了公主,就是公主的人了,怎么能老是往娘家跑呢?不过,要是有什么不适应的,还是可以回来和为娘说说的。” “还有啊,你可要谨遵男德男戒,做个知书达礼、贤良淑德的正君,可别让他人给看轻了去!凡事以公主为大,公主就是你的天,可别再惹公主生气了!” “好了,就先说这么多吧,为娘相信以你的能力,定是可以当好一个正君的。” 顾砚迟点了点头,应道:“嗯,砚迟谨遵母亲教诲!” ………… 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突然停住,惊醒了正在车内小憩的沈颜悦,她缓缓睁开眸子,揉了揉酸痛的胳膊,然后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顾如早已站在门口等候,见沈颜悦下了车,忙作了个揖,道:“拜见公主!” “丞相不必多礼!不对,该叫母亲了……母亲不必多礼!”沈颜悦扶起顾如,笑着说道。 顾如也笑着打趣道:“公主今日真是美极了,宛若天仙下凡,连老臣都被迷住了,砚迟能嫁与公主也不知道是哪里修来的福分!” “母亲谬赞了。”沈颜悦脸颊微红,被一个女子这样夸,她也怪不好意思的。 “额,顾砚迟在哪呢?” 顾如笑了笑不说话,示意她往后看,沈颜悦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便看到顾砚迟正眉眼含笑的望着她。 沈颜悦从来没见过他穿红衣的模样,今日一见果真气度不凡,纵然她已经见过不少美男子,但她还是不由得看痴了。 她从没想过,顾砚迟的身段竟然可以如此好看,宽肩窄腰,长身玉立,将衣服撑得好看极了,最要命的是,那束带将他的细腰完美的勾勒了出来。 嗯,摸起来肯定很软……她馋了。 “好了好了,赶快上车吧,可别误了吉时!”顾如在一旁催促道。 沈颜悦走到顾砚迟身旁,试探的牵起了他的手,不料顾砚迟却反客为主,将她的手牢牢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沈颜悦不禁打了个冷颤,他的手还是那么凉。 这是她时隔几个月后再一次牵起他的手。 沈颜悦还记得,那时她说要娶他来着,他百般不愿意,她也就断了念想,可她没想到,仅仅几个月后,这一切就都成了真。 世事无常,令人唏嘘。 就在沈颜悦要上车的时候,顾如突然嘱咐道:“公主,可要好好对待我家砚迟啊!莫要……负了他!” 沈颜悦没有多想,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而后放下帘子,坐在了顾砚迟的对面。 顾砚迟有些失望,不禁攥紧了衣袖,他偷偷的看了沈颜悦一眼,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在看自己,心里的酸涩渐渐泛滥开来,面色也冷了下来。 沈颜悦察觉到他的异常,便安抚道:“额,如果我今天有什么表现得不好的地方,你也别太在意,我只是有些累了。” “嗯。”顾砚迟面色微红,轻轻松开了被他攥得有些凌乱的衣袖。 沈颜悦莞尔一笑,便再也不做声,阖上眸子闭目养神。 马蹄飞扬,驶向未知的未来。 ………… 已是入了夜,风声凛冽,前厅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声响通过长廊传到后院。 宋之玥独自坐在亭子里赏月,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着红衣的身上,更添了几分孤寂与寂寥。 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颓唐,呆呆的望着天上的月亮出神,而后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饮尽。 他还想再给自己倒一杯,却发现壶中的酒早已被他喝完。 宋之玥重重的放下酒杯,杯子与石桌激烈碰撞,“砰”的发出声响,震得石桌也微微抖了抖。 他现在又生气又委屈,都这个时候了,沈颜悦也没来找他,是不是被顾砚迟勾得走不动道了? 宋之玥已经将近一天没有看到沈颜悦了,一是因为沈颜悦忙得脚不沾地,二是他不想看到沈颜悦和顾砚迟成双入对。 那会让他忍不住心痛与嫉妒,所以他这一整天都呆在后院里没有出去过。 宋之玥可以猜到,顾砚迟与沈颜悦他们二人身着红衣定是般配极了,所有人都会夸赞他们郎才女貌,十分般配,却没有人会知道他宋之玥。 今日是个大喜的日子,宋之玥也着了一身红衣,虽然与沈颜悦拜堂的不是他,但他还是穿了,也算圆了自己的梦吧。 宋之玥整了整因为长时间坐着,略微凌乱的衣摆,轻轻抚平泛起的褶皱,他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沈颜悦。 宋之玥直愣愣的看着远方,期盼下一刻沈颜悦就出现在他眼前…… 另一头,沈颜悦终于趁人不注意,找到机会溜出来,今天真是累死她了,成亲怎么那么麻烦! 女帝和沈颜悦的皇姐们也来了,给她送了好多礼品,多得放不下,她们还一个劲的劝她喝酒,沈颜悦刚好能应付着,好在她们只是呆了一会儿就走了。 女帝她们一行人走后,那些宾客也像疯了一样,疯狂的给她灌酒,还好她的酒量还算不错,不然现在她已经趴在地上了。 想到宋之玥还在等她,沈颜悦加快了步伐,来到他们约定好的地方。 宋之玥一看到沈颜悦,他的眼睛都瞪直了,此时的沈颜悦就如月下仙子,翩然而至。 一身红衣更衬得她姿容绝色,气质出尘,就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宋之玥不禁看得痴了。 沈颜悦莲步轻移,步伐轻快,转瞬来到宋之玥身边,沈颜悦搓了搓他的头,揶揄道:“呆子,口水擦一擦,要流下来了!” 宋之玥听罢作势就要抬起袖子,而后他突然清醒,语气恼怒道:“你怎么又骗我!” 沈颜悦抿嘴一下,也坐了下来,回道:“我可没有。” “哼!骗子!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我等的心都要碎了!”宋之玥拉着沈颜悦的袖子,嘟囔道。 沈颜悦捏了捏宋之玥的脸,无奈道:“我也没办法,成亲的仪式太过繁琐。” 宋之玥的脸好像有些烫手? 沈颜悦轻轻一瞥,看到那空了的酒杯,不紧不慢的问道:“怎么?你喝酒了?” 宋之玥佯装生气,侧过身去不理她,闷闷的声音传来:“还不是你这么久都不来,我以为你被顾砚迟勾走了……我就喝了一点……” 当她没看到吗?那酒壶都空了。 沈颜悦嘴角上扬,反问道:“只是一点?你给我转过来!” “好吧,一壶!”宋之玥听话的转过身,面色泛红,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壶酒的原因,他的身子渐渐发热,一阵一阵的热浪让他头晕目眩。 宋之玥的脸越发红润,脸上红云密布,身子也越来越热,他不禁扯开衣领,想让自己凉快一些。 沈颜悦看到这不正常的红晕,便察觉到他的异常,身子一僵,慌忙问道:“你这酒哪来的?” “啊?从一个路过这的小侍那里拿的!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宋之玥眼神迷离的看着沈颜悦,疑惑道。 沈颜悦翻了个白眼,轻飘飘的说道:“那是合卺酒!” 还是那种加了料的合卺酒,她不禁在心中默默给他竖起大拇指。 勇得一匹! “一壶你都喝了,你可真够勇的,也不怕鼻血喷出来!”沈颜悦嘲笑道。 宋之玥觉得自己晕乎乎的,好像快要飞起来了,他的眼睛水润润的,望着沈颜悦口齿不清的说道:“那……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看你身上这件衣裳挺不错。”沈颜悦笑吟吟的看着他,答非所问。 “脱了吧!” 第22章 你闹够了没有 夜凉如水,公主府内仍一派喧嚣,大红的绫罗绸缎挂到处都是,宴席上的人们还在推杯换盏,一阵阵欢笑声络绎不绝,只因今天是当朝公主沈颜悦迎娶正君顾砚迟的日子。 屋内的红烛一点一点燃烧,烛泪顺着烛台滑落,掉在光亮的地板上,开出妖冶的花。顾砚迟紧张的攥了攥袖口,这身喜袍是他一针一线赶出来的,不知阿悦见到可会欢喜? 如玉的脸上染上丝丝潮红,今日是他与心悦之人的大喜之日,叫他如何不紧张,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人,他的心很是不安,为何阿悦迟迟不来? 他站起身,缓缓的走到梳妆台旁,铜镜中倒映出了一张绝世容颜,那是一张怎样的脸?明眸皓齿,剑眉斜飞入鬓,高挺的鼻梁在烛光的映衬下更加立体,朦胧的烛光让他看起来更具美感。 顾砚迟轻轻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心道:不行,我要打起精神来,一会阿悦就要来了,不能让她看到我这副样子。而后又迅速走到象牙床上,脸上溢满甜蜜的笑容,安静的等待心上人的到来。 此时,明月阁中确是另一番景象。 “公主……不要……好痒。”低低的口申口今从宋之玥的嘴里逸出。 “骗人,你明明喜欢得紧。”沈颜悦轻轻的亲吻着宋之玥的耳朵,说道。 “公主……我好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别不要我……” 说罢,宋之玥不禁打了个寒颤,耳朵渐渐红了,嗫嚅的说道:“公主……今夜不去正君那里吗?” 沈颜悦停下动作,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怎么,你希望我去?” 宋之玥摇了摇头,动作极慢的抚摸着沈颜悦的侧脸,小声的说道:“当然不,我希望公主只喜欢我一人,只宠我一人,不看别的男子一眼。” “小玥玥,你可真是贪心啊!”沈颜悦把玩着宋之玥的头发,她就知道宋之玥这厮受不了这个。 宋之玥捉住沈颜悦乱动的双手,喘息着说道:“可顾砚迟怎么说也是公主的正君,我……” 沈颜悦从宋之玥身上下来,躺在一旁,柔软的丝被让她不禁发出一声惊叹,轻启朱唇,缓缓说道:“既然这样,那我这就去找他,不能冷落了他不是?唉,那么一个大美男,不做点什么实在可惜了,本公主这人最是怜香惜玉了!” 宋之玥连忙一把将她按住。气恼的说道“才不要,我……你……我不要你去见他了,你一见他肯定又要被他勾走了,从此再不来看我一眼,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说着竟是流出泪来。 沈颜悦用手指轻轻的擦拭他眼角的泪水,看着他如小兔子般惊慌,将他一把揽入怀里,抚摸着他如墨的长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哄道:“好啦好啦,骗你的,不去他那好不好,你个小妖精,就知道装可怜诱惑我,可我还偏偏无法视之不见。” 宋之玥一把推开沈颜悦,气恼道:“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刚刚明明夸顾砚迟好看了,你还想去陪他,你……花心!”说完,眼泪簌簌而落,还带着抑制不住的呜咽。 沈颜悦看他来真的,就哄道:“没那回事,骗你的!” 说完,就把宋之玥一把推到床上,“既是如此,我们就来做点有意义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不要管了。” 夜,如此漫长。 鸳鸯被里成双夜,晋江破路不开车。我是守法好公民,请放过我吧。 “吱呀……”房门被人推开的声音惊动了喜床上的顾砚迟。他紧张的低下头,静静的听着那人的脚步声。一步,两步……他在心里默默数着。 顾砚迟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跳出来了,他又紧张,又兴奋,以至于无法平静,手指攥紧了身上做工细致的喜服。 “公子,是我。”陪嫁小厮顾元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怎么是你,她呢?”顾砚迟猛地抬头,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啊,这……”顾元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实情,他害怕公子难过。 顾砚迟有些不安的问道:“到底怎么了?” 顾元闭上眼睛,他也不想告诉公子这一残酷的事实,他豁出去般说道:“明月阁已经熄灯了,公主她……怕是不会来了……” 顾砚迟一惊,忽的站起来,“怎么会这样,不是这样的,是你在骗我的对不对?”如玉的脸上满是惊慌与害怕。 “公子,刚刚阿元也去问过了,可是公主的侍卫不给我进去,他们说公主让你早些歇息,她今晚有公务要处理……” “公务?怎么会呢?这都多晚了,况且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啊!”顾砚迟疑惑道,“不行,我要去看看!”说完就不管不顾的要跑出去。 “唉,公子,等等,不要去!唉……公子……公子你等等!” 顾元连忙走过去抱住正要冲出去的顾砚迟,欲言又止道:“公子,你现在过去怕是不妥……” “为何?”顾砚迟一顿,挣脱顾元的手,回头看着顾元的眼睛说道。 顾元低下头,不敢直视他家公子的眼睛,却又不敢回答这个令人窒息的问题。公主也真是的,新婚之夜怎么能弃他家公子于不顾呢,毕竟娶他家公子不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吗?如今怎么又突然变心了,难道她的心是铁做的吗? “想什么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顾砚迟拍了拍小童的头,不满道。 “公主……公主……她……” “公主到底怎么了,但说无妨。”顾元的话语让他不安起来,好看的眉毛微微拧起。 “公主……她宿在明月阁了。”顾元说完急忙低头,不敢直视他家公子的眼睛。 顾砚迟踉跄了一下,差点站不稳,静了静心神,缓缓开口:“明月阁,可是公主赐予那宋家公子的地方?” “正……正是……”顾元嗫嚅着说道。 又是宋之玥,又是他,又是他要与自己抢阿悦,他这个贱人,怎么不去死呢? 明明是他先遇上阿悦的,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凭什么他要抢走自己的阿悦? 宋之玥这个贱人贱人贱人贱人!!!! “好吧,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让我一个人静静。”顾砚迟淡淡的说道,他的面容在烛火的映衬下看不分明,影影绰绰,好似有泪水划过,又好似什么都没有。 “公子……你不会想不开吧,我还是在这陪你吧。”顾元不安的说道,忽然抬头看了看他家公子,天啊,他看到了什么,他家一向冷静自持的公子竟然哭了,眼圈红红的,“公子……” “你退下……让我一个人……退下吧。”顾砚迟清冷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怒气,还有几分喷薄而出的委屈。 “是,公子。”说着,顾元伏着身子,缓缓的退出去,并带上了古朴的沉香木门,上面的“囍”字尤其刺眼。 。。。。。。 一室清冷。 顾砚迟抹了把脸,将脸上的泪水粗略拭去,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不堪。 呵,宋之玥是吗,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狐媚的招数,竟是勾的沈颜悦走不动道。 月上中天,满天的星子晶莹闪烁,宛如一匹上好的锦缎。 此时的明月阁,暧昧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传出,低回婉转,好不暧昧,暗示着里面的人儿是如何抵死缠绵。 一阵寒风吹过,顾砚迟紧了紧身上的云锦袍,静静地站在明月阁外,长身玉立,芝兰玉树,真真是如玉公子,如若……忽略了他那忍不住轻微颤抖的手指。 屋内的声音经久不衰,有越演越烈的趋势,原来,阿悦竟是如此疼爱宋公子,就连大婚之日也要宿在他那。什么处理公务都是假的,只是想与他待在一起罢了。 可是,自己才是她明媒正娶的夫君不是吗?凭什么要任由旁人抢走属于自己的洞房花烛夜。 终于,云收雨歇,一切归于平静。 顾砚迟整了整凌乱的发丝,正了正衣冠,轻轻推开明月阁主卧的大门。 一瞬天堂,一瞬地狱。 血红的嫁衣被随意的丢在地上,各种衣物凌乱不堪的散落一地。 他都看到了什么,宋之玥大刺刺的躺在阿悦的怀里,脸上和身上的红晕绵延不绝,一个一个如红梅般的烙印刺痛了他的眼。 不是没想过里面在发生什么,可是亲眼目睹却让他一瞬间心如刀割,他的阿悦,怎么可以就这样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呢? 沈颜悦吻了吻宋之玥的脸,正想继续下去,仿佛感受到了什么,随意往门口一瞥。 沈颜悦:……… ?????? 搞莫子,这大活人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发现,是太投入了吗? “你怎么来了?”沈颜悦淡淡开口。宋之玥闻言立即扑到沈颜悦的怀里,大大的眼睛满是激情过后的朦胧,顺着沈颜悦的目光看向门口处。 “我不能来吗?” 顾砚迟委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新婚之夜,我的妻主却不在我的房里,我不能来看看吗?” “看够了吗?看够了,就请你马不停蹄的滚回你的清风阁。”沈颜悦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传来。 顾砚迟高大的身子抖了抖,脸色苍白,有泪从眼角滑落。 “阿悦,你是什么意思?”顾砚迟声音里的哭腔浓重。 “我是什么意思,顾砚迟你不是很清楚吗?不要和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第一才子的名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沈颜悦的话里满是戏谑。 顾砚迟闻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阿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 沈颜悦:……… “顾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现在时辰不早了,我与公主都很累了。”宋之玥看着沈颜悦脸上的倦意缓缓说道。 “呵,你算是什么东西,你又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无名无份的玩物罢了,我与阿悦说话轮到你插嘴了吗!女表子!”顾砚迟一脸怒意,就像被拔了毛的公鸡,不不不,更像炸了毛的猫,高傲矜贵。 说完,顾砚迟迈开长腿几步走到双龙戏凤雕花木床前,一把拉开血红色的床幔。 里面的光景可真是旖旎啊……… 宋之玥就那样躺在沈颜悦的怀里,白皙的肌肤上满是一粒粒绽放的红梅,脸上的红云一直绵延到光洁的下颌处。 看到顾砚迟撩开床幔似乎很是惊讶,越发往沈颜悦怀里躲去,像小鹿一样的大眼睛写满迷茫与不安,双臂更是死死抱住沈颜悦,生怕别人抢走他的宝贝。 顾砚迟只觉得一股怒意直冲脑门,双手不受大脑控制就直接拽住宋之玥的手,想把他一把拉下床。 虽然已经知道会是怎样的光景,可是亲眼目睹却还是无法平静 ,那个男人身上不同寻常的痕迹一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阿悦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与别的男子如此缠绵悱恻。 一只素白的手将顾砚迟的手用力推开。“顾砚迟,你闹够了没有!”沈颜悦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顾砚迟一惊,抬头对上了沈颜悦不带感情的凤目,那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他。 “我闹够了没有,你问我闹够了没有?!”顾砚迟苦笑,“我有错吗?我才是你的夫君啊,可你呢,大婚之夜却与这个不入流的下贱胚子待在一起。” 宋之玥听到顾砚迟的话,又往沈颜悦的怀里蹭去,开口道:“阿悦,我不是,我……” “好了,我知道。”沈颜悦摸了摸宋之玥柔软的头发,安抚道,“不论阿玥怎样,我都喜欢。” 呵,这男人可真有一套,若他是女子,可能也会怜惜,可惜了,他顾砚迟不是。 “贱人,别装了,你可真恶心。”说着,又大力拽住宋之玥的手,“贱人,你给我下来,你不配在这张床上躺着。” “他怎么不配,难道你配吗?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本公主赏赐并亲自题名的明月阁,按道理应是顾公子你出去才对吧。”冰冷的话语从沈颜悦的红唇中吐出来。 一字一句,狠狠的扎在了顾砚迟的心上。他颤了颤,稳住身形。 呜呜呜呜呜,我什么都没写啊!真的!审核小姐姐放过我吧!qnq 第23章 你配吗? “我闹够了没有,你问我闹够了没有?!”顾砚迟苦笑,“我有错吗?我才是你的夫君啊,可你呢,大婚之夜却与这个不入流的下贱胚子待在一起。” 宋之玥听到顾砚迟的话,又往沈颜悦的怀里蹭去,开口道:“阿悦,我不是,我……” “好了,我知道。”沈颜悦摸了摸宋之玥柔软的头发,安抚道,“不论阿玥怎样,我都喜欢。” 呵,这男人可真有一套,若他是女子,可能也会怜惜,可惜了,他顾砚迟不是。 “贱人,别装了,你可真恶心。”说着,又大力拽住宋之玥的手,“贱人,你给我下来,你不配在这张床上躺着。” “他怎么不配,难道你配吗?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可是本公主赏赐并亲自题名的明月阁,按道理应是顾公子你出去才对吧。”冰冷的话语从沈颜悦的红唇中吐出来。 一字一句,狠狠的扎在顾砚迟的心上。他颤了颤,稳住身形。 “阿悦,你为何三番五次的护着这个贱人,你说的十句话里,没有一句是向着我的,他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竟让你如此护着他。”顾砚迟看着沈颜悦的眼睛,希望在她眼里看出别的情绪。 “之玥他天性纯良,不谙世事,我喜欢护便护着呗,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倒是你,一次次出言不逊,到底存着什么心,第一公子的气度何在?”沈颜悦把玩着宋之玥的一缕发丝,轻轻嗅了嗅。 沈颜悦:不错不错,头发挺香,最喜欢香香甜甜的味道了。 顾砚迟苦笑着说道:“阿悦,你难道要让我对他和颜悦色吗,对一个勾引自己娘子的男子?” 怀里的宋之玥闻言身子一抖。 宋之玥:怎么又cue我。 沈颜悦拍了拍宋之玥的背,刮了刮他的鼻子 ,“呆瓜,你安分一点。” 顾砚迟听着沈颜悦宠溺的话语,又是一阵心酸。他们竟如此亲密吗?沈颜悦当着他的面也如此疼爱宋之玥,那私底下又会是怎么样呢? 他不敢想,也不能想,心如刀割的感觉一次次摧毁着他的理智。 “所以,阿悦今晚是不会去我那里了吗?”顾砚迟期期艾艾的开口,眼睛里满是渴望与不安。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沈颜悦勾人的双眼,希望听到他想要的答案。 沈颜悦看着顾砚迟眼里期冀的光芒,缓缓开口,“当然不去,你刚刚不是听得很清楚了吗,我以为聪明如顾大公子应是很明白才对。” 一句话,让顾砚迟的满心欢喜零落成泥,他眼里的光芒渐渐收敛,直至消失不见。 他看着沈颜悦,那个让他爱到深处的女人 ,缓缓开口道:“那,既然是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了。”委屈的声音里夹着哭腔。 然后,一转身就跑了出去。颤巍巍的身影满是落魄。 沈颜悦:……… 宋之玥:……… 沈颜悦盯着门口,有些诧异,这就完了?太突然了吧,她以为会是一场拉锯战来着,她还有好多伤人的话没讲呢。 宋之玥看到沈颜悦一直看着门口,不满的嘟嘟嘴,“阿悦是心疼了吗,那你哄他去吧,别管我了,让我一个人伤心好了。”说完,转过身去,竟是不理沈颜悦了。 沈颜悦回神,看着宋之玥气鼓鼓的背影哑然失笑。 她掰过宋之玥的身子,笑着说道:“怎么会了,最喜欢阿玥了。” “当真?” “当真!” 听罢,宋之玥露出了笑容,然后一把将沈颜悦推回床上。说到:“既然这样,阿悦可要好好疼爱我,刚刚顾砚迟说的话都要气死我了,还打搅我们的好事,阿悦,你安慰安慰我。” 说完,又将身子覆了上去。 。。。。。。 有人一夜好梦 ,有人却一夜无眠。 月影扶疏,万物归于平静。 皎洁的月光穿过斑驳的树枝,散落在苍茫的大地上,影影绰绰,如梦似幻。 寂静的夜里,任何异常的响动显得格外清晰。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的声音在空寂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循声望去,那人正是顾家嫡长子——顾砚迟。 顾砚迟缓了缓,他从明月阁一路跑来,不敢有片刻停歇,因为他已经快抑制不住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怕,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在明月阁当场崩溃大哭。 他怕,怕自己忍不住把那个不要脸的男人一把拽下床。 他怕,怕自己理智全无,质问阿悦为何如此对待自己 。 ………… 他不能让自己在阿悦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尽管他已经嫉妒得发狂,所以他只能落荒而逃,以失败者的姿势…… 他算是看出来了,阿悦一直袒护着那个男人,她的心已经偏的分明,再吵下去难看的只是自己,那个男人一点事也没有,在这场战争中一败涂地的只有自己。 就算是要发脾气,那也得回到自己的地方,关起门来一顿发泄 ,那个男人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 ………… 由于顾砚迟刚嫁过来的缘故,暖香阁并没有配备多少小厮,除了从小到大服侍他的贴身小侍小童外,就只有几个粗使男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女婢。 众所周知,顾砚迟不喜他人触碰,从小到大,除了母亲以及亲人,并没有和其他人有过亲密接触。又是养在深闺,父母管教极其严格,三从四德,四书五经,学得尤为精湛,更是世家公子学习男德的典范。 故而,当年在沈颜悦万般纠缠下,丝毫不为所动。可是到底是涉世未深,又没有和别的女子接触过,何曾见过这种架势,还是对沈颜悦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丝丝缕缕,一点一点缠绕心头,最后全面崩塌,泥足深陷,掉入了一个名为“沈颜悦”的陷阱…… 他将一颗灼热滚烫的心悉数奉上,画地为牢,甘愿为奴。 萧瑟的身影逐渐靠近暖风阁主卧门口,孤寂的样子好不狼狈。 暖风阁外,顾元正靠着门口打盹,嘴里念念有词,虽然顾砚迟并没有让别人守夜的习惯,可今夜顾元到底是担心他家公子,于是就默默守在门外。 顾砚迟看着顾元,轻轻推开门,两条修长有力的腿跨过门槛,又轻轻把门合上,古朴的雕花木门颤了颤,偌大的“喜”字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光芒,此情此景,尤为刺眼。 微风拂过 ,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屋内,顾砚迟一下躺倒在铺满双龙戏凤喜被的柔软大床上,床上的桂圆、莲子、花生、红枣...... 硌得他生疼,多子多福、幸福美满、白头偕老的祝愿,现在看来不过是一场笑话,他的阿悦,在别的男人床上,他们亲密相拥,而自己犹如外人。 仿佛卸了所有气力,顾砚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宽大的手掌遮住了灿若星辰的眸子,指尖隐隐有泪意泄出。 似是忍不住般,顾砚迟突然哽咽起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响起。 他能怎么办,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在大婚之夜抛弃自己,陪伴在别的男子身旁,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他,更是对那个男子百般呵护。 他有什么错呢?为什么阿悦要这样对他,从前她的眼里只有自己,对自己有求必应,可是刚刚,他却看不到阿悦眼睛里有一丝一毫自己的身影,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躲在她怀里故作娇柔的男子。 屋内的大红喜烛静静燃烧,橘黄色的烛光衬得屋子暖融融的,可,顾砚迟的心却如坠冰窟,那种彻骨的寒冷让他痛苦不已,他只需要沈颜悦,一个沈颜悦就可以驱走他的寒冷与不安,只要她的一个怀抱一个眼神一句话,他就可以重获新生。 他有病,而沈颜悦就是他的毒,他的救赎,他的希望。 如果,沈颜悦此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想他一定会不顾一切扑入她的怀抱,忘记那些背叛,忘记宋之玥,忘记她对自己的冷漠,道尽自己的委屈与思念,只要她在自己身边,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只要她。 他真的好想她,好想好想好想…… 顾砚迟的泪缓缓从眼角滑落 ,一滴一滴浸湿枕巾。眼角微红,发丝微乱,大红的喜服微微敞开,有一种奇异的美感,看上去可怜极了。 顾砚迟缓缓坐了起来,擦了擦脸上泪水,走到书桌旁,拿起桌上的狼毫,沾了沾砚台里的墨汁,笔尖轻点,一笔一笔的在宣纸上勾勒出沈颜悦那张绝世容颜。长夜漫漫,不知道能否撑得下去,他只希望能以这种方式聊以慰藉。 红烛垂泪,坐看天明。 临近午时,暖风阁里依然没有传出半点声音。 在门口等待传唤的顾元暗自疑惑,他家公子向来早起,从不嗜睡,今天是怎么了,都这个点了还不起。不行,他得去看看,可不要出了什么事。 想着想着,顾元轻轻扣了扣门,等了半晌,无人应答,于是他大着胆子稍稍推开门,伸头朝里张望,却没有看到他家公子。 公子这是去哪里了? 顾元心中疑惑更甚,于是直接一个健步跨过门槛,心急如焚的往里间走。 “公子,你在吗?”顾元轻轻地说道。 走到里间,顾元一眼望到那张铺满柔软丝被,洒满花生、莲子的喜床,可上面却空无一人。 看来公子昨晚应是伤心过度,出去散心了。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顾元转身,准备朝外走。 忽然,一声异响引起了顾元的注意。他回头一看,吓了一个激灵,他家公子坐在书桌旁一动不动,披头散发,眼里满是红血丝,大红的喜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内里只着了一件雪白的亵衣,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握着狼毫在宣纸上不停的勾勾画画,用过的宣纸零零落落的散在脚边。 与平时风光霁月、风度翩翩的白衣公子的形象相去甚远,此刻的他落寞又寂寥。 “公子?”顾元唤道。 顾砚迟毫无反应,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依旧拿着笔细细勾勒些什么。 “公子?”顾元又唤了一声。顾砚迟毫无反应,顾元缓缓走到书桌旁。果不其然,他家公子又在画那个薄情寡义的女人。 这一地的宣纸上全是那个女人的容颜,那画像与真人之相似足见作画人之用心,满腔的爱意与思念都付诸纸上,可那个薄情的女人此刻却躺在别的男子怀中。 看来,他家公子是一夜未眠啊…… 听到动静,顾砚迟回神,下意识的遮盖住笔下的画。“有什么事吗?”顾砚迟皱了皱好看的眉毛,略微沙哑的声音传来。 看着公子这副沧桑的样子,顾元不由心疼道:“公子,你歇息一会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 顾砚迟舔了舔干涩的唇,淡淡道:“无碍,你下去吧!” “公子!你还念着公主这个负心人做甚,她现在指不定和宋之玥那个贱人在哪快活呢 ,她何曾想过公子你的感受!都这么久了,也不来看你一眼。” 顾元看着他家公子心疼的不得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阿元,你越矩了!”顾砚迟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第24章 你不怕有毒吗? “公子,我……”他就知道他家公子在关于公主的事情上一向如此,容不得他人说一句诋毁的话。 “好了,你先下去吧!”顾砚迟不悦的声音传来。 “好的,公子。”顾元微微伏身,准备退下。 顾砚迟似是想到什么,猛地睁开眼睛,说道:“等等,公主可起来了?” 顾元顿了顿:“回公子,未曾。” 顾砚迟嘴角抿了抿,胸腔突然堵的慌,不由咳嗽一声,继而说道:“公主,她……想必是累极了。”略一停顿,又道:“吩咐膳房做一份银耳莲子羹给明月阁送去。” “是,公子。”顾元低声应道,心里难过极了。 “算了,还是我亲手做吧,别人做的,我怕她吃不习惯。”说完 ,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顾元暗自叹息,他家公子真是傻极了,都说“君子远庖厨”,作为世家公子的典范,他家公子自小遵循着这项不成文的规定,从小锦衣玉食,食指不沾阳春水,可那个女人一句“我喜欢会做饭的男人”,就让公子义无反顾的走进肮脏油腻的厨房,从一个炒鸡蛋都能让厨房乌烟瘴气的小白,修炼成了无所不能的做饭好手。 公主一句“你的手艺不错”,从此之后公子便时不时给公主做饭,可公主嘛,从小山珍海味吃惯了,什么东西没有吃过,久了也就腻了,对公子做的菜肴提不起半分兴趣。 于是,他家公子就像一个疯子似的,一有空就在厨房里研究新菜式,一日下来总是灰头土脸的,只为了讨公主欢心。 公子他,真是傻啊…… 明月阁内。 “唔……好痒……宋之玥你别闹了,我好困,让我再睡一会,好不好?”沈颜悦推开了正在舔她脖子的宋之玥,闷闷的说到。 男色果真是误人啊,一夜荒唐过后,她的身子软绵绵的,更是提不起半分力气,只想一觉睡到天荒地老,谁来也不能阻止她会周公。 “哦?当真?”看着一脸睡意朦胧的沈颜悦,宋之玥舔了舔了嘴唇,嘴角上扬,继而轻轻说到:“可你要是再不起来,你家正君就要站成雕塑了,外头的太阳可毒了呢。” 沈颜悦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要,他好无趣,你帮我去打发他,我要睡觉。” 宋之玥深知沈颜悦的脾性,故而也不再犹豫,随手披了一件衣服就出去了。 明月阁外。 顾砚迟擦了擦额头浸出的汗,毒辣的太阳让他有些恍惚,殷切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他已等了一个多时辰,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她,明月阁至今没有动静。 “吱呀。”门开了一道细缝,顾砚迟略微整了整衣冠,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可随即看到的人让他身子一颤,那个让他嫉恨不已的男人带着一脸胜利者的笑意向他走来,宋之玥迈着轻快的步子,一步一步,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给我吧!”宋之玥说着伸手想要把盛着银耳莲子羹的餐盘接过来。 顾砚迟向后一退,他听到自己冷冷的声音:“公主呢?”他恨宋之玥,恨他抢走本只属于自己一人的疼爱。 “你可小声些,公主还未醒来,如若正君不给我端进去的话,那恐怕等到公主起来还要很久,毕竟昨晚是真的很累呢。”宋之玥看着顾砚迟一脸无辜的说到。 “你……”顾砚迟咬了咬牙,心里钝痛,却不知道要说什么,顿了顿,又说道:“不行,我要进去看看公主。”说着,端着盘子就要往门口走去。 宋之玥伸手一挡,淡淡说到:“公主说你无趣,原先我还是不信的,现下看来还真是呐。” 顾砚迟端着盘子的手一抖,差点没拿稳,苦涩的滋味在心里蔓延。顾砚迟眼眶微红,说道:“你胡说,公主不会这样对我的,我不信。” 宋之玥顺手把餐盘接过来,说到:“信不信由你,我何必要骗你呢,虽然我很讨厌你,但是这的的确确是公主原话,不是我杜撰的哦。”说完,转身离开,姿态优雅,而后轻轻把门合上。 顾砚迟再也撑不住,一下瘫倒在门口,眼泪簌簌滑落,看着那扇禁闭的门,他抱着膝盖在门口默不作声的抽泣。 宋之玥端着盘子回到屋中时,沈颜悦依然在蒙头大睡,宋之玥无奈的笑了笑,看着那道精美的银耳莲子羹,他馋了,毕竟从昨晚到现在他可是滴水未进,都是床上那个勾人的小妖精害的。 宋之玥挑了挑眉,暗自诽腹,这女人看来一时半会是不会起来了,这银耳莲子羹看起来又挺像那么回事,既然某人无福消受,那不如他代劳好了,大不了给她留一口嘛。 想着,沈颜悦端起那碗莲子羹轻轻品尝起来。 嗯,真香。 不得不说,顾砚迟作为一个贵公子,他的厨艺确实不错,想必是苦练多时才会有如此成就,纵使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就算自己也是做饭的好手,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道银耳莲子羹味道不错,确实抓住了他的胃。 虽然他其实讨厌死顾砚迟了,但是他也不会小气到诋毁别人的厨艺,他这点风度还是有的。 “你在干什么呢?小玥玥?”凉凉的声音突然传来,沈颜悦侧着身子躺在床上 ,睁着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嘴角微勾。 宋之玥刚吃下去的银耳莲子羹差点喷出。 宋之玥:偷吃人家的东西当场被抓包,好尴尬。 素白的指尖淡定的擦净唇边的汤渍,随后以手握拳轻咳一声,缓缓开口道:“你家正君做的银耳莲子羹可真不错……” 沈颜悦:…… 极度无语。 见沈颜悦不说话,宋之玥有些慌:“本来想留给你的,奈何味道甚好,我一不小心就喝完了。” “实在不行我给你说说味道咋样,你别生气好不好?” “要不你亲我一口?我超甜!” 沈颜悦:…… “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沈颜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啧,我家阿悦怎么这么聪明,真是让本公子甚为欢喜。”宋之玥步履从容的走到床边,看着沈颜悦一脸认真的说道:“不过,说真的,以后让你家正君银耳莲子羹多做一份,我也想吃。” 小侍让正君给他做饭?真是人间迷惑行为。 沈颜悦:啊这,太缺德了吧,杀人诛心。这波伤害性不大,污辱性极强,折磨人没人比你厉害了。 竟然让情敌给你做饭,你也敢吃,你不怕他下毒吗? “我腻了,以后你吃我的不就行了。”沈颜悦一脸无语。 宋之玥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 一想到顾砚迟从前经常为沈颜悦下厨,他心里就苦得难受,闷闷的说到:“你会不会因为他厨艺好就不要我了,我的厨艺也很好的,改天再做给你吃一次,你别不要我好不好,以后我也会天天给你做的。” 沈颜悦:“哦。我都忘记了你还会做饭,我以为你只会撒泼打滚。” 宋之玥戳了戳沈颜悦的脸,不满道:“阿悦,你小看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会的可多了。” 也是,宋之玥打小就不是那种谨遵劳什子男德的人,他天性使然,从来不喜欢那些条条框框,谁要敢强迫他,他指定不会让别人好受。他身上也没有女子喜欢的温婉听话,他也从不屑于去学习那种贵家公子的派头。 也因此,他父亲母亲没少为他头疼,总觉得他嫁不出去。所幸,宋之玥没有做得很过,大多时候还是老实本分的。他家又只有他这一个独苗,父母更是把他宠的不要不要的。也就在关于沈颜悦这一件事上,出格了些。 当年就算是知道沈颜悦不喜欢自己,甚至是有了喜欢的男子,他也还是义无反顾飞蛾扑火般的奔向她。那时候他总是期期艾艾的跟在沈颜悦的身后,她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可沈颜悦却从不理睬他。 有时候委屈得狠了,他还会一把抱住沈颜悦,一边哭一边求她看看自己,不要总是想着别的男人,他也很好的,那个男人根本就不值得。 难道他不俊俏吗?不高吗?家世不好吗? 他还说他不介意做第三者,不怕世人唾弃,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他只要沈颜悦,只要她疼他爱他护他,身边有他的位置就行。 而顾砚迟,则完全相反。 顾砚迟是一个十足十的贵族子弟,从小学习男德、男戒,家教极严,更是世家公子里的典范。 他的傲也是骨子里的,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他去做,那么他就要做到极致,否则他就不会去做。 他高傲,矜贵,沉默寡言,举手投足间都是风雅。可是就因为太循规蹈矩了,整个人都冷冰冰的,显得不近人情。 像顾砚迟这种的,你也许初时会觉得很新鲜,可是久了,你就会觉得腻味,因为他总是垮着个批脸,满脸拒绝。 想亲亲他,他就会把男德背出来,什么多少页多少条什么内容啊,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想与他出去游玩,他又会搬出男戒,“未出阁男子不宜外出游玩。”做什么事情都拒绝的话,无趣极了。久而久之,是个人都会烦,更何况沈颜悦这种爱并不长久的女人。 喜欢你时就哄着你,不爱了就一脚踢开,这是沈颜悦的一贯作风。 第25章 宫宴 过了几日,沈颜悦接到圣旨,中秋宫宴,女帝要求各个大臣、公主携带家眷参加。 顾砚迟是个守时的人,他早早便候在马车旁,只等沈颜悦与宋之玥前来,可却久久没有见到他们的身影。 他抬头望了望天,时候已经不早了,只得催促一小侍去提醒他们。 良久,宋之玥才携着沈颜悦款款现身,姿态亲昵,顾砚迟看到他们紧紧牵着的手,神色暗淡。 于是顾砚迟不等他们来到跟前,就阴沉着脸上了马车,静静的坐在里面等他们。 看到沈颜悦撩开帘子正欲上车,坐在一旁的顾砚迟急忙伸出手想要扶她一把,可没等他触碰到沈颜悦的手,宋之玥突然将沈颜悦打横抱起,一个轻跃,就稳稳的上了马车。 宋之玥轻轻将沈颜悦放在顾砚迟对面的椅子上,紧接着他自己也挨着沈颜悦坐下。 竟是连触碰一下都不可以吗? 顾砚迟伸出的手僵在原地,他愣了一下,只好将它生生的收回来,脸色微微苍白,他殷切的目光紧紧的黏在沈颜悦身上,因为他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 这几日,只要他去找沈颜悦,宋之玥就一定会千方百计的阻挠。 他真的,好想她。 习惯晚睡晚起的沈颜悦依然一脸倦意,刚刚宋之玥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哄起来的,她现在心情很糟,一句话都不想说,眼皮无力,她只想睡觉。 对面顾砚迟充满柔情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沈颜悦,宋之玥微微侧身,将沈颜悦拥入怀中,他将沈颜悦的头轻轻的摁在胸口处,说道:“困就睡吧,别硬撑着了。” 沈颜悦便顺着宋之玥的意,直接埋在他怀中小憩。 宋之玥说完,还极其挑衅的瞪了顾砚迟一眼。 他宋之玥可早就说过了,不会让顾砚迟当正君当得那么舒坦,那么就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不是喜欢沈颜悦吗?那他宋之玥就偏偏不让顾砚迟碰她,他就是要让顾砚迟受尽相思之苦却无法排解。 别说是碰了,他连让顾砚迟多看沈颜悦一眼都不舍得。 看顾砚迟那满眼柔情似水的模样,不就是想勾引沈颜悦么? 沈颜悦是他宋之玥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至于其他在沈颜悦面前搔首弄姿的男子,他会想尽办法折磨他们。 笑话,真当他宋之玥是吃素的啊! 他可没学过男德男戒,那一套劳什子贤良淑德对他可不管用,他最擅长的就是撒泼打滚还有整治狐媚子。 这顾砚迟不长眼偏偏要跟他抢沈颜悦,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他本来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顾砚迟避开了宋之玥的眼神,心中苦涩,安静的垂下眼睑,盯着手中沈颜悦送给他的玉佩出神。 马车平稳的向前驶去,途径闹市,大概是中秋的缘故,百姓们纷纷出门赶集,为了晚上的花灯晚会做准备,比往常热闹了不少。 马车外人声鼎沸,马车内却鸦雀无声。 宋之玥一动不动,任由沈颜悦靠在他怀中,还轻轻的用手着拍她的后背,就像哄小孩那样。 顾砚迟依旧盯着他的玉佩,半晌都不做声。可他的余光却一直偷偷的往沈颜悦那个方向瞟。 宋之玥察觉到顾砚迟的目光,冷哼了一声,越加做作的抚摸着沈颜悦的头发,那股嚣张炫耀劲儿,简直巴不得让顾砚迟气死。 沈颜悦被宋之玥的动作惊醒,反手就轻轻的给了他一个嘴巴子,闷声说道:“宋之玥,你给我安分点!我要困死了!” “哦!”宋之玥瞬间恢复了乖宝宝的样子,不敢再有其他动作,也闭上了眸子假寐。 主要是这一切都被顾砚迟看在眼里,宋之玥脸皮虽然厚,可那是在沈颜悦跟前!但在情敌面前他还是觉得有些羞耻,他又不知道该干什么缓解尴尬,只好装死。 宋之玥被沈颜悦打了,顾砚迟这才觉得心里微微畅快几分。 一时之间,马车里安静得只能听到沈颜悦和宋之玥细若蚊蝇的呼吸声,顾砚迟就那么望着对面紧紧相拥而眠的两人,情不自禁的攥紧了手中的玉佩,直至手指泛白。 ………… “公主驾到!”随着宫侍高昂的叫声响起,大殿上的人齐齐起身朝沈颜悦的方向行礼,那架势活像女皇的派头,沈颜悦黛眉微蹙,很不喜这种浮夸又虚假的方式。 “免礼,都起来吧。”然后带着顾砚迟和沈颜悦一一落座。 “既然诸位已到,那么朕宣布——宴席正式开始!”顾如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大殿正上方传来,余音绕梁,在大殿中久散不去。 顾如一说完,她身边的李嬷嬷便拍了拍手,随后便有一队乐师与男舞伎鱼贯而出。 又到了女子最喜欢的环节。 大殿内的丝竹声不绝于耳,舞伎们随着音乐缓缓舞动,扭动着盈盈不及一握的水蛇腰,大臣席位中有些女官不由得看痴了,她们身边的夫侍只能哀怨又无奈的看着。 有些夫管严的女子眼睛才一瞥,就被她那凶狠的夫侍冷言冷语的讽刺…… 众生百态,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沈颜悦这边,她们才坐下不久,宋之玥又躁动起来,开始作妖。 “悦儿,吃这个,这个味道鲜美!”宋之玥将鲜嫩的鱼肉递到沈颜悦的嘴边。 沈颜悦朱唇轻启含住了鱼肉,微微咀嚼,笑着说道:“确实不错。” “我说的没错吧,还有这个八宝酥,这个四喜丸子,这个糖醋排骨,这个……” 看着碗里堆成小山的食物,沈颜悦无奈的笑了笑,“好了,你乖巧些,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是你爱吃的,你自己吃就好了。” 宋之玥正了正身子,撒娇道:“我心疼你嘛,这段时间你那么忙,太纤细了些,应该多吃些,补补身子。” 沈颜悦轻轻摸了摸宋之玥的头,说道:“想让我吃,那也不是不可以,我要你喂我。” “之玥恭敬不如从命。” 顾砚迟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情深意切的样子,心中苦涩,攥紧了手中的酒杯,杯子上复杂冰凉的花纹硌得他生疼,可手上的疼却远远抵不过心疼的万分之一。 他的阿悦与别的男子在自己面前如此亲密,却连半个眼神也未曾分给自己,想着想着,他越攥越紧,手指微微泛白,一个不察,杯中的佳酿差点洒出来。 顾砚迟回过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烈酒入喉,却难以平息他心头的苦闷。 ------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啊,最近三次元发生了一些事情,心情低落,所以才咕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没有也没关系,我是不会坑的,会一直把它写到完结,六月份会逐渐恢复更新的,谢谢! 第26章 真的吗? 坐在对面席位的顾如看到顾砚迟如此落魄颓唐的样子,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毕竟顾砚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多少有点感同身受。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摆明了偏爱宋之玥那小浪蹄子吗? 在公共场合都还旁若无人的与宋之玥亲密接触,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儿子,那要是在府中,岂不是更加放肆? 她的儿子才是正君,理应得到公主所有的宠爱,现在看来恰恰相反,公主似乎对她儿子毫不在意。 顾如越想越气,那宋之玥可是个手段高明、心机很重的男子,偏偏又深得公主宠爱,不知那宋之玥平日里是不是经常欺负自己的儿子? 唉,顾砚迟毕竟是个熟读男德男戒的人,性子又十分执拗,而且不善言谈,对于宋之玥这种如同泼夫的人,应该是应付不来的。 顾如觉得,她有必要提点提点顾砚迟。 另一头,沈颜悦正就着宋之玥的手进食,忽然听到一阵如高山流水般的琴音,意蕴深远、流畅动人,琴师似乎注入了自己饱满的感情,让这首曲子格外扣人心弦。 也毫不意外的闯入沈颜悦的心。 据说这是一群来自民间的乐坊,自有自己的一套风格,虽不似皇宫里的那些技艺高超,但也绝不逊色。 在场众人依旧嬉笑打闹,似乎没有人注意到曲子的变化,她们或是与身旁同僚谈天论地,或是与自家夫郎话家常,或是调戏那些故意跳到她们身边,渴望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男舞伎。 竟无一人认真聆听这首优美动听的曲子。 沈颜悦推开宋之玥的手,看向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只见一身着白衣男子如入无人之境,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身旁嘈杂喧闹的环境隔绝开来。 他闭着眸子,纤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灵活的跳动,手指随意翻飞,一只动人心弦的曲子便从指尖泻出。 沈颜悦不由得看愣了,那男子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缓缓睁开了眸子。 那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不含任何杂质,干干净净,似乎污浊的世俗从未将它污染半分。 他的容貌又生得极好,眉眼含笑,肤色白皙,身段苗条,只是随意往那一坐,一身出尘的气质便于旁人不同。 沈颜悦心下触动,暗暗赞叹,真是好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 裴延噙着一抹笑意,对沈颜悦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垂下头,如玉的脸颊微微泛红,他紧张的攥了攥袖口,暗暗松了一口气,强装镇定的继续手中的动作。 是心动,不是风动。 一旁的宋之玥早已气得火冒三丈,他用力的摔下了手中筷子,看到沈颜悦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动静,他的心火更是蹭蹭往上冒,都快把自己气死了。 顾砚迟听到了动静,也只是随意的瞥了一眼宋之玥,他并不知道宋之玥又抽什么风,他只觉得宋之玥聒噪,然后低下头默默喝着自己的酒。 宋之玥一阵无语,顾砚迟果真是个不开窍的小古板,那狐媚子都已经公开挑衅了,顾砚迟还一副啥也不知道的样子。 因着顾砚迟这副性子,平日里宋之玥欺负顾砚迟的时候,别提有多爽,因为顾砚迟没有宋之玥路子野,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办,所以常常受委屈。 宋之玥现在倒是希望顾砚迟能通透些,至少可以和他统一战线,一起整治那狐媚子,再不济跟他说说话也行啊,他现在都要气吐血了。 果然男德男戒是个垃圾东西,影响智商,如果以后他宋之玥有孩子了,他肯定不让孩子学。 宋之玥都要烦死了,怎么总是有一些不知死活的男子想要勾引沈颜悦,他拦都拦不住,简直防不胜防。 要不是这里还是皇宫,他都想直接冲过去撕烂他的脸,真是不要脸的货色,长那副样子也敢勾引人,也不去找个镜子照照! 如果在宫外,不出意外的话,那男的估计已经被他捉去小倌馆挂牌了? 要他说,他觉得那男子也就一般般,平平无奇的货色,根本没啥特别,哪有他宋之玥长得好看! 可沈颜悦偏偏就被那男子勾得五迷三道,理都不理自己,气死了气死了! 宋之玥冷哼一声,讽刺道:“看看看,还看,看够了没?!有什么好看的!要不要我去帮你问问人家,愿不愿意到公主府当小侍?” 沈颜悦回过神,莫名心虚:“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呵,我才不信!你惯爱骗人!”宋之玥生气的转过身,不想理她。 宋之玥一直知道,沈颜悦喜欢长得好看的男子,但是他却不知道是哪一款,反正她就是好男色。 生气气! 要哄才能好! 沈颜悦干咳一声,扯了扯他的袖子,宋之玥佯装甩开,沈颜悦颇为无奈,宋之玥这是小孩子脾气又上来了,这别扭劲儿,不哄看来好不了了。 沈颜悦贴到他耳边哄道:“那等会儿宫宴结束后,我带你去放花灯!” 宋之玥忽的转身,笑得一脸灿烂:“真的吗?” 然后又迅速沉下脸,“我不信!” 沈颜悦不由得感慨,男人心海底针,变脸变得可真快。 顾砚迟冷眼看着他们,他觉得宋之玥脑子多半有点毛病,最基本的情绪管理都没学好,他希望宋之玥能多学学男德男戒,那对他有好处。 男德男戒,永远的神! 回府以后就给宋之玥送过去。 沈颜悦也懒得再惯着他,拿起筷子就准备夹菜,然而宋之玥可不干了,见沈颜悦不哄自己,他更加委屈难过。 果然,她就是不在乎自己的,现在连哄都不想哄他了。 她变了!!! “所以是不爱了?对吗?”宋之玥眼巴巴的望着沈颜悦,委屈道。 沈颜悦直接将丸子塞到宋之玥嘴巴里,鼓胀的腮帮像一只大松鼠,沈颜悦淡淡道:“聒噪,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了?你就不能安静乖巧些,叽叽喳喳的像什么样子。” 宋之玥乖乖的嚼了嚼,将丸子咽了下去,然后偷偷的观察坐在边上的顾砚迟,宋之玥发现顾砚迟真的很安静,而且吃相极其文雅,一举一动都似行云流水般顺畅,还透出那么一股风雅的味道。 不愧是世家公子典范,大方得体,和他完全不一样! 想到沈颜悦可能对顾砚迟的喜欢死灰复燃了,宋之玥心中气愤,俯身凑到沈颜悦耳边,咬牙切齿道:“你就喜欢他那样的?” 沈颜悦愣了片刻,方才压低声音答道:“那什么,我觉得他挺好的!你别总是对他敌意那么大,少欺负他一些,也许你们可以和平共处。” 这样她就可以享齐人之福了,妙哉! 宋之玥气得不行,他才不要和顾砚迟和平共处,反正有顾砚迟就没他,有他就不能有顾砚迟,谁让顾砚迟当时一声不响就抢走了正君之位,害他落得如此下场。 想到这,宋之玥环顾四周,发现根本没人注意到这边,而且这个位子又相对隐蔽,他忽然起了坏心思。 他知道沈颜悦在宫里也是有一座属于她的宫殿的,虽然只在宫里有大型活动时才会去住,但那里却一直有专人打扫,倒也干净,是个办事的好地方。 既然他不能说服她,那就让她“睡”服他。 第27章 她没碰过你? 宋之玥不紧不慢的拿起酒杯,手轻轻一抖佯装手滑,杯中佳酿立即倾泻而出,打湿了他上好的云纹织锦蟒袍,点点酒渍慢慢晕染开来。 将宋之玥一切动作看在眼里的顾砚迟满脸疑惑,他不知道宋之玥这是要干什么,哪有人会往自己身上倒酒水?莫名其妙。 他倒要看看宋之玥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只见宋之玥轻轻扯了扯沈颜悦的袖子,委屈道:“我的衣裳湿了,陪我去换换,好不好?” 顾砚迟这才明白宋之玥又在使苦肉计,他不禁有些气闷,宋之玥总是这样,惯会耍手段取得沈颜悦的同情。 正在看男伎跳舞的沈颜悦转过头,看了宋之玥一眼,发现他的衣裳确实湿了,思索片刻道:“啊?你怎么这样不小心,我让那小侍带你去吧!” “我不要,我害怕,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人去,我不管,我就要你带我去!”宋之玥不屈不挠,眼里满是恐惧与委屈。 “好吧!”沈颜悦微微颔首,无奈的应道。 她总有一丝不祥的预感是怎么回事? 宋之玥脸上泛着笑意,殷勤的拉起沈颜悦的手,就往后门走去。 裴延正欲抬眼再看沈颜悦一眼,却发现一个男子牵着她的手走了,不由得气息紊乱,撩拨着古琴的手微微颤抖,致使本来优美的琴音出现一些杂音,如若不认真听的话也是听不出来的。 更何况在场的大部分人目光都集中在那群扭着水蛇腰、衣衫单薄的男子身上。 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除了沈颜悦之外。 他们两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那一刻裴延觉得自己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 裴延略一屏息凝神,压住内心的悸动,将注意力集中到指尖,美妙的琴音就似空谷幽兰般从他指尖流泻而出。 他静静的坐在那专注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就似一股清流,与那群只知卖弄风骚的男子迥然不同。 可就是这样的曲子让那群舞男显得又纯又欲,给他们增添了一些别样的气质,更加撩人心魄。 ………… 顾砚迟看到宋之玥他们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心里疑惑,也想跟上去,可对面的顾如却用眼神制止了他。 顾砚迟只好坐了回去,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后门的方向,思绪早已跟着沈颜悦飞走了。 过了一会儿,顾如走到他身边翩然落座,顾砚迟顿时直起身子,有些拘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可能是许久未见的缘故。 顾如拍了拍他的肩,笑道:“放轻松!我是你娘亲,又不会吃了你,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顾砚迟略带尴尬的笑了笑,“砚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些愧疚罢了,都怪他不争气,分不到公主半分宠爱,以至于无颜面对自己的母亲。 顾如了然的笑了笑,问道:“这段日子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 “没有,公主对我挺好的,母亲不用担心!”顾砚迟低下头,攥紧袖口,不敢直视顾如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 顾如一看到他这样,就知道他肯定撒谎了,知子莫若母,他这点小伎俩哪能骗过她的眼睛。 顾如冷下脸,不悦道:“你何苦欺骗为娘,告诉我,是不是那宋之玥使坏了?” 一语中的,他没想到母亲竟能一眼看出问题关键所在。 顾砚迟沉默不语,脸上平静的表情逐渐崩裂,露出一些脆弱与无助。 他该怎么告诉他的母亲,宋之玥总是拦着他见公主,他和公主相见的次数屈指可数,从入府到现在他就只在大婚那天见过她。 公主竟也没有主动找过他,据顾元说公主从来都是留宿在宋之玥那里的,她们时时刻刻都在一起。 也许,是公主还未消气吧,等她不生气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不相信公主真的再也不喜欢他了。 顾砚迟脸上的表情变换莫测,时而激动,时而忧伤,顾如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她那个时刻冷静自持的儿子,竟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看来他是没少在宋之玥那里受委屈了。 似乎想到什么,顾如脸上的表情一变,迅速拉过顾砚迟的手,麻利的撩开他的衣袖,顾如顿时怒从心来。 那粒血红的守宫砂竟然还留在顾砚迟白皙的手臂上! 这说明什么?说明公主竟然从未碰过她儿子!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顾砚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慌乱间抽回自己的手,立即放下衣袖遮掩。 顾砚迟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顾如只觉得血气上涌,两眼一抹黑,她从未想过沈颜悦竟然连碰都不想碰他儿子,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你老实告诉为娘,大婚之夜公主是否留宿在宋之玥那里了?”顾如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嗯。”顾砚迟轻轻回应道,他的记忆也被带回到那天晚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喉咙似被别人扼住,苦涩得发疼。 她不敢想象,她的儿子那晚是有多绝望和无助,苦苦等待却始终不见自己的妻主到来,听到的却是她宿在别的男子房中的消息。 洞房花烛夜却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得有多伤心,他又是如何撑过那漫漫长夜的。 明明白日的时候他还开心得像个傻子,到了晚上只能哭得像个孩子。 “太不像话了!”顾如突然拍了一下桌子,力度之大,引得旁边伺候的小侍都不住瑟瑟发抖。 “公主怎么可以这样对你!你才是她的夫君啊!”顾如忿忿道。 顾砚迟急忙摇头否认,“不是的,不是公主的错,她只是……受了宋之玥的蛊惑罢了。” 顾如显然不信,她怒极反笑:“都这时候了,你就别替她打掩护了!她摆明就是偏爱那狐媚子,根本就不把你这个明媒正娶的夫君放在眼里!” 顾砚迟心中苦闷,他不是不知道宋之玥对于沈颜悦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罢了。 他不相信只是短短几个月,沈颜悦就喜欢上了宋之玥,她曾经口口声声说过只爱他一人,他还记得那日她在姻缘树下许下的诺言,可她似乎早已将它抛之脑后……只有他一人将它铭记于心。 可是他愿意等,他相信终有一日公主定会回心转意,至于过程怎样,他不在乎了。 顾如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断不会让公主轻视了你,你才是公主名正言顺的夫君,理应与她相敬如宾,她厚此薄彼、宠侍灭夫,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你记住,你才是她的正夫,她也只有你一个夫君,至于宋之玥,他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侍罢了,纵然他再会耍手段,若有一日公主厌弃了他,他便什么都不是!” “只要你谨遵男德男戒,贤良淑德、勤俭持家、大方得体,公主自会疼爱你,哪个女子会不喜欢你这般知礼明仪的男子!” “至于公主,我自会亲自与她交谈,断不会再任由她欺负了你,真当我们丞相府是好欺负的吗?” ………… 沈颜悦将宋之玥带到自己的宫殿,然后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去看看那小侍将衣服拿来了没有?” “哦。好的,我等你回来!”宋之玥乖乖应道。 沈颜悦一走,宋之玥就赶紧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一把丢在地上,被弄湿的亵衣下,精壮有力的腹肌隐约可见。 他缓缓走到铜镜前,看着有些模糊的影像,用力将领口扯开,刻意将白皙精致的锁骨露出,然后愉悦的笑了笑,他要的就是这种要露不露的感觉,这样才更加勾人。 沈颜悦捧着衣服回来,看到宋之玥只着了一件单薄的亵衣直挺挺的站在那,一瞬间愣神之后,慌忙转身将门关的严严实实。 妈呀,这要是让人看到成何体统!大白天的,他不要面子,她还要啊。 “你……你干嘛脱衣服?!” 宋之玥微微一笑,向沈颜悦走来,“你傻啊?都被酒水打湿了,不脱我着凉了你不得心疼死。” “衣服我就放这了,你自己换吧,我先出去了!”说着,沈颜悦将干净的衣服放在桌子上就要出去。 宋之玥忽然开口,“等等!谁让你出去了?在这里陪我不好吗?我身上你哪里没看过?避什么嫌!” 宋之玥一把扯下腰间系带,雪白的亵衣从他光滑的肩头滑落,掉在地上,露出了他精壮好看的腰线,可他浑然不觉,只是眼神炙热的盯着沈颜悦。 沈颜悦只觉得毛骨悚然,莫不是他又发情了? 宋之玥□□着上身步步紧逼,沈颜悦不由得向后退去,就在她快要撞到门框的时候,宋之玥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沈颜悦抗拒着要推开宋之玥,可却不知往哪下手,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慌乱间触碰到了他的腰腹,她觉得指尖烫的发热,慌忙移开手指,可宋之玥却直接一把将她的手按到上面。 沈颜悦暗道,完蛋,他又来了,骚狐狸模式开启。 ------ 作者有话要说: 祝可可爱爱的你们节日快乐吖! 第28章 以下犯上 果不其然,宋之玥低低一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别急嘛,等会让你摸个够,爱怎么摸怎么摸!” 说完打横抱起沈颜悦,大步向床榻走去,轻轻将她放在床上,然后欺身而上,噙住了她艳红的唇。 (这是一段长达六十八字的晋江不让写的部分,我把它改得乱七八糟,也不给过,我就直接删了,大家凑合着看吧,呜呜呜) 沈颜悦被宋之玥吻得有些意乱情迷,头脑发懵。 宋之玥见时机已到,悄悄的将手指轻轻移到沈颜悦的腰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扯下她的腰带,沈颜悦忽的清醒,按住他乱动的手。 宋之玥一脸郁闷,简直几欲吐血,不明白沈颜悦怎么突然就阻止自己,他要控制不住自己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正欲装可怜向沈颜悦撒娇,谁知沈颜悦却一把将他扯到床上,顷刻间,二人位置颠倒。 沈颜悦居高临下的看着宋之玥,漫不经心的挑起他的下巴,漫不经心的说道:“宋小玥莫不是忘了规矩,简直是胆大包天啊!竟敢以,下,犯,上!” 宋之玥暧昧一笑,明白过来,摊开双臂,随意的躺在床上,任由她动作。 沈颜悦赞赏的看着他,然后一把扯下了大红的床幔。 情深深深深几许? 宴席已经过了大半,顾砚迟在座位上等了很久,宋之玥与沈颜悦却依旧没有回来,情急之下他只得起身寻找。 顾如看到顾砚迟心急火燎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果然不被疼爱的人总是最可怜的。 宋之玥轻而易举的就将公主勾了去,他们携手而去,却独独留下顾砚迟一人,他就像垃圾一样被他们丢弃。 他们两个倒是逍遥快活去了,却让她的儿子独自难过伤神。 想到顾砚迟落寞的背影,顾如暗暗咬牙,她绝对不会再让类似的情况发生在她儿子身上。 顾砚迟对皇宫不甚熟悉,一直在御花园里徘徊,不知道要到哪去找他们,只好抓住一个路过的小侍焦急的问道:“请问看到公主去哪了吗?” 小侍略一思索,答道:“好像往公主寝宫那个方向去了!奴这就给公子带路。” 顾砚迟感激道:“那麻烦你了!” ……………… 那小侍将顾砚迟带到公主的宫殿后就先行离去了,如今只剩下顾砚迟一人。 顾砚迟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便顺着长廊一路向里。 一路上,顾砚迟一个小侍都没碰到,偌大的宫殿里竟然空无一人,也静得不同寻常,让他心下疑惑。 转眼,便来到了那间寝房门口,顾砚迟凝了口气,正准备推开房门,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传来,生生止住了他的动作。 “你好了没?差不多得了!”他听到了沈颜悦的声音。 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回道:“不够,我还要!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分明就是被外面的狐媚子勾引了!” “哪有!没有的事,你别乱说啊!”沈颜悦反驳道。 “哼,那刚刚你看某个男人的眼神都直了,我叫你你都不理我!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宋之玥气呼呼的问道。 沈颜悦尴尬一笑,答道:“那什么,人家琴确实弹的不错啊,我欣赏欣赏怎么了?” “哦?是琴弹得不错,还是长得不错?刚刚你眼珠子可都要掉下来了!”宋之玥白了她一眼,郁闷的转过身去。 沈颜悦无奈的哄道:“好啦好啦,你就别乱吃飞醋了,我最喜欢你,行了吧?” 宋之玥依旧背着她,闷闷道:“那顾砚迟呢?你可还喜欢他?” 门外的顾砚迟听到这,身子忽的有些僵硬,手也不知道该往哪放,心里紧张又隐隐有些期待,他只好贴近门口,聚精会神的听,害怕错过沈颜悦的某一个字。 沈颜悦愣了片刻,然后才说道:“没有,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 顾砚迟忽的一个踉跄,一个不稳就要往后倒去,他堪堪稳住身形,才不至于如此狼狈。 这是顾砚迟第一次从沈颜悦口中听到明确的厌恶,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千疮百孔,活生生的撕裂开来,她的每一字都让他如此心寒。 她不是说过,会一直爱自己的吗?可为何她如今却对自己不屑一顾,将曾经的诺言当作笑话。 只有他一个人深信不疑,铭记在心。 她也说过,除了他顾砚迟,这辈子再也不会对其他男子动心,可现在呢?却和宋之玥成双入对,就连半个眼神都不肯分给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会让她如此厌恶,只要她告诉他,他会改的。 宋之玥冷哼一声,不悦道:“你骗人,顾砚迟之前还和我说,你稀罕他稀罕得不得了!” 沈颜悦挠了挠头,狐疑道:“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砰!”顾砚迟手中的玉佩忽的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那上好的玉佩却毫发无损,他赶忙将其捡起,心里暗自庆幸公主送给他的玉没有碎。 那是她给他的定情信物。 玉佩掉落的声音极小,屋内的沈颜悦虽然没有注意到,可耳力极佳的宋之玥却听到了,宋之玥刚刚就注意到了那个黑影,却不知道是谁,故而略微试探,立即就明白屋外那人定是顾砚迟。 宋之玥暗自狂喜,既然那么喜欢听墙角,那就让他听个够!不让顾砚迟哭唧唧他就不叫宋之玥。 当下,计上心头。 宋之玥嘴角微微上扬,故意大声问道:“我不管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现在我问你,我和他,谁更重要?” 沈颜悦不知顾砚迟在门外,只想着如何安抚(哄骗)宋之玥,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当然是你重要啊!这有什么好问的!他那人又无趣又古板,哪有你乖巧懂事!我最喜欢的当然是你啊!” 顾砚迟闻言,更是心痛到无法呼吸,心里异常酸涩,眼里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顺着脸颊缓缓滑落,滴入黛青色的石砖,不见踪影。 无趣?她怎么会如此说自己?她之前明明说自己知礼明仪,大方得体,不愧为世家公子典范,可如今却变成了短短两个字……无趣。 是因为她有了宋之玥吗?所以才会如此厌恶自己。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哪里比不上宋之玥的,为何她总是待宋之玥那般好,却独独对他冷言冷语。 在他看来,宋之玥就是一个不学男德男戒,没有教养的男子,只会耍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争宠,哪有大家公子该有的样子。 可是沈颜悦却依旧那般宠爱他,顾砚迟自认没有哪里比不上宋之玥,明明是他先遇上沈颜悦的,可为什么沈颜悦却会喜欢上宋之玥那厮。 这就是后来者居上吗? 屋内的宋之玥都快要乐死了,他没想到沈颜悦会这么配合,她这么一说,他猜顾砚迟现在肯定难过得不行,那正好,他还能让顾砚迟更难过。 宋之玥眉眼含笑的看着沈颜悦道:“既然这么喜欢我,那我们就继续歇息呗!”说完,又故意扯了扯自己的衣领,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然后直接扑倒沈颜悦,沈颜悦用力推了推他,却毫无用处,宋之玥实在太沉,她无奈道:“别闹了好吗?时候不早了,晚上再随便你!” “不,我就要!现在就要!”宋之玥故意提高音量,好让外面的顾砚迟听到。 “哼!你得了趣就不管我了是吧?你够了我可不够呐!” 顾砚迟听到这些,脸色苍白,瞬间明白他们刚刚为何迟迟不来,心里更是疼痛难忍,身子止不住的轻颤。 不想再听到多余的声响,顾砚迟含泪转身,踉踉跄跄的离开,脚步凌乱不堪,丝毫不似来时的模样。 与此同时,沈颜悦直接一把推开宋之玥,坐起身来,拉起了他松松垮垮的衣服,然后说道:“你可快把衣服穿好来,你这样光不出溜的成和体统!时候也不早了,别闹了啊!乖。” “哦!”宋之玥浅浅一笑,淡定的拉起自己的领口,反正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只要顾砚迟不痛快,他就开心。 ……………… 宫宴已散,太阳也早已躲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人群涌向宫门,顾如却没有急着回去,她笔直的站在出宫必经之路等待顾砚迟,到底是放心不下,她还有一些话要嘱咐他。 不一会儿,顾砚迟便出现在顾如的视线里,虽然在旁人眼里,他看起来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可作为顾砚迟的母亲,顾如却察觉到了他的脚步十分凌乱,甚至有些踉跄。 顾砚迟看到顾如站在前方等他,便下意识的抬起袖子擦了擦脸颊,将脸上的泪痕拭去,他绝对不能让母亲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样子,不然以他母亲的性子,定会去找公主麻烦,他不想连累公主被骂。 虽然公主如此待他,可他依然喜欢她,都是他的错,是他做得不够好,公主才会这样。 他会改的。 男德男戒不是说了吗?凡事皆以妻主为大,正君要贤惠端庄,更要能隐忍、知进退。 虽然他现在还学不会,但他可以试着去接受。 顾如迎上前去,殷切的问道:“公主呢?她怎么还没回来?” 她吗?她和宋之玥在一起……做那种事情。 顾砚迟压抑住内心的苦涩,努力让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适才宴席散了之后,女帝就把公主叫走了,她……让我先回来。” 顾砚迟并不常撒谎,他没想到自己说的谎大多是关于沈颜悦的,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在母亲面前撒谎替她和宋之玥打掩护。 可笑的是,他竟然可以脸不红心不跳的将这些假话说出来,竟然还能做到滴水不漏。 顾如当然是不相信的,她仔细观察顾砚迟的神色,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便松了一口气,道:“既是这样,那为娘便放心了,不是那男人在撒泼。” 闻言,顾砚迟下意识的攥紧拳头,手心的痛让他万分清醒,他掩下眼里的黯淡,气定神闲的回道:“怎么会呢?公主怎么可能会由着别人撒野。” 是的,她会,只是那个人不是他罢了。 顾如拍了拍顾砚迟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砚迟,你别急,日子还长着呢,公主对你还有情,只是暂时被宋之玥迷了眼,总有一日会腻了他的,他不过是个无名无份的小侍罢了,你才是这公主府的主人。” “孰轻孰重,我想她会明白的,而你要做的就是展示你作为正君的气度,总有一日她会回心转意的。” 顾砚迟冷静的回道:“嗯!砚迟知道该怎么做,多谢母亲指点!”说罢松开了紧攥的拳头,掌心隐隐有一道红痕。 顾如满意的点了点头,道:“那为娘就先回去了,你就在这里等公主吧,万不可失了礼数!我家砚迟可和那等不知轻重的狐媚子不一样!” 他知礼数又如何?公主还不是不喜欢他,还不是满心满眼都是那个人。 说罢,顾如迈着沉稳的步伐向顾府的马车走出,徒留顾砚迟一人愣在原地。 顾如一走,顾砚迟仿佛卸尽全身气力,几乎要瘫倒在地上,他勉强稳住身形,站在原地稍作休息。 顾砚迟抬眼看了看天,太阳的光芒还未完全收敛,更是给云镀上了一层金边。 不知怎的,今天的夕阳格外好看,可他的心却闷闷的疼,他的眼睛也莫名涩涩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顾砚迟缓缓闭上眸子,不想去思考任何事情,他现在真的好累,好累好累…… 缓了片刻,顾砚迟终是无奈的睁开双目,摇摇晃晃的朝着马车走去。 第29章 看花灯 沈颜悦穿好衣衫,看着还软软瘫在床上的宋之玥,无奈扶额,又来了,这家伙是要闹哪样。 她皱了皱眉,不悦的说道:“你怎么还不起来,这是要干什么啊?” 宋之玥侧躺在床上,用手撑着头,风情万种的瞥了沈颜悦一眼,然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哼,我累了嘛!你刚刚要得那么凶狠,人家真的好累的!你不心疼人家就算了,还凶人家,说,你是不是腻了?是不是不爱我了!” “那你想怎样?”沈颜悦双手叉腰,反问道。 男人真是个神奇的物种,说变脸就变脸。 她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真不愧是个做戏的好手。 宋之玥妩媚一笑,眉眼含情,颇为无赖道:“那你帮我穿衣服,人家手累,动不了了!” “呵!做梦吧你!”沈颜悦翻了个白眼,咬牙切齿道,“你不是有手有脚吗?自己穿,你要是再闹腾我就走了!”说罢,佯装转身。 宋之玥怒极反笑,凉凉说道:“你今天要是走了,那以后我再也不理你了!我……我我再也不回去了!” 才怪! 沈颜悦耸耸肩,无所谓道:“随便你!你开心就好!” “唉,可惜了,看来我只能一个人去赏花灯了,我记得花灯节上有不少姿容绝色的男子,不知道我今晚有没有运气一饱眼福?” 宋之玥听罢,神经高度紧绷。 狐媚子?!还是一大群狐媚子,那可不行! 宋之玥气得差点跳起来,恼怒道:“你站住!我也要去!”然后迅速起身,捞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三下五除二的穿好,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沈颜悦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回过身,一眨不眨的盯着宋之玥,出言讽刺道:“那你不在这待了吗?” 刚刚是谁说再也不回去来着? “不待了,我要去看花灯!‘’宋之玥几步走到沈颜悦身旁,挽着沈颜悦的手,开心的说道,“我们快走吧,我等不及了!” 宋之玥一脸灿烂的笑容,再次让沈颜悦怀疑人生。 男人,果真是种善变的生物。 “快走快走!别发愣了。”宋之玥催促道,紧紧将沈颜悦拥在怀里,几乎一路拖着她往外走。 既然阻止不了沈颜悦看花灯,那就加入她好了! 不吵不闹不嫉妒,更显得他宋之玥乖巧懂事,先一步表现出他的迫不及待,沈颜悦才会带他去,他才好去对付那些不知好歹的狐狸精! 有他在,那些不安于室的男子才会收敛,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看他怎么收拾他们。 沈颜悦被他抱得太紧,有些不舒服,尝试着挣开他,却无济于事,只得抱怨道:“慢点慢点,你急个什么劲儿?” 她总觉得宋之玥今天有点过分热情,就很……不同寻常。 难道他又在酝酿什么阴谋,猜不透啊猜不透…… 宋之玥幽幽的回道:“我就不,你不是急着去看花灯嘛?我也急,想想能看到各式各样的花灯,我就开心!” 看花灯? 他看的那是花灯吗? 不,他看的可是狐媚子! 他倒要看看,那些狐狸精有什么好看的,竟然让沈颜悦念念不忘? 在他看来,那些男子多半是些虚有其表的花瓶罢了,哪有他宋之玥好,他可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男人。 放到外面可是个抢手货,可沈颜悦这没心没肺的女人就是不稀罕他。 反而对外面的男人展现出极大的兴趣,他就要去捣乱,绝不能让她如愿以偿! 都说家花不如野花香,他宋之玥才不信呢,他偏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外面的男人都是一肚子坏水,只有他才是最好的。 哼! ………… 宋之玥撩开车帘,看到顾砚迟正在闭目养神,于是坐下的时候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使整个马车都颤了一下。 感受到马车震动,顾砚迟不悦的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眸子,眼里的疲惫却怎么也藏不住。 四目相对之时,宋之玥不屑的冷哼一声,而后转过身去不再看他,准备将沈颜悦拉上来。 宋之玥伸出一只手,轻轻将沈颜悦拉上车,而后用另一只手护着她的头,避免磕到车壁,待沈颜悦坐下后,他才安分的坐下。 顾砚迟抬头瞪了宋之玥一眼,又低下头沉默不语。 宋之玥一看顾砚迟瞪自己,脾气马上就来了,哼,竟然还有心思挑衅自己,想来这几天的手段没有让他识趣啊!看他怎么整治这不知好歹的家伙。 宋之玥微微拉开自己的衣领,让那些特殊的痕迹露出来,然后一个劲儿的往沈颜悦怀里蹭。 沈颜悦被宋之玥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发懵,愣了半晌,直接将他一把推开,气恼道:“你就不能安分点吗?给我老老实实在那坐着!” “哦!好的!”沈颜悦一骂宋之玥,他瞬间恢复乖巧的模样。 顾砚迟冷眼旁观,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笑意,可视线触及到宋之玥脖子上的痕迹时,他的身子便僵住了,心间针扎似的疼,脸上的笑意也突然消失不见,眸子暗了暗。 可他的面上依然波澜不惊。 宋之玥看这招刺激不了顾砚迟,转而开口说道:“我和公主等会要去看花灯,不知正君是否愿意同行?” 顾砚迟抬起头,正欲开口说话,一旁的沈颜悦却忽然出声打断:“不必了,他素来不逛集市,更不喜那种人多的地方,怎会愿意与我们一同游玩?你又何必强人所难?” 顾砚迟愣愣的望着她,内心苦涩,喉咙就像是被他人扼住,竟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这是他以前不懂事,为了拒绝沈颜悦的说辞,也是他高傲的性子使然。 他没有料到她竟然还记得,可如今想想,自己还真是嘴欠,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是公主的正君,中秋佳节更应陪伴在她身旁,他可以学着去接受这些他从未接触过的事物,可似乎她却不愿再给他机会。 她依然记得这些关于他说过的话,却独独忘了她自己曾说过会一直爱他。 顾砚迟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子里的疲惫,他轻声道:“我可以去,没关系的!” 说罢,目光灼灼的看着沈颜悦,那眼神好似黏在沈颜悦身上似的,让一旁的宋之玥极为火大。 搞什么,当着他的面还敢这样看沈颜悦,怕不是活腻了。 他倒要让顾砚迟尝尝媚眼抛给瞎子看的滋味。 宋之玥微微侧过身,挡在沈颜悦身前,让顾砚迟那腻死人的目光无处安放。 看不到她,顾砚迟失落的收回殷切的眼神,转而忿忿的剜了宋之玥一眼。 接收到他愤恨的目光,宋之玥冷哼一声,故作善解人意的说道:“那倒不必了,我看正君眼下乌青,一脸疲态,定是昨日没有睡好,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就别出去了吧,总不能让别人说我们公主府欺负了你。” 沈颜悦将挡在身前的宋之玥轻轻推开,看了一眼对面的顾砚迟,见他确实面露憔悴,于是缓缓说道:“我觉得之玥说的没错,砚迟……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罢!” 果然,她总是护着宋之玥,丝毫不顾及他的感受。 明明他才是她的夫君,可她却要在中秋佳节丢下他,与宋之玥出去游玩,做着本该是夫妻或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情。 宋之玥,名不正言不顺,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侍罢了,可她却偏偏如此宠他。 在如此重要的节日里,最该站在她身旁的人明明是自己才对吧? 顾砚迟忽的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沈颜悦,眼里的委屈就快要溢出来,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他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他只希望沈颜悦可以改变主意。 他可以熟练的说出男德男戒,在感情问题上,却无法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在爱情里,他就是个愚钝的人,他也永远不似宋之玥那般坦荡自如。 沈颜悦偏过头,避开顾砚迟的目光,看向一旁的茶几。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看到顾砚迟就觉得莫名烦躁,还有一丝……尴尬?也许是想起以前总总,当时她对他的满腔热血,如今却早已在心里结成冰渣子。 对他没了那感觉。 便再也热不起来。 更何况他之前又百般刁难,端着姿态那般做作,活生生的把她那微不足道的喜欢给磨没了。 喜欢还未开出花,便早早枯萎。 如若顾砚迟是她的救命恩人,这些都还好说,她可以既往不咎,会对他稍稍好一些。 可偏偏他不是。 那就别怪她不留情面,毕竟抛开救命恩人这一身份,顾砚迟在她眼中便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长相出色、家室优越的男子罢了。 这样的男子大街上比比皆是,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误会,她可能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当真相被揭开,她便再也不想看到顾砚迟了。 那时的悸动也已全然不作数,那些海誓山盟的誓言更像个笑话,全是她一厢情愿罢了,怪不得他根本就不怎么回应,只是冷眼旁观。 她只恨自己当时瞎了眼,错把路人当成心头血,还一次次原谅他的冷淡,让他在自己的雷区反复横跳。 而发生这一切的根源,便是她误以为顾砚迟是她的救命恩人。 可她真正的救命恩人,明明是宋之玥。 这些宠爱与喜欢,本应是给宋之玥的。 如果没有这一乌龙事件,她最先喜欢上的也应该是宋之玥,而不是顾砚迟。 要是没有这一插曲,她的真心便不会被践踏,她还是那个对爱情充满向往的女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对爱情持怀疑态度。 没有顾砚迟,她和宋之玥或许早就相识,会甜甜蜜蜜的在一起,然后成亲,平平淡淡的过完这一生。 可经历了顾砚迟这一个伤害了她真心的男人,她便再也无法真心对待一个男子,她不愿再去爱一个人,太累。 这也导致她现在对待宋之玥,也依旧没有拿出真心,只有同情与怜惜,没有爱。 所以,当初顾砚迟既然敢仗着她的那点喜欢为非作歹,那么他现在就该尝尝她当时痛不欲生的滋味。 她不会再宠着他,也不想再理会他。 他现在只是公主府的正君罢了,也仅仅只是……正君,她可以给他这个身份,其余的东西,她沈颜悦绝对不会再给。 看到沈颜悦避开自己,顾砚迟薄唇紧抿,心里越发酸痛,就如万蚁噬心,一点一点蚕食他的心脏,又痛又麻。 他的脸色也越发苍白,额角隐隐有冷汗滴落,手也不自觉的攥着腰间玉佩,越收越紧。 他也想像宋之玥那般撒泼耍赖。 但他做不到。 ------ 作者有话要说: 让你作,见鬼了吧?叉腰ing感谢在2021-06-04 11:43:18~2021-06-05 13:1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飞霜凝雪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你是谁? 车厢内一时寂静无声,谁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顾砚迟低头沉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颜悦则靠着车厢闭眼假寐。 宋之玥嫌无聊,撩开窗口的车帘,侧过头往外看了一会儿,发现快到集市中心了,便转过身来将沈颜悦推醒。 沈颜悦一时愣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宋之玥看她一脸茫然,便凑到她耳边沉声道:“快到了,我们赶紧下车吧!要是晚了,等会人多了就下不去了!” “嗯!”沈颜悦轻声应道。 顾砚迟支起身子,努力想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却无济于事,只得作罢。 他有些僵硬,似乎宋之玥他们总是不愿与他在一起,也习惯性的将他忽略不计。 他总是融入不进去。 她们俩总会做着他没做过的事,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而他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无助又绝望。 宋之玥与她那样契合,有说有笑,而他顾砚迟就像一只跳梁小丑,怎样也得不到她的关注,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那种被忽略的感觉,让他的心酸涩难忍。 就在顾砚迟愣神间,宋之玥突然叫住车夫,让他停下,马车停稳后,便立即拉起沈颜悦的手,目不斜视的走了下去。 事情发生得太快,顾砚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们就走了。 偌大的车厢里,只剩下顾砚迟一人。 顾砚迟心下凄凉,脸色发白,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那个被丢下的人,永远是他。 她甚至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将他丢下。 他颤抖着指尖,轻轻撩起车帘,却只看到远处宋之玥与沈颜悦一高一矮,紧紧相携的背影,虽模糊不清却足够让他心理防线崩塌。 成亲至今,她从未来看过自己,也从未再牵起他的手…… 而她却没日没夜的与另一个男子待在一起。 罢了,不看了。 顾砚迟无奈放下帘子,遮住了那边亲密无间的两人。 他脱力般靠在车厢内,以手掩面,可两行清泪终是忍不住落下,透过指尖,悄然滑落…… 外面的人儿一派欢喜,却不知马车内的男子早已心碎成渣。 ………… 夜幕降临,天上的星子熠熠生辉,那轮圆月早早挂在夜空,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照耀在每一对相互簇拥的男女身上,也同样洒给对月思人、思念至亲的人。 中秋佳节,人团圆。 也有人,形单影只。 宋之玥紧紧拉着沈颜悦的手,用手臂护着她,挤过人潮拥挤的闹市中心,途经一旁卖面具的小摊。 沈颜悦拉住正欲向前的宋之玥,示意他停下。 宋之玥诧异的回过头,瞄到一旁的小摊,瞬间明白过来,他微微一笑,道:“怎么?想要?” 沈颜悦心里发毛,总觉得他话里有话,还是自己想得太多? 沈颜悦凑近他,小声道:“我觉得你这副尊容……额,花容月貌,还是稍稍遮一遮比较好!” 不是她矫情,确实是一路走来,收到了太多艳羡的目光,那些视线黏在宋之玥的身上,让她有些不适。 他就像一只花蝴蝶,引得那些女子疯狂暗示,可他偏偏不做回应,只是默默攥紧了她的手,让她们明白自己已经名花有主。 这一举动,更让那些女子彻底疯狂。却也让她们瞬间理智下来,这才看到了他身旁的女子,而后便低头沉默,她们确实比不过他身边的女子,只好暗自叹息。 原来是人夫啊,恨不相逢未嫁时。 沈颜悦觉得,其实被别人高度关注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那些认识她的人看见,或者是她母亲的下属撞到。 因为现在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她夫君。 她们都知道她娶了顾砚迟,可今天她却没有陪伴他,反而拉着另一个男子的手大摇大摆的逛集市。 怎么看,都有点不好解释。 这要是被那些所谓的肱骨之臣给知道了,一顿疯狂□□是少不了的。她还不想惹事,更怕那些老臣的唾沫把她淹死。 更何况,顾砚迟的母亲还是丞相,手底下一帮信徒(腿毛),要是闹大了,她的母皇可能会颜面扫地,她不想让皇族蒙羞。 所以,她决定把罪魁祸首的脸蒙上。 戴上面具,谁还知道他是谁? “呵,怎么?现在才知道本公子长得好看了吧?”宋之玥笑出声。 “是是是,你长得超级好看,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沈颜悦干巴巴的应道,然后随手拿起摊上一个长相滑稽的面具往他脸上比划。 宋之玥明媚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她果然审美有问题,这么丑的面具也敢往他脸上招呼。 宋之玥摇了摇头,指着沈颜悦手上的面具,急道:“我不要这个,它好丑!我不要!” 沈颜悦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冷声道:“不要也得要,我亲手给你挑的,别人还没有呢,你必须给我戴上!” “可它真的好丑啊!”宋之玥委屈道,“我明明长得那般好看,你却让我戴这么丑的面具!” 沈颜悦冷哼一声,道:“干嘛呀?这东西戴上去谁能知道你是谁?有什么好介意的,你若是不喜,那我送给别人便是!” 宋之玥一听她这样说,顿时慌了,急忙应道:“我戴!我戴还不行吗?”然后接过她手中的面具,自顾自的戴上。 沈颜悦点了点头,赞许道:“这才乖嘛!”接着解下他腰间荷包,掏出几粒碎银子,递给那面具摊的小贩。 宋之玥一脸黑线,所以,是用他的钱给他买东西? 这也叫送吗? 沈颜悦看他愣住,拉住他的手,说道:“走了,我们去放花灯!” “那你不戴面具吗?”宋之玥问道,怎么能只有他一个人戴着丑不拉几的面具。 沈颜悦笑吟吟的应道:“我当然不戴啊!我可是女子,你是男子耶!出门在外,好歹守守规矩!” “好吧!”确实,他以前不在乎这些,但是现在他有了沈颜悦,要替她考虑一些。 但他也希望沈颜悦和他一样戴面具,毕竟刚刚有些男子看到她,就像饿狼见到了肉,两眼放光,简直是明目张胆的觊觎。 他都要气死了,偏偏沈颜悦是个女子,不懂男子的心思,对他们笑得那么好看,要不是他暗中警告他们,估计他们早就扑过来了。 不知怎的,人群忽然骚动,都一个劲儿的往河边跑,想来是准备放花灯了,大家都急着去抢一个好位置。 于是,来不及反应的沈颜悦两人被拥挤的人群冲散了。 沈颜悦左看右看都找不到宋之玥,眼前着人头攒动的景象,让她清醒的意识到现在应该跟着人流走,兴许在前面就遇到他了呢? 就算把他弄丢了,他不还有脚吗?公主府他又不是不知道在哪,自己走回去就行了。 当务之急,就是要去放花灯,她要给母皇祈福,然后沈颜悦便随着人群往河边去。 她来得还算早,河边的人并不多,刚好她身上也带了些钱,就顺手在路边摊买了一个花灯。 走着走着,眼睛忽然一亮,不远处有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一眼就能看出是宋之玥。那么丑的面具,是宋之玥无疑了,这还是她亲手挑的,她不可能认错。 她就说嘛,宋之玥也一定会出现在这。 这不,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 沈颜悦兴奋的跑过去牵住他的手,说道:“你果然在这,真是让我一番好找!” 男子轻轻挣了挣握着他的小手,却没有挣开,面具下如玉的脸泛起丝丝潮红,耳朵也迅速红了起来。 沈颜悦太过激动,以至于忽略了男子的挣扎,只是紧紧牵着他的手,一起往河边走。 那男子挣不开,也就随着她了,但却全程不说话,由着她动作。 沈颜悦来到河边,虔诚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十,默默许下心愿:愿南灵国泰民安,愿母皇身体康健,愿她阿姐早生贵子,愿她阿妹早日觅得良人。 还有,宋之玥,尽快嫁人吧,千万不要再缠着她了。 然后轻轻将花灯放入河中,水流湍急,她的花灯只是打了个转,便与一群花灯顺流而下。 沈颜悦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看到站在她身旁默不作声的“宋之玥”,她有些奇怪,他今天似乎格外安静。 眼尖的她发现宋之玥的面具似乎有些脏了,素手轻抬,便将那只面具揭了下来。 男人一惊,想要抓住她的手,却徒劳无功。 等沈颜悦看到面具下的那张脸时,她拿着面具的手瞬间停在原地,身子也僵硬了,一股阴凉的感觉从她后背升起。 谁能告诉她,这男的谁啊? 她竟然牵着一个陌生的男子走了一路。 沈颜悦内心惊涛骇浪,颤声问道:“你是谁?” 那男子温柔一笑,如春风拂过寒江,只见他拱手说道:“在下裴延!” 裴延?这谁,她不认识啊! “对不起啊!我认错人了?”沈颜悦面上泛起红云,尴尬回道,“你怎么也不做声呢?” 裴延沉下脸,面上的笑意消失不见,他反问道:“那公主是将我认成了谁呢?” 本以为,公主心悦于他,才会牵着他走了一路,如今看来,是他错付了。 沈颜悦睁大双眼,疑惑道:“你怎知我的身份?” 裴延苦涩一笑,原来她已经将他忘记,可刚刚在宴席上,她还盯着自己笑来着。 “我们今日在宴席上还见过……”裴延出声提醒。 她只是随意的一眼,就让他的心,彻底乱了。 沈颜悦依然一脸茫然,她真不记得这号人物,难道是哪家的贵公子? 看到她丝毫没有想起的样子,裴延心下苦涩,声音微微发颤:“公主忘了么?我是今日演奏的那个乐师。” 乐师吗?她恍然大悟,道:“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技艺高超的民间乐师!” 然后话锋一转,问道:“你在哪里高就?” 裴延攥紧拳头,心里的苦涩渐渐蔓延,他能怎么说?难道告诉她,他在小倌馆就职吗?可他不想欺骗她。 “我……我在玉露阁……”后面的话他便说不出口了,实在难以启齿,他脸色微红,面露尴尬。 啊?玉露阁? 沈颜悦闻言,面上一惊,这不是全皇城最大的小倌馆吗?男子的噩梦,女子的天堂。 一直观察她神色的裴延看出了她的错愕,心下发紧,她果然是介意的吧,自己那般不堪。 低贱至极。 “公主是嫌弃我吗?”裴延面色发白,颤声道,“可我的身子还是干净的……我……我没有脏。” 那个地方虽然脏,但是他的身子和心,并不脏。 沈颜悦惊愣片刻,随即莞尔一笑,道:“我嫌弃你干嘛,我们素昧平生,本就没什么关系,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了呗!” 裴延一听这话,只觉得心痛难忍,她竟是丝毫不在意自己吗?他还以为她也心悦于他,是以任由她牵了自己一路,原来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他面色发白,还想说些什么,沈颜悦却略带歉意的说道:“那个,我先走了,还有人在等我!”说罢,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裴延伸出手想拉住她,却只是堪堪滑过她的一片衣角,什么都没有抓住。 清冷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衬得他的身影越发孤寂。 看着她远去的倩影,他的双目渐渐模糊,泪水在眼里打转。如若他的身份不这么低贱,她会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不知今日过后,他们还有机会再见面吗? 第31章 我一直在等你 沈颜悦面露焦急,脚步匆匆的往面具摊赶去,她知道如果河边没有宋之玥的话,那么他只可能停在原地。 因为他曾说过,不管她走出多远,他都会站在原地等她,只要她回头,就能看到。 原意是什么,她已经记不太清了,不过也大差不离,似乎是当时她对一个小侍太好,他冷着脸说的,意在告诫她,只有他宋之玥才会一直爱她。 虽然是针对感情这方面说的,但她觉得用在现在这个情景也是挺合适的。 另一边,宋之玥在面具摊前焦急得直打转,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脸上那滑稽的面具也早已被他揭了下来,随意的掷在地上。 不是他故意为之,而是这面具有点烂大街,要是不拿下来,他怕沈颜悦找不到他。 沈颜悦是个心大的女人,这么久了也记不住他的身形,如果他戴上另一张面具,她十有八九是认不出来的。 偏偏她给他挑的那只面具,还不是独一无二的,就一会儿功夫,他已经见了不下两只,他也不知道那些男子是怎么想的,这么丑的面具他们也会主动戴上。 他不一样,他是被沈颜悦弓虽迫的。 宋之玥深知沈颜悦的脾性,他要是不露出这张清俊的脸,她铁定是认不出他的,可是他恰恰相反,只要看到她的背影,就能一眼在茫茫人海中认出她。 他一直相信沈颜悦会回来找他,可是左等右等却不见人影,他难免有些沮丧,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涌上心头。 会不会是她遇上了别的男子?被人家的美□□惑了,迈不开腿? 她来之前就说了,是奔着那群“姿色出众的男子”来的,他可还记得呢! 那他们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那可太可怕了! 他绝不允许那些低贱的男子染指他的宝贝,他们怎么配得上她? 来路不明的野男人,哪有他好? ……………… 就在宋之玥胡思乱想之际,沈颜悦便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一看到她,脸上的颓唐便一扫而空,站起身不管不顾的扑过去抱住她。 沈颜悦被他的力度撞得身子晃了晃,好在宋之玥又手快的把她拥入怀中,紧紧锢住她的腰,将头深深的埋在她的脖颈处,还用下巴蹭了蹭。 沈颜悦只好抬手环住他的肩,一边拍他的背,一边轻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我来得太晚,让你等急了?” 宋之玥伏在她的脖颈处,闷声说道:“……不是,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哪有?”沈颜悦微微一笑,反问道。 宋之玥闻言,抬起清亮的眸子,深情的望着她,眼神缠绵,里面蕴含的情意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轻轻蹭着她的头发,委屈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和别的男子跑了,嫌我碍事,不想带我去!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可你却始终不来找我,我……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额……我以为你会在河边等我,谁知道你一直待在这,动都没动。”沈颜悦轻声叹息,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 是她失策了,以为宋之玥也会随着人流往前走,但她当时万万没有想到还有另一种可能,这个呆瓜会站在原地等她。 听到沈颜悦的解释,宋之玥搂着她的手越发用力,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答应我,下一次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好吗?我真的好害怕!” 她当然不知道,当时他有多心急,但更多的是害怕,怕她不要自己,怕她爱上别人,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让他的心备受煎熬,也让他无所适从。 沈颜悦眨了眨眼睛,脑中思绪万千,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答道:“好吧,我……尽量。” 宋之玥松开了紧紧抱住她的手,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我不要你尽量,我要一定。” 可说完这句话,他似乎也觉得不可能,轻轻叹了口气,补充道:“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可能,但是不管你如何对我,骂我也好,不爱我也好,我也会一直待在你身边。” 你可以讨厌我,但是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然后他释然一笑,捋了捋她有些凌乱的发丝,状似无意的问道:“你刚刚去哪了?有没有遇上什么人?怎的这般狼狈?” 礼貌三连问。 沈颜悦心里一咯噔,完了完了,他果然问起来了,难道要告诉他,她拉着一个陌生男子的手走了一路,然后还一起放了花灯嘛? 那宋之玥可能会当场暴走,直接提着剑去找裴延,类似的事发生得还少吗? 沈颜悦咽了口唾沫,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手轻轻的攥着衣衫,心虚的说道:“没去哪,也没遇上什么人,就是放了个花灯,替母皇祈福罢了。” 宋之玥心下微凉,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不骗他呢? 他一直都在注意她的小动作,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撒谎的伎俩真的很拙劣,可他并不打算拆穿她。 他敢肯定,她一定遇上了某个人,而且是个男子。 没关系,她骗他,他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要让他知道那男的是谁,他一定不会放过他,能让沈颜悦为了他诓骗自己,如果不早日除掉,只怕会后患无穷。 宋之玥伸出手,再次将她拥入怀中,眉目舒展开来,他笑着问道:“那现在我们还要再去放一次花灯吗?” 沈颜悦喉头一哽,支支吾吾道:“不了不了,我……已经放过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她可不想再去那里一次,刚刚拉错了人,她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一想起来就觉得羞愧,只想快些回府。 宋之玥却不依不饶,低声问道:“可是我还没有为我们俩许愿呢!” “许了许了!我许了的!”沈颜悦挣开他,急忙应道。 “哦?许的什么?”宋之玥一脸笑意的看着她,目光灼灼。 沈颜悦愣了片刻,胡诌道:“我……希望我们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挑些他喜欢听的东西,准没错。 “好!长长久久、白头偕老,我喜欢!”宋之玥不住笑道,眼角眉梢也染上了笑意,胸膛微微起伏,低沉的笑声格外撩人。 沈颜悦暗暗叹了口气。 宋之玥,好傻。 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骗了呢?真是个呆瓜。 罢了,对他稍微好些吧。 沈颜悦牵起他的手,眉眼弯弯的看着他,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早些回去歇息吧!” “嗯!”宋之玥应道,转而用他的大手攥住她的小手,十指相扣。 ………… 李牧晗瞥了一眼静静坐在门口等候的顾砚迟,不免有些唏嘘,前些天坐在这的还是那宋之玥,可这才过了一些日子,便又换了个人。 他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是有些心疼顾砚迟的,关于这位正君的传闻府里的下人传得沸沸扬扬,就算是他手底下那些守卫在闲暇之余也不免谈论,他自然也没少听。 据说新婚之夜的时候公主就没有留宿在他那,准确说来,自他们成亲以来,公主就没有主动去看过他。 而是与那宋之玥天天待在一起,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正君,任由他自生自灭。 想到宋之玥,李牧晗不禁脊背发凉,丝丝凉意涌上心头,那种被人拿捏的感觉让他格外不适。 那宋之玥确实是个狠角色,手段高明,也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把公主吃得死死的,还三番五次的阻挠顾砚迟见公主,偏偏正君是个不会耍手段的,只能吃哑巴亏。 要说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天天这样那还了得? 这着实,有些……过分。 李牧晗不禁叹了口气,这顾砚迟也实在太可怜了,中秋佳节却被公主他们抛下,只能可怜兮兮的坐在这里等待他们回来。 也不知道丞相那边知不知情,要是让她知道她的宝贝公子在公主府过着这种苦日子,怕是要过来大闹一番。 不过,他相信,顾砚迟是不会向丞相吐苦水的,因为他觉得顾砚迟不是那种人。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顾砚迟才嫁过来不久,可他对顾砚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和心疼,相较于宋之玥,他还是更喜欢顾砚迟一些。 不仅是他,府里的下人也大多数喜欢顾砚迟,天知道他们得知宋之玥不是他们未来的正君时有多高兴?都恨不得去买鞭炮放它个三天三夜! 想到这,李牧晗脸上露出一些笑意,意识到自己已经胡思乱想的这么久,他立马打起精神,开始认真的履行职责。 顾砚迟坐在石阶上,低头盯着自己的影子,双目一动不动,看着地面出神。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他们却依旧没有回来,他本来还想着给公主做些吃食,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他们俩现在会做些什么呢? 放花灯?猜灯迷?赏月?逛集市? 这些都是他从未与她做过的事情。 他记得前些时候,公主也是邀请过他的,可那时的自己就是个傻瓜,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 以至于现在,她无论做什么,最先想到的都是宋之玥,就算是他委婉的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她却再也不愿意带着他。 他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携手同游,就像个局外人,可明明他才是她的夫君,不是吗? 他苦涩一笑,总觉得今晚的月光格外清冷 ,让他的心凉到发慌。 等待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发不安。 月色渐浓,将远处一对璧人的身影越拉越长,亲昵无间,羡煞旁人。 “别闹,刚刚你不是说你不吃吗?现在又要来抢我的!”沈颜悦嗔怒道,将糖葫芦拿开一些,以防宋之玥扑过来。 宋之玥:“不是啊,你手上这串和那里的不一样嘛,看起来比较甜!我要吃你的!”说罢伸手欲拿。 “少来!你想多了!我就不给你!”沈颜悦避开他,将最后一颗含入口中。 “哼,你……” “你什么你?你吃不着!” 曾经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响起,顾砚迟曜黑的眸子忽的亮了起来,面上喜色展露无遗。 他激动的抬起头,便看到沈颜悦与宋之玥一路打闹着向这边走来,他正了正衣冠,正欲起身迎接他们,可他们却像没有看到他一样,嬉笑着从他面前经过。 他就那般笔直的站在门前,伸出去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 衣袂飘拂,暗香浮动,带起的风就像刀子一样割在他俊秀的脸上,轻微的刺痛透过皮肉,悄无声息的蔓延至心脏,让他的理智溃不成军。 顾砚迟收回手,气血上涌,他用力攥紧胸前的衣料,仿佛这样便能减轻自己的痛苦,脸红一阵白一阵反复变换,直至毫无血色,眸子暗淡了几分,眼里的光也骤然消失。 从始至终,她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可他明明就在她面前啊! 她为什么如此吝啬? 为什么连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他呢? 她不来陪他,他还可以靠着那些美好的回忆度过漫漫长夜。 那些甜蜜的曾经,让他可以尽情麻痹自己,沉迷其中。 可如今她留给他的却只是冷冰冰的背影,那他今晚又该如何撑过? 他自嘲的笑了笑,挫败的跌坐回石阶上,却又不甘的回过头,看着沈颜悦逐渐远去的倩影,双目赤红如血,泪落无声。 嫁过来这么久了,他见到她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就算侥幸能看到她,他见得最多的似乎也只是她的背影。 还有那双对他很不耐烦的眼。 那般冷酷无情。 很轻易的,就能让他的心,支离破碎。 李牧晗终是忍不住将他扶起,出言劝道:“正君,夜里风大,还是早些回去吧,可别伤了身子,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顾砚迟用袖子将脸上的泪痕轻轻拭去,借力站了起来,他颤声道:“多谢……” 语毕,松开攥着李牧晗的手,摇晃着身子朝府门走去,脚步凌乱得不像话。 苍白的月光洒在他身上,更添几分孤寂。 徒留李牧晗愣在原地,不住摇头叹息。 会好吗?他不知道。 ------ 作者有话要说: 风水轮流转,这次到小顾 第32章 论雨露均沾的奇葩方法 可是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风言风语终究是传到了顾如的耳边。 她气得一把推翻身前的茶几,桌上的杯子噼里啪啦的散落一地,碎成渣滓。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怎能那般对待砚迟,我看她这是丝毫不把我们丞相府放在眼里!”顾如怒喝道,额头青筋暴起。 一想到她家儿子这些日子过着遭人冷眼的日子,她就恨得牙痒痒。 她身旁的楚管家开口劝道:“依老奴看,这不关公主的事,分明是那宋狐狸使了手段,这才让公主疏离公子。” (女子能有什么错?错的分明是男子,公主她只是犯了全天下女子都会犯的错啊!jpg) “虽是如此,那公主又为何厚此薄彼?她的心都偏到什么程度了!” “这……不是公主的错,定是那宋公子蛊惑人心,这种将男德男戒不放在眼里的男子,惯会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确实是这样,大家公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也就只有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侍才会如此。 顾如微微颔首,转而问道:“那你说要怎么办才好?可不能让那宋之玥一人夺了公主全部喜爱。” “要不我直接上去找公主面谈算了,我倒要看看她给不给我面子!”说罢,猛地起身就要出去。 管家慌忙挡在她身前,焦急道:“不可!现下可不是跟公主闹翻的时候,为了这点小事可不至于啊!” 顾如气得失去理智,口不择言道:“不至于?我的儿子都被欺负成那样了!你还说不至于!你倒是说说到何种地步才至于!难道要他死了才算吗?!” 管家猛地跪下,身子抖若筛子,颤颤巍巍却又万分坚定的说道:“不是,老奴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公子如今已为人夫,夫人也要为公子想想啊!逼上门去质问他的妻主,这让他如何自处?” “况且以公子那执拗的性子,定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的处境,夫人倘若大张旗鼓的前往,只怕会让公子万分难堪,此举实在不妥!” 顾如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随手扶起她,说道:“唉……也是,是我太冲动了,竟没有将事情想透彻,这么急吼吼的上门,只会得不偿失,还可能让公主更加厌恶砚迟。” 她脱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烦躁的揉了揉额角,沉声道:“去倒是不会去了,但还是有必要修书劝诫她一番,宠侍灭夫可是大忌,万不能让她再这样下去。” “夫人所言极是。” “你先退下吧,让我清净清净!” “喏!” ………… 略微思索片刻,顾如摊开信纸,提笔写到:微臣听闻公主对宋家公子过分喜爱,以至于冷落正君,这实乃不妥!宠侍灭夫非名门贵族所为,且公主贵为皇室,受万民敬仰,当以身作则,破除此等不良风气,不可厚此薄彼,应当雨露均沾,方为最好。 她顿了顿,又添上一句:微臣以为,每月的月中、月末、月尾这三日应当宿在正君院子里。 三日?那哪够?要是她剩下的日子都陪在宋之玥身边怎么办?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侍怎能比正君更受宠爱? 可是真要公主天天待在砚迟那里,肯定是不可能的。 想了想,顾如觉得不妥,将那段话划掉,又改到:微臣以为,单日应宿在正君处,双日方可宿在别处。 …… 写完,她又拿起另一张纸,仔仔细细的誊抄一遍,然后轻轻将纸上未干的墨迹吹干,方才将信纸装入信封,然后在信封写上“公主亲启”这四个大字。 做好这一切,她打开房门,将信封递给楚管家,嘱咐道:“找个新来的小侍将这封信亲手送到公主那,万万不能让砚迟知道这是我们顾府的信件。” “是!”管家双手接过信封,毕恭毕敬的退下了。 管家走后,顾如仍旧站在原处,背手而立,心中思绪万千。 要是让她儿子知道了她在信中写的内容,可能会气得不理她了。 这种强人所难的行为,向来是他最讨厌的。 可是没办法,她得帮帮这不开窍的儿子,他再这般耗下去,可能人老珠黄了,公主都还没碰过他。 多给他们制造一些独处一室的机会,难免不会擦枪走火,况且她家儿子又长得那般好看,公主怎会不喜欢? 夫妻之事不就水到渠成了? 砚迟,千万不要辜负为娘的良苦用心。 顾如释然一笑,心中的郁气消散一空。 ………… 微风拂过,水面泛起涟漪。 沈颜悦看着手里那封信,一脸黑线。 这是什么意思?质问吗? 再一看这字迹,龙飞凤舞,力透纸背,看来顾如应是极其气愤的,她仿佛感受到了杀意。 轮流就寝?丞相大人可真是会想,管人都管到她床上来了。 她叹了口气,面露尴尬,要是真去顾砚迟那里,她可睡不下去,毕竟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排斥他的。 可不去的话,又不好向顾如交代,人家一封“情真意切”的劝诫信都杀过来了,又是劝她雨露均沾,又是让她平分宠爱,甚至还上升到了皇室的高度。 这让她怎么好意思驳了人家的面子? 宋之玥见她盯着那张破纸看了半天,表情变来变去,心生疑惑,他正欲凑过去细看,沈颜悦却将纸张揉成一团,随意的扔进湖里。 宋之玥见她神色有异,星眸微暗,不满道:“做甚扔了它?你不是说过我们俩之间没有秘密么?还是这根本就是外面那些男子给你的情书?” 沈颜悦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她现在正烦躁呢,他就不能安分些,非要在她气头上招惹她。 他这样,真的很烦。 见她不搭理自己,宋之玥冷哼一声,浑身散发着冷气,讽刺道:“呵,被我说中了?果真是外面有人了?” 给你脸了。 她眉头微蹙,不悦道:“是又怎样?你管得着吗?你又是以什么身份管我?” 宋之玥闻言,立即沉下脸,心间酸涩,委屈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嫌弃我了?” “对!我就是嫌弃你了怎么了?!你整天拈酸吃醋的烦不烦啊!”沈颜悦烦躁的站起身,怒斥道。 “我烦?哈哈哈……你说我烦?”宋之玥笑着笑着,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哽咽道:“你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沈颜悦心中烦闷,不想理他,自顾自的摆弄着腰间的香囊。 宋之玥见此,只觉得心痛难忍,他苦笑道:“不记得了对吗?那我告诉你,你说此——生——定——不——负——我!” 顿了顿,他抬起眸子深情的看着沈颜悦,然后低声道:“你总是这样,仗着我喜欢你,百般……欺辱我……‘’ 过了一会儿,宋之玥又忽的拔高音量,怒目圆瞪,忿忿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玩弄男子的真心很爽?看到他们为你要死要活的模样不仅不心疼,反而心下厌恶?” ‘’我现在这样你是不是很得意?!” “你吼辣么大声干嘛?”沈颜悦不耐烦的揉了揉耳朵,冷声道:“不可理喻!” 唯男子与小人难养也。 “呵,我不可理喻?到底是谁背信弃义在先?”宋之玥眼里泪光闪烁,身子压抑不住的轻轻颤抖,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你要是受不了,你就走啊!是谁死乞白赖的非要待在这,我可没有求着你留下。”沈颜悦转过身,美丽的眸子寒光闪现,她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让宋之玥通体生寒。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从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过,我们只谈风月,好聚好散。”她姿态优雅的抚了抚发髻,扫了他一眼,接着道,“也不知是谁说过不要任何名分,只求待在我身边,如今又反过来责怪我,这锅我可不背!” “沈颜悦,你没有心!”他哭出声,眼眶微红,“你就这么喜欢外面那个男子?喜欢到为了他不惜抛弃我!” 他吸了吸鼻子,抽泣道:“上次中秋节我就看出来了,你根本不是和我走失了,你就是故意抛下我然后去找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的如此狠心!”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我等了你多久?那个摊主异样的眼神让我多不知所措?我就像一个傻子,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等你。” “可是你呢?你又在哪?我在想你的时候,你却在和那个男子逍遥快活!我陪在你身边那么长时间也抵不住外面男子的一个眼神么?” 无理取闹。 哪有什么男子?宋之玥总是这样疑神疑鬼,嫉妒成性。 “宋之玥你是不是疯了?怎么什么都能让你往这方面想?你看看你如今和妒夫有什么两样?”沈颜悦不耐烦道,她不想再和他争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了。 “对!我宋之玥就是心胸狭隘,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我将什么都给了你,可是到头来换到的是什么?”宋之玥不甘的说道,眼里满是细碎的光。 他挫败的低下头,落下两行清泪,“可是你却从来没有爱过我,全都是我一厢情愿……” 沈颜悦抬起袖子想帮他将眼角的泪水拭去,宋之玥却倔强的偏过头,让她的手落了空。 沈颜悦收回袖子,无奈摆摆手,道:“不想跟你吵,我觉得你应该冷静一下!” 跟男人讲道理真是一辈子都讲不清。 “冷静?你还要我怎么冷静?为什么每次一说到这种事情你都不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不知道哪句话又刺激到宋之玥,他又开始不依不饶。 “你现在很不理智,要是真的不想在公主府待下去,你现在就走,我绝对不会挽留你。”沈颜悦实在忍无可忍,冷冷说道。 “你这是赶我走?”宋之玥忽的站起身,哭着说道,“好好好,我走,我走行了吧!我这就走,不打扰你和别的男子卿卿我我,行了吧?” 说罢,不等沈颜悦反应,就转身出了凉亭,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出挺远,即使是这样,沈颜悦还是看出了他透露出的落寞,还有那刻意放慢的速度。 还真是倔强啊。 可她今天并不打算惯着他,她还有别的事要做。 沈颜悦烦躁的将一颗石子踢入水中,石子甫一入水,惊起千层浪,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沈颜悦转过身,与宋之玥背道而驰。 是的,她该去看看顾砚迟了。 夜幕降临。 昏暗的烛光下,顾砚迟的侧脸忽明忽暗,他依旧提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白皙修长的指尖紧紧握住狼毫,灵活的在宣纸上跳动,宣纸上一位姿容绝美的女子栩栩如生,足见作画人的用心。 寥寥勾勒数笔,顾砚迟满意的放下狼毫,端起来细细查看,没有瑕疵方才将它整理好,准备收到抽屉里。 可当他打开抽屉时却吃了一惊,里面早已经满了。 原来已经这么多了么? 满满的,都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个人——沈颜悦。 他早已记不清自己画了多少幅与她有关的画了,或坐或立,或巧笑倩兮或清冷美艳,一笔一划都注入了他的思念与深情。 只有这些画作才能让他苦涩的心稍稍甜蜜一些,让他泛滥成灾的想念得到疏解。 他轻轻的抚摸着画中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然后找了一个箱子,小心翼翼的将它放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下意识的往门口看了一眼,星眸里盛满期待,可是却意料之中的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身影,他的眸子忽的暗淡了几分,然后回过头,自嘲的笑了笑,看着虚无的远方出神。 是了,她怎么会来呢? 她现在应该陪在宋之玥身边吧?那个横空出现夺走他所有宠爱的男子。 那自己又算什么呢?在她眼里他又是什么身份? 也许她只当自己是一个摆设罢了,一个有名无实的正君。 那些有关她与宋之玥之间的点点滴滴,他早已听了不下百次,她是如何如何疼爱宋之玥,如何如何纵容宋之玥…… 让他难过的传闻一遍一遍瓦解他的防线,从初时的心如刀割到如今的心如止水,他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用了很多的时间才让自己麻木。 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对待宋之玥那般对待自己? 这些日子他常常在想,到底是什么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许是自己不够好,也许是自己从前太过冷漠,也许是自己不够放得开……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不该那般矫情。 可他依然觉得,宋之玥才是最大的错误,是他的出现让自己与公主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 要是宋之玥死了就好了…… 顾砚迟吓了一跳,生生止住这个念头,他怎么会有这种狠毒、下作的想法呢? 可在埋怨自己的同时他又不禁有几分隐秘的期待,在心里暗暗叫嚣着,肆意生长。 如果是真的……那公主就会回心转意吧。 宋之玥死了,她就会回来了。 她和自己又会回到从前的状态,不同的是,这次他会更加珍惜。 她会带着他逛集市,给他买糖葫芦,会牵着他的手走遍大街小巷……多好啊,他可以时时刻刻陪在她的身边,没有外人,也没有宋之玥。 他凝眸,脸上泛起红晕,眼角眉梢都带着些笑意,只顾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人早已悄无声息的跨过门槛,来到了他的面前。 沈颜悦站在书桌前,看着发愣的顾砚迟不知所措,她怀疑自己来得不是时候,一定是打开的方式不对,现在的他不似往常那般高冷,反而一脸……春色? 啧啧,不过这副样子,倒也怪……好看的? 她不出声,默默的打量着顾砚迟,发现他确实清减了不少,两颊也好像消瘦了些,看起来十分憔悴,棱角分明,与从前那般意气风发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不由得轻声叹息,背过身,暗自思索。 时间,果真能改变一个人么?这才几个月的光景,他竟被生生磨平了身上的戾气。 这一声轻微的叹息,让顾砚迟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他面前的沈颜悦。 ------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藏评论鸭 感谢在2021-06-06 00:02:46~2021-06-08 00:10: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同床 烛火摇曳,朦胧的身影让他有些恍惚,他竟一时分不清这是真人,还是他太过思念而想象出来的幻影。 顾砚迟揉了揉酸痛的眼睛,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她,反复确认多次后方才肯定那就是沈颜悦。 他激动的从椅子上起身,指尖不住轻颤,步子凌乱,毫无章法。 光与影交接处,是他的心上人。 更是他的光。 他向着那束光,不管不顾的将她拥入怀中,用尽自己所有力气,将她紧紧锢在怀中。感受到怀里她的温度,顾砚迟的眼眶微微湿润。 是有多久没有抱过她了?他也记不清了。自从上次吵过架之后,他们的距离渐渐变远,也就在这时,宋之玥掺了一脚,导致他们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 从那以后,她便不曾疼过他,她的目光永远都停驻在那个男子身上,未曾留给他分毫。 顾砚迟疲惫的闭上眸子,抱着她的手越发用力,闻着她身上那股熟悉的冷香,他长久以来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沈颜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整得有些恍惚,脑海里不知怎的竟闪过了宋之玥的身影,那天晚上他似乎也是这么抱着她来着? 简直急躁得就像个孩子,她不由得勾起一抹笑意。 愣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如今身后这个抱着她的人是顾砚迟,不是宋之玥。 沈颜悦有些不知所措,想推开他,却又丝毫挣不开,顾砚迟从她身后环着她,这让她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他现在的神色如何。 她只觉得他今天很反常,完全不似他平时冷静自持的样子。 她轻轻的拍了拍顾砚迟环在她腰上的大掌,淡淡道:“行了,放开吧。” 顾砚迟如梦初醒,缓缓睁开星眸,脸上的慌乱一闪而过却很快被他掩了下去,他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松手,只是喃喃道:“只是抱一下……都不行了吗?可为什么你却可以和宋之玥那样……” 后面的话沈颜悦没有听清,她也丝毫不在意,只是重复道:“放开。” 顾砚迟只觉得她的声音淬满了冰渣子,宛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让他雀跃的心归于平静,身子也随之凉了下来。 他不甘的收回手,脸色苍白。 沈颜悦回过身,却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说一句话。 顾砚迟被她灼灼的目光乱了心,他攥紧掌心,觉得喉咙似乎有些干涩,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 良久,他才开口问道:“阿悦饿了吗?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不用。”沈颜悦冷声道,神色如常。 又是长久的沉默,顾砚迟偷偷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他好想跟她说话,可却不知该找些什么话题。 他其实很羡慕宋之玥,宋之玥总是三言两语就能让她那般开心,她们之间亲密无间,无话不说。 而他自己却只能从一些生活琐事问起,比如今天干了什么之类的,让他庆幸的是,她并没有不理他,而是他问一句,她答一句,但也仅此而已,她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与他说。 他问道:“公主用过膳了吗?” “用了。” “要不要吃些宵夜?” “不要。” “中秋那天的花灯好不好看?” “还行。” “那它长什么样子?” “说了你也不懂!” “哦。” 沈颜悦心里极度不想搭理他,她是真的和他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出于礼貌,硬要问她也只好硬回,他平日就沉默寡言,要是突然与她交谈,两人也大多以尴尬收场,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耳旁回绕着她敷衍的话语,顾砚迟盯着自己的鞋尖,心里发苦,她为什么可以对宋之玥那般温柔,却对自己没有一丝耐心。 他怎会不懂呢?只是她不愿告诉他罢了。 又是长时间的寂静,他尴尬得不住看向半空,不敢直视沈颜悦,他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怎么那么不会说话,轻易的就让场面冷了下来。 一直没什么情绪的沈颜悦却突然开口说道:“就寝吧!我困了。” 顾砚迟有些难以置信,他脸上难掩喜色,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就寝?公主今晚要宿在砚迟这吗?” 沈颜悦皱了皱眉头,随意应道:“嗯!”说完,自顾自的朝着床铺走去。 她坐在床沿,熟练的将衣服褪下,然后在最里面躺下,等了半天没听到顾砚迟的动静,她便坐起身,“你杵那里作甚?我又不会吃了你,快过来!”她拍了拍床沿,漫不经心道。 顾砚迟有些许迟疑,脚也仿若生了根,寸步难行。眼下的情况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他真的……不会啊! 没有人教过他这些。 沈颜悦轻哼一声,把玩着自己垂落至腰间的秀发,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你想得到的吗?现在又装什么装?” 顾砚迟闻言,脸色发白,心不住下沉,他无力的反驳道:“我没有……” “呵!没有?你还真是好笑啊!你敢说不是你通风报信告诉你母亲的?”沈颜悦怒极,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越发冷淡。 她最讨厌这种装傻充楞的人。 顾砚迟苦涩一笑,这确实不是他做的,“不是我……” “啧啧,真是嘴硬,你母亲都直接写信来劝谏我要雨露均沾了,还来了个什么单双日制度,你敢说你毫不知情?” “我……”她已定罪,他百口莫辩。 他没有想过他的母亲会这样逼迫她,他以为是她回心转意了才会来看他,万万没想到是他母亲在操纵一切,如果是这样,他宁愿自己一个人呆着。 他从未想过要强迫她。 沈颜悦见他仍不做声,不由得嘲讽道:“差不多得了,赶快过来,我可不想明天又被我亲爱的丈母娘大人教训,省得她又说我厚此薄彼!” 顾砚迟闻言,终是举步走向床畔,将自己腰间玉带褪下,然后是外衫,当他的手触到亵衣带子的时候,他迟疑了一下,正想将它褪下。沈颜悦却出声打断了他,“不用了,我不会碰你,我对你没有兴趣!” 他身子微僵,拉着带子的手生生止住,似是不敢相信般,直愣愣的看着沈颜悦,唇畔毫无血色,“那……你为什么……会过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沈颜悦好整以暇的望着他,轻启朱唇,吐出凉薄的字句:“你还不明白么?只是做戏罢了,既然你娘亲希望我宿在你这,那就宿呗,但是我什么——都——不——做!” 她无情的话语打碎了顾砚迟所有幻想。他苦笑了一下,心里钝钝的疼,那种绝望快要将他淹没,可他最终还是颤声道:“好,既然你想,那么,我陪你演这出戏就是了……” 沈颜悦冷着脸把一大半被子扯过来,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没什么别的意思,这床上就只有一条被子,免不了要和他共享,她要尽可能的让自己睡得舒适点。 沈颜悦的动作被顾砚迟一个不落的看在眼里,她那副戒备森严的样子让他眼眶湿热,她是不是恨不得让他滚远点? 他苍白着脸,在沈颜悦审视的目光下轻轻的撩起丝被,然后轻手轻脚的躺下,生怕做错了什么惹她不高兴。 沈颜悦不想看到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便卷着被子,烦躁的背过身去,再也不想多看他一眼,闭眼装睡。 心里暗暗吐槽:冷着个脸,是刚参加完葬礼么?晦气。 留给他的被子只剩小半,他委屈的将其盖在身子上,却无奈的发现那点宽度根本遮不住他颀长的身子。 夜深露重,微风吹起床幔,他只觉得遍体生寒,身冷,心更冷。 不得已,他只能轻轻的往沈颜悦那边靠近,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沈颜悦的耳中,察觉到他的动作大有越来越近的趋势,她猛的睁开凤目,却不回头,闷闷的说道:“你靠我这么近干嘛?离我远些。” “嗯……”顾砚迟手一抖,纤长的羽睫掩住了湿润的眸子,他止住动作,安分的躺下,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发呆。 似乎是感受到了顾砚迟灼热的目光,又似乎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分,她将身上的被子往后推了推,冷声道:“拿去!可别着凉了!到时又说我的不是!” 这毕竟是人家的床嘛!她哪能让人家那般不痛快,况且生病了花的还不是她公主府的钱?她才不要造成这种不必要的浪费。 再说了,像他这样的贵公子,最是娇气,少不了要这要那的,明明是个普通的风寒,却也能把钱花得如流水般,想想她就肉疼。 她才不是心疼顾砚迟才这样说的,男人哪有钱重要?那可是钱啊!她最爱的东西,她才不能让自己白花花的银子消失的不明不白,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可顾砚迟却是另一种想法,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她果然还是关心自己的吧? 他顺从的接过她推过来的那部分被子,心里甜丝丝的,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 真好,这被子上还有她的温度。 他们这样,也算同床共枕了吧?想到这,他冷峻的脸上浮起了不正常的潮红,连带着耳朵都红了起来,看着她的目光也越发温柔谴倦。 可惜,这一切,背过身的沈颜悦都看不见。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0 00:10:37~2021-06-10 17:3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翠眉低,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勾搭 因为她睡着了。 沈颜悦这人没什么特别的爱好,非要挑一两个来说的话,那就是睡觉和数钱。 照她看来,什么都可以没有,但这两样缺一不可。 也不知道是今日与宋之玥吵架太费神了,还是顾砚迟的床太好睡了,沈颜悦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至于顾砚迟,她已经不在乎了,反正他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她现在只想睡觉。 满室寂静,月光洒入帐中,顾砚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婀娜的背影。认为她一定和自己一样还没睡着,一直在心里期盼着她会与他喃喃细语,可等了半天,她却毫无反应。 他竖耳倾听,细微绵长的呼吸声却从她那里传来,顾砚迟一愣,有些许疑惑,她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 不过这样也好,那他便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这么多日以来的思念早已泛滥成灾,漫无天日的等待也终于迎来了曙光,更何况心心念念的人就躺在他身旁,他又怎么舍得闭上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里还似乎夹杂着她身上的冷香,有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原来与心爱的人相处竟是这么舒适的么?要是日日如此就好了。 可一想到宋之玥,他还是有些许抵触与难过,他好不容易才得她垂怜,宋之玥却可以夜夜伴在她身旁,他们相拥而眠,而自己只能独守空房,看着她的画像出神。 夜太凉,孤枕难眠,每一个没有她的夜晚,他心中的思念更是肆意横行,叫嚣着要撕碎他,他只能独自一人捱过漫长的夜,等待天亮。 在马车上那会,宋之玥说他看起来很疲惫确实没有错。 因为自从来到公主府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了,她不来的那些夜晚,他就一个人睁着眼看着蜡烛一点点燃烧,直到晨光熹微,再也撑不下去,他才能勉强入睡。 如今她就躺在他身侧,嗅着她身上的冷香,他只觉得满足与安心,连本就不怎么嗜睡的他都开始有些昏昏欲睡。 顾砚迟侧过身,望着她熟睡的背影,心口发酸,她明明还是那个她,却又与从前大相径庭。她怎能如此绝情呢?倒头就睡,丝毫不在意他的感受。 他眼神落寞,心里的涩意泛滥,眼前这人数日之前还说过会好好对他,可现在却连睡觉都要背着他。 他是有多吓人,为什么要离他那样远。 她明明每次都是抱着宋之玥的…… 委屈屈QNQ 顾砚迟侧着身子,望着她的眼神却越发温柔,眼看着她耳畔的发丝垂落,他心里痒痒的,很想伸出手去摸摸,却又害怕自己的动作惊扰了她。 顾砚迟睁着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脑门看,他终究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手,轻轻的抚了抚她的秀发,然后又快速收回,心里慌乱不已。 他抬起触碰过她秀发的手指,嗅了嗅,仿佛指尖还残留着她发上的香气,经久不散。 他忽的红了脸,白皙的面颊上泛起红晕,他急忙左右张望,生怕有人看到他这出格的行为,想到这室内只有他们二人,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又将目光放在沈颜悦身上。 还好,她依旧睡得很熟。 顾砚迟阖上眸子,放松姿态,正要入睡,沈颜悦却一个翻身,直接蹭到了他怀中,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发懵,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可她却浑然不觉般,依然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 就像一只黏人的小猫,想要从旁人身上汲取温暖。 顾砚迟看着她这副温顺无害的模样,心里那柔软的一角轰然塌陷,软成一摊烂泥。 他轻轻抬起手,将还在往他这边钻的沈颜悦圈进怀里,然后紧紧拥住她。 她察觉到背后那具温暖的身子,暖烘烘的就如暖炉一般,冰凉的衣料与温软之间产生的奇妙触感,让她不由自主的安心,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她发出一声舒服的轻喃,赖在他怀里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便不再有动静,沉沉睡去。 顾砚迟见此,也自觉的闭上双目,闻着她散发的缕缕清香,逐渐进入梦乡。 今夜的他睡得比往常要早很多,甚至睡得很是香甜,就连嘴角都带着一抹笑意…… 冰山融化,化为春水。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不,这是忠犬的力量。 顾砚迟不知道的是,沈颜悦从前本不喜欢与人同榻而眠,都是宋之玥死乞白赖硬要往她床上躺,不然就哭闹得像个孩子,嘴里还不停说着她“负心”“变了”“不爱他了”之类的话,沈颜悦被烦得没法子,这才同意他上榻。 宋之玥立马屁颠屁颠的往上爬,甚至想要将她扑倒,沈颜悦见他得寸进尺,面露不快,素手轻抬,止住了他的小动作,冷声道:“一边去,谁准你碰我了?让你上来已经算仁慈了,再闹就给我睡地上!” “哦。”宋之玥无奈,不情不愿的躺下,看着离他一丈远的沈颜悦幽幽叹气。 沈颜悦才不想管他,于是故意忽视他那幽怨的眼神,默默的在内侧躺下,反正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她睡觉。 可宋之玥生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主,趁着沈颜悦睡着就偷偷凑过去,试探着抱住她,见她毫无反应,就心安理得的睡了。 久而久之,沈颜悦也就习惯了与人相拥而眠,因为她发现好像这样睡更香,天然大暖炉,不要白不要,甚至发展到了没有人抱着她,她会很不习惯的地步。 所以钻进别人怀里,只是她的习惯性动作。 无论对象是谁。 ……………… 宋之玥挫败的躺在床上。 屋内一片狼藉,外衫、亵衣、束带等各种物品散落一地,甚至还有一些被他气急之下摔坏的名贵瓷器。 幽幽冷光跃入屋内,零零散散的碎片泛着清冷的白光,烛火随风跳动,摇曳的火苗忽明忽暗,倒映在墙上的暗影格外扭曲。 整间屋子都显得阴沉沉的。 屋子里的东西被宋之玥从头到尾的翻了一遍,刚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气愤到无法控制,他实在恼怒沈颜悦的绝情,一回来就翻箱倒柜,嚷嚷着要走,甚至疯狂摔东西,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 看着那些碎片,他不但没有感到解脱,反而越发慌乱。 他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他根本离不开沈颜悦,每次嚷嚷着离开的是他,不愿离开的也是他。 他爱她,这是既定事实。 她于他而言,是药,更是毒,早已深入骨髓,无药可解。 唯一的方法,就是……呆在她身边。 理智回笼,他开始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实在太不明智了,过于冲动的后果就是她会更加讨厌他,对外面的男子越发上心,这样做无异于亲手推开她。 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么? 宋之玥烦躁的揉了揉额角,想要把那些杂念挤出脑海,却悲哀的发现根本无济于事。 他不由得嘲笑自己,真是卑微到极致,可即使是这样,他依然没有得到半分回报。 沈颜悦仍然可以随意抛弃他,就像他毫不犹豫的摔碎那两枚玉簪那样,也许有一日,她也会毫不犹豫的……丢掉他。 说到底,还是不够爱,也是他自己没本事,不能让沈颜悦爱上他。 他苦笑着,星眸里的光芒越发暗淡,只剩下一望无际的黑暗,仿若一潭死水,再也泛不起任何波澜。 晚风吹开微敞窗户,丝丝冷风灌入屋内,撩起轻薄的床幔,躺在床上假寐的宋之玥也被这股冷风吹得毫无困意。 可今夜为何比往日冷那么多。 是她不在的缘故吗?连带着他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下来。 宋之玥从床上坐起来,百无聊赖的环顾四周,最后却还是将目光定格在了那扇紧闭的门上。 是的,他还在期待,下一刻,那个身影推开门,莲步轻移,嘴角含笑,目光坚定的朝他的方向走来。 那么,他会毫不犹豫的起身拥住她,用尽全部力气。 风越来越大,将窗户吹得哐哐作响,随着这打破寂静突兀声响起,一同带走的,还有宋之玥不切实际的幻想。 梦境碎裂,残酷显现。 她怎么会来呢?她现在极可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 往日里他不缠着她时,她根本就不会主动过来,除了他的明月阁,她宿得最多的就是她自己的地方,绝对不会再宿在其他地方了,至于顾砚迟的清风阁,那就更不可能了。 这些都是出于他对她的过分了解,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遗憾的是,他猜错了,沈颜悦此时正舒舒服服的躺在顾砚迟怀里睡得香甜) 宋之玥决定向沈颜悦服个软,反正最先妥协的总是他。她不来找他,但是他可以去找她啊,他才不是顾砚迟那个蠢货,明明喜欢得要命,却非要按兵不动,终于让沈颜悦的热情逐渐消逝,真是个愚蠢至极的家伙! 他真是感谢顾砚迟,要不是他那般做作,他宋之玥根本不会有机可乘。 与顾砚迟不同的是,他宋之玥从来都是主动出击,等是永远等不来沈颜悦的垂怜的,这一点他深信不疑,只有牢牢的将主动权掌握在他手里,他才有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现在,他要去哄沈颜悦了,“缠”一直是他的必杀技。 他不会,更不可能让沈颜悦对他心生厌烦,他虽然喜欢拈酸吃醋,但不代表他是个傻子,男人的直觉也早已告诉他,中秋那日她一定是与什么男人见过面了。 他当然会原谅她的谎言,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会原谅。至于那些不安于室的男子他会想办法揪出来,一个一个处理掉。 宋之玥释然的笑了笑,如雨后初晴,云销雨霁,他郁闷的心瞬间畅快起来。 他缓缓打开衣柜,拿出他最好看的衣裳,穿戴整齐,然后对着铜镜扯出一抹精心设计过的恰到好处的笑容,满意的扬长而去。 可惜天公不作美,又或者是预示着什么,竟突然飘起了苗苗细雨。 宋之玥刚出门就被淋了个正着,本来雨势也不大,咬咬牙就过去了,可他偏偏不想在沈颜悦面前如落汤鸡一般,于是又郁闷的折回来,拿上一把油纸伞才又重新上路。 谁也不能阻止他见沈颜悦。 天意,也不能。 ……………… 夜色渐浓,守门的男侍靠着大门左侧的墙角昏昏欲睡,就连有人来到了身旁也浑然不知,直接倒头睡了过去。 本想让他通报通报,告诉沈颜悦他来了,现在看来不用了。 宋之玥无奈的摇摇头,并不打算叫醒他,从容不迫的收了油纸伞,再随意拍落身上的雨珠,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进去了。 可一进门,他就傻眼了,沈颜悦竟然不在床上! 放眼望去,床上的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的,丝毫没有人动过的痕迹。 那她到底去哪了呢? 她又还能去哪? 他茫然无措的看着这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充满焦急与不安,瞬间警铃大作,他有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宋之玥慌忙跑出去,一把揪起那位守门小侍的衣领,粗暴的叫醒他,焦急道:“公主呢?公主去哪了?!” 那男侍还在瞌睡,被人突然拽起来,本来想大发脾气,却在看到眼前人之后瞬间熄了火。 他害怕宋之玥责怪自己擅离职守,拼命揉着惺忪的眼睛,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吞吞吐吐道:“奴不知……今日公主就没回来过啊!” 宋之玥收了力道,放开他,又问道:“那她可曾说过要去何处?” 小侍歪头想了想,说道:“没有!”话锋一转又补充道:“公主不是夜夜与宋公子相伴吗?为何宋公子还找不到人?” 宋之玥白他一眼,说道:“与你何干!这是你能问的吗?” 那小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低下头,颤声道:“是是是……奴不该多话,是奴多嘴了,还请宋公子不要责罚!” 宋之玥并不想听这些,“那你说说,近几日公主可有何异常举动,又或者有什么人来找过她?” 小侍眼珠子一转,想了想,道:“倒是有一个送信的小侍来过。” 别是哪个不知名的狐媚子吧? 宋之玥闻言,立马紧张起来,慌忙问道:“那他长啥样?可是好看?” 那小侍剧烈的摇摇头,“就普普通通的奴仆长相,虽然他已经极力乔装,但奴还是看到了他手上的顾家标识。” 顾家吗?那不是顾砚迟那厮。 所以,沈颜悦现在极有可能在清风阁那。 宋之玥抓着伞柄的手骤然捏紧,指尖泛白,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翻起惊涛骇浪。 顾砚迟,你可真是好样的。 那封信就是他给沈颜悦写的吧?真是胆子肥了,竟敢背地里勾搭她。 那么,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6-12 17:37:32~2021-06-13 12:07: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郝思妍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要不我们一起睡? 宋之玥快速来到清风阁,不由分说的一脚踹开大门,“哐”的一声让正在守夜的顾元微微诧异,他正欲回头查看,却看到了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宋之玥撑着油纸伞,骨节分明的手指如白玉般完美,发丝没有丝毫凌乱,就连衣裳都是干净整洁的,可他却面色不善,四处打量着这里的摆设。 最后目光一凛,直直的望向里间那扇紧闭的房门,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甚至暗含着杀意。 那宛如修罗的样子,让顾元不禁身子发冷。 “宋公子?”顾元仍不敢置信的问道,“您怎么会来这?” 宋之玥不发话,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油纸伞随意的扔在地上,气势汹汹的往那扇门走去,顾元见状,慌忙张开双手拦住他,“宋公子!您这是要干什么!您这样做于理不合啊!” 宋之玥就像刚看到顾元般,不耐的瞪着他 ,冷声道:“让开,不要让我说第二遍,看——门——狗!” 顾元没有被他污辱性的字眼吓到,反而心一横,越发有底气,直接攥住宋之玥的手臂,无畏道:“您真的不能进去!我家公子已经就寝了,有什么事请明天再来!” “不要碰我,你这卑贱的看门狗!”宋之玥一把甩开顾元的手,将他推倒在地,一边作势弹着衣服上不存在的灰,一边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和你的主人一样——贱!” 顾元一听到他污蔑自家公子,慌忙起身,再一次拦在宋之玥身前,反驳道:“我家公子与你无冤无仇,为何你总是屡次三番的羞辱他!” 好个无冤无仇,要不是他顾砚迟暗中生事,这正夫的位置迟早是他宋之玥的,现如今,他又怎么会沦落到连个侧夫之位也没有的地步。 顾砚迟,真是耍得一手好计谋! 宋之玥笑了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讥讽道:“呵!无冤无仇?夺妻之仇算不算?你家公子的位置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别看他一副清高不可冒犯的样子,实际上啊……就是一个满身污秽的烂人,从骨子到皮囊都坏透了,散发着恶臭味,令人作呕!” “你休要胡言乱语!我家公子才不是那种人!” 宋之玥轻蔑的哼了一声,道:“啧啧,果真是一条好狗啊!还挺忠心的,可惜啊……跟了顾砚迟这种烂人,自然也和他一样恶臭!” “你你你……你……不可理喻!满口胡话,简直没有教养!” “我不可理喻?没有教养?呵……那你家公子可真是个妙人啊!看起来冰清玉洁,神圣不可侵犯,背地里却极会耍手段,都不知道私下里是怎么勾引公主的,我还真想看看,你家公子那浪荡样,不知与勾栏里的小倌比谁更胜一筹?” 听说越正经的人,马蚤起来就越带劲,他今天还真想见识见识。 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撩得沈颜悦都找不着北了! “你怎能如此诋毁我家公子!我家公子最是知礼明义,哪是宋公子口中之人!”顾元略一停顿,又道:“倒是宋公子你,惯会背地里使伎俩,污蔑我家公子!导致公主越发冷落他!” 公子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日子里公子受的委屈他都看在眼里,现在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了,他又怎会让宋公子进去打扰他们。 顾元想到这,又有了些许底气,直言道:“宋公子该不会是嫉妒吧?现如今公主回心转意了,我家公子得宠,你便看不惯了,是么?” “你!”宋之玥面带嘲讽,怒极反笑,“得宠?不过是个贼罢了!暗地里使些下三滥的伎俩,暂时抢走了公主罢了!” “怎么?你家公子会勾引人,你很骄傲?” “才不是……” 宋之玥摆摆手,不耐烦道:“好了,小狗子,不要再拦着本公子了,爷还有正事要办!” 说着,就要推开门走进去,顾元又张开双手拦住他,道:“不可!我家公子已经歇息了!我不能让你进去!你要是想进去,除非我死了!” “让——开!”宋之玥咬牙切齿道。他好像发现了,顾砚迟的狗和他本人一样难缠。 麻烦! 宋之玥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直接抬手打晕了他,然后再将他安置在一旁。 好了,世界归于平静。 宋之玥转身,将手放在门上,却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推开,他害怕,如果他看到那些让他失控的东西,他会不会直接当场灭了顾砚迟。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心里酸涩异常,要是他打开门,看到他们两个正难舍难分……抱在一起,那他怎么办? 他又能怎么办? 宋之玥沉默着将手放下,开始犹豫不决,反复抬起,又不断放下,就像中了邪一般,可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他无力的在门口坐下,双手抱膝,幽怨的回头看了一眼,想要透过那扇门看到里面旖旎的光景,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有些惆怅,又有些难过,他不信沈颜悦会这样抛弃他,转头又回到了顾砚迟身边,可事实却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她,现在就在里面,和顾砚迟在一起。 惴惴不安的焦灼感在一遍遍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将手按在门上,仍在犹豫。 要不要推开? ……………… 一道惊雷在天边炸开,撕开一望无际的黑暗,带起亮眼的白光。 这声巨响让沈颜悦不安分的动了动,越发往顾砚迟怀里钻了几分,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顾砚迟也下意识的将她拥入怀中。 二人紧紧相拥仍睡得十分香甜,浑然不觉已有外人闯入屋中。 她骗人! 明明答应过他不会碰顾砚迟的,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那床上躺着的人难道不是她么? 过往的温言软语在他耳边响起,那时的他只觉得甜蜜,现在想来却如坠冰窟,丝丝缕缕的寒凉侵入心脏,让他险些受不住。 宋之玥负手而立,如鬼魅一般站在床边,看着相拥而眠、姿态无比亲密的两人,冷冷一笑。 很好,顾砚迟这厮竟敢抱她! 呆立良久,宋之玥动作利落的褪下鞋袜,轻手轻脚的爬上床,大步跨过睡在外侧的顾砚迟,向沈颜悦直奔而去,想要将沈颜悦从顾砚迟怀里轻轻抱出来。 顾砚迟向来睡眠清浅,是以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异样,却又实在困乏,也没有多大反应。 宋之玥见顾砚迟没醒,就越发放肆,直接将他环着沈颜悦的手轻轻拿开,他可不管顾砚迟他怎么样,只要不把沈颜悦弄醒就好了。 好在沈颜悦睡眠质量一向很好,是以他根本不用担心会把她弄醒。 直到宋之玥的动作实在大到顾砚迟无法忽视,他才猛地惊醒,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诧异道:“宋之玥?你在这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单纯的散个步!” 顾砚迟揉了揉眼睛,起身将宋之玥抓着沈颜悦的手掰开,冷声质问:“散步?你散的哪门子步?怎的散到我床上来了?” 宋之玥不理会顾砚迟的小动作,干脆直接在里侧坐了下来,“你管我,我就是散着散着闻道了一股马蚤味,心生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狐狸精味道这么大!谁知竟一路找到这来,可惜的是没有看到那畜牲在哪!” 宋之玥状似无意的看了顾砚迟一眼,轻笑一声,又补充道:‘’哎……你说,那狐狸精是人变的么?” 顾砚迟看着沈颜悦,沉默不语,他知道宋之玥这话里的意思,无非是诽谤他罢了,这种事情宋之玥本就没少做,他也早已习惯了。更不会因此生气,不值得。 他又低头瞥了一下睡相不好的沈颜悦,随手将滑落到胸口的被子往上推了推,直到盖住她裸露的锁骨,“你小声些,别吵醒她。” 宋之玥得意一笑,盯着顾砚迟微微敞开的领口,意外的发现没有奇怪的痕迹,语气也不由得轻快起来:“切!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睡着了一般不会轻易醒的。量你也不知道,公主一共在你这才宿过几次啊,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你不懂也正常。” 顾砚迟闻言,锦被下的手不由自主的越收越紧,掌心的痛意让他清醒过来。 现在,公主是在他的房中,不是宋之玥那。 想到这,顾砚迟苍白的脸色稍稍生动起来,带着几分自得,他出言嘲讽道:“那又如何,公主现在可是宿在我这呢!” 宋之玥立马垮下脸,阴恻恻道:“在你这又怎样?不都是你勾过来的,你会勾引人,你很得意?况且今日我们起了争执,不然你以为她会到你这来?” 顾砚迟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盖住脸底的阴翳,他愣了半晌,又抬起眼与宋之玥对视,缓缓道:“可是不管怎样,她都在我这了,不是吗?” 啧,会挑衅人了啊? 宋之玥轻蔑的剜了他一眼,忽然快速的将他的手臂捉过来,趁他还未有所反应,把他的袖子往上提,不出所料的看到他裸露手臂上那一抹殷红,瞬间喜笑颜开,出言嘲讽:“啧啧……还是个雏啊!呵呵,公主没有碰过你?” 顾砚迟满脸尴尬,慌忙甩开他,拉下袖子遮掩,急道:“那……又如何!” 宋之玥倒在软枕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不如何,只是可惜了我们顾公子的狐媚手段了,到底是没有见效,公主根本就没碰过你!” 顾砚迟望着他这悠哉悠哉的动作,额头青筋暴起,宋之玥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挑起他的极端情绪,“你做甚又污蔑我?我使什么手段了?你说清楚一点!” “哟,还装!你敢说那封信跟你顾砚迟没关系?”宋之玥挑眉,慵懒一笑。 “我……”顾砚迟无力反驳,那封信确实跟他有关系。 “没话说了吧!”宋之玥摸了摸沈颜悦熟睡中的小脸,嘴角含笑,又道:“那倒也是,你本就没有看起来那么风光霁月,使些不入流的手段也是理所应当。” “我没有……”顾砚迟垂下头,不敢直视宋之玥的眼睛。 “呵,有没有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嘛,我只是害怕公主被你迷惑罢了。”说完,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就从顾砚迟身上跨了过去。 顾砚迟被他的迷惑行为整魔愣了,却也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沈颜悦垂落的手臂,疑惑道:“你干嘛?” 宋之玥直接将他的手掰开,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道:“回去睡觉啊!不然呢?‘’没有沈颜悦,他睡不着。 睡觉?神特么的睡觉还带抢人的。 顾砚迟无语至极,他只想把宋之玥送去学男德男戒,哪有小侍从正夫床上抢人的。 哪知,宋之玥的下一句话让他几欲吐血,也让他多年以来的教养沦为灰烬。 宋之玥说:“那啥,不然我们三一起睡?” 第36章 不知羞耻! “你……你你……简直是不知羞耻!”顾砚迟被宋之玥激得破口大骂,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全然不顾往日的形象。 宋之玥果然是上天派来克他的,他决定了,以后离宋之玥远些,以免被他那奇奇怪怪的想法给传染了,变得如他那般放荡。 宋之玥看到顾砚迟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越发得意忘形,“哈哈!我可不是顾公子你那般知礼明仪的神仙人物,若是知廉耻那就不是我宋之玥了。还有啊,我告诉你,知羞耻是生不了小孩的,等也是等不来公主宠爱的,懂?‘’ 顾砚迟这人吧,就是脑子太迟钝了,宋之玥觉得他多半是读男德男戒读得脑子都傻了,对于□□那是一窍不通,也难怪沈颜悦都不愿意碰他。 不解风情的男人怎么会得到女子宠爱呢? 顾砚迟按了按躁动的额角,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说道:“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一点教养都没有,正经人家的男子怎会从正夫床上抢人?” 宋之玥看了一眼怀里睡得香甜的沈颜悦,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什么都不重要了。他干笑了两声,轻飘飘的应道:“正不正经我才不管,没有教养又怎么样,反正公主疼我就好了,不像某些人啊,秉持着自己奉为真理的东西,可是呢,屁用都没有!” 顾砚迟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脸上的神色越发冰冷,似乎陷入了沉思。 他不是没有思考过自己的行为,可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按照男德男戒的指导,也是他的教养使然,人人都在夸赞他的知礼明仪,大方得体,却从来没有人说过这些东西其实没有用。 只有宋之玥,一个放荡不羁、不学无术却得公主宠爱的男人,一次次的告诉他,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是没有用的。他开始怀疑自己引以为傲的学识,可却始终得不出一个令他满意的结论。 宋之玥见顾砚迟不说话,也失去了逗弄他的心思,他现在只想带沈颜悦离开这里,这个地方他再呆下去会发疯的。 宋之玥撩起繁琐的床幔,就要抱着沈颜悦离开,顾砚迟听到声响,回过神来,慌忙出声阻止:“且慢!” 宋之玥诧异的回过头,眼里的嘲讽越发明显,就连嘴角也不禁微微上扬,“顾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你不能带走她!”顾砚迟对上他挑衅的眼神,却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与理智。 宋之玥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底气十足,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莞尔一笑,“你说,她要是醒过来,她会护着谁?你再闹下去就没有意思了,她疼我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自取其辱呢?” “我们只是吵了个架,她暂时无处可去,才到你这来的,现在我前来主动求好了,你又有什么理由不让我带走她。要是她还醒着,她一定会跟我走的,这你知道。” “别说是从你床上抱走她了,就算是我揍哭你,她也不会多说什么的,对吧?” “为什么呢?因为她爱我啊,不爱你,我可以仗着她的宠爱肆意妄为,你呢?你除了正夫的头衔,你还有什么呢?” “空有一副好皮囊,有好家境又怎样?在这公主府里,只有公主的宠爱才是王道,你可明白?” ……………… 宋之玥一口气说完这些羞辱顾砚迟的话,就头也不回的抱着沈颜悦扬长而去,独留下床上脸色苍白的顾砚迟。 他直直的看着宋之玥离去的方向,眼眶湿润,脸上一片颓唐之色,白皙的指尖轻轻颤抖着。 不得不说,宋之玥的这些话确实让他很难堪,心也止不住的颤抖,酸涩不已,却也直接点醒了他,什么礼义廉耻都不重要了,得她宠爱才是他现在最应该做的事。 他决定了,从今往后要做出些许改变,他不会再拘泥于男德男戒而放不开,他也要主动出击,让公主对他死灰复燃,不,他要让她爱上他。 他决不能让今日之辱再发生在他身上,他才是公主的正夫,是她应该携手一生的人,他不会再让宋之玥仗着宠爱骑在他头上,他要让宋之玥失去她所有宠爱,像个垃圾一样被她抛弃。 宋之玥也应该尝尝被人抛弃的感觉,更应该试试被他人从床上夺人的滋味。 从刚开始不要脸的横插一脚,挑拨离间,以至于公主离他越来越远。到后来的闭门羞辱,百般阻挡自己见公主,再到现在的床上夺人,都是他太过忍让的结果。 那么,他宋之玥也不能过得太舒坦。 一切的一切,他也要让宋之玥尝个遍。 顾砚迟苍白的大手用力的攥紧身下的丝被,就连掌心出现了红痕他也浑然不觉,他只是直愣愣的望着远处,眼里的目光越发坚定,带着势在必得的坦然。 宋之玥,我们走着瞧,日子还长着呢,公主对你的宠爱也会消散,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至少我永远是她的正君,是死也要带进她族谱的名字,而你宋之玥,只是一个无名无份的小侍罢了。 空有一时的宠爱有什么用,还不是死后一卷席子裹身丢于乱葬岗,无人知道你是谁。 我顾砚迟既要宠爱也要名分,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伴在她身边之人,而你终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玩物罢了。 想通一切之后,顾砚迟释然一笑,脸上的郁色一扫而空,他脱力般瘫倒在床上,舒服的闭上眼睛,靠着她留下的香气,很快就沉沉睡去。 ……………… 宋之玥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而后脱下鞋袜,迅速翻身上床。 昏暗的烛火不断摇曳,橘黄色的环境也让气氛更加暧昧,那眉目如画的男子俯下身子认真的看着熟睡中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眼里的柔情都快溢出来了。 她睡得很甜,脸上都带着柔和的笑意,纤长的睫毛就像两把小刷子,让他的心都跟着痒痒的,他忍不住想伸手触碰,可只能不甘的收回手,然后将她拥入怀中。 她在他怀里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不只是一个人,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顿时消散一空,就如一叶无处停泊的小舟进入港湾。 为什么他会无时无刻的缠着她呢?那是他怕失去她的宠爱,在这偌大的公主府里,就再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他现在无名无份,除了她还有她的宠爱傍身,他什么都没有了,要是失去了这一切,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他是有点生气的,但更多的是难以置信和害怕,他不明白沈颜悦为何会突然往顾砚迟那跑,难道是她对顾砚迟那厮旧情复燃了?还是她厌弃自己了? 是他不好看了吗?还是她腻了他这种风格想换个胃口了? 宋之玥看着她的睡颜,心里的委屈更甚,脸上的哀怨也丝毫不掩饰。她倒是睡得舒服了,只留他一个人暗自神伤。 终究还是没有管住自己的手,宋之玥小心翼翼的抚摸着她的轮廓,指尖在女子莹白如玉的面旁上游走,指下的触感清晰又真切,柔软在他心里化开,若是她现在还醒着,他定会控制不住自己。 忽然沈颜悦的睫毛轻颤了两下,吓得宋之玥瞬间收回作乱的手,安安分分的样子简直跟刚才判若两人,他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默默的观察沈颜悦,生怕她醒来后揍他。 好在沈颜悦只是往他怀里靠近了几分,然后再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了,宋之玥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就像一只小猫一样在他怀里发出舒服的低喃,嘴里还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宋之玥只觉得此时的她分外可爱。 至少不像她清醒时那般让他绝望。 罢了,只要她此时在他身边就好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满足的将头埋入她的秀发中,闭上眸子,也陷入了梦乡。 ……………… 柔和的光线透过轻薄的床幔,直直的笼罩在床上那一双紧密相拥的人儿身上。 宋之玥向来醒得早,却总是习惯性的陪着那个嗜睡的人儿躺着,直到她醒来方才伺候她穿衣洗漱。 他百无聊赖的把玩着她的秀发,推测着她会在何时醒来,见到他又会有何反应,是惊讶还是大发雷霆,抑或是毫无反应。 宋之玥看了看日头,沈颜悦应是快醒来了。 他在心里默念,三,二,一…… 果不其然沈颜悦舒适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头也不回的给了后面那人一巴掌,嘟囔道:“宋小猪,该起床了!再睡太阳就要晒屁股了!”说罢,又自己卷着被子睡了起来。 宋之玥委屈的捂住自己被她打疼的鼻子,暗暗吐槽:明明是你自己起得晚,却又来怪他,呜呜呜…… 本欲再小憩一会儿的沈颜悦忽然惊醒过来,不对,这是顾砚迟的房间,哪来的宋之玥? 她猛地推开被子,正好看到捂着鼻子眼神幽怨的宋之玥,四目相对,她竟一时无话可说。 还真是宋之玥啊!!! 那顾砚迟哪去了??? 她的睡意顿时消散一空,开始慌乱起来,东张西望的寻找着顾砚迟的身影,却失望的发现无迹可寻,她脚一软,跌坐在床榻上,脸色苍白。 宋之玥不会把顾砚迟给杀了吧?不会还把骨灰也给扬了吧?这种事他还真做得出来。 天啊,她摊上事了。 宋之玥见她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也顾不上自己了,慌忙问道:“咋了,出啥事了你急成这样?” 沈颜悦缓缓抬起头,对上他着急的眼,颤声道:“顾砚迟呢?你把他丢哪去了?” “哈?”宋之玥一时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样问,却只是顺着答道:“没丢哪,还在。” 死王八犊子!他不会真杀人了吧!还不毁尸灭迹的那种! “在哪?我咋没看到?”沈颜悦质问道,冷冰冰的眼神让他遍体生寒。 宋之玥不自在的抿了抿干涩的唇,“他当然不在这里啊!难道他要跟我们一起睡不成?” 还好还好,人还在。 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忽的瞪大眼睛,冷声道:“不在这,那他现在在哪?” 宋之玥不屑的哼了两下,咬牙切齿道:“那不是舒舒服服在他那清风阁睡觉吗?不然还能在哪?我这可容不下他那娇贵公子!” 她望了一下四周,发现这里的一切无比熟悉,这才醒悟过来,宋之玥竟然胆子大到将她从顾砚迟床上抱过来了。 真是,勇者无敌。 沈颜悦无奈抚额,“宋之玥,你是不是脑子有啥大饼了?” 第37章 那我走? 宋之玥一听她这样说,满腹委屈顿时涌上心头,他气鼓鼓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呐,你这薄情的女人!你倒是说说你怎么忍心抛下我一个人,陪那顾砚迟去了?还直接给陪到床上去!” “你先前明明答应过我不会对他动心了,那你还跑他那去是什么意思?是我不够好看吗?留不住你呗!” “还是你觉得他玩起来比较带劲?直接走不动道了?” “我可告诉你,顾砚迟那男人最是会装了,表面风光霁月,不知道暗地里都使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哪有我宋之玥光明磊落,行事坦荡。” 吧啦吧啦 ……………… 沈颜悦听着他这一连串的质问陷入沉思,半晌才答道:“你这说的什么话,顾砚迟他……其实还挺好的,没你说的那般差劲吧?” 她皱了皱柳眉,面露不悦, “倒是你,我觉得有些过分了,你不该那样行事……他毕竟也是公主府的正君,你这样属实不合理……” 宋之玥听到她为顾砚迟说话,顿时脸色煞白,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你还说你不喜欢他!你竟然为了他这般污辱我!你现在都已经这样明目张胆的护着他了,你将我置于何地!” “呜呜呜呜,那我走好了!” 沈颜悦依然不为所动,姿态优雅的坐在床上,甚至无聊的拨弄着床头的流苏,不紧不慢的道:“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两个本就位份悬殊,你又何必去招惹他?” “更何况他有顾府撑腰,你呢?你有什么?你母亲现在都不想理你,你又拿什么和他争。” 她这是在保他,他怎么就不明白呢?真是个小傻瓜。 宋之玥撇了撇嘴,满脸委屈,“我难道还动不得他么?这世上还没我宋之玥动不了的东西,除非……” 除非你不让。 沈颜悦回头瞥了他一眼,“动什么动,你这叫越矩懂不懂!不是我说不让你动他,是你们之间的差距,差距懂不?” “啥?”宋之玥有些迷糊。 也许他的脑子真的有了大饼。 沈颜悦直接抬手给他的脑袋开了光,“你想不想知道那封信写了啥?” 他揉了揉被她打过的脑门,委屈巴巴,“痛痛痛!干嘛无缘无故打人家!” 沈颜悦斜睨了他一眼,他瞬间做乖巧状,摆摆手,讨好道:“不痛了不痛了,你继续说,我有在听!” 沈颜悦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这是顾家的信。” “顾家的又怎么了?”宋之玥不以为然,又躺回床上,还无所事事的翘起了二郎腿。 沈颜悦对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很不满,她冷了神色,就连声音都冷了下来:“你觉得呢?丞相说你妖媚惑主、不守男德。” “我妖媚惑主?”宋之玥吓得一个激灵,而后又轻笑出声,道:“有这闲功夫,她怎么不想想他家儿子为什么留不住你呢?” 真是好笑,管人都管到公主府来了,手真是够长的,她儿子不得宠难道不应该骂他儿子吗? 公主就是宠他,他也没办法啊! 他魅力大还有错么?唉,他这该死的魅力。 没天理了,公主疼他,他还挨骂,这是什么事啊? 不过,他还真挺享受这份疼爱的,至于顾砚迟,随便他怎么哭唧唧好了。 沈颜悦并不知道他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回身看到他脸上的笑意,更是火大:“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么?” 宋之玥感受到她散发的怒气,慌忙起身,抓住她的衣袖撒娇道:“怎么了嘛,怎么突然生这么大气,我错了还不行嘛!” “错了?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在哪了?”沈颜悦抽回被他攥着的衣袖,挑眉看着他。 她倒是要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花来,他那副样子一看就是不知道自己哪做错了。 “我不该长得这么好看?”宋之玥试探着答道,见沈颜悦沉下脸,又慌忙补充道:“我不该嚣张跋扈,狐媚惑主?不该擅自越位,跟正夫抢人?” 这下总没答错吧,他可是按着她的话答的。 还算有点觉悟,沈颜悦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你知道就好,这段时间……你还是暂时离开这里吧!” “为什么?”宋之玥皱了皱眉,星目里满是疑惑,他不理解沈颜悦为什么又要赶他走。 沈颜悦叹了口气,低声道:“避避风头吧!何况你母亲的生意不是出了问题么?作为嫡长子,你不回去帮一把么?” “这你都知道了?”宋之玥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他从不会对她隐瞒任何事,这件事他本想挑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她。 “可是……我不想离开你!”他忽的抬起头,目光缱绻的看着她,里面的情意浓得化不开,满满的都是她。 自从他们在一起后,他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她,他害怕被遗忘,也害怕被抛弃,更害怕鸠占鹊巢。 沈颜悦轻轻摸了摸他的头,任由他将自己拥入怀中,“回去吧!你的母亲需要你。” 宋之玥闭上眸子,抱住她的手也越发用力,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一字一句道:“那你答应我,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要想我!日日夜夜,无时无刻,都要想我。” 此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他有诸多不舍与牵挂,她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可他不一样,他眼里心里都是她。 或许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在她眼里只是一场无关痛痒的离别,也许根本不会主动想起他,但他会心下不安,会不由自主的想她,甚至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嗯,我答应你。”她轻启朱唇,郑重的作出承诺。 宋之玥星眸紧紧注视着怀中的女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好看的弧度,“那你可要记住了,不许骗我!” 沈颜悦抬起手,白皙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沿着他的轮廓游走,饶有兴致道:“骗你作甚?” 宋之玥笑着擒住她作乱的手,轻吻一下,嘟囔道:“光是这样怎么够?我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沈颜悦一把推开他,怒目圆睁,嗔怒道:“得寸进尺了?说吧,什么事?” “额……我不在的这些天,你不许出去喝花酒!”宋之玥的望着她白皙精致的小脸,缓缓开口。 他是深知她的脾性的,他要是不在,她准会和她那些酒肉朋友跑到那种地方胡来。 “凭什么!酒楼这种地方哪个女子不去,我是个正常女子,去玩玩又怎么了?”沈颜悦觉得他这要求就很奇怪,哪个女子不花的,玩玩又怎么了? 宋之玥闻言瞳孔微缩,感到一阵无力感袭来,他暗自镇定,“那些男子身份低微,身子不干不净的,我怕你……被这些心术不正的人带坏了。” 年轻而又魅惑的男子,是每个女子都无法抵抗的。 沈颜悦笑了笑,回道:“哦,那你知道我的,我又不干什么,我真的只是单纯喝个酒!” 是,她说的是实话,可万一呢?他深知这些秦楼楚馆的男子手段有多高明,且个个容貌秀丽,身材高大,难保她不会动心。 宋之玥见她不为所动,心下慌乱,甚至苦苦哀求道:“不行,我不许你去!你要是不答应我,那我不回去了!” 沈颜悦却觉得他莫名其妙,不就喝个酒嘛还能有什么错,“荒唐!闹什么脾气,你必须回去!” “我不管,你先答应我!”宋之玥倔强的仰头看着她,见她神色微怒,又慌忙改口道:“那等我回来你再去也不迟,我陪你一起,不然我不放心!” 笑话,他怎么敢放她一个人乱跑,没他盯着他怎么会放心? 沈颜悦略微思考片刻,方答道:“那行吧。” 宋之玥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他本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口舌,没料到她竟这般轻易就应了下来,顿时喜不自胜。 他眉眼弯弯的看着她,心里的甜蜜慢慢扩散,情不自禁伸出手将她拥入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然后道:“我真是舍不得你,你呢?” 沈颜悦不由得暗自感慨,宋之玥他果然是小孩子心性,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稍微哄哄就好了。 她正欲开口回答,宋之玥却笑了笑,又补充道,“想也知道你定不会如我这般,小没良心的。” “哪有……那你什么时候动身?”沈颜悦躺在他怀中,抓起他垂落的秀发玩得不亦说乎,一边慵懒的说道。 还真别说,他一男人的头发还挺滑溜。 宋之玥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的将她抱起,“那也得等我伺候好你!” ……………… 玉露阁内。 大堂里一片喧嚣,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小倌随着乐曲摆动着自己柔软的身段,变化多端的灵活舞步以及富有暗示性的动作吸引着楼下看客的注意力。 那些衣着清凉,动作放荡的小倌大多是身子清白的男子,他们尽情舞动着自己的身子,只为夺得台下众女子的青睐,以求有个好归宿,再也不用在这销金窟里过苦日子。 戴着面纱的男子站在二楼的栏杆处,负手而立,百无聊赖的望着下面那些莺莺燕燕,余光却情不自禁的瞥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不同于大堂里的喧闹,高级包厢里的环境更为幽雅清静,屋里的陈设虽简洁整齐,却又不失高雅。 房内的的摆设与平常家居并无不同,所有物品一应俱全,还挂着一些素净的山水画,更添几分韵味,与外面的污浊之地相隔开来。 香炉内的熏香静静燃烧,青烟袅袅,消散在空气中,化为清新好闻的香气,在整个房间扩散开来。 “来来来,再喝一杯嘛!‘’ “是啊是啊!你都多久没出来了,我们都快想死你了!” “唉,要我说,你家郎君管得未免也太宽了,你说这像什么话!” ------ 作者有话要说: 宋宋被捉回去干活了 第38章 你怎么回来了 几个衣着华丽的女子一边说着话,一边齐齐举起手中的杯子,争相递给上座的女子。 沈颜悦以手扶额,慵懒的坐在椅子上,饮过酒的脸微红,她摆摆手,示意她们不用管她:“不行了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真的走不动道了!” 见此,她们也不再多劝,转而坐下来开始话家常,聊些近日发生的新奇事。 沈颜悦有些头疼,小脸酡红,封闭的空间让她有点不适,与她们支会后她便独自出来透气了。 其实宋之玥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刚开始她还是很乖巧听话的,可是没几日她便按捺不住自己的躁动因子,忘记了对他作出的那些承诺,开始和小姐妹往酒楼这里跑。 可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就是单纯的喝喝酒。 顺带,看看楼下的花花世界……嗯……那啥……美男子。 沈颜悦靠在栏杆处,饶有兴致的看着那些衣着清凉的男子,心中不住感叹:那腰怎么能那么细!扭起来还很灵活,真是没天理了。 看到精彩处,她还会随着下面的观众鼓掌。 沈颜悦的一切举动都落在了角落那名男子的眼中,她却浑然不觉。 默默观察了许久的男子终是走到她身旁,背手而立,感觉到旁人靠近,沈颜悦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发现不认识且不喜与这里的男子纠缠,就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两步。 她状似无意的动作,却让男子面纱下的脸冷了下来,目光也越发隐晦不明。 她是嫌弃自己么? 可他是干净的。 他与下面那些男子,不一样。 过了片刻,沈颜悦觉得舒服了不少,便转身回屋,却看也不看那男子一眼。 门关上的那一刻,男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恋慕的目光,目不转睛的望着虚空,似乎想要透过那扇门窥见女子的背影。 知道这一切都只是自己不切实际的妄想,他轻声叹息,而后收回视线,却瞥到了那个被她遗落的香囊。 真是个小迷糊,怎会连东西掉了都不知? 他微笑着提步上前,将它捡起,轻轻的拍了拍上面的灰。 仔细的端详眼前这只香囊,他的心却更加苦涩,连笑容都凝在了脸上。 香囊上的牡丹花绣工精致,足见做香囊之人绣工高超,用心之良苦,似乎将那一腔爱意都倾注其上。 牡丹花,真适合她啊,雍容华贵,优雅迷人…… 不像他,一个烟花之地的低贱琴师,她与他之间的距离隔着身份阶级的鸿沟。 如他这般下贱,怎会得她正眼相待? 真是嫉妒呢,不知哪位男子可以这么明目张胆的将自己的绣品送给他的心上人,而他却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暗自神伤,因为她的一个动作心下酸涩。 他也想光明正大的站在她身旁,如平常男子那般。 思绪回笼,他嘲笑着自己这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还是将这香囊还给她吧。 他转身,正欲扣门,他的小侍却匆忙的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公子……公子,终于……找到您了,快……陆公子要上台了……” 听罢,男子将香囊利落的收入袖中,回道:“好,我这就去!” 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他转身离去,在心里叹息:罢了罢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下次再还给她也不迟。 可欣喜却在心里无限蔓延…… 这样,他就有理由再见她一面了吧…… ……………… 这几日,不知怎么回事,宋之玥突然消失了,顾砚迟暗暗松了口气,想着总算有机会与沈颜悦独处,可令他失望的是沈颜悦也时常不见踪影。 这夜,顾砚迟早早等在她的寝房门口,然而久久不见她回来。他有些颓丧,本想直接转身离去,却又情不自禁的停下来。 他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既然她不在,那他进去等她,也是可以的吧?他好像从未进入过她的寝房。 他就着月色推开门,然后小心翼翼的将门关上,屋里的烛火没有完全点亮,想来是她没有回来,小侍便没有点太多。 屋子里的摆设很简单,没有多余的饰品,顾砚迟几步走到茶桌旁,挪开一张椅子,轻轻擦拭了一下,方翩然落座。 他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宋之玥的东西,他不由得暗自窃喜,可转念一想,宋之玥天天都伴她左右,这让他如何不嫉恨? 顾砚迟执起桌上的茶壶,不慌不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缓缓倾泻,清凌凌的声音在这空荡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不消片刻茶香四溢。 他用白皙修长的指尖拾起茶杯,却没有急着喝下,而是举起茶杯,凝神看了一眼里面的茶水,然后轻轻吹开表面浮起的细碎茶渣,淡色的唇畔轻抿杯沿优雅的品茶。 微凉的茶水入喉,让他干涩的喉咙得到疏解。 微风吹过,烛火摇曳,影影绰绰的暗影映在他俊美无俦的侧脸上,脸上的神色看不分明。 背影单薄的男子失神的望着沈颜悦的床榻,良久竟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毫不犹豫的躺了上去。 算了,躺躺吧,一下就好,他会马上离去的。 他缓缓的闭上灿若繁星的眸子,感受着她残留在枕上的香气,不知不觉中他竟缓缓的睡了过去…… 他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说来也奇怪,沈颜悦的味道好似有种抚慰人心的力量,每当这时,顾砚迟总能很快入睡…… 一阵凉风吹过,竟将仅有的几支烛火吹熄。 随着几缕青烟升起,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唯有那幽幽月光透过窗台,撒下几许亮光。 ……………… 夜色渐浓,远处身影窈窕的女子迈着虚浮凌乱的脚步走来,月光毫不吝啬的洒在她身上,在地上映出长长的倒影。 沈颜悦晃了晃有些混沌的脑袋,小脸酡红,柳眉微蹵,她现在觉得自己脑子晕乎乎的,双脚就像走在棉花上,软绵绵的,浑身无力,就连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起来。 她不禁暗自吐槽:那些女人也真是够狠的,一个劲的灌她酒,她推脱不了,也就逐一饮下,她本已清醒的神志荡然无存。 前几日还好些,没喝那么多酒,就只是外出游玩,今日她们却一反常态灌她酒,她实在撑不下去了,告辞后便先走一步了。那些女子也深知她的习惯,是以没有过多纠缠,便放她离去。 沈颜悦不似她们那般,喜欢宿在那花街柳巷处,一方面是那里的人确实不怎么好相与,惹上了便难以摆脱,烟花之地的男子嘛,谁又不想攀高枝呢? 另一方面是她不想让宋之玥抓住她的辫子,然后没完没了的闹腾,想想还真是令人害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接乖乖回来准没事。 想着想着,她已走到了自己房门口,自从上次在顾砚迟那过夜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了看门小侍,按宋之玥的话来说,有他一个就够了,还要什么劳什子小侍,碍眼。 而他未说出口的后半句便是:连人都看不住,还看什么门。 确实如此,她本就不需要这种多余的人,而且她身边也没有很多小侍,她做事也习惯亲力亲为,更何况宋之玥缠着她之后,事无大小,宋之玥一个人全包了,就连穿衣吃饭这种事也要插手。 想到这,她难得的露出一丝笑意,深吸了一口气后,她轻轻推开了房门,就着月光粗略的扫视了一遍屋内之后,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顺便转身将房门轻轻合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丝毫没有惊扰房内的男子。 屋内并没有多少亮光,但沈颜悦也不打算再点燃烛火,借着这些月光,她已勉强可以瞧见屋内摆放的物品。 她现在一心只想躺到她的床上,然后舒舒服服的睡一觉,醉意上涌,她已坚持不了多久。 好不容易摸索到床边,她随意的褪下鞋袜,将身上繁琐的衣物除尽之后正欲掀被上床,却猛然发现床上赫然躺着一个男子! 顾砚迟其实在她脱下鞋袜那会儿就已经清醒过来了,看到她的那一刻他便僵住了身子,脸色苍白,丝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不知她会突然回来,他本以为她还会如前几日一样,很晚才会回来。 且他现在还恬不知耻的躺在她床上,就如那些爬床的小侍一般卑贱,他不禁埋怨自己怎的就那般昏睡过去了,他明明只是想躺一下就走的啊! 思索无果之后,他认命般的闭上了眸子,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纤长的睫毛却不住轻颤,就连喉结也紧张的动了两下。 黑夜里,两个人儿相对无言,就连思绪也是南辕北辙。 绝了,宋之玥他竟然提前回来了! 沈颜悦在察觉到床上的男子时,她想都没想,便直接断定了床上之人是宋之玥。 因为除了他会经常爬床之外,这公主府里还没有谁胆子大到敢爬她沈颜悦的床。 况且这种事,宋之玥也没少做过。 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瞬间就酒醒了大半,这么久不出声,是因为她在飞速思索怎么撒谎,她这么晚才回来,宋之玥这爱吃飞醋的男子不生气才奇怪。 而且她之前还信誓旦旦的答应他,自己不会趁着他不在就出去喝花酒。 而今啪啪打脸,最麻烦的是他还提前回来了,这让她如何是好? 思索片刻过后,她决定用糖衣炮弹软化他,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睡服他,让他闭嘴。 沈颜悦轻手轻脚的爬上床铺,莹白如玉的小脚踩在柔软的布料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到身旁的动静,男子紧张的攥紧了锦被下的双手,额角也渗出了几许冷汗。 屋内仍旧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那几缕月光调皮的跃入屋中,勉强带来一丝光亮,可依旧无法让她看清宋之玥脸上的神色。 她小心翼翼的跨过他,然后直接坐下去,紧紧抱住他轻蹭,撒娇道:“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顾砚迟被她这一坐吓得不知作何反应,轻薄的布料下那炙热的体温让他目眩神迷,两具身子紧密相拥,那种奇妙的触感让他手足无措,俊美无俦的脸颊迅速泛起红晕,就连耳朵尖也敏感的红了起来。 还好有月色遮掩,他才不至于如此狼狈,可他依然僵着身子,不知如何回应。 沈颜悦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恰逢酒意上涌,连带着她的脾气也上来了,她轻轻打了他一巴掌,“不理我?不想说话?那好吧……” 可紧接着,她又在男子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在他耳边轻轻说道:“那……我们今晚玩点不一样的?”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酥酥麻麻的,让他不由自主的战栗,身子也软了下来。 沈颜悦没再管他,将手伸到枕头下,摸了几下,拿出束带,利落的将它缠在男子的双手上,然后将它系在床头处。 想了想,她又将锦帕塞入他口中,“既然不想说话,那就……不说好了……” 做完这一切,她居高临下的看了身下男子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听说……这样感觉会更好?试试……” 顾砚迟有些愕然,他试探的动了动双手,却发现自己丝毫动弹不得,整个人正以屈辱的方式躺在她身下。 他无措的看了她一眼,却无奈的发现根本无法看清她的脸,只能感受到她无尽的动作,黑暗中他的感官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害怕。 等他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已一件不剩时,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可沈颜悦却没有丝毫迟疑,直接坐了下去。 他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 他的眼里渗出泪水,嘴里也发出呜呜咽咽的并不清晰的叫声,沈颜悦诧异的顿了一下,她觉得宋之玥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平日里他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她摸了摸他的脸,触到了温润的泪水,她不确定的问道:“疼?” 感受到那人着急忙慌的点头,她无奈的笑了笑,俯下身抱着他亲了一下,“乖,等会就好了啊……” 第39章 认错人可还行? 听着她安抚的话语,顾砚迟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他恍惚的抬起头想要看看她的脸,却只能看到她模糊的轮廓。 沈颜悦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泪水,抬起他精致的下巴,细细抚摸,慵懒的调笑道:“嗯……今日怎的这般敏感?这可不像你啊……也罢,习惯就好。那……我开始了?” 知道他无法说话,她也只是礼貌性的问问罢了,待他适应之后,她也不再顾忌,随着自己的感觉动了起来。 倘若此时光线足够,顾砚迟便能看清她满是醉意的脸,知晓今日发生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她眼中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可是没有如果。 所以事态无可控制的向着反方向发展。 他痴痴的望着身旁的她,眼神炙热缠绵,就连平日里总是板着的脸也柔和下来,心里的酸涩与甜蜜交织,充盈着他整个心脏。 他等这一天,等了那般久。 从今日开始,他整个人便完完全全的属于她,只属于她一个人。 ……………… 等到一切都烟消云散,沈颜悦懒懒的翻下来,然后钻到他怀里撒娇,“好累……困死了……” 温暖的身躯甫一入怀,他便难以抑制的轻颤,即使他们之间已经那般亲密,他却仍然觉得羞怯,那种无法言说的喜悦让他变得笨拙起来。 他也伸出手,将她紧紧圈入怀中,清了清嗓子,“那……往后便换我来吧。”过度使用后的嗓子低沉嘶哑,魅惑又勾人。 这是他今夜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沈颜悦累极,也没有听出他声线的不同,只是嘟囔了一下便挨着他沉沉睡去。 听到怀里传来绵长细微的呼吸声,顾砚迟意识到她已睡着,可他却依然兴致盎然,杂乱的思绪在脑海里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暖烘烘的身子紧密相拥,女子身上熟悉的香味钻入鼻中,他难耐的咽了口唾沫,脸又不争气的红了起来,这一切对于他来说都是那么陌生。 他微微侧身,小心翼翼的将她露在外面的手收入被中,虽已极度小心,可沈颜悦却被他的小动作惊扰了,她轻轻的动了一下,顾砚迟紧张得睁大了眸子,猜测着她下一步动作。 可她却只是一个劲的往他怀里钻,似乎想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还不忘往他精瘦的腰身上摸一把,这突如其来的抚摸让他浑身无力,正要伸手阻止,她却咂咂嘴低声呓语,“别闹了啊……我真的……好困……” 闹?是谁在闹啊?不安分的明明是某人。 闻言,顾砚迟冷寂的脸也不由得生动起来,嘴角微微上扬,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满是柔情,那份甜蜜炙热的幸福感让他险些昏过去,可她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一腔热血瞬间冷却。 她说:“宋……宋小玥……快睡呀……” 他的心从云端坠入深渊。 原来,从天堂到地狱只不过一瞬。 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只是将他认成了宋之玥。 他呆若木鸡,心中百感交集,慌乱不已,怀里温暖的身子仍在,可他却觉得一阵寒冷,那寒气肆意游走,丝丝缕缕的寒凉侵入五脏六腑。 泪无声滑落,他暗自嘲笑自己就如一个跳梁小丑,竟然没有看出她的异常,还满心欢喜的以为自己终于等到了她回心转意,却忽视了她身上那细微的酒气…… 他真是个傻子。 他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温度,心中却越发荒凉,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沉沦其中,而她只是将他当做了那个人,才会对他百般柔情。 心里的酸涩就似决堤的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胸腔内来剧烈的疼痛,额角也渗出了冷汗,他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就算是这个时候他也还是下意识的不想惊扰她。 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上天要与他开这种玩笑,她就算碰着他,心里想着的那个人却是宋之玥。 若是明天她醒来看到他,会做何反应呢? 他不敢猜,也不敢去想。 他贪恋的拥着她的娇躯,她身上熟悉的香味让他心安,良久,他终于疲惫的闭上了眸子。 一夜无梦。 ……………… 宿醉过后,沈颜悦终是缓缓睁开了双眼,她发觉自己浑身酸软难受,还枕在了一男子的胸膛上。 她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顾砚迟白皙光洁的下颌,他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里诡秘的神色让人捉摸不透,她顿时睡意全无,一骨碌爬了起来。 她扯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瞪大了眼睛质问他,“怎么会是你!你……你……怎么会在这?!”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被她无情的甩开,裹着被子又朝床畔挪了几寸,他沉默着收回手,苦涩的笑了笑,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从她醒来到现在,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无情,顾砚迟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我为什么不能在这?我也是你的夫君不是么?” 他定定的看着她,眼里满是委屈与绝望,可沈颜悦却低下了头避开了他粘腻的目光,此时的她脑子还处于晕乎乎的状态,巨大的冲击让她反应不过来,看着凌乱的床铺发呆。 她昨夜明明睡的是宋之玥,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顾砚迟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见她久久不答话,顾砚迟的心又下沉了几分,眼里的希冀破碎,泪水也快忍不住掉落,他紧紧的扣紧掌心,才不至于让自己在她面前失态。 她果然是不喜自己的,就连一句好话都不愿与他多说,他是有多不招她待见? 可她对宋之玥却不是这样的。 他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干涩的喉咙里发出颤抖的声音,“公主是不准备跟砚迟说话了么?请问砚迟哪里做错了,让公主如此厌恶?避我如蛇蝎!” 沈颜悦尴尬的笑了笑,心虚的躲开他满是柔情的双眼,“没有啊,你很好。” 他苍白着脸,轻咳一声,“那为何公主不愿看砚迟一眼?是砚迟生得丑陋么?” 她慌忙摇头否认,眼里一片澄澈,“没有,顾公子当然是生得好看的。” 原来她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他忽的笑出声来,凄苦的笑声在空旷的室内回荡,“呵呵……顾公子?原来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外人对吗?就算是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我也依然算不上你的夫君,对吗?” “那你看,这是什么?”他悲愤的扯开自己的领子,指着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痕迹质问她,眼里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仍倔强的看看她的眼睛,希望看到她眼里的动容。 可他却什么都没有看到,她还是如往常那般冰冷,见此他的防线忽的塌陷,心头酸涩上涌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 ,打湿了眼眶。 “你别哭呀……”看着他不顾形象的在她面前哭泣,她莫名有些心慌,急忙劝阻。 他扬起脸,被泪水浸湿的眼角微红,眼角下方的泪痣被泪水沾染,显得格外动人,“我难道不该哭么?我的娘子从未将我当夫君看待,从始至终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外人罢了!” 沈颜悦不知该如何解释,沉默片刻过后,才试探着开口,“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有些不太适应吧……” 他失落的看着她,心里的疼痛尖锐深刻,让他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放声大哭,可眼下他只能无措的等着她回应。 “我已经是公主的人了……”他低着头轻轻吐出这句话。 她不甚自在的摆弄着手里的束带,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知道。” 她就不该喝那么多酒,那样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古今圣人果然没有说错,酒真是一种祸害人的东西。 “那公主打算如何?”他嘴角噙着笑,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似乎真的想要和她探讨这个问题。 她顿了一下,放下手里的束带,却还是语气冰冷,“不如何,一切如常,你依然是我的正君。” 他哀哀的笑了笑,脸上的表情越发难看,“只是夫君对吗?一个有名无实的摆设!被你丢在公主府里的角落里,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她瞳孔微颤,诧异的看着他,“那你想要什么?”今天的顾砚迟怎么转性了?她不就睡了他一次嘛,反应怎么那么大? 他缓缓凑近她,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缓缓说道:“我要的不多的,我知道我哪里都比不上他,我只要你隔三差五去看看我就好了,可不可以不要总是让我一个人?” “就算你不去找我也行,让我来找你好么?不要再躲着我了。” “我一个人呆着总是害怕……” 说着说着,又再度哽咽,再次落下泪来,抱着她泣不成声,“如果我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不要对我那么冷淡,好么?” “呜呜呜……我太笨了。” 他哭得那般伤心,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裳,一滴又一滴,灼热滚烫。她也拥住他,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抚他的情绪,“那……好吧!我答应你。” ------ 作者有话要说: 问一下在看的小天使们 是希望我码完一章就更,还是希望我码完一整本然后一口气放出来? 么么啾~~感谢在2021-07-02 20:41:51~2021-07-03 20:4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看他哭 “真……真的么?公主莫不是在诓骗我?”他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她,一脸不可置信。 看到顾砚迟那满脸凌乱的泪痕,还有那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她终究是心中不忍,扳过他的身子,抬起袖子细细替他拭去脸上的泪水,不紧不慢的说道:“当然是真的啊,骗你作甚?” 顾砚迟闻言,神色微变,连忙抓住沈颜悦为他拭泪的手腕,兴奋的将她圈在怀中,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冷峻的脸霎时眉眼弯弯,“好……如此甚好!” 他过于热情的拥抱让她哑然,心里暗叹顾砚迟真是个好哄的男人,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卸下心防,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真心奉出,而宋之玥却恰恰相反,不花费一番力气是决计哄不好的。 有那么一刻,她还是挺同情顾砚迟的,被她冷落了那么久,就连昨日与他行欢的时候心里想的还是别人,更何况宋之玥那男人还经常背地里给他使绊子,他却依然因为她的一些话心生欢喜。 对于宋之玥背着她偷偷对顾砚迟做的那些事,其实她也都看在眼里,可她却从未加以阻止。 为何? 她也解释不清。 但看着顾砚迟为她黯然神伤的样子,她心里却感到一阵说不出的畅快。她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一种近似于大仇得报的酣畅。 谁让他之前那么过分呢?他也应该尝尝为一个人用情至深的滋味。 那种不被心上人回应的心酸与苦楚,他必须得完完整整的走上一遍。 也不枉他之前那般做作。 不过嘛,她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就原谅他呢?难道他过去对她做的那些事就能一笔勾销? 显然不可能。 她不是舔狗,回头草这种东西她也吃不惯啊。更何况她心里始终过不去那道坎,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不过她倒是很想看看顾砚迟能为她做到什么地步,目睹高冷骄矜的贵公子一步步为情所困似乎很让人兴奋呢。 想到这,她顺从的伸出手环住他紧窄的腰身,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胸膛处,呼吸中传来的尽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她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他垂落的几缕发丝,不动声色的提醒他,“时辰不早了。” 顾砚迟微微讶异,脸上现出错愕的神情,似乎不理解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面带疑惑的看着她。 她轻笑一声,从他怀里起来,稍稍整理自己凌乱的衣衫,不紧不慢的说道:“呵……傻瓜,还不起身吗?都快到用午膳的时辰了。” 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她不禁调笑道:“怎么?还想让我留你用膳不成?” 顾砚迟醒悟过来,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可耳朵却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沈颜悦见他这副娇羞的模样,仿佛发现了新事物般,打趣道:“呀,你还会害羞的啊?” 他垂下眸子不敢抬头看她,手不自觉的轻颤,想着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太丢人了。 沈颜悦却没有因此放过他,单手抬起他瘦削的下颌,垂眸细细打量着他的容貌,漫不经心的开口,“躲什么……明明生得这般好看!” “呜,公主……不要再调戏砚迟了。”说着说着底气不足,声音越发小了,满脸被人欺辱的模样。 沈颜悦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他诱人的锁骨,再往下几寸便是他白皙宽阔的胸膛,上面还留着她昨日的杰作,她不禁笑出声,越发想逗弄他,“既然如此,那你怎么不赶紧穿衣服,衣衫不整的……是想勾引我么?” 他低下头瞥到自己的模样,确实有那么几分勾人的韵味。 不过这非他所愿,想起昨日的疯狂行径,他怯怯的看着她。 见他一副戒备的样子,沈颜悦却只是莞尔一笑,她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只因她昨夜将他认作了宋之玥,是以全凭自己的感觉来。 哪知这只是初次,对于他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与他心中所想定是大相径庭,耳边没有温柔的甜言蜜语,眼中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他便已沦陷。 现在想来她忽略了太多细节,她早该想到他不是宋之玥。 宋之玥哪会那般乖乖躺着任她捏扁搓圆,还一点不反抗的任她动作,况且昨夜玩的还是宋之玥一直不愿意尝试的新招式,也只有顾砚迟这个未经□□的男人会由着她。 她慵懒的坐回床榻上,侧头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过了半晌,忽然沉声道:“你我之间的事情……我不希望宋之玥知道,更不希望有除了你我之外的人知道。” 她说这番话其实只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要是让宋之玥知道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她将顾砚迟睡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了。 宋之玥向来善妒且极其嫉恨顾砚迟夺走了正君的位置,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可她那般熟悉他,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这件事情一直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时不时出来挑拨他的痛处,让他对顾砚迟越发厌恶。 若是让他知道她碰了顾砚迟,他脆弱的神经可能会崩溃得彻底,就算她坦白告诉他只是酒后乱性,他也绝不会相信。在关于她与别的男子纠缠不清的事情上,他总会格外敏感和多疑。 更何况他还曾声色俱厉的警告她不许碰顾砚迟,谁都可以,但是顾砚迟就是不行。 他不服气,这个除了一副好皮囊以外一无是处的男子凭什么既能坐稳正君的位置,又想得到她的宠爱呢? 他宋之玥偏不让他好过。既然已经得了名分,那么便别想奢求疼爱了。为此他曾不厌其烦的缠着她作誓,迫于无奈她也模棱两可的应付了,态度不甚明朗语义模糊,可宋之玥却当了真。 以免他回来以后恼羞成怒暴跳如雷,让整个公主府乌烟瘴气不得安生,她决定从顾砚迟这下手,只要他不说那便相安无事。 可在顾砚迟听来这番话却是另一层意思。 她在威胁他,也不想承认他,她不愿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 顾砚迟整理衣衫的挺拔身姿颤了一下,白皙清俊的脸上全是落寞,心下万分酸涩,可还是不甘心的问上一句,“为何?” 残酷的事实就摆在他眼前,他却依然不愿面对,在他和宋之玥之间,她护的永远是宋之玥,疼的永远不是他。 他为什么要自取其辱的追问呢?落得个如此不堪的下场。 真相便是他永远比不过宋之玥。 “没有为什么,你要看清自己的地位。”殷红的娇唇吐出凉薄的话语。 他早已垂下头,慌乱的系上腰间束带,可心里却痛苦万分,系着带子的指尖轻轻颤抖,险些抓不住,他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哽咽道:“我知道了……在你心里我哪里都比不过他。” 两行清泪迅速划过苍白的脸颊,落入锦被中,瞬间消失不见,可湿漉漉的水痕却昭示着它的存在。 “你知道就好。你怎么可能比得上他呢?以前不可能,现在也不可能,往后更加不可能!” 决绝的话语掷地有声。 她不欲与他多言,也不想再去纠正些什么,她不爱宋之玥,也不爱他,她只爱自己。 可看着他突然沉寂的脸上现出脆弱的神色,还有那慌乱不已的动作,她只觉得心中欢快。 她知道他的痛处所在,她偏要用话语将他愈合的伤疤生生撕开。 痛苦难过么?那就对了。 他应该去体验这种感觉。 那个高高在上神圣不可侵犯的贵公子早就该转变成跌落神坛的卑微蝼蚁。 折磨他,让他疼,让他哭,让他难过,让他黯然神伤,这一切都让她觉得如沐春风。 是了,他们之间的位置早已颠倒,感情的天平也已经失衡。她已不再爱他,可他却变得沉迷其中不愿走出,那么他就该承受来自她的报复。 动了真情的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在这场感情游戏里输得一败涂地。 她慵懒的转过身背对他,不再去看他那张布满泪痕的脸,那只会让她越加烦躁,“哭够了么?哭够了就赶紧回去。” 冷漠无情的话语激得身后之人越发崩溃,就连本已压抑住的呜咽也霎时失控,低低的啜泣声在偌大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不明白刚才醒来时还对他和颜悦色的女子,为何会在顷刻间变了脸色,难道真如顾元所说的那般,女子只要提上裤子便会翻脸不认人了么? 他不知道这句话的真实性,只知道现在的自己生不如死,彷徨无助直至痛不欲生,默默看着她窈窕的背影泪如雨下,毫无形象的再一次在她面前失声哭泣。 她没有再哄他,是厌弃他了么?得了他的身子后便不想再理他了么?那他又能拿什么来留住她呢? 他无助的看着她的背影,期待着她能转过身抱住他,温柔的在他耳边告诉他:这不过只是一场噩梦,她绝不会对他那般狠心的。 他迟迟得不到她的回应,清澈的双眸愣愣的看着她,眼泪也更加肆无忌惮的掉落,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前她的身影也越发朦胧,他暗暗的唾弃自己的无能,却又止不住心中的酸涩与委屈。 她冷漠的样子让他悲痛欲绝,没有温暖的拥抱,没有温柔的话语,只有她不耐烦的冷眼。 沈颜悦背对着他陷入沉思,脸上的表情分外镇定,听着身后传来的呜咽声,她的心异常的平静,泛不起一丝怜悯的波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不再哭泣,认命似的眨了眨干涩的眸子,通红的眼眶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睑微微红肿,他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上残余的泪水,那副哭泣过后的嗓音嘶哑发颤:“我……我……先走了。” 说完后不等沈颜悦回神,逃跑似的离开了。 她无奈的揉了揉酸痛的眼睛,脑子有些涨痛,好似经历了一场恶战那般筋疲力尽。 她回身看到那满床凌乱的被褥,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看来昨日的战况还挺激烈的,可得赶快将这些都撤下,不然旁人定会看出蛛丝马迹。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门外朗声道:“来人啊,给本公主换张床榻!” 这张床她不打算要了,已经沾染上了旁人的气息,她不习惯。还有就是她心虚,总觉得宋之玥能从这张床上看出什么故事来,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丢了算了,大不了换张一模一样的床就好了,她不信这样宋之玥还会看出端倪。 她等了半晌,迟迟不见人来,心中正奇怪,却突然想起来自己身边早已没有了贴身伺候的小侍,都怪宋之玥那厮。 她头疼的叹了口气,真是祸不单行处处行,这几天发生的事真是一件比一件心烦,先是宋之玥送的香囊无故失踪,又到昨夜酒后睡了顾砚迟,一桩桩一件件都让她糟心不已。 难道宋之玥身上真有什么奇怪的魔力不成?他在的时候她就没有遇过什么倒霉事,他一走它们就接二连三的找上门。 罢了,还是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得赶快找人将床榻换了才是当务之急,留着它只会让她心下不安。 她轻拍一下自己的脑门,将越扯越远的想法赶出脑海,对着铜镜稍稍整理自己的衣着便出了门。 …………………… 一连几日,顾砚迟都没有来找过她,兴许是上次哭到自闭了,不敢再来烦她,她也落得个清闲。 经历了上次之事后,她安分了不少,没有像前几日那样跑去喝花酒,而是老老实实的待在府里赏赏花,喝喝酒,吃吃睡睡,日子倒也过得清闲。 虽说顾砚迟这几日没有来找她,但他身边的小侍顾元却没有闲着,总是一日不落的来给她送糕点示好。 他是想趁着宋之玥不在钻空子,让她去看看顾砚迟,她拒绝了几次他也毫不气馁。但糕点她是收下了,那人,她却始终不去看。 那顾元倒是个有脾气的,在他身上可以轻易的瞧见他主人的影子。 他每次来都要明里暗里的讽刺她是个负心人,宋公子都不在了,这么久了也不见她去看他家公子,公子他都快郁郁而终了。 她闻言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更了,mua~ 感谢在2021-07-02 23:00:15~2021-07-06 19:4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郝思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男人的直觉 这日,吃多了顾元带来的糕点之后,沈颜悦有些撑了,她便随意的在公主府里四处闲逛消食。 当她走到府中的竹林深处时,迎面吹来的风凉飕飕的,有一种莫名的诡异感,竹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夏日的蝉鸣声在这一刻忽然怪异的静寂下来,一股强烈的不安在她心头缠绕。 她不悦的皱了皱柳眉,小心的听着身后的动静,她总觉得有双眼睛躲在暗处盯着她,那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莫不是有人想暗算她? 可当她回过头去时,却又什么都没看到,她仔细的看了一下身后的景象,的确没有什么异常。 难道是她小题大做了? 她抬眼望了望天,阳光明媚,刺眼的光线透过竹叶的层层枝丫投下剪影,落在地上的光影斑驳交错。也许真的是她多想了,谁会在□□里行凶呢? 她摇了摇头,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下来,可就在她正欲抬步继续往前走时,她敏锐的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细微脚步声,虽是刻意放轻了速度却依然沉稳有力,踩在堆落的干枯竹叶上发出窸窸窣窣声音,一声声的轻响让她脊背发凉。 那人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沈颜悦一惊,却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且现在她所在的地方一个随从都没有,又处在公主府最安静偏僻的地方,向来没有多少人会到此闲逛。 要是身后那人想在这对她做些什么,她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若是那人要杀了她,她也毫无反抗的能力,最坏的结果就是曝尸荒野,这片竹林便会成为她的葬身之地。 可叹,难道她堂堂一国公主要在这荒凉之地香消玉殒? 那多惨啊! 只是短短一瞬,种种思绪便似走马灯般在她脑子里盘旋,她的额角也不禁渗出冷汗,太阳穴突突的跳。 她摸不清那人想要干什么,只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事出反常必有妖,哪有正常人会躲在别人身后吓人的。 身后的声音仍是不间断响起,细碎的声响一点点的压迫着她的神经。她轻呼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她在明他在暗,稍有不测,她便身首异处。 她必须冷静下来。 想通利害关系之后,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跑! 马不停蹄的跑! 思绪还未回笼,身子便替她做了反应,她的脚步轻快,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眼前的景象一点点倒退,只要再过一会儿,她便可以跑出这片竹林了,她记得前方不远处就是府里侍卫的住处,一堆血气方刚的男子在那,到时她就不信干不过他! 想到此,她的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笑意,可是下一瞬那人便来到了她身后,极强的压迫感从她背后传来,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绝了,她不会真要命丧于此吧?! 可她也没做过啥伤天害理的事,是谁那么无聊要派人来杀她。 呜呜呜呜,她还不想死啊! 恍惚间,那人在她身后单手提起她的衣领,将她整个身子提了起来,双脚悬空的那一刹那,她仿佛看到了阎王爷。 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般毫无还手之力,只要那人手起刀落,她便命丧黄泉。 她不甘的合上双眸,等待着迎接自己的死期。 一阵天旋地转,她被人抵在了树干上,她没有睁开眼,却能感受到身前那人灼热的呼吸,轻轻的喷洒在她细嫩的天鹅颈上,一下又一下,弄得她痒痒的有些燥热,可一想到她就要死了,她躁动的心又瞬间凉了下来。 都要死了,她还在想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真是有失皇家脸面。 可下一瞬,那人就朝她吻了下来,温凉的唇瓣触着她,凶猛的夺走了她的呼吸,她的大脑瞬间停止思考,愣愣的感受着他的掠夺。 一吻作罢,她忽的清醒过来,想都没想就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打得她的手都有些发麻。 呵,竟然敢占她便宜,这她哪能忍?大不了鱼死网破,共赴黄泉算了。 可待她睁开双眼看到眼前男子时,她的身子猛的一震,讶异的瞪大了双眼。 那人竟是宋之玥!!! 只见宋之玥眼神哀怨的看着她,白皙俊俏的脸上赫然留下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唔……你打我干什么?好痛痛!”他委屈开口,捂着脸颊佯装痛苦。 沈颜悦极不自然的一笑,她早该想到宋之玥不是常人,就喜欢大白天里躲在暗处吓人。 “打你就打你,怎么?我还打不得你了?”要不是他吓唬她,她能胡思乱想那么多吗? 该打!!! 宋之玥放下捂脸的手,嬉皮笑脸的凑近她,将她圈在怀中,低下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一字一句道:“要是将本公子的绝世容颜打坏了,那你可得养我一辈子!不许抛弃我!” “想多了,你要是毁容了,那我就将你丢下,去找一大群养眼的美男子!放在身边伺候着,简直是一种享受。这还不算,我还要天天拉着他们在你跟前转悠。”沈颜悦扬起脸看着他,讽刺道。 “你敢?!”他低下头凑近她,额头青筋凸起,似乎在极力忍受怒气,“我不许!!!” 沈颜悦细嫩的小手在他宽阔的胸膛前打着转,然后轻轻推开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声道:“那你猜我敢不敢?” 毫无疑问,她当然敢。 因此他才这么急切的赶回来,一是看她有没有乖乖听话待在府里。二是担心那些狐媚子趁他不在出来勾人。 最重要的是,他很想她,分开的这些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思念就像疯长的藤蔓,在他空寂的胸腔中蔓延,紧紧的缠绕着他的心脏,将他勒得生疼。 当他一回到府中,连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健步如飞的往她的住处走去,虽然连夜的舟车劳顿使得他一身风尘,干涩的唇瓣已经裂开,下颌的胡子因来不及打理而冒出来了一些,更增添了几分沧桑的韵味。 但他只要一想到她,这些就都不算什么。现在,他只想第一时间看到那个萦绕在他心间的人。 可他在她的住处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之后顿时泄了气,她果然没有听他的话,跑到外面浪去了,被欺骗的感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环顾四周,暗自镇定后,打算出去寻她,不管她在哪家秦楼楚馆,他都要把她逮回来。 哪知他出门不久,就看到她鬼鬼祟祟的往竹林走,他顿时警铃大作,莫不是她在府里还有其他男人?看这方向还是府中那群侍卫的住处。 难不成她养了一个身强力壮的狐狸精? 换口味了?那可不行! 于是他没有出声打扰她,而是悄悄的跟在她身后,想看看她到底是被谁勾了魂,谁知她竟然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想要甩开他。 那他哪能让她从自己眼前溜掉,是以他直接现身将她给抓了,本来他想煽情的对她说声“好久不见”,可当看到她紧闭的双眸时,他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吻她。 他这么想,也的确这么做了,谁知竟硬生生受了她一巴掌。 心里的委屈顿时泛滥成灾。 宋之玥回过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突然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道:“你都不想我么?我在外面都快想死你了!” “不想。”沈颜悦抿了抿嘴,斩钉截铁的说道。 宋之玥闻言脸上的表情更是难看,眼神里透着浓重的怨气,可他还是柔声说道:“可我想你,很想很想,想到心脏都发疼了。” 宋之玥扳过她的身子,低头认真的看着她,埋怨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了见你,做出了怎样的牺牲。” “在将那棘手的麻烦事解决得差不多之后,我便急忙赶回来寻你。从青州到京城足足有上千公里,可是我仅仅用了四日便到了,你可曾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这四日里我不眠不休,风餐露宿,一刻都不敢停歇,一路上换了多少匹马,又累死了多少匹马!我都已经记不清了,可我想着只要能早日见到你,那么一切都值得。” “这些你可知道?” “可你呢?在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先给了那么大的见面礼。” “脸现在还是疼的呢。” 他说完,沉默了片刻,又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摸,用异常嘶哑的声音说道:“你看,我都变难看了呢,不修边幅的脸,凌乱的头发,刚冒茬的胡渣,是不是……难看极了?” 沈颜悦抬眼看他,他也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两人的目光恰好撞在一起,他眼中的情意太过浓烈,沈颜悦先一步败下阵来,迅速撇开了脸。 她攥紧他的衣袖,良久才缓缓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说着说着越发羞愧,她刚刚打他的那一巴掌,确实狠了些。 他低低的笑出声,单手抬起她精致的下巴,“你我之间的关系怎会如此生分,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离开你太久了。你只需要告诉我,我现在的模样可好看?” 她认真的望着他清隽的脸庞,发现他确实沧桑了许多,就像那些经历了颠沛流离的旅人,带着满身疲倦与风尘,确实与先前的形象相去甚远。 知他格外在意自己的容貌,她还是违心的说道:“好看,这样子……甚美,别有一番风味。” 宋之玥勾唇浅笑,眼里的柔情就如春水般绵延不绝,将她整个人困在其中。 他俯下身子抱紧她,紧到她可以听到他胸腔内剧烈的心跳,“虽然知道你在骗我,但还是挺受用的。” 她小声反驳:“我才没有……”有她也死不承认。 宋之玥就这样抱了她好一阵,轻轻的嗅着她发上熟悉的气息,才安心的闭上了眸子。 两人就这样抱着对方,相对无言,一动不动。似乎过了很长时间,长到她以为宋之玥已经睡着了,头顶上方才传来他慵懒的声音,“走吧,我们回去,我从青州那给你带了许多新奇玩意呢,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啥?有好吃的吗?”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果真是只小馋猫。 宋之玥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无奈道:“那当然,我还不了解你么?我保准你会喜欢那些东西。” “快走快走,我们快些回去!”她突然兴奋起来,拉着他急忙原路返回。 似乎忘记了她初时走到这片竹林的目的是消食。 宋之玥任由她拉着自己,心里的甜蜜与满足驱赶了他的劳累,也只有在她身旁,他才能毫无顾虑,才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 蝉鸣四起,凉风习习,夏日的阳光将两人的倒影拉得很长。 ……………… 沈颜悦单手撑在桌上,好奇的摆弄着宋之玥带来的新奇玩意,玩得不亦乐乎,悠闲的指尖轻扣着桌面。 宋之玥却趁着她不注意,俯下身子,伸手朝软枕下探了探,胡乱的摸了摸,没有摸索到那件物什。 心里霎时一惊,仿若一桶冷水兜头浇下,凉气四溢,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背影,绝望到彻底。 她竟将野男人带到了他们的床榻上! 从他进来的第一眼,他便发觉了床榻的异样,虽然外观造型毫无破绽,可床的方向却整整移动了三尺,整张床还隐隐散发着崭新的木头香气,而且他藏在枕下的东西也不翼而飞了。 他得出结论,沈颜悦偷偷换了新床榻。 那么为什么要换床呢?显而易见,她做了亏心事,她要掩盖些什么见不得人的痕迹。 一阵怒意袭来,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很想直接开口质问些什么,可他还是忍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 他呆愣的看着她的身姿,踌躇片刻,他还是迈开脚步朝她走去,可垂在两侧的手却不由自主的轻颤。 他静静的在她身后站立,良久,才出声问道:“我的春宫秘技呢?” “什么?”她转过身,疑惑的看着他。 第42章 别傻了 他目光一凛,看向她的眼神更加复杂,“我放在枕下的书。” “这我哪知道?兴许……兴许……是你忘了放哪了吧?”沈颜悦心里一惊,脸上的表情开始有些不自然,她突然明白过来他这句话里蕴含的意思。 质问,毫无遮掩的质问! 果不其然,他又试探着问道:“你是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吧?” “我没有!”她慌忙摇头否认,可却不敢正眼看他。 “呵,我自己的东西我还不清楚么?”他抬起她的下颌,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把床换了?” “啊这……”她紧张的咽了口唾沫,脑瓜飞速旋转,思索片刻后才佯装镇定,“吃东西不小心撒上面了。” “你知道我的,我不能容忍我的东西有瑕疵,所以干脆整个换掉了。”她又补充道,试图让自己的谎言听上去完美无缺。 宋之玥平静的听她说完,勾唇浅笑,轻轻的抚着她柔嫩的脸颊,追问道:“是么?我怎么觉得你在撒谎?” 男人冰凉的指尖在她的脸上四处游走,让她生出了一种要是她敢说谎,他就活活掐死她的错觉,她慌忙拍开他的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怎么可能撒谎,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 “呵……”他冷哼一声,收回手,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我该相信你么?” 他能相信她吗? 她总是不厌其烦的骗他,一次又一次,完全把他当成一个傻瓜看待,好似他蠢笨得连她拙劣的谎言都分辨不出。 明明证据已经那么明显了! 他却只能妥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他明白,与她起争执,败的总是他。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到底做了什么,他自己会调查清楚,他不会怪罪她,但与她私相授受的男人,他绝不会放过。 无论是顾砚迟还是外面那些莺莺燕燕,但凡让他找出来,他会让他们痛不欲生。 “我当然相信你。”良久,他才补上这么一句,他嘴角噙着笑,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可沈颜悦却觉得,宋之玥这笑怎么看怎么诡异,就连这句话都像是咬牙切齿挤出来的,让她脊背发凉。 “你相信就好。”她也望着他,浅浅一笑。 ……………… 顾砚迟病倒了。 自从沈颜悦那回来之后,他便整日郁郁寡欢,本来只是轻微的伤寒,硬是因为他心中的郁气急火攻心,给整得卧床不起了。 顾元看着他这副病怏怏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愤,他明白公子是因为公主才这般憔悴。 他实在看不下去,便再一次跑到沈颜悦那里,没有再以送糕点的名义,而是直接闯了进去,看到她便扑通一声跪下,目光恳切的请求道:“公主公主,求求你……快去看看我家公子吧!” 沈颜悦正在倒茶的手一顿,茶水不小心洒了出来,溅到了她的素净的衣衫上,她不悦的皱了皱柳眉,轻轻的拍了拍,而后疑惑的看向顾元,好似不明白顾砚迟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明明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怎么今日就突然病了。 “府中不是有大夫么?让他去看看。”她极冷淡的说出这句话,纤纤玉手端起茶盏,姿态优雅的小口浅尝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动容。 顾元霎时泄了气,心里的委屈更甚,他为自家公子感到不值,公子对公主那般好,就算拖着病体也要为她做糕点,可她却丝毫不领情。 就连现在他跪下来求她去看公子一眼,她也依然不为所动,公主她真是太狠心了。 可他没有办法,公子每次醒来说的第一句话便是问公主在哪,他每次只能心酸的摇摇头,他清楚的看到公子的星眸瞬间黯淡,虽然公子极力掩饰,顾元还是看到了他发红的眼角,还有眼里的湿润。 顾元眨了眨眼,心中的情绪翻涌,他看向沈颜悦的眼神越发怨恨,“不是的,这不是普通的病情,公子的相思因公主而起,郁结于心,倘若公主再不去看他,只怕公子就熬不住了。” “公主,公子他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他每时每刻都在等你过去,可是总不见你来……” 他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直视她的眼睛,眼神里写满小心翼翼,“公主,我求求你,去看公子一眼吧,一眼就好,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整日精神恍惚,醒了也茶饭不思,唯一思的……就是公主你了。” 听着顾元的话,她眼神僵了僵,正要说话,却瞥到了身后逐渐向她靠近的那一抹蓝色,她又狠下心来,“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好好吃药,身子自然而然会好转。” 顾元不免有些气愤,他明明已经看到了她眼中的松动,可却不知她为何又突然改变主意。 “有病你找大夫去,找公主能有什么用?难不成她去看你家公子一眼,他就会回光返照了?”宋之玥突然出声插话,身子慵懒的斜倚着门框,看向跪在地上的顾元轻蔑一笑,面上的嘲讽丝毫不加掩饰。 刚刚顾元说的话他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意就是顾砚迟病了啥啥的,见不到沈颜悦就要死要活的,这在他看来无非是争宠的手段罢了,毕竟这种伎俩他自己就没少用,他用的时候顾砚迟还嫁进来呢,想必沈颜悦也早已习惯了。 不过他倒是可以确定一件事情,那登堂入室的野男人定不是顾砚迟。 如果真是顾砚迟的话,她怎么会如此不留情面,以他对沈颜悦的了解,她对服侍过自己的男人是不会这么狠心的,毕竟她可是个心胸宽广的女人。 “你……” 看到宋之玥的那一刻,顾元总算是明白公主的态度为何突然转变了。 原来是这位宋公子回来了啊,也对,他家公子算什么呢?毕竟宋公子才是公主心尖尖上的人。 他顿时有些气愤,整张脸都开始扭曲起来,他指着宋之玥破口大骂,“宋公子不愧是个妒夫,总是嫉妒我家公子,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你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他。” “呵……我再怎么样,公主喜欢我不就行了,哪像你家公子,只是个空有头衔的怨夫,就让他孤独的在这府里呆一辈子吧。”他慢悠悠的走到沈颜悦身旁空着的位置,撩开衣摆坐了下来,偏头看着她道:“公主,我说的对么?” 沈颜悦淡定的喝了口茶,本不欲理会他,可想到他的敏感多疑,她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 “往后……没事别来烦我。你家公子的病我治不好,稍后我会让府中医术最好的太医去看看。” 她看到宋之玥警觉的神色放松下来,她也暗自松了口气,想来他应是打消了顾虑。 这两日宋之玥总是旁敲侧击的想要套她的话,但都被她含糊其辞的躲了过去,甚至他都怀疑到了顾砚迟身上,为了往后的日子能过得安生些,她不得已才顺着他的话应承下来 。 顾元看着他们两人情投意合的模样,心下更加愤怒,为自家公子感到不值,一腔真情全都付诸东流。 他傲气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枉费公子对你一片痴心,你却从未将他放在眼里,与他成了亲却又不去看他一眼,明明他才是与你拜堂成亲的夫君,可你却终日与别的男子厮混在一起,这天下怎会有你这般薄情寡义的女子!” 顾元怒瞪了她一眼,而后转身离去。 只留下宋之玥他们二人相对无言。 良久,宋之玥挑了挑眉,揶揄道:“他说的这些我不怎么认同,不过……最后那一句我信。” “薄情寡义,这词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唔,确实,这世上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薄情的女子了。要我说,我们两个简直是天生一对,你薄情,我痴情,绝配啊这是!” 沈颜悦将茶杯重重的掷在桌上,咬牙切齿道:“闭嘴!” …………………… 炉内的安神香静静燃烧,丝丝缕缕的轻烟飘荡在室内,床榻上一白衣男子合衣而眠,清隽的脸上浓眉不时蹙起,薄唇紧抿,额头渗出的冷汗滑入鬓角,仿佛做了什么噩梦。 他的两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眼眶深深凹陷,眼睑下方有着淡淡的乌青,脸色暗黄,全然不似往日的模样,仿佛一个将死之人。 顾元坐在一旁的软凳上,默默的陪在顾砚迟身边,看着他越发憔悴的模样止不住的心疼。 明明他家公子前些日子还如仙人风光霁月,可只是短短几日就变了样子。 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便是公主,他真为公子感到不值,公主有什么好的,能让公子他痴心成这样。 顾砚迟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突然含糊的惊叫出声,“阿悦……阿悦……”声音甚是沙哑无力。 顾元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他正欲俯下身子认真分辨,顾砚迟便缓缓睁开眸子,呆愣的盯着帐顶,气若游丝的问道:“公主呢?公主她在哪里?” 嘶哑的嗓音仿若一个濒死之人。 都这时候了,他还在想着那个薄情的女人! 顾元有些忿忿不平,可看着顾砚迟憔悴的面容,他还是红了眼,犹豫不决的说道:“公主……她没来。” 顾砚迟难过的闭上眸子,半晌他才继续问道:“那她可曾在我睡着时来过?” 顾元一边哽咽,一边向他连番控诉: “没有……一次都没有!” “公子,你还念着她做什么,她就是个负心人,呜,她只顾陪着那宋公子,根本就没空来……” “宋公子回来了,他便一直在公主身边说公子的坏话,还一直拦着她,不让她见你!” 顾元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愤恨。 “可我想见她。”说着他便穿了衣裳,强撑着身子走下地面,一阵重物摔地的身音响起后,便是顾元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呜……公子你还念着她做什么,她好狠的心。我说公子睡不着吃不好,我求她来看你,可是她却说府中有大夫自会来看你,宋公子他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还说公子是装出来的,千方百计的误导公主。” “宋之玥……又是他,他偏要跟我过不去么?”几下急喘,顾砚迟的声音更加虚浮。 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好几下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后,顾砚迟又接着说道:“阿元……你走开……我要去找她……” “公子,你不要又下床了,你的身子已支撑不住了。”顾元急得直掉眼泪,一个劲的劝着顾砚迟。 “不行……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她了。”顾砚迟按着胸口,止不住的轻咳。 “公子……你别去……”顾元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满脸倔强的看着他。 “别拦我!你到底有没有去跟她说我病了……为什么她还不来……不行!我要去找她……” “公子,你还不明白么?她是不会来的……她在陪着那宋公子呢,我求了也下跪了,可是她还是好狠心,她叫公子别再去烦她了……” “她真是这样说的么?”顾砚迟直愣愣的看着他,黑眸里的光芒渐渐消逝,眼底的伤痛呼之欲出。 听着顾砚迟满含失望的语调,顾元身子颤了颤,可他还是决定将真相说出来,“公子你别傻了,她根本就不在乎你!” “阿元,你给我闭嘴,别再说了……咳咳……我不想听!”他捂着胸口不断急喘,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道:“别说了!你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公子……” “我说了,出去!” 顾元深深地望了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去。 待顾元将门合上,顾砚迟便瘫倒在床上,黝黑的眸子里是一片细碎的光,脆弱与痛楚在他的眼底沉浮。 “你不是答应过我,会来看我的么?”说着他自嘲的笑了起来,狠狠的捏紧双拳,用力的捶到了床上,几下过后,原本就没有血色的俊脸,变得更加苍白。 “原来只是骗我的么?”自嘲的大笑过后,他的眼里只剩下一望无际的悲痛。 他疲惫的闭上双眼,又昏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0 11:56:19~2021-07-11 19:4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3章 女人哪有不花的? 夏日的阳光总是那么炎热,一阵阵的热浪不断袭来,世人仿佛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烤炉里,稍微动一下便异常燥热。 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一边抱怨着这极端的天气,一边不停的擦拭着额上滴落的汗水,而后寻着阴凉处往家赶。 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两个身形相近的男子。但只需一眼便可看出二人的主仆关系。 一个身姿挺拔而又面容昳丽,衣着素雅却又不失精致,举手投足之间仪态万千,颇有大家公子的风范。 而另一个仍是孩童模样,脸上稚气未脱,他一边打着油纸伞,一边不停的跟那身着一袭白衣的男子抱怨着什么,脸上的表情甚是气愤。 而那白衣男子只是含笑看着他,示意他稍安勿躁。自己则慢悠悠的摇晃着手中的折扇,眼神飘忽的看着眼前的公主府。 他看看那气势逼人的牌匾,又看看手中那只绣着牡丹的香囊,不由得勾唇浅浅一笑。 …………………… 裹着些许热气的夏风吹过池水,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来,那些被某人拔得一干二净的莲花早已在府中侍人的辛勤劳作下,又奇迹般的长了回来。 池里的莲花开得正艳,荷叶下偶尔聚集着小鱼,水面上不时吐出几个泡泡,硕大的莲蓬结着密密麻麻的莲子,随风摇曳生姿。 池上的凉亭处坐着一对悠闲的男女。 宋之玥正不慌不忙的剥着莲子,又时不时的抬眸看向身边看书的女子,见她得空,便将莲子送入她口中。 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明白那话本有啥好看的,她已经捧着它看了半天了,也不陪他说说话,他都快无聊死了。 这时突然有一小侍走到他耳旁低声说了些什么,他听着听着脸色微变,待那小侍退下后,他思索片刻才缓缓开口,“我突然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 “嗯,去吧!”沈颜悦翻了一页书,漫不经心的说道。 闻言,他也没再多说些什么,便转身离去了。 …………………… “公子,你说她什么时候来啊?我们都等了这般久了,她会不会不来了?”那小童抬起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看着眼前的男子说道。 “再等等?也许她就快来了。”裴延抿了抿干涩的唇,面上虽无焦急之色,可心里早已乱成一锅粥,他也不确定她会不会来,或许她早已不记得自己了。 他抬眼看了看日头,发现他们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也不知还要等多久才能见到她,进去通报的小厮也迟迟不见出来,想来应是遇上了什么难处。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香囊出了神。 正恍惚间,小童兴奋的扯着他的衣袖,激动的叫道:“来了来了!她来了!” 裴延慌忙抬起头,在看到眼前之人时嘴角的笑容顿时凝固,“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宋之玥挑眉看着他,笑意不达眼底,“那你希望是谁?” “我……请问公主殿下在么?”裴延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宋之玥将面前的白衣男子从上到下扫视一遍,觉得他有些眼熟,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很忙,请问阁下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传达。” 裴延看着他,握着香囊的手不由得暗自握紧,他想将它亲手交给她,并不想假手于人,最重要的是……他想再见她一面。 他这么久才想着将香囊还给她,不就为了与她再次相见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仰起脸决绝的看着宋之玥,斩钉截铁的的说道:“此物我想亲手交给她……” 非要见到她不可么?难道此人是她养在外面的男人不成。 宋之玥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仔细的回想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他可不就是上次宫宴上弹琴的那位男子么! 当时他就看到沈颜悦与他眉目传情来着,现在倒好,竟然敢公然找上门来了,“你就是那晚弹琴的……伎师?” 裴延黑眸微颤,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显然没料到他会记得自己,却又忽然清醒过来,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伎子,公主怎会愿意见到他呢? 想来面前这位公子便是她派来的吧,她确实不屑于见他一面,他们之间的身份隔着一条鸿沟,她又怎么会看得上他? 到底是他太过高看自己了,他只是玉露阁里一个小小的琴师,说白了就是个清倌,他着实比不过面前这位身世良好的贵公子,她不愿见他也是情理之中。 虽是这么想,可他的心中仍是一片酸涩。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故作淡然的笑了笑,而后拿出手中的香囊递给宋之玥,“也罢,那公子便帮我将此物转交给公主吧!” 宋之玥一惊,眼里写满不可置信,他怎会认不出此物,这不就是沈颜悦经常挂在腰间的香囊吗!又怎会突然出现在别的男子手中?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顾砚迟送给她的物件,只是那时他诓骗她说是自己做的罢了,以此借花献佛。 宋之玥突然记起那些被他忽略的细枝末节,这个香囊明明在自己离开前它还好好的挂在她腰间,可现在却出现在别的男子手中。 那么说明了什么? 说明她承诺的都是屁话! 她这些天果然跑出去喝花酒了,要是他没记错的话,此男子所属的馆子便是京城大名鼎鼎的玉露阁。 宋之玥静下心,镇定的接过香囊,礼貌的朝裴延展唇一笑,试探着问道:“请问公子,这香囊是在玉露阁掉的么?” 裴延不知他是何意,故而顺着他的话答道:“是的!我当时就想叫住她,可恰巧我还有演出,就想着过几日再还给她也不迟,便没有立马叫住她。” “怎么?是公主找不到着急了吗?那请公子代我向她说声抱歉。” 宋之玥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绣工精致的香囊说道:“那倒没有,兴许她自己都没发现呢。” 裴延提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多做打扰了,还请公子将它物归原主!” 宋之玥朝他拱了拱手,应道:“那是自然!天太热了,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这个香囊我会帮你交给他的。” “告辞!” “告辞!” 裴延深深的看了一眼公主府门前的景象,释然一笑后转身离去。 想必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吧?卑微如他,只能将自己的悸动深深埋藏在心底。 ………………… 沈颜悦仍是聚精会神的看着自己手里的话本子,她不是没有发现宋之玥回来之后的异常,以及突然冷却下来的空气,和她无法忽略的从宋之玥身上散发出来的瘆人气场。 无一不在表明,他很生气,非常生气。 可是等了半天仍不见他开口说一句话,她难免有些心慌,难道是自己做了什么惹他生气了? 不能吧?她也没做什么啊! 她郁闷的将书合上,随意的丢在石桌上,瞥了他一眼,“你又怎么了?” 宋之玥半晌不答话,只是失望的看着她,眸子里的忧伤深不见底,他冷冷问道:“这些日子你可曾遵守承诺呆在府里?” “那当然!” “哦?是吗?那你的香囊呢?” 沈颜悦慌忙一摸腰间,这才发现它早已不知所踪,她一抬头便看到宋之玥含着怒意的眸子,顿时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正欲说些什么,端坐在长椅上的宋之玥却朝着她走来,一步一步,脚步沉重,好似踩在她柔软的心脏上。 他的眼里揉和着许多情绪,有失望,有愤怒,也有悲伤,却独独不见后悔。 他走近沈颜悦,将藏在袖子里的香囊拿出,塞到她怀里,然后转过身说道:“收好了,下次可别再掉了!” 沈颜悦这才明白他此番动作其实只是为了试探她,他什么都没发现却还是想要套她的话,还好她没有因此暴露,不然就麻烦了。 她轻舒口气,放松下来,信誓旦旦的向宋之玥保证,“放心,绝不会有下次!” 宋之玥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了,徒留她一人在风中凌乱,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她总觉得,宋之玥今天有些不一样。 …………………… 宋之玥独自站在栏杆处,看着不远处的亭子出神,沈颜悦的一举一动都清晰的映入他的眼中。 他烦躁的揉了揉酸痛的额角,将心中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了下去。 知道她在骗他,可是他也不想再去纠结那么多了,有时候他过分追求真相,只会让她更加厌烦他。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都做过些什么,他也不想再去深究了,他心中明白,她不会承认。 他也知道,她向来是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但她却喜欢身子清白的男子。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去那种地方只是单纯的喝喝酒,其他的什么都不做。 只要这些日子里她没有偷偷和府里那男人发生过些什么,他就都可以原谅她。 她可以违背大多数承诺,但这一个除外。 不就是喝喝花酒吗?女人哪有不爱玩的?这有什么关系,只要她还陪在他身边,那便足够了。 他看着远处的身影,淡然一笑。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7-11 19:48:19~2021-07-14 13:2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要他死 顾如沉默的站在床前,满眼心疼的看着自家儿子憔悴不堪的面容,眼角竟沁出少许泪花,她拿袖子胡乱的擦了擦,然后悄悄走向外间。 顾元毕恭毕敬的候在门外,看到她出来后轻轻朝里看了一眼,轻手轻脚的拉上了房门。 顾如负手立与檐下,看满园花团锦簇的模样心中更加愠怒,它们倒是开得很好,可她的儿子破败的躺在床上,一如枯死凋零的花。 “他这样多久了?”良久,顾如才轻声开口。 顾元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挺……久了吧……” “那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她转身,满含怒意的眼瞪着他,脸上似结了一层寒霜。 顾元慌忙跪下,低下头支支吾吾道:“是公子……他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告诉您!” “公子嫁过来就没有快乐过。”他又补上一句,心中也越发酸涩。 顾如抬头望了望天,脸上一片茫然,她开始醒悟过来,原来她儿子一直在骗她,什么公主很疼他,已与他重修旧好……通通的都是假话! 他其实过得一点都不好,甚至是非常糟糕! 可他为什么总是不肯将真相告诉她,还将她蒙在鼓里,想必是为那个女人打掩护吧? 那个女人也太不识好歹了些,竟然连丞相府的脸面都不顾,终日与那御史之子厮混,却不肯雨露均沾,怜惜她这可怜的儿子。 说到底,还是那宋之玥惹的祸。 她微微合上凌厉的凤眸,心里顿时形成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不如……就将那宋之玥底铲除掉好了,这样她的儿子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她缓缓睁开眼,轻舒一口气,眼底一片澄澈。 这时,室内响起了顾砚迟微弱的叫唤声,顾元顿时紧张的站起来,看着顾如不知所措。 听着自家儿子嘶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她摇摆不确定的想法更加确定。 她要宋之玥死。 她对着顾元冷静的吩咐道:“你好生照顾公子,将我带来的药给他服下。” “对了!不要告诉他……我曾来过。” “是!”顾元一一应下,见到她不再说话,他便急忙跑进去了。 顾如呆愣了一会儿,听着里面传来的交谈声,忍住想要进去的冲动,决绝的转身离去。 …………………… 不知为何,宋家的生意又一次出现了问题,名下店铺的利益出现了大面积的损害,宋母不得不再次将宋之玥召回。 这日,宋之玥央求沈颜悦送他出门。 他死死拉着她的手腻歪一番,才肯乖乖撩开车帘踏上马车。 沈颜悦心中松懈,终于把这瘟神送走了,她又可以快乐一段时间了。 可马车将要启程时,宋之玥又突然叫停,撩开侧面的车帘探出头来,嬉皮笑脸的看着她说道:“你都不再看我一眼吗?” “要是以后再也看不到了怎么办?”他趴在窗口笑吟吟的看着她,眸中涌动着铺天盖地的柔情。 沈颜悦也顺着他,对上他黝黑的眸,浅浅一笑。 顷刻间,周围静得可怕,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人,他们的眼中只剩下了彼此,离别的情绪在心中涌动,可眼里的情意却那么真实。 她突然心中一痛,好似有种错觉,觉得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一惊,陷入无尽的漩涡。 “我走了,别太想我哦!”不等她回神,他便放下帘子,安安分分的坐回车里。 “我会回来的!”她听到马车内传来他信誓旦旦的声音。 她沉默不语,却在心中暗暗回应:我等你。 车夫一拉缰绳,马车缓缓启动,车轮碾在石板上的声音格外沉重。 她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它越走越远,阳光将车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模糊了她的视线。 直到马车淡出她的视野,她才转身,裙角带起一阵风。 谁知,这一眼竟是诀别。 ……………… 马车平稳的驶在官道上。 宋之玥慵懒的靠在侧壁,闭上眸子小憩。 不知为何,自从踏入这辆马车起,他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浑身乏力,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只想睡觉。 正迷迷糊糊间,他感到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异常的行为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想要站起身询问些什么,可他的脚却酸软无力,提不起来,他甫一起身便摔在了车里,一头磕在了凳子上,额角顿时血流如注,身上的玉也摔了出来。 玉“砰”的一声掉在车厢里,碎成一地残渣。 零零星星的血滴落在那块破碎不堪的玉上,殷红殷红的,诡异得可怕。 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玉就这般碎了,他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己也会命丧于此。 车夫在外面大声叫着什么,宋之玥早已听不清,只依稀听到在叫他跳车逃命,他只能无奈的笑了笑,因为他早已动弹不得。 耳畔的风声呼啸而过,他听到了车翻滚撞击崖壁的声音,零零碎碎的树叶和残枝闯了进来,他知道外面已是万丈深渊。 磕磕碰碰之间,宋之玥从马车里摔了出来,如一道靓丽的抛物线,他的身子极速坠落,满眼皆是倒退又模糊的景象。 风声越来越尖锐,他绝望的闭上眸子,脑海里却清晰的浮现出她的容颜,眼角的泪翩然落下。 他不能陪在她身边了。 “砰”的一声,重物落地,开出妖冶的花。 ……………… 一语成缄,她再也看不到他。 宋之玥死了。 死在了去往青州的路上。 听说是半道上马车突然失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向了一旁的悬崖,速度之快让人反应不过来,身后跟着的侍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坠入悬崖却无法支援。 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他必死无疑。就算大难不死,崖底那些不知明的生物也会将他啃噬,他绝无活着的可能。 沈颜悦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多大感觉,脸上的表情也依然平静如常。 可她却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却又总是在某些时候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他,他给她留下的影响太过强烈,平日里就喜欢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她无论做些什么,都会习惯性的叫他,可却再也没人回应。 府中的事物,目之所及,都是他。 她没有再多想,毫不犹豫的将他留下的所有东西一把火烧了,免得日后留有余念。 人死不能复生,她深刻明白这个道理,而她依旧要活下去,她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她呆愣的站在火堆旁,愣愣的看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心里空落落的,那些残存的记忆也随着跃动的火光一遍遍映入脑海。 火光冲天,她却如坠冰窟。 回忆汹涌如厮,以排山倒海的趋势向她袭来,她险些喘不过气来,顾砚迟静静的站在她身后,轻轻的扶住她摇晃的身子。 她回头,看到他淡漠的眼,脸上苍白毫无血色,好似真的生了一场大病。 顾砚迟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将一件衣裳披在她身上,然后默默的走开,退到她身后三步处,安静站立。 她也不发一言,转过身来看着那堆东西在大火的吞噬中渐渐消失。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物品燃烧发出的那些噼里啪啦的声音。 在这片狭小的天地里,只有顾砚迟在默默陪伴着她。 她蹲下身来,想要像平常人那样放声大哭,可却遗憾的发现自己哭不下来,心里竟然平静的很诡异,就像已经习惯了他的离去那般。 随着那最后一缕青烟消散,她的心也不再躁动。 他走了,真的走了。 她呆愣了片刻,恍惚的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顾砚迟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的身旁,静静的注视她,看着她将残局收拾好。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逝者已矣,公主请节哀。” 她轻轻点头回应,沉默的靠在他的肩膀,闭上了双眼。 过了半晌,她牵起他的手,说道: “走吧!我们回府。” 顾砚迟侧头看了她一眼,重新捉起她的手,十指相扣。 “好,我们……回家。”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相逢即是缘,感谢一路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