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橙味喜欢》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甜橙味喜欢 作者: 让晚舟 文案: 陈橙有一个秘密，她喜欢哥哥的朋友。 十八岁那年追到了祖国边疆的雪山上，等待她的却是曾经给予她温暖的人，冷眼看着她说着无情的话。 “陈橙，陈家就是如此协恩图报的吗？我希望你能清醒一点，我只是把你当作妹妹。” 那一天陈橙羞愤逃走。 成功赶走了陈橙，沈远瞻却后悔了。 阴差阳错之下他成了陈橙的教官，可是小姑娘似乎不愿意搭理他了。 为了挽回陈橙沈远瞻使出了十八般武艺。 军训时，被沈远瞻堵在角落的陈橙双颊酡红,又羞又气，她不懂这个万分嫌弃她的男人怎么仅仅几个月突然转了性。 “沈远瞻,是你说的，我们不合适！” 被陈橙戳中心窝子，沈远瞻补救。 “我们合适，我们绝配，天仙配！” 从前陈橙觉得沈远瞻沉稳、帅气、有责任心，现在只觉得他是真的不要脸。 阅读指南 追妻火葬场 双洁放心入。 不专业，勿深究。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远瞻，陈橙 ┃ 配角：《饲养神明后我火爆道士圈》预收求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守着边疆我守着你。 立意：和平与爱 第1章 今天是九月十一，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如果非要说特别的话，今天特别闷热。 整个宣城一中除了老师的讲课声就是学生用书本、自制的扇子扇风的声音。 ‘不对，还有古董级别的电风扇嘎吱嘎吱幸苦劳作的声音和教学楼外灯笼树上讨人厌的蝉鸣声。’陈橙这样想。 陈橙咬着笔头，紧皱眉毛，直视老师的眼睛，努力想要跟上物理老师的讲课内容。 她的化学生物很好，在全国全省的大赛中都得过奖，三大主科也不错，独独这物理一塌糊涂。 物理老师说一句，陈橙跟着点一下头。 看得她刚睡醒的同桌一愣一愣的。 李清川揉着眼睛压低声音问陈橙。 “陈橙你都听懂了？” 陈橙表情不变的偏过头，一本正经的摇头。 “没有。” 那句“下课去我家替我补补课。”生生卡在李清川喉咙里。 “你继续。” 李清川有点无语，听不懂还一直跟着老师点头，他也是昏了头，让陈橙给他补什么不好，居然想让她给自己补物理。 李清川和陈橙两人的缘分很深，从幼儿园开始两人就在一个班，可以说是青梅竹马。 和别的青梅竹马不同的是，他们不喜欢对方，除了小时候会掐架以外，懂事后也相处得很融洽。 当然，除了陈橙总是吵着以后让李清川给她当伴娘的时候除外。 上完最后一节物理课就放学了，班上的人都在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陈橙的好闺蜜袁之雅抱着还没来得及拉好拉链的书包兴奋的对两人说。 “小川，小橙子，我请你们喝风情街新开的那家奶茶店里的水果茶吧！听说有好大一桶呢！我们三个可以分着吃。” “好呀！” 有人请自己喝果茶，李清川自然是愿意的，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陈橙放慢了收拾书包的动作，跟袁之雅对视了一眼，袁之雅冲她眨了眨眼。 “我就不去了吧！我跟人换了今天打扫卫生，你们去，我下次跟你们一起。” 她不能去李清川有点遗憾，读高中后他们三个都是一起回家，一起上学，一起吃好吃的，形影不离。 不过李清川也就抱怨了两句陈橙，就带着袁之雅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李清川将自己的包挎在一边肩膀上，又顺手接过了袁之雅的书包，单手在身前比划遮什么。 袁之雅抬头一直仰望着身边的男孩。 陈橙陷入了深思。 ‘是从什么时候之雅开始满心满眼都只有小川的呢？时间真的过得好快，不知不觉中小川怎么就比自己和之雅高了一个头。 自己好像问过之雅为什么喜欢小川，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好像是，我喜欢总是趴在阳光下睡觉的小川，感觉怎么都睡不够，却又总是考很好；喜欢会自然接过我两个的书包的小川；喜欢在球场上挥洒汗水的小川；喜欢在晚会弹吉他的小川；喜欢总是很乐观，总是笑得一双大眼睛眯起，露出两排整齐大白牙的小川。 好像有很多人都喜欢小川，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呢？我什么时候会有喜欢的人呢？’ 一声响雷打断了陈橙的天马行空。 雷声过后是大雨拍打在地上的声音，陈橙跑到窗边被吹进来的雨打湿了肩膀。 陈橙拍打着身上的雨水，退回位子上。 “太倒霉了吧！” 偏偏今天没带伞，偏偏今天没和小川、之雅一起回家，偏偏今天她家那个冷面阎王在家。 走神的时间太长，打扫卫生的同学都走了，整个高三大概只剩下她了。 没办法，陈橙只能顶着大雨跑到了公交车站。 衣服全湿透了，一阵风吹来，冷的站在公交车站的陈橙一直打哆嗦。 现在这个时间段是高峰期，看着人挤人的公交车，陈橙犹豫的后退了一步。 她不想把别人身上蹭湿弄脏。 “小妹妹快上来呀！都湿透了，小心感冒！” “对呀！对呀！” 公交车上的人都招呼她上车，还有人要伸手拉她。 陈橙红着眼眶挤了上去，关门的时候还有人扶着她。 感动得她一边道歉一边道谢。 一车的人被这个小姑娘逗得哈哈大笑。 到了目的地，下了车的陈橙还在道谢，车上的人都叫她快些回去。 许是乐极生悲，才跑出去不远的陈橙被摆放在路边的自行车绊了一下脚。 一跟头直直摔进一个小水坑里。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地上能出现一个大缝让她钻进去。 顾不得疼，陈橙爬起来就往家的方向跑。 现在她满脑子想的只有希望路人都没看清她的长相。 一路上磕磕绊绊，总算是到了家门口。 陈橙掏出钥匙开门，疼痛感后知后觉的蔓延上来。 手心，手臂，膝盖都擦破了皮。 钥匙插进去，却没力气拧开。 委屈涌上心头，反正她们小区也是一层一户，陈橙干脆放声大哭了起来。 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打开了门。 陈橙还以为是自己父母，作势就要抱上去好好诉说自己的委屈。 抱住开门的人就开始哭。 不对呀！这手感不对呀？这一身紧实的肉，不会是她那位冷面阎王哥哥吧？ 不管了，现在她这么惨，如果陈栖迟还骂她就太没人性了。 “陈橙？” 陈橙身后传来她熟悉的声音，冷面阎王！听到这声音，陈橙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他这位哥哥从她读初中开始，就不再是那个和蔼可亲的哥哥了，什么时候都板着个脸。 每次叫她名字肯定没好事。 等等！她哥在她身后，那她现在抱的人是谁？ 陈橙缓慢抬起头，眼前这个人和她哥留着同款寸头，个头也差不多，不一样的是，她哥的严肃都是他从小自己培养的，眼前这个人是发自骨子里的严肃。 但是，自己抱的这个人好帅啊！浓眉大眼，眼角偏偏生了一颗泪痣，白皙的皮肤，棱角分明的脸。 这样一张板正严肃的脸，现在却笑得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 陈橙想，她大概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喜欢是心跳加速，是眼里只有你，是想黏在一起。 陈栖迟可不管陈橙的春心萌动，提起她的后衣领把她生生从这个帅气的男人怀里扯出来。 “陈橙！你都多大了？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尽管再不舍，陈橙对陈栖迟的害怕是刻进骨子里的，只能乖乖松手，双手自然放下，搅在一起，死死盯着自己的鞋。 有害怕，也有害羞。 帅气的男人看不下去了帮陈橙说话。 “你妹妹应该是没看清人，把我当作你才会抱上来。” 陈橙赶紧顺着竿子爬，不住点头。 “对的，对的，就是这样的。” 陈栖迟一记刀眼过来，陈橙又老实的低下头。 目睹这一切的男人，忍不住低声笑了出来。 完蛋，笑得好好听！陈橙想。 “就算刚刚你是没看清人，那你这一身怎么解释？” 陈橙的小脑袋高速运转，最后死机。 她这一身，想撒谎都很难。 本以为可以避开她哥，结果被抓个正着。 看着自己被泥水泡到发黄的白球鞋，再看看帅哥脚上干净的拖鞋，陈橙想哭，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家得拖鞋这么干净？ 她现在站的地方已经有了一滩水，帅哥的身上也都被他弄脏。 越想越委屈，陈橙也不回答自己哥哥的问题，低头小声啜泣起来。 别问她为什么不大声哭，当然是不能在帅哥面前露出那么丑的一面。 陈栖迟最怕陈橙哭，也不会哄她。 沉默着把陈橙带回她的房间。 “好好洗个澡，别感冒了。” 陈橙乖乖点头，关门的时候听他哥对外面的帅哥说。 “远瞻，你也去洗洗，真抱歉，我妹把你搞成这样。” 他叫远瞻吗？他姓什么呢？ 陈橙在房间里磨蹭了半个多小时才搞完。 把平时不用的她妈妈帮她准备的护肤品都用上了，觉得自己不够香，还把朋友送的压箱底的香水找了出来。 常年扎着马尾的头发也放了下来。 陈橙出来的时候，只有那个叫远瞻的帅哥一个人在客厅。 沈远瞻听力很灵敏，陈橙打开房门的时候他就转过了头。 看见陈橙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原来陈栖迟的妹妹洗干净了这么可爱。 白白的脸蛋，还有两坨婴儿肥，和他哥哥一样浓密的眉毛，却比陈栖迟的看起来更温柔一些，一双大大的眼睛。 沈远瞻去厨房端了一碗姜汤递给陈橙，陈橙受宠若惊的接过，小心的坐在他刚坐过的位置旁边。 谁知沈远瞻换了一个地方坐。 这在陈橙眼中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帅哥为她亲手做姜汤。 接收到陈橙感激感动的眼神，沈远瞻尴尬的笑了笑。 “这是你哥给你做的，他去接你爸妈了。” “嗯？” 这句话无疑像一盆冷水浇下来，比起失望更多的是尴尬。 他一定是懂了自己的意思才解释的。 陈橙慌慌张张的把姜汤一口喝下去。 沈远瞻急得站了起来。 “烫！” 伸手想抓住陈橙的脸，检查她的舌头。 陈橙却躲了过去，豪迈抬手擦掉嘴边的汤汁。 “不烫。” 说话都大舌头了还不烫，沈远瞻看着陈橙湿漉漉的双眼，没有拆穿她。 小姑娘好像又要哭了。 陈远瞻想了想决定说点什么转移小姑娘的注意力。 “你叫什么？” “陈橙。” “橙子的橙吗？” “嗯。” “你呢？” “沈远瞻。” “是取自高瞻远瞩吗？” “嗯。” 他的名字真好听，不像自己的，很土，为什么爸妈给哥哥取得名字那么好听，在她这里就这么草率？ 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自己一直在出丑，为什么不能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好一点呢？ 真是越想越郁闷呀！ “很好听哦！” “什么？” 陈橙疑惑的抬起头。 沈远瞻笑得温柔。 “我说，陈橙很好听。” 第2章 从小到大有很多人夸她的名字好听，但都没有这一次让陈橙开心。 现在气氛这么好，自己不得说点啥？说点啥才能显出她的智慧与魅力呢？ 还没等陈橙纠结完，陈栖迟就带着她爸妈回来了。 客厅瞬间变得拥挤，陈橙甚至被挤到了一边，和沈远瞻之间隔了三个人的距离。 她爸妈很喜欢沈远瞻，她妈是因为是个颜狗，他爸是喜欢沈远瞻身上那股子天生的沉稳劲和她哥装出来的不一样。 被挤开的陈橙不满的对坐在她身边的陈栖迟小声嘀咕。 “好挤啊！你能不能让开？” “挤？”陈栖迟斜眼凉凉的看着陈橙。 陈橙顶着她哥威胁的眼神大胆点头，她就不信爸妈在家，他还敢骂自己。 陈栖迟指着一旁的沙发对陈橙说。 “那你坐那边去不就好了。” 陈栖迟这句话声音可不小，三个人都被他两个吸引了注意力。 陈妈妈皱眉呵斥。 “两个又在吵什么！” 这两兄妹从小就合不来，但是平时家里如果有客人，两人也会有所顾忌，今天怎么在客人面前就吵起来了。 “妈，陈橙说挤，我让她坐过去！” 陈栖迟恶人先告状。 “我没有！”陈橙急忙辩解，反正爸妈平时都偏袒她，她打死不承认就好了。 “陈橙你真行！敢说不敢认？” “哥哥！你……” “我怎么？你是不是想说，你说什么大实话。” 陈妈妈懒得听他两个吵，把两个人赶到了一把小沙发上。 陈栖迟一八五的大高个，跟陈橙挤一把小沙发，两人都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陈栖迟你别挤我了！” “你叫我什么？” “陈栖迟！”陈橙不甘示弱的吼回去。 反正已经在沈远瞻丢了很多次脸了，陈栖迟还故意整她，现在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是我挤你吗？是你自己太胖了吧！” 小时候陈橙不敢跟他顶嘴，长大了胆子也越来越大，顶嘴的次数越来越多。 他不能打她也舍不得打她，只能在嘴上占便宜。 陈橙前两年猛窜个头，陈妈妈就给她投喂了不少好东西，就希望她长高一点再长高一点。 结果长高了也长宽了。一六五，一百二十斤。 陈橙本就属于肉很松的类型，这下显得更胖了。 平时除了陈栖迟说她胖，其他人都说她白白胖胖的，看着可爱又吉祥。 所以陈橙从不把胖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何况，她一直认为自己只是微胖。 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喜欢的人，陈栖迟还当着沈远瞻的面说自己胖！这让她很难堪。 陈橙瞟了一眼沈远瞻，他嘴角含笑，看着自己和陈栖迟打闹。 这笑到陈橙眼里就变了味，他肯定也笑自己胖，他肯定嫌弃自己。 越想越委屈，陈橙红了眼眶，低下了头。 她发誓，从今天起，她一定要努力减肥，一定要瘦下来。 没听到陈橙的反驳，陈栖迟弯腰看了陈橙一眼。 完了，要哭了，他瞬间后悔，恨自己嘴上没把门，他一直意识不到陈橙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会在乎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他现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把两个人赶到一张沙发上后，陈妈妈放话，两人不和好，今天不许吃饭。 然后带着陈爸爸去厨房做饭。 这种事情陈栖迟和陈橙经历了很多次，最初是面对面站着，后来是挤在一张小沙发上，什么时候和好，什么时候才能分开。 所以陈栖迟觉得这次也没差。 哪成想，平日里争吵的话，今天却弄哭了陈橙。 陈栖迟见不得女生哭，也不会哄。 只能板着脸说。 “陈橙你怎么这么喜欢哭？没人喜欢哭，特别是我们这种大人，都不喜欢总是哭的孩子。” 陈橙抬头想跟他争论，余光却瞟到了沈远瞻。 他和陈栖迟一样大，那他肯定也不喜欢爱哭的女生吧！ 陈橙生生将眼泪忍下去。 “我才没有哭。” “陈橙，你今天很不正常，是不是发烧了？” 她这样，陈栖迟反而不适应了，甚至觉得事情透露着一丝诡异，说着就要摸陈橙的额头。 陈橙躲开了陈栖迟的手，跳起来。 “我不跟你计较了，我去帮爸妈做饭。” “你会做什么饭！别去添乱。” “我不会，还不能学吗？” 她这个哥哥只会拆她的台。 陈爸陈妈从小就宠着陈橙，陈橙是典型的十指不沾阳春水，才进去厨房一会儿就被赶了出来。 陈橙尴尬的回到客厅，忍受陈栖迟的冷嘲热讽。 吃饭的时候，陈橙抢先一步坐到了沈远瞻的旁边，还甜甜的冲他笑。 看得陈栖迟不是滋味，陈橙似乎很喜欢沈远瞻，比喜欢他这个哥哥更喜欢。 平时他坐的位置被陈橙坐了，陈栖迟只好往旁边挪了一个，酸溜溜的刺激陈橙。 “你就算再黏着他，回学校了每天跟他睡一间房的也是我。” 不用陈橙怼他，陈妈妈就给了他一筷子。 “这么大的人了，就不知道让着点妹妹，非要跟她争出个输赢？” 说完又温柔的给沈远瞻夹了一块红烧肉，全程变脸比翻书还快。 “远瞻多吃点，这个假期都在我们家里住吧？” 沈远瞻受宠若惊的接过红烧肉。 “对，这两天要麻烦你们了。” 一直把注意力都放在沈远瞻身上的陈橙有些奇怪的想，她记得自家哥哥很少在家，好像很少放假的样子，这次又不是寒暑假，怎么放了几天的假？ 不过这都不重要，住在她家，她就能每天看到沈远瞻了。 “哥，你们放多久的假呀？” 陈橙给自家哥哥也夹了一块红烧肉，其实她想夹给沈远瞻，也想问他，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别搞得太明显吧！ 陈栖迟奇怪的看着陈橙，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自己了？还给他夹菜，他怎么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爱管着陈橙，陈橙也挺怵他，只是总爱硬着头皮跟他对着干。 “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我才刚回来，你就想我走？” 陈栖迟把陈橙给他夹的红烧肉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跟陈橙拌嘴。 “我没有！你们为什么放假呀！” 陈橙翻了个白眼，果然对她这个哥哥不能太温柔，陈橙干脆也不装了，估计沈远瞻也知道自己跟陈栖迟不对付了，只能从别的地方让他对自己有所改观了。 “道上的事你少打听！”陈栖迟冷着脸说。 她哥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的犯贱的？陈橙被陈栖迟气得脸都红了。 “我要在你家借住三天。” 一直在一边看戏的沈远瞻开口替陈橙解围。 啊~好温柔，不像她那个只知道欺负她的陈栖迟。 他也没说放假的原因，可能国防生的假期真的不能打听吧。 不过放三天的话，今天是星期一，明天开始她们就要上晚自习了，她还得早早出门，这简直没有时间相处嘛！ 陈橙忧虑的捏了一把自己腰上的肉，更没了食欲，放下筷子。 “我吃饱了。” 陈妈看着她碗里剩了一大半的饭，担心的问。 “不舒服吗？吃这么少？” 陈爸也担心的看着她。 “没有不舒服，就是吃饱了。” “陈橙，你不会想减肥吧？”陈栖迟一眼就看出了陈橙的心思。 “我没有。”陈橙矢口否认。 如果让她爸妈知道她要在高三这么重要的关头减肥，还得了。 陈栖迟也没拆穿她，女孩大了，有爱美的想法很正常。 吃完饭的陈橙一直坐在客厅注意着餐厅的动静。 “远瞻，我们去我房间玩两把游戏，好不容易放个假要好好放松一下。” “好。” 陈橙赶紧放下手里的书追了上去。 “我也想跟你们一起玩。” 跟到门口，沈远瞻先进去，陈栖迟堵在门口，一只手顶住了陈橙的脑袋。 “你去写作业。” “我作业写完了。” “那就去复习，都高三了。”说完无情的关上了门。 陈橙只好气愤的回了房间。 ‘沈远瞻这么优秀，肯定也喜欢优秀的女孩子。’陈橙坐在书桌前想。 其实她的成绩不差，但是想考哥哥那个大学，还是差了一些。 陈橙化悲痛为力量，打开了书本。 半夜，陈橙在梦里看见了一大桌子菜。 有烤鸡，火锅，麻辣烫，果茶。 她坐在桌子的一边，沈远瞻坐在她的对面，伸手对着桌上的食物大手一挥。 “小橙子，放开了吃，哥哥请你的。” 陈橙手都放在了烤鸡上，又收了回来。 “可是，我太胖了，吃了会更胖，那样你不会喜欢我的。” “不，你怎样我都喜欢。”沈远瞻深情的看着她。 对于这个回答，陈橙内心十分荡漾，不真实的问。 “真的吗？” “真的。”沈远瞻回答得很坚定。 双重诱惑下，陈橙扯下一只烤鸡腿就一大口咬了下去。 “嘶溜~” 陈橙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悠悠转醒。 房间里没有一桌的美食，更没有沈远瞻，只有昏黄的地灯。 “咕咕咕”陈橙的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 陈橙坐起来从床头柜上抽了一张纸，擦掉嘴角的口水，又去浴室洗了个脸。 “现实总是这么残酷。” 陈橙单手撑着洗脸池，一手抚摸自己空荡荡的肚子。 最后难忍饥饿的陈橙摸黑到厨房，想多喝点水充饥。 她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从前只是不在意，现在决定减肥，就算饿死也要瘦下来。 打开厨房的灯，漆黑的厨房一片大亮，沈远瞻端着一杯水站在流理台边。 陈橙揉揉眼睛，再睁开，沈远瞻还在。 这个就是缘分啊！半夜起床喝个水都能遇见。 其实陈橙打开房门的时候，沈远瞻就注意到了。 他猜小姑娘是饿醒了。 出来的时候也不开灯，这是她自己家，总不能是因为怕打扰到家人，至少经过下午的相处，小姑娘应该也不是这么细心的人。 估计是起来偷吃了，沈远瞻突然就很想逗逗她，所以一直没有出声。 第3章 “好巧啊！你这是？” 陈橙压抑这兴奋明知故问，她实在想抓住每一个机会沈远瞻多说说话，也想跟他多待会儿，好让他对自己的印象深一点，再深一点，当然希望都能是好印象，白天那些就算了。 没想到小姑娘脸上丝毫没有他猜测的窘迫，想来估计是比较自来熟，这半天的时间就已经把他当作很熟的哥哥了，真是一个心里丝毫不设防的小孩子。 沈远瞻举起手中的水杯在陈橙面前晃了晃。 “口渴，来喝水，你呢？” 这句话陈橙听来就是，我是随着缘分来的。 “我也来喝水。” 说着陈橙走到沈远瞻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沈远瞻侧过身子给她腾地方。 只是来喝水？这倒是他没想到的，陈栖迟不是说他妹妹的饭量很大吗？ “我以后怎么称呼你？也叫哥哥吗？” 哥哥两个字陈橙说得很轻，怎么回事，平时觉得再平常不过的两个字，当着沈远瞻的面念出来怎么这么羞耻啊~！ 感觉像是在调情啊！！！陈橙低着头掩饰自己的激动，心里那只土拨鼠嗓子都快叫哑了。 这些粉红泡泡完全没笼罩到沈远瞻，他抬手点了点下巴认真思考一下说。 “叫远瞻哥哥吧！跟你哥区分一下。” “好，远瞻哥哥。”陈橙低头娇羞的叫了沈远瞻一声，想抬头看他又不好意思。 陈橙的声音本来就甜，这次她还刻意夹着嗓子叫人，让人听起来只觉得甜得发慌，腻腻的，有种心上化了一层糖水的感觉。 气氛随着陈橙这声称呼变得有些暧昧。 这感觉让沈远瞻很奇怪，自己让别人叫的，她叫了自己怎么又浑身不自在。 两个人站在那里喝自己的水，都没说话。陈橙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了。 沈远瞻站得笔直，目视前方，他连喝水的时候也姿势端正，俨然一副老干部风。 喝光了水杯的水，沈远瞻放下水杯打算回客房继续睡。 “咕~” 整个厨房都是陈橙‘婉转悠扬’的肚子抗议声。 沈远瞻顿住，不可置信的看向陈橙，视线一路下滑盯着她的肚子，这么大的声音真的是这姑娘肚子发出来的？ 发出声音的那一刻，陈橙就双手捂住了肚子，但是声音还是传了出来，而且很大。 陈橙现在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低着头紧紧咬唇，脸红得滴血，眼睛也红彤彤的盛满了眼泪，只要一眨眼，她就能哭出来。 她强忍着想哭的冲动，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肚子，生怕它再发出令人羞耻的声音。 早知道是这样，她今晚就算饿死也不会出来，明明她每一次都很努力的去做好了，可是为什么每次都在他面前丢人呀！ 两个人都不说话，沈远瞻看了一眼陈橙，脸红得像猴屁股一样，估计觉得很丢人，他很快转过了视线。 厨房静得两人得呼吸声都显得很大，沈远瞻放轻了呼吸，生怕身边找个爱哭包哭出来。 “家里有面吗？我给你煮碗面吧。”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沈远瞻开口打破了僵局。 换作以前，发生这么丢人的事，陈橙早哭了。 想着沈远瞻不喜欢爱哭的女孩子，陈橙忍着想哭的声音摇头说。 “我不吃。” 陈橙在跟自己赌气，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不争气，总是把事情搞砸。 沈远瞻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不顾陈橙的拒绝直接打开冰柜找面找食材，他只知道小孩饿了就得吃饭。 “我真的不饿，我不吃。”陈橙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沈远瞻身后，一直说着拒绝的话。 她现在吃了，之前挨的饿和出的丑都白瞎了。 沈远瞻拿出了面条和两个蛋，手上不停。 “我饿了，很饿，你陪我吃吧。” 他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跟陈栖迟做了三年多的室友，天天听他提起家里这位小祖宗，虽然第一次见陈橙，也不小了，但是在他眼里和陈栖迟一样，都觉得陈橙还是小孩子。 既然是小孩子就得哄着。 陈橙屈服了，坐在餐桌边等沈远瞻。 她也想开了，虽然丢人，但是也得到了一个难得的机会，可以吃他做的饭。 十几分钟后沈远瞻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面过来，陈橙站起来接过一碗。 上面还卧着一个蛋。 陈橙低声说了句谢谢，尝了一口，没有很美味，但是不难吃。 这对于陈橙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陈橙吃完后，用纸巾尽量优雅的擦嘴，刚刚她确实饿了，吃得有点粗鲁，现在想挽回一下形象。 笑眼盈盈的对沈远瞻说。 “很好吃。” 沈远瞻对自己的厨艺有很清醒的认知。 “你是第一个说我煮的面很好吃的人。” “真的吗？” “真的。” 陈橙满足的拍拍自己的肚子，心里想着。 那你以后都会对我有很深刻的印象，每次煮面吃的时候都会想到我，因为我是第一个夸你的人。不过我更希望以后我都能陪你一起吃你做的东西。 沈远瞻收拾桌上的碗筷催陈橙早点去睡觉，明天还得早起上课。 投喂这么一顿，他还真的有点带入哥哥的角色了。 陈橙乖巧的点头，道了声晚安，目视着他进厨房就去睡觉了。 “我妹给你添麻烦了。”陈栖迟的声音悠悠的出现在沈远瞻身后，说完他还打了个长长的哈切。 沈远瞻把洗完的碗摆好，转身擦手，问斜靠在他身后的门边的陈栖迟。 “什么时候醒的？抱歉把你吵醒了。” 陈栖迟单手插兜，一手放在沈远瞻的肩膀上。 “哥们儿，你想多了，你们不是都好奇我的听力怎么这么灵敏吗？”陈栖迟收回自己的手边朝自己房间走边说。 “练的，陈橙那小屁孩小时候有时候会梦游，我得起床守着她。我都快神经衰弱了。” 为了避免沈远瞻有早起的习惯，陈橙早上还是好好拾掇了一下自己才出门。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是对的，沈远瞻果然跟他哥不一样。 她哥回家了只会睡懒觉，而沈远瞻已经端正的坐在饭桌上陪她父母吃饭了。 陈妈朱筠像往常一样给陈橙的早餐打包好，让她待会儿在路上吃。 宣城一中到陈橙家走路要二十分钟。 陈橙出生的时候是早产，身体一直不太好，医生让她多锻炼，陈栖迟没上大学之前都是每天先送陈橙去上学，自己再去上学。 陈栖迟上大学后，变成了陈爸，陈子石送。 从高二起陈橙就不让家里人送了，每天自己和李清川一起去上学。 陈橙背好书包，提起朱筠替她打包好的早餐，假装犹豫又为难的开口。 “爸，你今天能送我去上学吗？” “爸爸今天早上走不开，你自己跟清川一起吧，好吗？”陈子石带着歉意柔声跟陈橙商量。 他们这个宝贝女儿可是他们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除了陈橙跟陈栖迟吵架的时候，他们会假装呵斥几句，平时什么都会依着她。 陈橙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为了不让他们看出来只能低着头，这样反而显得她更失落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以前她父母都是以家庭为重，但是两人都是独生子女，两边家里都有产业，所以想以家庭为重，事业上的事也总是让他们忽视两个孩子，他们自己也觉得很累。 后来陈橙渐渐独立之后，又从来不惹事，也努力学习，她父母这两年才逐渐把重心放在事业上。 最近她父母好像都很忙的样子，陈橙才提出了这件事情。 “可是李清川昨天犯错了，老师让他今天早点去负责……”陈橙斟酌了一下“负责开三天的教室门。” 朱筠担忧的开口：“他犯什么错了？罚这么重？清川那小子可是能多睡半分钟就多睡半分钟的，不过你们老师真的了解学生，知道哪个学生该怎么罚，也算是因材施教的一把好手了。” 这件事情都是陈橙编的，她也怕说太多传到李清川父母耳中，只是说自己要迟到了给搪塞了过去。 “我让你哥送你。” 朱筠说完就站起来要去叫陈栖迟。 完了，陈橙惊悚的抬头，她哥最了解她了，万一让陈栖迟看出她的小心思，她就玩完了。 “妈……”陈橙拉住朱筠的手，朱筠奇怪的看着一脸菜色的陈橙，不知道这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陈橙也不知道改怎么编了。 “阿姨，你别叫陈栖迟了，他昨晚忙得有点晚，我去送陈橙吧！” 沈远瞻擦干净嘴角和手，站起来，接过了陈橙的书包。 正好，陈子石和朱筠也懒得听陈栖迟抱怨，说不好两兄妹还得吵架，沈远瞻这次算是帮他们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他们也不跟沈远瞻客气。 “远瞻，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反正我也没事做。” 沈远瞻的家不在市中心，在郊外，他高中也不是在宣城一中读的，所以全程由陈橙带路。 一路上沈远瞻都放慢了步子配合陈橙的步伐。 陈橙抱着保温盒，沈远瞻提着她的书包，两人走着也不说话。 不知道沈远瞻什么感觉，总之陈橙是觉得很尴尬了。 想找点话说，又发现两个人没有共同语言，记得之前看过的一本言情小说，好像男主就是对女主小时候的趣事感兴趣，陈橙就挑了个有趣又不丢人的说。 “小时候，我身体不好，我妈听别人说每天早上喝一杯豆浆对身体好，每天早上都给我带一杯她自己做的豆浆。 我觉得那个味道很难喝，所以经常偷偷到学校了就给同桌喝掉。 后来我妈知道了，每天准备两杯，一杯给我同桌，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喝了。 后来喝习惯了觉得还挺好喝的。” 沈远瞻是独生子，家里也没有小孩，连女的都少，他也不擅和人交流，想来想去只能嗯了一声然后笑了一下。 陈橙心里咯噔一下，他好像被自己说无语了，也是呀，这让他怎么接，应该以问句结尾的，她连忙发出疑问。 “你有什么不喜欢吃的吗？” “没有，挑食对我们这个职业来说是很不好的。”沈远瞻想了想，用陈橙能理解的话解释道。 “比如说，我们在外执行任务，遇到食物短缺的情况，非食物类的东西，为了能饱肚子都得吃。” 这些话让陈橙肃然起敬，再过一年他们毕业后，就会成为一名中国军人，陈栖迟和沈远瞻的学校是全国最好的国防大学。 陈栖迟平时在陈橙面前的表现，总是让陈橙有一种军人也没有很辛苦的错觉。 现在看来这些都得分人，像沈远瞻就会让人有肃然起敬得感觉，她哥就没有。 有个很重要得问题，陈橙得马上问，她怕以后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我哥有女朋友吗？” “没有。” “那你呢？” 沈远瞻没有想到陈橙会问自己，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只是在想，你们这么辛苦这么忙，我哥没谈恋爱，如果你也没谈恋爱，那就代表女朋友不好找，以后我的嫂子没着落。”陈橙连忙解释道。 第4章 原来是这样，沈远瞻心里的防备放下还觉得有点好玩，两兄妹看起来不合，还是挺关心对方的嘛。 “你哥在学校很受欢迎的，你不用担心以后他找不到老婆。” “那你呢？也很受欢迎吧！”陈橙期待的看着他，希望他能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比你哥差点，所以他没有女朋友，我自然也没有。” 没有女朋友，太好了，陈橙心里松了一口气，昨天晚上她才想到这个问题。 如果沈远瞻有女朋友，那她这场暗恋只能无疾而终。 “其实我也不挑食。”陈橙好心情的想在这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男人面前立一个优秀又不矫情的形象。 沈远瞻有点跟不上陈橙发散的思维。 “嗯？” “我现在也喝豆浆了。”陈橙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解释，耳垂红得滴血，她好怕自己这点心事过早的被察觉。 沈远瞻反应过来，只当是小孩子莫名其妙的好强，便依着她说。 “嗯，不挑食。” 嘴上虽这么说，脑海里却是每次陈栖迟放假回家前给陈橙带零食的画面。 “臭丫头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就算是配料里加了她不喜欢的东西都不行。” 再结合陈橙刚刚这句略带倔强的话，沈远瞻觉得越想越好笑。 他的笑意全都落在陈橙眼里，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逗他开心了，但是他开心自己就开心，陈橙也就跟着他傻笑。 “陈橙！” 两人到校门口的时候，李清川的嘶吼从后面传来。 沈远瞻给陈橙递书包的手都顿了一下。 两人回头，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陈橙。 刚才隔得远，李清川和袁之雅从背面看还以为送陈橙来上学的高大男人是陈栖迟，李清川还打算告状来着，结果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 跟在李清川身边的袁之雅上下打量了好几眼这个突然出现的寸头帅哥，又看向陈橙，结果陈橙压根不敢看她，她顿悟！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迟钝的李清川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半夜，陈橙给他打电话让他早点绕路去学校，他问原因，陈橙又不肯说的事。 还说已经让之雅明天在家等他一起去上学了，至于为什么这么做，陈橙说回学校了再给他们解释。 陈橙没想到会在学校门口碰见他们两个。 为了防止李清川说漏嘴，陈橙从沈远瞻的手里抢过书包，拉着两个人就跑了，还不忘回头跟沈远瞻道别。 “远瞻哥哥，谢谢你，再见。” 李清川回头还想再说点什么，被袁之雅和陈橙捂住嘴就拖走了。 早自习的时候李清川一直骚扰陈橙，陈橙答应请他吃海底捞加喝大桶果茶李清川才放过她。 袁之雅就没这么好应付，陈橙只好实话实说，还让她这两天帮她拖住李清川那个大嘴巴。 谁知得知真相的袁之雅比她还激动。 “啊啊啊啊！姐妹，这是什么小说剧情。放心！身为好姐妹，我一定尽全力帮你，一定拖住李清川，你也要抓紧时间哦~推倒军哥哥，住进军区大院。”说完两眼冒星星的看着远方，那憧憬的样子就像要住进军区大院的是她一样。 陈橙翻了个白眼，这个人实在太夸张了，而且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推了推袁之雅： “切，得了吧，让你这两天每天和李清川单独相处，你才应该感谢我吧！你不知道我昨天有多惨，你一定要把昨天的果茶补给我，我一个人要喝一桶。” 袁之雅豪气的搂住陈橙的肩膀：“没问题，加油哦！姐妹。” 下午袁之雅递给陈橙一张纸，上面居然是‘推到兵哥哥的十种办法。’ 陈橙看的时候袁之雅也凑过去看，她也就是看看自己有没有写错别字，确定没有错别字，袁之雅十分讲义气的拍拍胸口说。 “如果这十个办法都不行的话，我替你再想十种。” 陈橙嫌弃的把纸塞回去。 “我不需要，我要靠我的真诚打动他。” 对于陈橙这种单纯的说法，袁之雅还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真诚值几个钱，老话说的好，自古套路得人心，而且你自己都说了，一年见一次都不错了，你哥这是第四年跟他做同学，你才认识他，你靠什么打动他？” “不一样。”陈橙趴在栏杆上倔强的摇头，她就是觉得应该用真诚，因为沈远瞻值得。 “什么不一样？” “我更容易成功。” “为什么？” “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先是朋友再是妹，最后变成小宝贝。我都直接省去朋友那一步了。” 袁之雅嘴角抽搐两下。 “陈橙这可不是什么好话。” 陈橙才不管那么多，她只觉得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应该想太多，一心一意对他好就行。 算了，先不想这么多，陈橙现在心烦的是另一件事。 早上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拜托沈远瞻来接她。 自己感情不顺，陈橙恶劣的看不得袁之雅每天都能跟心上人单独在一起，陈橙今天假装看不懂袁之雅得暗示，跟他们一起回家。 不过这次她拒绝了李清川帮她提书包的好意，毕竟这已经不是她的好竹马了，是她好闺蜜的好哥哥，以后还会成为情哥哥。 李清川挠头疑惑的说：“陈橙你最近好奇怪啊！” “是你好蠢才对！”陈橙回怼。 陈橙这么说袁之雅可心疼了。 “陈橙。” 陈橙撇嘴，以前之雅最喜欢的是她，每次也都是帮她，都怪李清川。 三人刚走出校门就听见有人叫陈橙。 “陈橙。” 陈橙顺着声音看去，是沈远瞻和……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她的哥哥。 “远瞻哥哥，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陈橙开心又不情愿的跑过去。 对于陈橙先叫沈远瞻这件事，陈栖迟表示很不爽。 “还不是来接你，早上不是还死皮赖脸的要沈远瞻送你吗？” 这事她虽然没有死皮赖脸，但是她确实耍了点手段。 自知理亏，陈橙只是嘟着嘴不说话。 看见陈橙吃瘪的样子，沈远瞻莫名心情很好。 真是一个让人想欺负的小姑娘。 沈远瞻、陈栖迟和李清川三个不同类型的帅哥站在一起，周围围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用手机拍照。 陈栖迟开了车来，带三个小孩上了车。 上车前，袁之雅眼睛一转，蹭到李清川旁边。 “小川，你不是最崇拜栖迟哥哥了吗？赶紧抢占副驾驶和偶像来个近距离接触！” 李清川和旁边的陈橙都向袁之雅比了个大拇指，只是目的不同。 看的不明真相的沈远瞻一头雾水。 李清川占了副驾驶的位置，袁之雅先钻进后座，陈橙紧跟其后，沈远瞻自然坐在了陈橙的旁边。 前面的李清川一直叽叽喳喳的问陈栖迟各种问题，两人都没有注意后面。 陈橙压低声音凑到袁之雅耳边说。 “好姐妹你真给力，为了我牺牲了自己和小川子挨在一起的机会。” 袁之雅学着陈橙的样子。 “我和小川每天都能在一起，你不一样呀！” 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对劲？她咬牙切齿的跟袁之雅说。 “女人，请停止你的炫耀，否则你将会变得不幸。” 两个女生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沈远瞻想，可能这就是小孩子的世界吧！ 两人嘀咕完，陈橙又转过来跟沈远瞻说话。 “远瞻哥，你怎么也跟我哥来了呀？” 快说你是因为太想我了。 “在家太无聊了。” 虽然知道答案大概是这样，但是陈橙还是很不开心。 看着小姑娘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沈远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最后只能安慰自己。 小孩子都是这样，说变脸就变脸。 陈橙低落的情绪并没维持多久，因为她注意到了另一个点。 她和沈远瞻的膝盖挨在一起。 她甚至能感受到沈远瞻的温度。 幸好她们上完晚自习天就黑了，没人发现她脸红了。 车子突然停住，陈橙坐在中间，前面没有遮挡物，她就这样向前面冲了过去。 陈橙受到惊吓的时候发不出声音，陈栖迟以前说，万一她遇到危险连求救都做不到。 陈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朝挡风玻璃冲去。 “陈橙！” 随着一声呼唤，陈橙感觉有人搂住她的腰往后扯去。 然后她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远瞻还一直小声的温柔的安抚她。 “没事没事，陈橙没事了。”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陈橙却觉得像是很长一段时间，每一个时刻都很清晰，这时候她感觉到身后强有力又很有节奏的心跳，渐渐的因为惊吓失去节奏的心跳慢慢恢复了正常。 陈栖迟把车在路边停稳 ，转头查看陈橙的情况，还好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受伤。 沈远瞻松开陈橙，陈橙才缓过劲来。 “我没事，所以坐车一定要带安全带。” 看她还有心思开玩笑，一车的人的心才放下。 车后站了一个年轻的女人，手里抱着一只泰迪。 刚刚就是这只泰迪突然窜出来，陈栖迟才会突然猛踩刹车。 “对不起，你们没事吧？” 年轻女人小跑上来道歉。 车上没人出事，陈栖迟也不想为难这个女人，摇摇头就把车开走了。 晚上，陈橙也只吃了半碗就说自己吃饱了。 沈远瞻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不会晚上又饿醒吧？ 陈橙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 等她哥叫沈远瞻去他房间打游戏了才回房学习。 回到房间，陈橙压抑了许久的兴奋才爆发出来，刚刚沈远瞻抱她了！ 这件事情她可以回味好久。 第二天陈橙兴冲冲的起床，打算故技重施，结果却看到她哥也神采奕奕的坐在那里吃早餐。 “哥哥，你怎么这么早啊？” “送你上学啊！”陈栖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快点，要迟到了。”陈栖迟把陈橙的书包接过顺便提走了她的保温盒。 还好，沈远瞻也跟了上来，好像两人约好送走陈橙就去跑步。 一路上，陈栖迟一直在跟沈远瞻讲话。 陈橙插不上话就算了，他们还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去了学校，陈橙一直拉着袁之雅给自己想办法。 “最漂亮，最善良的雅雅，你快给我想个办法支走我哥。” “别捧杀我，我没有任何办法。” “好烦啊！我哥为什么无处不在啊！” “我只能帮你，让你每天晚上坐车的时候离你的好哥哥近一点。” 晚上，果然又是陈栖迟和沈远瞻两人来接的她。 这一次袁之雅自己厚着脸皮蹭车，然后故技重施。 幸好李清川好骗，她们才能顺利得手。 第5章 一路上陈橙没找到话题而且沈远瞻看起来好像有烦心事，沈远瞻一直看着车外，陈橙一直偷看他，偷偷的没敢打扰他。 回家吃了晚饭，朱筠就开始帮陈栖迟收拾东西，陈栖迟的房间堆了一大堆东西，朱筠乐此不彼的往陈栖迟的箱子里塞，那阵仗恨不得把家够给陈栖迟搬到学校去。 朱筠手里拿着两个玻璃罐，看不清里面装的啥，正愁往哪里塞比较好。 “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外面买的没有那么卫生，你和远瞻一人带一份，记得分给室友吃。” 塞完吃的又去陈栖迟的衣柜翻衣服。 “过两天就得降温了，这些厚衣服都带上。” 陈栖迟有些无奈的接过了朱筠手上的衣服放回柜子里。 “妈，这些衣服我都用不上，你忘了？” 陈橙站在门口偷看了半天，沈远瞻坐在她哥哥的电脑桌前，脸上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像是看着她妈妈跟她哥的互动，又像是看着别的地方。 他的身影在台灯的照映下显得好孤独，笑容也好苦涩。 “哥哥，不是说好放三天假的吗？怎么明天早上就走了。” 陈橙缓步走进来，帮陈栖迟整理东西。 她哥上大学后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也是待不了几天就要走。 平时合不来归合不来，可是陈栖迟每次走的时候她还是很舍不得的。 更何况这次还要带走她的爱情。 她对陈栖迟的不舍可以说出来，对沈远瞻的只能埋起来，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翻看。 陈栖迟揉了一把陈橙的脑袋，一脸的满足，这次他回来感觉陈橙变了，老是呛他，还变得很敏感，今天终于让他揉到她毛茸茸的脑袋了，嗯~手感还是很好。 “读书读傻了？我们十一号回来的，今天已经十三号了。” “可是妈妈说你们十一号中午才回来。” “小鬼头，别的事情怎么没看你这么严谨？” 陈橙低着头不说话，浑身散发着我很不开心的气息。 “哎。”陈栖迟叹气，每次他在家的时候陈橙爱跟他吵架，他要走的时候又舍不得。 “舍不得哥哥呀？” “切。”陈橙傲娇的偏过头，看向了沈远瞻。 沈远瞻单手撑着下巴冲她微微一笑。 这几天沈远瞻给她的感觉永远是清醒的置身事外，永远做一个局外人，唯一一次让她感觉真实的情绪波动，还是差点出车祸那次。 “我是舍不得远瞻哥哥。”陈橙盯着沈远瞻的眼睛说出了这句话。 那一瞬间她在沈远瞻眼里看见了无措和恐慌。 陈橙说完就低下了头。 陈栖迟和朱筠都以为这是陈橙傲娇的玩笑话，只是笑了她几句，陈栖迟还一直打趣她说她是个颜控，看到比自己好看的沈远瞻就忘了自己的亲哥哥是谁。 被戳中心事的陈橙红着脸认真反驳。 “没有，哥哥和远瞻哥哥一样帅。” 陈栖迟没想到陈橙这么认真，嗤笑一声没搭理陈橙，好吧，他害羞了。 半夜陈橙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哥哥的房间里，沈远瞻的眼神是懂了她的意思了吗？ 那样的眼神深深刺痛了陈橙，那是害怕自己喜欢上他的眼神。 我们才刚认识，而且我还没有成年，他不喜欢我很正常。 陈橙这样反复安慰自己。 可是心还是好痛，还是好想哭，陈橙咬着嘴唇，仰面躺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不能哭，她一定要改掉这个爱哭的习惯。 哥哥说了他们不喜欢爱哭的女孩子。 实在睡不着，陈橙翻身起来，打开了自己的日记本。 她已经很久没写日记了，每日过得没心没肺，日记都记了些流水账。 现在她好多的心思都无处宣泄，也许写日记是一个好办法。 九月十三日 晴 ‘哥哥和沈远瞻要回学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看见沈远瞻，他今天好像知道我喜欢他了，或许我明天应该挽救一下。 定几个小目标。 一、考上国防大学。 二、毕业后就向沈远瞻表白。 三、变成一个成熟自立自强的女孩子。 四、努力瘦下来。’ 写完日记陈橙趴在桌子上，葱白的手指细细的一遍又一遍的婆娑日记本里沈远瞻三个字，她把他的名字写得不够好看，陈橙想沈远瞻自己写的一定很好看吧。 早睡成了习惯，陈橙也没撑多久就困了，把日记锁进抽屉就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客厅堆满了陈栖迟的行李，里面还有一些是朱筠给沈远瞻准备的。 “橙橙，你今天可以自己去学校吗？我和爸爸去送远瞻和你哥哥去机场。” 朱筠从厨房拿出陈橙的早餐专属保温盒不放心的询问陈橙的意见。 “好。” 陈橙接过保温盒提在手里，手指一直在扣衣角，她舍不得也不开心，今天放学她回到家就看不见哥哥和沈远瞻了。 一家人把陈橙送到小区门口，离开的时候沈远瞻走在最后。 陈橙轻步跑上前拽住了沈远瞻的衣角。 沈远瞻回头看了一眼陈橙抓住他衣角的手，又回头看了一眼丝毫没发现他落下的三人。 “陈橙你有什么事吗？” 九月的宣城，昼夜温差很大，沈远瞻没有带长袖过来，所以穿着她哥哥的白色卫衣和黑色休闲裤。 他好像一直穿得这么简约。 以前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她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要多一点，他可能比哥哥还要高一点。 陈橙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手伸向了沈远瞻。 “远瞻哥哥，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陈橙。” 昨天陈橙说的那句话，看他的那个眼神，让他很不安。 在他眼里陈橙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还是他最好的兄弟的妹妹，他来这几天陈家的人对他都很好，他居然让陈家的宝贝对自己产生了这种不该产生的想法。 陈橙懂他的意思，虽然违心，但是她必须挽救一下，不然以后她可能连沈远瞻这个人都找不到了。 “远瞻哥哥我昨天说的话你是不是误会了呀？我那是为了不让我哥日后有话柄笑我，而且你这几天每天接送我上学，我舍不得你也很正常。换成其他人我也会舍不得的，我加你是因为我物理很差，有时候联系不上我哥哥，我想让你帮我补补课。我有喜欢的人，我想跟他上同一个大学。” 沈远瞻盯着陈橙的眼睛，陈橙坦坦荡荡的看着她。 “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我喜欢的人是你啊！沈远瞻我喜欢你！陈橙在心里无声呐喊，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不让情绪外泄，她对沈远瞻的爱意闭上了嘴也不能从眼神中流露出来。 “李清川啊！我们两个从小就是青梅竹马，你没听我哥提过吗？”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说自己喜欢别人，真是一种凌迟啊！陈橙觉得自己像一条濒死的鱼，苦苦挣扎还是喘不上来气。 沈远瞻皱眉认真想了想，这个人他听陈栖迟提过，好像前两天也见过，但是他没有注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陈橙喜欢的人不是他就好。 沈远瞻拿出手机加了陈橙，陈橙确定他加了自己后转身就跑。 跑到转角后，确定沈远瞻看不见自己后，陈橙才停下来。 展开自己的右手，掌心已经被掐出几条血迹了。 陈橙把保温盒放在自己脚边，无力的弯下腰两只手撑着膝盖，她的身体素质还是这么差，才跑了这么远就一直喘粗气。 豆大的眼泪直接从眼眶滴落在地，眼前的东西逐渐模糊。 她还是哭了，不仅要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装出不喜欢的样子，还要说自己喜欢别人。 这真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十七岁的陈橙第一次尝到了‘不能爱’的苦楚。 一整个早晨，陈橙都在走神，被老师点了几次名。 可是她还是忍不住过一会儿就想，哥哥他们到了吗？到哪里了。 国防大学在霁安市，霁安和宣城虽然在同一个省，却一个南一个北。 坐高铁很快，坐飞机更快，但是对于十七岁的陈橙来说却是不可轻易跨越的距离。 中午吃完饭，袁之雅终于逮到机会跟陈橙单独相处，拉着陈橙去了天台。 确定周围没人后袁之雅才开口问陈橙。 “陈橙你哥是不是回学校了？” “嗯。”陈橙像丢了魂一样蹲在地上画圈圈。 “哎~” 袁之雅长长的叹口气，蹲下拉着陈橙的手安慰她。 “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只有三天假吗？别这么伤心。” 没人安慰还好，有人安慰陈橙的眼泪就憋不住了。 陈橙一直摇头。 “对不起，之雅对不起，我骗沈远瞻说我喜欢的人是李清川。” 当时她的脑子一团浆糊，居然只想到了李清川，好像也只有说他，可信度才高。 “啊？” 袁之雅直接被陈橙搞蒙了。 陈橙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 袁之雅恨铁不成钢的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跟我道歉吗？最重要的是，沈远瞻到底有没有相信你的话。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上次我们两个不是都分析了吗？你现在一旦让他发现你喜欢他，你们就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见袁之雅没有怪自己陈橙才好了一点。 “他应该相信了，他都加了我的微信。” 陈橙把自己的手机掏出来递给袁之雅。 袁之雅接过，确实有一条好友验证，验证信息是‘沈远瞻’。 “那你还不赶紧同意。” 袁之雅把手机递给陈橙。 陈橙接过同意了好友验证就把手机装进了口袋里，他们学校可以带手机但是在学校玩手机还是不太好，而且她不认为沈远瞻会给她发消息。 “不伤心了，国庆我陪你去找他。”袁之雅仗义的拍拍陈橙的背。 “真的吗？”陈橙惊喜的抬头。 “真的。”袁之雅边点头边回答，“但是你现在要好好学习，你不是想考国防大学吗？那个学校可不好考哦！” “我一定会加油的。”陈橙扔掉手里的小树枝，丢下袁之雅就回去学习。 她离开的时候太快，勾起一阵风，袁之雅咬牙切齿的追上去。 “小橙子，你让姐吃了一嘴的灰！呸呸呸！” 想着国庆可以去霁安找沈远瞻，陈橙像打了鸡血一样。 看着奋笔疾书的陈橙，不明真相的李清川不禁感叹，“女人真是善变。” 上午还死气沉沉，下午就跟打了鸡血一样。 霁安 沈远瞻和陈栖迟十一点就到了学校。 收拾好东西，趁着室友去吃饭了，陈栖迟坐到了沈远瞻的位子上。 “沈远瞻，我妹是不是喜欢你？” 沈远瞻顿了一下，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误会了。 “没有。” “别以为我今天早上不知道你们单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陈栖迟越说越气，干脆直接站起来。 “还有陈橙那臭丫头最近很多行为都很奇怪，但是如果解释成喜欢你，我就全都明白了。” “真不喜欢我。”沈远瞻回忆了一下，确定小丫头没有说不能告诉他哥。 “她说她喜欢她的小竹马。” “李清川？” “嗯。” “卧槽。”陈栖迟脸上的严肃再也维持不住了。 陈橙那丫头居然喜欢李清川，如果这几天她的行为都解释为两个人闹别扭了，那也说得过去。 得知了这个消息的陈栖迟一直在宿舍转来转去。 “不行我得打电话威胁一下李清川，高中千万不能和我妹谈恋爱，大学也不行！” 看着作势要打电话的陈栖迟，沈远瞻觉得自己有必要劝一下。 “我觉得现在还是别说穿的好，你要相信你妹妹是个有分寸的人。” “是吗？” 陈栖迟不确定的问。 沈远瞻确定的回答。 “嗯。” 第6章 转眼两个星期就过去，陈橙终于在期待中迎来了她的国庆假期。 一放假她就向父母提出了国庆要去找哥哥的事情。 虽然陈橙和陈栖迟从小就是放养的，但是陈栖迟是完全放养，陈橙是由陈栖迟陪的时候被放养。 以前陈栖迟称这叫‘不完全放养’。 现在她一个人，朱筠和陈子石死活不同意。又怕伤了陈橙的心，一直找各种借口搪塞她，陈橙油盐不进，他们也头疼得狠。 陈橙又说袁之雅陪着她去，李清川也想跟着去，现在高三压力又大，他们就想出去玩两天，解解压。 “而且，他们的父母都答应了，我突然说不去。也不好吧！” 陈橙这话说得为难又可怜。 陈家父母最见不得她这副样子，心疼得紧。 有两个人陪着陈橙，还有一个男生，别的父母都放心，要是不让陈橙去，怕别人会说她是妈宝女。 思虑再三，商量又商量，他们还是同意了这件事。 陈栖迟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只是表示自己没什么时间带这几个小朋友出去玩。 第二天，三家父母都来机场送，都是千叮呤万嘱咐。 一路上李清川都不怎么搭理两个女生。 之前他们居然打算瞒着他去玩，结果还是两家父母不放心、不同意才叫上他，他就是个工具人！ 哄李清川的事情就交给了袁之雅，陈橙靠在座椅上，看着飞机慢慢飞上天空，再看下去只有云。 霁安和宣城好像真的很近，坐飞机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陈橙一路上坐立不安，她现在很激动，马上就要看到他生活了将近四年的地方了。 还有点紧张，不知道沈远瞻见到自己会是什么表现，他应该还记得自己吧？ 下了飞机，陈橙就急匆匆的往外面赶，结果只看到了陈栖迟。 陈橙不死心的在陈栖迟后面找了一圈，沈远瞻确实没来。 “哥哥，就你一个人吗？” 这句话被陈橙下意识问出口，袁之雅立马用手肘怼了她一下。 “哈哈哈，栖迟哥怎么这么短时间不见又长帅了，打算请我们吃什么呀？”袁之雅拽了两下陈橙的衣袖，跟陈栖迟打哈哈。 陈橙那句话陈栖迟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被袁之雅给吸引了注意力。 接过两个女生的行李，陈栖迟带着他们去打车。 “我们先去吃饭的地方，一会儿沈远瞻说请你们吃饭，就当感谢我家对他三天的照顾，我都说了不用，非要这么客气。对吧？陈橙。” 陈橙根本没再听陈栖迟说了什么，注意力全在沈远瞻一会儿要过来这件事上。 “啊？”陈橙求救的看向袁之雅，接受到袁之雅点头的小动作，陈橙信任的“嗯。”了一声。 上车后陈橙坐在后面打开了微信，点开了置顶，犹豫了很久没有发消息只是打开了沈远瞻的朋友圈。 刷新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有。 上次两个人加了好友之后，陈橙好几次都想找他聊天，可是想到分开那天的早上，又只能放弃，她怕自己做得太多被沈远瞻看出来。 每一次想给他发消息的时候，陈橙都会盯着他的头像不停的在心中默念‘陈橙，你一定要坚持住。’ 不能聊天，朋友圈还是可以看的，可是沈远瞻明显不是一个爱发朋友圈的人。 他的朋友圈很干净，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屏蔽了她，还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陈橙凑上前对陈栖迟说。 “哥，给我玩一下你手机呗。” 陈栖迟没有任何犹豫就把手机递给了陈橙。 “支付密码我已经改了，你可别妄想从我这里搞钱。” 陈橙翻了个白眼，她才瞧不上陈栖迟手机里这点钱。 “我没这么无聊，爸妈给我的钱比你两个月的生活费都多。” “谁不知道咱爸妈重女轻男。”陈栖迟假装吃味的说。 陈橙没心情跟他吵架，翻开了陈栖迟的微信，直接点开了沈远瞻的头像。 这两个人居然都没有聊天记录。 又点开沈远瞻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陈橙的心情好了许多，看样子应该不是把她屏蔽了。 “还给你。” 陈橙把手机递过去。 陈栖迟接过。 “你看了什么？” “微信。” “你看我微信干嘛？” “我这次来可是有任务的。” 看着陈橙那小傲娇样，陈栖迟莫名不爽。 “什么任务？” “咳咳。”陈橙清清嗓子，学着朱筠的样子，把她的话复述了一遍。 “橙橙，你这次去找你哥也好，帮妈妈观察一下，你哥找女朋友了没？老大不小了，整天没个正形。” “……”陈栖迟表示无言以对。 陈橙得寸进尺的说：“不过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可能找到女朋友，懒得浪费时间观察了，干脆看了一下你的微信，果然，异性都没几个。我可怜的哥哥要因为没长相、没钱、没风度、没气质，单身一辈子了。” 边说还一边心疼的摇头，搞得好像陈栖迟真的这辈子都得打光棍了一样。 陈栖迟被陈橙气笑了。 “你哥哥我在学校是很受欢迎的好吧？我只不过不像你，小小年纪心里眼里只有情情爱爱。” 陈橙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哥知道了？心虚的缩回了头，还不忘怼陈栖迟一句。 “那有本事你别结婚啊！” “……” 陈橙是怎么回事，怎么分开两个星期，战斗力变高了，陈栖迟板着个脸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因为李清川？这么快就把他妹妹带坏了？ 如果陈橙能听到她哥的声音一定会大声喊出来。 ‘都是因为相思呀！相思成疾，人都有点变态了。’ 吃饭的地方有点远，陈橙无聊的撑着脑袋看窗外的景色。 宣城和霁安虽然是一个省，差别还是很大的，宣城是个山城，而霁安是平原，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待在这里沈远瞻会不会有时候也怀恋宣城的山，顺便思念一下她呢？ 到了地方，陈栖迟直接给沈远瞻打电话让他过来。 陈橙问挂掉电话的陈栖迟。 “哥哥，远瞻哥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啊？” 她刚才听他哥说什么老师，什么留下来的。 说到这里陈栖迟有点气。 “我们马上毕业了吗？大家都想分配个好地方，沈远瞻倒好，自请去守边疆，还是去西北边。” 守边疆，那她考到国防大学了也没用呀？她是不是得改变目标院校了。 但是无论沈远瞻做什么，她都会在背后默默支持他。 “他这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我支持他。” 陈栖迟冷哼一声，在他看来陈橙就是什么都不懂还瞎掺和。 “他就是执拗，你还支持他，他需要你的支持吗？” 陈橙低头拆面前得碗筷，心里想，‘不论他需不需要，自己都支持他。’ “我当然需要，毕竟你们都不理解我。” 沈远瞻推门进来，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陈橙的头。 这丫头怎么这么乖，夸他做面好吃还在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的时候说支持他。 陈橙以为沈远瞻过来肯定要一会儿，所以说话也没顾忌，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到了，还被他听到了自己说的话。 “远瞻哥哥，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他来之前，袁之雅就拉着李清川跟陈橙隔了一个位置。 沈远瞻进来，自然坐在了陈橙旁边。 “学校离得近。” 陈栖迟在旁边冷哼一声。 “陈橙你这样说，真的把你远瞻哥哥搞去守边疆了你自己跟我们老师交代。” 还要跟老师交代，这么严重？ “我怎么跟你们老师交代呀！” 陈橙越说声音越小。 “不说了，先吃饭。”沈远瞻出口终结了这个话题。 吃完晚饭，五个人去散步，袁之雅和李清川一直缠着陈栖迟。 陈栖迟知道陈橙喜欢李清川后，也一直防着他。 三个人带着各自的心思，掉在后面说话。 袁之雅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陈橙和沈远瞻。 ‘妈妈的好大儿，你一定要出息一点呀！’ 陈栖迟也看着他两个。 ‘现在看来陈橙跟沈远瞻在一起还是很安全的。’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李清川。 ‘为什么之雅叫我这几天都缠着栖迟哥呀？虽然栖迟哥是我的偶像，但是我也害怕他呀！不过害怕几天和痛苦一年我还是会选的。’ 散步的地方在一个湖边，沈远瞻走在陈橙的外面，替她挡着点湖风，十月的风还是带着凉气的。 “远瞻哥，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想去边疆吗？” 问这话的时候陈橙没有抬头，湖边灯光昏暗，沈远瞻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是一个很老套且无聊的故事，你要听吗？” “我可以听吗？”陈橙反问。 沈远瞻轻轻叹了一口气，面色逐渐变得模糊，陈橙想他大概是陷入了某段回忆吧。 就在陈橙以为沈远瞻不会告诉自己的时候，身边传来了沈远瞻轻轻的声音。 “我爷爷，我爸爸，我妈妈都是军人。我爸爸受爷爷的影响总觉得男儿应该保家卫国，在内地，在这个和平的年代，我爸爸的理想和报复得不到抒发。 所以他去守边疆了，我妈带着我跟着我爸去了。 我六岁的时候，清河发生了雪崩，我爸在救灾的时候牺牲了。 我妈当天为了去找她也被大雪淹没了，那天我同时失去了爸爸妈妈。 后来我爷爷把我接回了内地，我爷爷只有我爸爸一个儿子，我爸爸走后，他就只有我一个孙子了。 我总觉得我的家在边疆，爷爷也想去那里，我和爷爷都想继续我爸爸的使命。” 听他说完陈橙难受的说不出话，她不该问的，这让沈远瞻又想起了那段黑暗的时光。 陈橙的沉默，沈远瞻知道她在心疼可怜自己了，但是他从来需要这种东西。 “陈橙不要可怜我，我不可怜，我后来才知道我父母原本都有逃生的希望，只是他们把生的希望给了别人。我不怪他们，我为他们骄傲，我是烈士的子女，这是无上光荣。” 陈橙总觉得，沈远瞻嘴上说着无上光荣，内心却是痛苦的孤独的。 “沈远瞻。” “嗯？”陈橙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奇怪又疑惑的看向陈橙。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十分坚定的看着他。 “我支持你，去完成你爸爸的使命吧！” 这让沈远瞻很意外，他以为陈橙听说了这个故事，会跟别人一样，让他考虑一下他孤苦无依且年迈的爷爷，他以为陈橙会劝他，可是陈橙好像更坚定了。 第7章 两人谁也没说话，只是看着对方。陈橙眼里全是坚定，沈远瞻眼里似乎流露出丝丝动容。 ‘沈远瞻，你的世界终于向我打开一点了吗？’陈橙这样想着，居然有点想哭，她真傻，没有感动沈远瞻，先感动了自己。 暗恋或许真的是一个自我感动的过程，也许此时此刻沈远瞻也会因为她的话动容和感动，但是这一切的情绪都不及陈橙的万分之一。 但是只要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让自己的心墙出现一丝破裂，陈橙就已经很开心了。 陈橙从没那么迫切的想过，为什么自己一直长不大呢？为什么长大的过程这么漫长呢？她好想光明正大的站在这个男人身边，光明正大的安慰他鼓励他。 “远瞻哥哥。” 陈橙的语气与情绪里浓厚的悲伤让沈远瞻以为陈橙要开始安慰自己了。 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陈橙继续说。 “我十月二十四的时候就十八岁了，我就成年了。” 十月二十四，只有二十天左右了。 为什么她听起来这么难过呢？长大确实不是一件愉快的事，但是这一点小姑娘有点太矫情了。 “人总会长大的。”沈远瞻只能这么干巴巴的安慰了一句。 陈橙转身朝身后的三个人走去，眼角的泪花和声音在风中消散。 “对呀！人总会长大的。” 所以你一定要等等我，等我长大了，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这样你就不孤独了。 现在情况特殊，国庆没请假就必须每天回宿舍，快到门禁时间了，陈栖迟和沈远瞻一起把三个小朋友送回酒店就回了学校。 临走的时候陈栖迟揉着陈橙的脑袋说：“听妈说，你想考我们学校，本来想带你逛逛，但是现在情况特殊，校外人员不让进去，明天哥哥带你去游乐园玩还不好？” 回来的时候陈栖迟就注意到了陈橙情绪不对，可能是同胞兄妹的原因，陈橙的不开心好像影响到了他。 他偷摸着问过沈远瞻，沈远瞻思考一下表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说来也奇怪，很少有人知道他家里的事，他更加没有跟别人说过，陈橙居然成了第一个人。 陈橙乖巧的点头，朝陈栖迟甜甜的笑了一下，放个假大家一起出来玩不容易，不能因为她影响了大家的情绪。 第二天陈栖迟硬是拉上了沈远瞻。 他毕竟比陈橙他们大了四岁，还是有代沟的，带上沈远瞻他就没那么尴尬了。 五个人出发得早，国庆是游乐园的高峰季，得早点去游乐园排队。 陈栖迟觉得自己跟三个小朋友有代沟，李清川可不觉得，一路上拉着他说个不停，袁之雅也跟在旁边。 沈远瞻看了一眼陈橙，视线又转向了前面的队伍。 他和陈橙好像总是被落在后面。 前面三人的嬉笑声传来，沈远瞻担忧的看了陈橙一眼，她喜欢的人总是和她的闺蜜走得很近而忽略她，小姑娘不伤心吗？ 陈橙转头跟沈远瞻担忧的眼神对上，脸上明媚的笑容僵住。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远瞻移开视线：“没有。” 或许在小姑娘眼里，他们三个都玩得不错这很正常吧。 他是想明白了，陈橙却糊涂了，刚刚他那个担忧同情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进了游乐园，袁之雅和李清川拉着陈栖迟直奔过山车。 站在下面听着上面撕心裂肺的嘶吼声，陈橙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这细小的动作被沈远瞻看在眼里。 “如果你害怕，我们就不去玩。”沈远瞻弯腰贴近陈橙的耳朵说。 周围人多，他怕声音一大，被周围的人听了去，小姑娘面子上挂不住。 “你也不去吗？” “不去，我在下面陪你。” 陈橙略加思考了一下，犹豫的看向袁之雅和李清川，两个人都兴奋的看着过山车跃跃欲试。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袁之雅回头对上了陈橙犹豫的眼神，朝她眨巴了一下眼睛。 陈橙想起了昨天晚上两人的睡前聊天。 想着明天就要去游乐园玩，袁之雅有点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 刷着手机，看见一个东西让她眼前一亮，拉着陈橙一起看。 “坐过山车，最易于促进两个人的感情。”陈橙慢慢念出第一句话。 “明天我们就直奔过山车，坐完过山车人的肾上腺激素飙升，最容易发生点小意外，而且人在害怕的时候总会对身边的人产生不一样的情绪。” 袁之雅说完，陈橙若有所思，好像很有道理。 “这也是这上面说的吗？” “我瞎编的。”袁之雅说得理直气壮。 “……” “还是坐吧！”陈橙拉着沈远瞻跟在陈栖迟他们后面排队。 由于害怕和紧张，陈橙都没发现自己拉着沈远瞻的衣袖。 看看陈橙拉着自己衣袖的手，再看看就站在两人面前的陈栖迟，沈远瞻莫名觉得心虚。 “陈橙。”沈远瞻压低声音叫了陈橙一声。 “嗯？”陈橙疑惑转头。 沈远瞻示意她看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 陈橙像是触电般松开手。 “对不起，我没注意，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不是故意的，对沈远瞻做点什么本身就需要很大的勇气，还得在陈栖迟面前的话，她大概得有熊心豹子胆才行，很可惜陈橙没有。 想着两人刚刚的手，陈橙抑制不住的开心，为了掩饰笑意，只能把头垂得很低。 从沈远瞻的角度看过去，陈橙低着头耳朵都羞红了。 没关系三个字哽在喉咙说不出口。 轮到他们的时候人正好凑够。 五个人稍作商量，陈栖迟落单了，跟一个和他同样落单的路人一排。 陈栖迟看着成双成对的四个人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他又说不上来。 坐上过山车，还没开始运行，陈橙就开始害怕了，双腿都软了，哆哆嗦嗦的给自己系安全带。 沈远瞻侧过身子扯了一把陈橙的安全带，确定她系紧了。 “别害怕，一会儿工作人员还要过来检查的。” 陈橙看着他乖乖点头。 “嗯。” 她现在居然觉得袁之雅胡编乱造的东西十分有道理，此时此刻她真的很依赖沈远瞻。 不过，这好像搞反了啊！ 胡思乱想之间，陈橙居然没那么害怕了。 “咣当咣当……” 过山车开始缓慢的往上爬。 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停住，陈橙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直接把她送走。 “这这这这这也太高了吧！” 陈橙吓得直接结巴了。 她的反应有点大，沈远瞻坐在旁边有点担心她。 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他伸手握住了陈橙的手。 “如果害怕叫出来会好很多。” 陈橙欲哭无泪，问题是，她害怕到极致的时候根本发不出声音呀！ 过山车毫无征兆的向下冲去。 失重感让陈橙大概有三秒的时间连呼吸都停止了，张开嘴巴却不能跟其他人一样发出尖叫声。 等她能发声的时候都结束了。 “陈橙。” 身边有人喊她，陈橙偏过头看见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和沈远瞻担忧的眼神。 值！真值！ 陈橙笑着跟沈远瞻说：“我没事。” 其实除了喘不上气和发不出声音，其他的也没什么，至少结束后让人觉得很爽。 听陈橙笑着说没事，沈远瞻才长舒了一口气。 在上面的时候 他看见陈橙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和张着却不能发出声音的嘴，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陈橙，你很害怕的时候是不是发不出声音？” “嗯。” 沈远瞻把陈橙扶出来：“这样很危险。” 陈橙也很苦恼：“我知道，我哥也说以后我出现什么意外，连求救都做不到。” 沈远瞻叹气，陈栖迟为这件事情应该没少做功课，但是陈橙现在还是这个样子，陈栖迟没办法，他更没办法。 离开过山车后，沈远瞻想带陈橙去玩一点温和的项目，可是陈橙却一直把他往各种刺激类项目拉。 丛林飞车、大摆锤，跳楼机他们都玩了一遍。 途中他总有种错觉，小姑娘好像时不时占他便宜，不是拉着他的手就是抱着他的胳膊，有一次直接抱上了他的腰。 小姑娘却是很坦荡，毫不掩饰自己的害怕，每次也会跟自己道歉。 搞到后面沈远瞻都觉得是自己太敏感了。 一直玩到晚上，项目差不多都玩完了，五个人在游乐园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然后坐在城堡前的木椅上等八点钟的烟花。 八点钟，盛大的烟花准时在城堡上盛开。 印得几人的脸上影影绰绰。 陈橙想起以前看的一部偶像剧的女主说过的一句话。 ‘看烟花的时候记得跟心上人表白。’ 陈橙看向沈远瞻，他认真的看着烟花。 “沈远瞻。”陈橙唤他。 “嗯？” 沈远瞻奇怪的看着陈橙，她平时都叫自己远瞻哥哥，今天怎么直呼大名了？ “烟花好美。”陈橙笑着说，说完又转头看烟花。 沈远瞻笑笑，只当陈橙刚刚的无理是太开心了。 不能跟小孩计较。 烟花到最盛大的时候，整个城堡周围都被照亮，跟着烟花声响起的还有音乐。 声音最鼎沸的时候，陈橙眼中亮晶晶，低声说。 “沈远瞻，烟花好美，我好喜欢你。” 陈橙十七岁的告白被淹没在烟花声、音乐声和吵闹的说话声中。 第8章 十月三日，也是三个人来霁安玩的第三天，今天中午他们就得回去了。 毕竟是高三生，不能花费太多的时间在吃喝玩乐上。 跟来的时候一样，送他们去机场的只有陈栖迟，听说沈远瞻又被他们老师留了下来，还是为了那件事。 他们老师认为沈远瞻和陈栖迟都是难得的技术人才，希望他们两个都能留在内地或者继续深造。 在这件事上，沈远瞻也是很坚持，两边就这么僵持着。 离开的时候陈栖迟拉着陈橙交代了很多事情。 说实话陈橙听进去的不多，满脑子都是沈远瞻那个一根筋的人会把他们老师气成什么样。 回到宣城，陈橙就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中去，虽然清河大学比国防大学分数线低，但都不是什么好考的大学，她必须很努力才行。 清河是沈远瞻想去的地方，是祖国最西北边的省，而清河大学是清河最好的大学。 忙碌中时间过得飞快，十月二十四到了，陈橙成年了，以前陈橙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因为按照宣城的传统，过生日过农历，每一年的阳历都不一样，不过今年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她成年了。 现在情况特殊，她父母也只是带上她和她的外公外婆一起吃了个饭。 晚上陈橙放纵了一把，出去和袁之雅、李清川玩到十一点才回来。 回到家推开门，陈橙自己的父母都坐在沙发上等她。 陈橙有些愧疚，刚成年就让父母担心。 听到动静朱筠起身接过陈橙脱下的外套和手里的礼物，一直问外面冷不冷有没有冻着。 十月末的宣城确实有点冷，但真不至于冻着。 陈橙摇头又把朱筠手里的东西拿回来放在桌子上，愧疚的说。 “妈，你和爸爸赶紧去睡吧，我洗个澡了就睡。” 陈子石步子不稳的站起来。 “确实也该睡觉了。” 朱筠指着桌子上的东西对陈橙说。 “这是你哥哥和你远瞻哥哥寄回来的礼物，记得拆。” 说完朱筠跟着陈子石一起回了房间。 确认主卧的门关上后，陈橙才兴奋的跑到茶几旁直接坐在了地上。 小心翼翼的拆开沈远瞻的礼物，里面居然是一个水晶球。 陈橙拿起水晶球仔细端详，是那天游乐园的城堡，不断升起又落下的小彩带像烟花，里面还有个小女孩。 礼盒里还有一张纸条。 陈橙拿起来，轻声念了出来，脑海中仿佛看见了沈远瞻写下纸条的场景。 “陈橙，希望你以后的人生常有烟花，永远绚丽。” 小心的放好纸条和水晶球，陈橙又打开了她哥的生日礼物。 是一双镶着小碎钻的高跟鞋。 她记得小时候她总是羡慕妈妈可以穿高跟鞋，陈栖迟总是对她说，她还太小了。 没想到她哥送的成人礼居然就是高跟鞋。 陈橙捧着鞋子傻傻的笑。 长大真好。 陈橙洗完澡躺好，手机震动一下，拿起一看，居然是沈远瞻的消息。 远瞻哥哥：‘小陈橙生日快乐。’ 捧着手机的陈橙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才冷静下来，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橙子：‘以后不是小橙子了，我成年了。’ 远瞻哥哥：‘那大橙子生日快乐。’ 那边回得很快，看到回复陈橙真的哭笑不得，大橙子，他真是想得出来。 不过沈远瞻给她的那种距离感越来越小了，陈橙都觉得心里甜得腻人。 远瞻哥哥：‘你怎么这时候还没睡觉？’ 橙子：‘今天不是过生日嘛！’ 远瞻哥哥：‘快睡。’ 橙子：‘哦，晚安。’ 远瞻哥哥：‘晚安。’ 跟沈远瞻聊一次天不容易，陈橙想跟他多聊一会儿，但是又想立住自己乖巧听话的人设，只能乖乖道晚安。 结束聊天，陈橙打开了沈远瞻的朋友圈。 万年不发朋友圈的人居然发了一条朋友圈。 只有一张图片，是一座雪山。 陈橙特意查过资料那是清河最北边的一座雪山。 陈橙高兴的坐了起来，看样子沈远瞻成功了，他可以去边疆了，他肯定很开心，都发了朋友圈。 点开聊天框，陈橙正想祝贺一下他，就看见了自己发的晚安。 算了，明天再祝贺他也不晚。 早上五点半沈远瞻就收到了陈橙的消息。 橙子：‘远瞻哥哥，祝贺你，以后一定要守好我们祖国的大好边疆！’ 一股暖意从心底窜出，所有人都在为他惋惜，只有他爷爷和陈橙是真心的祝贺他，这么多天的阴郁莫名散去，正准备去跑早操的沈远瞻拿着手机回了条消息。 远瞻哥哥：‘谢谢小橙子。’ 那次之后两人就很少聊天，几乎每一次聊天都是陈橙在问他题目。 陈橙开始疯狂的学习，有些朋友让她别那么拼，注意身体。 陈橙却甘之如饴，她不觉得累也不觉得苦，她有一种自己在和沈远瞻一起努力的错觉。 努力总会换来回报，陈橙的模拟考试成绩一次比一次好。 期末考试的时候直接登上了年纪第一的宝座。 “陈橙，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袁之雅站在年级总成绩的榜前看着遥遥领先的陈橙的名字感叹道。 陈橙的心思早就飞远了。 陈栖迟前两天就回来了，沈远瞻也回来了。 回教室收拾好自己的东西，陈橙围好围巾，带上口罩，冲出了教室。 沈远瞻今天要来她家。 “陈橙！” 袁之雅回到教室只看到了一抹残影。 跑到家外面，陈橙喘匀了气才打开门。 家里一片其乐融融，沈远瞻也站在那里帮朱筠和陈子石包饺子，陈栖迟和一个老人坐在一边下棋。 看到沈远瞻的时候，压抑在心里的思念都喷涌而出。 她真的好久没看见沈远瞻了。 沈远瞻最先注意到动静，抬眼就看见陈橙盯着他。 “陈橙。”沈远瞻唤她。 “嗯。”陈橙深吸一口气，吐下哽咽。“远瞻哥哥，你回来啦！” 这句你回来了，让沈远瞻心里的冰有了融化的迹象，很久没有人对他说。 ‘你回来啦！’ 陈橙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女孩子。 朱筠看见陈橙就拉着她去客厅认人。 “这是你远瞻哥哥的爷爷，反正你自己爷爷走得早，你就跟着他一起喊爷爷。” 跟陈橙说完，朱筠又柔声向沈老爷子征求意见。 “沈老爷子，没意见吧！” 沈老爷子眼睛都笑没了，他这一辈子只有沈远瞻他爸爸这么一个子女，可惜他走得早，就留下了沈远瞻，现在多个孙子孙女他自然是开心的。 “好好好，当然好，栖迟也跟妹妹一样，叫爷爷。” 陈橙向来嘴甜，听说是沈远瞻的爷爷嘴更甜了。 一声又一声的爷爷把沈老爷子哄得哈哈大笑。 下棋的时候陈橙坐在沈老爷子的旁边帮他出谋划策。 本来陈栖迟应对一个沈老爷子就够吃力了，现在加个陈橙他一点胜算都没有。 一局还没下完两兄妹就吵了起来，在沈老爷子身边，陈栖迟也变成了小孩。 沈老爷子在中间劝架，却乐在其中。 朱筠听见吵闹声，拿起手边的擀面杖。 “这俩死孩子真是片刻都不让我安宁。” 沈远瞻拉住了她。 “阿姨，他俩吵着玩呢！你看我爷爷多开心。” 朱筠被沈远瞻劝住，时不时探出头，生怕陈橙和陈栖迟真的吵起来。 这种热闹沈远瞻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他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被父母带去了边疆，记事后他父亲总是在外面值班，家里冷冷清清。 后来父母走了，被沈老爷子接到身边。 突然的打击让沈远瞻身上多了一份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沈老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两个彼此最关心的人，很多时候却相顾无言。 他想他爷爷也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吧。 吃饭的时候一群人围坐在一起，陈橙厚着脸皮挨着沈远瞻和沈爷爷坐。 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饺子陈橙开心的说。 “冬天就该吃碗热乎乎的饺子。” 说完就塞了一个进嘴里，沈远瞻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被烫到的陈橙眼睛瞪大，舌头把饺子不停的在嘴里翻滚，最后吞了下去。 桌上的人都被她的行为逗笑。 陈栖迟笑得最大声。 “牛啊牛啊！陈橙！相处这么多年我居然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技能，你这是把饺子在嘴里又炒了一遍吗哈哈哈……” 陈橙哼了一声不理他，她能怎么办，难道直接吐到沈远瞻面前吗？ “烫到了吗？”沈远瞻轻声问。 “没有。”陈橙摇头说，又夹了一个饺子，这次吹凉了才放进嘴里。 唯一一次，陈橙没有看向沈远瞻，也错过了他极少外露的情绪。 吃完一个陈橙甜甜的冲大家笑。 “别看我呀！快吃快吃，好好吃呀！” 朱筠嗔了她一句：“就属你嘴馋。” 晚上陈子石去送沈远瞻和沈爷爷后陈橙才知道。 陈栖迟回来跟朱筠提了一嘴，今天去沈远瞻家玩实在太冷清。 他们才把沈远瞻和沈爷爷接过来吃饭。 “今年过年，我也想把他们接过来一起过。两个人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朱筠说到这里的时候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她是打心眼里喜欢沈远瞻这个孩子，也是打心眼里佩服那位曾经征战沙场的老人。 陈橙不敢想，光是现在的沈远瞻就已经让她很心疼了，她不敢想他每次过年的时候家里冷冷清清的样子。 他一定也很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吧。 无论再怎么宽慰自己，心里还是会难过吧。 “妈，我支持你，过年的时候我们把他们一起接过来。” 不忍心看朱筠这么伤心，陈橙转移了话题。 “你再顺便教我做几道菜，我到时候显摆显摆。” 朱筠扒拉开陈橙的手，头疼的说。 “小姑奶奶，我求你了，别折磨我，折磨你爸去吧！” 陈橙知道自己没有做饭的天赋，但是被自己妈妈这么说，她还是很伤心的。 “妈！” “叫爹都没用。” “爹。” “滚。” 第9章 之后的日子，陈橙除了每天花式求自己的父母教自己做菜外就是在学习，外加和她每天宅在家里的哥哥斗智斗勇。 “哎。”陈橙仰天叹气，瞅见天上挂了一轮弯月，莫名其妙的感慨道。 “明天是个好天气。” 自言自语完，陈橙又低头看向桌子上的书。 完全看不进去，以前沈远瞻在霁安的时候都没这么想他，现在知道他天天都在宣城，陈橙恨不得天天都能见到他。 奈何她那不争气的哥哥，放假了只想家里蹲，都不出门找自己的好兄弟玩，害得她失去了和见沈远瞻的唯一的机会。 陈橙拿出手机给袁之雅发了条消息。 橙子：‘我好想沈远瞻，怎么才能见到他呀？’ 圆圆：‘矜持。’ 橙子：‘你对小川子怎么不知道矜持，我劝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看着陈橙发的消息，蹲在老家鸡棚边躲家长的袁之雅表示，无法反驳。 圆圆：‘你最近不是跑步减肥吗？你跑到他家去呗。’ 橙子：‘我虽然知道他家的地址，但是他家离我家有10公里。’ 圆圆：‘那就骑车过去。’ 陈橙放下手机，眼前一亮，好办法啊！ 第二天陈橙找出了已经落灰的自行车，擦得锃亮。 骗朱筠自己和袁之雅一起出去玩，还保证不会骑太远，才哄得朱筠同意。 在老家啃烤红薯的袁之雅打了个喷嚏，心里慌得一批。 哭着朝她在厨房做饭的妈妈跑过去。 “妈！我好像感冒了。” 离开了自己熟悉的地方，陈橙打开手机导航，一路骑过去。 好死不死，一路上居然还有陡坡。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陈橙终于看见了沈远瞻住的小区。 有些得意忘形的陈橙没注意前方的石头，她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避了，吓得她大幅度扭动自行车车头。 自行车失控，陈橙想着陈栖迟教她的，眼睛一闭，朝路边跳了过去。 陈橙跪着着地，又是下坡，擦出去好远。 痛觉一下达到顶峰，陈橙甚至都觉得有点头晕目眩。 路边路过的车辆并没有停下来帮她的意思，周围又没有行人，陈橙只能保持着姿势，缓了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 在离自己大概五十米处的马路外找到自己的自行车。 陈橙有些迷茫，她该去哪里。 这个样子肯定不能再去沈远瞻家了，肯定会吓到爷爷。 但是她也不敢回家呀。 没办法，陈橙只能找了个石头，停稳车坐了下来。 举起自己的手端详，两只手的小拇指下方的位置都破了皮，还有小石子镶进了肉里。 膝盖那里也疼得厉害，再看看居然已经有血迹渗出来了。 今天为了美观，陈橙没有穿秋裤。 这个学期减肥虽然有效果，但是陈橙还是觉得自己胖，所以这次过来就没穿秋裤。 “看来秋裤，真的脱不得，还能走，应该没伤到骨头。” 自言自语完，陈橙吸了下鼻子。 好痛好想哭。 眼泪还真就这么掉了下来。 每一次想哭的时候陈橙脑海里都会浮现陈栖迟的那句话。 陈橙准备用手背擦掉眼泪。 手腕被一只手抓住，陈橙抬头，站在她面前的是黑着脸的沈远瞻。 “没伤到骨头很骄傲吗？”沈远瞻生气的质问陈橙。 陈橙心虚的把手放在身后，腿往回缩，扯到了伤口疼得陈橙倒吸一口冷气。 “嘶。” 看着陈橙眼睛红红鼻子也红红的模样，责备的话沈远瞻一句也说不出来。 沈远瞻蹲下身想撩起陈橙的裤子，结果才撩到了她的膝盖处已经粘住了，硬扯估计会造成二次伤害。 他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偏偏还不能发作，沈远瞻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示意陈橙上来。 这个场景陈橙曾经想象过，不过在她的想象中沈远瞻应该是开心，她也不是这么狼狈的。 陈橙乖乖趴上去，被沈远瞻背着，陈橙心里五味杂陈，她想用手圈住沈远瞻的脖子，又怕他介意，加上自己身上脏，陈橙只是用手肘撑住了沈远瞻的肩膀。 “为什么要来这边骑车？” 沈远瞻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听得出来他很生气。 这样的沈远瞻让陈橙感到害怕，陈橙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他这是关心自己，在乎自己。 陈橙的沉默让沈远瞻心里又燃起一股无名火。 “陈橙，我在问你话。”他的声音很生硬。 “因为……”不能把实话告诉他，陈橙只能临时想个借口。“因为这边车少。” “但是这边的路况很不好，而且有很多施工的地方。” “我事先不知道。” “叔叔阿姨怎么会让你一个人出来？”沈远瞻咄咄逼人的问， “……” 陈橙抿着嘴不说话，眼泪在眼眶打转。 沈远瞻又气又急，如果不是爷爷让他出来买醋，他遇见了陈橙，她打算在那里坐多久？ “陈橙，你撒谎了对吧？”虽然是疑问句但他的语气却很肯定。 “陈橙你不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陈橙身上的伤很疼，还要被沈远瞻教训，她难道不都是为了见他吗？ 毕竟是被宠着长大的，陈橙脾气也上来了。 “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背。”陈橙在沈远瞻的背上挣扎。 沈远瞻怕碰到陈橙的伤口只能把陈橙先放下来，弯腰与她对视，试图跟她讲道理。 “是你说谎在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你现在还有脾气了？” 陈橙把头扭向一边，强忍着泪水，不与他争辩，气不过只能气冲冲的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这是沈远瞻人生中最无力的一次，他真的不知道该拿明明是她错了还要生气的陈橙怎么办。 他也不想与陈橙再讲道理，沈远瞻走上前直接把陈橙扛在了肩膀上。 突然腾空吓了陈橙一跳。 “啊！” 幸好郊外没什么人，但是陈橙还在跟沈远瞻生气，不肯安分。 沈远瞻快被陈橙气疯了，无处下手，只能给陈橙屁股一巴掌。 “动一下打一次。” 从第一次见到沈远瞻到现在，陈橙都没想过他居然会对自己做这种事。 羞愤难当，陈橙又不敢再动，只能一口咬了下去。 沈远瞻的背真的一点肥肉都没有，不管陈橙用多大的力气咬他，他都不吭声，最后还是陈橙牙齿酸了松开了他。 沈远瞻把陈橙带到最近的社区医院。 陈橙腿上的伤要把裤子剪掉，裤子和血肉粘在一起，分开的时候，疼得陈橙满头汗。 嘴唇都咬出血了也不肯喊疼，更不肯哭。 沈远瞻记得他刚认识陈橙的时候，小姑娘还是很爱哭的，怎么现在都这样了还不肯哭一声。 陈橙的下巴被沈远瞻捏住，沈远瞻分开了她的嘴，从后面伸出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臂。 “别咬自己了，咬我吧。” “不需要。”陈橙扭过头不理他，一半是因为生气，一半是因为心疼，刚刚自己气急了才会咬他，也不知道他疼不疼。 陈橙这副样子让沈远瞻莫名慌了神，他宁愿陈橙跟他吵跟他闹，也不愿意看到她不理自己。 这种想法让他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又不得不承认，或许他对陈橙的感情早在不知不觉间变了质。 处理好外伤，沈远瞻又带着陈橙去市里的医院拍了片子。 一路上陈橙都很沉默，但也很配合。 知道听见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沈远瞻才松了一口气。 从医院出来后沈远瞻把陈橙送回家，受伤的陈橙一回家就被围了起来。 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沈远瞻悄悄离开了。 他回家的时候还特意去了一趟见到陈橙的地方，幸好陈橙的自行车还在。 车头上挂了一个皮卡丘的娃娃居然还没掉，沈远瞻伸手抚摸了一下皮卡丘，最后把它取下来，收进了口袋里。 他把陈橙的自行车推了回去才发现已经报废了，不知道陈橙还要不要。 沈老爷子让沈远瞻下楼买个醋，没想到沈远瞻快晚上了才回来。 如果不是沈远瞻做事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他得急死。 “怎么去了这么久？” 怕爷爷担心，沈远瞻撒了个慌。 “遇到几个高中同学，多说了两句话。” 他爷爷对陈橙的喜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要是让他知道陈橙受伤了，估计得担心死。 晚上陈橙随便吃了两口饭就回房间了。 膝盖和手上都没贴纱布，医生说贴了可能就撕不下来了。 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伤口，陈橙突然想通了，之前确实是自己太任性了。 拿起手机想跟沈远瞻发消息道歉，又不知道怎么说。 还没纠结好，那边先发来了消息。 远瞻哥哥：‘你的自行车还要吗？’ 陈橙估摸着也报废了。 橙子：‘不要了。’ 远瞻哥哥：‘医生说你的伤口千万不能碰水，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小心一点，早点休息。’ 对方好像半句都不想跟她聊。 陈橙想了想决定当面道歉，回了个晚安就放下手机躺下了。 伤口不是特别疼，但是陈橙睡着后，自己都能感觉到有时候腿在抽搐。 早上醒过来，膝盖伤的伤已经和床单粘在一起了。 陈橙模模糊糊的直接起床，直接将伤口和黏住的被单扯开，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陈橙在家养了一个星期的伤，伤口都结痂了。 这一个星期陈橙每天都给沈远瞻发消息，可是他都不怎么回。 陈橙跟朱筠说在家待久了想出去透气，还保证这次绝对不骑车了。 正好家里人都有事，她就成功一个人出了门。 陈橙坐公交车来到沈远瞻住的小区，才找到他们楼下就遇到了出来倒垃圾的沈远瞻。 “远瞻哥哥。”陈橙开心的叫他。 沈远瞻惊讶的转过头，他没想到陈橙居然还会找过来。 焦急的走向她。 “伤口好了吗？就出来乱跑？” 理智的陈橙知道这都是因为在乎，不仅不生气，反而对沈远瞻笑得更甜了。 “快好了，远瞻哥哥，这次我找你，是有事想跟你说。” 第10章 “我……” “上了药再说吧。”陈橙的话被沈远瞻打断。 陈橙心里甜丝丝的，沈远瞻果然还是在乎她的，只是不说而已。 陈橙左右环顾了一下，指着不远处的长椅说。 “去那里吧，就不去你家了，免得沈爷爷看到了担心。” 她今天本身也没打算上楼，想着把沈远瞻叫下来，没想到两个人这么有缘分，她和沈远瞻绝对是天注定。 半夜喝水可以遇到，她受伤的时候也可以遇到，沈远瞻下楼扔个垃圾都可以被她遇见，这就是缘分。 陈橙越想越开心，只顾着傻笑，没注意到前面的沈远瞻停了下来。 就这么直直撞了上去。 “啊！”陈橙惊呼一声一只手捧着自己的鼻子，一只手给沈远瞻揉被她撞到的地方。 “对不起，我没看路，没撞疼你吧？” 这些触碰，和陈橙关心的话，对沈远瞻来说都是折磨。 用她的鼻子撞他的背明明是她的鼻子更疼，结果她却来关心他的背。 沈远瞻的父母走得早，父母的关心与爱，他都忘记得差不多了，爷爷的关心也总是藏得很深。 陈橙的出现让他欣喜又不知所措，她像阳光温暖了他，又让久处黑暗的他无所适从。 她的喜欢和关心从来都不会藏起来，直白又炙热，这样的女孩子让他怎么不动心呢？ 可是他可以喜欢任何人，唯独陈橙不可以。 她是自己好兄弟唯一的妹妹，她是让自己第一次感动温暖的陈家夫妇的宝贝女儿，她是出现在自己人生中的阳光。 她叫自己哥哥，自己比她大了五岁，自己志在边疆，那样的地方，那样的寂寞，不是陈橙该忍受的。 她应该拥有一个爱她可以陪伴她的丈夫。 沈远瞻一直没有动静，陈橙担忧的从他身后绕到他身前。 “远瞻哥哥。” 陈橙的鼻子红红的，不知道是刚刚撞的还是冻的，耳朵也红红的。 沈远瞻没有回应她，只是用一种陈橙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看着她。 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陈橙感觉自己快迷失在里面了，不由自主的叫了沈远瞻的名字。 “沈远瞻。” 叫完之后陈橙迅速低下了头，直呼比自己大五岁的人的大名，似乎不是很礼貌，为了挽回，她只能道歉。 “对不起。” 她又叫自己的名字了，上次看烟花的时候也是。 回应的陈橙的是沈远瞻的拥抱。 被抱住的瞬间陈橙整个人都僵住了，这个拥抱好突然，比陈橙预想中的要早太多。 反应过来后，陈橙高兴的放软了身子，双手环住了沈远瞻的腰。 “沈远瞻，其实我……” 陈橙表白的话还没说出口，又被沈远瞻打断。 他今天似乎不让让自己把话说完，陈橙苦恼的想。 “陈橙，别再来撩拨我了，这让我很困扰。” 这话像一盆冷水浇下，在冬日里让陈橙炽热的心感到更加冰凉。 他这算是拒绝了吗？那为什么又要拥抱自己呢？ “我不……” 陈橙哽咽着说，把沈远瞻抱得更紧了。 一片雪花落在沈远瞻的肩头，陈橙泪眼婆娑的看着天，下初雪了呀！ 不是都说初雪的时候是恋爱开始的时候吗？ 为什么她却是暗恋结束的时候呢？ “是因为我太小了吗？可是我已经成年了呀！如果你觉得还是太小了，那你就不能等等我吗？我会长大的呀！” 陈橙带着哭腔为自己争取。 她的问题沈远瞻没有回答，只是生生把她从怀里拉开，也没有替她上药，只是沉默着把她送回了家。 路上陈橙一直把头偏向车外不看他，时不时用衣袖擦拭眼泪。 沈远瞻有纸巾，但是他没有递给陈橙。 到了小区门口，沈远瞻没有进去，只是目送陈橙的离开。 本已经走远的陈橙突然又跑了回来。 恶狠狠的对他说。 “沈远瞻，我不会放弃的。你以为你心里想的那些我都不知道吗？你当我是傻子吗？我会证明给你看，我吃得苦，也忍受得了寂寞，只要那个人是对的人，我也会让我的家人认同我们之间的感情。” 陈橙深吸一口气，“你就承认吧！你喜欢我，像我喜欢你一样。” 沈远瞻没有想到原来陈橙什么都知道，更没想到陈橙还是把喜欢说出了口。 陈橙不想再听沈远瞻说口是心非的话，转身就跑掉了。 留下沈远瞻一个人站在雪地里。 “嗯，我喜欢你。” 这句话陈橙已经听不到了，沈远瞻也没打算让陈橙听到。 陈橙回家的时候只有自己父母在家。 “我哥还没回啦吗？” 虽然在门外调整好了情绪，但是陈橙说话还是带着鼻音。 被朱筠和陈子石听了出来。 朱筠问：“橙橙，你哭了？” 有人担心安慰自己，陈橙的眼泪又绷不住了，抱着自己妈妈就哭了出来。 只是她没有说她哭的真正原因，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说自己的伤口好疼。 陈橙从小娇生惯养，他们也没怀疑。 那次之后陈橙就再也没见过沈远瞻了，发出去的消息也都石沉大海。 春节就快到了，沈爷爷已经答应了来她家过年，她就不信沈远瞻不来。 她看沈远瞻能躲到什么时候。 让陈橙没想到的是，沈远瞻还真的躲开了她。 来她家过年的只有沈爷爷。 沈爷爷说沈远瞻已经去清河了。 为了躲她，年都不在家里过了吗？ 原本在陈橙的设想中，这将会是沈远瞻以后人生中热闹的过年的开始。 没想到今年的他更孤独了，还是因为自己。 午夜的时候所有人都笑嘻嘻的倒计时，陈橙一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 “10、9、8、7、6、5、4、3、2、1.” 其余人都在陪沈爷爷倒计时。 十二点的时候满城烟花绽放。 陈橙转过头，笑嘻嘻的说。 “新年快乐。” ‘沈远瞻，新年快乐。’ 陈橙感觉自己还没玩几天就开学了。 陈栖迟又去了学校，过几天他也要服从分配了。 开学后的日子忙忙碌碌，陈橙更加努力学习，每天累到闭眼就能睡着。 朱筠时常做一些吃食给沈老爷子送去，陈橙也会跟着去。 这个周末又是如此，临走的时候，朱筠被工作上的一个电话叫走。 只能把东西拜托给陈橙，让她一定要注意安全。 陈橙到的时候沈爷爷正好午休结束，吵着让陈橙一定要尝尝自己的手艺。 以前都是陈橙的父母做饭，这次只有陈橙，她又不会做饭，只好给沈老爷子打下手。 沈老爷子瞧着乖巧的蹲在一边削土豆的陈橙越看越喜欢。 “小橙子，爷爷瞅着你咋越来越瘦了呢？” 看着日渐消瘦的陈橙，沈老爷子担忧的问。 陈橙抬头笑得灿烂。 “真的吗？都能看出来我越来越瘦了吗？” “对呀，你这丫头怎么还这么开心？” 陈橙把削好皮的土豆拿到水下冲洗。 “我可是特意减肥的，我每天还坚持跑步呢！” 听见陈橙在减肥，老爷子不乐意了。 “又不胖，减什么肥。不过跑步好，锻炼身体，可千万不能节食减肥呀！” “不会的。”陈橙撒娇的说。 说到节食减肥，她又想沈远瞻了，第一次尝试节食减肥就被他一碗面条给毁了。 沈远瞻走之前她也一直在节食减肥，效果虽然有，但是对身体确实不好。 她从小身体就不好，再这样作下去，她就真的去不了清河了。 清河的海拔那么高，她要有个强健的身体才顶得住。 不然还真的会让沈远瞻小瞧了她。 陪沈老爷子吃了午饭，又陪他说了好一会儿话，陈橙才离开。 刚出门就遇见了对面家的女儿，这个女的好像对陈橙一直充满敌意。 陈橙没有想要跟她认识的打算，直接走向了电梯。 那女生也追了上来。 “陈橙。” 陈橙倒是有点意外，她居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有事吗？”陈橙疑惑的回头。 “沈哥哥不喜欢你，你就不用一直来讨好沈爷爷了。” 说完这句话，那个女生趾高气扬的抬头。 陈橙被气笑了，沈远瞻喜不喜欢她什么时候由得一个陌生人来评说了？ “你算哪根……”陈橙思虑了一下才接着说：“小辣条？” 女生不解的问：“小辣条？” 陈橙坦坦荡荡的点头。 “对，就是小辣条，想知道为什么吗？” 那女生抿着嘴不说话，她当然想知道，不过她说了想知道就让陈橙占了上风。 “别不好意思呀！我告诉你嘛。葱是健康的食物，而辣条是垃圾食品。” 这时电梯门开了，陈橙走进去，按下关门键。 “所以，你算哪根小辣条。” 电梯上的数字开始变换，那女生才反应过来。 陈橙这是骂她算哪个小垃圾。 陈橙走后，沈老爷子跟沈远瞻打了电话。 “你在清河还好吧？” “挺好的。” 沈老爷子冷哼一声说：“今天陈橙一个人过来的。” 听到这里沈远瞻急了。 “她没骑自行车吧？” 上次陈橙骑自行车给他留下的阴影可不小。 “你既然选择了就不该后悔，这些都不是你该问的。” 说完沈老爷子直接挂了电话，哼，他还治不了他这个孙子了？ 年前陈橙一个人来找沈远瞻，他两个在下面干的事，沈老爷子全看见了。 之后他这个孙子连夜跑路了。 他都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后来陈橙每次来他家都回看着他孙子的房间发呆，他都看不下去了，人家小姑娘都做到这份上了，结果沈远瞻那臭小子居然跑了。 他也问过陈橙要不要去沈远瞻房间看看，陈橙都是摇头。 “他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第11章 清河 到了换岗的时间，沈远瞻和自己带的兵一起从雪山上下来。 眉毛上都沾了不少雪，经过这一段时间他白皙的皮肤成了清河特有的黑。 到了基地，解散后所有人都跑去食堂喝一杯热羊奶暖身子，沈远瞻也不例外。 “排长今天心情好像格外不好。” 一个年轻的大头兵小声跟身边的人嘀咕。 “想死啊你，居然在背后讨论排长。” 一个年纪稍大的瞪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他们离沈远瞻并不远，这些话都被沈远瞻听了去，他并不想跟他们计较。 沈远瞻喝完羊奶放下碗，跟食堂大妈用清河话说了句谢谢就离开了。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想的都是在宣城的事。 上次送陈橙回家后，他爷爷就坐在家里等他。 希望他能坦白从宽，但是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表示自己已经买了明天去清河的票。 气得老爷子拐杖都扔了。 到了清河以后，对于他这么一个空降的人，不少人还是不服气的。 刚来的时候他在这上面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每天累到倒头就睡，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也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一切都稳定下来了，有时候站岗的时候想的全是陈橙，闲下来想的也是她，想得心尖尖疼。 想着是自己亲手推开了她，心里难受又憋屈。 陈橙发的消息他都有看。 最初陈橙每天都给他发语音，后来变成了文字，现在已经很久没发消息给他了。 之前拿到手机就是陈橙的很多消息，现在拿到手机又变成了之前那样，毫无动静。 陈橙每天的消息成了他唯一排解思念的途径，现在也没有了，或许那不过是小女孩一时兴起，只有他当了真。 好在陈橙每次去他家，他爷爷打电话的时候都会告诉他。 虽然总是被冷嘲热讽但是能听到陈橙的消息他就开心。 每一次听爷爷说陈橙好像比上一次又瘦了，他都很心疼很担心。 她是不是又在节食减肥，有没有又半夜饿得睡不着？ 但是他爷爷什么都不说，就让他干着急。 昨天老爷子打电话说陈橙这次是一个人过去的。 他很担心，她是不是又骑了自行车？ 不过听老爷子那个意思应该是没有。 “小沈,你在吗？” 营长敲响了沈远瞻的宿舍门，沈远瞻将手里的皮卡丘放进抽屉里，站起来开了门。 他朝门外的人敬了个标注的礼。 “营长好。” 营长摆摆手，走了进去，坐下来示意沈远瞻也坐。 “小沈啊！有几个清河的姑娘一直在找我打听你的事，意思你都懂的，上次我也问过你，问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留在这里，你也说是。清河的女娃一般是不与外族人结婚的，但是顶不住你小子帅呀！你看，我给你介绍介绍？” 这位营长比沈远瞻大十来岁，自己娶了个清河的姑娘，便喜欢给其他人也做媒。 沈远瞻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了自己。 “谢谢营长的好意，不用了。”沈远瞻笑着拒绝。 这下营长就有点急了。 “为啥？你不要拿自己还年轻来搪塞我，你也快二十四了吧，到了清河又不打算离开，这光棍一打可就是好多年呀！” “不是，我有喜欢的人。”沈远瞻解释道。 听了这话营长有点激动。 “你有女朋友？怎么没听你说过？” 女朋友吗？离开那天一直在哭的陈橙又出现在了沈远瞻的脑海里。 “不是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对方不喜欢你？” “……” 最后营长恨铁不成钢的离开。 那天之后所有人看沈远瞻的眼神里都带着同情。 但是也让很多男同胞心里平衡了不少。 原来帅气又优秀的人照样会爱而不得。 时间飞快，转眼就到了高考的时候。 高考前一天陈栖迟给陈橙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 “千万不要紧张，但也不能粗心大意，考一门忘一门。” 陈橙扶额叹气。 “亲爱的哥哥，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二十二遍了，我感觉你比我还紧张。” 一个小时的电话，陈栖迟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讲得原本不慌的陈橙心里都开始发慌了。 电话那头的陈栖迟傲娇的说。 “我当然紧张，你可是父母的宝贝，你要是没考好就会不开心，你不开心那我们全家都会乌云笼罩，我也没好日子过。” “啧，承认你自己关心我有这么难吗？” 陈橙真的感到十分无语，但是她现在也能明白为什么他哥会和沈远瞻成为好朋友了，都是口是心非的主。 说起沈远瞻陈橙就气，自己这么久不给他发消息，他也从来不发消息给自己。 明天她就高考了，他还是没有消息。 难道当初真的是她会错了意，沈远瞻并不喜欢她？ 陈栖迟连着问了陈橙几个问题，陈橙这边都没有动静，被忽略的陈栖迟愤恨的吼了一句。 “陈橙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呀！” “没有。”陈橙回过神如实回答。 陈栖迟无语的说： “你倒是实诚。” “我挂了，你说得我都紧张了。” “行吧！明天加油。” 打发了陈栖迟，陈橙从床头柜拿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书桌最右边的柜子。 里面放了她的日记本和沈远瞻送她的礼物，她从小到大都没有秘密，遇见了沈远瞻，他成了自己唯一的秘密。 刚拿出来陈橙就犹豫了，最后还是把日记本放了进去。 陈橙打开桌上的笔记本，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还是高考比较重要！” 下午的时候沈老爷子过来了，朱筠和陈子石赶紧把他扶进屋。 朱筠看着老爷子拄着拐杖艰难的走着，满心的心疼。 “您要过来应该给我和子石打电话，我们可以去接您的呀！” 陈子石在旁边附和。 沈老爷子坐稳，把手里提的篮子递给朱筠。 “老了不中用了，这么点路搞了这么久。这鸡蛋是我早上去我乡下战友家买的，正宗土鸡蛋，他家的鸡连饲料都没喂过，明天拿给陈橙吃，记得配根油条，还得吃两个，涂个靠满分的彩头。” “哎哟！”朱筠小心的把鸡蛋放好，眼中含着泪花。 “陈橙要是知道您还跑去乡下给她买鸡蛋，估计心疼的要哭。” “那就不告诉她。” “什么不告诉我？” 陈橙在房间里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居然是沈爷爷。 “爷爷，你怎么来了。” 陈橙跑过去蹲在沈老爷子面前撒娇。 沈老爷子就喜欢她这样，伸手疼爱的抚摸陈橙的脑袋。 陈橙一脸享受。 “爷爷来给你送鸡蛋，明天再配根油条，考满分！当初远瞻高考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给他做的早餐，那小子争气，拿了年纪第一。” “真的吗？那真是太谢谢爷爷了。”陈橙说的时候还夸张的摇头晃脑。 今晚沈老爷子也没回去，说明早也要去给陈橙送考。 晚上，沈老爷子果然又接到了沈远瞻的电话。 为了陈橙的高考他特地申请拿了手机，但是这个电话沈远瞻也纠结了好久才打。 打电话之前他拿着手机，打开陈橙的微信又关掉。 “高考加油，不要紧张。”这种消息都编辑了好多遍。 “高考前还是不要扰乱她的心思吧！” 沈远瞻低头自言自语，自我安慰。 最后还是给自己爷爷打了电话，采用迂回战术。 “爷爷，陈橙明天是不是就高考了？” “嗯。”老爷子傲娇的只用一个单音节回复了他。 愿意告诉他就行，沈远瞻不介意被冷嘲热讽。 “她紧张吗？她最近身体好吗？” “我现在就在她家里，明天去给她送考。” “是吗？那她怎么样呀？”沈远瞻的语气都高涨了几分。 沈老爷子打个哈欠。 “年纪大了，熬不动，你也早点睡。” “爷爷，爷爷……” 沈老爷子也不管沈远瞻怎么叫他，毫不犹豫的就挂掉了电话。 沈远瞻听着忙音，无力的靠在椅背上。 仰头看漫天星辰，这样的夜景在宣城是看不到的。 想到了什么，沈远瞻拿着手机就出门了，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拍了一张雪山，又拍了一张星空。 发在朋友圈，文案只有四个字，高考加油，顺便设置了仅陈橙可见。 这样既给陈橙加了油，她也应该不会猜到是自己专门为她发的。沈远瞻想。 发完朋友圈，沈远瞻点开陈橙的朋友圈。 小姑娘基本都在分享美食，剩下的就在抱怨物理好难。 也不知道她的物理有没有进步。 沈远瞻朋友圈发出去的时候，陈橙已经睡着了。 为了这几天不受外界的影响，陈橙还特意将手机锁了起来。 第二天朱筠特意穿了旗袍，还解释说寓意着旗开得胜。 陈子石、朱筠和沈老爷子三个人送陈橙去了考场。 一路考下来都很顺利。 全都考完了他们也没问陈橙觉得考得怎么样，考完了就过去了。 成绩自然有下来的那一天。 考完了之后陈橙就在家里睡了几天，打算把这三年缺失的睡眠都补回来。 可是她自己没有预想的那么能睡，才第三天就受不了了。 正好今天班长组织了一个聚会，陈橙早早就收拾好自己去找袁之雅了。 两人先去逛了个街，两个人到的时候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有人点了一些酒，男孩子都喝了起来，气氛越来越高涨。 突然有个男生突然站起来。 “我不想再忍了，都毕业了，我再不表白就没机会了。” 有人要表白，所有人都开始起哄，陈橙也跟着看热闹。 站起来的这个男生叫窦和，是她们班的体育委员，高高瘦瘦的很阳光，篮球也打得好。 “陈橙，我喜欢你。” “哦~” 起哄声中，陈橙直接懵了。 “我？为什么呀？” 她记得他们两个很少有交集。 袁之雅用手肘捅了陈橙一下，小声说。 “哪有人被表白问为什么的。” 陈橙用面部表情回答。 ‘为什么不能问。’ 袁之雅无语望天。 窦和不好意思的挠后脑勺。 “上次我跑步摔了，你给我给了一个创可贴，我现在还留着呢！” 陈橙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第12章 那天袁之雅正好也受伤了，陈橙去给她买创可贴，给窦和的那个是她多买的。 当时她给窦和那个创可贴完全就是出于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没想到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这事也不好在这种地方说出来，只能私下跟窦和解释了。 现在所有人都在起哄，陈橙一直在斟酌要怎么说，才能把对窦和的伤害降到最低。 正当她下不来台的时候，陈栖迟打来了这个电话。 这一刻陈橙觉得陈栖迟简直就是她的救世主，她现在单方面宣布，她和陈栖迟那些陈年旧事都过去了，现在陈栖迟就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 陈橙向众人道歉，接听了电话。 陈橙要接电话，所有人都停止了起哄。 “啊！什么！真的吗？我现在马上回来！” 几个感叹句一用，陈橙就焦急的站了起来。 “对不起，我家里出了点急事，我哥哥让我马上回家。” 说完，陈橙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袁之雅见窦和还想追出去，猛得一下站起来。 “我陪陈橙一起回去。” 袁之雅追了上去，窦和的脚步生生止住，这时候追上去就太不知趣了。 陈橙和袁之雅都走了，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李清川身上。 ‘都看我干嘛呀！’李清川在心里怒吼，顺便唾弃了一把陈橙和袁之雅这不讲义气丢下他一人的行为。 “我不放心他们两个，我送她们回去。” 说完，李清川也追了出去。 走远了，陈橙三人才放慢了脚步。 “我哥怎么会知道有人当众给我表白呀？”陈橙好奇的问。 袁之雅骄傲的抬高了头。 “全靠我，你今天才走得掉。” 从窦和说出喜欢陈橙的那一刻起，袁之雅就小声让李清川搬救兵，不然以陈橙那个性格不知道今天要被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逼到什么地步。 说不定会闹到老死不相往来。 完全没必要。 听了袁之雅的解释，陈橙恍然大悟。 “所以你们就叫我哥给我打电话？” 其实刚刚陈栖迟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 “自己演。” “嗯呐。”两个人齐声点头。 陈橙感动的想抱住他们两个 ，看了眼李清川，缩小了怀抱，只抱住了袁之雅。 “雅雅你真的太给力了，我好爱你。” 她只夸袁之雅，李清川就不乐意了。 “我呢？搬救兵的人可是我！” “你……”陈橙斟酌了一下说：“你最多算个工具人。” “陈橙！”李清川作势要打陈橙，陈橙躲在袁之雅后面。 三人一路打打闹闹回了家。 因为晚上被表白的事，袁之雅给陈橙发了微信。 圆圆：‘小橙子，你是不是还喜欢沈远瞻呀？’ 这些事情陈橙从来没打算瞒着袁之雅，有些事情也只能跟她说。 小橙子：‘肯定喜欢呀！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等我填完志愿，我就去找他。听爷爷说，他的生日是八月七日。我去给他过生日。’ 原本还懒洋洋的瘫在床上的袁之雅一下就坐了起来，给陈橙打微信电话。 “陈橙，你疯了吧！你要去清河找沈远瞻？清河可不是霁安呀！你爸妈也不会同意的！” 陈橙刚接通电话，袁之雅的怒吼就从那边传来。 陈橙把手机拿远了些，现在雅雅肯定觉得她病得不轻，袁之雅表示，是的，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陈橙轻手轻脚的走到房门口，把房门反锁，陈橙将声音压低。 “你小声一点，别被你爸妈听到了。” “我爸妈不在家，你是认真的吗？”袁之雅觉得自己快疯了，被陈橙逼的。 “认真的。” “你爸妈不会同意的。” “这个我自己有办法。” “一定要去吗？” “一定。” “如果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呢？” 袁之雅的质问让陈橙愣住了，这个设想其实陈橙也想过，如果结果不是她想要的，她就继续追呗！不然还能怎么办，谁让自己那么喜欢他。 “总得有个结果吧！”陈橙没底气的说。 袁之雅知道自己劝不住陈橙了，在那头沉默了下来，半晌后说。 “那我陪你去。” 陈橙拒绝，“你妈知道了会打死你的。” “你妈知道了就不会打死你吗？”袁之雅反问。 “……” 当天晚上两个人也没争出个结果，袁之雅怕陈橙一个人跑掉，只留下一句。 “陈橙，你要是不叫我，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高考成绩下来了，陈橙考得还不错，分数去国防大学都够了。 但是陈橙一开始就表明了要去清河大学。 她父母自然是不同意。 把利弊都跟陈橙分析了一下，陈橙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填志愿毕竟是陈橙自己的事，就算他们再心疼她，以后的路都得靠陈橙自己走。 陈家夫妇也就没有继续反对志愿的事。 填了志愿，陈橙就开始偷偷为去清河的事做准备。 沈老爷子把陈橙坚持要读清河大学的事情告诉了沈远瞻。 “远瞻，小橙子为你做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要继续逃避吗？” 沈远瞻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回答。 他知道陈橙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但是他也没有想到陈橙会为了他做到这一步。 或许这一次他应该勇敢一点，他不该为陈橙做选择，也不应该直接否认陈橙。 想是这样想，但是太多的因素让他没办法立刻做出选择。 陈橙这边每天都打听着陈栖迟的生活。 陈栖迟只当陈橙是不适应放了这么久的假，在家闲得慌。 终于让陈橙找到了陈栖迟特别忙的两天。 吃完晚饭，陈橙找到机会就说了自己要去霁安找哥哥的事。 陈子石和朱筠都没有反对，他们也能看出，陈橙快憋坏了。 朱筠给自己儿子打电话，那边却不接。 “哥哥说了，他最近很忙，但是明天就忙完了，明天可以接我。” 陈橙紧紧攥住衣角，低头不安的说。 在陈家父母眼里，自己宝贝女儿从来都不说谎。 也就没有怀疑她，连夜替她收拾行李。 陈橙在机场送走了父母，就把去霁安的机票扔进了垃圾桶，去取了晚一个小时的去清河的机票。 她今天去清河这件事谁也不知道，连袁之雅也不知道。 去清河中途还要转机，陈橙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父母，干脆直接把手机关机。 沈远瞻的部队所在的地方叫逻珀，是清河海拔最高的地方。 这些都是陈橙从沈老爷子那里打听到的，具体的事情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义无反顾的去找沈远瞻了。 到了清河的省会，去逻珀还得坐一天的火车。 朱筠估摸着陈橙应该到霁安了，就给她打电话。 陈橙的电话却一直是关机状态，陈栖迟的电话也打不通。 朱筠和陈子石在家急得直转悠。 两人差点就要定机票去霁安找人了。 就在要定机票的时候，陈栖迟终于打电话回来了。 “妈，你……”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朱筠打断。 “栖迟，陈橙在你哪里吗？你们两个怎么都不接电话，你们要急死我啊！” 朱筠话里带着哭腔，她真的又气又急，陈橙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她要是出点什么事，她要怎么活？ 陈栖迟愣了一下，看了一圈自己的宿舍，哪里有陈橙的身影。 思量一下，陈栖迟打算先稳住自己的父母。 “陈橙在我这里，我们两个手机忘开机了。” 陈栖迟在心里祈祷，陈橙你电话打不通最好是因为关机，不然我也替你圆不过去了。 听说陈橙在陈栖迟那里，朱筠和陈子石才松了一口气。 “你让陈橙接电话。” “她去厕所了。” 朱筠又念叨了一会儿才挂电话。 挂了电话，陈子石坐在她旁边安抚她。 “我就说了应该没事吧！” 朱筠叹了口气，“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 挂了自家母亲的电话，陈栖迟去找领导休了年假。 领导问原因，陈栖迟实话实说。 “妹妹丢了，要去找妹妹。” 领导语塞，给他批了年假。 陈栖迟找李清川要了袁之雅的电话。 正在家里葛优躺自暴自弃的袁之雅手机响了。 一看陌生来电，还是霁安的号码，直接挂断。 没想到对方还挺执着，她挂了还打。 袁之雅接了电话直接一顿炮轰。 “高中毕业不需要补习班，没出国旅游过，负资产买不起房，不办卡不办业务。” 等她说完，对面才传来一句让她直接凉凉的话。 “我是陈栖迟。” 袁之雅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打电话的居然是陈橙的冷面哥哥。 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只差跪着接电话，语气也变得弱弱的，跟刚刚判若两人。 “栖迟哥哥对不起，我以为是诈骗电话。” 陈栖迟叹气，也难怪她妹妹的脑回路异于常人，毕竟她的小姐妹都不是一般人。 “没关系，陈橙在你那里吗？” “嗯？她……”不对，陈栖迟这么问，肯定是陈橙不见了，不管怎样先瞒下来。 “她在我这里呀！”袁之雅心虚的说。 “我希望你不要撒谎，因为陈橙真的不见了，而且已经消失一天了。” 听到这里袁之雅彻底慌了，消失一天了？难道陈橙真的瞒着她去了清河？ 见袁之雅还不说实话，陈栖迟火气一下就上来了，不跟她废话。 “陈橙是不是去清河了？你放心我父母还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们都以为陈橙在我这里，但是陈橙现在一个人，你不担心她吗？”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袁之雅才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知道了，谢谢。” 没跟袁之雅废话，陈栖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直接挂了电话。 现在确定陈橙去了清河，事情就好办一些了。 清河 沈远瞻刚接到通知，逻珀旁边的县城发生了雪崩，需要他们的支援。 接到任务，沈远瞻就带队出发了。 手机也没有带在身上。 陈栖迟给沈远瞻打电话一直没人接，他知道他工作的特殊性，只能作罢。 买了机票，直接去了清河。 现在他只期盼陈橙为了联系沈远瞻会把手机开机。 第13章 听说清河省会的一个寺庙很灵，只要心诚都能求得心中所求。 来的时候陈橙犹豫过要不要在这里耽误一天，看看能不能求得她心中所求。 但是考虑到她来清河的事情瞒不了多久，她得在被父母抓回去之前找到沈远瞻。 坐火车到了逻珀县城，刚下车高海拔就让陈橙开始受不了。 陈橙感到整个人都很疲惫，正午的烈阳直直晒在陈橙的皮肤上。 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真的，皮肤被阳光晒得生疼，头也疼。 “请问，去边境线有车吗？” 陈橙拉着一个路人虚弱的问路。 很少有人要去那里，有外地旅游的本来打算去那里，听说有军人驻守也就放弃了。 这女生看着年龄不大，还是一个人，被陈橙拉住的路人想劝她放弃。 “姑娘，没有去雪山的车，你受不了那里的，而且那里很多地方是禁止踏入的，没什么好玩的，就在县城逛逛吧，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个好玩的地方。” “不，我一定要去。”陈橙气若游丝，语气和眼神却很坚定。 “这……”路人为难的挠头。 路人也没想到陈橙是个轴的，正好看见陈橙身后下山采办的罗业，跟陈橙说。 “如果你非要去，我帮不了你，看见你后面那个当兵的没，他是驻守在雪山上的军人，你问问他能不能帮你。” 说完，路人就挣脱陈橙的手，快步离开了，这女的一看就是高反了，再不走估计得摊上事。 陈橙回头还真看见了一抹军绿色，像是抓住希望一样走过去抓住了罗业的胳膊。 正在认真挑大白菜的罗业被吓一跳，还以为是抢钱的不长眼，抢到他这里了。 后头一看却是一个脸上毫无血色的女生，赶紧丢下手里的大白菜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陈橙。 “你可以带我去边境线吗？”这句话陈橙都说得很吃力，说完就大口喘气。 罗业扶住陈橙。 “你是不是高反了呀？” 应该是的，但是陈橙摇头否认，她怕这个人因为高反就不带自己走了。 意识想让自己再坚持坚持，但是身体已经撑不住了，摇摇晃晃的就要跪下去，嘴里还念叨着。 “带我去边境线吧，求你了。” 罗业蹲下背起陈橙往县医院赶。 “就你这个样子还去雪山，你怕是想死在上面。” 陈橙感觉意识都有些模糊，偏偏晕不过去，只能硬撑着，罗业跑得快，颠得陈橙快吐出来了。 “我求你了。”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确定陈橙只是高反。 病人送到了，罗业就打算走却被陈橙抓住衣角。 “你别走。” 这行为引得周围的护士频频侧目，陈橙长得显小，现在这虚弱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未成年。 “天呐，这些当兵的也是，骗人家小姑娘，看这小姑娘细皮嫩肉的，估计是从大城市追过来的，也是傻。” “就是呀！” …… 议论声起，一个病房的病人和家属都悄悄往这边看。 罗业连连摆手否认他和陈橙的关系，表示陈橙只是他在路上捡的，只是并没有人信。 他看向陈橙，结果对方正难受的紧闭着眼，她也不可能起来帮自己解释了。 罗业伸手想把自己的衣服从陈橙手里解救出来，对方却攥得死死的。 “你别想跑。”陈橙悠悠睁开眼，虚弱的说。 罗业快疯了，自己就是帮助群众，这下居然被缠上了。 “姑奶奶，我还得归队，真的没时间跟你在这里耗。” 陈橙犹豫了，她也没想缠着罗业，可是他是自己上雪山唯一的希望了。 “你不能请个假吗？” 看着陈橙红了的眼眶，罗业心软就多问了几句。 “你为什么要上雪山呀？” “我……”喜欢的人这四个字被陈橙吞下去改成了，“我哥哥在上面，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哥哥？原本罗业以为陈橙只是来旅游的，没想到是来寻亲的。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 罗业这话说得谦虚，他人缘好，又经常到处走动，雪山上只有驻守的官兵，他每个人都认识。 “他叫沈远瞻。”陈橙期盼的看着他。 她到逻珀后一直也有在联系沈远瞻，可是对方一直不接电话。 听见沈远瞻的大名，罗业吃惊的说。 “你哥是我们排长呀！” “他是排长吗？” “嗯。” “那你能带我去找他吗？”陈橙期待的看着他。 罗业纠结的看着陈橙。 “你不知道你哥出去执行任务了吗？” “不知道。”陈橙摇头，她以为沈远瞻只要每天跟人换岗巡逻，没想过他还要出去执行任务。 “我们排长昨天带队去隔壁县城参加救援了。” 这么一说陈橙大概就能猜到始末了，她在路上也听见有人谈论隔壁县那场严重的雪崩。 想到沈远瞻昨天就去了，今天还没回来，陈橙心里着急得不得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呀？” 罗业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回去会把你的情况上报，如果上面同意你上去，我明天就来接你，如果你晚上还没等到我，你就回去吧，我会告诉排长我遇到了你。” 目送罗业离开，陈橙闭上了眼，因为担心沈远瞻头更疼了。 逻珀隔壁赛雅县。 沈远瞻手下一个叫何方的兵跑步过来，朝他敬礼后跟他汇报情况。 “排长，东北方向的雪山上据说还有幸存者。” “整顿一下，我们马上出发。”沈远瞻干脆的下发命令。 “是！” 沈远瞻手里拿着地图，因为大面积雪崩的原因，信号和网络早就断了。 站在旁边一直留意着沈远瞻的一位女记者走到他旁边伸出手。 “你好，我叫吴诗。” 沈远瞻皱眉从地图上抬起眼，扫了身边女人的脸，抽出一只手跟吴诗握了一下 “沈远瞻。” 来的时候营长就交代过，要保护好这些记者，让他们把最真实的情况播报出去，不过他只能确保她们的安全，没有心情也没有时间跟她们打交道。 轻轻握了下吴诗的指尖他就松开了手，又低头仔细研究地图。 虽然觉得很麻烦，但是毕竟是上级的命令，沈远瞻对他们也算是客客气气。 吴诗凑过来看沈远瞻的地图。 “我们又要出发了吗？” “不是我们，这次我并不打算带上你们。”沈远瞻头也不抬的说。 “为什么？” “危险系数太高了，这里够你们做素材了。”沈远瞻抬起下巴指着不远处平地上的难民。 吴诗抿着嘴没说话，气哄哄的走了，沈远瞻没在意，又低下头研究地图。 不一会儿清点好人数的何方又跑了回来。 “排长都准备好了！” 沈远瞻把地图收好，对着队伍下令。 “出发！” 一路上所有人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连抬脚放下的动作都很轻。 沈远瞻走在前面带路，何方跑上前小声的跟他说。 “排长那女人跟过来了。” 沈远瞻停下示意队伍继续前进，他在队伍的最后面看见了吴诗。 “我不是说过，不带你们吗？” 吴诗无辜的看着他：“没有们，只有我。” 沈远瞻被她气得说不出话，现在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 让吴诗一个人回去还不如跟着他们安全。 人手本身就不够，抽不出人送她下山。 在本就发生了雪崩的地方，稍微大声一点可能就会引起二次雪崩。 他只能忍着脾气小声跟吴诗说。 “那你就跟紧点，别添麻烦，把相机闪光灯关掉，你也不要说话，如果让我听到相机拍照的声音，我就把你的相机丢掉。” 吴诗死死抱住怀里的相机，生怕沈远瞻真的上手抢。 “跟着她。”沈远瞻对何方说，快步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到了地方，沈远瞻分配好任务，交代好注意事项，所有军人都投入到救援中。 十个小时过去，幸存者相继被救出。 “还差一个人。”何方数完人数跟沈远瞻说。 沈远瞻扫了一眼白皑皑的雪山，“找，就算是尸体也找出来。” 队伍里的军医留下给幸存者包扎，还有人把人往山下运。 沈远瞻他们刚走远，一个晕过去的女人在担架上苏醒。 离她最近的吴诗都没来得及阻止她。 “我丈夫还在下面，你们一定要救救他！” 撕心裂肺的呼唤后就是响亮的哭声，军医不好动手，吴诗扑过去捂住了她的嘴。 “这么大声你是想找死吗？”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山上传来轰隆声。 “跑！” 不知谁叫了一句，所有军人抱起，背起，抬起幸存者就开始往山下跑。 “排长！我看到他了。” 沈远瞻停下脚步，回头就看见何方往雪崩的方向跑。 “何方！” 顾不得其他沈远瞻只能往回跑，观察了一下雪滚下来的方向，沈远瞻拼死推了何方一把，何方一个借力把他推得更远。 “嘶~”沈远瞻缓过来劲的时候雪崩已经停止了，他的下半身都被埋进了雪里。 用力推开身上的雪，沈远瞻踉踉跄跄的往前走，眼睛在雪地里寻找何方的身影，想呼唤他又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小声的叫。 “何方，何方……” 最后沈远瞻是在离自己几米远的位置找到了何方，何方已经昏厥了过去，整个人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 沈远瞻步履不稳的跑过去，跪在他身边，探他鼻息，还有气，沈远瞻用双手清理他身上的雪。 把何方挖出来的时候沈远瞻的手被冻得肿胀发紫，一点力都使不上。 沈远瞻脱下外套将何方包在自己怀里，颤抖着手掐他的人中，可是何方没有任何反应。 一个穿着军装，无论多苦多累都不曾落泪的男人红了眼眶。 他把何方放在自己背上艰难的站起来，看着无边的雪原，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能往地势低的地方走。 “何方，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 没有人回应他，一滴泪从沈远瞻的眼角顺着他的脸滴落在雪地里。 中途何方醒过来一次，只说了一句话。 “排长，你把我放下来吧！这样你才能走出去，出去以后帮我告诉我女朋友，这辈子是我对不起她，让她别等我了。”说完又晕了过去。 沈远瞻抬头往前走：“放心，我会带你走出去的。” 第14章 救援队赶到的时候，沈远瞻的体力早已透支，整个人摇摇晃晃，半天才能挪动一步，一步只有平时的五分之一。 恍惚间沈远瞻抬头看见有几个人奔向自己，看清那熟悉的绿色。 一直提着一口气的沈远瞻松了一口气，直直的跪了下去。 完全失去意识前，沈远瞻听见一直有人在叫自己排长。 透过人群，他好像看见了爷爷和陈橙。 陈橙笑得很甜，朝他伸出手。 “沈远瞻，我来接你回家。” 他还没来得及抓住陈橙的手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陈橙在医院不仅等来了罗业还等来了陈栖迟。 陈栖迟风尘仆仆的从病房外走进来，看见陈橙好好的躺在病床上才松了口气。 “哥哥。”陈橙怎么也没想到来找她的人会是陈栖迟，更没想到陈栖迟来得这么快，震惊之余又心虚的不敢看他的眼睛。 一声哥哥让陈栖迟心里的火气到达了顶点，她还知道自己是她哥哥呀！为了别的男人，这样欺骗利用他？ 陈栖迟努力压抑心中的怒火:“为什么手机不开机？” 陈橙低下头：“对不起，我下火车的时候，我的行李箱不见了。我只剩下随身背着的小包了，充电器在行李箱里。” “哎。”陈栖迟闭眼叹气，终究还是对他这个宠了这么多年的妹妹心软了。 “陈橙，哥哥带你去找沈远瞻，其实……”陈栖迟深深的看着陈橙:“你喜欢他的事情真的不应该瞒着哥哥。” “你知道？”陈橙猛地抬起头。 “沈远瞻走的前一天，我在小区外面碰见你们了，也听见了你们说的话。沈远瞻离开的时候还给我打了电话。” 他的解释让陈橙哑然原来她以为只有几个人知道的秘密，以为一直不知道的陈栖迟，其实早就什么都知道了，他还一直小心翼翼的守护自己的少女心事。 陈橙收拾一下，在病房里等陈栖迟给她办理出院。 刚刚一直站在旁边不敢说话的罗业趁着那个比自己排长军衔还高的男人离开才敢跟陈橙八卦。 “你不是说你是我们排长的妹妹吗？” 排长的妹妹怎么才过了一天就成了别人的妹妹了？ “对不起，我骗了你。”陈橙有点不好意思的道歉。 罗业懵了：“那你跟我们排长是？” 陈橙红着脸回答：“我是喜欢他的人。” 罗业深吸一口气，捂住了自己的嘴。 完了完了，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他们排长的魅力果然大呀！居然让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追到这里来了。 “走吧。”办理好出院手续的陈栖迟牵起陈橙的手往外走，罗业跟在后面。 罗业在前面开车，陈栖迟和陈橙沉默的坐在后面。 “哥，爸妈知道我来找沈远瞻的事吗？”陈橙率先打破沉默。 “现在知道担心了？你不顾一切跑过来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担心？”陈栖迟板着脸不看陈橙。 陈橙也知道这次是自己错了，低着头让陈栖迟骂自己，他骂自己，自己心里还好受一点。 从小到大陈栖迟最讨厌陈橙做出这幅样子，他宁愿陈橙跟他吵。 “爸妈不知道，他们还以为你跟我在霁安玩。” 前面开车的罗业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猛踩一脚刹车。 这是什么惊天大瓜？他听了这么多还能好好活着吗？ 后面的漂亮女孩居然是自己偷偷一个人跑出来的。 开出一段距离，陈橙发现方向好像不太对，他们在往雪山的反方向走。 “是不是走错了，我们不应该上山吗？” 陈橙焦急的倾身跟罗业说。 她都已经到了逻珀，难道她哥见都不让她见沈远瞻吗？难道说带她去见沈远瞻都是骗她的吗？ 想着陈橙的眼泪就流了出来，转头看着陈栖迟。 “哥哥。” 陈栖迟真的不知道该拿陈橙怎么办，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陈橙，陈橙不接，他只能自己给陈橙擦眼泪。 “放心吧！哥不会骗你的，沈远瞻受伤了，在隔壁县医院。” 因为陈栖迟说不会骗她才好一点的心情，听见沈远瞻受伤了又跌落谷底。 “他受伤了，严重吗？” 陈橙抓着陈栖迟的手焦急的问。 “我不知道。”陈栖迟摇头，如实相告。 他到了逻珀就直接上了山，正好遇见回来报告陈橙事情的罗业，紧接着又跟罗业下了山，沈远瞻的事他没来得及问。 只要没死，问题都不会太大，让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躺在医院的陈橙。 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人还真挺有缘分，这次还一起进了医院。 到赛雅县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四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刚到地方陈橙就下车往医院里跑，没跑几步又回来催陈栖迟快点走。 她不知道沈远瞻的病房号，但是她哥肯定知道。 到了病房外面，陈栖迟没进去，罗业也被他拦在了外面。 陈橙走进去就看见沈远瞻虚弱的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一直没醒。 她走近，吴诗和坐在沈远瞻病床边的何方才发现她。 突然出现的女生让吴诗莫名产生了敌意，女人的第六感向来很准，她抢在陈橙前面开口。 “你是？” 陈橙的视线从沈远瞻身上转到问她是谁的女人身上。 女人，没穿军装，看起来和沈远瞻一样大，难道是沈远瞻的女朋友？这么快就有女朋友了吗？难道之前都是自己误会了吗？ 陈橙咬了一下舌尖，吞下心中的酸涩。 “我叫陈橙。” “陈橙！” “陈橙！” 吴诗跟何方异口同声的重复陈橙的名字，何方还激动的站了起来。 陈橙被两人吓到，难道沈远瞻在别人面前也提起过自己吗？ 病床上的沈远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他父亲去参与救援的那一天。 他抱着自己爸爸的腿。 “爸爸，不可以不走吗？” 他爸爸蹲下来把他抱在怀里。 “远瞻，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爸爸的使命就是守好边境线和边境线的人民。” 他知道他爸爸这次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突然很想问一个困扰了他这么多年的问题。 “那我和妈妈呢？守护我和妈妈不是你的使命吗？我们是你最亲的人，我们是你的家人啊！” 说到最后小小的沈远瞻抱着他爸爸的脖子哭得泣不成声。 他爸爸放下了他，还是选择奔赴灾区。 远远的，沈远瞻听见他父亲说。 “远瞻，有时候人必须做出选择，是爸爸对不起你和妈妈。” 梦境在到后面，他到了她妈妈找到他爸爸尸体的地方。 他看见他柔弱的母亲挖出他父亲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悲伤，雪崩就再次到来。 他母亲是有机会逃生的，但是她把机会留给了别人。 看着自己的父母被白雪无情覆盖，沈远瞻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跪在了覆盖住他父母的白雪上。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要他？他难道不是祖国的子民吗？为什么他的父母不留下来守护他？为什么他爸爸要人民不要他？为什么他妈妈要他爸爸不要他？他就这么不值得吗？ “沈远瞻。” 陷入自我怀疑的沈远瞻听见有人叫他，他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他看见了陈橙。 “陈橙。” “嗯，我在。” 陈橙蹲下抱住了他，就像他在人生最灰暗的时候第一次见面的陈橙就抱住了他一样。 虽然那次只是一个误会，但是那个拥抱给了他温暖和安慰。 沈远瞻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刺眼的灯光，病床边陈橙的身影恍惚。 “这个梦真长。” 听见他的喃喃自语，站在病床边互相审视对方的三人都扑了过来。 “沈远瞻。” 杂七杂八的声音里，沈远瞻只听见了陈橙叫他。 “真没礼貌。” 反正是在做梦，他吐槽一下也不要紧吧。沈远瞻想。 被医生查看身体又问了很多问题，沈远瞻才清醒过来，他不是在做梦，陈橙真的来清河了，就站在他的病床边。 看着红着眼，却始终忍住不哭的陈橙，他很想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这样两个人就再也不会分离了。 沈远瞻这时候才后知后觉，这段时间他有多思念陈橙。 还没来得及和陈橙说句话，何方就站在他旁边抹眼泪。 “排长都怪我，你才会躺在这里。” 想起自己躺在这里的原因，沈远瞻艰难的偏过头问何方。 “那人救出来了吗？” 何方沉默的摇头。 “找到的时候，尸体都冻住了。” 陈橙大概能猜到他们说的什么，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沈远瞻。 病房外突然变得吵闹，一个女人嘶哑着声音喊道。 “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 后面跟了一群医生和护士，但是女人手里拿着刀，没人敢靠近她。 那女人一间一间的找，最后停在了沈远瞻的病房外。 她和沈远瞻对视了一眼，那女人认出了他。 陈橙也看见了门口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女人，被她眼里的仇恨吓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下意识看向了沈远瞻。 女人像疯了一样冲进病房，陈栖迟及时制止住了她，夺走了她手上的刀。 那女人双手被陈栖迟反剪在背上，抬头死死的盯着沈远瞻跟何方。 “你们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你们的使命不是保护我们吗？你们怎么不替他去死！” 陈橙不知道始末，只能看看女人又看看沈远瞻。 站出来的人还是吴诗。 “他们没救他？他们两个为了就你丈夫，差点救走不出雪山了，是你导致了二次雪崩，是你害死了你丈夫。” 女人不再挣扎，真的是自己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吗？ “吴诗！”沈远瞻大声呵斥她。 吴诗双手抱胸头扭向了一边。 “对不起，是我的失责。”沈远瞻跟那女人道歉。 趁着女人失神的瞬间，身后的护士又快又准的将镇静剂注射进女人的体内，女人慢慢瘫软下来然后被医生带走。 看着两眼没有聚焦的沈远瞻，陈橙心里难受极了。 “沈远瞻，这并不是你的错。”陈橙只能干巴巴的这样安慰他。 沈远瞻抬头看着陈橙，刚刚见面的欣喜荡然无存。 他脑海里全是何方中途醒来对他说的话还有那疯癫的女人。 他不想有一天陈橙也变成那样。 “陈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本以为沈远瞻还要难过一会儿，没想到他扭头就问自己的事。 “我是来找你的。”陈橙如实回答。 “清河大学也是为了我报的，对吧？” 陈橙站直身体：“对！” 沈远瞻紧抿着嘴，缓缓开口。 “陈橙，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不乖。” 第15章 陈橙可以理解自己突然跑来可能给了沈远瞻很大的压力，所以无论沈远瞻说什么她都不会顶嘴只是低着头道歉。 “对不起。” 你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你已经很乖了。 心里这样想，沈远瞻说出来的话却变成了。 “对不起有用吗？叔叔阿姨知道你来了吗？” “不知道。” “你哥是过来找你的吧？”沈远瞻看向一直站在旁边不做声的陈栖迟。 “是。”每一个问题陈橙都如实回答。 陈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头听沈远瞻教训她。 陈栖迟双手抱胸，冷冷的跟沈远瞻对视，两人都想起了沈远瞻走的前一天。 那天陈橙跑上楼后陈栖迟才从旁边的树后走出来。 他说：“沈远瞻，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那是他们认识这么久以来，陈栖迟对沈远瞻最冷漠的一次。 也是沈远瞻认识陈栖迟以来，见过他最严肃，脸色最差的一次。他怀疑只要他说一句陈栖迟不满意的话，对方的拳头立马就会呼到他脸上。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沈远瞻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栖迟咬紧后槽牙，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他宁愿沈远瞻跟他吵架打架，也不想在此刻听到他的道歉。 陈栖迟往右歪了下脖子，越想越生气，抓着沈远瞻的衣领把他抵在了墙上。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骗了我？还是对不起你勾引我妹？ 当初我问你，我妹是不是喜欢你。你他妈怎么跟我说的？ 你说她喜欢李清川，结果呢？你不觉得你对不起我吗？ 我妹喜欢你这件事也许怪不得你，但是你骗我，你又要怎么解释？” 看着脸都被气红，喘着粗气的陈栖迟，沈远瞻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陈橙喜欢李清川这件事情，确实是陈橙亲口告诉他的。 但是国庆那次他也听到了陈橙在烟花下的告白，他选择了沉默，也算是他骗了陈栖迟。 沈远瞻的沉默让陈栖迟一下泄了气，他松开沈远瞻的衣领。 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不断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最终妥协的说。 “你和陈橙可以两情相悦，也可以谈恋爱，但是得等她高中毕业以后，不然我他妈打死你。还有不许都对我妹做出格的事。” “不用了。”沈远瞻接过陈栖迟的话。 “我不会和陈橙谈恋爱的。” 陈栖迟愕然，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回答。 “沈远瞻，那句话陈橙没听到，可是我听到了。你不会后悔吗？” 沈远瞻知道陈栖迟说的是他小声说自己喜欢陈橙的事。 “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就算我父母还在，我和陈橙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现在更是。而且你知道我要去清河，你难道想看陈橙去那样的地方受苦，或者你愿意看到她留在内地一年甚至几年都不一定见得到我一次吗？” 陈栖迟被沈远瞻说得没了脾气，哂笑一下。 “我不愿意，但是我至少会尊重陈橙的选择，我相信我父母也会。但是我现在不想你们在一起了，因为你这个胆小鬼配不上我妹。说过的话希望你能做到也希望你不要后悔。” 他说完就离开了，留沈远瞻一个人站在雪地里。 沈远瞻是很不喜欢下雪的，下雪总是能勾起他很多不好的回忆，现在不好的回忆又多了一件。 从回忆中回过神，沈远瞻收回看向陈栖迟的目光，他狠心的对陈橙说。 “陈橙，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有负担，以后你上了清河大学，你父母肯定要我多加照顾你，我还得抽时间照顾你，哪怕我不愿意也得这么做。你清楚的知道，你家对我有恩，你们这是在道德绑架我。” 他的话让原本就安静的病房的气氛沉得要命，陈橙不敢相信的抬起头。 “你说什么？” “我说。”沈远瞻目光平静的看着陈橙。“你是负担，是包袱，压得我喘不过气，说你道德绑架我，让我很讨厌。” 陈橙攥紧了拳头，浑身都在发抖，强忍着得泪水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你妈的。”陈栖迟冲过来揪着沈远瞻得衣领就要打他。 他的拳头还没落下，陈橙就抱住了沈远瞻。 “陈橙，他都这么说你了，你还这么护着他！”陈栖迟脸都气红了，脖子上青筋暴起，咬牙压抑的吼陈橙。 陈橙没抬头，只是低声说了一句：“我自己来。” “什么？”陈栖迟不敢相信的回头。 在众人讶然得目光下，陈橙站起来给了沈远瞻一个巴掌。 响亮的巴掌声在病房回荡，沈远瞻的脸偏向一边，脸上是明显的五根指印，眼睛空洞的看着地上。这一巴掌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沈远瞻，我知道我这次过来是我错了，所以无论你怎么说我骂我，我都不会还口。但是你说我是负担，是包袱。一句话就否定了我这么久的努力。 我以为我来见你，你至少会问一句怎么瘦了这么多？你却开口到现在都在责问我。 你说我和我的家人道德绑架你，可我和我的家人从不认为我们人对你有什么恩惠，我没想到你居然这样想我们。 我的那么多努力，在此时此刻像个笑话，我爱哭，但是因为哥哥说你们这个年龄的人不喜欢爱哭的女生，所以我再也没在你面前哭过。 我来的时候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非是你会拒绝我，但是我都已经提前安慰好自己了，我会继续喜欢你，继续等你。 但是现在我才知道，最坏结果不是你拒绝我，而你这样恶意的揣测我。 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这是陈橙从小到大第一次跟人动手，要命的是，她到现在还在为沈远瞻考虑，刚刚她哥那一拳头可比她这一巴掌重得多。 因为害怕和情绪太激动，陈橙整个人都在颤抖，手抖得更狠。 她说完，沈远瞻抬起头冷漠的看向陈橙。 “好，正如我所愿。” 如他所愿，好一个如他所愿，陈橙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往后连退了几步，沈远瞻想伸手扶住她，手伸到半空陈橙已经被陈栖迟接住，后者看他的眼神就像恨不得把他吃了一样。 此刻陈橙的心如刀绞一般疼，她像离开水的鱼变得呼吸都困难。 原来这一切真的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她以为那次自己去找他，明明两人都没拿药，他却说要给自己上药，是因为出于喜欢自己的纠结，他需要时间来理清关系。 她以为之前拒绝的话是因为他顾虑太多，以为他逃走是因为不敢面对对自己产生的感情。 左不过都是因为压得他喘不过气！ 现在明确的知道了沈远瞻不喜欢自己，还很厌恶自己，陈橙再也不会忍耐，她想哭就哭，再也不用再乎沈远瞻不喜欢，他不喜欢自己！甚至讨厌自己！ 沈远瞻半空的手垂下，五指微微蜷缩，最后放进了被子里。 陈橙抿着嘴，眼泪无声的落下，终究她还是不想哭出声让他厌恶自己。 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自己为沈远瞻求的平安符，在来逻珀的火车上她终究是没忍住在一个僧人那里为沈远瞻求了一个平安符，现在已经被她揉得皱皱巴巴。 把平安符递过去，陈橙说。 “后天是你生日，本来准备了别的礼物，可是在火车上有人趁我求平安符的时候偷走了我的行李，我现在只剩这个了。” 行李都被偷走了吗，那她这一路上该吃了多少苦？沈远瞻放在被子里的手纂紧，死死盯住那个平安符，似乎是想把它盯出个洞一般。 沈远瞻不接，陈橙也不坚持，随手把平安符丢进了垃圾桶，沈远瞻差点没忍住伸手去接。 陈橙一把抹掉脸上的泪，居高临下的看着沈远瞻:“沈远瞻，你不要后悔，千万不要后悔，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了。” 沈远瞻低头看着垃圾桶里被陈橙丢弃的平安符，不言语。 放完狠话，陈橙无助的看向陈栖迟。 “哥。” 陈栖迟拉起陈橙的手：“哥知道，哥带你回家。” 两人消失在门口，沈远瞻才抬起头，可是早已看不到陈橙的身影。 他艰难下床，跪在地上，拾起被陈橙丢弃的平安符。 “你装给谁看？人家已经走远了。” 一直站在旁边看戏的吴诗冷冷开口。 何方不满的叫了一声吴诗：“吴小姐。” 虽然他也看不懂自己排长做的事，也觉得他说的话过分，但是沈远瞻毕竟是他的排长，还救了他的命。 吴诗嗤笑一声。 “怎么？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啊！沈远瞻你知道吗？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叫人家小姑娘的名字，我们怎么做你都不醒，人家小姑娘一来你就醒了。 我还在感叹爱情的力量，结果你他妈就是一个渣男和胆小鬼。 亏我之前还看上你了，还想跟别人公平竞争一下，算我眼瞎，告辞。” 吴诗走了，这个病房里只剩下罗业、何方和沈远瞻三人。 罗业跟何方想把沈远瞻扶起来，却被他躲开了。 沈远瞻自己爬上病床躺好，手里还攥着陈橙丢的平安符，双眼无焦的盯着天花板发呆。 “排长，我真的也觉得你做得太过分了。”罗业小声嘀咕。 “罗业，你怎么也这么说！”何方吼了罗业一声。 罗业比何方资历浅，被他吼得缩了一下脖子，但是还是大着胆子说。 “人家小姑娘瞒着家里人来找排长，在逻珀街上遇到我的时候已经高反得很严重了，但是还一直求着我让我带她找排长。 我去给她缴费了之后，她说钱以后还我，她行礼箱掉了，手机里所有的钱还都拿来换平安符了。 这平安符一看就是假的，但是看她那宝贝的样子，我都没忍心告诉她，她被骗了。 她听说排长受伤了，本应该再躺会儿，结果直接跟着她哥哥过来了。” “说完了吗？”沈远瞻看着罗业缓缓开口。 罗业低头点头：“说完了。” 沈远瞻闭上眼睛赶人。 “说完了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何方拉着罗业出来，在门口训斥了他几句，叫他以后不要多嘴。 罗业不服气的撇嘴又不敢还口。 病房里终于安静了，沈远瞻抬手打量平安符。 就因为别人一句可以保平安，那傻姑娘居然花光了所有的钱，也不想想到了逻珀又找不到他该怎么办。 ‘因为哥哥说你们这个年龄的人不喜欢爱哭的女生，所以我从来不在你面前哭。’ “那你这次哭得这么伤心，是已经不在乎我喜不喜欢了吗？” ‘我以为你见到我起码会问一句，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知道你在减肥，一直没告诉你，你一点也不胖，很可爱。” ‘没想到你觉得我是包袱，是负担，你还这样恶意揣测我。’ “对不起，我才是你的包袱，你的负担啊！” 病房里无人，沈远瞻也不知是说给谁听，洁白的枕头被眼泪润湿一块，显得很突兀。 第16章 回宣城的路上，陈橙沉默的样子让陈栖迟害怕。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一直问她吃不吃东西，困不困。 被陈栖迟问得烦了，陈橙无奈的说。 “哥，我真没事。” 她嘴上说着没事却红了眼眶，陈栖迟偏头装作没看见。 “小橙橙，后悔吗？” 换作以前陈栖迟要是这么叫她，陈橙肯定直接一阵恶寒，但是今天不同，今天她自己也矫情。 “什么？哥哥是问喜欢沈远瞻还是来清河？” 陈栖迟抬手食指屈起刮了一下陈橙的鼻子。 “我说的是报考清河大学，以后就要在清河待四年了，离爸妈离我都远，受委屈了都没地方说。” “哼！”陈橙偏过头，“我才不会受委屈，我也不后悔，做过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后悔了，再说了清河大学全国排名前十好吧，国防大学可以排前十吗？” 陈栖迟不屑的冷哼一声：“那是因为国防大学根本不参与全国大学排榜。” 他这个傻妹妹居然不知道国防大学在本质上就与这些高校是不同的，不过他不介意给她科普一下。 陈橙被陈栖迟呛了一句，奇怪的是心里居然没那么难过了。 两人回家前给朱筠打了个电话，陈橙走了将近一个星期，还一直联系不上。 如果不是后来跟陈栖迟打电话的时候陈橙接过电话，他们早就飞到霁安去找人了。 憋了一肚子骂人的话，真正见到陈橙的时候朱筠和陈子石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白净净的女儿晒黑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不少。 “这是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了。”朱筠边说边围着陈橙左看右看，眼眶泛红，她的宝贝女儿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苦？末了还转过头去擦拭眼角的泪水。 一向沉默寡言的陈子石都开口了，不过是质问陈栖迟。 “你妹妹去找你玩了几天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见陈栖迟被冤枉，陈橙赶紧替他解释：“爸，是我自己玩得太过了，哥哥管不住我。” 陈栖迟偏头看了陈橙一眼，看来这一趟懂事了不少，换作以前肯定少不了添油加醋。 陈栖迟拉开自己的老母亲说。 “让陈橙去休息一下吧！你们快去给她做点好吃的，在外面一直吃不惯。” 两口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都以为陈橙这样是吃不惯的原因，一起去厨房给她做吃的。 陈橙回房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有点口渴起身去厨房喝水。 在厨房外面听见自己的父母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陈橙走近了些。 “老陈，我还是觉得不放心，你说霁安跟宣城到底是一个省，橙橙都吃不惯，去清河可怎么办呀！” “女儿总得长大的，她也得适应离开我们后的生活，你还能照顾她一辈子不成？” “那也不行，公司的事情你一个人处理得过来吗？我陪陈橙去清河待四年算了。” “这话你可别再说了，陈橙知道了，心里又该不痛快了。” “哎~” 朱筠端着菜转身就看见站在厨房外面偷听的陈橙。 她不知道她听去了多少，朱筠有点不好意思，又怕陈橙多想，慌张的解释。 “橙橙，妈妈不是不信任你，妈妈只是觉得……” 她的话还没说完，陈橙就跑过来抱住了她。 “妈。” “哎哟~”这以举动吓得朱筠端高了盘子，这刚出锅的菜烫得很。 “怎么这么大了还毛毛躁躁的，让妈看看烫到哪里没有？” 陈橙摇头，抱着朱筠不撒手，陈子石也着急忙慌的拿着勺子就跑出来了。 “怎么了？” 朱筠摇头，陈子石默契的闭嘴，接过她手上的菜。 温热湿润的感觉从朱筠的肩膀传来，陈橙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渐渐哭出了声。 这下两口子都慌了，一直追问陈橙怎么了。 陈橙抽噎着只说了一句。 “这一个星期让你们担心了。” 两人松口气，还以为怎么了。 “你吓死我们了，爸爸妈妈又不会怪你，你永远是爸妈的宝贝女儿。”陈子石站在旁边安慰陈橙。 听见动静的陈栖迟从房间出来站在房门口，心里也不是滋味。 他早就知道陈橙会长大，会有喜欢的人。 可是在他的设想中，陈橙喜欢的人也会勇敢的爱她，陈橙会一直幸福，而不是现在这样。 带沈远瞻回家，真的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事。 第二天天还没亮，陈栖迟就得走了，他的假期已经结束了，他必须早点赶回去。 一家人都来送他，在只有两个人的地方，陈橙拉着陈栖迟的衣角说。 “哥哥，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陈栖迟笑得无奈。 “你到底是要说谢谢还是要说对不起呀！” “都要说。” 陈栖迟宠溺的笑，抬手揉陈橙毛茸茸的脑袋。 “都不用说，你要记住我是你亲哥哥，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这一刻陈橙才发现，这么多年她一直忽视了陈栖迟的关心，和陈栖迟吵惯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现在的心情，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 “早点给我找个嫂子回来。” 她希望她哥哥身边有一个可以照顾他的人。 谁知一向对这种事避之不及的陈栖迟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问陈橙。 “小嫂子行不行？” “小嫂子？什么鬼？”嫂子还分大和小？陈橙一脸疑惑。 陈栖迟笑了笑，掩盖住眼底的情绪，摸了摸陈橙的头，“没什么，你上学我就不回来送你了，照顾好自己。” “哦。”陈橙乖乖点头，想着她哥可能也只是一时兴起。 送走了陈栖迟，陈橙在家自学高等数学和C语言，她报的专业是大数据，研究方向是地质方向。 学累了就约李清川和袁之雅出去喝奶茶，有时候也只约袁之雅，两个女生之间说说悄悄话。 “你说我哥是不是很奇怪。” 陈橙把那天陈栖迟跟她说的话跟袁之雅说了一遍，翻了个身由躺着变成趴着，问坐在地上刷手机的袁之雅。 有八卦，袁之雅从死气沉沉变成朝气勃勃，把手机息屏，趴在床上两眼亮晶晶的看着陈橙。 “你再仔细说一遍。” 陈橙翻了个白眼。 “我已经说得很仔细了，我把他的动作和微表情都跟你说了。” 袁之雅思考一下，一脸纠结的问。 “你确定他说的时候很心虚？”袁之雅皱眉，她真的想象不到陈栖迟心虚的样子，倒是想起了他那天打给自己的电话，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陈橙重重的点头。 袁之雅摇头，把脑海里奇怪的想法抛去，“可我真的想象不出来你哥哥心虚的样子，他可能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吧！不过我跟你说，那天你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那语气，我都能想象到他当时的表情，太可怕了。” 提起那件事陈橙又想沈远瞻了，摇摇头试图把他从自己脑海中赶出去，可是并没有效果。 眼睛酸酸的，陈橙又换成了仰躺，头垂在床边。 白天自己很忙的时候就不会想他，可是晚上一闲下来总是控制不住自己。 最近还总是梦到他，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袁之雅凑过来，陈橙觉得眼前的光亮一暗，袁之雅和她脸对着脸，看着她的眼睛说。 “小橙子，你还是喜欢很喜欢沈远瞻吧？” 陈橙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打算坐起来，却被袁之雅按住。 “你别起来，我怕你哭。” “好。”陈橙身子不动，抬起右手搭在眼睛上，声音嗡嗡的。 逻珀 陈橙离开后，沈远瞻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就归队了。 都劝他再休息几天，他拒绝了，在医院躺着，实在难受得紧。 微信和手机号都被陈橙拉黑了，就连陈栖迟都把朋友圈锁起来了。 除了之前陈橙挂在自行车上的皮卡丘和她送的平安符，他竟然一点陈橙的痕迹都找不到了，有时候他都会想，陈橙会不会只是他做的一场美梦。 他身上有伤，营长特许他不用巡逻。 心情不好，待在屋子里也闷，所以沈远瞻决定出去走走。 走到宿舍楼最右端，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沈远瞻站在那里，打算听听是什么。 “宝宝，我好想你啊！” 是何方的声音。 “你想我？想我你给我寄遗书，还让我再找一个，我现在马上就去找！” 对面好像是他女朋友，那女生好像还挺不开心的。 “哎呀，宝宝我错了，我是觉得那是为你好嘛！” “何方，你记住了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我觉得一定可以好好回来，你就可以好好和回来。而且你认为你慷慨的放我走，我真的会开心吗？你怎么不想想我到底想要什么呢？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何方女朋友的话，沈远瞻忍不住带入了陈橙。 ‘她也是这样认为的吗？’ 想得入了神，何方挂了电话站起来，他都没发现，吓了何方一大跳。 “啊~排长好！” 这声音唤回了沈远瞻的神，他点头。 “你怎么在这里打视频？” “因为只有这里网络还行。”何方愣愣的扣后脑勺。 网络？沈远瞻掏出手机，又打开了陈橙的朋友圈还是一条线，发消息也是感叹号。 何方瞥见，狠心拆穿。 “排长，这个感叹号不是因为网不好，是因为对方把你删了。” 沈远瞻收起手机板着脸瞪何方。 “还不去睡觉体力这么好，要不要搞个体能训练。” 何方连连摇头，转身就跑，跑到一半又返回来，忙着被罚完成女朋友交代给他的任务。 “排长，我女朋友说，你会对你喜欢的人说那种狠话，是受到了我那时候的影响。 排长，其实我那天说的话是违心的，现在想想如果我女朋友真的重新找了一个我肯定很难受。而且你真的不要为女生做决定，你不要低估她们的决心。 你以为的是为了她好，她可能会难受一辈子。” “说完了？”沈远瞻瞥了他一眼。 “说完了。” “体力很好嘛。” “排长晚安。”说完何方撒腿就跑。 等何方跑得没影了，沈远瞻才收起面具，露出脆弱痛苦的一面。 抬头看，漫天繁星。在宣城看不到星星，是不是代表他和陈橙看的都不算同一片天空。 沈远瞻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星空，翻开相册，全是日落和星空。 以前读书的时候陈栖迟提过一嘴。 “陈橙那臭丫头非要我带她看日落看星空，小姑娘真麻烦。” 原来在那么早之前他就默默记下了关于陈橙的一切，所以第一次见到小姑娘的时候一点也不会有陌生感。 陈橙我有很多日落和星空想跟你分享，但是你应该不稀罕了吧？ 想到何方女朋友的话，这些天来，沈远瞻第一次对自己做的那件事产生了质疑。 “陈橙，我真的做错了吗？” 但是这一次没有人会回答他。 第17章 休息了几天，沈远瞻就回到了自己的工作上，他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人，这天沈远瞻正换岗回来，营长就找到了他。 刚进营长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敬礼沈远瞻就被营长拉着坐下，递给他一份资料。沈远瞻打开仔细的看，营长站在他身边给他讲解。 “小沈，我觉得你上次说的那个事情非常好，对于在火车，汽车各种交通工具上骗外来游客的人确实应该严打严抓。 为了配合警方工作你去协助他们，顺便清河大学希望我们今年可以挑选一些军人过去当教官，你去吧，就当是给你放个假了。 上次你去救灾的时候受了伤，要给你放假你不肯，这次你就带队过去当教官吧！” 前面沈远瞻频频点头，到后面整个人都愣住了。 罗业是个大嘴巴，偏偏跟谁关系都好，逢人便提一嘴在赛雅的事，这次营长让他去当教官估计也是为了这件事。 “我不去。”沈远瞻把资料放回营长面前，站起来梗着脖子拒绝。 好心却被拒绝的营长气得脸红脖子粗：“为什么！” “我要带队值班！” 营长被他气得气都喘不匀了，这臭小子非得每次都跟他对着干！ 他这话气得营长猛得拍了一巴掌桌子，整个人都跳了起来。“这么大的营地，没你还守不住边境线了！” 沈远瞻抿着唇不说话，营长声音大，引得外面的人侧目，他不想跟沈远瞻这个一根筋的多说，大手一挥直接下克命令。 “这是命令，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明白了吗？” “明白了！”沈远瞻站直身子，声音响亮的回答，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他可以拒绝营长跟他商量的事情，可是一旦变成命令，他只能服从。 “哎。”营长叹气，拍拍沈远瞻的肩膀说。 “小沈，你还年轻，你不知道有些东西，有些人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关于沈远瞻在赛雅的事情他有所耳闻，加上上一次沈远瞻说的有喜欢的人，事情是怎样他能猜个大半。 应该是真喜欢，不过就他这一根筋的样子，他会拒绝那个女生他也不奇怪。 这些年轻人是什么想法他还不知道？他就不信还成不了。 营长走了之后，沈远瞻一头扎进了宿舍，从抽屉里拿出那两样属于陈橙的东西又开始发呆。 ‘小沈，你还年轻，你不知道有些东西，有些人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营长的这句话一直在沈远瞻脑海里回荡。 失去了就真的找不回来了，那如果他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宣城 转眼就到了各大高校新生入学的日子。 李清川和袁之雅去了霁安大学，他们比陈橙先开学，陈橙去机场送两人。 看着李清川那傻楞样，陈橙把袁之雅拉到一边问她。 “你还没跟李清川告白呀？” 袁之雅摇头，好像很苦恼的样子，也不想聊这个问题。 “再说吧！” 陈橙恨铁不成刚的看着她说。 “你都跟他填了一个学校我还以为你势在必得呢！结果你跟我说再说？” “我还没有想好。”袁之雅看着李清川，心里不是滋味。 “想什么呀？”陈橙有点不满，怎么雅雅也变成了沈远瞻那副瞻前顾后的样子。 害怕陈橙继续追问，袁之雅抽出自己的手把陈橙推开了些。 “哎呀，没什么，反正还在一个学校，还有很多时间很多机会。” 见袁之雅不想说，陈橙也不逼她。 “那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成了别忘了告诉我，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两姐妹依依不舍的抱在一起，袁之雅的妈妈来催了，两人才分开。 回家的路上，陈橙突然有点伤感。 刚成年的时候觉得长大真好，现在却发现长大后爱而不得成了人生常态还要面临着和家人好友分别的痛苦。 袁之雅他们去上学了之后，陈橙就在家里玩了两天就准备出发去清河大学所在的地方清河省的省会廊玛。 朱筠和陈子石把公司的事情都放了放，一起陪陈橙去报名。 尽管陈橙一直说不用，两人还是坚持第一次报名他们还是要去。 陈橙拗不过他们，只能屈服。 “明天你就去学校了，我今天去看沈爷爷，最近太忙了，都没去看他。” 朱筠一边帮陈橙收拾行李一边说。 陈橙心里咯噔一下，从清河回来之后她也想过要去看沈爷爷，但是总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所以这段时间她都没去过沈远瞻家，陈橙心里有点愧疚，不论她和沈远瞻怎样，沈爷爷是真心对她好，她不应该因为沈远瞻就冷落了沈爷爷。 今天陈子石也特地回来得早，还给沈老爷子买了不少东西。 陈橙坐在后排，听自己父母说沈爷爷的身体，然后说到沈远瞻。 说到沈远瞻朱筠语带遗憾。 “远瞻要是跟栖迟一样留在内地，不出几年肯定大有作为，非得去边境吃苦。” 陈子石抽出一只手握住朱筠的手安慰她。 “你也不用替他惋惜了，每个年轻人的志向都不同。我们做长辈的只管支持他们，我们只要替远瞻照顾好沈老爷子就行了。” 陈橙在后面一直不吱声，这让朱筠觉得很奇怪，往常提起沈远瞻她最积极，回头逗陈橙。 “橙橙，你和远瞻哥哥都在清河，没事你们可以聚聚呀！” 可是他并不想见我，陈橙心里这样想，嘴上说的却是。 “清河很大的，廊玛离逻珀很远，再说了人家是军人，哪有那么多闲散的时间跟你女儿聚。” “也有道理哦！”朱筠点头表示认同。 看着她父母对沈爷爷积极的样子，陈橙突然想起沈远瞻说的。 ‘你家对我有恩，协恩图报。’ “爸妈。” “怎么了？”朱筠转过来跟陈橙对视了一眼。 陈橙低头，不安的扣弄自己的衣摆小声的问：“你们为什么对沈爷爷和沈远瞻这么好？” “因为爸爸的爸爸走得早，看见沈爷爷总觉得亲切。”陈子石笑着解释。 朱筠补了一句：“还有远瞻那孩子，我和你爸是打心眼里喜欢心疼他。” 得到答案，陈橙偏过头，委屈一下就涌上心头，眼泪憋都憋不住。 原来在赛雅的时候沈远瞻说那话，她那么生气也有为自己父母打抱不平的成分在里面。 真是好一个‘协恩图报’，好一个白眼狼。 不论她和沈远瞻之间发生了什么，沈老爷子都是无辜的。 陈橙并没有把气带到沈老爷子面前，还是像以前那样撒娇，只是她现在再也不会时不时看沈远瞻的房间了，反而刻意的避开了关于沈远瞻的一切话题和东西。 沈老爷子察觉到了，但也不好多说什么。 朱筠一直说她和陈子石也要去清河，打算顺便去看看沈远瞻，问老爷子有没有什么要带给她的。 “你这么一说还真有。”沈老爷子从厨房拿出两罐自己做的辣椒酱，递给陈橙。 “小橙子，你帮我给你远瞻哥哥，再留一瓶给自己，爷爷做的比外面买的干净。” 所有人都看着她，陈橙只能接过，说了声谢谢爷爷。 回家后，陈橙却将属于沈远瞻的那罐辣椒酱塞进了自己老爸的包里。 “你们给他吧，我就不去看他了，开学事情多。” “这孩子怎么奇奇怪怪的。”看着陈橙离开的背影朱筠吐槽了一句。 要见到沈远瞻陈橙不应该是最开心的吗？她不是挺喜欢沈远瞻这个哥哥的吗？ 经过两天的舟车劳顿，三人终于到了廊玛。 有上次的经验加上廊玛海拔没有逻珀高，陈橙完全没有高反。 但是朱筠的高反有点严重。 陈橙就先在酒店住了一晚，陈子石陪朱筠去医院。 沈远瞻和陈橙是同一天到的廊玛，刚到就带队去了清河大学。 接他们的是学校副校长，他们也算给了他们排面了。 “这两天新生报到家长多，清河又不太平安，还得麻烦你们了。”副校长跟沈远瞻说客套话。 沈远瞻点头，恭敬的回答：“不麻烦，职责所在。” 沈远瞻不喜欢说场面话，副校长跟他待在一起也没话说，讲了几句就放人了。 沈远瞻把人分配好。 “如果有学生需要帮助，应该及时给予帮助，不要那么死板，懂了吗？” “懂了！” “好，解散吧！” 他给自己分的位置是清河大学的正门，据说说有新生开学都会经过这里。 可是他等了一天也没等到陈橙。 不知道是错过了，还是她还没有来。 这次跟他一起的还有何方，吃饭的时候也没听他说遇见了陈橙，沈远瞻难免有点失望。 为了方便，清河大学在校内给他们安排了宿舍，吃完饭沈远瞻集合讲了几分钟话，就放他们解散了。 这次算放个假，他也没必要还抓那么严。 回宿舍坐了一会儿，没见到陈橙沈远瞻觉得不甘心，换了便装打算去清河大学逛逛碰碰运气。 他走过的地方都会惹得学生侧目。 “好帅啊！他是不是就是今年军训的总教官啊！” “好像是的，我今天看他肩上和其他当兵的都不一样，应该是个军官。” “不过他在找人吗？” “应该吧……总之散步应该不会走这么快吧。” 沈远瞻对这些议论声没有任何感觉，别人说什么他也不在乎。 清河大学还挺大的，一圈逛下来也花了不少时间。 他没有遇到陈橙。 没关系后天总会遇到的。他这样安慰自己，虽然作用也不大。 第二天天还没亮，沈远瞻到了他站岗的位置。 昨晚朱筠一夜没睡好，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中午12点了。 看着陈橙和陈子石两父女不慌不忙的样，她又忍不住唠叨了几句。 “妈，今天一天都可以报道，不着急。” “还不着急！” 陈橙在朱筠的注视下闭了嘴。 清河大学正门外一百米开始就堵住了，三人只好拖着陈橙的行李步行。 在校门口，陈橙正和自己的被子做斗争，被子就被人接了过去。 “同学我帮你吧！” 听着熟悉的声音，抬头也还是熟悉的脸，陈橙抓着自己的被子不肯松手，好像对方是来抢她的被子一样。 “不用了。” 陈橙不松手，对方也不松手，两人就隔着被子较劲。 第18章 “哎哟，远瞻！你怎么在这里呀！”朱筠惊喜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奇怪氛围。 陈橙那句不用了被朱筠惊喜的声音压下去，沈远瞻微微用力就从陈橙手里抢过了被子，陈橙只能不甘心的瞪了他一眼。 沈远瞻走在朱筠和陈子石中间，陈橙被落在后面。 “今年我是清河大学的教官。”沈远瞻低头跟朱筠解释。 “那你不是有可能带陈橙呀？”朱筠惊喜的问。 沈远瞻眼睛一亮，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对。” 带她？陈橙觉得心里哽得慌，上天保佑，沈远瞻千万不要成了她的教官。 “那你是哪个班的教官呀？”问完朱筠就觉得不妥，“这个是不是不能提前泄露呀？” “嗯。”沈远瞻点头，然后低下头。 陈橙好奇，凑上前去听。这小动作被沈远瞻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不过我可以悄悄告诉叔叔阿姨。” 这语气，这话，一点都不像沈远瞻说的。陈橙总感觉这次见到他，他好像变了不少。 以前都是他们家的人往前凑，而他永远跟所有人保持着距离。 这一次他好像对自己的父母有一点讨好的意味。 “我是大数据一班的教官。” 三声惊呼同时响起。 完蛋了，沈远瞻还真是他的教官。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是陈橙的父母并不这样想。 他们本来就不放心陈橙一个人在这么远的地方。 第一个月陈橙有沈远瞻照顾着他们也放心。 “远瞻呀，那这一个月陈橙就拜托你了，你也不需要对她特别照顾，看着她点儿就行。” 这话朱筠说得小声，她也怕给沈远瞻带来不好的影响。 眼看着宿舍楼就要到了，陈橙不想在开学第一天就因为跟教官揪扯不清而成为别人的谈资。 更何况这个教官还是前段时间刚拒绝她的沈远瞻。 陈橙走到沈远瞻站旁边伸出手。 “把被子还我吧，我自己抱进去。” 三个人都因为陈橙的话停下了脚步。 朱筠和陈子石也不是没有察觉到不对劲，这一次陈橙对沈远瞻的态度跟以往相比，实在是太冷漠了。 但是想来想去，觉得两个人不会有别的交集，估计就是闹矛盾了吧。 “陈橙你别闹了。”朱筠不满的呵斥了她一声。 陈橙觉得委屈，但是有些话又不能当着父母的面说出来，只能干巴巴的找了个借口。 “远瞻哥哥送我们进去对他影响不好。” 这借口虽然牵强但是在理。 两夫妻转念一想，的确如此，一个是教官，一个是新生。开学就走得很近，后面流言蜚语恐怕少不了。 朱筠只能抱歉的跟沈远瞻说：“远瞻，那你就送到这儿吧！晚上结束了，我们一起吃饭。” 朱筠都这样说了，沈远瞻只能把被子还给陈橙。 陈橙接过被子，头也不回的走掉。 看着她的背影，沈远瞻只能无奈叹气，没办法都是自己作的。 朱筠夫妻二人对沈远瞻尴尬笑笑，就上去追陈橙了。 陈橙的宿舍在5楼，没有电梯只能自己爬。常年不锻炼朱筠和陈子石都累得不轻。 喘着粗气朱筠还不忘教训陈橙。 “你和你远瞻哥哥是不是吵架了？可是就算吵架了，你今天不该对你远瞻哥哥这样。两人都多久没见了？你远瞻哥哥一个人在这边也不容易。” 陈橙只顾着往前走，不想与她妈妈争论。 如果他告诉他沈远瞻说了那样的话，不知道她的父母该有多难过。 三人到宿舍的时候，四个人的寝室陈橙是最后一个到的。 开学前四个人就建了一个宿舍群，彼此都了解了一下，只不过名字对不上人。 “我叫纪千露。”长得最高的那个女生跟陈橙说。 “我叫戴安柔。”说这话的是一头干练短发的女生。 “我叫倪乐彤。”是一个脸圆圆的女生。 显然三个人都已经互相认识熟悉过了。 陈橙放下被子自我介绍说。 “我叫陈橙。耳东陈，橙子的橙。” “好特别的名字呀！”纪千露说话直爽，心里有什么直接就说了出来。 陈橙喜欢这样的人，反而不喜欢那种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的人。 如果说沈远瞻是第一个夸他名字好听的人，那么纪千露就是第一个夸她名字特别的人。 陈橙笑着说，“谢谢”，她对纪千露的好感度最多。 见她什么都还没准备，三个人也不打扰她，围在一起说话去了。 陈子石帮着朱筠给陈橙铺床，陈橙站在一边什么都帮不上。 只能站在一边听朱筠唠叨。 “下次拆被子的时候记得……” 这还是第一次陈橙觉得她妈妈的唠叨是那么的亲切。 明天中午他的父母就离开了，她就要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独自生活四年了。 等朱筠和陈子石什么都帮陈橙都搞好，也快六点了。 朱筠洗完手出来，站在陈橙旁边小声说。 “走，去找你远瞻哥哥一起吃饭。” 陈橙不想和沈远瞻一起吃饭，但是这估计是这一个学期她跟自己的父母最后一次吃饭。 陈橙知道如果自己说不想跟陈远瞻一起吃饭，估计少不了又得被她父母念叨一顿，而且结果还不会改变。 不做无谓的挣扎。 陈橙老实的跟在父母后面去找沈远瞻。 明天就要开始军训了，学校也不好一直麻烦沈远瞻他们，五点半就让他们休息了。 接到朱筠电话的时候沈远瞻已经换好便装等在校门口了。 跟战友约好出去撸串的何方看见沈远瞻，上去打了个招呼。 “排长好！” “嗯。”沈远瞻点头，“以后穿着便装别叫我排长，也不用敬礼，叫哥就行。” 何方十九岁就参了军现在也才二十。 “嘿嘿，好。”何方傻笑着挠了两下后脑勺。 “沈哥，我们要去撸串，你去不去？” 沈远瞻看了眼不远处等何方的人，他都不认识，应该是别的部队的。 “我不去了，我等人。” “等谁啊！你在清河大学还有认识的人呀？” “嗯。” 抬手看了眼手表，沈远瞻估摸着陈橙他们应该快到了，朝里面望过去，果然看见陈橙跟在朱筠和陈子石的后面。 见他看得出神，何方好奇的看过去。 我滴个乖乖！那不是陈橙吗？ “排长，是陈……陈小姐。” 何方吃惊的看向沈远瞻，沈远瞻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我知道，你快走吧。” “我不用跟陈小姐打个招呼吗？” 沈远瞻转过头凉凉的看着他：“你觉得需要吗？” 懂了沈远瞻的意思，何方一溜烟就带着自己战友跑了。 等朱筠他们走近后，沈远瞻恭恭敬敬的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 “远瞻，刚跟你说话的是谁呀？怎么好像看见我们就跑了。” 朱筠看着消失在转弯处的何方的背影奇怪的问。 “是一个部队的，他有急事。”沈远瞻解释道。 陈橙站在自己父母后面，偏过头，她怎么觉得沈远瞻跟自己父母说话，却总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己？ 刚刚跟沈远瞻一起说话的人陈橙认出来了，是在医院陪着沈远瞻那个人。过来的时候她还担心那个人会认出自己，到时候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圆过去，幸好他那个人有急事先走了。 四个人一起打了一辆车，陈子石坐在前面，朱筠坐在陈橙和沈远瞻中间。 朱筠一直拉着沈远瞻的手嘘寒问暖。 一会儿说他瘦了，一会儿又说他晒黑了。有时候陈橙真的怀疑沈远瞻是不是她父母遗落在外面的孩子。 “陈橙也瘦了不少。” 沈远瞻突然的话让车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陈橙并不打算接沈远瞻的话。 当初她希望沈远瞻关心自己的时候，他只会说些伤人的话，不知道这会儿又在这里装什么。 朱筠碰了陈橙一下。 “远瞻哥哥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人家。” 很烦，她真的觉得很烦，但是又不得不应付。 转头对上沈远瞻的目光，陈橙扯出一个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 “谢谢远瞻哥哥的关心，女孩子嘛，爱美，我特意减肥的，这样在大学才能找到男朋友嘛！” 明知道沈远瞻不会在意自己找不找男朋友，但是陈橙就是想这么呛他。 沈远瞻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收紧，眼神沉了下来，用力咬住后槽牙。 她明明前段时间还说喜欢自己，现在就想在大学里找男朋友了？要不是陈橙的父母在，他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 陈橙像只高傲的孔雀，微抬下巴挑衅的看着沈远瞻。 现在懂了吧，姐姐减肥不再是为了你了，我是为了找男朋友！ 朱筠丝毫没察觉到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拉着陈橙说。 “爸爸妈妈也不是什么特别封建的人，大学可以谈恋爱，但是你自己要有分寸。” “知道了。”陈橙随意应付着，她说要找男朋友不过都是气沈远瞻，她已经做好大学寡四年的准备了。 沈远瞻在旁边插嘴。 “现在的男孩子心眼多，为了避免陈橙被骗，找了男朋友可以带过来让我帮她看看。” 什么意思？她找男朋友还得要过他那关？ “你又不是我亲哥，你看什么看，你有病吧！” “陈橙！”一直坐在前面不说话的陈子石呵斥了陈橙一句。 “我平时是这样教你跟别人说话的吗？” 不敢还嘴，陈橙只能气呼呼的双手抱胸，靠在座椅上，偏头看着车外。 为什么她的父母都帮着沈远瞻？ 毕竟是宠着长大的，朱筠也心疼陈橙，摸着陈橙的脑袋说。 “橙橙你一个人在外面要乖，以后不能这么跟别人说话了。” “我不乖。”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之前沈远瞻就说了，她一点也不乖。 第19章 · 这一顿饭吃得并不算愉快, 一来是因为陈家夫妇要跟自己的宝贝女儿分开了，二来陈子石一直觉得陈橙刚刚哭是被他骂哭的，心里愧疚得很, 都要分开了他怎么就把陈橙骂哭了。 吃完饭，沈远瞻要送朱筠他们回酒店, 被他们拒绝了。 朱筠说：“你和橙橙都早点回学校吧！明天不都要早起军训吗？” 陈橙依依不舍的拉着自己爸爸妈妈的手, 一直把他们送上回酒店的车。 都上车了朱筠还是不放心的摇下车窗探出头说。 “橙橙你一个人在外面要乖啊！有事给家里打电话，千万别瞒着我们。” 沈远瞻揽过陈橙的肩膀，陈橙挣扎几下根本挣扎不开, 索性放弃，她听见沈远瞻认真的说。 “阿姨，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陈橙的。” 心脏有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跳得她心烦意乱。 车子启动的时候陈橙还看见朱筠抹眼泪，陈子石也摘下了眼镜。 直到完全看不见车，陈橙才蹲下哭了出来。 当初因为喜欢沈远瞻，鼓起勇气义无反顾的来到这里, 如今站在这陌生的街头，听着身边的人说着陌生的方言，陈橙只觉得害怕。 她有一点，有一点后悔了。 沈远瞻蹲在陈橙旁边，心疼的抱住她。 “陈橙，我会照顾好你的。” 陈橙一把推开他，恶狠狠的说。 “沈远瞻，你现在装什么装？你放心, 我绝对不会纠缠你，绝对不会协恩图报！” 说完陈橙擦掉眼泪站起来打车。 结果沈远瞻也跟着挤了上来, 陈橙不想跟他吵架，也不想跟他说话，紧紧贴着车门坐着，偏头看着窗外。 沈远瞻看着陈橙浑身戒备的样子，心脏抽疼，他们不应该是这样的。 要到地方的时候沈远瞻付了钱，陈橙也没跟他矫情，下车就往学校走。 沈远瞻追上来，不顾陈橙的挣扎把她拉到旁边一个灯光昏暗，人烟稀少的小巷子，将她抵在墙上，沈远瞻用两只手和身体挡住陈橙所有的路。 “你干嘛！沈远瞻你他妈有病吧！”陈橙想推开他，用尽浑身力气却没能撼动他分毫。 不做无畏的挣扎，陈橙气鼓鼓抬头在沈远瞻的禁锢里跟他对视。 “有话说话，我近视，这么黑我啥也看不着，别想着还用眼神跟我交流。” 其实陈橙一直都近视，两边度数差得太多，所以没上课她就不戴眼镜。 “你近视？”沈远瞻不可置信的问。 陈橙没好气的说：“不行啊！” “……”沈远瞻懊恼，刚刚居然被她带跑偏了。 沈远瞻叹气，他还是别浪费时间跟陈橙深入探讨近不近视的事情了。 “陈橙我有话想跟你说。” 陈橙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沈远瞻废话那么多？ “我知道你有话说，你倒是是说啊！” 对方沉默了下来，陈橙以为沈远瞻不会开口了，心中失落至极，自己到底在期盼什么？ 却突然听见他说。 “陈橙，你很乖，你最乖了。” 说自己不乖的是他，现在说自己最乖的人还是他。好人坏人全让他做了，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陈橙不理他，沈远瞻继续说。 “我那天说的话不是真心的，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们家的人协恩图报，是我不对。” “所以呢？所以你现在觉得很抱歉，所以你先要弥补？沈远瞻你是不是后悔了？”陈橙一连串的质问打得沈远瞻措手不及。 巷子外面响起一声长长的鸣笛声，不断有汽车呼啸而过，人群涌动，但是他们现在眼中只有彼此，也只听得见彼此的声音。 沈远瞻放松身体，声音沙哑的说：“对，我后悔了。” 原本以为自己听见沈远瞻说后悔会觉得很畅快，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陈橙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伤心大过快感。 “我说过，你不要后悔，千万不要后悔。” 陈橙这幅冷漠的样子让沈远瞻惊慌失措：“可是我说完就后悔了，我是有原因的，陈橙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喜欢你，我很喜欢你。” “够了！”陈橙低吼着打断了沈远瞻的话。 “沈远瞻！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收不回来你不知道吗？你当我真的傻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说吗？其实那天只要不说我家的人协恩图报，不这样恶意的揣测我们，我都不会怪你，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陈橙说完死死咬住下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为了他哭不值得！ “对不起。”沈远瞻浑身脱力，撑在陈橙两侧的手垂下，声音听起来失魂落魄。 黑暗中眼睛看不见，感观就变得很敏锐，陈橙感受到了沈远瞻脸上的湿意，一滴滚烫的泪滴落在她胸前，灼烧得她的心生疼。 沈远瞻后悔了，是真的后悔了，不仅仅是对陈橙，还有陈家夫妇。 今天他们对自己嘘寒问暖一句，说起他爷爷一句，他心中的愧疚和悔意就多一分。 他那天那个错误的决定，把陈橙推得好远，他错得好离谱。 “好了，以后我们不要在打扰彼此了。” 陈橙推开沈远瞻，这一次她只用了一点力就推开了他。才走出两步手腕又被后面的人抓住。 “我不。”沈远瞻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陈橙的耳朵里。 “在赛雅那天，我体力不支，我以为我自己就要死了，在晕过去之前我看见了你和爷爷，他们说人在死之前看见的人是自己最想见的人，橙橙你就是……。” 陈橙甩开他的手快步离开，不想听他把话说完。 沈远瞻说的话还是会让她心疼，或者说沈远瞻这个人还是会让她心疼。 她真的很没有出息，都这样了她还是喜欢沈远瞻，很喜欢很喜欢。 可是喜欢有什么用？谁能保证下一次沈远瞻不会再推开她呢？ 她不会再给他第三次推开自己的机会。 陈橙回到宿舍关上门都还没从情绪里抽离出来。 围在一起讲话的三个人都抬起头看她。 三人对视一眼，走上前，纪千露问她。 “小橙子你怎么了？” 四个人在宿舍群里已经混的很熟了，习惯了叫对方昵称。 “我没事，就是我爸妈走了我有点舍不得他们。” 她只说了一半，沈远瞻的事情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毕竟她也不想再跟他有什么纠葛了。 “哎呀，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对呀！” “军训的衣服到了，你不试试吗？”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把陈橙推到她的座位前。 被军训服装吸引了目光，陈橙深吸一口气把烦心事都抛到脑后，不能因为自己影响了别人的心情。 “你们试了吗？”陈橙打开袋子打量军绿色的衣服问她们。 见她笑了，倪乐彤甜甜一笑。 “没，等你回来一起。” 好可爱，这样想着陈橙真的伸出了手，快碰到倪乐彤的脸的时候，陈橙顿住。 “彤彤我可以捏一下你的脸吗？” 倪乐彤的小脸纠结：“就一下哦！” “我也要。” “我也是。” “不要！” 三个女生打成一团，闹够了才去换衣服。 陈橙出来的时候三个人都转过来看她。 “小橙子，没想到你还挺有料，肤白貌美大长腿，细腰丰胸。”戴安柔由衷的夸赞。 陈橙羞红了脸，她胸前有料这件事她一直知道，奇怪的是别人减肥胸也会小，可她完全没有。 “害羞了。”倪乐彤指着陈橙绯红的脸笑着说。 “咚咚咚。”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 陈橙离门最近，她去开门，打开门就见沈远瞻笔直的站在外面，这时候他已经换上了教官的衣服。 这好像是自己第一次看见沈远瞻穿军装，跟她想象中的差不多，但是总感觉好像又多了点什么。 没想到开门的人是陈橙，沈远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第一次见陈橙穿制服，温柔的低声唤陈橙。 “陈橙。” 今天晚上教官就要例行查寝，沈远瞻特意将陈橙她们宿舍留在了最后一个。 他眼神不自觉的往下，又红着脸抬起头。 平时陈橙总是穿着很宽松的衣服，这次他只有一个感觉。 小姑娘真的长大了。 陈橙的意识回笼，注意到沈远瞻刚刚看了哪里，陈橙低声怒骂。 “流氓。” “对不起。”沈远瞻虽然道了歉，陈橙总觉得他一点诚意都没有。 后面三个人已经列队站好，看着陈橙在门口跟她们教官嘀嘀咕咕的说话。 三人为陈橙捏了把汗。 “陈橙、陈橙。”纪千露闭着嘴小心翼翼的叫陈橙。 一直叫了两声陈橙才听见，后头一看，好家伙她显得真突兀，赶紧跑回去站在了倪乐彤身边。 陈橙终于离开，沈远瞻尴尬的干咳两声。 走进去环视乐一下她们的宿舍，还算整齐。 “军训期间，东西尽量都给我收进柜子里面，鞋也只许留三双在外面，床帘挂钩蚊帐等等一律不许用，每天都要保持宿舍干净整洁，没到睡觉时间要保证穿戴整齐，以防教官突袭检查。明白了吗？” “明白了。”四人整齐回答。 谁知沈远瞻眉头一皱：“都没吃晚饭吗？声音这么小？” “明白了！” 得到满意的回答，沈远瞻才离开，在门口帮她们关门的时候看了陈橙两眼，陈橙注视着他旁边的门，完全不看他。 看着陈橙细白的皮肤，沈远瞻还是多嘴了一句。 “防晒不要擦太显眼的。” 说完就拉上了门。 他刚离开宿舍里就热闹了起来。 “没想到我们教官看起来凶，人还挺好，我听我朋友说，她们教官直接说不许擦防晒的。” 戴安柔是本地人，她的不少朋友也在清河大学，她消息最灵通。 陈橙没参与她们的讨论，满脑子都是沈远瞻那个眼神。 流氓！ “小橙子。” “嗯？” “你和教官是不是认识呀？”戴安柔问完，其余两个人也好奇的凑了过来。 应该是瞒不住了，与其说没关系让她们乱猜，不如她自己承认，但是也不能完全说实话。 “他是我哥哥。” “哥哥！亲的吗？你们长得不太像呀？” “不是亲哥哥，他是我哥哥的大学同学，然后我们两家关系又比较好。” “哦~”三人恍然大悟。 “这事别说出去，我怕对他影响不好。”陈橙补充到。 三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保证把这事烂在肚子里。 第20章 · 有了学姐学长们传授的经验, 陈橙她们宿舍人手一床凉席，第一天在地上就睡了，还是穿好衣服睡的。 地上太硬, 陈橙一整晚都没睡好，起床后也是腰酸背疼。 “到底是哪个不靠谱的学长说的教官会突然叫人紧急集合？还要检查卫生的？骗子！”戴安柔愤怒的收着凉席, 时不时还因为动作太大扯到酸痛的肩膀, 说话的时候龇牙咧嘴。 “我太难了。” 整个宿舍只有倪乐彤一个人睡得最香，闹钟都没叫醒她，还是戴安柔收拾凉席的动静搞醒了她。 四个人只有倪乐彤精神百倍, 三人向她投去羡慕的眼光，出了宿舍跟周围宿舍的人对上眼，好家伙都盯着两个大黑眼圈。 确认过眼神同样是被学长学姐坑的人。 吃完早饭，全校新生都要去田径场参加军训开幕仪式。 “这种折磨人的东西居然还有开幕仪式，还要我们在下面鼓掌，有病吧？” 顶着大太阳暴晒了半个多小时后，纪千露身子前倾小声跟陈橙抱怨。 她之所以敢讲悄悄话是因为她们的教官沈远瞻作为总教官站在台上讲话。 这还是陈橙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沈远瞻，昨天陈橙心里带着气, 眼神都没给他几个。 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正儿八经的看见沈远瞻穿军装。 他笔直的站在主席台，双手背在身后。 某一个瞬间陈橙好像跟他对视上了，陈橙低头，随即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肯定是因为自己近视产生的错觉，全校的新生都在这里，他怎么可能一眼就看见自己。 “小橙子。” 陈橙被纪千露戳了一下腰，微微后仰, 偏着头问她。 “干嘛？” 纪千露有点不满的抱怨道。 “想什么呢？我说这么多你一句都没听呀！” 她说了很多吗？陈橙还真的一句都没听到，陈橙尴尬的道歉。 “对不起, 我……” “禁止交头接耳！”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吓得陈橙和纪千露身子一下站得笔直，心里都在哀嚎。 完了完了，别的班的教官怎么来她们班了。 ‘陈橙我对不起你。’纪千露在心里疯狂道歉。 周围的学生听到声音都看了过来。 议论声四起。 刚刚训斥了陈橙他们的教官冷冷的看了一眼四周的学生，吼道。 “看什么看！让你们动了吗？” 学生们都纷纷站好，生怕教官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会场安静了下来，那个教官才把注意力放到陈橙和纪千露身上。 “你们两个，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大数据一班，纪千露。” “你呢？” “大数据一班，陈橙。” “陈橙？” “是……到！” 那个教官还没来得及说话，沈远瞻的声音就在后面响起。 “何方怎么了？” 他刚下来就听见陈橙自报家门。 何方哀怨的看向沈远瞻，只能如实报告。 “报告排长！大数据一班纪千露、陈橙在会场交头接耳。” 这句话让陈橙羞红了脸，沈远瞻不在的时候她都只是觉得要挨罚了。 现在沈远瞻出现在这里，让她觉得无地自容，生活好难。 本以为沈远瞻一定会罚她们，毕竟他穿上军装的样子看起来更严肃了，也显得很铁面无情。 结果她却听见沈远瞻说：“下不为例。” 除了陈橙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何方在心里吐槽。 ‘幸好排长还有点人情味，不然白天是陈橙受罚，晚上就是他受罚了。’ ‘没想到陈橙的哥哥这么好，不会是因为陈橙才没罚她们的吧？’纪千露已经在脑海里脑补了一万字的小说。 其余人庆幸则是因为，在部队里因为一个人而所有人受罚的事情太常见，他们都怕被连累。 开幕仪式很简洁，陈橙还是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因为沈远瞻下来后一直站在她身边，她只能一直保持着站军姿的姿势，一点都不敢懈怠，加上她搞小动作的事情被沈远瞻知道了，她一直觉得无地自容。 陈橙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抱怨。 “太煎熬了。” 不想全被沈远瞻听去了，看着陈橙颤颤巍巍的样子，沈远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假装不经意的走到后面去了。 到了后面果然看见陈橙明显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开幕仪式结束后，各班的教官带着自己的学生去指定地点军训。 大数据班属于计算机院，典型的和尚庙，女生少到可以忽略不计，那种有大树、建筑遮荫的地方他们想都不要想，全给文院那种女生多的院系了。 廊玛海拔虽然比不上逻珀，但是紫外线还是很强。 昨天一直打着伞不觉得，今天站在太阳底下，陈橙觉得皮肤被晒得生疼。 因为之前向学长学姐打听过，学校军训不许用防晒霜，陈橙也就没有准备，她又不好意思问舍友借。 现在只能赤，裸着晒。 一个早上过去，陈橙浑身通红。 休息的时候四个人围坐在太阳底下，陈橙捧着自己的手臂看。 “小橙子，你好像一只刚煮熟的虾呀！”倪乐彤围在陈橙身边吐槽。 “你才像一只虾，你就知道吃。” “哼。” 沈远瞻有意无意的经过陈橙这边，这几句话他都听见了。 看着陈橙红得不太正常的皮肤，沈远瞻担心的皱起了眉。 小姑娘果然娇气呀！ 趁着学生休息，沈远瞻去医务室买了一支晒伤的药膏。 离开的时候那医生还奇怪的看着他，现在的教官这么娇气吗？ 回去的路上碰见何方，还瞥见墙角的一抹绿色声影。 沈远瞻低声跟何方说了几句，何方纠结的看着他。 “成了请你吃饭。”见他犹豫，沈远瞻加大了筹码。 “好。”听见沈远瞻请自己吃饭，何成一口就答应了，哪里有刚刚纠结的样子。 他这见钱眼开的样子让沈远瞻语塞。 两人往田径场的方向走。 “排长，我觉得现在就得让他们选个班长，方便开展工作。”何方向沈远瞻提议。 沈远瞻沉思了一下，点头道：“那现在就回去让他们选。” “你说大数据一班要是选了你妹妹，你不得手下留情呀！”何方硬着头皮打趣沈远瞻。 排长，你可别忘了这都是你教我的，你可千万别秋后算账，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呀！ 沈远瞻轻笑一声道：“这话可不能乱说。” 蹲墙角的戴安柔捂住了嘴，天啦噜！这都让她听见了什么，她不会被灭口吧！ 她只是有点社恐，所以刚刚看到两位教官才会躲起来，没想到让她听见了秘密。 “小橙子，这个班长你当定了。” 坐在那里正在苦恼怎么才能出去买防晒霜的陈橙突然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谁在算计我吗？” 正好走到她身后的沈远瞻听见这句话，心虚的离她远了些。 一直到集合前，戴安柔才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看见她，陈橙随口问了句。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我……”戴安柔想了想说：“我上了个大的。” “那你也挺能蹲的。”陈橙佩服得看着她。 戴安柔只能尴尬的笑。 沈远瞻站在休息的学生前面双手背在身后，双脚与肩同宽，立在那里像挺拔的松树。 陈橙不敢多看，瞟了一眼，又伸手去薅地上的草了。 当初她就是被沈远瞻这副好皮囊诱惑了，同样的错误她不能犯第二次。 “大家安静一下，集合之前我们先选个班长出来，配合我的工作。” 这句话落下，周围久讨论声四起，陈橙还是专注的祸害地上的草。 她从小到大没当过班干部，这种事情向来与她无关。 大家讨论半天没人站出来，也没人推荐人，毕竟很多人彼此还是不认识。 “报告！”戴安柔举起手，陈橙朝她投去佩服的眼光，她从小就佩服这种敢毛遂自荐的人。 “讲。” “我推荐陈橙。” 陈橙原本笑着看着她，反应过来脸一下就垮下来了。 “你推荐谁？”她不敢相信的问戴安柔。 戴安柔心虚的缩着脖子说：“我推荐你。” 年纪轻轻的陈橙那一刻感受到了，血压上来是什么感觉，这是什么狗屁走向。 她望向沈远瞻，一直摇头。 沈远瞻却像没看见一样。 “好，那就陈橙了。” “这种事不用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吗？”陈橙急得站了起来。 沈远瞻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 “有人推荐你，就说明你有这个能力，希望陈橙同学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 大家的期望？戴安柔能代表大家，陈橙回头看着自己的同学们，她多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站出来反对。 但是她看到的却是大家鼓励的眼神。 这个班长，陈橙就被赶鸭子上架的当了。 训练的时候陈橙一直憋着一口气，一解散，她就把戴安柔堵在宿舍。 “你今天给我把这个事情解释清楚。” 看着被陈橙堵住的门，戴安柔只能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陈橙我对不起你，但是沈教官是你哥哥，他也说为了你不会为难我们。” 陈橙反问：“你听见他亲口说的？” 戴安柔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嘴上还在为自己辩解。 “但是他那句话就是那个意思呀！” “哎！”陈橙叉腰叹气，用不争气的眼神看着戴安柔。 “柔柔，你被他耍了！” “啊？为什么呀？为什么要耍我啊！” 陈橙不想跟她解释，现在她只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找沈远瞻算账。 戴安柔跟在她后面不依不饶。 “陈橙，你说清楚呀！他为什么耍我啊！你说我会不会被他整啊！你哥哥这么腹黑吗？” “对，你会被他整。”陈橙故意吓她，看着她花容失色的样，她心里的气才散了一些。 第21章 · 晚训结束后, 沈远瞻单独留下了陈橙，美其名曰，有事要跟班长商量。 来得正好, 陈橙正愁找不到机会找他算账。 陈橙跟着沈远瞻来到党员会议室，这里暂时的被改成了教官们开会的地方。 关上门, 陈橙一改在外面温顺听话且跟沈远瞻不熟的样子, 瞪着沈远瞻说。 “你利用我室友！” 沈远瞻没想到陈橙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右手在兜里拿药的动作顿住，他想先跟陈橙讲清楚。 “橙橙……” 陈橙并不打算给他解释的机会, 开口讥讽他。 “我今天才发现你前后鼻音不分。” 被陈橙呛了一句，沈远瞻叹气，拉着她在自己对面坐下，陈橙力气没他大，只能任由他摆布。 沈远瞻右手拿药的动作改成了从兜里掏出手机。 “班长大人，加个微信。” 对了，沈远瞻的微信和电话号码还在她的黑名单躺着。 但是陈橙并不想把他拉出来。 看出了她的不愿意，沈远瞻压下心中的苦涩, 故作轻松的开口。 “别误会，我只是想有时候问问得你班上的情况。” 这句话让陈橙陷入了回忆，当初她找沈远瞻要微信的时候也是找了一个很拙劣的借口。 陈橙恍然大悟，她跟沈远瞻对视，原来他是故意的，故意学着她之前的样子，这是在提醒她一切都是因她而起，所以她不能轻易脱身吗？ 不得不说沈远瞻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这个借口比她的高级多了，不加反而显得她心里有什么, 军训结束后再把他拉黑算了。 陈橙不语，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又放回去。 “可以了。” 这是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了？沈远瞻尝试着发了一条消息过去，陈橙的手机响了一下，他这边也显示发送成功。他这才满意的把手机放回口袋又掏出药塞到陈橙手里。 “自己回去涂。” 看着手中的药剂，陈橙的手推回去，紧紧攥拳不接，冷冷的看着他。 “沈远瞻，我真的一点也不懂你，屡次推开我的人是你，逃跑的人是你，说狠话的人是你，现在巴巴的往我面前凑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干嘛？” 陈橙抬头红着眼眶盯着沈远瞻的眼睛，像是要从他的眼里得到真正的答案。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化成一把刀在沈远瞻的心上凌迟，沈远瞻颓然的放松身子，眉眼低垂不敢看陈橙。 “我想要你，别说你不懂我好吗？陈橙在这个世界上懂我的人只有三个，你是其中之一，我自己不懂之前的自己在想什么，对不起，橙橙求你原谅我吧！” 这副样子的沈远瞻让人心疼，陈橙别开脸不看他，害怕自己心一软还真的原谅了他，她夺过沈远瞻手中的药剂抽回了自己的手起身离开。 陈橙走后，沈远瞻双手捂面一动不动，像是静止了一样。 刚回宿舍戴安柔就扑了过来，把陈橙转来转去。 “小橙子，你哥没为难你吧？” 她也是晚训前才知道陈橙跟她这位哥哥吵架了，两人还没和好，她推荐陈橙当班长的举动无疑是把她往火坑推。 她心里愧疚得很，晚训结束的时候沈远瞻把陈橙叫走，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果沈远瞻真的像陈橙说的那样腹黑，陈橙不是完蛋了。 回到宿舍后她一直坐立难安。 陈橙被她晃得头晕，推开她说。 “我没事！我哥还不至于那么幼稚。”说着她就往自己座位上走，顺手就把沈远瞻给她的药膏就放在了桌子上。 戴安柔跟在她身后，拿起她的药膏问。 “这是你哥给你的吗？” 陈橙揉腿的动作一顿。 “嗯。” 戴安柔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陈橙的哥哥还是心疼她的，应该不会故意为难她。 “那他对你还挺好的嘛。” 不想再提沈远瞻，陈橙转移话题问戴安柔。 “露露跟彤彤呢？” 戴安柔放下手里的药膏回答陈橙。 “她们两个去串门了，主要是想看看别的宿舍卫生怎么搞的。” 陈橙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交代戴安柔这个大嘴巴。 “哦，对了，这件事情别告诉她们，省的她们担心。” 不能跟好姐妹一起八卦戴安柔有点失望，恹恹的回答：“哦，好吧。” 戴安柔走回自己的位子上拿了一瓶防晒霜递给陈橙。 “送给你。” 陈橙看看防晒霜又看看她，摇头拒绝。 “不用了，你自己都不够用。” 谁知戴安柔根本不管她拒不拒绝直接放她桌上了。 “少跟我客气，今天早上看你没擦防晒，我还以为你要训练的时候偷偷擦，结果你都晒成这样了也没见你涂，中午也没涂。我估摸着，你根本没买。” 被戴安柔说中，陈橙低声说了句谢谢，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得想办法出一趟校门，买一瓶防晒赔给她。 不一会儿纪千露和倪乐彤串门也回来了，看见陈橙桌上的药膏和防晒，都把自己的防晒匀了一瓶给陈橙。 陈橙受宠若惊的拒绝：“我一个人哪里用的了这么多？” “不然我们可以一起用呀！”倪乐彤提议。 纪千露欣慰得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彤彤变聪明了。” 聊了一会儿四个人就开始搞卫生，沈远瞻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陈橙趴在跪在地上用大透明胶粘头发。 陈橙还只看到几双皮靴的时候，后面三个人就已经列好队打招呼了。 “教官们好。” 陈橙就这么跪着抬起头，跟面前以沈远瞻为首的教官们都对视了一眼。 最后目光落在沈远瞻脸上，对方也低头看她。陈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救命！这是什么社死现场啊！为什么每一次遇到沈远瞻她都这么狼狈呀？ 倪乐彤伸手好心的把发痴的陈橙拉起来。 陈橙站到她旁边硬着头皮抬着头打招呼。 “教官们好！” “你们好。”为首的沈远瞻回答。 由于是自己带的班级，所以检查卫生的时候沈远瞻都不能参与只能在旁边看着。 四个女生跟着检查卫生的教官走。 一位教官趴在倪乐彤的桌子上，把手从桌子和墙的缝隙伸进去，再拿出来，他的四根手指头都黑了。 那位教官把自己的手展示给她们看，她们还没来得及抱怨就听见倪乐彤说。 “教官你好厉害呀！那个地方我都伸不进去！” “噗！”一群人被她逗笑，又不能笑出来，陈橙三个人低着头肩膀都在颤抖。 那个教官的脸都绿了，想训斥倪乐彤几句，却发现对方真诚且崇拜的看着自己，刚刚说的应该是心里话。 这下他反而不知道怎么发作了，只能说了她几句卫生做得不好，心里的气只能憋着。 跟别的宿舍一样，她们宿舍也被挑出了好多毛病。 大部分都是一些不容易注意到的犄角旮旯里有灰。 离开的时候教官们刚帮她们带上门，就听见里面爽朗的笑声。 那个教官哼了一声转身走掉了，真没面子。 笑够了，陈橙直起身子，一只手搭在倪乐彤的肩膀上说。 “彤彤我还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会讽刺人。” 倪乐彤被她说得一脸懵。 “我讽刺谁了？” “没谁，乖宝，做得好。”纪千露走过来欣慰的摸倪乐彤的头。 他们走了之后四个人以各种怪异的姿势去擦犄角旮旯的灰。 “我给他们想了个外号。”擦完自己负责的部分，戴安柔坐在地上疲惫的说。 陈橙趴在地上伸长了手搭腔。 “什么外号？” “扣灰男团。” 三人对她比了个大拇指，以示赞同。 终于忙完，陈橙洗了澡，正在擦药的时候陈栖迟打电话来了。 陈橙拿出蓝牙耳机接通了电话。 “喂，哥哥。” 一声哥哥让正在各忙各的三个人纷纷转头，八卦的看向她。 “不是他，是我亲哥。”陈橙无奈解释。 这话被陈栖迟听了去。 “他？他是谁？”陈栖迟咄咄逼人的问。 难道陈橙这么快就找男朋友了，还叫对方哥哥？ “是沈远瞻。” 那边沉默了一瞬，然后传来陈栖迟愤怒又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陈橙！你怎么又跟他扯上关系了？” 在赛雅的时候他差点被沈远瞻气死，如果不是陈橙拦着，他非得打死他。 “没有。”陈橙耐心的解释道。 “他是我们教官，爸妈让他照顾我，就扯上关系了。” “教官？这么巧？” “嗯。” “我看他是故意的吧？他不会后悔了吧？” 陈橙心虚的睁眼说瞎话：“应该不是。” 她并不打算让陈栖迟知道沈远瞻后悔的事，反正他们两个也不可能了，说了白白让陈栖迟担心。 对方还想说点什么，朱筠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我不跟你说了，妈打电话来了。” 挂了陈栖迟的电话，陈橙接通了朱筠的电话，朱筠每天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陈橙熟练的应付着。 摆弄手机的时候发现微信有个小红点，有强迫症的她点进去看了一下。 是沈远瞻发的消息，对了，之前他好像为了试一下是不是真的被自己拉出来了给自己发了条消息。 是个表情包，只有点进去看才行，陈橙点开了沈远瞻的聊天框。 一只兔子抱着一个大大的心说：‘我最喜欢你了。’ 陈橙这边突然没了动静，朱筠以为她累了就挂了电话。 陈橙点开沈远瞻的朋友圈，更新了两条。 一条只有一张落日的图。 还有一条是她开学的时候发的，是一张星空图。 ‘你看见满天的星星了吗？我和你终于又可以看同一片天空了。’ 下面有一条评论是他哥。 ‘沈远瞻你要是敢纠缠我妹，我跟你没完。’ 他并没有回复。 陈橙的床靠窗，翻个身就可以看见满天星空。 霁安 陈栖迟看着被陈橙挂掉的电话，发现自己又错过了一次坦白的机会。 他推开滑动门走进客厅，这房子是朱筠今年给他买的，希望他休假的时候有个舒服点的地方可以住。 “栖迟哥，今天谢谢你。” 陈栖迟转身，沙发上坐着的正是膝盖刚包扎好的袁之雅。 “不客气，我送你回学校吧。”他提起袁之雅放在沙发上的包。 袁之雅艰难的站起来。 “好，这件事情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陈橙。” 陈栖迟低头凝视袁之雅，袁之雅抬头祈求的看着她。 他缓缓开口，似是妥协一般。 “好，我不会告诉她。”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求收藏~ 《渣了状元郎》《四次抛弃神后神黑化了》 预收文案 前世 一场官场阴谋，京城首富言家一夕败落，言榛从娇小姐变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为了报仇，言榛在贫民窟挑了一个有才之人，倾尽所有供他读书待他温柔，只盼来日他位极人臣，洗刷许家冤屈。 明知是利用，陆怀泽的心却日渐沦陷。 进京赶考前，陆怀泽找到为他准备行李的言榛 :“言小姐于我，究竟是喜欢多一点，还是利用多一点 ” 言榛抬起头，一双杏眼笑得甜美:“自是喜欢多一点。” 一向不苟言笑的陆怀泽抿唇浅笑。 不料大仇得报，陆怀泽也位极人臣，却只等来言榛一句。“不过都是利用罢了。” —————— 重来一世，陆怀泽回到第一天认识言榛那天，他步步为营，誓要将这个前世始乱终弃的女人一辈子锁在自己身边。 知道她始乱终弃的性子，陆怀泽可耻的用报仇拿捏她，让她得不到又忘不了，日日对自己魂牵梦绕。 他以为这一世终于可以将言榛留在身边，岂料一切尘埃落定，言榛还是想弃他而去。 前一世的噩梦再次降临，陆怀泽将人锢在怀中，从牙齿中挤出来的话缠绵又冰冷：“你又想对我始乱终弃？” 他咬着言榛的耳朵低声问询：“非得我打算你的腿吗？嗯？” 阅读指南 女主是性单恋者 双洁 《四次抛弃神后神黑化了》 【女主视角】 某天，宁青葙的家里出现了一个赶不走的漂亮无赖，还自称是神，宁青葙用了无数方法都没办法摆脱他。 没办法，她只能收留他。 后来的相处，宁青葙逐渐发现了不对劲，家里出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神兽，坏掉的东西莫名其妙变好，怪事一大堆。 宁青葙意识到，这位叫高辛的无赖或许真的是神，还是掌管人类命运的神。 宁青葙想起自己不公痛苦的命运。 这一切都是因为高辛这位神的失职！ 高辛干净、俊美，犹如高高在上的月亮，清冷不容靠近。 隐秘的心思悄悄在宁青葙心里滋生，她要让神沾染到凡人的气味，然后禁锢他，亵渎他。 最后让那颗月亮，为她陨落。 色令智昏的宁青葙开启了代号“亵渎神明”的攻略计划。 神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漠，轻笑道：“凡人，认清你自己。” 本以为计划就这么失败，但事情逐渐向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 【男主视角】 高辛是一位神。 他理所应当地看出宁青葙黑暗的本色，出于无聊他假装被引诱，给予她无穷无尽的渴望，等到宁青葙无法自拔时,再狠狠踩碎。 他没想到有一天他真的成为了猎物，还心甘情愿的走进了宁青葙这位猎人设下的拙劣的陷阱 在宁青葙彻底放弃的那一刻，目空一切的神低下头颅，主动将脆弱的脖颈放在对方指尖，声音暗哑:“我愿献上我无尽的忠诚，你能信守承诺,禁锢我吗” 本以为攻略计划成功，从此可以抱着神的大腿过上甜蜜蜜的生活，结果神突然黑化了？！ 宁青葙：“大哥，求你给我个解释。” 高辛抿唇不说话，阴沉着脸走向她，将普通人看不见的一只镣铐拷在宁青葙手上，另一只铐在自己手上。 将她拥进怀里，咬牙切齿的说：“解释就是，你抛弃了我四次。” 宁·大懵逼·青葙：我怎么不知道？ 阅读指南 双洁，私设众多。 男主前期没爱上的时候坏得很，爱上后就是疯批忠犬。 高辛：帝喾，又名高辛，高辛一词指“高高在上又冷酷的天神，或者叫“天上冷酷的神”。(摘自知乎文章。) 青葙： [性味归经]性微寒,味苦。苦，微寒。 [主治]清肝明目，退翳。用于肝热目赤、眼生翳膜、视物昏花、肝火.眩晕。 [功效作用]清肝明目:主要用于肝火上炎,目赤肿痛,目生翳膜,昏暗。2.本品还可用于肝火型高血压。(摘自百度文献) 第22章 · 第二天起床陈橙发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小红点, 又痒又痛，在床上找了半天，发现了一些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棉絮, 陈橙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啊切~”一根棉絮飞过来，惹得陈橙一直打喷嚏。 抬眼看去是跟她的床面对面的纪千露在抖棉被。 “陈橙你感冒了？”纪千露捏着没装起来的棉被趴在栏杆上凑过来担心的看着她。 陈橙被吓得后退几步, 背直接抵在了墙上, 两只手一直摇。 “别过来，我对棉絮过敏。”陈橙实话实说，这种事瞒着只会为以后埋下矛盾的种子 听了这话, 纪千露愧疚的抱住自己的被子，学着陈橙的样子连忙退后几步，一直到退无可退才停下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 开学那天陈橙的父母什么都不让她碰，她铺的盖的也都是羽绒的，当时她还以为是有钱人家娇生惯养的原因，不想有这层关系在。 她也不是故意的，陈橙没放在心上, 嘴上还在安慰她：“没关系，这本身就有点奇怪，我经常过敏，吃一点药再擦一点药就好了。” 说着陈橙翻身下床找出过敏药熟练的吃下去，然后找出药膏给自己涂抹。 见纪千露还是面露愧疚，陈橙安慰她道。 “真的不用感到抱歉，你事先又不知道。我是早产儿身体特别差，小时候比现在还夸张, 因为过敏很多东西都不能吃。” “哎，那你也太惨了。”纪千露把被子装好从床上爬下来。“等军训结束, 等我们可以出学校了，我就把被子换了。” 第一次过住宿生活，陈橙只想跟室友处好关系，不想这样麻烦别人，连忙说：“不用这么麻烦的。” “不麻烦，军训结束我们一起买个席梦思吧！” 看着纪千露亮晶晶的眸子，陈橙发自内心的笑了 。 这几天她一只谨慎小心的生活，在晚上看了那么多寝室不和谐的事情，还有少数民族忌讳多的说话，现在看来都是谣传。 “快快快，我和彤彤给你们买了早餐，快点吃了去集合了。” 戴安柔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手上提了三个人的早餐，倪乐彤懵懂的跟在她后面，手里拿了个包子在吃。 接过早餐，陈橙问。 “怎么不叫醒我们。” 戴安柔抓了一个倪乐彤的小笼包一整个塞进嘴里。 “军训不易，反正我都起来了，让你们多睡一会儿呗。” 倪乐彤护食得很，被戴安柔吃了个小笼包张牙舞爪的要找她拼命，戴安柔忽视倪乐彤的抗议，瞅见陈橙一身的小红点，凑近陈橙问。 “陈橙你身上咋这么多小红点呀？” 纪千露把事情说了一遍，戴安柔说。 “那正好，我觉得这个床太硬，我们一起买。” 倪乐彤在旁边点头表示赞成。 陈橙感动的说不出话，她们倒觉得没什么，戴安柔还在吐槽小笼包。 “这个小笼包真的味道一般。” “我觉得很好吃呀！”倪乐彤在旁边插嘴。 “哎~”纪千露熟练的抚摸倪乐彤的头。 “孩子你不一样，你好养。” “嗯？”倪乐彤不接的看向她们，怎么又说她好养了？ 纪千露解释：“开学第一天睡在地上就你睡得最香，吃东西你也不挑食。” 倪乐彤双腮鼓鼓的，嘟哝着说：“因为我家里穷嘛！我妈说只有这样家里才养得起我。” 回忆起开学那天倪乐彤家的豪车，和她身上都不便宜的衣服首饰。 戴安柔同情的说：“孩子，在谎言中长大真不容易。” 吃了早餐，每个人把自己负责的区域又检查了一遍，教官手里有宿舍钥匙，她们训练的时候有专门负责检查卫生的教官查宿舍。 陈橙蹲在地上又把门槛擦了一遍，看着被自己擦得锃亮的门槛，她心里忽然生起一股自豪感和保护欲。 “谁要是敢踩我的门槛，我就跟谁拼命。” 军训的内容就那些，也玩不出什么花，陈橙本就是个做事认真的人，有沈远瞻在她更认真了。 舍友都跟她开玩笑，“优秀标兵非你莫属呀！” 训练前先站半个小时军姿，这是她们每天都必须经历的事。 只是今天陈橙过敏了，身上痒，越热越养，太阳才出来，她就因为烦躁出了一身的汗，被她抓破的地方碰到汗水，疼得她差点叫出来。 又痒又疼什么人间炼狱？ 沈远瞻照例从后面一个一个偷袭，拉她们的手臂，被扯开的人都要挨一下。 到陈橙这里的时候她的手轻易就被拉开了，沈远瞻抬头看她发现她脸上不寻常的绯红。 “你怎么了？”沈远瞻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焦急。 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过敏了，这样显得很弱，好像就印证了他在赛雅说的话一般，陈橙硬撑着说。 “报告！我没事。” 虽然陈橙说没事，但沈远瞻还是看见了她脖子上的红点，不顾陈橙的挣扎，沈远瞻把陈橙的衣袖推了上去。 入目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红点，陈橙自己看到都吓了一跳，不是吃过药还涂过药了吗？怎么越来越严重了？ 这是没事？沈远瞻狠狠瞪了一眼陈橙，转头叫来了何方。 “何方。” 听见自己排长叫自己，何方从旁边班跑过来。 “到！” “帮我看着点他们，我送陈橙去医院。” “是。” 说完何方瞟了一眼陈橙暴露在外面的手臂也吓了一跳。 交代好事情沈远瞻就拉着陈橙要出校门，陈橙挣扎抽出自己的手。 “我自己去。” 沈远瞻头疼的闭眼再睁开，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 “陈橙，这么多人看着，你确定你要跟我闹吗？” 陈橙无法反驳，在校门口和教官发生争执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她加快脚步走在前面不等后面的沈远瞻。 默默在心里吐槽自己，遇到沈远瞻她总是这么激动，智商也会下降。 门卫是个很死板的人，陈橙没有假条，沈远瞻给他们辅导员打了个电话门卫才放行。 出租车上，陈橙紧贴着门，偏头看着窗外，一副不愿意跟沈远瞻交流的样子。 沈远瞻摘掉帽子，坐在一边也不说话。 医院 问清楚了过敏的过程，医生问陈橙。 “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过敏吗？” “知道，棉絮。”陈橙乖巧的回答 她这乖巧的样子让沈远瞻想摸摸她的脑袋，但是想想陈橙炸毛的样子就作罢了。 坐在陈橙对面的医生从沈远瞻手里接过陈橙的外套，从陈橙衣服右手臂那里找到一坨小棉絮，举起来给陈橙看。 “这就是你越来越严重的原因。” 陈橙吓得猛地后退几步，不敢想象自己跟这坨棉絮一起待了这么久，可能是心理原因，她觉得身上更痒了，想伸手去挠，手却被沈远瞻抓住。 “忍一忍，越挠越严重。” “挂个水吧！”说着医生低头奋笔疾书。 医院床位紧张，陈橙只能坐在急诊室输液。 这会儿人不多，沈远瞻坐在她身边也不说话，安静得让人有点不舒服。 “橙橙。”身边的沈远瞻突然叫她。 陈橙抿唇，最后只说了一句。 “你真的分不清前后鼻音。” 不管陈橙怎么呛他，沈远瞻自顾自的继续说。 “我们和好吧。” 和好？陈橙觉得眼睛酸涩，鼻子像被堵住了一样，心里胀胀的。 “你觉得我们只是吵架了吗？” 回应他的只有沈远瞻直视前方的沉默。 又是这样，她真的恨极了沈远瞻的沉默，每一次都让她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 “那就当我们只是吵架了吧，我们和好。” 沈远瞻惊喜的转过头看着陈橙，可是陈橙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如坠冰窖。 “我们和好，远瞻哥哥，希望这段时间你可以照顾好你这个不争气的妹妹，把握好哥哥和妹妹之间的分寸。” 沈远瞻眼尾染上红色，伸手抓住陈橙没打针的那只手，陈橙能感觉到他的颤抖。 “谁要和你做哥哥妹妹。” 陈橙抬头冷漠的和他对视。 “是你亲口说的呀！你说我永远只会是你妹妹。” 这句话让沈远瞻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变得颓然。 “不是的。” 在赛雅那天陈橙被沈远瞻气走，叫的车都到了，陈橙却后悔了。 她记得那时候陈栖迟拉住了她。 “陈橙，他都这样说了，你还要回头吗？” 她当时是怎么说的？她说。 “哥哥，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我相信他是喜欢我才这么说的。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你也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出租车司机见他两个不上车，不耐烦的催促。 在催促声中陈栖迟松开了手，他坐上了车。 “我在车站等你。” 那时候陈栖迟眼中充满笃定，笃定她再次回头也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真的不得不说，陈栖迟真的是料事如神。 陈橙再次回到沈远瞻病房外面的时候，病房门敞着，里面的人正好说到了她，陈橙停下脚步，满心期待。 “排长你真的不喜欢陈小姐吗？” 何方问出这句话，站在门口的陈橙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沈远瞻沉默的那几秒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长。 “不喜欢，她永远只会是妹妹。” 陈橙抬起还未来得及往前的脚步后退了一步，然后她跑着离开了医院，沈远瞻把他们的关系推向了一个不能跨越的深渊。 陈橙到车站的时候陈栖迟就站在门口等她，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体，心疼的抱住了她。 “陈橙，你不能在同一件事上不停犯错。” 陈橙任由自己的哥哥抱着自己，仰头看着清河的天，任由眼泪肆虐。 从回忆中抽身，沈远瞻已经离开了。 沈远瞻只说了一句不是的，便没有解释，也许他觉得解释已经没有意义，陈橙也不是很想听。 他出去打了个电话就没再回来，再回来的人是纪千露。 着急忙慌赶来的纪千露一直不停道歉，陈橙低着头敷衍。 直到纪千露握着陈橙的手上滴落了一滴眼泪。 “小橙子你怎么了？”纪千露蹲在陈橙面前心疼的问她，伸手用纸巾替她擦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完，一时之间纪千露也红了眼眶。 陈橙不抬头，嘴上不停的说。 “露露，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呀！” 纪千露抱住了陈橙，她不知道陈橙说的是什么，只能不断的安慰她。 “会好的，都会好的。” 沈远瞻站在柱子后面偷看双肩都在颤抖的陈橙，转身靠在柱子上。 “对不起。” 他还得回去带军训，离开太久实在说不过去，陈橙也不想见到他，沈远瞻就叫了陈橙的一个室友过来。 回去的路上，沈远瞻特意去了一趟商城。 第23章 · 陈橙打完针回去已经是下午了, 沈远瞻神色平淡的让她归队，仿佛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晚上开例会的时候沈远瞻也没多跟她说半句废话，陈橙反而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沈远瞻，面对两人之间的关系。 现在整个班就只有班长一个职务, 班长几乎要包揽整个班所有的事。 等陈橙扶着快断掉的腰回宿舍的时候, 宿舍其他三个人已经在打扫卫生了。 陈橙负责的部分她们基本都已经帮她做了，除了门槛。 因为门槛上有灰，她们宿舍经常被扣分, 成了陈橙专门负责的区域后就没再扣过分，她们也不敢随便帮忙，毕竟是跟班级荣誉有关的事情。 第一次没有因为门槛扣分的时候，陈橙差点被她的室友供起来。 见到陈橙回来，三个人像见了救星一样。 “小橙子，你终于回来了，你快对门槛施个法，一会儿‘扣灰男团’就要来了。” 陈橙哭笑不得的把表格放进抽屉里, 蹲在门槛前仔细擦拭。 等她站起身，沈远瞻带着人也正好过来。 “教官们好。”陈橙站到一旁给他们让路。 “你们好。”教官们回应了她们一句。 进门的时候一个教官踩了一脚陈橙刚擦干净的门槛，陈橙一脸肉疼，仿佛那一脚是踩在她身上一样。 瞥见她的模样，沈远瞻站定对身后的教官们说。 “以后进门都不许踩门槛。” 虽然一脸懵，教官们还是干脆大声的回答。 “是！” 纪千露三人齐刷刷的看向陈橙，陈橙看着地上一动不动。 等沈远瞻带队走了，三个人围上来。 “小橙子, 你哥刚才真的男友力满满呀！”说着话的时候戴安柔眼冒星星。 陈橙并不想跟她们一起吹沈远瞻的彩虹屁，假笑一下, 沉默的回到座位拿出表格做班主任交代她的事。 纪千露凑过去八卦的问：“小橙子，你跟你这个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吧？” “嗯，没有。”陈橙头也不抬的说。 “那你跟你这个哥哥……”戴安柔说到这里紧紧抿唇，但是眼中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 陈橙知道她们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没有，不可能，不会。” 这否认三连一下就打击了三个人的八卦热情。 “你们中不会有人喜欢他吧？”陈橙反问。 上天千万不要让这么狗血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他不是我的菜，我喜欢阳光少男。”纪千露否定。 所有人又看向戴安柔，戴安柔不敢置信的说。 “我没告诉你们我喜欢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吗？” 三人齐刷刷摇头。 倪乐彤期待的看着她们三个，可是她们三个都去做自己的事了，没有人问她。 被忽略的倪乐彤站在宿舍中间不满的说。 “你们怎么不问我呀？” “因为我们觉得，比起男人你更喜欢吃和睡。”纪千露解释。 陈橙和戴安柔点头表示同意。 “话虽如此，你们好歹也问问我吧！”倪乐彤委屈的说。 看着她可以挂油瓶的嘴，三人对视一眼无奈的齐声问。 “那你喜欢他吗？” 倪乐彤高兴满足的摇头：“不喜欢。” 处理完班主任交代的事情，陈橙拿起手机看见有一条好友申请。 申请原因写着：‘我是何方。’ 这个人她记得是隔壁班的教官，也是她在赛雅遇到的那个在病房陪着沈远瞻的人，好像还是沈远瞻的兵。 犹豫一下陈橙还是通过了好友申请，毕竟是教官，而且加她应该不会是因为沈远瞻的事。 刚通过好友申请，对方就让她去会议室，说有事情要交代给她。 陈橙跟室友打声招呼就下楼了。 到了会议室只有何方一个人在等她。 她刚关上门，何方就拿着一袋子东西走了过来，陈橙连连后退，不接他手里的东西。 总感觉这个人没安好心。 陈橙不接，何方就把东西塞到她怀里，陈橙只好抱住。 看着陈橙一脸的戒备和疑惑，何方无奈的解释：“这是我们排长给你的，他说你不想见到他，他就不来讨你嫌弃了。” 何方在心中怒吼，上天呀，他当初为什么要在场知道了排长的秘密，导致他现在一直被排长压榨。 陈橙皱眉，看样子她那点猜测并不是她想多了。 她把东西递过去。 “我不要他的……” 她还没说完，何橙一溜烟就跑了，只剩下陈橙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没办法她只能把东西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她也想通了，不要白不要。 回到宿舍看见袋子里有五六瓶不同牌子的防晒，陈橙给她们三人一人送了一瓶，就当是还她们之前的人情。 “陈橙你哪来这么多防晒，还都不便宜的样子。”说完倪乐彤念出了瓶子上的话。 “适合所有敏感肌。” 陈橙动作一顿，随口说。 “路上捡的。” 倪乐彤一下就来了劲，“哪里捡的，我也要去捡。” 纪千露和戴安柔对视一眼，倪乐彤这个傻子还真的信，这些东西多半都是她们那个沈教官送的，陈橙这个哥哥恐怕不是单纯的把陈橙当作妹妹。 但是陈橙什么都不说，她们也不好插嘴他们的事。 晚上陈橙翻来覆去睡不着，打开手机刷朋友圈，发生沈远瞻最新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讨厌的东西又多了一样，讨厌棉絮。’ 陈栖迟在下面评论：沈远瞻你还要脸就离我妹妹远一点。 陈橙不得不感慨陈栖迟真的事料事如神。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也从没在电话里提过沈远瞻他都能猜到这条朋友圈和她有关。 不知道为什么，陈橙突然想到了袁之雅，打算明天给她打个电话。 从她和沈远瞻冷战起，算是冷战吧，陈橙想。 就有一个叫林安的学长非常殷勤的找她，说自己是院学生会的，负责新生工作。 有时候找她确实是有事情，但是大部分时候都是给她送水送奶茶，总之各种送温暖。 周围的人都看出来他在追求陈橙，陈橙不是傻子她自己也感觉到了。 所以林安每次送的东西她都不接受，但是林安总有办法把东西塞到她手上。 陈橙是很想跟他说清楚的，就算最后林安说是自己误会了，她也认了。 但是对方并不给她说清楚的机会，塞完东西就跑路，这让她很头疼。 又是一天午休的时间，林安叫陈橙下楼，说有个表格要给她。 陈橙不胜其扰，戴安柔自告奋勇下去帮她拿，结果林安说表格很重要，非得陈橙亲自下去拿。 气得戴安柔骂骂咧咧的回来。 没办法，陈橙只好自己下去，表格确实有一张但是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表格，对方给她买了一杯奶茶非要她收下。 陈橙不要，从远处看两人像是在拉拉扯扯。 这一幕正好被站在会议室门口的沈远瞻看见。 那一瞬间他好像听见脑海中有一根弦断裂的声音。 愤怒大过理智，他黑着脸直直的朝两人走去，何方都拦不住他。 “我说了我不要！”陈橙被纠缠的烦了，说出口的话带着十分的不耐烦。 这句话却安抚了刚走到两人身边的沈远瞻。 看到这一幕他以为陈橙不要他了，以为陈橙这么快就找到新欢了。 还好只是对方的一厢情愿。 沈远瞻伸手将陈橙拉到自己身后。 “她说了她不要。” 陈橙抬起头只能看见沈远瞻的后脑勺，短发从帽子空当出钻出来，肯定很硬。 意识到自己这时候还在走神的陈橙摇了摇头。 “你是？”林安看着眼前穿着军装的沈远瞻，眼中了然。 “你是陈橙的教官？” “是。”沈远瞻回答得坦荡。 林安脸上露出阴狠。 “那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我只是在保护我的学生。” “保护？你哪知眼睛看见我伤害她了？” 沈远瞻比林安高出半个头，林安说话的时候要抬头看他，气势瞬间就弱了不少。 “你纠缠她。” “我……” 自知理亏，林安跟躲在沈远瞻身后的陈橙说了一句。 “陈橙我不会放弃的。” 丢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林安走远后，沈远瞻才转身心疼的问陈橙。 “你没事吧？” 这是她们冷战这几天以来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陈橙摇头。 “我没事，谢谢你。” “橙橙。”沈远瞻唤了一声陈橙。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陈橙丢下沈远瞻就跑上了楼。 站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的何方看着自己像望妻石一样的排长。 心里心疼了他几秒，但是想到赛雅的事，又换了想法，低声吐槽。 “该！” “你说什么？” 老天，他们排长是什么时候走到他身边的？ 何方求生欲极强的解释。 “我说那个男的，该！” 这样沈远瞻的脸色才缓和了一点。 “你说得对。”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赞成何方的话。 明天是教师节，陈橙跟班上的同学在一个没有老师的班级群里跟同学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给这个学期他们的老师和辅导员买点礼物。 陈橙打算自己先把钱垫着，买了东西再收班费。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橙总是想起今天沈远瞻维护她的事情。 其实她跟沈远瞻相处的次数不多，但是好像每一次沈远瞻都在保护她。 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陈橙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的开头沈远瞻就倒在一片废墟里，陈橙转了一圈发现入眼全是废墟。 哭泣和哀嚎声充斥在这片废墟里，像极了人间炼狱。 看着了无生气的沈远瞻，陈橙哭着跑过去试图触碰他，身体却从他的身体中穿过。 周围的人好像也看不见她，她只是一个旁观者吗？一个沈远瞻人生的旁观者。 梦境一转，周围变得喜庆，沈远瞻站在婚礼现场等待他的新娘。 陈橙看清了那个新娘的脸，很陌生不是她。 梦境再次转换，她看见沈远瞻抱着自己的孩子笑得一脸满足，那女人笑着站在他的身边。 陈橙悠悠睁开眼，眼角还有未干的泪，心脏也还在抽疼。 好真实的梦，梦里沈远瞻的人生与她无关。 第24章 · 计算机院的办公楼和实验室都在后山, 陈橙早上起来就联系了辅导员上山拿假条。 等她着急忙慌回宿舍的时候，宿舍只剩下迷迷糊糊的倪乐彤了。 陈橙拉过她把假条塞到她手上。 “彤彤，帮我把假条给沈教官。” “哦。”倪乐彤拿着假条迷迷糊糊的走了。 陈橙坐在宿舍里给昨天自己找的几个劳动力发消息, 告诉他们自己在校门口等他们。 昨天的梦，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沈远瞻, 能逃避一会儿算一会儿, 所以假条都是让倪乐彤帮她带过去的。 等到了训练的地方倪乐彤早把假条的事忘到后脑勺了，直到沈远瞻过来问。 “你们班长去哪儿了？” 倪乐彤这才想起假条的事，从兜里掏出假条递给沈远瞻。 “小橙子今天要请假, 让我把假条给您，对不起教官我忘了。” 沈远瞻手里捏着假条，挥挥手示意倪乐彤不必在意，抿嘴看着陈橙签字那一栏，她的字算不上太好看，但是规整秀气，大部分人上了大学都写草书，她写字还是一笔一划。 她现在就这么讨厌跟自己接触？连假条都拜托别人给, 莫名又想到之前有几个男生也递了假条，难道他们一起出去的？ 因为有假条，他也没多问他们去干嘛，到了这会儿肠子都悔青了，应该问一下的，免得自己像现在这样胡思乱想。 陈橙带着几个劳动力磨磨蹭蹭了一上午，给每位科任老师买了一束花，还买了一点水果。 买花的时候那几个男生提议给沈远瞻也买一束。 她有点犹豫, 思来想去，陈橙还是给沈远瞻买了花。 不同的是只有沈远瞻一个人的是向日葵。 “为什么给教官买向日葵啊！”一个男生好奇的凑上来问陈橙。 陈橙看着明亮的向日葵说：“因为他需要。” 她这句话让男生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什么叫做沈教官需要向日葵？ 陈橙代表班上的同学给科任老师送了礼物。 午休的时候她去会议室，果然在会议室碰见了利用休息时间办公的沈远瞻。 听见开门动静，沈远瞻抬眼望去，看见陈橙他放下手中的笔，双手抱胸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门口的女孩儿，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找自己。 门外的阳光照在抱着向日葵的女孩身上，她身上像散发着金黄的光辉，像一抹温暖的阳光。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陈橙的时候，那时候除了他爷爷所有人都反对他来清河的事情。 放了三天假，他懒得应付家里的那些亲戚，第一次去了朋友家里。 他屁股都还没坐热就听见门外有女生在哭，打开门他看见了狼狈的陈橙。 小姑娘不管不顾的抱上来，小姑娘的眼泪让他这么多天抑郁的心情得到了宣泄口，他当时居然产生了和怀里的小姑娘一起抱头痛哭的想法。 那时候他有一种哭的不是怀里的小姑娘而是他的错觉，在他痛苦的时候陈栖迟的妹妹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这件事情他记了好久，以后也会永远记得。 此刻沈远瞻看着陈橙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仿佛间有种被自己弄丢的光好像又回来了的错觉。 陈橙把向日葵放在沈远瞻面前。 “沈教官，这是我们班的同学众筹给你买的花，祝你教师节快乐，这段时间你也算我们的老师。” 一句众筹让沈远瞻炙热的心凉了大半，他还以为是陈橙买给他的。 “我以为是你买的。” 陈橙傲娇仰头，用鼻孔对着他。 “做梦呢！这里面……”陈橙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继续说：“大概有一片花瓣是我买的。” 谁知沈远瞻还真的抱着花认真的问她：“哪一片？” “嗯？”陈橙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沈远瞻抬头真诚的看向她：“我问哪一片是你买的。” 陈橙被一口气哽住，他故意的吧！ “你有病吧！” 被陈橙骂了一句，沈远瞻委屈低头，伸手摆弄桌上的花。 任务完成，陈橙也不多留，走到门边，手刚放到门把手上，就听见沈远瞻问。 “为什么是向日葵？” 陈橙抓着门把手的手收紧，因为你需要，向日葵代表阳光，你的生活中需要阳光，我也希望你的生活中多一些阳光。 “因为只剩向日葵了。” 明明背对着沈远瞻，陈橙却还是感受到他从满眼期待的看着自己，听见自己这句话后眼中的光一下灭掉。 因为送花的事，中午午休陈橙没睡着，下午的时候精神不好。 在陈橙心里沈远瞻是很铁面无私的人，她还以为自己下午要被骂，结果沈远瞻跟她一样没有精神， 难道是因为自己中午说的话吗？陈橙心里想。 这段时间陈橙也习惯了沈远瞻的存在，她也不像之前那样每次见面都浑身带着刺了。 两人相安无事的相处着，但是沈远瞻总觉得这段时间陈橙看他的眼神更奇怪了。 那个梦太真实，导致这几天陈橙看见沈远瞻都会想到那个梦，想到躺在废墟里的他，还挺心疼。 转眼又会想到跟别人一起生儿育女的他，现在口口声声说喜欢自己，转眼还不是娶了别人，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梦里面的东西她都记得真切，那个女人的脸却越来越模糊。 晚上教官和班长开完会，陈橙还在神游，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她和沈远瞻，她都没察觉，盯着空白的本子一动不动。 “橙橙。” 本就近视，又一直低头盯着本子看，陈橙抬头看向主位上的沈远瞻的时候十分模糊。 视线越来越清晰后，陈橙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渣男！”说完陈橙自己都愣了一下，自己刚刚居然把这段时间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嗯？”沈远瞻被她骂的一脸懵。 还不等他问清楚，陈橙摔上门就走了，看样子气得不轻，其实她只是心虚。 坐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里，沈远瞻想破了头都想不明白陈橙怎么突然生气了。 后来他去检查卫生的时候，只要跟陈橙的眼神对上，陈橙就怨怼的看着他，活像是自己抛弃了她一样，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第一次不敢看陈橙。 躺上床的陈橙听见枕头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陈橙拿出手机，是沈远瞻给她发了消息。 渣男：‘橙橙，我最近做错什么了吗？’ 再往上反就是沈远瞻每天不漏的早安晚安，还有些嘘寒问暖的话，陈橙一句没回。 陈橙切了一声，放下手机睡觉。 发出去的消息像往常一样石沉大海，陈橙应该还是不会回他，沈远瞻发了个晚安，坐在床边仔细回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错事。 “我真没干嘛呀！”沈远瞻喃喃自语。 实在想不到答案，沈远瞻给陈栖迟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陈栖迟沉默着，沈远瞻只好先开口叫他。 “哥。” 他叫完就听见了物品摔落的声音，陈栖迟心疼的捡起自己的手机，确认没摔坏才把手机放回耳边。 “沈远瞻你有病吧！你比我大一岁，你叫我哥？” 沈远瞻笑出了声，真不愧是两兄妹，骂人都一样。 “橙橙叫你哥，我自然也要教你哥。” “你别逼我请假去清河揍你，我说了让你离我妹远一点。” 这话说得一字一顿，沈远瞻脸色变沉，这两兄妹心里还是怪他，他语气放缓，带了点祈求的意味。 “叔叔阿姨让我好好照顾陈橙。” “那也没叫你这么照顾。” 好吧，是他理亏，但是他总有一天可以光明正大的叫陈栖迟哥哥，现在还是说正事重要。 “我问你个事，为什么一个女生会无缘无故骂你渣男。” 对面沉默了一瞬，应该是蓄好了力，陈栖迟不断输出。 “好啊！沈远瞻，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你肯定欺负我妹了，不让她不会骂你是渣男。” “我没有。”沈远瞻无奈的解释。 他的解释陈栖迟一句也听不进去。 “你还狡辩，我看你不只是渣男，还是……” 沈远瞻把电话拿远，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翻开一本书，十几分钟后电话挂断，应该是骂够了。 他今天就不该给陈栖迟打电话，不过除了陈栖迟他就没了别的可以说心里话的朋友了。 或许万能的朋友圈有答案，沈远瞻当即发了一条朋友圈。 ‘为什么一个女生会无缘无故的骂你是渣男。’ 朋友圈刚发出去，陈栖迟就在下面评论。 ‘女生是不会无缘无故骂人的，如果她说你是渣男，那你肯定就是渣男。’ 沈远瞻叹气，也不怪陈栖迟对他怨气这么重。 他刚进大学的时候陈栖迟就对他很好，处处照顾他，两人成了好兄弟，陈栖迟还把他带回家，陈家夫妇对他也是好得没话说。 后来他‘勾引’了他唯一的妹妹，还伤害了她。 换作他，他也会很生气。 问题没有得到解决，沈远瞻这几天也没得到陈橙的好脸色。 他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转眼到了中秋节，学校给大一新生放了半天假。 大家都刚来学校，每个人都买了很多月饼送给老师同学。 为了掩人耳目，沈远瞻也给大数据一班的学生一人买了个月饼，只是给陈橙的最大，最特别。 借口他都想好了，因为班长同学最近幸苦了所以她一个人的特别一些，也许陈橙也会给他准备月饼。 美滋滋的来到训练场地，放假时间还没结束，场上的学生都在互相赠送月饼，陈橙也拿了个袋子站在其中。 有不少同学来给沈远瞻送月饼，其实都是互相交换一下，意思意思。 沈远瞻的眼睛一直跟着陈橙转，他看着陈橙送完了袋子里所有的月饼，连眼神都没赏他一个，就连何方都有她送的月饼。 现在人多，他不好去问她，只是拿着送给陈橙月饼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捏到软软的月饼，沈远瞻又松开了手。 捏的不好看了，陈橙可能就不要了。既然她不主动来找自己，那自己就主动去找她。 略过身边的学生，他直直的走向陈橙。 “班长同学。” 陈橙回过头看了沈远瞻一眼。 “沈教官有什么事吗？” 第25章 · 他站在夕阳下, 夕阳的光洒在他的肩头，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色。眉眼中带着淡淡的委屈。 沈远瞻抬起右手握住陈橙的手，常年握枪的手, 虎口和指尖都带着薄薄的茧，和陈橙细嫩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远瞻刚握住她的手, 陈橙像是触电般猛地想收回手, 却被他牢牢握紧。 一直直视她的人低头打开她的手心，放下一个小小的月饼。 陈橙瞟了一眼，橙子味的, 跟他送给别人的都不一样，其实从一开始她就注意着沈远瞻的动作和视线，注意着他给别人送月饼而视线却一直似有似无的落在自己身上。 她也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记得上一次牵手的时候，他的手里还没有这么多茧，手指修长，皮肤白皙，手背的青筋明显, 是一双很漂亮的手。 陈橙是一个手控，说实话沈远瞻像是上天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她喜欢的一切他都有。 可现在这双手在风雪的摧残下早已没有往日漂亮的白皙，手指上还有冻疮留下的痕迹，跟从前天壤之别。 沈远瞻，你现在怎么这么惨啊？ 这句话她不能说出口，只能在心底发问。 如果可以，真想送一只护手霜给他。 她微微用力想把自己的手从沈远瞻手里解放出来, 但是沈远瞻抓着不放，两人正好站在一个角落, 沈远瞻高大的身躯正好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在外人看来就是教官和班长在商量事情。 “班长，我的月饼呢？”沈远瞻微微低头，眼巴巴的看着陈橙，像极了一条可怜的大狗狗，如果不是他的手指不安分的在陈橙的手背上婆娑的话。 以往沈远瞻最讨厌这种团圆的节日，这些节日无不在提醒他，他没有可以团圆的人。 可是现在他觉得，也许他会爱上这种节日。 其实陈橙给沈远瞻也买了一个特别的月饼，可是心里总觉得堵着一口气，排解不了，所以一直别扭着不肯拿出来。 不想那么轻易松口，她甚至不想让他幸福。有时候陈橙都会想，她是不是因为爱而不得所以变态了呀？ 陈橙抬头笑着说。 “对不起，我的月饼都送完了，不然沈教官在别人送我的里面挑一个自己喜欢的吧。” 说完还大方的把手中的袋子递过去。 这句话说完，她感觉到握着自己手的力气逐渐变大，沈远瞻直视着她的眼睛，像是想从里面找出撒谎的痕迹。 “排长，该集合了。” 何方把陈橙从沈远瞻手里解放出来。 周围的人也都看着两人。 沈远瞻松开陈橙的手，转身召集大家集合。 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陈橙的错觉，他的背影看起来好像更孤单了。 开晚会的时候沈远瞻眼神刻意避开陈橙，结束后也没有把陈橙单独留下来。 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看着笔记本发呆。 “沈远瞻。” 听见陈橙的声音，沈远瞻抬头才发现陈橙也没走。 “嗯。” “你生气了吗？” 他摇头。 “我只是有一点难过，本来属于的我的东西，现在就算是讨要也没有了。” 说完他笑得苦涩，眉眼处都是委屈的神色。 陈橙起身离开，到了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月饼丢在桌子上，头也不回的说。 “突然发现，还有一个剩的，送你了。” 关门上响起，沈远瞻才回过神，走过去，拿起陈橙留下的月饼。 嘴角勾起笑，眉眼初的阴郁都消散。 真是嘴硬，明明这个月饼和她送给其他人的都不一样。 晚上睡在床上，陈橙下意识打开了沈远瞻的朋友圈，果然更新了。 发了一张堆满月饼的桌子，她送的月饼放在最中间的位置。 ‘今年的中秋，我很快乐。’ 这一次她哥哥难得没有在下面怼他。 只评论了一句。 ‘中秋节快乐。’ 或许她哥哥和她一样，不管平时怎么呛沈远瞻。 终究还是不想让他感到孤独。 也许正是这个原因，看起来好相处，实际把谁都挡在自己安全距离以外的沈远瞻才会把她哥哥当作最好的朋友吧。 第二天一整天沈远瞻看起来心情都不错，他心情不错，陈橙他们也少遭点罪。 休息的时候陈橙抱着自己的大水壶，一直摇头，她有点后悔，或许一开始她就不应该对沈远瞻那样，这样她的军训生活都会快乐很多。 晚上帮老师办完事回来，陈橙就被隔壁宿舍的一个女生给堵在了宿舍。 那女生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说。 “陈橙，沈教官和你是什么关系？” 她的语气让陈橙很不爽。 这算是在质问她吗？她以什么身份质问她，但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陈橙选择忍了这口气。 “他是我哥，不过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那女生涨红了脸，有点不好意思。 “你喜欢他。” 不是疑问的语气，陈橙说得很肯定。 沈远瞻那副皮囊，有女生被他迷倒很正常，自己当初也是因为他的皮囊才会爱上他。 “我就是喜欢他怎么了？”那女生说着抬高了下巴，明明她比陈橙高，说到这件事情却显得她很没底气。 陈橙无语打开了宿舍门。 “没怎么，说完了吗？说完了请离开，我们要休息了。” 那女生却还不想走，不死心的问。 “是亲哥哥吗？” “你查户口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件事情陈橙觉得很烦，非常烦，她现在恨不得直接把傅雅推出去。 那女生叫傅雅，有点姿色，刚来就斩获了一群追求者。 她甚至有点怀疑，是不是舔狗太多，让傅雅看起来非常目中无人。 傅雅没想到陈橙会呛自己，从小被众星捧月的长大，这让她很没面子。 “我不过是问问。” “我不过是不想告诉你！”陈橙咄咄逼人的呛她。 傅雅急了，手抓住陈橙她们宿舍的门，不让她关上。 “为什么？凭什么不想告诉我？” “因为你在我这里就是根小辣条。” 傅雅比上次陈橙在沈远瞻家外遇到的那个小青梅聪明得多，瞬间就反应过来陈橙在骂她。 “陈橙！你居然骂我！你……” “都在吵什么？” 一声中气十足的话打断了傅雅。 周围看热闹的都回到自己宿舍，傅雅的气势瞬间没了，只有陈橙倔强的看向沈远瞻。 沈远瞻无奈叹气，她这算不算有恃无恐？ “陈橙，你跟我出来。” 陈橙抿嘴，不肯动。沈远瞻就站在原地等她，两个人僵持不下。 站在一旁的傅雅弱弱开口。 “沈教官不用了吧。” 她原本也只是想问陈橙点事，两人之间的这点矛盾也不至于闹到教官那里去，虽说沈远瞻是陈橙的哥哥，但是为了服众，难免会罚她。 沈远瞻忽略了傅雅的话，只是问陈橙。 “不过来吗？” 陈橙看着他，一步都不肯挪。 明明挑事的不是她，为什么只叫她一个人？ “那就两个人都做一百个深蹲，开始！” 他说话想来说一不二，傅雅只好乖乖蹲下。 “陈橙，你也别跟教官僵了。” 堵着一口气，陈橙深蹲做得很快。 末了被室友扶回去，红着眼眶倔强的看都不看沈远瞻一眼。 沈远瞻站在门口，双手紧紧握拳，他本就没有要罚陈橙的意思。 但是她总是跟自己杠，这下不罚只怕陈橙就会陷入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中。 睡觉的时候，腿才后知后觉的发酸，心里也发酸，陈橙吸吸鼻子，忍下眼泪。 “我真的没想到傅雅居然喜欢沈教官，还质问小橙子！” 越想越气，戴安柔锤了下床。 当事人陈橙一句话不说。 倒是倪乐彤小心翼翼的说。 “橙橙，我说句话你别生气。” “……”她沉默，倪乐彤当她是默认。 “虽然沈教官是你哥哥，但是我看他那个样子。咦~我觉得喜欢他的人多多少少有点自虐倾向。” 躺平的陈橙感觉自己好像被内涵了，翻了个身丢下一句。 “都别说了，睡觉。” 宿舍都安静下来，陈橙放在枕头下的手机的震动显得特别明显。 隐约她好像感受到了三双八卦的眼睛，陈橙把手机静音才点进微信。 渣男：‘生气了吗？’ 渣男：‘我今天没打算罚你的，我只是想把你叫走，离开现场。’ 这么久以来陈橙第一次给沈远瞻回了消息。 小橙子：‘你叫我走，别人就会觉得这件事是我的错，但是先挑事的人并不是我。’ 那边回复得很快。 渣男：‘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已经过去的事，争论再多也没用，陈橙气愤的放下手机，她决定再也不理沈远瞻了。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渣男：‘阿姨今天给我打电话，说爷爷给我带了一罐辣椒酱在你那里，你明天给我吧。晚安。’ 陈橙捂住胸口，大口喘气，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 这种情况他还找自己要辣椒酱？ 比这更坏的情况是，两罐辣椒酱都被她吃完了。 她也是开学两天了才发现她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沈远瞻的辣椒酱也放在了她这里。 清河的饭菜比较清淡，她吃不习惯，几乎每一餐都离不开辣椒酱，室友也喜欢吃。 半个多月过去，现在还剩两个罐子，而且是被陈橙洗的干干净净的那种。 一开始吃沈远瞻的辣椒酱的时候陈橙心里还有点心虚，毕竟是他爷爷给他带的。 可是自从做了那个梦，她心里有气，心虚什么的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现在怎么办？她去哪里变一罐辣椒酱给沈远瞻？ 不管了，大不了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反正军训也快结束了。 谁知道第二天沈远瞻特地把她留下问她要辣椒酱。 其实也不是真的想要辣椒酱，他只是怕经过昨天的事，陈橙又好久都不会理他。 拖拖拉拉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他之后每一天都堵着自己要辣椒酱，岂不是更糟糕，陈橙觉得不如现在就承认。 “两罐都被我吃了。”陈橙说得理不直气也壮。 一副你能把我怎么办的表情。 “噗。” 沈远瞻偏头，手握成拳抵在唇上努力憋笑。 但是他颤抖的肩膀还是出卖了他。 第26章 · 他刚到清河大学的时候就知道爷爷给他和陈橙一人带了一罐辣酱。 这么久了, 陈橙一直没给他，他就知道这东西可能都进了陈橙的肚子。 她这副明明很心虚还要装作理直气壮的样子，莫名戳中了沈远瞻的笑点。 陈橙坐在那里, 双手抱胸，眉头紧皱, 羞红了一张脸。 “你在嘲笑我吗？” 憋住笑, 沈远瞻努力做出一幅一本正经的样子。 “没有。” “你有！” “真的没有。” 陈橙紧紧的盯着沈远瞻，只见他眉眼带笑，嘴角微微抽搐, 鼻翼微张。 这分明就是在憋笑！ 陈橙拿起笔记本就想走，沈远瞻倾身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打算怎么赔给我？” “赔？”陈橙不敢相信的看着沈远瞻，一罐辣酱，他要自己赔？ “嗯。” “你要我赔？”陈橙难以想象的再次确认。 沈远瞻重重的点头: “嗯。” 陈橙瞪着他，咬住嘴唇，心里懊悔，早知道就不贪吃了。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小气。” “这不是小气的问题，你也知道我常年在清河, 几乎没有机会回去，我也想念家的味道呀。” 说这话的时候沈远瞻两眼湿漉漉的，像极了受伤的小狗，那委屈劲让陈橙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欺负他了。 顿时陈橙的气势就弱了下来，但是并不吭声，现在让她去哪里搞沈爷爷做的辣酱？ 在陈橙看不到的地方，沈远瞻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又马上收敛，保持着可怜的表情。 “实在不行, 国庆你请我吃顿饭吧。” 这话他说得十分委屈。 “你国庆不回逻珀吗？”陈橙恹恹的说。 “我在廊玛还有点事要办。” 八卦之心被勾起，陈橙来了精神。 “什么事呀？” 沈远瞻抿嘴看着她, 她懂他的意思，她也理解，他们职业特殊嘛，有些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是我国庆要回宣城。” 沈远瞻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蜷缩，眼中已有不舍。 “来回差不多就要四天，也要回去吗？” “嗯。”陈橙点头。 “我回去看看爸爸妈妈，哥哥这次好像也回来，也要回去看爷爷，不然我下次把辣酱给你送去逻珀吧。” “不了。”沈远瞻拒绝了陈橙的提议。 上次罗业说陈橙在逻珀高反的事，他现在想想还是心有余悸。 他刚到陈家的时候，陈橙妈妈就说了陈橙是早产儿，身体不好。 这次军训他一直都提着一颗心，好在他的小姑娘争气，除了一次不可避免的过敏，一直也没出什么问题。 但是逻珀和廊玛气候差别太大，到时候他也不一定有时间下山，要小姑娘独自上山，他可不放心。 看着沈远瞻低下去的头，陈橙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别人面前那么难懂的沈远瞻，她总是能第一时间猜到他所有的想法。 就像现在知道了沈远瞻想法的她，又高兴又难受。 他还是一样心疼担心自己，但是也还是一样不信任自己。 他似乎从来都没想过，也许自己已经成长成他可以依靠的人了。 “那我先走了。” 陈橙从沈远瞻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 握的太久，出了会议室的门手腕上似乎还有他的体温在。 低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沈远瞻心中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指尖蜷缩，闭眼空气里都还是陈橙的味道。 九月二十九号，距离军训结束还有两天。 所有大一新生、教官和辅导员都聚集在田径场。 这一个月就没下过雨，要是在古代估计都闹干旱了。 正午的烈阳炙烤着大地，隐隐还能看见地上的热空气流动。 已经坐了一个小时的陈橙，咽了一口口水，汗水从额间滴落在地上。 早就没了绿草覆盖的土地都成了小沙坑。 汗水滴落，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 大数据一班不仅坐在灰尘满天飞的地方，还是每个要去主席台前踢正步的班级的必经之路。 踏起的灰尘钻进陈橙的鼻腔，陈橙觉得鼻子痒痒的，又打不出喷嚏，难受得很。 现在只是演习，中途休息了一下，陈橙就坐在原地发呆。 身后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陈橙回头，看见纪千露心疼的抱着自己的手机。 陈橙伸长脖子问：“怎么了。” 纪千露用纸巾擦拭手机苦恼的说。 “手机掉地上了，完蛋，灰尘钻进去了，擦不掉。” 陈橙转过身，两人对着手机拍拍打打，手机在陈橙手上的时候被一双修长的手接过去。 两人抬头，但是太阳太耀眼被迫又低下头，只听见头顶传来低沉好听的声音。 “得用湿纸巾擦。” 这声音让陈橙的心尖似乎有一股电流窜过，心尖尖直颤，是沈远瞻，刚刚他不是还在主席台检阅吗？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 沈远瞻一条腿跪地蹲下身把擦干净的手机递给纪千露眼睛却看着陈橙。 “给。” 纪千露受宠若惊的接过自己已经被处理干净的手机连连道谢。 “给。” 又是一声给，陈橙低头看向沈远瞻手中的湿纸巾，蓝色的包装静静的躺在他手上。 拿走湿纸巾的时候陈橙注意到沈远瞻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条伤疤一只蔓延到掌心。 她记得上一次她还看见沈远瞻右边眉尾有一条疤，生生把周正的眉毛断开，显得有点痞气。 这个人好像一点都不懂得保护自己，明明来清河之前都没有这些伤疤。 她拿走了湿纸巾，沈远瞻右手撑着腿，左手拍拍她的头，细声沙哑的说。 “不要不好意思，用湿纸巾擦擦鼻腔，不然会很不舒服的。” 说完又起身离开走向主席台。 等他回到主席台，暂停的演习继续。 下半场轮到了大数据一班，陈橙站起身和别人一样拍屁股上的灰，结果根本拍不掉，还搞得黄沙漫天。 灰没拍掉，还被旁边班的教官呵斥了一顿，女生少就是惨。 站在跑道上陈橙才后知后觉的紧张，下面这么多人，沈远瞻还站在上面。 陈橙用指尖扣着裤脚缓解压力，这一次她一定要表现好。 其实她知道这不能证明什么，但是她总觉得也许沈远瞻会对她另眼相看呢？ 会为了曾经看轻她而道歉呢？ 沈远瞻手上背在身后，笔直的站在主席台，轮到大数据一班的时候，他一眼就看见了陈橙。 她的位置也够显眼，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这一个月的军训还是让她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 小姑娘为了他真的吃了不少苦头，似乎也成长了很多，至少她现在眼神坚毅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软糯了。 也不知道她后不后悔为了自己来清河。 检阅开始，陈橙坚定的望着前方，真的开始后，好像一点都不紧张了。 陈橙表现得很好，那一下一下像是踏进了沈远瞻心里。 演习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饭饭点，所有新生原地解散。 吃了这么多灰陈橙宿舍四个人完全没心情吃饭，都回去洗鼻子了。 清理好鼻子的倪乐彤站在一边用毛巾擦脸问陈橙。 “小橙子，你哥给你的纸巾你怎么不用呀？” 刚刚沈远瞻给她递纸巾的事情周围的人都看到了。 陈橙不说话，纪千露拍了倪乐彤一下，示意她闭嘴。 “但是，你哥这次一点都不避嫌，没关系吗？” “没关系，反正军训也要结束了。” 陈橙擦干净手走出卫生间回答道。 晚上没人晚训，都以院为单位围在一起办了个简单的晚会。 沈远瞻作为主教官被学生推到中间非要他唱歌。 坐在下面的陈橙默默替他捏了一把汗，她没听过沈远瞻唱歌，她哥好像也从来没提过沈远瞻唱歌的事。 可千万别因为唱歌把树立了一个月的形象给毁了。 推脱不掉，沈远瞻只好接过了辅导员手中的话筒。 前调响起就有人跟着哼了起来，黑暗中陈橙耳根通红，这是她在朋友圈分享过的结婚三部曲中的第一首。 ‘我希望我未来的男朋友在追求我的时候唱第一首歌，婚礼现场唱第二首，我们迟暮的时候唱第三首。’ 沈远瞻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陈橙抬头与他对视。 她好像看见沈远瞻握着话筒的手在颤抖。 “每个交错和无缘 都在潜意识挑选 对的时间点 从前未来的关联 拉开记忆才明显 你我都出现在最好的时间 不然相逢到相连为何像有过预演 只为时间是串起两人的线 如果爱情是场远程的涡旋 仅管绕着圈子 也要走向前 不离心太远 我要面朝最蓝的晴天 不脱离轨道有你在身边” 陈橙像是被沈远瞻的眼神吸引，一整首歌，两人都隔着人群对视。 只要是有心人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前两天才来找陈橙闹过的傅雅哼了一声撇开脸。 上一次和陈橙一起被沈远瞻罚了之后她对这位教官就没了感觉，本来也只是一时兴起。 但是这会儿总有点不甘心。 纪千露四个人的眼神紧张又激动的在两人之间打转。 虽然陈橙不说，但是四个人是室友，一个月了她们要是还看不出来两人之间的猫腻，那就真的是她们蠢了。 一首歌唱完，沈远瞻对陈橙露出一个明朗的笑容，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起两人的初见。 说起来还真的算对的时间点，那时候陈橙需要一个拥抱，他也需要。 陈橙有没有被治愈他不清楚，但是他确实是被那个拥抱安慰到了。 沈远瞻把话筒递给辅导员准备下场，却被傅雅叫住。 “沈教官，我们都一个很好奇的问题，明天你就走了，今天替我们解答一下吧！” 第27章 ·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陈橙心底冒出, 她扭头正好和傅雅对视。 两人之间的火花太明显，倪乐彤三人都替陈橙捏了把汗，担忧的看向她。 傅雅错过陈橙的视线, 也不管沈远瞻是否同意，直接问出口。 “请问您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问题让下面的人炸开了花, 教官们对于他们来说是令人敬佩的、神秘的。每一个人都想八卦, 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胆子。 “她真的好勇呀！” “沈教官不会在走之前发脾气吧？” “她这么问是喜欢沈教官吗？” “喜欢又怎样，明天过后他们就不是教官了，恋爱自由好吧！” 站在临时搭建的台子上的沈远瞻听不见下面的议论, 可是陈橙听得一清二楚。 从明天起他们恋爱自由，他会不会考虑一下傅雅。 毕竟她好看，在他面前也乖巧。 沈远瞻愣了一瞬，然后轻笑出声：“有啊！我有喜欢的人，在大学毕业之前就有了。” 陈橙抬起头，这个位置看过去，灯光在沈远瞻身后，什么也看不清。 他说的是自己吗？那个大学之前就喜欢的人。 真想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说起来两人再次见面后，沈远瞻从来没说过喜欢她。 所有人都以为傅雅会继续逼问，谁知她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般，说了句谢谢就坐了下去。 气氛又热闹起来，沈远瞻下台把话筒还给辅导员，又有一个教官被推上台。 掠过人群，陈橙看见沈远瞻走出了田径场。 “我去上个厕所，辅导员过来了, 帮我说一声。” 陈橙起身弯腰跟纪千露小声说，说完就跑出了田径场。 这个点这条路上几乎没人, 跑出去并没有看见沈远瞻，陈橙站在原地有点泄气。 没找到也好，鬼使神差的跑出来，又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说什么。 “啊” 手腕被人握住，猛地往里一拉，陈橙吓得尖叫。 抬头就是一个男人微微起伏的胸膛。 陈橙的嘴被捂住。 “别叫，是我。” 低沉好听的声音从陈橙头顶传来，是沈远瞻。 她冷静下来沈远瞻才松开了捂住她的手，一只手抓住她的两只手腕，一手撑在她腰侧后的墙上。 一向规规矩矩的沈远瞻还是犯规了。 陈橙被沈远瞻抵在墙上，这是在体育馆的背面，白天来这里的人都很少，更别说晚上。 体育馆外面就是围墙，一辆又一辆的车从陈橙前面的马路上掠过，还好有点距离和高度，只要两人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就不会被发现。 纵然如此，陈橙还是很紧张。 她两手揪着沈远瞻的衣领把他微微拉低一点，抬起头两只眼睛亮晶晶得看着沈远瞻，小声的说。 “你想干嘛？” 沈远瞻低头看着她，指着被她揪着的衣领。 “应该是你想干嘛？” 陈橙像是被烫到一样猛的松开手，刚刚没注意，那个动作真的像自己对他居心不良一样。 两人安静下来，其他的声音就被放大。 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沈远瞻离她这么近干嘛。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把陈橙包围，鼻腔里都是他的气味，是清爽的肥皂味。 他应该是用肥皂洗的衣服，陈橙心猿意马的想。 莫名的想法让陈橙觉得有点燥热。 她伸手抵着沈远瞻的胸膛，想推开他，才发现军装下沈远瞻凌乱的心跳。 “你这样不会出事吗？” “什么？”沈远瞻被陈橙突然冒出的无厘头的问题问懵了。 反应过来，无奈低笑一声，这样的陈橙让人好想把她揉进怀里。 克制住自己混账的想法，他的脊背微微弯曲与陈橙平视，眼中带笑，诱哄一般说。 “来，告诉沈教官，我们的班长大人什么时候回家？” 陈橙撇过头，错过他的视线，心跳变得紊乱，气息都不稳了。 顶着这样一张脸说这样的话，未免太犯规，搞得好像禁欲系的教官也喜欢跟学生角色扮演一样。 “关你什么事？” 这句话沈远瞻听出了娇嗔的意味，真不禁逗，但是陈橙越这样他越想欺负她。 沈远瞻偏头捕捉陈橙的脸，故作疑惑的说。 “班长同学，沈教官没有教过你，教官问什么你就得答什么吗？” 陈橙抿唇不说话，如果光线再强一点面前的人就会发现她的脸、脖子和耳根都已经开始泛红。 “军训还没结束就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了？” “后天早上。” “好，我去送你。” “你不是还有事吗？” “请个假就好了。” 她不回应，沈远瞻松开了对她的禁锢，在他松开的瞬间陈橙就像兔子一样弹开，然后跑远。 沈远瞻靠在墙上，看着她的背影失笑，可惜的是又要跟她分别一段时间了，希望不会有男生来他们中间横插一脚。 刚跑到田径场入口的陈橙就被傅雅叫住。 “陈橙。” 陈橙停下脚步，看着傅雅伤心的模样，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刚刚可能都被她看见了。 说实话她对傅雅她是真的喜欢不上来，这女生总是给她一种不好的感觉。 傅雅走上前在陈橙面前站定。 “我刚刚都看见了。” “那又怎样？”陈橙强装镇定。 陈橙呛她，她也不生气。 “你和沈教官在谈恋爱吗？” “没有。” “啧。” 傅雅突然笑开。 “那我就平衡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今天看到的事说出去，本身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一直纠缠也只是想要个答案，现在看见沈教官跟我一样爱而不得，莫名觉得很爽。” 她也让陈橙很不爽，这人真的一点都不讨喜。 陈橙不想在这里和她发生争执，事情闹大了，吃亏的只有她和沈远瞻。 她不接傅雅的话，皱着眉头忍着烦躁走开了。 第二天所有新生直接在田径场集合接受检阅和参加闭幕仪式。 一切都很顺利，结束时是沈远瞻上台致辞颁奖。 陈橙有点恍惚，时间过得真快，上一次沈远瞻在主席台演讲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闭幕仪式还没结束，沈远瞻就带队离开了。 听学姐学长说历年来教官都是这样，趁着学生还没反应过来就离开。 结束了苦逼的军训生活，又在学校关了一个月，戴安柔刚出田径场就要拉着她们去吃火锅。 四人有说有笑的回去换了衣服就上了街。 四人找了家学长学姐推荐的店，去的时候已经坐满，她们还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吃着吃着纪千露觉得无趣，提议喝酒。 都是刚离开父母的乖乖女，都跃跃欲试又很怂。 “不打紧就喝一点。” 见三人面上松动，纪千露继续怂恿。 陈橙举起一根手指头说 “那来一点吧。” 纪千露高兴，小手一挥。 “老板娘，来一打啤酒。” “一打会不会太多了。” 倪乐彤扯着纪千露的衣摆小声问。 “放心，一打四个人喝，绝对不会醉，实在不行，我多喝两瓶。” 其实她也没喝过酒，这都是她在逞强。 酒上来后，四人举杯，陈橙尝了一口，真的不算好喝。 但是吃吃喝喝，不知不觉两杯也下肚了。 她中途起身上厕所，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头晕。 隐约间好像听见有人叫了一声‘沈排长。’ 回过头去又没看见人，陈橙摇了摇昏昏沉沉的脑袋，许是自己喝多了听错了。 酒这个东西一旦开始喝，后面就会失去控制。 喝了一打，四人又叫了两打，最后都喝得晕晕乎乎。 陈橙打了个酒嗝抱着酒瓶醉着摇摇晃晃的四人说。 “我跟你们讲，你不要被沈远瞻的美色色迷惑了，我哥……” 说到这里陈橙停下猛拍两下自己的胸膛。 “我哥哥比他帅好多好多，我下次介绍给你们。” 三个人傻笑着捧场。 借着酒劲戴安柔搭上陈橙的肩膀问。 “小橙子，姐问你个事，你跟姐说实话。” 陈橙重重点头。 “你跟沈教官到底是什么关系呀？” 事实证明人就算喝醉了也是十分八卦的，听见沈教官、关系等字眼，趴在桌上的倪乐彤和纪千露都抬起了头，双眼放光的看着她。 陈橙嘿嘿的傻笑，又觉得难受。 “我喜欢他。” 这句话像个惊雷，三人的酒被炸醒了一半，沈远瞻喜欢陈橙她们看得出来，陈橙喜欢沈教官这是实在出乎人的意料。 看她平时也不愿意搭理沈教官呀。 陈橙像是找到了宣泄口，自顾自的说。 “他是个混蛋，我喜欢他，我说了很多次喜欢他，他不仅逃跑，还对我放狠话推开我，现在又跟我说后悔了。” “那你愿意原谅他吗？” “我想我会原谅他吧！但是我要先教会他怎样牢牢把握住自己的幸福。” “好，你教我，我好好学。” 三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一问一答，从陈橙说出‘我喜欢他。’这句话开始，沈远瞻就站在了她身后。 他今天也是带着自己手下的兵出来聚餐的，进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了陈橙的背影，一直心神不宁的。 他找出来果然看见了陈橙，不过已经成了一个小酒鬼了。 沈远瞻把陈橙扶稳坐好，去包间叫了几个人出来，指着三人说。 “把她们安全送回学校。” 说完抱起陈橙，提着她的包就走了。 留下他的兵一脸八卦的站在原地。 陈橙难受的闭着眼，觉得自己好像在天上飘一样，睁眼自己好像真的在半空中，下意识用双手揽住了沈远瞻的脖子大叫。 “我在天上！” 沈远瞻被她吼得脖子后仰。 第28章 · “哎！你不在天上, 你在我怀里。” “哦。”陈橙松了一口气安静下来，痴痴的看着沈远瞻。 “你是谁呀？” 沈远瞻挑眉。 “你不知道我是谁就这么放心？” “你长得有点像沈远瞻，连这个疤痕都一样。” 陈橙伸出葱白手指轻点沈远瞻眉头上的疤痕。 沈远瞻哄着她, 凑近问。 “那你喜欢他吗？” “你在套我的话。” “呵，陈橙, 你到底喝醉没有？” 沈远瞻失笑, 喝醉了还知道别人在套她的话？ “没有。”陈橙放下手，软着脖子望天摇头，否认完又开始催沈远瞻。 “你能不能走快一点？” “怎么了？” “我想尿尿。” “……”看样子应该喝醉了。 这里距离清河大学还有一段距离, 离沈远瞻住的酒店倒是很近，看样子只能先带她去自己的酒店了。 到了酒店陈橙刚落地就到处找厕所。 “厕所在哪里呀？” 周围的东西都在打转，她走都走不稳，一直找不到厕所，语气都带上了委屈。 沈远瞻扶住她，带她去卫生间，临走时瞥见陈橙眼角泛红。 这是差点被尿憋哭了？她怎么这么好玩。 从卫生间出来后陈橙就霸占了他的床不肯动弹。 沈远瞻想送她回学校，被陈橙一下拉到她旁边躺下。 “我真的很难受, 你别晃我了。” 说完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听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沈远瞻侧躺着面对陈橙。 陈橙趴着，嘴角微微张开，眉头紧皱，应该很很不舒服。 他小心伸出手描摹陈橙的脸，到眉头时，想起她刚刚说的话。 ‘你长得有点像沈远瞻，连这个疤痕都一样。’ 这道疤是上次参与雪崩救援的时候在雪地里嗑的, 当时还流了不少的血，吓坏了一众人。 得不到及时的妥善的处理, 就留了这么一道疤，这道疤不算大，但是她还是注意到了。 沈远瞻起身准备去买瓶醒酒药，却被陈橙拉着了衣角。 他动作轻缓的从陈橙手里拯救出自己的衣角。 再抬头看见陈橙正盯着他。 眼中全是受伤和委屈，最后乖乖松手背对着他闭上眼继续睡。 来不及细想陈橙为什么会流露出这种眼神，陈橙的手机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陈橙一直没反应，那边的人也十分有耐心，一个不接就再打一个。 他只好从陈橙的包里掏出手机。 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他眉心一跳，看向旁边睡着的陈橙他有点心虚。 电话自动挂断又马上打了进来。 屏幕上跳动着‘哥哥’两个字，沈远瞻还是硬着头皮接了。 “喂。” 陈栖迟把手机从耳边拿下，看了一眼确定没打错。 刚刚那个声音…… “沈远瞻我操你妈的！你个狗东西，我妹呢！” 大半夜，沈远瞻拿着陈橙的手机还接了电话，说明两人在一起。 而且陈橙应该不方便接电话，才会让沈远瞻接。 脑内十八禁的画面一帧一帧放过，陈栖迟太阳穴突突的跳。 他迟早要把沈远瞻这个狗东西弄死。 沈远瞻微微眯眼，等耳朵适应，这两兄妹真的太像了，今天对他的耳朵都有恶意。 “陈橙喝多了，在我这里。” 喝多了？陈栖迟觉得自己气都快喘不匀了。 喝多了跟沈远瞻待在一起，他这个妹妹心够大的。 “不会是你给我妹灌的酒吧？” 沈远瞻无奈叹气，他现在在这两兄妹眼中到底是哪种人呀？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 陈栖迟挂断电话，又给沈远瞻打了视频电话。 “你把手机放在一个可以看到床的位置，我要整夜守着陈橙。” “行。”沈远瞻现在除了接受也没别的办法了。 一个小时过去，陈橙翻了个身，把被子踢掉，沈远瞻伸手替她盖被子。 手还在半空中就没陈栖迟吼住。 “好呀！果然被我猜中了，你个狗东西，你要对我妹做什么？把你的手放下。” 陈栖迟在那头暴跳如雷，恨不得钻到屏幕那边去。 沈远瞻的手顿了一下继续动作，淡淡的说。 “她踢被子了，我帮她盖被子。” 陈栖迟盯着沈远瞻的手，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陈橙就被欺负了。 中途陈橙迷迷糊糊的起床上厕所，只要超过三分钟没看见他俩人陈栖迟就开始跳脚骂人。 沈远瞻真的没想到第一次和陈橙共处一室还多了个嘴一直没闲下来过的陈栖迟。 早上陈橙悠悠转醒，后脑勺像是裂开了一样，坐起身就和沈远瞻幽怨的眼神对上。 陈橙赶紧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幸好。 她喝酒断片，昨天的事她一件都不记得了。 自己为什么会在沈远瞻的房间里？ 他这么幽怨的看着自己，难道她昨天趁着酒劲对他做了什么？ “你……” “陈橙。” 有人叫她，但是沈远瞻嘴皮都没动一下，难道他会腹语，这么离谱吗？ 对上陈橙迷茫的双眼，沈远瞻指着电视机的方向。 “在哪儿。” 陈橙是个近视眼，从床头爬到床尾，看清后深吸一口气。 她哥正冷冷的瞪着她。 “哥哥。”陈橙心虚的叫了一声。 “睡醒了？”陈栖迟语气冰冷。 陈橙乖乖点头。 “证件都带着吗？” 她还是点头。 “那就赶紧去洗漱，然后去机场，我在家等你解释你宿醉的事。” “……” 陈栖迟挂断了电话，陈橙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跑进卫生间洗漱。 “我送你。”沈远瞻疲惫的靠在浴室门口，看样子为了守着她，被她哥哥折磨得一个晚上没睡。 陈橙还是乖乖点点头，她犯错之后总是很乖。 沈远瞻先是带她去吃了个早餐，然后又去超市给她买了很多东西才送她去机场。 陈橙去值机的时候回过头，沈远瞻还站在原地，脑海里都是他这一路的叮嘱。 现在她没有太多的时间伤感，陈橙值好机就给袁之雅打电话。 电话接通，陈橙带着哭腔说。 “雅雅救我，我哥这次真的要弄死我。” 袁之雅捂住手机听筒，瞥了眼正在开车的人，那人虽然面上不显，但是微微侧过来得身子暴露了他在偷听，袁之雅低声说。 “陈橙，我现在正跟你哥在一起，我们微信聊。” 听见‘你哥’两个字，陈橙啪得挂断了电话，打开微信，手指飞快打字。 小橙子：‘你怎么跟我哥在一起？’ 雅雅：‘跟他一起回家呀！’ 小橙子：‘那李清川不是也在？’ 雅雅：‘他不在。’ 那不是就是雅雅是单独跟她哥一起回来的，他们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不是上次她来清河他们两个才有联系方式的吗？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小橙子：‘小川子不回来？’ 雅雅：‘嗯。’ 小橙子：‘为什么？’ 袁之雅盯着陈橙那句为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不是很愿意把大学发生的事情告诉陈橙，她不想打破陈橙心中的那些美好记忆。 消息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回了一句他有事。 陈橙自身难保，没多想也没多问，把自己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袁之雅先是感叹了一番她胆子真大，然后帮她想办法。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袁之雅回家先去她家，然后再以心情不好为由把陈橙接到她家，避免她和她哥发生正面冲突。 机场快到了，袁之雅也放下了手机。 “商量好怎么对付我了？”陈栖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凉凉的，但是仔细听会发现带着宠溺和纵容。 袁之雅没心情仔细听，头脑风暴最后死机。 “额……” 看着旁边的女生注意力被转移，没了刚刚忧愁的样子，陈栖迟心情转好，决定不再吓她。 说来也奇怪，两人接触的次数明明很少，但是袁之雅似乎很怕他，他怀疑是不是陈橙总在她面前说自己坏话的原因。 “放心吧！这事儿翻篇了，没出什么事，我也不会为难陈橙。” 那就好，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袁之雅这次是真的笑了。 “栖迟哥你真好。” 陈栖迟停好车，凑过来偏头淡淡一笑，带着点痞气。 “真的吗？” 被他的眼神烫到，袁之雅看向一边“嗯。”了一声。 她到霁安后，陈栖迟不知道帮了自己多少忙，对陈橙这个妹妹也是关心纵容，他确实是一个好人，和自己认知中的也不一样。 花了一天半的时间陈橙才到了宣城机场，看着熟悉的景色，陈橙只觉得身心俱疲。 突然觉得宿醉那件事都是小事了，现在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来接她的人很多，她父母、她哥、袁之雅还有沈爷爷。 陈橙被她们围着嘘寒问暖。 朱筠眼中含泪的说。 “黑了，还瘦了，吃了不少苦吧！” 陈橙拉起她的手安慰她。 “妈！我这叫成长了！” “就你嘴贫。” 六个人分了两辆车，陈栖迟和陈子石把相处的机会让给她们。 陈栖迟离开的时候瞪了陈橙一眼，陈橙缩了下脖子装作没看见。 袁之雅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打转，硬着头皮挡住了陈栖迟的视线，低声跟陈橙说。 “你哥上次说了，他不会为难你，但是肯定还是生气的，你回去好好跟他道个歉。” 陈橙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真的吗？” “真的。” 想来也是，陈栖迟虽然喜欢凶她，但是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终究还是心疼她的。 第29章 · 一路上几个人说说笑笑, 沈老爷子几次欲言又止，陈橙挽住他的手臂，笑得很甜。 “远瞻哥哥很好, 爷爷可以放心。” 沈老爷子欣慰一笑。 “那就好。” 沈远瞻现在是沈老爷子唯一的亲人，也是他的骄傲, 听说他一切都好, 他的心也就放下来了。 陈橙还把沈远瞻救灾和当教官的事给沈老爷子说了一遍。 只是省去了沈远瞻和她的事还有沈远瞻受伤的事。 逗得老爷子眉开眼笑。 袁之雅把陈橙送到家就要走，陈橙扒拉着她不让她走。 “雅雅，你不要抛弃我。”陈橙带着哭腔委屈的说。 力气没有陈橙大, 袁之雅只能哄着她。 “你放心你哥真的不会把你怎么样。” 陈橙一直摇头，她知道，但是她还是害怕呀。 “陈橙既然这么舍不得你，你就在我家吃了晚饭，我再送你回去。”陈栖迟从房间出来就看见陈橙像个八爪鱼一样抱着袁之雅，也出口挽留。 陈栖迟都这么说，她还非要走，就显得她矫情了, 袁之雅只能点头答应。 跟陈栖迟待在一起，陈橙总觉得有个眼神一直在凌迟她，以说悄悄话为理由把袁之雅拉进自己的房间。 果断关门隔绝了陈栖迟的视线。 袁之雅坐在床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陈橙像个泄气的皮球，躺在床上。 袁之雅推了推陈橙。 “你把事情仔细跟我讲一边。” 有人愿意听，陈橙也乐的分享，一个人憋在心里实在不好受。 她把这一个月和沈远瞻你发生的事都跟袁之雅说了一遍，说到宿醉的事的时候，陈橙皱紧了眉头。 她离开清河的时候一直问沈远瞻自己喝醉了干了些什么, 沈远瞻只是顺她认不出他了。 但是看着他憋笑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肯定干了很多蠢事。 “反正最后我醒过来，我哥就在我床尾的电视机上。” 说到这里陈橙打了个冷颤,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害怕。 袁之雅抓住重点。 “所以沈远瞻后悔了？” “嗯。” “那你怎么想的？” 陈橙翻个身，趴在床上，头埋在被子里摇头，声音嗡嗡的。 “我不知道，我好像没那么生气了，但是又不甘心就这么原谅他。而且我很害怕，我怕他在面临生死的时候又推开我。” 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袁之雅也不好多做评价，只能默默听陈橙倾诉。 这样的陈橙她很心疼，那天她就不该为了李清川扔下陈橙，那样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陈橙，你后悔吗？” “不后悔，不管是遇见沈远瞻还是为了他去清河我都不后悔，已经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值得后悔的，人要往前看嘛。” 她这样说袁之雅心中的愧疚少了些。 说完自己的事，陈橙抬起头，就这么仰头看着袁之雅。 “雅雅，你和小川子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没有告诉我？” 袁之雅替陈橙顺毛的动作顿住，她还是问了。 两人之间保持沉默的时候陈栖迟敲响了门。 “出来吃饭了。” 袁之雅松了一口气，拉着陈橙出去吃饭。 这件事情陈橙一直耿耿于怀。 吃完饭她哥去送袁之雅，她父母去送沈爷爷，留她一个人在家里。 陈橙躺在沙发上和室友聊天，他们宿舍的人都回家了，每个人都在家里晒吃的，想馋别人。 聊得正开心的时候微信弹出一条消息。 “到家了吗？” 是沈远瞻发的。 犹豫一下陈橙还是回了消息。 小橙子：‘到家了，还吃了晚饭，沈爷爷身体很好，你不用担心，我这两天每天都会抽时间去陪他的。’ 陈橙的消息让沈远瞻心里一暖，了然一笑。 陈橙这种女孩子，谁会不喜欢她呢？自己只是不能免俗罢了。 沈远瞻回复了一句谢谢，还问了好多事，陈橙正在打字的时候门口有响动了，她赶紧把手机收进兜里。 陈栖迟推门进来就看见陈橙心虚的模样。 救命！她哥怎么比她爸妈先回来，看样子雅雅没拖住他。 “哥。”陈橙扯出一模尴尬的笑。 “来我房间一趟。”陈栖迟目不斜视的出了房间，还贴心的没有关上门。 陈橙在心里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算了算了，早死早超生。 陈栖迟坐在书桌前，陈橙低头站在他面前，一副认错的样子。 他无声叹息。 “陈橙，我比你其实也只大四岁。我性格在你上初中的时候突然转变，我知道你也花了时间去适应，那你有没有想过，哥哥为什么会突然变得不苟言笑和严厉。” 本以为陈栖迟肯定会像以前一样，开口先斥责他，没想到他突然跟自己说起了这些。 陈橙抬起头，看着他摇头。 她确实没有想过原因，只是埋怨他，曾经对自己那么好，突然就变了。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被叫家长是为什么。” “因为把别人推倒了。” 那时候陈橙刚上初中，被家里宠得像个小公主，和同学发生了一点小争执，她就把同学推到在地，还觉得没什么。 陈栖迟拉过陈橙的手，注视着她的眼睛。 “你仔细想想，哥哥是不是从那个时候才变的？” 思考一下后陈橙点头。 “那时候所有人都宠着你，包括我，但是好像这种无度的宠溺让你变成了一个坏孩子。你是女儿又是早产，父母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你留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狠不下心指责你的，这个坏人只能有哥哥来当了。” 听完陈栖迟说的这些话，陈橙心中存在已久的疙瘩解开了。 她的哥哥不是突然不爱她了，他只是想让她有一个敬畏的人，他哥哥把她教得很好。 陈橙哽咽出声，伸手抱住了陈栖迟。这是她上高中后第一次抱陈栖迟。 “哥哥，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陈栖迟无情得将她拉开。 “那你说说看，哥哥这次这么生气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宿醉，把自己置于一种很危险得境地。” 在飞机上陈橙就想通了，她哥这么生气最大得原因并不是因为自己又和沈远瞻纠缠在一起，而是她宿醉。 其实她哥哥也一定在庆幸把她捡回家的是沈远瞻，而不是别人。 陈栖迟从桌上抽了张纸巾仔细的替陈橙擦眼泪。 “你和沈远瞻的事情，我不会管太多，但是你要有个度，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情，你还小。” “哥……” “还有，沈远瞻那个人你也了解，我希望不要在同一件事上反复犯错。” 两人聊完陈橙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她父母才回来。 沈远瞻的消息她也没回，她坐在书桌前打开了日记本。 上面最后一篇日记写着。 ‘我再也不要喜欢沈远瞻了。’ 陈橙提笔写下了最新的日记。 ‘我想我应该会原谅他，但是不是现在，我要慢慢教他，教他爱自己，教他好好把握身边的人和幸福。 如果他学会了我就原谅他。’ 清河 陈橙没回消息，沈远瞻把手机放回兜里。 现在他们穿着便装正坐在回逻珀的火车上。 过来一个人坐在它身边假装看报纸，嘴上却说着情报。 “这次运气好，那群诈骗的和偷东西的都在这趟火车上上，在不同的车厢，所以一网打尽也有困难，我们得好好准备一下。最好是同时出手，让他们没有传递情报得机会，这样旅客也是最安全的。” 说这话的是廊玛市警察局的林警官。 沈远瞻目不斜视。 “好。” 这时从他们包厢走过一个和尚，两人都瞟了他一眼，然后挪开。 等他消失在隔壁包厢，沈远瞻才说。 “这个和尚是他们的头目，身上有家伙，这个交给我，其余的交给你们。” “好，你注意安全。” “妈的，都说了你走错车厢了，非得跟老子杠是吧！” 听见动静旅客都钻出啦看热闹，只见沈远瞻提着林警官的衣服把他扔出去。 林警官卒了他一口，愤然走掉。 住在沈远瞻隔壁的和尚，眼珠子贼溜溜的转，上下打量沈远瞻。 可惜了，长得挺好，就是个只知道穿金带银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个有钱人的土豪。 这样的人最好骗了。 “施主留步。”那和尚叫住了回包厢的沈远瞻。 沈远瞻面露凶相：“怎么，你也想挨打。” 和尚双手合十，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 “施主最近恐有血光之灾呀！” 说完他悄悄抬起眼皮观察沈远瞻，果然见他脸上有松动之色。 心中不禁松懈，这种土大款最怕死。 “那你可有解决的方法。” “施主过来，我跟你详说。” 沈远瞻坐在那和尚对面，听他不停的恐吓自己，自己也适时露出恐慌的表情。 等那和尚给他递护身符的时候握住他的手腕，把他反钳在床上。 和尚大骇，才知道自己中计了，大声呼救。 “有条子！” 但是他没等来自己的同伙，他们早就被林警官的人制服。 沈远瞻朝他的袈裟下摸去，果然摸到一个冰冷的家伙。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枪别到腰后。 “非法持有枪支，你准备牢底坐穿吧！”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有漏网之鱼，那人不管不顾的举着刀朝沈远瞻跑过来，沈远瞻推开那和尚，生生挨了一刀，幸好只是划伤了他的手臂。 第30章 · “排长, 你没事吧？”何方最先赶过来查看沈远瞻的伤势。 沈远瞻捂住冒血的伤口，因为疼痛额头上一层薄薄的汗，他却只是摇摇头。 “我没事。” 何方替沈远瞻简单包扎了一下, 一次性抓捕了这么多犯人，在火车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林警官跟乘务长沟通安抚群众的事。 瞧见过来的沈远瞻, 林警官迎了上去。 “沈排长，你没事吧？” 沈远瞻笑了一下：“没事。” “都怪我们一时疏忽，我在这里给你道歉。”林警官愧疚的鞠了一躬。 沈远瞻扶住他的肩膀, “不怪你们，都是那个头头太厉害。” 才走了三个小时的车程，这个团伙不仅骗了偷了不少钱财，还成功洗脑了一个旅客，刚刚攻击沈远瞻的那个人就是在这辆车上才被洗脑的。 他那拼命护主的样子沈远瞻觉得悲哀，他们可以捣毁一个又一个诈骗盗窃团伙，但是民众的教育跟不上，还是会有很多人误入歧途。 清河在国家的边陲地区, 气候又恶劣，有些人民都还没有被开化。 沈远瞻说出此行的目的。 “我想见见那个和尚可以吗？” 林警官面露为难的神色。 他又补了一句：“你可以在旁边，我被他偷了东西。” “刚刚偷的？” 林警官觉得十分惊讶，没想到连沈远瞻都会着道。 沈远瞻摇头。 “上一次。” “那估计是找不回来了。”林警官遗憾的说。 沈远瞻低着头，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中指婆娑，低眉顺眼的样子显得十分委屈。 看样子沈排长丢的东西很重要，人是他抓的，见一下应该无所谓。林警官这样想。 “我带他去你的包间。”林警官凑到沈远瞻身边小声说。 说完就从沈远瞻身边路过, 沈远瞻眼中闪着光，低声道谢。 “谢谢林警官。” 当时他们买座位的时候打听到在这个诈骗盗窃团伙的重要人物都在这个包厢, 所以这个包厢大部分都是自己人，列车方面调动了一下，这个车厢就成了专门关押罪犯的车厢。 让他们和乘客坐在一起，乘客害怕，警察也不放心。 清河的人民十分纯粹，坏人也坏得纯粹，都是一群亡命之徒。 此时沈远瞻的包厢坐满了人，有何方、林警官还有两个做笔录的人。 已经被抓了，那和尚也不装样子了，大咧咧的坐在沈远瞻对面。 “这位警官有何贵干呀？”那和尚语出嚣张，以为沈远瞻也是警察。 看着样子应该上面有人，但这就不是他该管的了，现在的国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林警官他们自然会查清楚。 沈远瞻坐姿端正，双手放在膝盖上。 “两个月前，你骗了一个外地的女生，还偷了她的行礼箱，她的行礼箱呢？” 和尚无所谓的说：“我他妈一天骗那么多人，我怎么记得两个月前的事？” 沈远瞻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精练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刚包扎好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排长。”何方担心的叫了他一声。 他们排长问的可能是陈小姐上次被偷了东西的事。 遇上陈小姐的事情，排长就会变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你好好回答。” 沈远瞻的眼神吓人，那人咽了口口水，壮着胆子说。 “怎么？你们警察还打人呀！” 坐在门边的林警官把包间们落锁。 “我们就算打了你，你觉得在座会有人说出去吗？” 那人嚣张的气势一下就熄灭了，老实回忆。 这件事他还真有印象，陈橙长得好看，皮肤白皙和清河人完全不一样，一看就是富家大小姐，偏偏一个人来清河，自己当初只是忽悠她一句‘可保平安。’她就把五千块转给她了。 当时他还后悔来着，应该多骗一点，翻她箱子的时候才发现陈橙箱子里的衣服也都是些名牌。 “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事。” 沈远瞻激动得身体前倾，焦急的看着他。 “东西呢？” “都变卖了，不过那富家小姐的箱子里居然有一双不值钱还很丑的手套，里面不知道塞了多少棉花，什么审美，你认识她呀？” 和尚挑衅的看着沈远瞻。 那手套肯定是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很丑又不值钱，肯定是陈橙亲手做的。她当初带着自己亲手做的手套奔赴千里，自己却那样对她。 沈远瞻觉得一腔怒火烧得他难受，又无处发泄。 对面的警官不理自己，那人自顾自的说。 “你就庆幸吧！她长得那么好看，一个人又好骗，我没把她骗去做那种事就已经很好心了。” “你！”何方都被他的话激怒，怒目圆睁，站起身指着他。 那人仗着警察不能对罪犯动手，有恃无恐，刚刚他也是糊涂了，居然相信了他们真的会对自己动手，这些警察最怂了。 沈远瞻拉着何方坐下。 那人不屑的冷笑一声，果然如此。 下一刻一片阴影罩在他的头上，沈远瞻死死按住他，拳头一下一下落下，砸在他脸上。 每一次出拳沈远瞻的下颚线都紧绷着，双眼通红，可见每一次都是下了死手。 周围的人想拉开他都被他挥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人的话。 ‘你就庆幸吧！她长得那么好看，一个人又好骗，我没把她骗去做那种事就已经很好心了。’ 他不敢想，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他该怎么办。 众人好不容易把沈远瞻拉开，那人已经鼻青眼肿，门牙都被打掉了，吐出来的口水都掺着血。 被拖出去的时候头自然垂下，伤得不轻。 临走时林警官失望的看了一眼沈远瞻。 “沈排长，你太让我失望了。” 他比沈远瞻大不少，对于这个后辈他有听说。 放弃了大好前程奔赴边疆，又在救援行动中立了功。他这些拳头算是把他的努力都断送了，回去还要面临惩罚。 包间里的人走得差不多，只剩下何方跟沈远瞻。 何方拿着绷带小心的说。 “排长，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沈远瞻沉着脸挥手，说话的时候还喘着粗气。 “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何方把绷带放在桌子上走出去，关门的时候他看见他们一向冲在最前面给他们安全感的排长双手撑在膝盖上掩面，指尖都在颤抖，挺拔的脊背弯曲，双肩颤抖。 他不能帮他分担，还要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到逻珀车站后，沈远瞻带着手下的兵目送林警官一群人的离开。 只是他没了初见时的精神气，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颓废。 部队派了车下来接他们。 一上山，沈远瞻就被叫去了会议室，林警官把火车上发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汇报了，比起让这些罪犯添油加醋的说，不如让他说，还能先处理，把对沈远瞻的损害降到最低。 何方等人焦急的等在外面，也只听见营长的怒吼。 “我是让你去配合林警官的工作的，不是让你去打人的！你一向沉稳，现在居然做出这种让人失望的事情，你这是在拿你的前途赌！”营长气得直拍桌子。 沈远瞻来清河后，一直表现良好，又立过功，部队里是很愿意多提拔年轻人，给年轻人机会的。这一次的升职就有沈远瞻的份。 这件事一出，别说升职了，他们保住他都废了不少力气。 他对沈远瞻的期望越大，此刻失望就越大。 沈远瞻站着标准的军姿一声不吭。 营长指着沈远瞻，气得手指头都在颤抖。 “你跟我好好解释解释，为什么突然动手打人，你别跟我扯些什么他们罪犯，他们罪不可赦这些烂理由。” “……” “不说是吧？那你就去禁闭室给我关禁闭，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出来。” 营长大手一挥，就过来两个人把沈远瞻往禁闭室带。 大家都认识，他们都敬佩沈远瞻，临走时都劝他跟营长说两句好听的话，沈远瞻只是沉默的坐在禁闭室里一言不发。 何方被叫进去问话，他也只是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下，原因他说自己不知道。 他排长不想说，他也不会说。 沈远瞻准备拿出手机给陈橙发消息，伸手摸去，摸了个空。 对呀，他手机被没收了。 望着桌子上的纸和笔，那是给他写检讨的，可是他一个字也不想写。 这件事情他不后悔，从军人角度来说他做错了，可是排除军人的身份他没做错。 何况他打人的时候并没有穿军装。 宣城。 陈橙起了个大早，提着朱筠给沈老爷子准备的东西去探望沈老爷子。 在小区楼下正好碰见出来锻炼的沈老爷子，有个女生陪在他身边。 走过去才看清是上次挑衅自己的人。 “爷爷。” 沈老爷子瞧见陈橙，瞬间眉开眼笑。 “小橙子来了，走，跟爷爷上去。” 陈橙一只手拿东西，一只手扶住沈老爷子。 那女生只是瞪了她一眼并没有跟上来，毕竟老爷子可没叫她。 注意到陈橙在瞧刚刚陪着自己的女生，沈老爷子解释道。 “那是隔壁家的孩子，最近国庆在家，每天也愿意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陈橙心里冷哼，可不得愿意嘛，毕竟人家喜欢沈远瞻。 “我知道她，她说她是沈……”陈橙轻咳一声“远瞻哥哥的青梅竹马。” 这个月习惯了，最近说到沈远瞻都是直呼他的大名，为此她父母还训斥过她好几次。 第31章 · “青梅竹马？”沈老爷子开门的动作一顿, 他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不过那丫头好像确实是对他那孙子有意思，只怕是什么时候在小橙子耳边胡说了。 “不是青梅竹马，我和远瞻也是他上大学了才搬过来的。” 沈老爷子笑着解释, 这屋子都是酸味哦~ 会吃醋就说明心里在意，只要在意, 他孙子就还有希望。 他得帮他孙子一把。 陈橙在厨房帮沈老爷子放置蔬菜和做好的菜, 客厅里的老爷子叫了她一声。 “小橙子，你过来。” 陈橙把最后一个橙子放进冰箱跑了过去，站在沈老爷子身边。 “爷爷怎么了？” 沈老爷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只可惜陈橙没注意到。 “你去帮爷爷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在哪里？” “扫把，在远瞻房里。” 陈橙转身的动作顿住，双手攥紧衣角，转身为难的说。 “远瞻哥哥不在家，我进他房间不太好吧？” 而且沈远瞻走了这么久了，那间房间一直没人住，怎么可能有扫把，总觉得自己被套路了。 “没关系的, 他不会生气的。”说着沈老爷子伸手揉腿，叹息道。 “老了不中用了，最近腿总是很疼，你要是不方便，我自己去拿。”说着就要站起来。 “我去，您好好坐着。”陈橙阻止了他站起的动作，转身走到沈远瞻的房门前。 握住把手，有点紧张。 捏开把手打开门, 没有意料中的灰尘，看样子爷爷经常打扫, 只是这房间太过干净整洁，一点生活痕迹都没有。 陈橙在沈远瞻的床边找到扫把，他的房间很小，一眼就能看完。 一个衣柜加一张床就差不多占据了整个房间，空余的地方一张小桌子都摆不下。 注意到他床头柜的相框，陈橙拿起来，是他的全家福，老爷子坐着，他被老爷子抱在怀里，他的父母手握手站在老爷子身后。 入了迷，陈橙拿着相框就坐在了他的床上，沈远瞻的眉眼比小时候看起来更凌厉了，小沈远瞻眉目间也没有现在这种化不开的忧愁。 他长得跟他妈妈很像。 放下相框，陈橙瞧见衣柜门没关好，走过去准备随手关上，免得里面的衣服沾灰。 走进才发现里面的衣服实在少得可怜，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衣柜都装不满，棉衣居然只有三件。 陈橙指尖用力，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小脸皱着，沈远瞻这个人真的是处处惹她心疼。 “远瞻从小就很懂事。”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的老爷子对陈橙说。 陈橙走过去把沈老爷子扶去客厅，关上了那间属于沈远瞻的房间的门。 “他现在也很懂事。”陈橙接过沈老爷子的话头。 沈老爷子双手拄着拐杖，示意陈橙坐到自己身边，陈橙坐下后他才继续说。 “我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受过伤，腿脚一直不好，远瞻的父母去了之后，我们爷孙俩靠着我的退休金和国家补贴过日子，哪里都需要钱，那点钱哪里够开销。我出去找了一份工作，也不知道怎么就被远瞻知道了，说什么都不肯让我再去，他说自己可以少吃点，少买衣服，还可以勤工俭学。他那时候那么小。” 说到这里，沈老爷子用手擦去因为心疼留下来的泪。 陈橙拍着他的背，心里也是化不开的难受，她真的很心疼沈爷爷和沈远瞻。 “他还小的时候还好，一件衣服能穿个两三年，后来十几岁开始长身体，一天一个样，那衣服穿在身上眼瞅着短了不少，我要给他买衣服，他死活不要。 家里有些亲戚也是愿意接济我们的，但是都不愿意亲近远瞻。他们觉得他命太硬，克死了他的父母，觉得他不详。那些人送来的新衣服他不乐意穿，就自己去打工。可是赚的第一份钱居然是给我买衣服。 大冬天脚脖子都露在外面，后来他父亲的战友找过来，说是他父亲在银行存了一笔钱，有了那笔钱我们的生活才好了很多，还贷款买了这个房子。 小是小了点，但是我想着我这把老骨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还活着的时候得帮他把娶媳妇儿得东西准备好，这房子呀就是给他娶媳妇儿准备的。 远瞻从小性格孤僻，没什么朋友，第一个好朋友就是你哥。上次老家出了点事需要我出面，我不想带远瞻回去听他们的阴阳怪气，就让他去朋友家，然后就认识了你们。 能认识你们是我们家的福分，你们家的人也是这些年来唯一真心对我们的人。” 说完老爷子长长的舒了口气，这些年的心酸总算是有人愿意听，他也能说出来了。 陈橙想哭，但是她得忍住，她一哭显得他们有多可怜一样，她不觉得他们可怜，只觉得心疼。 “爷爷，日子都会好的。远瞻哥哥也不是他们口中不详的人，他救了很多人，他没有害过任何人，也没有让任何人变得不幸。” 沈老爷子拉着陈橙的手说：“对，小橙子说得对，日子都会好。只是我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远瞻结婚那天，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娶到自己喜欢又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 陈橙沉默一瞬，像是下定决心一般。 “您会长命百岁，他也会娶到他爱的，全心全意对他好的人。” 从沈远瞻家回来，陈橙一直提不上劲，每每想到沈远瞻那些年过得那样惨，她心里就不是滋味。 从外面回来的陈栖迟进门就看见蜷缩在沙发上的陈橙，眉毛都快扭成麻花了。 以为陈橙和沈远瞻又发生了什么，他今天心情好，可以安慰一下她。 陈栖迟弯腰挡住陈橙的视线。 “又怎么了？” 看见陈栖迟陈橙就想到沈爷爷说的，她哥哥是沈远瞻第一个朋友，肯定也是沈远瞻生命中第一束来自外界的阳光。 她突然发现，这次去清河读书，和家里人离得远，发现了好多之前没发现的身边人的闪光点，特别是她哥哥。 真的好感谢他，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沈远瞻。 陈橙突然扑上去一把搂住陈栖迟的脖子。 “哥哥，我好爱你。” 陈栖迟一时不察，直接朝陈橙跌去，及时伸手一撑，才没有压到陈橙。 “陈橙你表达爱的方式就是勒死我？”陈栖迟一字一顿的说。 陈橙悻悻然的松开手，冲他尬笑，又突然露出遗憾的表情。 “就是可惜了，你比我大太多了，不然我就把你介绍给我的朋友。” 朋友？陈栖迟的耳根染上一抹可疑的红，直接看懵了陈橙。 她哥这么纯情？ “咳。”陈栖迟干咳一声说：“其实也只大了四岁而已。” “不！大了四岁半。”陈橙一本正经的纠正他。 “这半岁可以忽略不计。” “不行。” 陈栖迟生气的瞪着陈橙，陈橙的气势瞬间矮了一截，委屈的说。 “不计就不计呗。” 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陈栖迟才开心的回了房间。 看着她哥离开的背影，陈橙陷入了深思。 以前也没见他哥这么介意年龄呀，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好像也不算大呀。 总感觉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想破脑袋陈橙也没想到，只能放弃。 睡觉的时候陈橙看着沈远瞻的聊天界面给他改了备注。 说起来上次她没回消息后沈远瞻就没给她发过消息了，这很不符合他最近的做事风格。 是生气了还是山上网不好呀？要不然自己给他发消息，发什么好呢？ 福至心灵，陈橙劈里啪啦敲了一行字，仔细检查没有错别字才发过去。 小橙子：‘今天我去看了爷爷，他给我们两人又每人做了一罐辣椒，我知道你没时间来廊玛取，所以我给你送过去吧！为了这件事，我还得提前回清河，明天我就回清河。’ 消息发过去对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陈橙有点泄气又有点不安。 是生气了还是出事了？ 第二天陈橙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来吃早饭的时候把朱筠和陈子石都吓一跳。 “你这是一晚上没睡吗？”陈栖迟说着递了个包子给她。 陈橙接过无力的点头。 “差不多一晚上没睡吧。” 这样可就让朱筠心疼坏了，以为陈橙是舍不得家。 “不然让你爸爸给你机票改签吧，明天再回学校。” 陈橙一下就清醒了，连连摇头。 “我是班长，班主任说要我提前去安排工作。” “这样呀！”朱筠心疼的抚摸陈橙的头。 陈栖迟看了一眼她，并不打算拆穿她的谎言，陈橙面无表情的说一件事的时候多半都在撒谎。 那天来接机的人又都跑来送机。 严格说陈橙国庆只在家待了一天，所以有都拉着她的手依依惜别。 袁之雅之前一直问她是不是因为沈远瞻才走这么早的。陈橙一直顾左右而言他。 以她这些年对陈橙的了解，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一群人围着陈橙说个不停，只有陈栖迟默默的站在外围。 走之前陈橙跑到陈栖迟面前。 “哥哥，记得照顾好自己。” 陈栖迟的目光都柔软了几分。 “你也是。” 第32章 · 吸取了第一次去逻珀的经验, 这次陈橙到了廊玛先把东西放好才坐上了去逻珀的火车。 正午的火车上一路一直有人叫卖，陈橙死死捂住自己的小包，闭着眼睛不乱看, 也不打算跟人交流。 她走得匆忙，到清河后就吃了一个小面包。 “瓜子、盒饭、各种水果……” 小贩的叫卖声馋的她直流口水。 “咕咕咕……”肚子响起一阵抗议的声音。 陈橙躺在卧铺上微微睁开眼, 注意到身边的人都在用清河话交流, 没人注意到她，她的窘迫感才没那么强烈。 军训的时候戴安柔教过她几句清河话，比如‘厉害’用清河话怎么说。 她对面的人好像挺健谈的, 旁边包厢的人都围了过来听他讲故事，刚刚她对面的人好像就说了好几句厉害。 无聊又饿得厉害，陈橙也坐起身子，蜷缩在墙边听他们说话，虽然听不懂，也比一个人躺着好。 对面的中年男人注意到她的动静，冲她笑了一下。 “小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围在她身边的人也都看了过来。 这句话让陈橙一下就警惕了起来，盯着他不开口。 察觉到陈橙的紧张, 中年男人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样子看起来憨厚老实，就算这样陈橙也不敢放松警惕，上次她觉得一个车厢的人都憨厚老实，结果她的行李箱就被偷了。 “你不用太紧张了，这几天火车上都很安全，前两天沈排长和廊坊的林警官把那诈骗和偷窃团伙一窝端了，这两天那些人都不敢出来露面。” “沈排长？”陈橙惊喜的看向他, 是她认识的那个沈排长吗？ 说起沈远瞻那人看起来有点自豪。 “小姑娘你是去逻珀玩的吧！你去逻珀稍稍打听，谁不知道沈远瞻排长, 年轻有为，来了的这段时间屡立战功，还是你们小女生喜欢的大帅哥。” “哈哈哈哈哈哈。”包间其他人被他逗笑，不过这笑没有恶意，只是带点揶揄，笑她们小姑娘喜欢帅哥罢了。 陈橙放在包上的葱白手机微微蜷缩，玩包上的暗扣，脸上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和自豪，眼睛亮晶晶的，还真是她认识的那个沈排长。 在廊坊的时候他说自己还有事就是这件事吧？不过他做什么都那么拼命不管不顾的，不知道他受伤没有。 想到这里陈橙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换成担忧的神色，用祈求的语气跟那中年男人说。 “您可以跟我讲讲沈排长上次执行任务的事情吗？” 中年男人被陈橙逗笑，反正长路漫漫且无聊，再说一遍就在说一遍吧！ 窗外的景色从草原变成连绵的雪山。 “当时沈排长脱掉假肚子假胡子的时候，那骗子头目眼睛都瞪大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的故事说完了，也许有夸张的成分，但是周围的人听得高兴，整个包厢只有陈橙笑不出来。 她没猜错，沈远瞻果然受伤了。 到了逻珀后，陈橙远远望着那座最高的雪山，翻过去就是别的国家了。 这一次她比上次有经验的多，就蹲在罗业经常会来的菜摊边蹲他。 真的是蹲着，因为她太饿了，站不住了。 上次她在这里遇见罗业，也算他救了自己，本来给他带了谢礼也忘记带来了。 也是那次健谈的罗业跟她说了很多，这个菜摊子就是其中一件事。 为了带动逻珀的经济，雪山上的部队的吃穿用度基本上都是在山脚下采购的，每天一次。 大概等了一个小时，陈橙才等来了罗业。 再次见到陈橙罗业觉得十分吃惊，上次闹成那样，他还以为她再也不会来了。 “陈小姐！”罗业快步跑到陈橙面前，不确定的问。 “你是来找我们排长的吗？” “嗯，要麻烦你了。”陈橙点头。 罗业眼神闪躲：“没事。” 实在走不动了，陈橙去车上等罗业，罗业速度很快，一看就是一路买下来根本就没讲价，想来这些小贩也不会坑他们。 山路并不好走，在半山腰下面还好，只是有些崎岖不平，到了半山腰上面早有准备的陈橙还是抱着自己的胳膊发抖。 有积雪的地方温度要低了很多，路面也完全被冰雪覆盖。 “陈小姐你待会儿上去不会高反吧？” 这次陈橙看起来黑了不少也强健了不少，不像上次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一样，尽管这样罗业还是担心，这位陈小姐好像是富家小姐，很多富家小姐都吃不了苦。 陈橙摇头，笑着说。 “放心吧，不会的，你以后也别叫我陈小姐了，叫我陈橙就行。” 憨厚的男人被陈橙看得耳根泛红，磕磕绊绊的应好。 到了地方罗业就把陈橙交给了还没去换岗的何方，一溜烟就跑了。 她有这么吓人吗？陈橙奇怪的看着落荒而逃的罗业，转头再对上何方，她突然有点心慌。 何方看见自己像是看见救星一样但也是满眼的纠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小姐，你来得好巧。” “何教官，你叫我陈橙吧。” 他可不敢叫，讲不好过不了多久还得叫嫂子。 他不应声只是带着陈橙往里走，这个地方不大，而且显得十分简陋，不过进了屋子很暖和。 何方带她去的那间房间很大，看样子应该是个简陋的会议室，里面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何方打了个报告，得到里面的人的允许，他给了陈橙一个安心的表情就出去了。 男人招呼陈橙坐，陈橙斟酌一下在他旁边坐下。 “你好，我是沈远瞻的上司。”营长用陈橙能懂的话语向她介绍自己。 听说是沈远瞻的上司，陈橙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您好，我叫陈橙，是沈远瞻的……”陈橙顿了一下说：“我是她妹妹。” 他们两个的事他都听说了，营长露出了然的微笑，也不拆穿她，年轻人的事自己处理就好。 “你来得不凑巧。” 不凑巧吗？可是刚刚何方说自己来得巧，应该不是反话呀。 “这是什么意思？” “他被关禁闭了，还没放出来，不肯写检讨，还觉得自己没有错。”营长解释道。 陈橙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刷得一下变白，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稳稳坐在椅子上。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吗？” 不是立功了吗？还受伤了，怎么就被关禁闭了。 “他打了人。” “打了谁？” “一个犯罪集团的头目。” 营长都准备好接受陈橙的质问了，他以为陈橙肯定会问，既然是个罪犯，打了他怎么还要关禁闭？可是陈橙什么都没问。 这倒是让他刮目相看，欣赏的说。 “我以为你会问为什么的。” 陈橙摇头，理解的说：“我哥哥也是军人，我听我哥哥说过，无论那个人犯了多大的罪，只要他被制服了，警察何军人都不能再对他动手。” “你哥哥把你教的很好。”营长由衷的说。 “谢谢。” “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吗？” “我是不是不能见他？” 营长挑眉，小姑娘看着年龄不大，懂的不少。 “但是我可以让他知道你说了什么。” 陈橙沉默了一下说：“那麻烦您告诉他，我一天没吃东西了，很饿，我等他出来带我去吃饭。” “好。” 这小姑娘不论是非，不替沈远瞻辩解，也没有劝沈远瞻认错好好写检讨，难怪两人能擦出火花，处理问题的方式都很像。 营长离开一个多小时后沈远瞻就出来了，推开会议室的门，就看见陈橙背对着他坐着，现在突然看见陈橙他还是觉得不真切。 刚刚有人来告诉他有个小姑娘来找他了，他就知道是陈橙。 让他心疼的是，陈橙说她一天没吃饭了。 听见动静陈橙站起来转身，看见沈远瞻快步朝她走过来，但是在隔着两步的地方停下。 只是五天不见，沈远瞻看起来老了好多呀！眼中布满血丝，下巴冒出青色的胡渣。 “橙橙。”沈远瞻声音嘶哑。 “嗯。” “你来干嘛？” 陈橙举起手中的包。 “送辣椒酱。” 所以跑这么远，只是为了给他送辣椒酱吗？他遗憾又心疼，小心的牵起陈橙的手腕。 “我带你去吃饭。” 沈远瞻他们部队伙食不错，就是口味清淡了一点，不过很少有地方像宣城那样喜欢香辣。 吃完饭，沈远瞻提着陈橙的包走在前面，他把陈橙带到了自己的宿舍。 他一回来就被关禁闭了，宿舍已经一个多月没人了，不少地方都落了灰。 沈远瞻用衣袖替陈橙擦掉椅子上的灰。 “坐吧。” 这是他的宿舍，还是一个人住，陈橙局促的坐在凳子上，视线定在一个地方都不敢随便看。 沈远瞻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军大衣，使劲抖了两下，确定没有灰才裹在了陈橙身上。 陈橙伸手握住了衣领，她被裹得只剩下一个头露在外面。 “谢谢。” 沈远瞻不应声，只是打开了从厨房带的保温杯递给陈橙，里面是热乎乎的羊奶，还冒着热气，在这冰天雪地的雪山上，显得格外温暖。 陈橙低头喝了一小口，沈远瞻抱着她的包，单膝弯起蹲在她面前仰望她。 “喝得惯吗？” “嗯。” “身子暖和点没？” “嗯。” 得到满意的答案，沈远瞻才把陈橙的包放在衣柜，出去打水打扫卫生。 他一直记着陈橙在灰尘太多的地方呆久了会不舒服。 第33章 · 看着沈远瞻忙碌的身影, 陈橙双手握着保温杯，轻声唤他。 “沈远瞻。” 沈远瞻的身影顿住，回头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姑娘。 “嗯？” “你陪我说说话。” “你说我听着的。”沈远瞻一边说, 一边回头打扫卫生。 “可是我想让你坐到我旁边来听我说话。” 他没有办法拒绝陈橙，停下手中的活, 把脏了的水端出去倒掉又洗干净了手, 沈远瞻提了把椅子进来。 宿舍里的陈橙一直透过窗户观察他，注意到他一直避免使用左手，受伤的应该是左手。 沈远瞻把椅子放在陈橙旁边坐下, 双手抓住陈橙的椅子用力把她人带椅子转了九十度。 这样两人就是面对面，沈远瞻直视陈橙的眼睛，一副你说我听着的表情。 这会儿换陈橙不自在的别开了脸，手指一上一下的婆娑保温杯，她紧张的时候手指动作就很多。 “我在火车上听说了你的事。” “厉害吧。”沈远瞻一副求夸奖的语气，期待的凑近陈橙。 他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小动物，陈橙伸手把他的脸推远。 “厉害！但是你受伤了对吗？” 沈远瞻拉下陈橙的手抓在手里不放, 陈橙把保温杯放下空闲的手拍了一下沈远瞻的手。 其实并不痛，但是他还是乖乖松了手。 “何方告诉你的吗？” “不是，也是在火车上听说的，给我看看你的伤。” 沈远瞻无奈的躲过陈橙伸过来的手。 “穿太厚了，只能把衣服脱了看。” 陈橙的脸瞬间通红。 沈远瞻觉得好玩，小姑娘真不禁逗。 “那我打人的事你也知道了？” “嗯。” “也是火车上听说的？” “不是，是你的领导告诉我的，可能那些旅客觉得那些人作恶多端, 被打也是应该的，并没有谈论这件事。” “嗯。”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陈橙还是担心沈远瞻的伤，怕他没有处理好。 “你还是给我看看你的伤吧！” 拗不过陈橙，沈远瞻只能把衣服脱了给她看。 在来的路上陈橙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看见沈远瞻还在浸血的伤口还是倒吸一口凉气。 她拉起沈远瞻的手就要往外走。 “你们的医务室在哪里，我带你去重新包扎一下。” 沈远瞻一个用力陈橙又坐了下来。 “不用了，出禁闭室的时候军医已经替我重新包扎过了。” “这么几天了，为什么伤口还在流血？”陈橙生气的质问沈远瞻。 沈远瞻心虚的摸摸鼻子不说话。 好，她知道了，在禁闭室里多半没有好好养。 陈橙有点泄气。 “沈远瞻沈爷爷年纪大了，一直放心不下你，你每次做事都这么拼命，你就不能让他省点心吗？” “那你呢？”沈远瞻追问。 “我……”看着沈远瞻的眼睛，陈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自然也是担心的，毕竟我们关系还可以。” 只是因为关系还可以吗？沈远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酸涩。 算了，这样就够了，以后会慢慢变得因为别的原因的。 陈橙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她帮着沈远瞻把宿舍打扫好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这里没有家属专门的房间，她和沈远瞻也不能住在一间房间里。 沈远瞻今天只能去跟何方他们挤。 走的时候沈远瞻再三交代陈橙，如果有事一定要叫他。 “知道了。”陈橙无奈的应和，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沈远瞻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陈橙明天早上就得走了，他真的挺舍不得的。 他转身，陈橙侧身目送他，两人都看见了楼梯口那里的墙边的人头。 见被发现了，那些人把罗业推出来，罗业站在原地尬笑。 “排长好，嫂子好！” 一句嫂子喊红了陈橙的脸，她连连摆手否认。 “不不不，我不是你们的嫂子。” 说完那些人一脸我懂得，搞得陈橙更不好意思了，她这像是在欲盖弥彰一样。 没办法她只能啪的关上了门。 陈橙不见了，这群人的压力就大了。 “排长……” 哪知沈远瞻只是好心情的笑笑。 “以后别当着她的面叫，她脸皮薄。” 罗业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是没否认两人的关系呀！原来他们排长这么闷骚吗？ “那背着她是不是可以叫呀？” 沈远瞻没搭话，算是默认，罗业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低下了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他刚刚看到他们排长耳根红了，要是说出来，他会被灭口吧。 早上沈远瞻去叫陈橙的时候陈橙正好打开门。 瞧了眼宿舍，被子被陈橙叠成了不太合格的豆腐块，其他东西也都放在原地，就是桌上多了一罐辣椒酱。 沈远瞻眼带宠溺把陈橙抵在门口，低头看着她说。 “陈橙，你怎么这么乖？” 陈橙推开他往食堂走。 “说我乖的是你，说我不乖的还是你，好人坏人都让你做了，你怎么这么会给自己加戏。” 他听出了这句话里的委屈，追上去哄她。 “我错了，我上次不应该为了推开你，说你不乖。” 陈橙咬唇不答话，他们两个吃完饭，沈远瞻就送她下山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沈远瞻开车，她之前还一直以为沈远瞻连驾照都没有来着。 对上陈橙打量的目光，沈远瞻说。 “不用惊讶，我会的东西，你不知道的还多，以后慢慢了解，不着急。” 陈橙嘴硬道：“谁要跟你慢慢了解”，说完就看向窗外。 正好看见一条军绿色行走在白雪间，她近视只能看见鲜明的色差对比。 今天正好天上飘着雪，虽然不大，但是一直在外面帽子上和衣服上都会堆上雪花。 她想起之前在网上看的一张照片，驻守边疆的战士连眉毛上都是冰雪，心中肃然起敬。 “突然觉得你好伟大。” 沈远瞻直视前方淡淡开口。 “我不伟大，我只是人海中普通的一个。每一份职业需要承担的责任不一样，但是只要是正当的都是为了国家好，只是我们做的事情比较直接吧。” 陈橙低头打量自己的鞋子，思绪飘远。 他们都是这么想的，然后无私的奉献吗？ 到了车站沈远瞻让陈橙在车上等着，他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热牛奶，还提了一袋零食。 “以后不许一整天都不吃饭，知道你不放心，这些零食都不贵，丢了就丢了，记得拿出来吃。等我有空就去廊坊找你，清河现在比……” “沈远瞻，我送你的平安符还在吗？”陈橙打断了沈远瞻的话。 昨天晚上她一直在想自己在火车上听见的事情，越想越觉得那个头目像那天骗自己买平安符的人，这样的话，那个平安符肯定是假的。 “在的。”沈远瞻如实回答。 “扔了吧。” 沈远瞻呼吸变得急促，想伸手拉住陈橙的手又怕她生气，又想不懂自己又做了什么让她生气的事。 “为什么？” 陈橙被沈远瞻的反应吓到，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眼底的悲伤，估计他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 “那个是假的，他们说假的平安符不仅不能保平安还会适得其反。” 原来是这样，沈远瞻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跟着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侧坐在椅背上跟陈橙说。 “没关系的，我本身就不信这些，只要是你给我的就是灵的。只是下一次别再那么傻了，听见可以保平安就傻傻买了，再说了哪有要五千块的平安符。” 陈橙没有底气的反驳：“我妈说，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就行。” 所以她的意思是自己值得她全部的家当吗？沈远瞻心底美滋滋的。 陈橙拗不过他，都要检票了也没成功让沈远瞻丢掉那个假的护身符。 沈远瞻站在站台上目送陈橙离开，也不知道他下一次有时间是什么时候，或许回去看看能不能换换班。 直到陈橙乘坐的那辆火车看不见，沈远瞻才转身离开。 回到学校的时候距离开学还有一天，学校的人很少食堂也只开了两个，陈橙的室友都要明天才回来。 晚上的时候她正觉得无事可做，戴安柔就在宿舍群里发出了游戏组队链接。 柔柔：‘一个野王，一个法王，先到先得。’ 露露：‘嘤嘤嘤，人家要帮妈妈干家务，只能失之交臂了。’ 彤彤：‘举手，我可以玩瑶瑶吗？’ 柔柔：‘可。’ 小橙子：‘加我一个。’ 柔柔：‘正好五个人五排，冲冲冲！’ 陈橙切换页面登陆了游戏，她进去的时候倪乐彤还没来，她跟那两个男生也不熟，只能听戴安柔跟他们讲话。 她点开好友栏，往下翻，看见了沈远瞻，不过自从两人成了微信好友后，每次她上线都没见他在线过。 她叹气，也是，人家那么忙，哪有时间打游戏。 倪乐彤来了之后，戴安柔迅速的开了游戏，只是一把匹配，两个男生一个打野一个玩法师，倪乐彤玩瑶瑶。 陈橙果断玩了个程咬金，她宁愿在边路孤独终老，也不要打C位。 那两个男生水平确实不错，对面被虐得很惨，他们也有了闲心聊天。 一个男生问戴安柔，她这两个室友有没有男朋友，戴安柔说只能撩瑶瑶。 陈橙觉得很奇怪，军训得时候还嚷嚷着要给自己找男朋友的戴安柔怎么突然说自己不可以撩了？ 手机那边的戴安柔切回微信给那两个男生发消息。 “别说我没劝你们，程咬金妹子虽然人美声甜，但是真的不可撩。” 两个男生不满意了一直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戴安柔想到沈教官就起一身鸡皮疙瘩，因为她怕沈教官呀！ 玩了两局一直赢也没意思，陈橙就退出了游戏。 退出队伍的时候她看见一个人在线。 第34章 · 沈远瞻从会议室出来瞧见角落有光, 走过去一看果然是何方，手机界面赫然是游戏 “何方，你违反规定了, 手机拿来吧。” 何方被沈远瞻的声音吓得一激灵，连忙站起来把手机欲盖弥彰的藏到身后。 最后在沈远瞻的注视下把手机乖乖的不甘心的交了出来。 “排长我错了。” 沈远瞻接过手机, 按灭屏幕双手背到身后。 “看来半天的巡逻和站岗让你觉得不够累呀？” “不不不。”何方连连摇头, “我这就去写检讨。” 走的时候三步一回头，临了祈求的跟沈远瞻说。 “排长，我能不能再给我女朋友发个消息, 我突然消失她会担心的。” 这话让沈远瞻心念一动，食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击，把手机递过去。 “三分钟。” 何方开心的接过手机。 他们情况特殊，家里人联系不上难免担心，一年都没什么机会回家，有时候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到三分钟，何方就把手机高高兴兴的交了上来。 “谢谢排长，那我去写检讨了。” 沈远瞻点头, “嗯。” 他现在也没有手机，也不知道陈橙一路上顺利吗？有没有饿肚子？平安到学校了吗？ 他正感到烦躁的时候，何方又跑了出来。 “排长，我刚刚忘了告诉你，我玩游戏的时候看见嫂子在线，我帮你问了她平安到学校了，路上一切顺利，我还告诉她, 你很想她。” 沈远瞻耳根透红，面上十分不自然, 何方趁他还没来得及找自己麻烦赶紧跑掉了。 自从上次陈橙来了之后，他们都叫她嫂子。 说起来刚刚何方玩的那个游戏陈栖迟以前拉着沈远瞻玩过，后来因为太忙就卸载了，沈远瞻想着看样子下次可以用手机了，得把它下载回来。 国庆最后一天假，学生都陆陆续续回了学校，陈橙宿舍四个人互相分享完自己带的土特产，就开始了宿舍茶话会。 陈橙心不在焉的听着，几次都欲言又止。 “小橙子，你到底想说什么？”纪千露看出她的犹豫，直接了当的问她。 在这样陈橙把她们的胃口都要吊死了。 陈橙面露犹豫，不好意思得看着她们小心翼翼的问：“我喝醉那天做了什么？” 她们三个人一直商量着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陈橙和沈远瞻自己的事，没想到陈橙自己先开口了。 戴安柔拿着牛肉干把凳子挪向陈橙。 “你断片了呀？” 陈橙不好意思的“嗯。”了一声。 那天醉酒的事情沈远瞻什么都不愿意跟她说，但是她能猜到自己肯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三人对视一眼，戴安柔笑得一脸揶揄，如实相告。 “我们问你跟沈教官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你喜欢他，然后沈教官就来了。你还说要教他什么，沈教官还说他一定乖乖学。” 陈橙扣弄椅子的手因为害羞猛地缩紧，因为惊吓声线都变得尖锐。 “我说了这样的话？而且还被他听到了？” 三人齐刷刷点头。 这下陈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怎么喝醉了什么都说？ 但是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又表了一次白，沈远瞻还是没有回应？ 那这次去逻珀在他眼里是不是像个跳梁小丑？ 本来还想八卦一下两人这件事，但是看陈橙的脸色越来越差，谁都没有开口。 大一课少，倪乐彤她们拉着陈橙参加了不少社团，有时候太无聊了陈橙也去参加过几次社团活动。 期间认识了一个男生，那男生上来就说喜欢陈橙，搞得陈橙浑身难受。 拒绝的话陈橙也说了不少，那男生却从来没说过要放弃，一有时间就在宿舍楼下等她。 这种打直球的方式把她吓得够呛，每天能不出宿舍就不出宿舍。 “小橙子楼下有人找你。”一个隔壁宿舍的女生来叫陈橙。 陈橙以为又是那个男生，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走到阳台上向下看，正好跟往上看的沈远瞻对视。 瞧见陈橙，沈远瞻冲她笑了一下，然后就见她跑回了宿舍。 陈橙拿着外套跑出宿舍的时候，隔壁那个叫她的女生还在，见她神色匆忙笑得一脸暧昧。 陈橙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幸好她们三个今天都去参加社团活动了，不然一人一句唾沫星子都能把她淹了。 到了最后一层楼梯陈橙停了下来，平缓自己的呼吸和心情，站在这个地方她可以看见沈远瞻，而沈远瞻看不见她。 清河秋天降温很快，现在都得穿两件了，陈橙穿好自己的外套慢慢走向沈远瞻。 “你怎么来了？” 沈远瞻环顾四周，从他站在这里开始就有不少探究八卦的目光，他是大一新生的总教官，很多人都认识他。 “换个地方说话吧。” 陈橙点头，她走在前面带路，沈远瞻走在侧后方靠近马路的那一侧。 这会儿冷静下来，陈橙又想起了醉酒的事，越想越生气，她觉得沈远瞻好像在戏弄她。 一边追求她，一边又不回应她的表白。 因为沈远瞻在路上说他还没吃饭，两人找了家火锅店。 点完菜等菜的空隙，沈远瞻说。 “这次放了两天假，我明天就得走。” “既然这么赶，来廊坊干嘛。”陈橙回应得冷漠。 沈远瞻的心像是掉进了冰窖里，他以为他过来陈橙会有一点开心的，至少刚刚她在宿舍见到自己很惊喜不是吗？到底为什么突然又变成了这样？ “我来给你过生日，提前了两天我很抱歉，但是你生日我实在过不来。” 陈橙不吭声，蹂躏着手中的筷子。 以前她以为自己很懂沈远瞻，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懂他，她不知道沈远瞻到底想要什么？想怎样。 她不说话，沈远瞻把自己烫好的餐具递给她，又把她面前那套拿过来。 吃饭的时候两人很少说话，沈远瞻问什么，陈橙都只是淡淡的应付。 “这个毛肚烫好了。”沈远瞻把烫好的毛肚夹给陈橙。 陈橙却盯着他的衣袖，都掉色了。 吃完饭时间还早，陈橙主动提出去逛逛，沈远瞻自然乐得陪她。 陈橙进了一家服装，沈远瞻还以为她要给自己买衣服，结果她直奔男装，挑挑拣拣拿了件卫衣在沈远瞻身上比划。 “陈橙。” “上次你过生日，礼物被我弄丢了，这次给你补上，不许拒绝。” 沈远瞻捏着自己的衣袖，他平时不需要穿便装，所以一点也不讲究，这衣服确实也很多年了，衣袖都有点破损了，他也想穿好点来见陈橙，但是他只有这一件还看得过去的便装。 陈橙想给他买，那他就高高兴兴的接受，别扫了她的兴。 “好。” 陈橙挑了四五套一股脑塞给他。 “都去试，我在外面等你。” 沈远瞻乖乖接过衣服，把一直提在手里的袋子递给陈橙。 “这是给你的礼物，你可以打开看看。” 陈橙故作矜持的点了点头，把袋子放在一边坐下刷手机。 等沈远瞻进去后，陈橙才迫不及待的打开袋子，刚刚她接过来的时候觉得还挺沉，也不知道他给自己买了什么。 拿出来陈橙吃了一惊，居然是子弹壳做的工艺品，生日快乐上面有一个一箭穿心。 沈远瞻出来就看见陈橙在把玩他送的礼物，走过去不好意思的说。 “喜欢吗？这是我自己收集子弹壳做的，我手笨。” “还行吧，就是感觉有点土，但是你的心意我收到了。”陈橙傲娇且小心的放好沈远瞻从的礼物，但是她嘴角的弧度暴露了她现在的好心情。 陈橙抬眼打量换了第一套衣服的沈远瞻，她给他选衣服都是选的现在年轻人爱穿的款式。 以前沈远瞻那些衣服简直跟她爸在一个审美上，好好的小伙子搞得像个老头子，幸好还有颜值撑着，换上她选的衣服，陈橙觉得这下气质才对嘛。 “这套不错，包起来，试试别的。” “不用了，一套就够了，我在部队也没机会穿。” 被拒绝的陈橙脸一下就垮了下来，沈远瞻才乖乖走进试衣间。 “非要我生气。”陈橙拿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微信余额，愁眉不展，估计钱不够呀。 但是现在找父母要，他们肯定又觉得她遇到什么事了，都怪那个和尚，让她倾家荡产了。 点开卡包，陈橙想看看其他卡里有没有钱，一眼就瞧见了她哥的卡。 她想起来了，自从上次她被骗了之后陈栖迟担心她又被骗，搞得身上一分钱没有，就把自己的卡绑在她手机上了，密码也告诉她了。 这虽然不是她哥的工资卡，可是她哥在公司的分红都在这张卡上，她也有，但是没满二十岁拿不到那张卡。 陈橙看着这张卡笑出了声，这下她可就是富婆了，底气都足了不少。 每一套衣服陈橙都觉得适合沈远瞻，就全都给他买了。 “你给我买了这么多衣服，你还有零花钱吗？”出了店沈远瞻问陈橙。 他知道陈橙一个月零花钱肯定不少，但是这里面的衣服也不便宜。 陈橙一副土大款的模样，拍拍沈远瞻的肩膀。 “小沈你对姐姐的富有程度一无所知。” 这模样逗笑了沈远瞻，给他买了衣服的陈橙看起来比他还开心。 本来火锅店离学校并不远，两人逛街走了一段距离，回去的路陈橙是走不回去了。 两人打车回了学校，在宿舍下面好巧不巧遇见了傅雅。 第35章 · 傅雅也是没想到军训结束后还能再见到沈远瞻。 瞧见他身边的陈橙心下了然。 她也只是看了两眼就拉着旁边指指点点的小姐妹走了。 陈橙突然停下, 沈远瞻奇怪的看着她。 “怎么了？” 她转身问沈远瞻：“你知道傅雅喜欢过你吗？” “傅雅。”这两字在沈远瞻舌尖打转，他皱眉思考，豁然开朗。 “是你们班的一个女生吧？” 陈橙露出一个假笑, 傅雅长得那么好看，他又给人家做了一个月的教官, 这人居然转眼就把人家给忘了。 他这副不在乎的样子陈橙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接过沈远瞻手里的礼物。 “你就送到这里吧，明天上午我满课，不能去送你。” 沈远瞻也没打算让陈橙送, “嗯。”了一声。 陈橙才走了一步手腕就被抓住，她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又看向沈远瞻，等他开口说话。 沈远瞻似是纠结了很久，他诚恳的看着陈橙祈求道。 “橙橙，不要跟别人谈恋爱。” 这话他说得实在卑微，说完还可怜巴巴的看向陈橙。 他这幅样子让陈橙心里也不好受，这男人惯会装可怜。 “你管得有点多了，我亲哥都不管我谈恋的事。就算我非要跟别人谈恋爱, 你又要怎么做呢？”陈橙盯着他的眼睛问。 快说你不会放开我，快说你会抓紧我。 他听不见她心中的呐喊，沈远瞻脸色一沉，眼神晦暗，紧紧抓住陈橙的手。 “橙橙！” 他真的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连手机都不能自由使用，如果陈橙非要谈恋爱，他只能看着她投向别人的怀抱。 两人就这么不愉快的分开。 回到宿舍陈橙刚推开门三人就齐刷刷的看向她。 “小橙子, 我们都看到了，你和沈教官在楼下拉拉扯扯, 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纪千露跳到陈橙面前。 “……” “怎么了。” 回应她的是陈橙抱着她嚎啕大哭。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我感觉我自己好失败，我教不好他，我想让他永远幸福，可是好难。” 其余两个人也围上来安慰她，纪千露安抚的拍着陈橙的背，她总觉得陈橙这次哭跟在医院那次好像。 酒店里，沈远瞻坐在黑暗中，陈橙买的衣服一套一套摆在旁边。 分开的时候陈橙说的话一直在他脑海回荡。 “沈远瞻你一直说你后悔了，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原谅你吗？因为你让我害怕，我害怕你会再次推开我！我真的很讨厌你这一点，幸福明明就在你身边，可是你却不会牢牢抓住。 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了，你像上次那样在赛雅遇到生命危险，你会牢牢抓住我吗？” 面对陈橙的质问，他给不出陈橙想要的答案，只是默默松开了陈橙的手。 那时候陈橙整个人都气到颤抖。 有些往事也从回忆中钻出。 小时候他喜欢什么也会牢牢抓住，初中的时候家里养了一条很可爱的小狗叫小白，同班的一个男生很喜欢它，一直问自己可不可以转卖给他。 他拒绝了，虽然他不能让小白和别的宠物狗一样吃最好的狗粮，住最好的狗窝，但是他会一心一意对它好。 直到一次小白生病了，他没钱带小白看病，爷爷那段时间身体也不舒服，双重压力压得小小年纪的沈远瞻喘不过气。 那个男生再一次找到了他，他说“沈远瞻，既然你没能力照顾好，就该放手。” 男生的话很伤人，但是也让沈远瞻明白了一个事实，像他这种人确实该放手。 那一次他把自己最喜欢的小狗拱手让人，他后来刻意的去回避了小白换了一个新家后的事情，他想它应该过得很好。 那时候他就学会了一个道理，及时放手对别人来说才是最好的。 黑暗中沈远瞻双眼迷茫的看着虚空喃喃自语。 “橙橙，到底你是对的，还是我是对的？” 十二月底，第一次在清河过冬的陈橙还是有点不适应，这边比宣城冷太多，她每天穿两件棉袄笨重还不够暖和。 其实这也跟陈橙身体有关，她从小就格外怕冷。 要去上课，三个人站在门口等陈橙，看着陈橙前面贴两个暖宝宝，后面贴两个暖宝宝，再穿两件大棉袄，手上带着手套还抱着热水袋，围巾帽子口罩把她围得只剩个眼睛在外面。 “你说你这么怕冷，当初怎么有勇气来清河读书的？”戴安柔替陈橙整理了一下帽子。 陈橙只是对她傻笑，并不接话。 四个人走在路上天南地北的聊，突然纪千露提起了国庆那段时间陈橙的一个追求者。 “当时看他还挺锲而不舍的，结果就坚持了几天，刚开始嗨搞得好像至死不渝一样，现在的爱情呀！” 她不提这个人陈橙都忘了，那个人好像自从沈远瞻来过以后就没再来找过她，不会是看到她和沈远瞻以为他们在谈恋爱吧？ 算了，无所谓，他不来纠缠自己，自己还乐得自在。 她走神的时候三人话题又换了。 倪乐彤兴冲冲的说：“跨年我们出去吃好吃的吧！” 纪千露不太乐意：“跨年那天肯定挤死了。” 陈橙提议：“我们可以买点好吃的在宿舍跨年，然后第二天再去吃好吃的。” 这个主意好，三人都同意。 距离跨年还有一个星期，但是是上大学后第一次，四个人几乎每天都在聊那天要怎么过。 “哎！姐妹们，最近的可乐桶好火，我们要不要搞一搞？”纪千露提议。 想起上次醉酒的后果，陈橙摇头：“你们喝吧，上次我喝醉不仅出丑，还被我哥抓了个正着。” 纪千露凑过来劝陈橙：“没事，我们都在宿舍，怕什么？” 陈橙被她说动，还没等她决定好，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十二月三十一号那天早上，陈橙醒过来的时候学校已经变成雪白一片。 “哇！”陈橙惊叹，兴奋的跑向阳台，这时候也不觉得冷了。 宣城也会下雪，但是这种银装素裹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雪和雪山上的也不一样，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 楼下已经有人去玩雪了，陈橙叫醒还在睡的三人。 “我们去玩雪吧？” 戴安柔就是清河本地人，这种场景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往被子里缩。 “我不去，这雪有啥稀奇的，冷死了。” “我去，我去！”倪乐彤手忙脚乱的穿衣服，生怕陈橙不等她。 虽然见惯了雪，纪千露还是伸出手。 “我也去。” 她们都去，戴安柔实在不想一个人待在宿舍，只能恹恹的起了床。 出门之前只有陈橙和倪乐彤很兴奋，真的玩起来都很开心。 四个人一路跑到田径场，田径场已经一片混乱，雪球四飞。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个雪球砸在戴安柔的身上，她的胜负欲瞬间被激起，加入了这场混乱的打雪仗。 剩下三人对视一眼也跑了进去，没有打雪仗的经验加上穿得又多，陈橙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雪人。 她笑着往场外跑，没注意撞进一个人怀里。 “对不起。” 那人扶住她的手臂，说话的声音里带了无限宠溺。 “没关系。” 听这熟悉的声音陈橙抬起头，刚刚玩得太嗨，她都忘记了隐藏自己的情绪，面上又惊又喜。 “沈远瞻。” “嗯。”沈远瞻应她。 沈远瞻抓着陈橙转了个圈，把陈橙护在自己怀里，这个角度陈橙抬起头只能看见沈远瞻的脸，后面的热闹场景完全被隔绝。 “你看你，到底是打雪仗还是把自己做成雪人呀？” 他边说边把陈橙打湿的手套摘下来揣进怀里，又把自己干燥暖和的手套给她带上，然后弯腰替陈橙抚去她帽子上和脸上的雪。 两人的距离近到陈橙能感觉到沈远瞻炽热的呼吸打在她的像脸上，烫的她的脸通红，沈远瞻带着薄茧的手擦过她的皮肤引起一阵酥麻，他细心的样子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 她甚至可以看清沈远瞻的睫毛，他的眼底都是温柔，陈橙觉得自己快溺死在里面了。 沈远瞻却像感觉不到一样，一直认真替她清理好身上的雪才直起身。 “知道我来干嘛的嘛？” 陈橙此刻大脑一片空白，早已失去思考的能力，呆呆的摇头。 “不知道。” 她这天然呆的样子逗笑了沈远瞻，好像把她抱在怀里揉两把。 “我是来邀请你一起跨年的，你愿意吗？” 陈橙清醒了些，记着自己之前就跟室友约好了，但是她也不想拒绝沈远瞻。 “去约会吧，小橙子。” 她正纠结的时候三人从沈远瞻身后冒出头。 说完她们就丢下陈橙跑了。 “看样子，亲友团里的友还是很支持我的。” 至于亲友团里的亲，现在只有陈栖迟知道两个人的事，每次他一靠近陈橙，陈栖迟就会发飙，没办法他自己作的。 陈橙还是跟沈远瞻走了，两人漫无目的的走，来廊坊的时候沈远瞻也没想过过来了要做什么，只是想跟陈橙在一起。 街上人很多，陈橙老是被人撞来撞去，沈远瞻干脆把她拉进自己怀里，双手虚虚的圈着她。 这暧昧的动作，让陈橙不自然的红了脸。 “你好像有很多假的样子。”她没话找话，想脱离这暧昧的气氛。 “嗯。” 其实不是他假多，是现在营里都知道他在追陈橙，这么久过去了，一点进展都没有，愁的他们营长都快老了几岁。 好像沈远瞻错过了陈橙就会孤独终老一样，事实上沈远瞻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今天特意给他放了个假。 之前在打雪仗跑起来身体热了，这会儿又觉得冷，陈橙的身体不自觉的发抖。 沈远瞻把她拉进一家奶茶店，让陈橙坐在凳子上，他去点单。 店里有空调，陈橙觉得暖和了不少。 等在那里无聊，陈橙朝沈远瞻的方向张望，他点完单朝一个男生走过去，那男生偏偏陈橙还认识。 第36章 · 那男生是之前一直纠缠她的人, 比她高一届，但是沈远瞻怎么会认识他？ 陈橙觉得奇怪，但是外面太冷, 最后懒惰战胜了好奇心，等沈远瞻回来了问问他就好。 一个人坐在店里太无聊, 陈橙打算刷刷小视频打发时间。 她刚低头掏出手机, 还没来得及解锁就听见店门口变得喧嚣，陈橙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抬起头发现问口已经被人围了起来，周围还陆续有看戏的人过来。 她不安的站起来, 人群正好破了一个口，沈远瞻跌跌撞撞的向后倒。 刚刚跟他说话的男生一脸怒气的捏着拳头冲过来，陈橙的心一下就提了起来。 行动快过思维，等陈橙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挡在了沈远瞻的面前紧紧的抱着他，因为害怕眼睛紧紧闭着，身体也在颤抖。 一直没还手的沈远瞻，眼看着男生的拳头就要砸在陈橙身上, 一只手护着她，伸手死死攥住了男生的手腕，手上因为愤怒用了力，眸色沉得可怕。 男生的手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扭曲。 刚刚陈橙冲出来的时候男生也吓了一跳，他这一拳下了死手，但是看见陈橙的时候已经收不回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庆幸拳头没落在陈橙身上，手腕就传来钻心的疼。 “啊……”因为疼痛，男生难听的嘶吼。 身上没有预感中的疼痛, 陈橙小心探出头，就看见沈远瞻黑着脸, 眼睛死死盯着她身后的人，那模样就像是一直隐忍的野兽看见了流淌着新鲜血液的猎物。 陈橙松开他，回头就对上了那男生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孔，他的手被沈远瞻抓住，正以一种诡异的弧度扭曲。 陈橙害怕的握住沈远瞻抓着男生的手的手臂，低声呵斥他。 “沈远瞻，松手！” 沈远瞻不敢相信的看着陈橙，开口说话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 “是他先打我，我还是因为他要伤到你了才还手的，你现在护着他？” 陈橙无语，她真的不知道沈远瞻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她贴近沈远瞻小声的说：“你不要忘了你是军人，这件事情传出去了，对你没有好处，乖，放手。” 所以她不是在偏袒那个男生，而是在护着他吗？意识到这一点，沈远瞻心里阴郁的感觉散去了一大半，看着那个男生不甘心的甩开他的手。 “嘶~” 手终于得到了解放，但是扭曲的骨头突然归位更疼了，在这寒冷的冬天，男生的额头生生因为疼痛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恶狠狠的盯着沈远瞻，嘴巴刚张开就被陈橙拉着走向了另一边。 看着陈橙拉着他的手，他还得意的回头冲沈远瞻笑，那笑里全是得意和挑衅。 会打架又怎样，陈橙还不是更在乎他。 沈远瞻看着陈橙拉着男生离开，他伸手抓住陈橙，却只堪堪擦过陈橙的衣角。 对上男生挑衅的眼神，沈远瞻咬紧后槽牙，他刚刚应该这接捏断他的手。 看着两人越来越远，淹没在人群中，沈远瞻颓然的垂下手。 看戏的人发现主角一下走了两个，都慢慢散去，有不少女生的眼神不舍的在沈远瞻身上流连，也不知道那个女主角眼睛怎么长的，居然挑了个丑的。 “帅哥你点的热牛奶好了。” 店门口的人群终于散去，店员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身孤独站在门口的沈远瞻。 沈远瞻紧紧闭眼，这漫天的大雪刺得他眼疼，他缓缓睁看眼，回头跟店员道谢，接过了他手里的牛奶。 陈橙走了，他不知道要去哪里，只能站在店门口的吉祥物的雕像旁，将热牛奶护在怀里，也许陈橙会回来，如果她回来了发现牛奶冷了一定会不开心。 下午才停的雪这时候又开始纷纷扬扬的下，沈远瞻目光落在从自己面前路过的行人们的身上。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下雨天会知道要跑回家，却一点不畏惧大雪。 陈橙拉着男生到了一个人少的角落，就迅速甩开了他的衣袖。 “小橙子……”男生激动的话被陈橙冷冷打断。 “尹晟！我拜托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了，我之前看在大家都是一个院的，我们的父母又认识才没有把话说绝，但是我觉得我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要点脸好吗？” 男生叫尹晟，也是宣城人，两家家里还有生意往来，这些都是尹晟为了跟她拉进距离告诉她的，陈橙也问过她妈妈，尹晟没有撒谎。 朱筠不知道尹晟在追陈橙的事，还让陈橙跟他好好相处。 陈橙心软，无论尹晟让她多么讨厌，除了拒绝以外的伤人的话她从来不曾对他说过，但是今天，他打了沈远瞻，还想毁了他，如果不是她及时把尹晟拉走，他就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出沈远瞻是军人的事情。 流言蜚语的威力有多大，人们对军人的要求有多严苛，这些陈橙全都清楚的知道。 尹晟真的是陈橙最讨厌的那一类人，明明最危险的时候军人冲在最前面，和平的时候，他们却用部队的纪律欺负他们，甚至现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评判和指责他们。 因为陈橙的话尹晟的脸色一点一点阴沉下来。 “陈橙，你不要忘了刚刚那位沈排长对我这个平民百姓动手了。” “呵。”陈橙直接气笑了，她真是神机妙算，尹晟的话跟她预料中的一模一样。 她不打算跟尹晟这种人讨论是谁先动的手这件事。 “第一”陈橙伸出葱白的手指，一步一步贴近尹晟，明明眼前的女生体型比自己小了很多，他却因为陈橙现在的气场逼得步步紧退。 “沈远瞻不是动手打你，是因为你要打我，他作为一名军人保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第二，如果你敢出去乱说，我就让我爸爸终止跟你家所有的合作。第三，我不介意把这件事告诉我哥哥。” 因为陈橙的话，尹晟刚刚的得意一点一点被瓦解，脸上的血色寸寸褪去。 他居然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认识过眼前这个女生，她根本不像自己以前看到的那样可爱无害。 她每一句话，都戳在他的痛处，他以为陈橙这种女生根本不会过问商场的事，没想到她居然知道自己家公司出现问题的事，也是因为这样原本都放弃的他今天看见沈远瞻和陈橙在一起才会这么着急。 至于陈栖迟，那个不苟言笑的男人是出了名的宠妹，如果陈橙真的在他面前把这些事添油加醋的说给他听，自己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尹晟惨白着一张脸不说话，陈橙知道他听进去了，退后两步看也不看他一眼往刚刚和沈远瞻一起的店走，也不知道沈远瞻还没有没在原地等她。 陈橙走出几步，被身后的尹晟叫住。 “陈橙！” 陈橙回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因为气愤，尹晟的胸口起起伏伏，呼出的气在空中化作白雾又被冬风吹散。 “你以为沈远瞻是什么好人吗？” 都这种时候了他居然还敢在她面前说沈远瞻的坏话？陈橙不悦的皱眉，沈远瞻好不好她自己会判断，不需要听别人说，她厌烦的转头，把尹晟的话甩在身后。 “我今天会找他麻烦，是因为他之前威胁我，让我离你远一点，这种男人你居然敢要！” 陈橙的步子因为他的话顿了一下，见自己说的话奏效，尹晟又露出了得意的笑，陈橙不管装得再强势，也不过是一个小女生。 但是陈橙的步子也只是顿了一下。 等陈橙再回到那个奶茶店门口的时候，沈远瞻像个雕塑一般笔直的站在风雪里，怀里还护着一个东西，他的肩上都有了积雪，耳朵鼻子冻得通红，干练的寸头变成了白色。 她一步一步走向他，沈远瞻远远看着陈橙走向自己，一步一步像是踏在他的心上，鬼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压抑住自己冲过去拥抱她的冲动。 太好了，她回来了，她没有丢下自己。 看着沈远瞻这幅狼狈的模样，再配上他绯红的眼角，陈橙鼻头一酸，她好像看见了无望的守在祖国边疆的沈远瞻，站岗时候的他肯定比现在更狼狈吧。 “为什么不离开或者进去等我。” 陈橙没忍住，微微踮脚替沈远瞻拍掉他肩头的积雪。 等她退后两步站好，沈远瞻一直跟着她的视线才落在自己怀里，把那杯还带着温热的牛奶拿出来，空闲的那只手想握住陈橙的手，最后转了个弯只是隔着棉服抓住了她的手腕，把牛奶塞进她手里，他的手冷，还是不要碰到她的好。 “我怕你回来找不到我。” 握着手里的牛奶，温热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心脏，心脏酸酸涨涨的，陈橙吸吸鼻子压抑住想哭的冲动。 “如果我不回来呢？” 她抬头，一瞬不吮盯着沈远瞻的眼睛，想抓住他任何撒谎的瞬间。 沈远瞻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等你。” 陈橙低头往店里走，又点了一杯热牛奶给沈远瞻，沈远瞻一直都乖乖跟在她身后。 两人坐下之后，沈远瞻一直把手揣在兜里，可是刚刚陈橙还是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冻疮。 以前那双手那么漂亮，做一碗面都像是一场优美的表演。 他看着自己的眼里都是小心翼翼，陈橙低头捧着牛奶打算喝一口。 第37章 · 店员正好把沈远瞻的牛奶端过来, 那杯沈远瞻再外面递给陈橙的牛奶的吸管都被陈橙含住了，她的牛奶就这么被沈远瞻抢走。 陈橙伸长脖子，奇怪的看着他, 最后够不到吸管，她只好松口, 奇怪的问。 “沈远瞻, 你干什么？” 沈远瞻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牛奶放在她面前，自然的将陈橙刚刚含过的吸管放进嘴里。 陈橙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倒是沈远瞻面色如常，还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 陈橙的脸瞬间爆红，说的话都磕磕绊绊。 “那个，那个，那个，我……” “我知道，你喝过，不对也不算喝过, 只能说这根吸管你用过。” 沈远瞻放下手里的牛奶，接过她磕磕绊绊的话。 原来他知道呀？那他为什么要这样，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就做这种暧昧的事，陈橙抿嘴，不说话，只是脸红得不正常。 她不说话沈远瞻也不介意，端正的坐在陈橙身边, 身体朝陈橙那边倾斜。 “放心喝，我的没有喝过。” 陈橙有点烦躁, 自从她读大学以后，沈远瞻惯会装可怜，就像现在，自己什么时候嫌弃过他？ 心里烦躁，但是对上沈远瞻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神，陈橙还是喝了一口牛奶。 见她喝了牛奶，沈远瞻眉头舒展开。 “身体暖和一点没有，刚刚外面下了很大的雪。” 听着这话，陈橙又想起了沈远瞻在奶茶店门口固执的站在那里等他的场景，像个被抛弃的小孩。 “沈远瞻。” “嗯？” 陈橙抬头看他，眼里带着让沈远瞻心慌的情绪。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橙橙，我……”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他只能沙哑得说出这样几个字。 他承认他曾经对陈橙造成的伤害，他承认他处理的方式不当，但是他不承认自己错了，想到小时候的那条狗，他甚至会怀疑现在这样靠近陈橙是不是对的。 自己什么都给不了她，他的工资在陈家面前可能还没她们一天的开销多，他的职业也注定做不到陪伴，无论是让陈橙在内地无望的等他，还是让她留在清河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的陈橙应该永远被宠爱，永远被照顾，而不是跟着他受苦。 可是，他舍不得啊！一想到陈橙的未来和他毫无关系，他就钻心的难受。 他没有下文，陈橙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她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鼻子酸涩，眼前慢慢模糊，陈橙深吸几口气，忍下眼泪，低头沉默着喝牛奶。 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沈远瞻学会抓住自己的幸福的那一天，或者说会不会她根本就不是沈远瞻对的那个人。 陈橙想得出神，随即她又摇摇头，想太多的话，她和自己讨厌的沈远瞻又有什么区别？ 今天的事，陈橙也算是明白了那些追求者为什么会突然放弃，虽然她不知道沈远瞻是怎么这么远还能做到威胁那些男生的，但是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 今天跨年，她也不想跟沈远瞻闹得太不愉快，她也知道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看了眼明明坐得很直，但是颓废感却很足的沈远瞻，陈橙搅动了一下吸管，深吸一口气把心中的郁结强行压下去。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陈橙叉腰气哄哄的质问沈远瞻：“远、瞻、哥、哥！解释一下吧。” “什么？”沈远瞻有点懵，解释什么？ 陈橙双手放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拉进两人的距离，嘴唇一张一合。 “赶走我那些追求者的事。” 刚刚陈橙一直没提，他还以为她不知道。既然她知道了，他也不打算隐瞒。 沈远瞻抿嘴，委屈的吐出一句：“为什么你可以给他们机会，却不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又是这样，陈橙蹙眉，沈远瞻又在装可怜，偏偏她还真的会一次又一次的心软，心里莫名烦躁，说出来的话自然也不好听。 陈橙报复似的说：“因为你是我哥哥，我们得保持距离。”陈橙的手指指指沈远瞻又指指自己。 沈远瞻伸手揉揉陈橙的头，学着陈橙的样子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诱哄似的说：“有一种哥哥叫情哥哥。” 这句话让陈橙瞳孔地震，沈远瞻也会很说这种话吗？是不是他的战友又给他教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陈橙被沈远瞻的厚颜无耻气到：“你真不要脸！” 沈远瞻只是笑，脸有什么用？要脸就可以把你追回来吗？ 外面的雪停后，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奶茶店，陈橙脖子上还围着沈远瞻的围巾。 她解下递给沈远瞻。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不然一会儿宿舍就关门了。” 沈远瞻接过围巾，又围在陈橙脖子上。 “围着吧，天冷。” 陈橙冷笑，气愤的胡乱扯着刚围好的围巾，白嫩修长的脖子被她勒出红痕。 “我还以为你会挽留一下我，沈远瞻，我真的好讨厌你，你永远这样，永远这样！我受不了了！我讨厌这种感觉，我一点都不像自己了！你滚！你滚远一点好不好！” 其实仅仅是这样一件事，陈橙不会气成这样，她不过是随意找了一个借口宣泄一直忍到现在的负面情绪。 沈远瞻被陈橙的动作吓到，生怕她生生把自己的脖子勒出血。 他用自己的大手握住了陈橙的手，不让她乱动。 陈橙挣扎了一下，但是她完全不是沈远瞻的对手，她只能红着眼，狠狠的瞪着沈远瞻。 对上她的眼神，沈远瞻的心脏像是被谁狠狠揪住一样，呼吸都变得困难，陈橙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失望、难受，甚至还有恨，哪怕在赛雅的时候陈橙都没有这样看过他。 他不想也害怕陈橙这样看她，沈远瞻把陈橙拥进自己怀里，紧紧勒着她，似乎要把她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下巴放在陈橙的发顶，眼中的情绪支离破碎。 陈橙沉默着任由他紧紧抱住自己，她甚至有一点贪恋沈远瞻的拥抱，但是她真的受够了，就这样结束吧，罢了，都算不上结束，他们根本没有开始过。 “陈橙，我没有想这样的，我今天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开开心心的跨年的，但是我好像又搞砸了。”沈远瞻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 “你是不是从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你只是觉得你的方式错了。”陈橙反问道。 她说对了，可是沈远瞻知道自己如果说是，他和陈橙就彻底完蛋了。 从在清河大学见到陈橙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样子，自私十分的自私，他不想考虑自己做的是对的是错的，甚至不愿意去想陈橙的未来，他只想把陈橙留在自己身边。 “陈橙，你给我……” “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我是怎样想的，你一直在擅自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她的话让沈远瞻整个人都僵住，趁着这个空隙，陈橙挣脱他的怀抱，转身跑远。 沈远瞻想去追，但是陈橙刚刚的话像是点了他的定穴一样，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眼前。 “从来都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我是怎样想的，你一直在擅自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陈橙离开之前说的那句话一直在沈远瞻脑海回荡，直到这一刻他才如梦初醒，对呀，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过陈橙是怎么想的。 想着自己之前那些自以为是，那副以为是为了对方好，实则是伤害别人的烂俗电视剧情节中让人嗤之以鼻的样子，沈远瞻就觉得脸上一阵一阵的疼，他终究是不能免俗。 陈橙一口气跑了老远，她在学校跑八百米的时候都没这么努力。 等她终于跑不动停下来的时候，正好有人在她旁边下了出租车，陈橙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辆启动之前，陈橙回头看了一眼，早就看不到沈远瞻的身影了。 他的围巾还戴在自己的脖子上，陈橙心烦意乱的解下围巾，她宣布，她跟沈远瞻之间彻底完蛋了。 “姑娘去哪里？” “清河大学。” 等沈远瞻朝陈橙那个方向追过去的时候，哪里还有陈橙的身影。 他担心陈橙会做什么对自己不好的事情，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看到的只有红色的感叹号。 ‘对方已经开启了好友验证。’ 机械冰冷的字眼让沈远瞻手脚冰凉，他握住手机的手不自觉用力，嘴抿成一条线，眉头挤在一起，这时断眉显得有点凶。 路过的偷看他的女生，见了他这个样子，都纷纷挪开视线，这人看起来有点不好惹。 虽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他的的确确又被陈橙删了，这段时间两人越来越近的关系瞬间又回到了原点。 沈远瞻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火在烧，他真的没用，一次又一次的把陈橙推远，情绪和愤怒找不到发泄口，沈远瞻只能深深吐出一口浊日，将这些都生生压了下去，拨通了那个他熟记在心的号码。 “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正忙。” 机械的女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直到电话自动挂断，沈远瞻才不甘心的放下手机。 指尖落在那个刚刚没打通的号码上，终究是没有再做无用功。 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第38章 · 其实这个号码他也没有信心能够拨通, 还好那边传过来的是嘟嘟声，而不是机械的播报声。 “我他妈居然忘记拉黑你了，谢谢提醒。” 陈栖迟接起电话, 也不等沈远瞻说话，语气十分冲的说了这句话, 然后就作势要挂掉。 但也只是要作势挂掉, 沈远瞻是他的好兄弟，沈爷爷对他也很好，他虽然气他对陈橙做的事, 但是终究对他狠不下心来。 沈远瞻也不着急，等了一会儿陈栖迟果然只是打打嘴炮，陈橙不愧是陈栖迟教的，心跟他一样软。 “哥。” “你别叫我哥，你比我还大一岁，要点脸。” 电话那头的陈栖迟被沈远瞻气得在宿舍打了一套军体拳，他发誓，沈远瞻要是再敢叫他哥, 他就打死他。 不让叫就不叫吧，也不忙于这一时。 沈远瞻抬头注视前方的路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似乎这样心里就会好一点。 “你给陈橙打个电话，问她回学校了没有。” 他这句话里带着明显的讨好。 那边沉默了一瞬，半晌才传来陈栖迟无可奈何的声音。 “你是不是去找我妹了？是不是还把她气跑了？沈远瞻，你到底要干嘛呀！” 最后半句话是陈栖迟低吼出来的，如果沈远瞻继续这样, 他真的不会再顾及什么兄弟之情。 沈远瞻的眼中带上雾气，指尖微微蜷缩, 呼吸变得急促，心中一股莫名的情绪叫嚣着要爆发出来。 所有的情绪最后都归于三个字。 “对不起。” 陈栖迟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留下一句狠话就挂了。 “我会给陈橙打电话，但是我不会告诉你，你以后也不要再联系她！” 对方挂掉了电话，沈远瞻将手机拿到面前，看着它自动息屏才把手机放进兜里。 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陈橙大概率是回了学校，如果十分钟后陈栖迟还没打电话给他，那她就一定是回了学校。 等沈远瞻到了清河大学校门口也没有电话打进来，他就知道陈橙是回学校了。 他苦笑，这两兄妹真的快被他气死了，其实如果他站在陈栖迟的角度，他一定会比陈栖迟做得更绝，这个兄弟他都不会认。 也许老天爷就是觉得他以前过得太苦，所以才会让他遇见陈橙和陈栖迟，但是他的纠结和懦弱搞砸了这一切。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比上战场难多了。 胡思乱想间，他不知不觉走到了陈橙的宿舍楼下，有认识他的女生过来打招呼，走的时候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就说了陈橙不简单吧，果然把教官迷得神魂颠倒。” “真的是小看她了，看起来那么单纯，没想到……” 这些胡乱揣测的话落在沈远瞻耳中，他想上前解释，但是他只会把事情越描越黑吧，他抬眼看了一眼陈橙的宿舍，里面亮着灯，陈橙应该在里面吧。 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说过这些话，他听到都这么难受，陈橙会更难受吧。 沈远瞻退后一步转了个弯，戴上衣服上的帽子低头踩着积雪一步一步离开。 陈橙回宿舍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今天估计因为她的离开打乱了原本的计划，这时候她们应该都出去了，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回来。 陈橙拿着沈远瞻的那条围巾走到垃圾桶前，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还没没有扔掉它。 委屈涌上心头，陈橙蹲下半袖自己，豆大的眼泪从陈橙眼眶直接砸在地上。 “我……等我彻底忘记他，我再扔。” 这句话不过是借口，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反正现在宿舍没有人，陈橙干脆抱着沈远瞻的围巾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沈远瞻并没有直接回逻珀，而是在陈橙第一天来清河的时候，两人去的那个小巷子里站了一整夜。 “橙橙，只要在一个地方我们就算一起跨年了吧。” 第二天戴安柔她们回来的时候开门的动静搞醒了陈橙，她们刚进门，陈橙就从床帘里露出一个头。 她眼睛都睁不开，嘟哝了一句。 “你们回来了？” 她们被陈橙吓了一跳，昨天陈橙跟沈远瞻走了，她们还以为陈橙不会回来了，三个人八卦的围在她的床边，扒拉这她的床问她。 “小橙子，你怎么在宿舍呀？” 昨晚睡得太晚，又哭得太久，她现在头疼得厉害，鼻子还有点堵，估计是感冒了。 陈橙放弃挣扎，躺在床上弱弱的说。 “别问了，哪位好心人给我冲个感冒灵。” 三人面面相觑，刚刚离得远，她们没看见陈橙红肿的眼睛，这下看清了心里都咯噔一下，看样子情况很不妙。 这种情况不是陈橙主动说，她们最好是什么都别问。 三人散去，冲感冒灵的冲感冒灵，帮她充热水袋的充热水袋，倪乐彤还把自己的被子搬过来非得给陈橙盖上。 “我妈说感冒了就得多盖被子。” 戴安柔赶紧过来拦着她。 “感冒了不能捂太多。” 两人就到底要不要多盖被子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一会儿把被子放在陈橙身上，一会儿又把被子搬走。 躺在床上的陈橙绝望的望着床帘顶，谁来救救她。 亏得陈橙这几年经常锻炼身体，感冒虽然来得突然但是不严重，在三个室友好心的‘折磨’下陈橙坚强的好了过来。 沈远瞻的事她没有太多的时间难过，刚跨年，她每天跟着三个室友往图书馆跑，准备期末考试和英语四级的考试。 但是空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会想他，也会想起那天她哥跟她说的话。 “陈橙，你还年轻，你还可以遇到很多人，非得要在沈远瞻这棵树上吊死吗？他确实优秀，长得也好，他可以为了你放弃很多，但是他那些自以为是的好，你真的能接受吗？你又那么肯定他一定会改吗？他从小的经历注定他就是这样的人，你凭什么觉得他会为了你改变？” 那天她是怎么回答的？她说：“我会遇到很多人，可是他们都不是沈远瞻。” 至于后面她哥质问她的那些话她不知道怎么反驳，曾经她一直认为自己可以教会沈远瞻，可是现在她开始陷入自我怀疑中。 沈远瞻回基地的时候何方正好换岗回来，听说沈远瞻回来了，他直接冲向沈远瞻的宿舍。 这次他的排长去找嫂子他可是给他出了很多主意，他对自己十分有信心，他觉得这一次排长可能还会夸他几句。 这样想着他的脚步都欢快了起来。 正好沈远瞻从宿舍出来，看见何方，眼神沉沉的落在他身上。 “排……” 何方的话戛然而止，转了个大弯，脚底抹油跑掉了。 以他对他们排长的了解，八成是黄了，他是傻子才会去撞枪口。 沈远瞻回来后更加拼命了，好像生怕自己多活几年一样，谁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营长看见他都会冷哼一声然后走掉。 他真的是怒其不争呀！ …… 终于考完了最后一场考试，陈橙跑回宿舍收拾行李，她的飞机是三个小时后的。 这廊玛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太冷了。而且自从上次见了沈远瞻之后她总是很想家，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自己在清河一定会生活得很好，可是受了委屈还是只想往家里跑。 陈橙一个人走得最早，她家也最远，宿舍三个人帮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把她送上飞机才走。 上飞机前，陈橙还有点舍不得，还好她大学至少遇到了三个很好的室友。 这一次回清河只有沈爷爷和她的父母来接她，陈栖迟也是军人，虽然比沈远瞻要自由得多，但是还是很忙，清河大学的寒假几乎是全国放得最早的，李清川和袁之雅还有三个星期才放假。 刚下飞机，陈橙就觉得浑身舒畅，这才是正常的冬天，像清河那种不叫冬天，叫南北极。 回宣城后陈橙每天不是乖乖待在家里就是跑去陪沈老爷子。 不管她和沈远瞻之间发生了什么，沈爷爷是真的对她好，老人家一个人孤苦无依，朱筠夫妇说要把他接过来一起住，他又不肯，现在陈橙回来了，她可以多陪陪他。 只是沈老爷子每次向她问起沈远瞻的时候，她都有点不自然，几乎每次都只有一句回答。 “他挺好的，别的我也不太了解，他没什么假，我们几乎没有见过面。” 沈老爷子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怎么可能看不出来陈橙闪躲的眼神里藏的东西。 但是他也没办法，他都做到了这种地步，自己孙子不争气，以后只能让他后悔了。 在家待了一个多星期，过两天就是陈栖迟的生日，陈橙带着她父母和沈爷爷准备的东西踏上了寻兄之旅。 陈橙去霁安之前给陈栖迟打了个电话，他那边似乎很忙。 她就随口说了句：“没事，我让李清川来接我。”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刺激到了陈栖迟，原本和谐的气氛一下变得压抑起来。 “我让雅……袁之雅去接你，你们两个直接去我在霁安的公寓。” “可是我没有钥匙呀。” “钥匙在门口的花坛里。” “好吧。” 陈橙挂断电话，心里觉得奇怪，他哥和雅雅这么熟了吗？为什么不让李清川来接她呀。 明明他应该和李清川更熟才对，而且他是男生不应该更放心吗？ 越想越奇怪，陈橙越发觉得他们在霁安肯定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次过去一定要弄清楚。 第39章 · 虽然陈栖迟说他来联系袁之雅, 但是陈橙上飞机之前还是给袁之雅发了个消息，发完消息放下手机闭目养神，嘴里嘟哝着。 “希望雅雅没课吧。” 下了飞机陈橙赶紧打开手机, 还没翻到袁之雅的聊天框，就听见袁之雅在叫她。 “小橙子！” “雅雅！” 陈橙高兴的跑过去, 到了袁之雅面前把行李箱都丢了, 两个好久不见的好姐妹激动的抱着对方摇。 “白回来了哟~”袁之雅伸出手指戳了戳陈橙的脸。 陈橙捡起来行李箱，挽着袁之雅的手往前走。 “那是，我陈橙天生白好不好。” 两人走出机场, 袁之雅叫了一辆出粗车，坐进后座后袁之雅熟练的报出了陈栖迟公寓的地址。 陈橙惊呆，她可记得雅雅对地名非常不敏感，如果不是去过很多次根本不记得，她哥那些奇怪的话又在她脑海里萦绕。 她凑近袁之雅问她：“雅雅，你跟我哥很熟吗？” 袁之雅偏头对上陈橙好奇八卦的眼神，她心虚的转头摸了摸鼻子。 “也没有，只是来霁安后, 栖迟哥帮了我几次。” 那你是不是去过我哥的公寓好多次。 这句话陈橙终究是没有问出口，也许她哥是因为她才会对雅雅帮助多了一点吧，然后两人一来二去就熟了。 毕竟她哥就是那种面冷心热的人，好吧，这个借口不是很站得住脚，她哥的心热只对他在乎的人。 有一种可能性呼之欲出，但是陈橙下意识的不想去相信。 到了陈栖迟的公寓，果然不出陈橙所料, 袁之雅轻车熟路的带着她到了她哥的家门口。 说袁之雅是第一次来，她打死都不信。 两人太久没见, 陈橙也不好一见面就质问她，这件事情还是问她哥吧。 进了屋陈橙没有乱逛，只是把自己的行李放进陈栖迟之前跟她说的房间里。 她哥这个公寓不大，两室两厅两卫，不过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她在房间收拾东西，袁之雅倒了一杯水过来，袁之雅脚上穿着不合脚的大拖鞋，还是刚开封的那种，唯一一双女士拖鞋在陈橙脚上。 陈橙带的东西不算多，不到五分钟就收拾好了东西，她接过袁之雅手中的水一饮而尽。 喝完水还夸张的说。 “爽啊！” 袁之雅被陈橙逗笑，接过她手上的杯子，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客厅，一个坐在沙发上，一个瘫在沙发上，瘫着的那个当然是陈橙。 陈橙一直下意识的打量袁之雅，见她似乎有点局促，她又觉得自己之前想多了，她怎么会跟自己的哥哥扯上关系，无非就是因为她，她哥就对雅雅照顾多了一点，毕竟自己当初也是拜托她哥要多帮帮在霁安读书的雅雅，不过这事雅雅不知道罢了。 两人许久没见，陈橙恨不得把所有的事都说给袁之雅听，只是刚开口肚子就叫了，袁之雅一拍脑门。 “你看我，我都忘了带你去吃东西了。” 说完她就提着自己的包要带陈橙去吃东西，陈橙确实也饿坏了，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 两人还在换鞋子门铃就响了，两人面面相觑，陈栖迟这时候会回家吗？ 人生地不熟的陈橙突然有点害怕，不知道为什么袁之雅眉头也皱得很紧，陈橙看了一眼旁边的袁之雅，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袁之雅阻止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你好，您的外卖。” 看清外面的人是外卖小哥，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陈橙没接外卖，因为她们没点。 “我们没点外卖呀。” 外卖小哥愣了一下，收回伸出去的手看了眼订单，疑惑的问。 “陈栖迟先生不住在这里吗？” 原来是她哥点的，陈橙点头，这才接过外卖。 “谢谢。” “不客气。” 关上门，陈橙就开始跟袁之雅抱怨。 “我哥心真大，两个女生在家里，点了外卖也不知道说一声。” “他可能在忙。”袁之雅下意识的为陈栖迟辩护，说完觉得自己多嘴了，紧紧抿唇。 陈橙撇撇嘴，没反驳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两个女生吃饱喝足，直接坐在地上谈心。 袁之雅消化了一下陈橙的话，不确定的问。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放弃沈远瞻了？” 当然了，陈橙想她应该说这三个字，可是嘴巴一张一合最后只是说。 “我哥不同意我跟他在一起。” 说完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沙发边，头埋在臂弯，沈远瞻的围巾和手套还被她放在学校的衣柜里。 和陈橙做了这么久的好姐妹，袁之雅知道她这么说就是还没放下，但是说实话，她现在也有一点不喜欢沈远瞻。 陈橙是她的好朋友，是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人，但是沈远瞻不是，她没办法因为沈远瞻从前的经历就原谅他对陈橙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陈橙。”袁之雅学着陈橙的样子紧紧的贴着她坐着，似乎是想温暖身边的女孩子。 陈橙带着哭腔回应了一声，“嗯。” 她不想哭的，可是到了雅雅面前，她那些伪装碎了一地。 “如果你男朋友是沈远瞻就别请我吃饭了。” “雅雅。” “我有一点讨厌他。” “……” 高中的时候有一次陈橙去袁之雅家里玩，两人躲在被窝里说悄悄话，那时候陈橙还没认识沈远瞻，两人的话题都是围绕李清川。 陈橙从小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但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对这种事情总是充满期待。 “虽然我哥哥总是欺负我，但是我还是希望我未来的男朋友也是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希望他长得帅还有一双漂亮的手，还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如果都没有也没关系，我喜欢他就行。”十六岁的陈橙期待的说。 袁之雅趴在她旁边，一脸认真的听她说，末了还认真的说。 “小橙子，以后你找到男朋友了一定要请我吃大餐。” 陈橙一双大眼睛笑得弯弯的像天上的月亮。 “好呀，那你和李清川在一起了也要请我吃饭。” 两个女生笑着闹成一团，闻声过来的袁妈妈叫她们赶紧睡，两个少女才捂着嘴赶紧关了灯。 陈橙靠在袁之雅身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十六岁的她没想到自己真的会遇到当初憧憬的那种男人，更没想到她会爱而不得还如此奋不顾身。 陈栖迟是十点钟的时候回来的，他的职业也并不自由，这次又是请假出来的，陈橙其实有点不好意思，她哥好像一直在为了她请假。 陈栖迟倒是觉得没什么，他跟沈远瞻不一样，天生就没有太大的抱负，只要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在哪里在什么位置都没有关系。 今天是陈栖迟的生日，他带着两个女生出去吃饭，陈橙和袁之雅点了个蛋糕，三个人刚吃完饭蛋糕也就送了过来。 外卖员进不来，陈橙自告奋勇去拿，她拿着蛋糕回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人的背影跟李清川特别像。 她这次来霁安也跟李清川说了的，但是他说他很忙就没有见面，加上袁之雅说他加入了院里的实验室，陈橙就没多想。 可是现在很忙的李清川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身边为什么还有个女生，两人看起来似乎还很亲密。 等陈橙反应过来想追上去的时候电梯门正在慢慢关上，那个背影回头的时候陈橙瞳孔都放大了，那个男生真的是李清川，他还搂着一个女生。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李清川抬起头，陈橙下意识躲到了柱子后面。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躲，捏着蛋糕带子的手因为气愤微微颤抖，难怪她每次在雅雅面前提起李清川的时候她都回避这个话题。 但是李清川也确实从来没有说过喜欢雅雅，现在谈恋爱也很正常，雅雅是她的好姐妹，李清川也是她的发小，陈橙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陈橙回去的时候，陈栖迟和袁之雅正准备去找她。 见她进来陈栖迟蹙眉不悦的说：“怎么去了那么久？不知道别人会担心吗？” 换做以前她肯定要跟陈栖迟吵两句，但是今天她看了眼袁之雅就心虚的低下了头。 雅雅不肯跟她说也是不想让她知道的吧？陈橙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发现她的脸色很难看，袁之雅在陈栖迟身后探出头担忧的问。 “小橙子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差？” 闻言陈栖迟也担心的看着她。 “我……”陈橙双眼闪躲，“我在想沈远瞻的事。” 听到沈远瞻三个字陈栖迟的眉皱得更紧了，但是现在袁之雅还在，她们今天也是为了给他过生日，他只是冷哼一声，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偏头不看陈橙。 陈栖迟这个生日最后过得并不开心，把袁之雅送到学校，陈栖迟看了一眼坐在后面发呆的陈橙恨铁不成钢的说。 “世界上的男人都死绝了吗？非得在沈远瞻那一颗树上吊死？” 还在想李清川的事的陈橙回神，半天才反应过来陈栖迟说了什么，下意识开口题沈远瞻辩解。 “哥哥，他其实现在一直在求原谅。” 陈栖迟咄咄逼人的问：“你不也没有原谅他吗？” 陈橙抿唇不说话，双手拿着围巾在手里打转，为什么她和雅雅的感情都不顺呀？她们明明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 陈栖迟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陈橙，回头目视前方外面的霓虹灯在他的脸上落下斑斑点点的印记。 “陈橙，你是我妹妹，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知道沈远瞻喜欢你，他现在这样也不能怪他，他以前很苦，但是你真的有信心可以改变他吗？” 这个问题陈橙没有回答，只觉得心里闷闷的很难受。 第40章 · 第二天早上陈橙起床的时候陈栖迟已经去上班了, 厨房放着他做的早餐。 陈橙在厨房摸索了一下将早餐热好，一个人坐在餐厅吃饭。 昨晚胡乱想了很多东西，今天早上起床她还昏昏沉沉的, 想着袁之雅今天满课，她吃完早餐又去补觉了。 一觉起来就下午了, 饿得厉害陈橙打算偷偷跑去霁安大学吃饭给袁之雅一个惊喜。 出门打车的时候, 陈橙才看见沈远瞻中午发来的消息。 沈远瞻：‘你回宣城了吗？’ 明明之前说了要放弃他，这会儿陈橙又因为这个消息心里起了一丝涟漪，葱白手指戳着手机屏幕里沈远瞻的头像。 “我不仅回宣城了还来了霁安。” 消息她没回, 把手机揣进兜里，打算坐公交过去，也不是没有钱，就是想看看沈远瞻和她哥哥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 她起得有点晚，错过了高峰期，这会儿人很少，陈橙坐在公交车最后一排，眼睛看着外面发呆。 昨天晚上她想清楚了, 李清川是她的发小不错，但是她的心还是偏向常常给自己带来温暖和安慰的雅雅的，如果这件事情他们两个处理得很好也就罢了，但是如果李清川做得稍微过分一点，她肯定是站在雅雅这边的。 陈栖迟的公寓离霁安大学有点远，陈橙到霁安大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还飘着小雨。 她刚下车陈栖迟就发了消息过来。 ‘我来找你。’ 她走的时候给陈栖迟留了纸条，他应该是看到了她的纸条。 雨越下越大, 陈橙下车后左右环视一眼，抱着头跑进了霁安大学对面的商城。 应该是因为在大学旁边的原因, 这个商城生意很好，陈橙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检查自己的妆有没有花，旁边两个女生的话落入陈橙耳中。 “我同学都放假了，我还在考试周。” “有一说一，我想念家里的地暖了，哎！这条围巾真好看。” …… 顺着学生们的讨论声，陈橙找到了卖手套和围巾的地方，手里还捏着一把刚刚在货架上拿的伞。 她买了一双手套，打算送给袁之雅，离开的时候，想着李清川这么多年的照顾，还是给他也拿了一双。 也许事情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糟糕呢，排队付款的时候陈橙走神的想。 付了钱陈橙撑着伞，走到霁安大学门口，过了马路边低头给袁之雅发消息。 ‘雅雅我在你学校门口。’ 刚发完消息，霁安大学门口往里的小斜坡传来一声尖锐刺耳又做作的尖叫声，陈橙有些不悦的抬头，这声音真叫人头皮发麻。 她抬头也只是本能，但她没想到自己会看见李清川一巴掌把袁之雅打倒在地。 这会儿雨越下越大，袁之雅狼狈倒在地上，天蓝色的伞摔在一边，手里袋子里的东西散落一地。 李清川似乎也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愣愣的朝袁之雅走了两步，最后还是转了个弯去扶摔倒在袁之雅旁边的女生。 看到这一幕，陈橙只觉得所有血液往脑门冲，她没有多加思考，冲过去左右开弓，给了刚把女生扶起来的李清川和那女生一人一巴掌。 李清川被打懵了，看见眼前的人是陈橙不敢置信的开口。 “陈橙，你怎么……” 他的话没能说出口，陈橙趁着他发呆的空档，双手抓着他的双肩，一条腿屈起狠狠给了他命根子一脚，李清川的脸因为疼痛瞬间惨白，然后又成了猪肝色。 李清川难受的闷哼了一声，早没了平日里阳光少年的模样，手里的伞落在脚边，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这一脚陈橙还是收了力的，从前李清川对她还是很好的，还有那么多年的感情在，她不可能真的让李清川断子绝孙。 因为太过于气愤又是第一次动真格的打架，陈橙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所以被李清川扶起来的女生只是碰到了她的胳膊，她就倒在了地上。 女生都懵了，这是碰瓷吧？今天她也算是尝到了袁之雅平时被李清川冤枉的滋味，说实话有点不好受，但是她并不会因此而感到愧疚和后悔。 她反而觉得战斗力看起来极强的陈橙也不过如此，她狠狠的瞪着陈橙准备把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加倍还回去。 此时此刻，她早把自己平日‘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设，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一巴掌还没打到陈橙脸上，头皮就传来一阵刺痛。 “啊！” 又是这种尖锐的声音，刺激的陈橙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她回头看见那女生被从地上爬起来的袁之雅抓着头发按回了地上。 “袁之雅，你这个贱人！放开我！”那女生一边挣扎一边尖锐的怒骂。 袁之雅红着眼死死揪住她的头发，女生的眼睛因此都变形了。 “梁微微你平日里陷害我也就算了，你今天居然想动陈橙！” 叫梁微微的女生疼得直吸气，嘴上仍然不愿告饶，她求救的看向李清川，李清川才缓过来一点劲，刚想站起来又被陈橙狠狠的踢了一脚肚子。 “嘶。”他刚跪直的身体又倒了下去，虚弱的一字一句的说：“陈！橙！你！别！太！过！分！” 陈橙完全没有被吓到，跑过去拉袁之雅，拉架的时候还不忘挠两把梁微微的脸。 她恨呀！之前她室友叫她去做美甲的时候，她就不该拒绝，如果她跟她室友一样贴了又长又细的假指甲，今天就可以把这个小辣条的脸抓花了。 刚刚她可都看清了雅雅根本没有碰到这个小辣条，她是自己摔的，听雅雅这话这事还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也不知道雅雅是怎么忍得了的，更没想到李清川人虽然来了霁安，脑子却留在了宣城。 她们闹的动静那么大，周围已经有人围了过来，她倒是无所谓，但是雅雅还得在霁安大学生活几年，陈橙赶忙拉开了袁之雅。 袁之雅已经打红了眼，挣扎着又要去揍梁微微。 梁微微怕了，一溜烟跑得老远，李清川她也不要了。 “雅雅你别这样，我害怕。”陈橙死死地抱住要追上去的袁之雅的手，带着哭腔说。 她其实是不害怕的，她只是难过那么好的雅雅，上了大学居然这样被欺负，但是陈橙的话还是让袁之雅冷静了下来。 见她终于冷静的下了来，陈橙就拉着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两人看都没看一眼还倒在雨地里的李清川。 才走出校门，她们就遇见了陈栖迟，刚刚还战斗力满满凶神恶煞的两人心里都一咯噔，陈橙往袁之雅背后躲，袁之雅也往陈橙背后躲。 最后陈栖迟走过来的时候，直面他的人是陈橙。 “嘿嘿嘿，哥哥好巧呀！” 陈橙假笑着跟陈栖迟打招呼，嘤嘤嘤，刚刚还为了对方拼命的好姐妹，遇上她哥居然都只想卖了对方。 陈栖迟看了一眼被淋成落汤鸡的陈橙，再看一眼陈橙背后，同样是落汤鸡甚至脸上还带着五个明显指印，左边脸高高肿起的袁之雅。 他浑身绷紧，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拳发出关节摩擦的声音，笑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微微眯起，脸沉得可怕，他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两个女生动作一致的后退了两步，咽了口口水缩了缩脖子，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 “哥，你听我狡辩。” 在陈栖迟阴沉沉的注视下，陈橙硬着头皮试图解释，结果因为太紧张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她无力的解释。 “不是，你听我解释。” 陈栖迟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第三个人的声音插了进来。 “袁之雅你的包。” 三人齐刷刷的看向后面，李清川跌跌撞撞的走过来。 这会儿袁之雅和陈橙都想把对方护在身后，戒备的看着李清川，李清川不悦的皱眉，他的衣服裤子都湿了，刘海还滴着浑浊的水滴，样子很是狼狈。 人是自己打的，这会儿陈橙倒是有点不忍心了，她和李清川毕竟是穿开裆裤的时候就成了好朋友，如今却走到了这一步，她撇开眼前盯着被雨水砸出来的水花不忍心看李清川，只是护着袁之雅的动作没有变。 她的视线里，一双黑色的军靴踏着雨水走向的李清川，她伸手抓住了陈栖迟。 “哥哥，别动手。” “栖迟哥，冷静。” 陈橙和袁之雅一人拉住了陈栖迟的一只手腕。 三人都是这幅狼狈的样子，气氛又剑弩拔张，陈栖迟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这已经不是李清川第一次为了别的女生凶袁之雅了，只是他没想到他会对袁之雅动手，偏偏还让陈橙看见了，不过看起来他也没讨到什么好。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不生气了，他现在恨不得把李清川撕成两瓣。 陈栖迟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才堪堪将怒火压制住，回头黑着脸把伞塞到陈橙手里。 “我不动手，去拿东西而已，你放心。”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袁之雅，袁之雅松手，抿唇移开了视线。 陈橙这会儿都是担心，没发现两人之间的不对劲，尽管再不放心，她也松开了手。 “哥哥，千万不能动手。”陈橙不放心的交代。 她哥身份特殊，与他们有太多的不同，她们可以动手揍李清川，但是如果陈栖迟动手就不是斗殴这么简单的事了。 陈栖迟垂眸安抚陈橙。 “我知道，我有分寸。” 安抚好陈橙陈栖迟踏着地上的雨水，一步步走向李清川，在距离他半米的地方站定。 李清川从小就对陈栖迟既崇拜又害怕，所以陈栖迟上前几步，他就退后几步，但是想着他再三插手自己的事情，李清川不满的停下脚步，梗着脖子与他对视。 第41章 · 陈栖迟一把抢过他手里属于两个女生的伞和包。 他嫌弃的用指头挑开那个黑色的塑料袋, 看清里面的东西，把黑色塑料袋扔给李清川，李清川下意识伸手去接。 “赏你的, 啧，不过这种东西都要别的女生帮忙买, 你真是……”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大雨中狼狈至极的李清川, 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嘴上也是。 “没品又不行。” 因为他的话李清川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李清川咬紧后槽牙。 “陈栖迟！” 从李清川记事起, 他就每天都崇拜的追在陈栖迟后面，每次陈栖迟出现，他都会惊喜地叫一声栖迟哥，这是他第一次叫陈栖迟的名字。 不想跟李清川多做纠缠，陈栖迟转身走向两个女生。 “你不是从小就想跟我切磋吗？我这两天会联系你的。” 风吹散陈栖迟的声音，不真切的落在李清川耳中。 陈栖迟走到两人面前，陈橙和袁之雅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他手里有两把伞，一个包, 一个塑料袋，包是袁之雅的。 他把东西还给两个女生，“看看掉什么东西没？”陈橙没什么好检查的，袁志雅清点完后，陈栖迟撑开一把伞递给袁之雅。 “撑着。” 袁之雅乖乖接过伞，陈橙正到处找垃圾桶，她打算把给李清川买的手套丢了。 这附近没有垃圾桶，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李清川, 陈橙跑过去把手套递给他。 “麻烦帮我扔掉。” 李清川看着标签都没拆却湿漉漉的手套，不接也不说话。 “这是送给我发小的, 但是我现在没有发小了。”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看着李清川满脸受伤，陈橙心里闪过一丝畅快，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如此恶劣。 做到这一步陈橙觉得就够了，把手套塞给李清川扭头就跑，生怕自己跑慢了会心软。 车上，陈橙和袁之雅坐在后面擦头发，陈栖迟沉默的在前面开车。 两个女生都尽量把动作放轻，降低自己的存在。 “说说吧。”陈栖迟还是问了。 这是袁之雅的伤心事，陈橙不可能让她说，她只好硬着头皮说。 “我打了李清川和他的……”陈橙之间不知道梁薇薇和李清川的关系，因为她不是昨天和李清川去酒店的女人。 “他是李清川今早刚换的女朋友。”旁边应该黯然神伤的袁之雅冷静接话。 ‘今天早上刚换的女朋友。’这几个字让陈橙和陈栖迟脸上的神色精彩的变化。 陈栖迟右手食指轻点方向盘，从后视镜观察袁之雅的脸色，在袁之雅看过来之前，他微微侧头直视前方装作一直在专注开车的样子。 无论袁之雅装的多么无所谓，陈栖迟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伪装下的难过。 其实陈橙从昨天到今天此时此刻她都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从前那个心里只有睡觉和游戏的李清川会变成渣男，更不懂他为什么会那样对待雅雅，就算不喜欢曾经也是最好的朋友呀。 他们读大学之前李清川还口口声声的答应她，一定会好好照顾雅雅。 她有太多的事情要问，但是她哥在，这些令人难堪的事雅雅连她都瞒着，肯定也不想让她哥知道，还是回去后等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候再问。 一路气氛都很低沉，偏偏又没有会调节气氛的人。 回到陈栖迟的公寓，陈橙正好带了几套还未拆封的新衣服，袁之雅又跟她身形又差不多，她挑了一套跟袁之雅平时风格差不多的给她。 等陈橙洗完澡出来，袁之雅披着半干的头发在沙发上喝姜汤，他哥在厨房做饭。 袁之雅的头发很长，一直到腰间，没烫没染像丝绸一般漂亮。 陈橙坐过去，自然的摸了两把让她羡慕了很久的头发。 这动作吓了袁之雅一大跳，她惊恐的抬头，发现是陈橙才松了一口气，她刚刚想事情想得太入迷，陈橙什么时候坐过来的，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袁之雅这样激烈的反应，把陈橙也吓了一跳，她僵在半空中的手，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察觉到陈橙的尴尬，袁之雅把茶几上属于她的那一碗姜汤递给她。 “大郎该喝药了。” “噗！哈哈哈……”这句话莫名戳中了陈橙的笑点，她捧着肚子笑到停不下来，在沙发上打滚。 袁之雅看着她闹，心里的郁结也消散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气氛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饭桌上陈橙跟袁之雅一直频频咬耳朵，陈栖迟面上八风不动，一副小女生之间的事情他才不感兴趣的模样。 但是他渐渐坐不住了，因为两个女生明显聊到了他，视线时不时落在他身上，最后袁之雅看着他摇了摇头，陈橙也看向他。 煎熬了好一会儿，陈栖迟终于等到陈橙开口。 “哥哥，妈让你赶紧找个女朋友。” 二十三岁就被催婚，陈栖迟有点不满的微微蹙眉。 “不着急。” 陈橙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放下碗筷模仿两兄妹的母亲大人的神态，清了清嗓子。 “陈栖迟你不要总说不着急，你工作那么忙，很快就会混到三十岁，二十五岁之前不脱单，就退伍回来继承家产” 说到后面陈橙还激动的拍了一下桌子。 末了陈橙还觉得自己学得很像，得意的看向自己哥哥，陈栖迟的视线凉凉的落在她身上。 陈橙嘴角的笑瞬间垮下去，缩着脖子往袁之雅背后躲。 “妈说的，我就学学。” “我是生孩子，还是生继承者？”陈栖迟问陈橙 他妈现在如此着急，不过就是因为陈橙和他都不可能回去继承家产，他们干脆想让他生一个从小培养。 “继……”陈橙紧急刹车，一个大转弯，“孩子。” 这个答案陈栖迟很满意。 “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她能说不知道吗？陈橙哭丧着脸说：“……知道了。” 陈橙叹气，她当初就不应该插着一脚，她就是不长记性，她什么时候在她哥哥这里讨到过好，但是她每次还是想‘翻身农奴把歌唱’。 吃完饭陈橙就把袁之雅拉进了房间，关上门就开始追问这次的事情，这一次袁之雅可别再想敷衍了事。 袁之雅把大学发生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所以李清川那天没去让你等了一晚上，后来还无缘无故就一直这样对你？”陈橙不敢置信的问，因为太激动没控制住音量，袁之雅赶紧拉了她一把。 “你别太激动了，别让你哥听到了。” “我怎么可能不激动？” 陈橙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但是声音还是放低了不少。 “那你今天是碰巧碰到他们了？” 袁之雅低头都不敢看陈橙的眼睛，手不安分的扣床单。 见她这样，陈橙都快急哭了，又想瞒着她。 “雅雅！” “我……”袁之雅断断续续的说：“给他送避孕套。” 陈橙只觉得一道天雷滚滚，嘴巴张开又闭上，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真的没有想到，李清川居然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她都不敢想这段时间雅雅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去给心上人送避孕套的。 她的心因为心疼雅雅紧紧的揪住。 “这不是第一次，但是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袁之雅的声音在空荡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她不想再多提这件事情，安静的躺到旁边，陈橙默契的关上了灯。 半夜陈橙只觉得脑袋很重，一会儿热一会儿冷，迷迷糊糊的她好像看到她哥和袁之雅焦急的站在她的床边。 她能听见他们叫她的名字，但是她的嗓子又干又痛，她感觉自己应该是艰难的应了一声，然后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入眼都是大片的白，陈橙脑子有点混沌，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刺鼻的消毒水味让陈橙清清醒了几分，她抬手想把脖子上的头发抚开，手一抬起就传来一阵刺痛。 头没那么重了，她撑着自己坐起来看下自己的手，手背上插着针管，血液已经到流了。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个单人的病房，现在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感觉她嗓子快冒烟了，又不想麻烦护士，陈橙只能自己下床倒了杯水。 喝了水嗓子舒服多了，她刚放下杯子门就被推开了。 陈橙回头发现进来的是袁之雅。 刚从外面回来的袁之雅手里提了些水果和早饭，看见站在病房中央的陈橙眼里闪了一丝惊喜，立马放下东西担心又不满的说。 “小橙子你终于醒了，感冒你也能睡上一天一夜，你怎么下床了，快点躺下。” “我……”没事两个字总是还没说出口，她就被袁之雅扶回床上，还把她的被子盖的严严实实，她有些哭笑不得。 陈橙躺好，袁之雅的视线落在她的手背上。“你看你都回血了，等着我去找医生。”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袁之雅找来的医生是肤白貌美男医生，真心肤白貌美，两个女生都自愧不如，偏偏还没有一丝娘气。 “好了，已经退烧了，好好休息一下，不舒服的话按铃。” 医生单手插兜，一只手指了指陈橙身后的按钮。 两人都有点尴尬，医生明显是对刚刚袁之雅在医院大声喧哗的事情感到非常不满。 陈橙闭眼装死，袁之雅只好硬着头皮应和。 “额……谢谢医生。” 关门声想起陈橙试探的睁开一只眼睛，确定‘美人医生’离开后才坐起来。 第42章 · 趁着自己生病, 陈橙理直气壮的指挥袁之雅，努努嘴道：“把粥拿来，我快饿死了。” 生病再没食欲也顶不住昏睡了一天一夜不吃东西饿得慌。 “还想喝粥？”袁之雅双手抱着胸冷哼了一声。 好吧, 陈橙承认她刚刚确实是损友行为了。 撒娇的女人最好命，陈橙用没扎针的那只手捏着袁之雅的衣袖左右摇晃, 还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雅雅, 雅雅，雅雅……” 袁之雅最受不了陈橙撒娇，翻个白眼假装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买回来的粥端过来, 打开前摸了一下还是温的，把粥递给陈橙又替她支好桌子，坐在她旁边看她喝粥。 只是简单的白粥，陈橙现在还只能吃点清淡的，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会儿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双唇也是白的。 看的袁之雅心里愧疚极了, 她去卫生间洗了个苹果，拿着水果刀坐在陈橙旁边替她削苹果。 如果不是因为她，陈橙就不会淋雨，更不会因为忧思过重病得如此严重。 袁之雅垂眸似乎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削苹果上，一条长长的苹果皮从苹果上垂下。 “小橙子，昨天沈远瞻打电话过来，我接了” 说这话的时候袁之雅没抬头，她怕陈橙嫌弃她多管闲事。 陈橙喝粥的动作顿了一下, 然后回神木讷的用勺跟搅弄碗里的粥。 “他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接了电话他还挺惊喜的, 后来听出不是你也挺失望的，我告诉他你生病了，因为忧思过重才会一场感冒就到了住院的地步，他很着急，你……要给他回个电话吗？” 袁之雅没有说的是，她知道自己的事也是陈橙忧思过重的原因，她很愧疚，不忍心看陈橙继续这样受折磨，所以她想帮陈橙一把， 虽然她认为不告诉沈远瞻才是对的，两人就该快刀斩乱麻，但是两个都有意的人哪有这么容易就斩断所有联系？最后她还是违心地告诉了沈远瞻所有的事情，包括昨天陈橙帮她出头才会淋了雨的事。 陈橙没接话，本就寡淡无味的粥，这会儿吃起来味如嚼蜡。 她干脆放下勺子，靠在床上闭目养神。 见她不吃了袁之雅把剩下的粥收好，将削好皮的苹果切成小块装盘。 闭着眼睛的陈橙知道她在忙，最后周围归于平静，嘴唇上冰冰凉凉的，她睁开眼是一小块苹果，她没有反抗乖乖含住。 苹果挺脆，一咬嘎嘣脆，甜甜的味道在舌尖漫开，沈远瞻的事情统统被她抛到了脑后。 在袁之雅的投喂下，陈橙吃了一整个苹果，中途护士来替她拔了针，吃完有点撑，她下床一边玩手机一边在病房散步消食，袁之雅快考试了，在一边复习。 “对了，我哥什么时候走的？” 陈橙走了几步才反应过来，她醒了这么久，一直没有见到陈栖迟。 “他昨天半夜被叫走了。”袁之雅一只手握笔纠结的替陈栖迟说话，“栖迟哥这工作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 “哈哈哈……”陈橙笑了一声，“雅雅，你放心我都理解，我也不是那种一生病就伤春悲秋非得要人陪的人。” 袁之雅眉目舒展，也是，如果陈橙是介意这种事的人就不会喜欢沈远瞻还一直放不下了，她觉得自己真的是想多了。 陈橙翻了几遍通话记录，确定她的父母昨天没有联系过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哥跟她一样，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人，看来这事他也没老两口提。 就连她高考后偷跑去清河的事情，她父母至今都不知道。 中午的时候陈橙总觉得打不起精神，睡觉也睡不踏实，医生断断续续来了好几次。 最后一次见到医生，陈橙的意识很清晰，她看见‘美人医生’拿着体温计表情严肃。 “怎么又烧起来了？” 后来袁之雅在医生的指导下喂她吃了些药，在药物的作用下，陈橙才安稳的睡过去。 她向来生病了就多梦，但是每一次她都很清晰的知道是梦，这一次却不同，她差一点迷失在梦中。 这一次在梦里她又去了逻珀，她站在雪山上，沈远瞻带着队伍路过她，在风雪中这些军人手中抱着枪，脊梁挺直，步伐一致。偌大的雪山只有风雪呼啸声和军靴踩踏声。 陈橙想追上去，却一步也走不动，她只能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风雪中。 梦境一转，沈远瞻一动不动地站在边界线的岗位上，他身上落了很多雪，陈橙走近些，看见沈远瞻又长又翘的睫毛上都是冰霜，双手又红又肿，如果不是他的眼神坚定地望着边界线，陈橙都要怀疑沈远瞻是不是已经变成冰雕了。 梦里冰冷刺骨的感觉太真实，不稍时陈橙就被冻得瑟瑟发抖，这周围一只鸟都没有，更别说人影了，沈远瞻又看不见她。 她只能走到沈远瞻身边，蜷缩在他的脚边取暖。 “小橙子，小橙子……”袁之雅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陈橙觉得奇怪，她为什么会在逻珀听到雅雅的声音，她站起来四处寻找，脚下一不留意从雪山上滚了下去。 “沈远瞻！救我！” 滚下雪山之前，陈橙似乎看到了沈远瞻回头，他能看到自己了吗？陈橙朝沈远瞻的方向伸手，大声呼救。 陈橙猛的抽搐一下，眼睛睁大，刺眼的白光让她不适的眯着眼。 这一次她有点分不清梦和现实。 耳边能听见袁之雅的声音，但是陈橙的意识还未回笼，没反应过来袁之雅说了什么，缓过神，陈橙偏头两眼困惑的问袁之雅。 “你说什么？” 一开口她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可怕，她明明声音也不小，听起来却细如纹。 袁之雅没听清，凑近了些。 “小橙子，你说什么？” 陈橙咽了口口水，嗓子却像被刀子划过一样，她自己都能感觉到呼吸不正常的热度，明明盖着被子身上却冷得发抖，头也晕得厉害。 “我说你说什么？”说这句话陈橙费了不少劲。 陈橙炙热气息洒在袁之雅脸上，曾经被李清川百般伤害与羞辱都没哭过的袁之雅，眼眶一热豆大的眼泪掉在陈橙的被子上，她抬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怎么哭了？陈橙担忧地抬手想安慰一下袁之雅，举到半空的手被袁之雅握住，她脱掉鞋子爬上床，隔着被子抱着陈橙。 “这样就不冷了。” 好像确实暖和多了，陈橙实在没力气去计较别的，又慢慢昏睡了过去。 后来陈橙才知道那天她在梦里一直喊冷，袁之雅找了医生，医生说只是发烧引起的，还交代袁之雅，千万不要因为她喊冷就捂着她。 但是她一直喊冷，袁之雅太心疼便调高了空调，那天晚上袁之雅抱着陈橙睡了一夜，闻着雅雅身上的清香陈橙一夜好眠。 陈橙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她都没有再见到陈栖迟，全程都是袁之雅在陪护，也幸好袁之雅快期末考试了，最近没有课，不然按袁之雅的性格估计要翘课，在医院陪护。 他父母联系不上他哥就知道陈栖迟这段时间肯定是回不了家了，他们不放心陈橙一个人住在陈栖迟的公寓，让陈橙赶紧回去。 陈橙一直推辞，开始是因为病没好，后来是病好了身子却垮了，一眼就能看出来刚大病的一场的人，陈橙以陪伴袁之雅为借口，一直赖霁安不走。 一开始他父母还是不放心，直到袁之雅说学校太吵想借住在陈栖迟家里，两人一起住，陈子石他们才放心。 这一养就是三个星期，一直到袁之雅放了寒假，陈橙才和她一起回宣城。 上飞机前陈橙又打开了沈远瞻的聊天框。 她到霁安的第一天就把沈远瞻的各种联系方式从黑名单拉了出来。 之前她还能自我欺骗，都是因为沈远瞻总是能在音乐软件、短视频软件甚至是购物软件上找到她，然后给她发消息，她不胜其烦才会将沈远瞻拉回来，但是那个梦之后那些她编织的借口都不攻自破，她就是舍不得沈远瞻。 聊天框里最后一条是她住院第二天给沈远瞻发的消息。 ‘我已经好了，安心。’ 沈远瞻最近似乎也很忙，一直给她回消息。 上次给陈橙打了个电话的时候沈远瞻瞬间就听出了她声音不对劲，陈橙病没好的事也没瞒住沈远瞻。 那天沈远瞻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能无力的说。 “陈橙我最近会很忙，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真的对不起。” 陈橙“嗯。”了一声，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我说对不起，是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放弃你，我想到余生没有你就觉得心疼得喘不上来气，我现在不求你给我机会，我会慢慢改变，在那之前让我追你好吗？” 陈橙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沈远瞻无奈叹气。 “就算你说不好也没用。” 之后沈远瞻就没给她打过电话，消息也没发，估计是真的很忙。 他上次这么忙还是救灾那一次，那次他差一点就死在了赛雅。 陈橙心里还是担心，沈远瞻一天不联系她，她的心就一天放不下。 但是她现在对沈远瞻也只剩担心和心疼，她还是很喜欢他，只是不会再对他抱有任何希望，或许说，她对自己失去了信心。 第43章 · 到了机场, 袁之雅和陈橙被各自父母接了回去，路上朱筠握着陈橙的手一直说她和袁之雅都瘦了，果然两个孩子还是照顾不好自己。 陈橙开口打断朱筠的话。 “妈, 我都快二十了，不是小孩子了。” 她怕她妈再说几句, 她就自己把生病的事说出来了, 她父母把她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每一次她生病不管是大病小病，两人都能把自己累倒, 现在她病好了，没必要让他们白白担心。 回了宣城陈橙就在家里乖乖待了一天，第二天就跑去了沈远瞻家里陪沈爷爷。 她到的时候门没关，陈橙心里咯噔一下，这不会是遭贼了吧？ 她的手刚放在门上又收回来，如果真的遭贼了，沈爷爷没在家还好，如果他在家自己进去惊动了小偷反而对沈爷爷不利。 陈橙迫使自己赶紧冷静下来, 掏出手机准备报警，因为害怕和担心，手微微颤抖，解锁屏幕都解锁了三次。 刚输入110还没来得及拨过去，里面就传来了沈爷爷的哀嚎。 “哎呀！” 这时候陈橙什么都顾不得了，推开门就冲进去，还在门口顺了一把扫把捏在手里。 进了屋子发现客厅没人，倒是沈爷爷的房间传来一声一声的哼哼。 “哎哟~” 听起来应该不是遭贼了, 陈橙壮着胆子打开了沈爷爷的卧室门。 看清里面的场景陈橙倒吸一口凉气，胆战心惊的跑过去把摔倒在地的沈爷爷扶起来。 “爷爷, 你怎么摔了？” 地上都是药丸，陈橙将沈爷爷抗在自己肩上扶着他小心翼翼的去床上。 她一直仔细着脚下，生怕自己两人踩到药丸又摔一跤。 沈老爷子看起来身子爽朗，陈橙把他扶着才发现他身上的骨头十分咯人，怎么会瘦成这样？ 好不容易把沈老爷子扶到床上，陈橙在他的腰后放了一个枕头，让他靠在床上，去找刚刚不知道被自己丢在哪里的手机。 沈老爷子靠在床上，单手扶腰，因为疼痛紧紧皱眉。 他最近精神不好，注意力也不集中，时常会忘记很多事情。 今天本来打算下楼去找其他小老头下棋，走到楼梯口才想起来自己没吃药。 谁知道自己就坐着拿个药的时间，再站起来眼前一黑就摔到了地上。 他腿脚早年当兵的时候就落下了病根，这下又摔到了腰，如果不是陈橙这时候恰好过来，他很有可能今天就折在这里了。 陈橙在房间门口找到自己的手机，打开看了一下幸好没摔坏，她打了120就跑过来问沈老爷子情况。 她蹲在沈老爷子面前，双手都不敢碰他，生怕造成二次伤害。 “爷爷，您坚持一下，急救车马上就来了。” 一直精神很好的沈爷爷这时候脸色灰败的靠在床上呻吟，微微摇了摇头，他想说自己没事，但是张不开嘴。 他这样子陈橙一下就慌了，她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能哭，但是眼泪就是忍不住，如果沈爷爷有个三长两短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橙怕他睡过去，一直在喊他。 “爷爷，您别睡。” 沈老爷子都没应声，但是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嘴唇能让陈橙知道他还没有昏迷。 陈橙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等待急救车的时间一分钟仿佛有一个小时那么长。 为了吸引沈老爷子的注意力陈橙一直蹲在他身边说沈远瞻的事。 “上次我去找远瞻哥哥，看见他们在雪山上巡逻，保卫着祖国的安定，我那时候觉得特别的骄傲，爷爷，你很久没见过远瞻哥哥了吧，说不定他今年过年能回来呢？” 沈老爷子“嗯”了一声，声音很轻，腰上钻心的疼，脑子还一片混沌，听见陈橙说到沈远瞻他才清醒了两分。 微微睁开眼，入眼就是陈橙鼻涕眼泪糊一脸的样子，他想安慰安慰她，但是说不出来话，也动不了。 他现在不会死的，他年轻的时候丧妻，中年丧子，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只剩下他和沈远瞻，如果他现在走了，沈远瞻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陈橙声音都哭哑了，救护车终于到了，原本不需要这么久，但是路上遇到了堵车。 她心里窝着一团火，这一段路从来不会堵车，为什么偏偏今天堵车了？但是她这一团火不知道该找谁发泄。 他们到医院的时候，朱筠和陈子石已经等在医院外面了。 陈橙看到他们紧绷的神经断掉，隐忍的情绪瞬间爆发。 “爸！妈！” 陈子石跟着医生进去了，朱筠本想问问陈橙是怎么回事，他们接到陈橙电话的时候都吓坏了，但是陈橙这样子应该是问不出什么了。 沈老爷子这一跤摔得有点狠，一个多小时才被医生从手术室推出来。 刚结束手术的医生疲惫的跟陈子石交涉。 “老年人年纪大了，记忆力有点衰退的迹象，这不是一个什么好的迹象，而且老爷子早年是不是当兵的？” 见医生问自己，陈子石应道：“是的。” 医生恍然大悟：“难怪，他早年腿应该受过很严重的伤，那时候医疗条件不好落下了病根，这下又伤到了腰，我建议还是得有人贴身照顾。” 刚刚手术的时候需要家属签字，沈老爷子唯一的家属沈远瞻远在清河，字还是陈子石签的，医生他们也知道了老爷子的情况，所以只是说建议。 “好好好。” 陈子石和朱筠把医生说的话好好记在心里，他们一直想把沈老爷子接到家里一起住，但是老人一直拒绝，他们要给老爷子找个保姆，他也不要。 现在这种情况，肯定不能再随着老人了，两人心里盘算着怎么劝沈老爷子。 被所有人忽视的陈橙上前一步小心的问医生。 “医生，我爷爷没事吧。” 医生看着乖巧的陈橙红肿的眼睛，应该是哭了很久，轻轻叹气。 “手术成功，但是身体肯定不如从前了。” 因为医生的话，陈橙和她父母情绪都不高，沈老爷子麻醉还没过，这时候安静的睡在病房里。 公司实在有事，陈子石只好回了公司，留下陈橙和朱筠照顾沈老爷子。 沈老爷子摔倒这件事三人心照不宣的都没告诉沈远瞻。 袁之雅回了老家，陈橙无事，基本就在医院住下了。 沈老爷子第二天气色好得多了，这次如果不是陈橙碰巧过去，他这把老骨头就交代过去了。 他躺在床上，拉着陈橙的手眼眶通红，嘴唇颤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一句。 “谢谢。” 察觉到沈爷爷的吃力，陈橙站起身，弯腰贴近沈老爷子的脸，听到那句谢谢，心里一阵酸涩。 “爷爷，我是您孙女，不用跟我说谢谢。” “好……好闺女……” 沈老爷子闭眼，颤颤巍巍的说了这句话，他们欠陈家的越来越多，陈橙是个好姑娘，他是希望沈远瞻能和她走到一起的，但是沈远瞻自己作，没这个福分，他现在也不想强求了，终归是他孙子配不上陈橙。 罢了，罢了。 这段时间照顾沈老爷子，陈橙学会了不少东西，虽然有护工帮忙，朱筠和陈子石晚上也会过来，但是大部分事情都是陈橙亲力亲为。 为了学煲汤，陈橙一双白皙漂亮的手都是烫伤，为了不让沈老爷子担心，陈橙每次都穿衣袖很长的衣服来遮住伤口，打扫房间，照顾起居这些事情对现在的陈橙来说更不在话下了。 半个月后，沈老爷子基本恢复，只是以后基本都得靠轮椅了，这一次无论他说什么，陈家都强制把他带回来自己家，说什么都不让他一个人住。 “我说了我自己可以，大不了再请个保姆。” 坐在陈家的客厅里，沈老爷子还是不开心的说。 陈橙坐在他旁边陪他，朱筠忙上忙下，家里多了个老人照顾，她还请了两个帮佣。 朱筠一边忙一边劝老爷子。 “您就别犟了，把您交给别人我们不放心，再说了您一个人在家里多冷清，我们也是，互相作伴嘛。” 见他还想反驳，陈橙快他一步。 “爷爷，这件事肯定瞒不了远瞻哥哥太久，他也是不放心的，而且如果您再有个三长两短，你让他怎么办呀？” 沈老爷子嘴唇一张一合，只是说了一句：“那就麻烦你们了。” 他这一辈子除了沈远瞻就没了别的牵挂，长寿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而是一种诅咒，丧妻丧子，如果不是沈远瞻也许他早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年关将至，陈子石和朱筠基本都不去公司，将沈老爷子的东西都搬了过来，一家人一起其乐融融的准备过年的事情。 失联了这么长时间的陈栖迟和沈远瞻在同一天都可以联系上了。 “过年那天回不来，年后应该有两天假吧。” 陈栖迟的声音从放在桌上的扩音的手机里传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不能回来过年，朱筠、陈子石和陈橙都有点失落。 坐在一边的沈老爷子也在神游。 陈橙凑过去，抱着沈老爷子的手小声的贴着他的耳朵说。 “爷爷，远瞻哥哥说他晚上会给你打电话。” 果然听了这句话，沈老爷子笑得一脸褶子，一连说了三句好。 “好，好，好。” 今天早上沈远瞻就给陈橙发了消息，想到沈爷爷，陈橙破天荒给他回了消息。 ‘你尽量回一趟吧，沈爷爷身体不是很好。’ 第44章 · 看了这条消息, 沈远瞻紧抿着双唇，正准备打个电话过去，就被营长叫了过去。 只能急匆匆的回陈橙了一句。 ‘晚点我打电话给你。’ 被叫过去后, 营长说了什么沈远瞻全程没听进去，营长也只当他是这次任务太累没计较, 交代了几件比较重要的事情就让他回去了。 回去的路, 沈远瞻步子很急，满脑子都是陈橙发的消息。 他爷爷如今八十多了，早年的一些原因导致他平时身体本就不好, 如今陈橙这么说必然是很糟糕。 回到宿舍，沈远瞻从抽屉里拿出手机，本来准备直接打给他爷爷，转眼一想，他爷爷肯定不会跟他说实话，但是陈橙会，因为她了解自己。 指尖轻点，沈远瞻最后还是拨通了陈橙的电话。 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清河晚上黑得晚，这时候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夜幕还没降临，沈远瞻的视线不聚焦的落在外面的雪山上，耐心的等待陈橙接电话。 电话被接通，那头传来苍老的声音，听起来欣喜又无力。 “喂，是远瞻吗？” 沈远瞻那句‘橙橙’生生憋了回去。 “爷爷, 是我。” 陈橙的手机开的扩音，时隔这么久再听见沈远瞻的声音, 陈橙都觉得不太真切，眼睛死死的盯着沈老爷子手中的手机，抬头发现沈老爷子看了她一眼，陈橙勉强扯出了一个尴尬的笑。 为了给爷孙俩相处的空间，陈橙起身去厨房喝水，注意力却都还放在客厅里，能隐约听见一些对话。 沈远瞻从他爷爷接通了陈橙的电话的震惊中缓过神，理所当然的以为陈橙这时候还在他家里。 “爷爷，陈橙怎么这时候还在我们家里？” 厨房里偷听的陈橙握住水杯的手一紧，微微探出头，她很好奇沈爷爷会怎么回答。 如果他骗了沈远瞻，那自己要不要跟沈远瞻说实话？说了让他白白担心，隔了这么远，因为工作的性质，他也不是说回来就能回来，不说的话，以后沈远瞻会不会因为这时候连最基本的关心都没做到而后悔？ 她还没纠结出个答案，沈老爷子就在客厅唤她。 “小橙子，我打完了，先回房间休息了。” “哎~好，爷爷你等等我，我扶你。” 陈橙放下手里的杯子，跑出去扶住正艰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沈老爷子。 有了陈橙的搀扶，沈老爷子借了她的力，站起来轻松多了。 这些天相处下来，沈老爷子也没了之前的拘束，至少表面做出了一副心安理得的接受陈家的恩情的样子，因为这才是他知道这才是陈家想要的，但是心里还是仔仔细细将这一笔一笔记得清楚。 把沈老爷子扶进他自己的房间里，陈橙替他掖好被子，还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的床头才关灯出去。 回到客厅，陈橙疲惫的倒在沙发上，身心俱疲，她刚刚走神，居然没听到沈老爷子是怎么回答的，之后如果沈远瞻一直追问这件事情，她该怎么办？ “橙橙。” 陈橙一个激灵坐起来，她这是太想沈远瞻已经出现幻觉了？ 思想越跑越偏，陈橙给了自己脑门一巴掌，收住自己的脑洞，陈橙的身体滑下去坐在地上，伸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上面的屏幕亮着，显示通话三十五分钟，而且还开着扩音。 看着屏幕上‘远瞻哥哥’四个字，陈橙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这个备注是她临时改的，她还是不希望沈老爷子知道她跟沈远瞻之前闹了矛盾的，虽然事情比闹矛盾严重多了。 陈橙取消了扩音，一只手抱着屈起的双腿，下巴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举着手机。 “嗯。”了一声，语气没了之前的坚硬和不耐烦，反而有点像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那头的沈远瞻反而愣住了，笑了一声解释。 “不用纠结了，爷爷都告诉我了，他摔了一跤，现在住在你家，谢谢你陈橙，谢谢你那么及时的过去，谢谢你们的帮助。” 这一声笑听着苦涩极了，陈橙心里隐隐作痛，原本那些压抑住的对沈远瞻的心疼这时候都翻涌而出。 眼眶一热，陈橙伸手接住眼角的泪，她没忍住，说话的时候都带上了哽咽。 “沈远瞻，你别笑了。” 许是听出了了她的哭腔，那边停顿了一下，似是叹了口气，妥协般说。 “好，你别哭。” 陈橙有些懊恼，自己都快20岁的人了，还这么爱哭。 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陈橙拖沓着往卧室走，一只手扣着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紧张又期待的问。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问完陈橙又觉得自己傻，他们那种工作，哪里是自己打算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的？自己这么一说反而显得有点无理取闹了。 “我也不是非要你回来的意思……” “过两天就回，这次执行了一次任务本身就有两天假，但是也只够在路上的，所以可能还得请假。” “好。”听沈远瞻说要回来，陈橙的声音里的雀跃藏都藏不住。 知道沈远瞻要回来陈橙心里还是开心的，虽然她很好奇这一次沈远瞻又去执行了什么任务，但是他们那个工作，她选择保持沉默。 两头都陷入了沉默，陈橙抱着床上的皮卡丘揪它的尾巴，她还不想挂电话，但是不知道说点什么。 沈远瞻拉开椅子坐下，这会儿外面天也黑了，放眼看去这一片雪山上只有他们这一处光亮，营地前的路灯下连只飞蛾都没有。 沈远瞻低下头，空闲的那只手的拇指和食指相互婆娑，小心的问。 “橙橙，你身体好点了吗？” 距离陈橙生病的事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他这关心来得太迟，偏偏联系上陈橙的第二天他就被外派执行任务了，一直到今天才回来。 他自私的希望陈橙能够理解他，但是又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不配。 “远瞻，小橙子真的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姑娘，如果你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就别耽误人家了。” 刚刚沈老爷子最后交代的那句话也一直在他脑海中回荡。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他不想，他不想放弃陈橙，不想放手。 陈橙没想到过去了了这么久沈远瞻还会提那件事。 “早就好了。” “好了就好。” “嗯。” 又沉默了，陈橙心里有点气，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积极的去找话题，可是她现在不想主动了。 “没事，我就挂了。” “别！”沈远瞻急了，直接站了起来，不再纠结，这一次执行任务他想通了很多事情，比如他不能没有陈橙，他没有办法忍受余生没有她，所以这一次就让他自私一点吧。 “橙橙，等我回去了，你可以跟我谈谈吗？” 他不是已经做出决定了吗？还要谈什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谈的？” 陈橙说这话的时候，死死捏紧拳头，指甲都镶进了肉里，钻心的疼。 “算我求你。” …… 沈远瞻究竟什么时候回来一直没个准信，那天晚上陈橙也没给他明确的回答。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昨天沈远瞻打电话过来说假没请到，沈老爷子虽然失望，但是他以前也是军人，所以也可以理解。 一个年过得有点冷清，陈栖迟没回来，以前过年还有陈橙跟他拌嘴，今年只有陈橙一个人，她嘴皮子都说起泡了，还是显得十分冷清。 陈家的亲戚少，年后基本不用走亲戚，陈橙心安理得的窝在家里陪沈老爷子，那些高中同学的邀约都被她拒绝了。 今天阳光好，陈橙把沈老爷子平时用的棋盘摆到阳台上，一老一少正下得起劲，在厨房做午饭的朱筠跑过来指使陈橙干事。 “陈橙，你去帮我买一袋盐上来。” 年后他们给家里的阿姨们放了假，朱筠也没去上班，每天留在家里做到照顾沈老爷子。 陈橙嘴一撇，抱着沈老爷子撒娇。 “爷爷，我妈回来了天天指使我干这干那。” 朱筠拿着锅铲翻了个白眼回到厨房，她锅里还有菜，没时间听陈橙抱怨。 沈老爷子伸手轻轻戳了戳陈橙的额头。 “你呀！天天窝在家里缠着我这个老东西，也不出去运动运动，我看你妈做得对。” “爷爷~” “去吧。” 陈橙心不甘情不愿的拿着自己的小包包下楼，外面那么冷，她干嘛要出去呀？ 一路上陈橙跑得飞快，只要她跑得够快，寒冷就追不上她，跑进超市，陈橙跺了跺脚，真的冷。 找到卖盐的柜台，陈橙选择恐惧症又犯了，这么多盐，买哪种好？ “哪种盐对老人好呢？” 陈橙一边嘀咕，一边拿着一包盐看成分。 看完后陈橙放下手里的盐，手伸向旁边那一包，和一只手撞了个正着。 碰上的那一瞬间陈橙像触电般收回手，好冰。 那只手的主人怔愣了一下，手顿住，陈橙打量了一眼那只手，十分修长匀称，但是长了很多冻疮，又红又黑，还有皲裂的地方。 一看就知道这只手的主人吃了很多苦，有点像农民工的手。 这样好像搞得很嫌弃人家，陈橙摸了摸鼻头不好意思的回头跟手的主人道歉。 “对不起，我……沈远瞻！” 最后三个字，因为激动，陈橙直接破了音。 “嗯，那么激动做什么？” 沈远瞻收回手，把手揣进兜里藏住。 陈橙的视线一直紧紧黏着他的手，上次见面的时候冻疮明明没有这么多，皮肤也没有皲裂，这人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呀？ 第45章 · 被陈橙盯着, 沈远瞻放在兜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抽出手拿起一包盐递给陈橙。 “这袋吧, 爷爷一直吃这种盐。” 陈橙抬头，盯着沈远瞻的脸, 眼里的打量毫不掩饰。 他又黑了好多, 眼下是明显的青黑，嘴唇干裂，像是一个在边寒苦地迷途的旅人。 对呀, 他就是生活在边寒苦地，只不过不是旅人而是为了守卫国家的军人。 被陈橙赤裸的视线看得不自在，沈远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搭在眼下的青黑上，伸出的手收回来，一只手还揣在兜里，一只手的食指扣弄盐袋。 “你到底多久没有好好休息了？这么大的人了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吗？你把自己搞得这么惨，是想博取谁的同情？你就不怕爷爷担心吗？永远都那么不管不顾。” 陈橙越说越激动, 眼眶一热，眼泪居然没憋住直接哭了出来。 眼泪一流出眼眶，陈橙就伸手去擦，想着自己每一次在沈远瞻面前都那么爱哭，陈橙擦眼泪的手带了力，白白净净的小脸不一会儿就变得通红。 她胡乱擦脸的手被沈远瞻握住，指尖冰凉的感觉让陈橙冷静了些，眼泪止住, 她听见沈远瞻说。 “想博取你的同情。” 陈橙愤恨的甩开他的手，掌心温软的感觉消失, 沈远瞻心里有种空荡荡的感觉。 夺过沈远瞻手中的盐，陈橙气冲冲的往收银台走，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沈远瞻这么有心机，他真的知道该怎么让她心疼。 看着路过自己的陈橙，沈远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自己好像又做错了，那句话也不过是逗陈橙的，沈远瞻心中懊恼，自己为什么总是能把事情搞砸呢？ 被拉住的陈橙回头，语气不善的吼了沈远瞻一句：“干嘛！” 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被陈橙吼，沈远瞻有一瞬间的怔愣，转眼又笑了出来，陈橙发脾气总比冷漠好。 “等等我，我想给叔叔阿姨买点东西。” 陈橙的嘴唇一张一合，‘我爸妈不需要。’这句话被她吞下，换成了。 “我妈还等我买盐回去做饭。” 沈远瞻有点震惊的问：“你做饭？” 他和陈橙认识这几年，在他的记忆里，陈橙好像不会做饭呀。 “这么震惊干嘛？我做饭不行呀？” 被沈远瞻质疑，陈橙不服气又不满意的回怼。 沈远瞻松开陈橙的手臂，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没……” 她记得沈远瞻好像没有这个小动作的，反而好像自己心虚的时候会摸鼻子，他不会是学的自己吧？ “我妈做饭，我买盐。”陈橙心不甘情不愿的解释，总觉得这样就被沈远瞻看扁了，他本来就觉得自己这不行那也不行。 沈远瞻还不知道自己被误会了，只看见陈橙气鼓鼓的抿唇，两颊也微微鼓起，怎么好像更生气了？不过好可爱，不知道戳一下会不会漏气。 忍住戳陈橙脸的冲动，沈远瞻走到她身边，偏头对陈橙说。 “那我先把你送回去再来买。” 陈橙没拒绝，走在前面付钱，沈远瞻就乖乖的跟在她身后。 回去的路上，陈橙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她想起读高中的时候沈远瞻送她去上学的那天早上，那时候他因为不知道路，所以也跟在她身后。 那时候她怀揣着不为人知的少女心事，一颗心怦怦乱跳，最平常的走路，她都花费了十二分精神，生怕自己因为紧张而同手同脚。 现在她也会有一点紧张，但是更多的是有恃无恐。 沈远瞻跟在陈橙一步之遥的身后，两人在宣城发生的那些事情历历在目。 最初他还不知道朋友的妹妹对自己产生了想法，只觉得如果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妹妹，一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现在不一样了。 眼前这个人永远不会成为他的妹妹，如果有那么一天将会是对他一生的诅咒。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陈家，沈远瞻没进去，陈橙把盐放到厨房又出了门，也没提沈远瞻回来的事情，只是说今天不在家吃午饭了。 朱筠追到门口给她围好围巾，又塞了好几个暖宝宝给陈橙，才让她出门。 这个小区一层楼两户人家，陈家直接买了一层，将两套房子打通，所以沈远瞻现在电梯口等陈橙的时候也没遇到别的人。 陈橙进门后沈远瞻将手拿出来揉搓，眼睛四下打量，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过来了，但是每次过来都还是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大，有钱人家的走道都有空调。 陈橙出来的时候，沈远瞻正对着两只手哈气，试图让自己冰凉的手变得暖和。 听见开门声沈远瞻抬起头跟陈橙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对上陈橙的视线，沈远瞻慌乱的把自己的手揣进兜里，冲陈橙尴尬的傻笑。 心里泛起一丝一丝的疼痛，陈橙咬了一下唇瓣，走过去站在沈远瞻面前，抓住他的手腕想把他的手扯出来。 沈远瞻也用了力，抿唇盯着陈橙的发顶，他记得陈橙以前很喜欢他的手，还夸过他的手好看，现在成了这幅模样，他下意识的不想让陈橙看见。 扯不出沈远瞻的手，陈橙气得抬手就给了他胸前一巴掌。 “把两只手拿出来！” 沈远瞻倔强的扭头，余光注意着陈橙的脸色，陈橙仰头看着他，又想给他一下，手腕在半空中被沈远瞻握住。 “打得自己手不疼吗？怎么出门也不带手套。” 在认识陈橙之前，沈远瞻就知道她怕冷，每次到冬天，陈栖迟都会在宿舍说，不知道他那么怕冷的妹妹要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什么人呀！自己挨打，反而来关心打人的人手疼不疼？陈橙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但是心里的郁结也消散了不少。 沈远瞻从外套里面的兜里掏出手套，小心仔细的给陈橙带上，生怕自己冰凉的手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 陈橙也不挣扎，视线从沈远瞻眉脚的伤口滑到他微敛的眼睛，最后落在他为自己带的手套上。 手套戴在她手上一点也不合适，很大，而且还是很丑的样式，不过跟沈远瞻的手相反，很暖和。 沈远瞻的手刚收回去，陈橙就扯下了一只手套。 看着她的动作，沈远瞻垂在两边的手指尖微微蜷缩，眼里的光暗淡下去，她嫌弃自己，心脏不自觉的泛疼，沈远瞻的眼角泛红。 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手被温暖的感觉包裹，低头看见陈橙不知道在手里涂了什么，两只手包裹住他的双手，小心翼翼的揉搓。 温暖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心里，把他那些伤心赶走，陈橙的手小小的，皮肤细腻白皙还很温暖，和他的手形成了很显明的对比。 这一次沈远瞻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贪婪的希望陈橙能握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把护手霜给沈远瞻抹匀，陈橙松开了他的手，又把兜里的暖手宝递给他，自己戴好沈远瞻给她的手套，嘴里念念有词。 “先给你用用我的护手霜，一会儿带你去买男士的，然后再给你买点涂脸的，你这身衣服也得换，免得爷爷看了伤心。” 说完陈橙还上下打量了沈远瞻一眼，其实她没说的是，看到沈远瞻这样，她也难受。 沈远瞻认真听她说完，捏紧了手里的暖手宝，乖乖跟在陈橙的身后。 电梯里陈橙贴着门站着，沈远瞻现在她身后，仗着陈橙现在看不见自己，视线肆无忌惮的从陈橙的发顶一路滑到她脚上的雪地靴上。 末了低头笑了一下，或许这个傻瓜自己不知道她面对自己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把所有的好都给他，也正是这些好，让之前的他有些有恃无恐了。 在很多不经意的时候给她造成了伤害。 这会儿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看着数字越来越小，到第二层的时候沈远瞻轻声开口。 “陈橙，对不起。” 这句话他说得小心翼翼，也带着试探。 背对着他的陈橙背影明显僵了一下，然后又慢慢放松，在电梯门即将打开的时候说：“沈远瞻，我现在还不想谈这些事情。” 沈远瞻知道她说的谈什么，这是对他之前那个电话的回答。 深吸两口气，压抑住心口的疼痛，沈远瞻跟着陈橙身后走出电梯。 没关系，现在不想谈，他可以等到她想谈的时候。 陈橙目标很明确，带着沈远瞻先去买了一点简单的护肤品，然后又带他去买了一件新衣服。 沈远瞻去试衣服的时候，把外套递给陈橙，她自然的接过。 抱着沈远瞻的衣服，陈橙找了个地方坐下，外套是沈远瞻刚脱下来的，还带着温度，她伸手捏了捏衣服，里面的羽绒都缩到了一块，这要怎么保暖？ 在宣城还好，她真的不敢想沈远瞻在清河穿着这衣服要怎么熬。 沈远瞻模样长得极好，虽然黑了几个度，还有点高原红，但是影响不大，反而比以前更有男子气概了，一路过来不少女生盯着他看。 他换好陈橙给他挑的衣服出来，在镜子前看了一眼，很合适。 “挺好的，就这套吧。”陈橙的声音从他身后想起，沈远瞻看着镜子，陈橙从他身后探出头，两人在镜子里对视了一眼。 只是一眼，陈橙迅速收回了目光。 第46章 · 这一次她没抢着付钱, 不到半天的时间她就察觉到了沈远瞻不一样的地方，从前他从来不会这么自卑。 所以买衣服的时候她也选了一家平价店，现在沈爷爷吃药要钱, 定期去医院检查也要钱，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全靠沈远瞻撑着。 考虑到了这些, 陈橙带他去给自己父母也买东西的时候完全没有为他省钱的意思, 一直到现在，她还是想好好呵护他的自尊心。 买好了东西，陈橙才给朱筠打电话说沈远瞻回来的事。 隔着电话陈橙都感觉到了她妈妈有多开心。 “好好好, 你快带远瞻回来，你爷爷都想死他了，我一会儿叫你爸爸也早点回来。” “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陈橙回头发现沈远瞻正站在一家手机店前。 “怎么了？”陈橙走过去问道。 沈远瞻苦笑了一下说：“我要买一个手机，手机在火车上丢了。” 丢了？陈橙十分惊讶，消化完这件事陈橙陪沈远瞻看手机，说是陪, 其实她就是找了个地方坐下玩手机，不过注意力都在沈远瞻身上。 进店之前陈橙才知道原来沈远瞻在回来的路上太困了，睡死过去，手机才会被偷。 他是军人，警惕性比常人要高，小偷能偷走他的手机说明沈远瞻一定是累很了，才会一点都没察觉。 烦死了，为什么沈远瞻总是让人这么心疼啊！陈橙烦躁的对着空气舞了一套, 气呼呼的靠在椅背上，视线黏着沈远瞻。 店员对沈远瞻这个帅哥都很热情, 有空的女店员都凑了过来，沈远瞻有意无意的隔开与她们的距离。 不知道她们是看到了什么，都惋惜的走开，最后只剩下原本接待他的那位店员。 陈橙的视线实在太炽热，沈远瞻一直觉得如芒刺背，回头看了陈橙一眼，对方在跟他对视的那一瞬间，哼了一声偏过了头。 他又做错了什么？沈远瞻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过头，沈远瞻心不在焉的指了指店员手里的那一款手机。 “就这个吧。” 他在这些方面一直不讲究，能用就行，现在陈橙这样子，他更没有选手机的心情。 他跟着店员去付钱，陈橙掏出手机给袁之雅发消息。 她旁边围过来一群女店员，凑在一起说悄悄话，陈橙对她们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脚尖用力，准备把自己的椅子往后挪挪。 但是她们好像在讨论沈远瞻，陈橙脚尖的力量收回，身体还向前倾了倾，一双耳朵竖起。 “真的可惜了，那么帅的男生结果是干工地的。” “对呀，那双手原本应该很好看吧？” “如果我有钱，我就包养他，可惜我没钱。” 陈橙听到这里就坐不住了，站起来冲到她们中间，双手抱胸，高傲的仰头斜视她们。 “干工地的？你才是干工地的！再说了，干工地的怎么了？靠自己的双手吃饭，你有意见？还包养，从现在开始你要好好考虑考虑，你能不能养活你自己了。” 恰好说沈远瞻是干工地的和要包养他的人是同一个，陈橙轻蔑的上下打量她。 就这？还好意思嘲笑沈远瞻？她知不知道她现在平安喜乐的生活都是沈远瞻他们这个群体牺牲了青春，甚至牺牲了命去换的？还想包养她看上的人？很好，把她的雷点踩了个遍。 被莫名其妙窜出来的女生好一阵冷嘲热讽，那个店员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你什么意思？”问完那女人又觉得好笑，不会是哪里来的中二少女，当这个商场是她家吧，一会儿不会还说要开除她吧？ 旁边的人都被这边吸引了目光，沈远瞻也看了过来了，从他的角度看过来，陈橙一个人被三个人围在中间，似乎是起了争执。 “不好意思。”他跟为他服务的店员说了声抱歉就走了过去。 他正想把拉过陈橙把她护在身后就听见她说。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呀！你在这里工作不会不知道这个商城姓陈吧？” 那个店员听了陈橙的话非但不害怕，还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了，小妹妹成年了吗？少看点电视剧，对脑子不好。” 陈橙没生气，沈远瞻倒是站不住了，将陈橙拉到自己身后，高大的身躯挡在她面前。 被沈远瞻一扯，陈橙毫无防备，抓着他的外套才稳住了步子。 这个角度，她抬头只能看见沈远瞻的后脑勺，刚刚的气势都不见了，双颊绯红的低下头。 之前她太冲动了，一心只想给沈远瞻撑腰出气，都忘了他本人就站在不远处，他是不是都听到了，他会不会误会自己平时就是这么爱仗势欺人的人呀？ 算了，误会了就误会了吧，反正他们之间也不可能有别的了。 身后的小姑娘一直没动静，沈远瞻偏头说：“愣着干嘛，给你爸打电话。” 陈橙不明所以的问。 “嗯？给我爸打电话干嘛？” 沈远瞻回头无奈的揉了揉陈橙的头发。 “你不是说要开除她吗？” 两人一唱一和，那个店员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不会是真的吧？ 陈橙眼睛扫了一眼四周，用只有两人能看见的动作扯了扯沈远瞻的衣袖。 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沈远瞻弯腰把耳朵贴近陈橙。 陈橙咬唇低声说：“我爸哪里知道他的商城还有这么一个店呀？” 沈远瞻挑眉，他还以为陈橙要说她是吓唬人的，没想到这还真是她家的。 沈远瞻学着陈橙的样子，盯着她的眼睛说。 “你让你家给商城负责人打电话不就行了。” 陈橙眼里一亮，对呀，她怎么没想到。 “等着。” 不想太高调的炫富，陈橙走出店才打电话，店里的人想追出去都被沈远瞻拦住。 店长是个会看脸色的，他们这么认真，演戏也不至于演到这种地步，八成是真的。 “这位先生，不好意思，都是我们的错，你看……” 店长是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满脸堆笑的推开人群走到沈远瞻身边，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大家都懂。 沈远瞻一脸为难的说：“我都听我女朋友的。” 他一句话刚说完，周围开始窃窃私语。 “不会真的是包养吧？” “难怪那个女生那么生气。” “看起来好像还没成年，真会玩呀。” …… 议论的话越来越离谱，沈远瞻不满的皱眉，这走向怎么这么奇怪？ “我们是正经男女朋友。” 他这解释在别人听来十分无力，觉得他不过是顾及自己男人的面子才这么说的。 “是是是。”店长应和。 沈远瞻没搭理她，攥紧拳头压抑怒火，他不该因为一时私欲就说他们是男女朋友的，难道在别人眼中他们就这么不般配吗？ “怎么了？” 打完电话的陈橙进来又看见他们对着沈远瞻指指点点，之前那些话沈远瞻都没生气，这会儿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他的脸色很难看。 听到陈橙的声音，沈远瞻只觉得一股名为委屈的情绪从心底溢出，他回头用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可怜巴巴的语气说。 “没怎么。” 他垂着头，想拉着陈橙离开。 他这很显然是受了委屈，陈橙抽回手想找她们算账，一再欺负人，这就是他们开门待客之道？ “你们说了什么？” …… 没人回答，陈橙也不着急，拉着沈远瞻在桌子旁坐下，刚刚她已经给她爸打电话了，她可是一点都没夸张，把事情的始末说得清清楚楚。 这是她第一次拼爹，别说还挺爽。 “橙橙，算了，回去吧。” 沈远瞻不想在这里多待，他不想让陈橙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但是陈橙这一次异常坚持，有她在就不会让沈远瞻受一点别人的委屈。 “只有我能欺负你，别人不行，你放心，他们这家店今天必须关门！” 这句话让沈远瞻眉心一跳，莫名想起大学的时候，他们无意间知道了陈栖迟的家室，有个室友就常常调侃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陈总，天凉了，有个公司该倒闭了。” 每次听到这句话，陈栖迟都会追着那个人打。 鬼使神差的，沈远瞻贴近陈橙，问她：“是因为天凉了吗？” “天凉了？什么鬼？”陈橙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难道是清河的低温让沈远瞻的脑洞也变大了？ 回过神，沈远瞻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直起身体低头摆弄新手机。 “没什么。” 陈橙更加迷惑了，她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沈远瞻了。 商城的负责人来得很快，这件事店长想把责任全都推给说要包养沈远瞻的那个女店员。 到了这个地步，那个女店员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将每个人说了什么话都一字一句说了出来，她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她每说一句，陈橙的脸色就黑一分。 她不想再听，第一次在外面发脾气，用尽全部的力气吼了一句：“够了！” 陈橙发火了，负责人的心脏都抖了抖，平时这家店收到的投诉就多，但是店长是他的老同学，所以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她们却舞到了大小姐面前，如果追究下来，他都别想跑。 “小姐。”他一个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这时候都不得不向陈橙低头。 陈橙收敛住脾气，眼皮都不抬，握着她们刚刚给她倒的水，心里把这位负责人骂了八百遍，你才是小姐！ “朱总，这声小姐，我可担不起，刚刚你过来的时候把这个店的业务情况也都带过来了，我就想问问，这么多投诉，为什么这一批人，一个都没换掉。” 边说陈橙边抬眼打量这时候都变得老实的人，她只是对她爸的公司不感兴趣，但是不代表她看见了，还会允许别人损害她家的利益。 第47章 · 被叫朱总的人表面笑呵呵, 心里早就把陈橙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祖宗骂了个遍。 ‘不就是自己爸爸有几个臭钱，这个臭丫头居然敢骑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心中再不服气，面上还是一幅讨好的模样。 “都是我的疏忽, 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的。” “嗯。”陈橙满意的点头，站起身走到朱总身边, 一改之前的态度, 像是对长辈一样。 “我自然是相信朱总可以处理好的。” 打一巴掌再给颗糖，这是她爸爸在家里聊到工作的事情都会跟她和她哥说的一个道理。 处理完这里的事情，陈橙扯了一把还坐在一边津津有味的看戏的沈远瞻。 “远瞻哥哥, 回家了。” 许久没听到‘远瞻哥哥’这个称呼，沈远瞻吓得腿都有点发软，自己看戏也错了？ 这都不知道是回宣城后沈远瞻第几次自我反省了，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自己错在哪里，沈远瞻只能乖乖跟在陈橙后面，夹着尾巴做人。 到门口的时候，陈橙回头像是才想起什么一样，对店里丧着脸的一群人说。 “对了, 他”陈橙指了一下沈远瞻，“他爷爷是我们家十分尊敬的客人，是座上宾，不是你们口中的那种关系。” 店里的人面面相觑，沈远瞻因为她这个解释脸色都苍白了两分。 她这句话是说给那些人听也是说给自己听，陈橙在责备他说两人是男女朋友那件事，她连在别人面前做戏都不愿意。 商城发生的事朱筠也知道了，叫了家里的司机来接他们。 一路上两人都十分沉默, 车里只有陈橙时不时和司机搭话的声音。 到家后司机想帮他们把东西提上去，沈远瞻抢先了一步, 提着东西说：“不用麻烦您了，我们自己上去。” 两只手都没抓到东西，司机尴尬的收回手。 “好，陈小姐，那我先下班了。” 陈橙点头：“好，路上小心。” 跟司机道完别，两人一起等电梯，上去的时候电梯里一直有人，出了电梯沈远瞻才有机会问陈橙。 “为什么？” 陈橙脚步顿住，回头直视沈远瞻的眼睛，眼里没了之前的温和，说出来的话也字字诛心。 “沈远瞻，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的人是你，你明明可以跟别人说你是我哥哥，偏偏要撒那种谎，我有什么义务陪你撒谎？” 凭什么，凭什么你想跟我和好就和好，想拒绝就拒绝，想在一起就在一起？ 沈远瞻提着礼品的手咔吱作响，眼中的光一寸一寸的暗下去。 “那为什么又要对我这么好？还这样袒护我？” “因为你是爷爷唯一的亲人，因为你是哥哥的朋友，因为你曾经接送我上学，仅此而已。” “真的吗？” 真的两个字，陈橙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承认后面这句话不过是气话，可是上一句不是，她又不是他养的宠物，不会让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都盯着对方的眼睛，生怕错过一点对方的情绪。 “两个怎么站在外面不进去？” 陈子石走出电梯就看见两人似乎在对峙，出口打破了这紧张的氛围。 见到突然出现的陈子石两人都有点慌乱，还是沈远瞻先冷静下来，转过身朝陈子石鞠了个躬。 “叔叔好。” 别看他表示淡定，内心忐忑得很，许是他对陈橙心思不单纯，现在见陈子石也总是觉得十分心虚。 陈子石被沈远瞻这么一个大礼吓了一跳，忙扶住他的肩膀。 “不用这么客气。”转头又责备陈橙，“远瞻哥哥来了也不请他进去坐，刚刚是不是还在跟人家吵架？” “我……”陈橙看看陈子石又看看沈远瞻，气得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转身去开门。 陈子石皱了皱眉，都是他们把女儿宠坏了。 沈远瞻盯着陈橙生气的背影，开口替她解释。 “叔叔，是我惹陈橙生气了，是我的错。” 从他第一天来陈家，每一次他和陈橙之间氛围不对，挨骂的那个人一定是陈橙，明明是家里受宠的小女儿，却一再因为自己被骂，她肯定觉得很委屈吧。 事情到底是怎样陈子石也不知道，之所以斥责陈橙，不过是因为陈橙是自己的孩子罢了，他拍拍沈远瞻的肩膀示意他不用在意。 “哎，都是我们把她宠坏了，你不要计较。” “没有，陈橙很好。” 正在换鞋子的陈橙完全不知道身后两个男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只觉得沈远瞻还挺绿茶的。 得知沈远瞻回来了，沈老爷子一直等在客厅，听见陈子石和沈远瞻交谈的声音，缓缓站起身，那景象像老电影一般。 沈老爷子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沈远瞻也看见了他，看着许久没见的艰难抚养自己长大的老人，沈远瞻鼻头一酸差点哭了出来，大半年的时间在他爷爷身上像是走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原本坚挺的背变得弯曲，连眼睛都不似他离开的时候那么清明。 他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到嘴边的只有一句。 “爷爷，我回来了。” 朱筠听到动静也从厨房跑出来，陈橙和陈子石都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的看着这爷孙俩。 沈老爷子现在杵着拐杖都不能久站，身体一半的重心都靠在沙发上。 这个时候也许他应该叫沈远瞻赶紧到跟前来让他好好看看，甚至可以把他抱在怀里问他的宝贝孙子过得好不好。 但是他一辈子几乎没有做过这种事，他的感情太含蓄，只能颤抖着手，眼中含着强忍的泪花点点头，嘴里不断说着。 “好，好，好……” 到了这时候陈橙那些气也都烟消云散，她挪动两步靠近沈远瞻，偏头对他说：“还不赶紧去陪陪爷爷，傻站着干嘛。” 说罢还接过了他给自己父母买的礼物。 沈远瞻点头，走过去扶着沈老爷子坐下，朱筠和陈子石都默契的给沈远瞻和沈老爷子独处的机会，顺便还把陈橙叫到厨房帮忙。 想了念了那么久的孙子此时此刻就坐在自己面前，沈老爷子都觉得有点不真切。 “回来前，怎么都不打个电话？” 沈远瞻打开沈老爷子的保温杯看了一眼，里面已经没水了，他起身倒水。 “路上的时候手机被偷了。” 听了他的解释，沈老爷子心里反而不放心了，谁被偷东西，他孙子都不该，他不是这么不小心的人。 “怎么这么不小心？” “路上太累了。”沈远瞻说得轻松，把火车上发生的事情一笔带过。 去廊坊的火车上，前半段他遇见一位母亲艰难的带着两个孩子，还是买的站票，他就把座位让给了她们，回来前三天他一共也就睡了几个小时，等她们下车后，沈远瞻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疲惫感瞬间席卷而来，他闭着眼睛就沉沉睡了过去。 累，是他们这一行是很正常的，沈老爷子心里关心他又不知道怎么表达，两人又聊了点他工作上的事情。 沈远瞻在能说的当中挑了点好的跟他说。 沈老爷子越听越满意。 “嗯，挺好的。”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又缓缓开口。 “这一次，如果不是小橙子，我这把老骨头估计就交代在家里了。” 说起这件事沈远瞻现在都还觉得心有余悸，攥紧拳头，眉头紧皱，愧疚的说。 “我知道。” “我摔倒后也是陈家的人在照顾我，陈橙为了照顾我还学会了做饭。” 他爷爷这是在敲打他，沈远瞻都懂，他躲开沈老爷子的视线不接话，是逃避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他这个样子沈老爷子就觉得来气，拄着拐杖在地上猛敲了两下，气息都喘不匀了，恨不得跳起来打他，压抑着声音吼他。 “你！你今天跟我说清楚，你对人家小橙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没那个意思，就说清楚，不要耽误人家。” 沈远瞻赶紧站起身给沈老爷子顺气。 “爷爷，你消消气。” 沈老爷子生气的抚开他的手，沈远瞻又死皮赖脸的贴上去。 在厨房听到动静的陈橙下意识想跑出去，被朱筠拦了下来。 “妈。”陈橙不解的叫了一声朱筠。 朱筠只当陈橙是不放心沈老爷子的身体，开口解释。 “没叫你，你就别出去，有什么事都让他们爷孙自己解决，你放心，你远瞻哥哥有分寸。” 陈橙看了眼自家老爸，陈子石也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也不知道沈远瞻跟沈老爷子聊了什么，吃饭的时候两人之前的气氛完全看不出来刚刚吵过架，虽然是沈老爷子单方面的。 吃饭的时候沈远瞻还陪陈子石喝了点酒。 “远瞻你尝尝，这是陈橙做的。” 朱筠给沈远瞻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这就是宣城很家常的菜。 沈远瞻放下酒杯，双手捧着碗接住辣椒炒肉，看起来色香俱全，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他记得他第一次来陈橙家的时候，陈橙还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父母不在家也是陈栖迟做饭，她连洗碗都不会，如今学会这些都是为了照顾他爷爷。 真是越想沈远瞻越觉得自己混蛋，自己之前怎么能做出那么混账事，说出那种混账话。 他还在盯着碗里的辣椒肉发呆，头顶传来一道炙热的视线，他抬起头就对上了陈橙期待又紧张的目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不自觉的朝陈橙笑了出来。 第48章 · 对面的小姑娘对上他的视线, 原本期待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最后在慌乱中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就转过头去。 陈橙这小傲娇样让沈远瞻心头一软, 低头尝了一口碗里的辣椒肉。 陈橙埋头吃饭，眼神总往沈远瞻这边飘, 视线紧紧跟着他手上的筷子。 看着他吃了辣椒肉, 顶着他的嘴慢慢的嚼，陈橙整个心都提了起来，仿佛沈远瞻现在嚼的不是辣椒肉, 而是她的肉。 沈远瞻细细品尝完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才说：“很好吃，肉炒得刚刚好，辣椒有辣味但是又不会太辣。” 说完笑眯眯的看向陈橙说：“小橙子很有做饭的天赋。” 陈橙嘴角情不自禁的高高翘起，又努力压下，只能埋头吃饭。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饭桌上其他三人都没感觉到。 朱筠瞧陈橙不搭话，她乐呵呵的嗔了沈远瞻一眼。 “哎哟，太夸张了, 陈橙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的。” 说着又给沈远瞻夹了一筷子辣椒炒肉，沈远瞻接过，看着陈橙的发顶。 “没有，真的已经很好了。” 朱筠一双眼睛都笑没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夸，她比陈橙本人还开心。 一旁跟沈老爷子对酌的陈子石虽然没看这边，但是还是笑出了声，看起来是因为沈老爷子说的话才笑, 实则是因为陈橙而骄傲。 沈老爷子端着酒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他身体不好不能喝太多酒，他的酒杯都是陈子石专门去买的，满满一杯喝到嘴里也只有很小一口。 沈老爷子爽快的喝了一杯，放下杯子的时候看了一眼他那不争气的孙子。 也不知道这个傻小子品出味没有，辣椒炒肉可是他最爱吃的菜，也是陈橙最拿手的一道菜。 桌上的人心思都很活络，情绪也很高涨，唯独被沈远瞻夸的陈橙，她一双眼睛放空，低头木讷的戳着碗里的饭，莫名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站起身对桌上的人说。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 一句话让饭桌上的氛围一下就冷了下来，三双眼睛都看向她，沈远瞻皱眉敛目，虽然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陈橙不开心的事，但是总归都是他的错。 陈子石看看陈橙又看看她只吃了一半的饭。 “陈橙！”他收起脸上的笑，严厉的叫了一声陈橙，对于他这个小女儿他一向没有什么要求，只要她品德不坏就行，而勤俭节约是他从小就教陈橙的，也一向这么要求她。 所以陈橙和陈栖迟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享受过家里司机接送之类的富家孩子的待遇。 “爸，我有点不舒服，我吃不完了，对不起。”陈橙乖巧的站在那里低头道歉。 她是早产儿，也是朱筠花了大半条命才生下来的，从小就疼得紧。 这会儿听陈橙说身体不舒服，朱筠立马就坐不住了，站起来就要给陈橙量体温。 “肯定是今天冻着了！陈子石！你也是，陈橙说了她不舒服，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陈子石是个妻管严加上心疼陈橙，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默默起身帮朱筠找体温计，沈远瞻也过去帮忙。 原本都在吃饭的人，除了腿脚不方便的沈老爷子都在为了她忙活，沈老爷子帮不上忙，也是担忧的看着她。 今天所有人的反应都在陈橙的意料之中，过去的近二十年里的每一次也都是这样，只要她说一句不舒服，全家人都得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许是因为心情本就不好，曾经已经适应的事情，今天让陈橙觉得十分窒息，他们的爱将她紧紧包裹，让她喘不过来气。 她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她也很坚强很独立，但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放手，她就是被他们死死拽在手里的风筝。 不让她脱离他们的保护，不让她成长，也许沈远瞻说得没错，她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是拖油瓶！是所有人的包袱！ “够了。”陈橙无力垂头，低声说了这两个字，但是没有一个人听到。 朱筠找到体温计就要过来给她量体温，沈远瞻拿着一包感冒灵打算泡给她喝，陈子石拿着手机打算叫私人医生过来。 为什么不听我说话呢？所有人都不听我说话，都只会做一些自认为对我好的事情，从来都没人问过我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从来没在家里发过脾气的陈橙，第一次跟随自己内心的想法红着眼睛，声音嘶哑的吼了一句。 “我说够了，我受够了，不要再为了我忙活了，我只是有一点累，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让我觉得非常窒息！” 吼出来，陈橙觉得积压了好多年的情绪都得到了宣泄，她从来没觉得这么畅快过。 所有人都愣了神，呆呆的看向她，沈远瞻最先反应过来，放下手中的东西，扶着自己爷爷去了沈老爷子的房间。 今天陈橙情绪不对劲，可能跟他没有关系，这时候他们还是避嫌的好。 关门声响起，陈子石和朱筠才回过神，陈橙虽然有时候也会调皮，但是从小到大没有跟他们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从小到大谁看了陈橙不夸她一句乖巧？今天这是怎么了？ “橙橙，你别吓妈妈。”朱筠小心翼翼的靠近陈橙，她还没碰到陈橙就被陈橙躲开。 扑了个空，朱筠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陈子石上前扶住朱筠的肩膀，放轻语气跟陈橙说话。 “陈橙，爸爸希望你们坐下来冷静的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我和妈妈都会认真听你说的。” “真的会认真听我说吗？”陈橙摇头，不相信的问。 “当然。” 陈橙苦笑着摇头，眼角的泪被甩飞：“不，你们不会。” 不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陈橙把憋了很久的心里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有一个人跟我说，我是负担是包袱，我当时很生气，现在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我就是，我不过是做了一个菜，老把你们骄傲的。 其实，我这次去霁安生了很严重的病，哥哥因为工作的原因不能照顾我，只能拜托雅雅照顾我，这一次生病，我才发现自己有多么废物，雅雅什么都会，而我像个废人一样。” 听陈橙说她之前生了很严重的病，朱筠上前一步就要打断陈橙的话，打算好好问问她生病的事，陈子石拉了朱筠一把，安抚的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继续听陈橙说。 一口气说了太多话，陈橙停下来缓了缓继续说。 “我知道，我是废物，大部分错都在我，可是你们真的没有错吗？” 说到这里，陈橙已经哽咽到说不出来话，豆大的眼泪一直往下流。 “你们总是把我保护得很好，难道你们不觉得你们过界了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廊坊你们安排了不止一个人吧，只要我出一点点事，他们就会立马赶到我身边。我轻轻咳嗽一声，你们搞得像世界末日了一样。 你们从来没有想过要放手，我已经长大了呀，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意识不到这件事情呢？你们都还是把我当小孩子，如果不是爷爷生病，你们都还是连厨房都不让我进去。 你们就没想过，万一，万一爸爸破产了，我会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吗？” 磕磕绊绊把这段时间憋在心里的话说完，因为哭得太狠陈橙一直打哭嗝。 原本被陈橙说得愧疚又难受的两夫妻，听到陈橙说的最后一句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看着陈橙忍不住都笑了出来。 她这么认真，他们还笑，陈橙瞬间觉得自己真的一点面子都没有，偏过头狠狠的擦脸上的眼泪，也没了哭的欲望。 朱筠忍住笑上前一步拉住陈橙的手，捏着衣袖替陈橙擦眼泪。 “橙橙，妈妈很感谢你今天能跟我们说这些，你说的这些是爸爸妈妈忽略了，以后我们会多多从这些方面考虑事情，爸爸妈妈也会尝试去放手，但是我们橙橙也不许再说自己是废物是包袱了。” 原本已经压下去的委屈因为有了人安慰又翻涌出来，陈橙嘴巴一撇又哭了出来。 这刚哄好怎么又哭了？朱筠急得给了她身后的陈子石背上一巴掌。 “你快点也说点什么呀！” 老婆都发话了，陈子石挪着步子上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大半辈子的男人，这时候闹了个大红脸。 父爱跟母爱差别很大，父爱太深沉，很多父亲都不能像母亲那样说出自己对孩子的爱，陈子石也一样，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 “橙橙，你放心，爸爸不会破产的。” 虽然别扭，但是陈子石一句话让陈橙破涕为笑，她爸还真是把冷幽默拿捏得死死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 闹了这么一场，陈橙还真的累得不轻，别扭的说了句。 “今天这么发脾气也是我不对，但是我也是真的累了。” 朱筠松开她的手：“累了就去睡觉，爸爸妈妈绝对不打扰你。” 陈橙点点头，回了自己房间。 陈家的公寓隔音效果好，但是也架不住陈橙那么吼，她说的那些话沈家俩爷孙都听到了。 沈老爷子虽然知道沈远瞻和陈橙之间的事，但是并不知道陈橙口中那个说她是负担和包袱的人就是沈远瞻，在房间里他气得把拐杖都扔了，吵吵着要去打断那个人的腿，还是沈远瞻劝了好久才劝下来。 才安抚好自己的爷爷的情绪，沈远瞻决定坦白从宽。 “爷爷，其实陈橙口中的那个人是我。” 第49章 · “哐当！” 房间里发出重物击打门的声音然后又重重落在地上, 朱筠抓住门把手的手一抖，直接把门一把推开。 只见沈老爷子捂着胸口撑在床上喘气，沈远瞻跪在地上, 沈老爷子的拐杖躺在朱筠和陈子石的面前。 两夫妻心里都是一惊，朱筠小跑过去看沈老爷子, 陈子石去扶跪在地上的沈远瞻。 沈远瞻低着头, 僵着身子不肯起来，陈子石求助的看向朱筠。 “哎哟，您怎么动这么大的气, 远瞻也别跪着了，快去给你爷爷倒杯水。” 朱筠一边给沈老爷子顺气，一边吩咐沈远瞻，她一句话解决了两个问题，陈子石都不得不佩服。 沈远瞻还是跪着不动，这次抬起了头，面露纠结的看着沈老爷子，一条腿刚微微抬起, 沈老爷子就一个刀眼飞过来。 在军营里的铁血汉子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听着这声音，朱筠倒吸一口冷气。 这孩子也是真实诚，跪就算了，还真的用力的跪，听着声音都疼。 她还打算劝劝沈老爷子，沈老爷子先开了口，对沈远瞻低吼道：“怎么你朱阿姨还指挥不动你了？” 沈远瞻这才站起来, 灰溜溜的出去给沈老爷子倒水，刚走到门口就看见陈橙站在门口手里还端了一杯水, 她穿着睡衣头发还在滴水，睡衣胸前打湿了一片。 沈远瞻怔愣了一下，低头看向盯着手里的水不肯看他的小姑娘，小姑娘葱白的手指因为用力关节都微微泛白。 许是因为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陈橙微微侧身，耳尖泛红。 她这个小动作才让沈远瞻察觉到自己这时候不该这么盯着她，刚意识到沈远瞻就猛得抬起头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 他常年风吹日晒的黑脸都微微泛红，他穿着低领毛衣，脖子下面白皙的皮肤更是红得明显。 道完歉还掩饰般咳嗽了两声，怕陈橙没听到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没关系，我听到动静就跑过来看看，你把水端进去吧。” 陈橙把水杯塞到沈远瞻手里就转身跑走了。 水杯里的水因为陈橙太用力，荡出来了一点，温热的水落在沈远瞻的手背上还打湿了他胸前的毛衣。 黑色的毛衣沾了水一点变化都没有，沈远瞻看向陈橙逃跑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他微微皱眉，应该是听到动静跑出来的太急了，陈橙连鞋都没穿。 等沈远瞻端水进去的时候沈老爷子已经喘匀了气，他把水递给沈老爷子，沈老爷子头一偏，并不想理他。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收也不是递也不是，这时候他想他应该说几句好听的话，但是以他的性格，他真的一句也憋不出来。 索性微微低头弯腰，紧紧抿唇坚持的伸着手，眼巴巴的看着沈老爷子。 朱筠他们进来之前，沈老爷子听说对陈橙说那种混账话的是沈远瞻，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也许是太生气硬是在沈远瞻要掐他人中之前又生生气醒了过来。 因为生气沈老爷子脸都憋得通红，双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一只手撑在膝盖上，一只手捂着胸口。 沈远瞻被他这幅样子吓得不轻，慌乱的上去想扶他，沈老爷子拼尽全力一把推开沈远瞻。 也不知道是因为太慌张还是没防备，他一个年轻小伙就这么被一位年迈的老人推翻在地。 顾不得震惊，沈远瞻连忙爬起来，眼里都是慌乱。 “爷爷，爷爷我错了，你别生气，我送你去医院。”说着就手忙脚乱的想扶沈老爷子起来。 身体确实不行了，沈老爷子也不想拿自己的身体跟沈远瞻置气，甩开沈远瞻的手，冲他吼道。 “我死不了！你去把床头柜的药拿过来。” 边吼还边喘，眼前又一阵一阵的发黑，沈老爷子只能闭着眼睛缓神。 沈远瞻连忙跑去翻药，房间没有水，沈老爷子直接把药硬生生吞了下去，吃了药晕眩感才缓解一些。 沈远瞻一直守在旁边，不敢坐，只能蹲在沈老爷子面前。 晕眩感得到缓解，沈老爷子朝沈远瞻挥挥手。 “跪下。” 沈远瞻乖乖跪下，低着头准备挨骂。 沈老爷子问一句他答一句，他也不敢撒谎，一来二去事情的始末就被沈老爷子问了个明白。 末了沈老爷子气得抄起身旁的拐杖就朝沈远瞻的背上砸去，沈远瞻也不躲，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最后还是沈老爷子心软了，手一偏，手上脱力，拐杖直接砸在了门上，后来朱筠两夫妻就进来了。 现在这两口子这般担心自己，还偏袒沈远瞻，陈橙也跑过来送水，虽然没进来，但是两人在门口说话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沈老爷子愧疚的痛苦闭眼。 他家受了陈家太多恩惠，沈远瞻最后还干了这种混账事，他这张老脸要往哪里放，要是陈家夫妇知道了这些事，两家肯定会陷入很尴尬的境地。 最后还是朱筠接过了沈远瞻手中的水杯，哄着沈老爷子喝了水。 喝了水沈老爷子说什么都不肯在沈家住了，朱筠和陈子石都拦不住，只能送他们回去，反正这两天沈远瞻也在家里，看样子俩爷孙也需要独处的时间和空间来解决矛盾。 陈橙回了房间才反应过来自己没穿鞋就跑了出去，家里有地暖倒是也没冻着，用水冲了冲就去吹头发了。 等她吹完头发出来，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她给朱筠打了电话才知道他们送沈老爷子和沈远瞻回家了。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陈橙的心酸酸涨涨的，关了客厅所有的灯，陈橙摸黑过去关上了沈老爷子住的那间房间的门，回到自己房间也不开灯，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自己今天情绪突然失控说漏了嘴，她父母猜不到，但是如果沈老爷子和沈远瞻听到了，沈远瞻很有可能已经把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沈老爷子了，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沈老爷子突然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而且平时她也能感受到沈老爷子应该是知道一点什么的，虽然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心事走漏了风声。 卧室窗帘没拉，陈家在宣城最繁华的地方，陈橙偏过头就能通过落地窗把大半个宣城收入眼底。 当时买这套房子就是因为这间房间视野好，她的父母总想给她最好的。 今天是个大晴天，明天应该也是，陈橙这样想。 月亮高高挂在天空，在宣城五颜六色的灯光下一点也不显眼，房间里也投进了外面的霓虹灯，照得陈橙眼睛疼，一只手抬起搭在眼睛上揉了揉，一揉就揉出了断了线一般的眼泪。 一只手擦不掉糊了一脸的眼泪，陈橙两只手抬起胡乱的擦，紧紧抿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声音，仰着头眼睛大大睁开死死盯着天花板，试图让眼泪流回眼里。 胸膛一起一伏，整个人都微微颤抖，在哭泣声要溢出来之前，陈橙伸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捏住胸前的衣服，整个人都难受的蜷缩了起来。 她和沈远瞻之间发生的一切像走马观花一般在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 可能，一开始就错了，错的人不是沈远瞻而是她。 她以为自己可以陪伴沈远瞻让他以后都不会再感到孤单，她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沈远瞻灰暗人生里的阳光。 所以她一直认为自己这样不管不顾，自私的爱是沈远瞻的救赎，到头来才发现自己把他推向了更深更黑的深渊。 她没有想过自己和沈远瞻的年龄差距会让他面临什么，也没有想过两人这样的关系会让沈远瞻作为一个男人要承受什么，更没有想过他一直以来是不是真的不想接受自己的爱。 朱筠她们回来的时候看见家里的灯都关了，陈橙的房门也关着，以为陈橙已经睡了就没去打扰她。 第二天陈橙起床的时候两只眼睛有点微肿，昨天她半夜哭完后爬起来冰敷过，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哭出声嗓子还是哑了，还吃了点润喉的东西才回去睡觉。 情绪这样大起大落，又狠狠的哭了两场，陈橙本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躺下没多久就睡死了过去。 一夜无梦，第二天陈橙起来的时候太阳都照屁股了，尝试说了句话，嗓子不哑了，眼睛也只是有点红，看不出来哭过。 她洗漱完刚推开门，在客厅织毛衣的朱筠就转过来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又转回去继续织毛衣。 “厨房有饭，自己热着吃。” “嗯。”陈橙拖着有点沉的身子往厨房走，刚拿出锅就听见她妈在客厅大声说：“吃完了我们去沈爷爷家。” 陈橙差点没拿稳手里的锅，也没应。 等她吃上饭的时候都十点了，陈橙上大学后，每一次睡懒觉朱筠和陈子石都不会去打扰她，等她醒了就给她热饭吃。 今天是她自己做的，她妈虽然没说，但是陈橙知道他们一定是好好考虑过自己昨天说的话，他们在慢慢放手，从生活中的一些小事就可以看出来。 陈橙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真的很幸福了，富裕的家庭，开明的父母还有个疼自己的哥哥。 也许就是自己一直生活在这种环境了，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跟她一样，就是因为这样一定给许多人带来了伤害。 心里想着事，陈橙吃饭的动作显得有些机械，自己吃了什么她都不是很清楚，一直到咬破了一个辣椒，辣味在口中弥漫开她才收回神。 第50章 · 回过神来也没了食欲, 陈橙神情恹恹的收拾碗筷，刚从厨房出来又被朱筠催着去换衣服。 拉开衣柜一水的粉色白色，陈橙下意识抿唇, 手指在一长排衣服上划过，最后落在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上。 她怕冷, 把秋衣秋裤都穿上了, 这些年她减肥很有效果，已经不用像从前那样为了显得苗条一点就不穿秋裤了。 这样想着，以后跟沈远瞻都没有缘分的遗憾似乎也少了一点, 虽然年少的喜欢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至少在喜欢的这个过程中她一步一步在变好，成为了更好的自己。 收拾好自己，陈橙出去的时候朱筠正在厨房打包东西，客厅已经堆了一大堆，平时不怎么出现在家里的司机今天也在帮忙搬东西。 陈橙微微皱眉放下包过去帮忙，她妈这是打算把整个陈家都搬去沈家吗？有时候她真的想不懂，为什么她的父母会对陈家这么好, 她的父母也不是什么热情的人。 “小姐，我来就行了。” 司机看着陈橙搬起一大袋子东西，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就要去抢陈橙手里的东西，陈橙微微侧身错开了司机的手。 “没事，又不沉。” 这东西看起来大，但是挺轻的，估计是沈老爷子的衣服，看样子以后沈爷爷是不会住在她家了。 不知不觉中陈橙又走神了, 愣愣的跟在司机身后，司机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 她只听见最后一句。 “小姐，没想到你穿黑色也好看。” “啊？”陈橙反应了一下才笑着点头：“谢谢。” 从前她被宠坏，虽然没什么大毛病，但是总暗地里觉得自己是公主，不管是衣服还是什么别的日用品都得用白色或者粉色。 为这事她哥没少嘲讽她，前年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了这件羽绒服，她还因为是黑色的衣服好久没跟陈栖迟说话。 她嘴上虽然不说，但是也算半个哥控，每一次陈栖迟回来的时候她都眼巴巴的等着他给自己带的礼物。 后来这件衣服也被她压箱底了，从那以后陈栖迟也没再给她买过衣服。 朱筠上车的时候瞧见陈橙也是震惊了一下，不过什么都没说。 到沈家的时候沈远瞻明显不知道她们要来，不然沈远瞻不会这时候在楼下清洗她去年报废的自行车。 刚开始看见这车的时候陈橙还没认出来，她不常骑车，那一次还是为了沈远瞻才重操旧业，最后还是朱筠说了一句。 “这辆自行车怎么这么像上次陈橙骑出来摔跤的那一辆。” 这话让陈橙多看了两眼那辆被沈远瞻擦得干干净净的又粉又白的自行车，好像还真的是她的。 不过上一次不就报废了吗？沈远瞻又把它捡回来做什么，还这样小心翼翼的保养，这车就算修好跟他这么一个大高个也不搭吧？ 陈橙疑惑的看向沈远瞻，有时候她真的猜不透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 沈远瞻倒是神色自如的跟朱筠胡说八道。 “上一次陈橙走的时候忘记了车，我回来的时候顺手就捡了回来，怕她以后又想要。” 他又跟朱筠客套了两句就对上了陈橙疑惑的目光，沈远瞻沉沉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心虚的错过了她的视线。 陈橙怀里抱着东西，左手握住右手的手腕，因为沈远瞻胡诌的话原本只是虚虚握着右手腕的左手一下就收紧了。 当初她明明明确的说过她不要了，而且他找借口也不找个像样点的，她是那种会要一辆报废的自行车的人吗？ 朱筠显然跟陈橙想到了一块，尴尬的笑了笑，连跟在他们后面的司机都面露尴尬。 沈远瞻倒是还挺自在的，接过司机手中的东西，就带着朱筠和陈橙上楼。 刚进门沈老爷子就热情的迎了出来，朱筠手里也没东西扶着老爷子就在沙发上坐下陪他说话，留下两个年轻人忙活。 沈远瞻把东西放在餐桌上，陈橙跟在他身后。 “这些都是爷爷的衣服，你拿进去吧。” 沈远瞻也不接，只是回头目光晦暗的看着陈橙，陈橙的视线落在他身后，不肯看他。 “麻烦你帮我放到爷爷的房间吧，我还有别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沈远瞻又回过头，手在餐桌上的袋子里拨弄，像是真的在找什么。 陈橙也没多想，点了点头抱着东西轻车熟路的去了沈老爷子的房间。 她只要在宣城就会常常过来，这个地方是除了她自己家以外她最熟悉的地方。 陈橙走了，沈远瞻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消失在他爷爷的房间里，丢掉握在手里的东西，偷偷观察了一下客厅的方向，他爷爷正和陈橙的妈妈聊得起劲，两人都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沈远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就进了沈老爷子的房间，他进来的时候还特意放轻了脚步，出于心虚他还带上了门。 正在帮沈老爷子整理衣服的陈橙听见开门声以为是自己妈妈进来了，没抬头也没打招呼。 一直到后面的人沉默了好几分钟都不说话陈橙才品出不对劲来。 “妈，你……”看清身后的人是谁，陈橙下意识瞟了一眼房门，已经被沈远瞻关上了，她放下手里的衣服，站起来戒备的看着沈远瞻，“你怎么进来了。” 她的戒备刺痛了沈远瞻，一颗心钻心的痛，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他的怯懦终究是让陈橙对他失去了最初无条件的信任。 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内心的疼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沈远瞻干裂的唇上下嗡动，哑着嗓子说：“橙橙我想跟你谈谈。” 他还没有回来之前就说过要找自己谈谈，上次在电梯里也说了，陈橙一直在逃避这件事情，如今来看这件事终究是躲不掉的，她其实也能感受到沈远瞻这次回来变得不一样了。 不知道该怎么办，陈橙只能转身过去蹲在地上继续整理衣服。 陈橙不应，逃避的意思很明显，从这个角度沈远瞻只能看见陈橙的发顶和忙碌又娴熟的动作，一件又一件的衣服被陈橙叠好放进衣柜。 每次看到这样的陈橙沈远瞻都觉得暖心又愧疚。 手上虽然忙碌着但是陈橙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沈远瞻身上，身后的人一直不说话，本以为一会儿他就会觉得自讨没趣，然后走开，却不想她的手腕突然被沈远瞻握住。 陈橙怔愣了一下，暗自用力想挣脱开来。 许是常年握枪的原因，沈远瞻虎口有一层薄薄的茧，陈橙挣扎的时候两人的手摩擦的地方带来的感觉撩得陈橙心里痒痒的，身子都软了下来，最后只能一屁股坐下，有些无奈的抬头。 “说吧，你想谈什么？” 见陈橙放软了态度，沈远瞻放松了捏住陈橙的手腕的力度，用了点力试图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地上凉，先起来好吗？” 这话听起来是询问，但是沈远瞻的力气可不小，陈橙顺着沈远瞻的力气站起来，免得发生那种跌倒在沈远瞻身上那种尴尬的事情。 陈橙只有沈远瞻的肩膀高，想要看他的眼睛，只能高高仰起头。 这样专注赤，裸的眼神让沈远瞻心脏狠狠的跳动了一下。 自从赛雅一别后，陈橙就很少这样注视过自己的眼睛，大部分时候都是眼神闪躲，一旦她这样看着自己，沈远瞻就知道自己多半是完了，但是这一次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不想再逃避了。 他半天不说话，眼神变化倒是丰富，陈橙有些无语，脖子又酸又疼，她甩开沈远瞻的手退后两步，站在一个可以舒服的看着他的眼睛的位置。 “你到底要说什么？再不说就请你……”出去两个字被陈橙生生止住，这是沈远瞻的家，要出去也是她出去，嘴边的话只能拐了个弯，“请你不要打扰我。” 手上一空，心也空了，手里还留着陈橙残余的温度，沈远瞻苦笑着把手放进兜里细细婆娑，似乎还能感受到陈橙滑腻的皮肤。 他抬起下巴指了指陈橙手里的白色套头毛衣。 “那件衣服是我的。” 陈橙奇怪的看着他，手捏了捏怀里的毛衣，这件衣服年代应该很久远了，起了不少小球，摸起来也不舒服，幸好里面有内衬，不然陈橙都怀疑这件衣服要怎么穿，肯定很扎人。 “可是这件衣服是从爷爷的行李箱拿出来的。”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 沈远瞻上前两步逼近陈橙，陈橙终究还是没撑住，低下了头，捏毛衣的力气也变大，心脏也因为两人的距离砰砰乱跳。 原来第一眼就喜欢的人，后面也会一直一直都很喜欢。 看不到陈橙的神色，沈远瞻自顾自地继续说。 “这是我读高二的时候买的，那个时候因为长身体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了了，就大概衣袖都只能到这里。”沈远瞻抬起自己的左手，右手在手腕上面的位置比了比又说：“然后我也长壮了，衣服都变得很紧。” 陈橙的眼睛跟着他的手转动，心里又不可抑制的开始心疼沈远瞻。 “然后爷爷知道我舍不得用钱，偷偷趁我上学的时候买了这件衣服，怕我拿去退掉，还用记号笔在脖子后面标签的位置给涂黑了，不信你可以翻出来看。” 她相信沈远瞻的话，所以没有翻标签，只是陈橙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觉得无地自容。 第51章 · 陈橙瞧见站在距离她两步远地方的黑色拖鞋又上前了一步,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手肘却被沈远瞻牢牢抓住。 “陈橙，就是这样一个我, 贫穷、怯懦，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家庭都没有, 也不能做到陪伴你的我, 还是会妄想你能够爱我，所以你能不能先不要喜欢别人，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自己逃避了，也不会随意帮你做决定了。” 沈远瞻的表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眸子里炽热的情绪快把陈橙烫伤。 一字一句像是砸在陈橙心脏上一样，陈橙的心脏一阵一阵的疼，她应该拒绝的，可是她的嘴张开只是深呼吸了两次，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沈远瞻, 如果换作从前她或许会马上同意，或者会狠狠的呛他两句，可是昨晚的事情让陈橙清醒的认识到，这一切做错的从来不是沈远瞻，而是她。 真的真的不能再纠缠了。 因为低着头，陈橙豆大的眼泪直接砸在地上，沈远瞻注意到她哭了神色痛苦的放开了她的手臂，往后退了两步。 他不该逼她太紧, 世上怎么会有自己这么自私的人，推开陈橙的人是他, 请求陈橙留在他身边的也是他。 沈远瞻的手还没来得及插回兜里就被陈橙一把抓住，沈远瞻先是看了一眼陈橙的手然后抬头期待的看向陈橙。 一直低着头的陈橙此时红着眼眶，满脸泪水的抬头凝望着沈远瞻，脸上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庞和脖子滑进她的毛衣里消失不见。 “陈橙……” “对不起。” 沈远瞻的话被陈橙一句对不起生生堵住，他无奈苦笑，他都能想到估计自己马上就要被发好人卡了，曾经的那些伤害终究是让他面前这个小姑娘放下了对他的爱意，原来回来后她对自己的好与男女情爱毫无关系。 沈远瞻想自己或许该生气，原本那么喜欢的人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或者应该想尽一切办法留下陈橙，但是看着自己眼前这个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小姑娘，沈远瞻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沈远瞻，你做个人，放过陈橙吧，放过这个曾经温暖了你，现在又占据了你内心全部位置的小姑娘吧。’ “不用说对不起，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沈远瞻眼神暗淡，用自由的那只手替陈橙擦眼泪，不想却越擦越多，他只能捏住自己的衣袖替她擦眼泪，害怕自己的衣服太粗糙沈远瞻几乎没用力，其实他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但是必须强撑着安慰陈橙。 “不是的……”陈橙摇头，任由眼泪肆虐。 “错的人是我，我一开始就不应该骗雅雅自己要值日，这样你来我家那天我就不会淋雨回来，我也不会阴差阳错的抱了你，那样也不会不管不顾的爱上你，导致后来发生的一切。 我也不应该自以为是的跑去清河找你，也不应该一时冲动就填了清河大学，沈远瞻我给你带来了很多苦恼对吧？昨天晚上，你和爷爷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争吵吧？我明明知道爷爷可能知道我们的事情，也知道爷爷是你唯一的亲人，还这样肆意妄为，这一切都是我错了，对不起。” 说到最后陈橙已经泣不成声，说几个字就会打一个哭嗝，沈远瞻想安慰她，但是心脏因为陈橙的话一寸一寸的冷了下来，他想过很多的结果，但是从来没有想过陈橙会觉得遇见自己和爱上自己是一件错误的事情。 他之前想过陈橙会不会为一时冲动为他做的这些事情后悔，他不能问陈橙所以问了陈栖迟，那时候陈栖迟嗤笑了一声。 “陈橙从来不会为了做过的事情后悔，除非那件事真的让她觉得错的离谱了。” 所以现在陈橙是觉得爱上他这件事情错得离谱吗？而且更糟糕的是，陈橙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陈橙，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突然出现的朱筠打断。 “陈橙你怎么一直躲在沈爷爷的房间里，妈妈找了你好久。”朱筠边说边往里走，看见沈远瞻的时候愣了一下，转念一想这本就是沈远瞻的家，他出现在哪里都不奇怪。 “远瞻也在呀。” 听见朱筠的声音的时候陈橙整个身子都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往沈远瞻身后躲。沈远瞻调整了一下情绪转身装作无事发生过一样跟朱筠搭话。 “我也是看陈橙半天不出来，所以过来看看。” 面上再装得没事，他沙哑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朱筠有点不放心的上前两步问沈远瞻。 “远瞻，你声音听起来不对劲呀。” “我感冒了！”怕朱筠继续往前走看见满脸是泪的陈橙，沈远瞻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朱筠被他吓了一跳，到底还是止住了脚步，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一直躲在沈远瞻身后不肯吱声的陈橙。 “陈橙，你叠好了衣服就赶紧出来，远瞻你也是，我一会儿给你泡一包感冒灵。” 陈橙想回答，但是她一开口肯定就会露馅，也顾不得现在两人之间尴尬的身份，陈橙戳了戳沈远瞻的腰，示意让他想想办法。 因为陈橙的动作沈远瞻身体一僵，伸手握住了陈橙作乱的手，陈橙也不敢挣扎，怕被朱筠看见。 两个人都不说话，朱筠奇怪的走过来，她往前走一步两人的心就紧一分，沈远瞻都想好了，如果朱筠问，他就把所有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陈橙跟他的想法差不多。 眼看着朱筠离两人越来越近，陈橙抬起脚准备自己站出来交代清楚，她的脚还没来得及完全抬起，房间里响起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朱筠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手机响了，交代了陈橙一句赶紧出来就出去接电话了，走的时候还礼貌的带上了门。 “陈栖迟，你还知道给你妈打电话？” 朱筠的声音透过门缝传进两人的耳朵里，陈橙擦干眼泪从沈远瞻身后探出头，她突然知道怎么自救了。 为了避嫌，沈远瞻在朱筠出去后半分钟也出去了，陈橙一个人躲在沈老爷子房间，估摸着时间给陈栖迟打电话。 电话刚接通陈栖迟就听出了陈橙的不对劲。 他刚挂电话陈橙就听见她妈在外面抱怨，最后出了门。 等陈橙出去的时候，不知道沈远瞻跟沈老爷子说了什么，沈老爷子也不见了。 她这红着眼睛的模样没被人看到，陈橙狼狈的夺门而出，沈远瞻家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 不放心陈橙又怕刺激到她，沈远瞻只能不近不远的跟在她的身后。 走出小区陈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去哪里，家是不能回了，刚刚他哥本都打到了车，在她的哀求下又回到机场，死缠烂打要朱筠去接他，这才替陈橙支开了朱筠。 等朱筠接到陈栖迟肯定要回沈家接她，如果她说自己回去了，肯定又会回家找她，总之这两个地方陈橙都躲不开朱筠，偏偏她刚刚哭得太凶，眼睛红肿嗓子也是哑的，根本瞒不住。 陈橙也知道沈远瞻现在跟在她身后，但是她现在是真的没有力气去与他争论或者赶走他。 想到自己无处可去，认识沈远瞻以来受的委屈又喷涌出来，陈橙泄气般蹲在马路边，呼啸而过的车辆把她的发丝撩起随意的搭在脸上，现在她连整理头发的力气都没有。 沈远瞻在距离陈橙五步远的地方站定，心中生出的决绝和勇气又开始动摇，陈橙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变成了她想要的模样而开心。 正当陈橙苦恼的时候一辆出租停在了她面前，陈橙抬头一句‘我不打车。’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袁之雅。 “小橙子。” “雅雅。” 两个女生同时开口，袁之雅跑过去，心疼的扶起陈橙，上下打量她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确定了陈橙没有受伤，袁之雅小心翼翼的把陈橙扶进出租车里，转身就要找沈远瞻算账，手腕却被陈橙抓住。 “算了吧雅雅。”陈橙靠在椅背上疲惫的说。 袁之雅不死心，以前陈橙喜欢沈远瞻，爱屋及乌，袁之雅也挺看好沈远瞻的。 等她不看好沈远瞻的时候，陈橙又总是会为他找很多借口辩解，但是谁知道他会给陈橙带来这么大的伤害。 袁之雅的身体挡住了陈橙，沈远瞻视线往上对上了袁之雅的视线，这个女生他有印象，当时一直暗搓搓的撮合他和陈橙，应该也是陈橙最好的朋友。 现在袁之雅眼底的恨意和厌恶丝毫不掩饰，沈远瞻不在乎她怎么看自己，但是她的态度多多少少代表了陈橙，沈远瞻偏头躲开她的视线，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握拳，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估计说得就是他这种人了。 见袁之雅不死心，非得找沈远瞻算账，陈橙用力拉了她两下，袁之雅回头，陈橙已经睁开了眼，眼里都是红血丝。 她听见陈橙用疲惫的声音哀求般说：“雅雅，真的不是他的错，错的人是我，你带我走好吗？” 袁之雅心里那些气都烟消云散，转身上了车。 对呀，她跟沈远瞻置什么气，她要做的是让陈橙永永远远的远离沈远瞻。 站在路边的沈远瞻抬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载着陈橙的那辆出租车走远，最后连车尾都看不见。 第52章 · 等沈远瞻回去的时候, 朱筠她们带来的保姆已经把饭菜做好，沈老爷子也坐在沙发上等他，看他一脸颓废的回来, 沈老爷子什么也没问只是招呼他过去吃饭。 这两个孩子的事他已经不想管了，随他们去吧, 他这把老骨头管好自己就不错了。 -- 到了袁之雅家门口陈橙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她拉住袁之雅的手，对上袁之雅奇怪的眼神。 “雅雅，是我哥叫你来的吧。” 袁之雅也没打算隐瞒, 坦坦荡荡的点头。 陈橙苦笑一下：“我就不进去了，让叔叔阿姨看到了不好，还会害的他们担心。” 说完陈橙就转身要走，袁之雅反握住她的手，翻了个白眼。 “陈橙，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没分寸的人吗？我爸妈都出差了，家里只有我和阿姨，我今天去找你之前还特意给阿姨放了个假, 我和栖迟哥也把你爸妈糊弄过去了，所以今天就安心在我家住下吧。” 陈橙嘴巴一撇，感动的想哭，袁之雅捂住了她的嘴。 “打住，大小姐你再哭，我就要被你的眼泪淹没了。” 因为这句话陈橙破涕为笑，两个女生笑闹着进了门。 袁之雅给陈橙热了一杯牛奶，还给她身后塞了个枕头, 沉默的坐在她旁边陪她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一动不动的陈橙微微挪动了一下身体, 身上一股电流窜过，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身体都麻了。 她终于有了动静，袁之雅调整了一下姿势，面对着陈橙盘腿而坐。 “说吧，姐姐听着的。” 因为袁之雅父母早年做生意又居无定所的原因，袁之雅上学比陈橙他们晚了一年，所以她以前常常逗陈橙和李清川，让两人叫她姐姐。 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两人还因为她最矮，总爱叫她妹妹，这一次陈橙一改之前的态度，将头放在袁之雅的肩膀上甜甜糯糯的喊了一声：“姐姐。” 因为这声姐姐袁之雅浑身都颤抖了一下，陈橙长得很显小，可可爱爱的，这一声姐姐要人命。 陈橙的两根手指缠着自己的发丝绕啊绕，其实她是想叫嫂子的。 她不是傻子，陈栖迟作为她的哥哥了解她，她作为陈栖迟的妹妹也了解陈栖迟，她哥对雅雅的态度与对别人明显不同，应该就是喜欢雅雅了。 之前她觉得雅雅喜欢李清川所以装作不知道，但是现在看来李清川不是什么良人，她哥哥人好，雅雅也是她的好朋友，两家人也算是知根知底门当户对。 但是现在袁之雅到底是不是真的放弃了李清川陈橙还不确定，而且再怎么说袁之雅也是刚受了情伤，所以她不打算让她知道她哥喜欢她的事。 陈橙心里这些弯弯绕绕袁之雅都没察觉，反手揉了揉陈橙略显凌乱的头发，心疼的哄陈橙。 “看来这次我们小橙子真的是受了很大的委屈，都肯喊姐姐了，来跟姐姐说说发生了什么。” 陈橙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袁之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不不不，小橙子我并不觉得这是你的错。”袁之雅把陈橙的头摆正，调换了一个角度正对着陈橙坐着，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是我的错，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你会永远站在我这边，但是你想想，我做的那些事情不都是感动了我自己吗？” 陈橙的反问，袁之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承认如果陈橙不是她的好朋友，很多事情她也会觉得有失偏颇，她那些不管不顾的行为确实让人心里压力很大。 “但是你是我的好朋友。”袁之雅坚定的看着陈橙。 陈橙早就料到袁之雅会这么说，也不和她争，仰躺在沙发上，腿搭在袁之雅腿上，摸着自己的肚子朝袁之雅撒娇。 “姐姐，我饿了。” “可是我不会做饭，要不然你露一手？”袁之雅不怀好意的戳陈橙的脸，之前她在老家的时候陈橙常常会给她秀自己今天又做了什么菜，她还没尝过陈橙的手艺呢。 陈橙拍开她的手，微微起身从桌子上拿回自己的手机又躺回袁之雅的腿上，打开某团。 “想吃什么？大小姐请你吃。” 大小姐是袁之雅调侃陈橙的话，没想到陈橙倒是欣然接受了，袁之雅笑了笑，凑近陈橙的手机在她的屏幕上翻找，嘴里念念有词。 “让我看看。” 两人离得近了，袁之雅的体香若有若无的传进陈橙的鼻腔，几缕发丝落在陈橙的脸上，惹得陈橙的脸痒痒的。 陈橙在心里默默感叹：‘也不怪她哥哥会喜欢雅雅，换成她，她也会喜欢，怎么会有人离这么近看皮肤还是一点瑕疵都没有，五官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关键是人还撩。’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旖旎，两人都有点尴尬，但是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维持着动作都不敢动。 “咚咚咚。”敲门声解救了两人，陈橙赶紧起身，欲盖弥彰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袁之雅去开门的时候也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并没有乱的衣服。 两人都以为是袁之雅的父母突然回来了，没想到敲门的人是陈栖迟。 “栖迟哥你……”袁之雅想起陈橙在自己家，吞下那句‘你怎么来了。’侧身让陈栖迟进来。 “陈橙在客厅，你穿这双，这双没人穿过。”说着袁之雅从鞋柜拿了一双新的黑色棉拖放在陈栖迟面前。 “谢谢。”陈栖迟蹲下换鞋子，把手中的东西随意的递给了袁之雅。 “两个还没点外卖吧，我买了点菜，给你们做饭吃。” 袁之雅这才注意到自己提的袋子里都是陈栖迟买的菜。 坐在客厅的陈橙老早就听到了陈栖迟的声音，扯过一个抱枕躺平在沙发上，她就不去打扰两个人了。 换好鞋，陈栖迟又从袁之雅手里接过了袋子。 “你家厨房在哪里？” 他跟陈橙不一样，他是第一次来袁之雅家。 “这边，那就麻烦栖迟哥了。”袁之雅走在前面给陈栖迟带路，“你再晚一点点我们就点外卖了。” 陈栖迟慵懒的跟在她身后，笑道：“那我来得还挺巧。” 做饭的时候陈橙选择性失聪，安心躺在沙发上刷手机，袁之雅只能一个人在厨房给陈栖迟打下手，陈橙作为陈栖迟的妹妹可以理直气壮的白吃白喝，她不行。 陈栖迟也没让她做什么，但是袁之雅就是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闲着，在霁安两人相处了几次，袁之雅发现陈栖迟和她以为的不太一样，很好相处。 等饭做好，陈橙正好把前两天剩下的剧追完。 “啧啧啧。”陈橙看着这一桌子菜，一半她爱吃的，一半是袁之雅爱吃的，最关键的是每个菜里都有香菜，袁之雅是香菜狂热爱好者，而她哥最讨厌的就是香菜。 陈栖迟心虚，他还不知道陈橙已经看出了他的心事，偏头咳嗽了一下，用干净的筷子敲了一下陈橙的头。 “啧什么啧，坐下吃饭。” 陈橙不满的皱了皱鼻子，一边坐下一边学陈栖迟心虚的模样。 “啧什么啧，坐下吃饭。” 坐下后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看戏的袁之雅，故意用幸灾乐祸的语气说：“雅雅，我记得你说过喜欢温柔的男生对吧，不喜欢像我哥这种老成严肃的。”说完还朝陈栖迟眨了眨眼。 陈栖迟没看陈橙而是一直盯着袁之雅，陈橙翻了个白眼，端起碗吃饭，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他哥这盯妻属性呢？ 突然被点名的袁之雅人都懵了，她确实说过喜欢温柔的人，但是她可没有说过不喜欢陈栖迟，当然也不可能喜欢。 “我没说过。”袁之雅看着陈栖迟小声解释。 “没说过什么？没说过喜欢温柔的人，还是没说过不喜欢我？” 问完陈栖迟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埋头干饭的陈橙看看她哥又看看袁之雅，心里后悔，完了两人都当真了，她好像闯祸了。 袁之雅被陈栖迟问得愣在了原地，心里压抑住的那些想法又疯狂蔓延，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像是一场拉锯战。 “咳咳，雅雅你明天晚上陪我去逛街吧。”陈橙咳嗽一声强行转移话题，两人都看向她，还好两人都领情。 陈栖迟埋头吃饭，袁之雅点头表示可以。 一顿饭下来陈橙不知道她哥和雅雅吃得怎么样，反正她快积食了。 吃了饭陈栖迟主动包揽了洗碗的工作，袁之雅想去帮忙被陈橙拦住。 “雅雅，你就别去添乱了，在我家都是我哥洗碗，我妈说懒惰的男生是娶不到老婆的。” “真的可以吗？”袁之雅有点犹豫，这是她家，哪有让客人洗碗的道理，而且陈栖迟还是专门来给她们做饭的。 陈橙点头，拉着她坐下。 “绝对没问题。” 洗了碗陈栖迟也没多留，陈橙眼睛有点肿加上今天袁之雅还特意给家里阿姨放了假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陈栖迟也没有带陈橙回去的意思。 玄关处两个女生站在门口送陈栖迟，陈栖迟换好鞋，握着门把手站在门边。 “都别在门口站着，冷，陈橙你明天逛完街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好。”陈橙眨眼，逛街只是个借口呀哥哥，你怎么就这么较真呢？这下好了，明天她真的得顶着寒风去逛街了，不然圆不回来。 送走陈栖迟陈橙。 两个女生洗漱完就躺在袁之雅的大床上聊天。 天南地北的聊，今天白天哭得太狠，陈橙没过多久就撑不住了，意识逐渐模糊。 “小橙子，你明天逛街想买点什么？” 陈橙强撑着应了一句：“不买什么，随便逛逛。”然后翻个身就睡着了。 旁边的人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袁之雅起身看了一眼睡熟的陈橙，轻轻下床关了灯。 第53章 · 吃完晚饭之后, 沈远瞻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寒暄半天之后才想起来是高中的班长。 “沈远瞻你这么多年像消失了一样，这次同学就会一定得来，就这么定了。” 怕沈远瞻拒绝, 班长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件事沈远瞻没放在心上，把手机放在客厅就去厨房帮阿姨洗碗。 沈老爷子手里拿着遥控器,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瞅了一眼沈远瞻放在桌上的手机，又把注意力移回电视剧上。 睡觉前沈远瞻让阿姨去睡，接手了她的工作。 他搬来放在沈老爷子房间里的小凳子, 在沈老爷子面前坐下，这个角度他还是高了一些，只能弯腰给沈老爷子按腿。 沈老爷子身上搭着毯子，一只手放在毯子上，一只手藏在毯子下，不着痕迹的揉自己酸疼的腰，看着自己膝下的孙子，他叹了口气, 他这身子骨他自己最清楚，从上次不小心摔了一跤后，一天一天的明显衰败了下去。 现在身体也只是看起来还不错，不过是他舍不得与他相依为命的沈远瞻独自一人留在这世上，所以硬生生的吊着一口气罢了。 “远瞻，之前是爷爷太激进了，想着自己死后没人陪你，所以总逼着你抓住陈橙, 现在爷爷不逼你了，你和橙橙就随缘吧, 无论结果如何都是命呀！” 沈老爷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眼含泪花的看着天花板，命运这个东西实在是不公平。 沈远瞻的动作放缓了一些，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爷爷，沈老爷子仰头睁眼靠在沙发背上，嘴唇微微颤抖，一股衰败之气，只一眼就让他害怕极了，他又迅速低下了头，专注的给沈老爷子按摩。 “爷爷这个力道可以吗？太久没给你按摩手法都生疏了，以后我尽量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职业特殊，有太多身不由己的时候。 以后的日子俩爷孙相聚的机会，只会越来越难得越来越少。 “远瞻。”沈远瞻的手被老爷子握住只能被迫停下动作，两个男人相依为命，最致命的缺点就是感情都太含蓄。 就连这时候都是一个人低着头，一个人目视着前方。 在沈远瞻的记忆里，他和自己爷爷只有两次亲密接触，一次是他刚从清河回来，失去双亲的打击加上水土不服，一向身体很好的他突然病倒了。 那时候他对所有人都保持戒备，不肯吃这位陌生的老人递来的药，也抗拒医生的触碰，一直到烧到失去意识，他爷爷才能背着他去医院。 后来病好后，沈老爷子痛心疾首地指责他，让她好好活下去，别想些有的没的。 那天为了通风，病房的窗户开着，吹进来的风带着温暖和花香，那一刻沈远瞻才真正接受了清河的一切都成了过去式，而他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个事实。 也是那一次，看着他爷爷突然苍老下去的模样，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浑浊的双眼含满了泪让他活下去，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可以牵挂可以依靠的人。 “你从小就比别的小孩懂事，你10岁的时候就那么一点高……”沈老爷子抬手比了个身高，就比坐着的沈远瞻矮一点。 “你知道我腿疼，所以去学了按摩，每天回来都给我按摩，有时候我在想当初把你交给你的外公外婆，你的生活也许会好很多。” “爷爷！”沈远瞻打断了沈老爷子的话，他深吸一口气，抓住了沈老爷子比身高的手往上抬了抬。 “哪里有那么矮，也没有那么柔弱，我跟着爷爷这些年没觉得苦，爷爷在我的家才在。” 曾经他的父母在哪里，他的家就在哪里，在那场灾难之前，他的家在雪山下。 逻珀的居民是不允许住在也不会住在危险的雪山上的，哪怕沈远瞻的母亲是军医，也不可以带着孩子生活在雪山上，所以他跟他母亲也只能住在山脚下。 逻珀的山脚和山顶完全像是两个地区，山顶常年暴风积雪，山脚却是大片的草原。 沈远瞻小时候就只有两件事情，一件是等自己的爸爸回来，一件就是跟着逻珀的孩子到处玩，他混在其中显得十分瘦弱，回到内地他反而成了强壮的小孩子。 父母离世，沈老爷子带娃确实不如他母亲那么细致，但是从没有亏待过沈远瞻，所以他回来后发育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知道他不想谈这些事，沈老爷子也累了，示意沈远瞻搀扶自己去休息，沈远瞻关灯离开前，沈老爷子躺在床上闭着眼说。 “明天去参加同学聚会吧，有些人见过这一次后，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面了。” 沈远瞻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自己会好好考虑，关了灯轻轻关上门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沈远瞻一遍又一遍的翻看陈橙的朋友圈，不知道是因为太忙，还是因为失去了分享的欲望，从1月1日起，陈橙只更新了一条朋友圈，还是祝她的哥哥生日快乐。 估计是李清川的关系，照片里的陈橙笑的并不是那么开心。 第二天沈远瞻起了个大早，昨晚陈栖迟打电话说今天要过来，昨天陈橙哭成那个样子，陈栖迟今天估计也不乐意见到他，他给沈老爷子准备好今天要用的东西，阿姨醒了后他就出门了。 在外面闲逛了一会儿，昨天组织同学聚会的班长又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一定得去。 沈远瞻不太懂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昨天不是班长自报家门，他连班长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也不知道这个聚会是怎么搞起来的。 挂掉电话，沈远瞻站在红绿灯下扫视了一眼周围，一阵寒风吹来，他耸耸肩叹口气往聚会的地点走，他脑海中一直重复着昨天沈老爷子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这辈子最讨厌和最害怕的一句话。 ‘有些人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跟着班长电话里的指示，沈远瞻找到地方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里面气氛十分热闹，有一男一女正在前面唱歌，借着昏暗的灯光沈远瞻扫视了一眼里面的人，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他一出现在门口，班长就迎了上来，显然是一直在等他，包厢也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沈远瞻点头，向众人打招呼。 “远瞻我们可把你盼来了，今天大家还打赌，赌你一定不会来，看样子我赢，来来来坐过去一点。” 班长把沈远瞻都迎进去，拍了拍已经痴掉的坐在旁边的男人。 众人这才缓过劲，一个接一个的给他挪位置，空出了最中间的位置。 “谢谢，我坐在旁边就行。”沈远瞻礼貌又疏离的拒绝了坐在中间这件事情，在最边缘的位置坐下，沉默的看着众人，倒不是他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性格使然，而且他也不知道该对这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说些什么。 他在学校的时候，因为性格冷漠就没有什么朋友。 气氛变得尴尬，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看向沈远瞻，有好奇也有惊艳，这些眼神让沈远瞻有些不舒服，他想或许他不该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对这位校草兼年级第一仍然充满了好奇。 班长站出来活跃气氛，不得不说他确实是热场一把好手，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包厢里的人也都慢慢放开，有人开始给沈远瞻递烟。 沈远瞻都礼貌的一一拒绝，表示自己不会抽，被拒绝的人也不觉得尴尬，手一转，烟又叼进了自己嘴里，笑着打趣他：“我懂，军人嘛。” 也有女人不时把话头抛给沈远瞻，试探他是否单身。 当初上学的时候沈远瞻就与身边男生不同，成绩好，体育好，又帅的离谱，还高冷，从不会像别的男生一样去逗女生，就连和女生说话都很少，一直都是独来独往。 现在坐在一群男人里面，更加显得出淤泥而不染。 就是这样一个惊艳了女生们的青春的存在，引得校内校外的女生都前仆后继，但是从没有人成功摘下这朵高岭之花。 —— 袁家 袁之雅和陈橙两个女生一觉睡到中午，阿姨早上都叫了好几次，让两人起床吃早饭。 最后还是袁之雅嘟嚷着说：“阿姨我们直接吃午饭。”才打发了阿姨，阿姨刚关上门，两人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太阳都到了正上空。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陈橙干完饭就想在沙发上葛优躺，等她哥哥来接她回家。 但是袁之雅一直惦记着昨天她说要去逛街的事情，不停的劝她出去散散心。 “雅雅，葛优躺就是对我最好的治疗。”陈橙趴在沙发上，一只手被袁之雅扯着，她无力抬头垂死挣扎。 袁之雅用力把陈橙拉起来，把外套和围巾往她身上乱套一通，无情的拒绝陈橙。 “哒咩，陈大小姐你再不出去走走，你就要长霉了。” 陈橙没有办法，只能爬起来抱着袁之雅的腰撒娇。 “人家不要嘛，雅雅你看外面天寒地冻，而我弱不禁风，实在不适合出门。” 说完陈橙的大眼睛眨呀眨，可怜巴巴的看着袁之雅。 看着陈橙红润的脸色，袁之雅一巴掌拍在陈橙的脑门上将她推远，换了个战术。 “前两天在你家商城看上了一条裙子，买不起，所以你今天帮我拿下，就当做报答我昨天的收留之恩。” 陈橙发了个大大的白眼，抬手伸出葱白漂亮的食指，指了一圈袁家的豪华大客厅痛心疾首的说。 “你一个住别墅的人跟我说你买不起一条裙子？那裙子上是镶了很多鸽子大的钻石吗？” 第54章 · 袁之雅冷哼一声：“你就说给不给我买。” “买！”陈橙不再挣扎, 认命的跟着袁之雅出了门，心里盘算着，她可以用她哥的卡, 到时候还能卖她哥一个人情，说不定这个人情到时候能救她一命。 到了商场, 袁之雅带着陈橙东逛逛西瞧瞧, 一直到两人肚子都饿了，才去买了她之前说的那条裙子。 付钱的时候，陈橙看着袁之雅瞧都没多瞧那条裙子一眼, 就知道这条被当做借口的裙子的命运估计就是直接退休去袁之雅的衣柜吃灰了。 被看穿的袁之雅也不慌，挽着陈橙的手臂往电梯边走。 “六楼新开了一家牛蛙店，为了表示感谢，姐姐请你吃饭。” 陈橙翻了个白眼，认命的把卡放进包里帮袁之雅提着今天她的战利品。 有袁之雅挽着，陈橙放心的低头给陈栖迟发消息。 ‘哥，用你的卡给雅雅买了东西，你不介意吧？’ 也不知道陈栖迟这时候在干什么, 陈橙的手机叮咚一声，那边秒回。 ‘哥哥不介意，下次把工资卡给你，你俩喜欢什么自己买。’ 陈橙撇嘴，这下她真的是沾了雅雅的光，她哥哥工作这么久以来，她从来没有见过她哥的工资卡长啥样，今天给雅雅买件衣服就骗到手了, 看样子她哥陷得很深，爱情呀真是会令人降职！ 只希望她哥不要像她这样爱而不得就好。 “就他那点工资, 还不够人家买两套裙子。”陈橙不小心将心里话嘀咕了出来。 袁之雅以为陈橙在跟自己说话，偏头问她。 “小橙子，你说什么工资？谁的工资？给谁买裙子？” 她哥的秘密差点被她说出口，陈橙惊悚的闭嘴摇头！ 这一看就有问题，陈橙不肯说，袁之雅的手下移去挠陈橙腰上的痒痒肉。 “快点老实交代！” 陈橙最怕痒，一边笑一边躲。 “真的没什么。” 才跑出去两步，陈橙突然停了下来，袁之雅挠她的痒痒肉，陈橙也不动，袁之雅甚至能感觉到陈橙的浑身瞬间绷紧。 袁之雅看了看陈橙，发现她面色苍白，不敢相信的直勾勾的看着一个方向。 顺着陈橙的视线看去，这商场的电梯是透明的，而他们对面缓缓下降的电梯里沈远瞻正背对着两人站着，手里还提着一个女人的包，那个女人面对着她们，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沈远瞻原本挺得笔直的腰微微弯曲，似乎很认真的在听那个女人说话。 而只有他肩膀高的女人踮起脚尖笑着说了一句什么。 两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很好，关系也很亲密。 这一幕让陈橙呼吸一窒，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她现在就像一个溺水的人。 她知道她该相信沈远瞻不是这么容易改变心意的人，可是两人举止亲昵，有说有笑，隐约间那女人的脸，还和她梦中沈远瞻的妻子对上了。 而且沈远瞻没有什么姐姐妹妹之类的亲戚。 除了她以外，从来都没有哪个女人可以这样亲近沈远瞻，这也正说明了那个女人对沈远瞻来说很不一般。 她感觉到自己在沈远瞻心中的地位正被那个女人撼动，陈橙不懂怎么才过了一夜，以前属于她的那些东西，现在沈远瞻就全部给了另一个女人。 电梯到了一楼，眼看着沈远瞻就要回过头，陈橙匆匆瞥了一眼两人的脚，拉着袁之雅躲到了柱子后面，一颗心怦怦直跳，一张小脸血色全无，就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也不知道自己会此时此刻为什么这样心虚。 正准备冲上去质问沈远瞻的袁之雅被陈橙拉得一个趔趄，缓过神时已经到了柱子后面。 这个大柱子正好完美挡住了沈远瞻的视线。 袁之雅被陈橙攥住的那只手一阵一阵的疼，低头看见陈橙因为用力直接把她的手背都掐出了红印，陈橙另一只手也是紧紧攥着拳头，因为激烈的情绪，陈橙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她抬头对上陈橙盛满眼泪的双眼，偏偏陈橙又倔强的咬着下唇，一双杏眼极力瞪大，不让眼泪流下来。 “小橙子你别这样，我去帮你教训沈远瞻，昨天还说喜欢你，今天就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 这样的陈橙让人害怕，袁之雅宁愿陈橙哭出来，也不想看见她这样，两人这么多年的朋友，袁之雅自认对安慰陈橙这个小哭包这件事情游刃有余，今天却让她感到十分的手足无措。 说着袁之雅就撸起袖子准备冲出去大干一场，完全忘了沈远瞻不是李清川，就算她和陈橙混合双打也一点胜算都没有。 她还没走出去，衣袖就被陈橙拉住。 “雅雅算了。”陈橙抬起头苦笑一声，声音听起来沙哑破碎：“再说了，我和沈远瞻是什么关系，我们凭什么去质问他？他要跟谁交往都是他的自由。” “小橙子……”袁之雅放下满身戾气，不得不承认陈橙说的很对，她只能安抚的拍了拍陈橙的手，除了叫她的名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她。 陈橙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抬头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我们别去吃牛蛙了，就喝杯奶茶吧，好不好？” “好。”袁之雅满口答应，心疼地替陈橙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两人从旁边绕过去，躲过了沈远瞻的视线。 —— 沈远瞻皱眉将包还给了面前的女人。 “手好点了就自己提，被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原本还一脸笑意的女人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住了，讪讪的接过自己的包。 手中没了负担，沈远瞻将双手揣进兜里，浑身戒备，生怕面前这个人又找出什么借口，递给他什么东西。 他这副样子深深地刺痛了女人，女人双手捏紧包带，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难堪。 自我安慰到，他们当兵的人都是这样，很注意影响这个东西。 为了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女人提议道：“我刚刚看你也没吃什么东西，这附近有家新开的奶茶店，听说很好喝，要不要一起去试试？” “不了，我……”沈远瞻拒绝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陈橙匆匆离开的背影。 没想太多，沈远瞻直接追了上去。 被突然丢在原地的女人脸色更加难看，看着沈远瞻变得越来越小的背影，心里忍不住吐槽。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远瞻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绅士风度，但是机会难得，她又不甘心就这么放手，也跟了上去。 “你怎么走这么急呀！”女人追上去挡在沈远瞻面前。 视线被女人挡住，沈远瞻抓住她的双肩把她挪开，再看过去，哪里还有陈橙的身影。 他面前的人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沈远瞻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松开女人的双肩压抑住心中的不满和怒火。 “曹微微，我要回家了，你别跟着我了，也不早了，天黑之前赶紧回家吧。” 眼瞅着沈远瞻就要离开，曹微微赶紧拉住他的胳膊，沈远瞻沉着脸回头，阴森森的盯着她的手，这女生今天一直找各种机会跟他制造身体接触，他躲都躲不掉。 他难看的脸色都落在曹微微眼里，她迅速松开手，做投降装。 “抱歉，我太着急了，一时之间忘了你不喜欢别人的接触，不过我确实还有事情想跟你说。” 沈远瞻退后两步，退到安全距离。 “说吧。” 曹微微已经慢慢适应了沈远瞻这种态度，指了指旁边的奶茶店。 “刚刚才发现，我们已经走到了这家店附近了，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嘛，听说有几款奶茶和我们上高中那会儿的味道差不多。” 沈远瞻又想拒绝，曹微微这一次抢了先。 “王明让我跟你说说小白的事情。” 说完曹微微小心的观察沈远瞻的神色。 昨天晚上班长在群里说沈远瞻会来聚会，大家都说不信，就在大家展开激烈的讨论的时候王明发出了不同的声音，他问有没有人能帮他给沈远瞻带几句话。 有人问了句什么事，他不说话，这条消息就被顶了上去，没人在意这件事，但是曹微微上了心。 高中的时候她和沈远瞻做了半年的同桌，也算是沈远瞻高中三年唯一的女同桌，她记得那一个学期，向来独来独往的沈远瞻突然和王明走得很近。 其实说走得近，不过也就是比起别人，沈远瞻有时候会主动跟王明搭两句话，虽然说的话大部分就是作业什么的，但是终归是不同的。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主动私聊了王明，王明似乎很忙，一个多小时过去都没给她回消息，曹微微有点失望，难道真像大家说的，王明就是随口一说？毕竟他这个人上学的时候就挺不靠谱的。 一直到了深夜王明才给曹微微回了消息，深夜疲惫的曹微微看了王明的消息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她知道了沈远瞻柔软的不为人知的一面，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找到了促进她和沈远瞻关系的突破点，她自身条件不错，也谈过几个男朋友，但是沈远瞻这么多年一直让她难以释怀。 无人是他，无人能及他。 果然沈远瞻听了小白这个名字，先是露出奇怪的神色，稍后开始面露犹豫，似是做了很多的挣扎，半分钟后沈远瞻才转身朝奶茶店走。 “那我请你喝杯奶茶吧。” 知道自己赌对了，曹微微的呼吸都因为激动变得紊乱，满脸笑意的追上沈远瞻。 到了店里沈远瞻先让曹微微点了奶茶，然后带着人往里走，找位置。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桌下，沈远瞻把玩着前面装着柠檬水的水杯，双眼扫视了一眼商城。 他刚刚好像确实看到了陈橙，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沈远瞻掏出手机给陈橙发了一条消息。 ‘橙橙，你在哪里？’ 纠结之下，那句‘我看到了一个跟你身影很像的人。’终究是没发出去，万一他认错了，小姑娘还会想多。 等了一会儿，发出去的消息果然就跟石沉大海一样，他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翻到两人之前的消息，昨天之前陈橙虽然回他消息都显得很敷衍，但是总归会回，不过经过昨晚，一下回到了解放前。 第55章 · 坐在沈远瞻他们后面的陈橙收到消息的时候, 手机叮咚一声，吓得她立马把手机静音。 刚刚沈远瞻他们进来的时候，陈橙内心紧张又难受, 也不知道该说她和沈远瞻有缘分还是别的什么，电梯之后居然还能在同一家奶茶店遇见, 随后又庆幸, 这家店的椅背都很高，完美的挡住了她的身影，她还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身边带了别的女人的沈远瞻。 想到他带别的女人来奶茶店, 陈橙的心就一阵一阵的抽痛，想着自己曾经为这些事情而沾沾自喜，陈橙就想穿越回去抽自己两巴掌，让自己清醒一点。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带着别的女生来奶茶店的沈远瞻坐下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给自己发消息。 他这算什么？也怪她眼瞎以前没看穿沈远瞻的本质，沈远瞻发来的消息陈橙也就瞟了一眼，然后就将手机锁屏丢进了自己的小包包里。 这一切都落在袁之雅眼里，她现在在极力隐忍着, 一旦她们后面的沈远瞻说出了什么让她不痛快的话，她就把手里这杯温热的珍珠奶茶扣在他头上。 这边陈橙和袁之雅都放轻了呼吸，仔细偷听着后面的动静，生怕错过什么他们说的每一个字。 “你不喝吗？”陈橙听见那女人问沈远瞻，她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想听听沈远瞻怎么回答。 沈远瞻把手机放进兜里，漫不经心的说：“我不喜欢喝甜的。” “啊，这样呀, 那可以喝牛奶，现在天气冷, 喝杯热牛奶也不错。”曹微微有点尴尬的说。 “牛奶我也不喜欢，你刚刚说王明说要你跟我说说小白的事，说吧。” 沈远瞻的语气有点不耐烦，说话的时候视线不时落在店外面，陈橙刚刚一闪而过的身影让他很在意，按理说他不会认错才对。 隔坐的陈橙双手握着温热的牛奶，食指在杯壁上细细婆娑，沈远瞻在撒谎，从前他来自己家她妈妈都会给三人一人准备一杯热牛奶，上次在廊玛沈远瞻还喝了她喝过的牛奶，她不知道沈远瞻是否喜欢喝牛奶，但是至少他应该是不讨厌的。 听着沈远瞻明显不耐烦的语气，陈橙卑劣的心情好了起来，甚至暗暗的想再过分一点，再过分一点，等陈橙清醒过来的时候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掩饰般端起热牛奶喝了一口，眼睛微敛，试图用上眼皮将自己卑劣的情绪掩盖，但是这一切又怎么瞒得过跟她做了多年好朋友的袁之雅，袁之雅笑而不语，陈橙这些大小姐的心思她一开始就知道，而且她并不厌恶。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曹微微不想立马进入正题，她知道一旦她说完了沈远瞻感兴趣的事情，她对面这个人就会立马离开，她还想再争取一下，思来想去两人也就高中的时候坐同桌有点交集，曹微微做出一副怀念的样子说道。 “你跟上学的时候真的没有太大变化，还是这么直白，我记得那时候因为你太受欢迎，班主任都不会安排女生做你的同桌，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成了你高中三年唯一的女同桌，我们做了半个多学期的同桌吧？” 她的寒暄似乎起了作用，沈远瞻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但是也就“嗯。”了一声。 说起来，曹微微确实是他至今极少数记得的人之一，就像曹微微所说她是他整个高三唯一的女同桌，那时候为了这件事他还去办公室找过老师。 那时候的他疲于生活和学业，偏偏总有女生来打扰他的生活，每天到学校书桌里都是满满当当的情书和礼物。 如果不是他妈妈在世的时候就一直教导他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不可以伤女孩子的自尊心，他会直接了当的把那些东西都扔进垃圾桶，家教让他做不出那样的事， 害得每天他都还得带着一大丢没用的东西回家，找个没人的地方丢掉。 不慎其扰的他还在很多人面前表明过自己高中不会谈恋爱，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就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曹微微还成了他的同桌，而且一坐还是半年多，一直到他单独一个人坐到最后一桌。 曹微微刚成为他同桌的时候他就去找了老师，老师给出的理由是他总是独来独往，早恋不好，但是像他这样总是不和别人交往也不好。 幸好曹微微跟别的女生不同，她似乎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两人也算是成了朋友，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他们现在也许还是朋友。 观察着沈远瞻的神色，曹微微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再一次提起了当年那件事。 “沈远瞻，那件事情我一直很愧疚，我欠你一句对不起，那时候我什么都不知道还跟你闹得很僵，失去你这个朋友，我一直觉得很惋惜，而且我现在还是……” 说到这里，曹微微激动的微微倾身，两眼泪汪汪的看着沈远瞻，试图抓住沈远瞻的手。 就在她即将碰到沈远瞻的手的时候，沈远瞻迅速的收回了手。 “如果你不想跟我说小白的事，你就把王明的联系方式给我，我自己联系他。” 曹微微的手僵在半空中，失望的低下头，耸耸鼻子收敛了自己的情绪，双手一转抽了张放在桌上的餐巾纸，擦掉眼角的泪花，再抬起头又变成那个骄傲的班花。 她承认她现在心里还有沈远瞻，年少的时候遇到了太惊艳的人，后来遇见的人都不过如此，但是沈远瞻的态度也很明显了，他从始至终都没爱过自己，那她也及时收手。 不过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变得尴尬，曹微微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还好店员及时出现拯救了她。 “您好，您的牛奶。” “谢谢。”曹微微笑着接过，看店员的眼神都带上了感激。 她放下牛奶没有喝，趁着气氛好了一点，将昨天王明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沈远瞻。 “王明说，他很抱歉当初以那样卑劣的手段抢走了小白，那时候作为同学他应该伸出援助之手，而不是因为喜欢就自私的将小白据为己有。 你将小白送给他后，你就没有再问过关于小白的事，他以为你其实并不在乎小白，他当时还觉得很生气，因为小白离开你后虽然治好了病，但是每天都很抑郁，没熬多久就走了。 出于气愤和愧疚，他就没有告诉你这件事，长大后才明白过来，你这样一个向来独来独往的人屡次跟他搭话，应该就是想从他口中打听一点关于小白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没开口。” 听曹微微说完，沈远瞻颓然用的双手撑着头，一只手狠狠摸了一把自己的寸头，眼尾泛红，一呼一吸都带着被凌迟的痛。 送走小白是他这些年来一直不敢回想的事情，可是最近他还是不不由自主的因为陈橙频频想起它，从前自己一直坚持送走小白是对的，是为了让小白活下去，可是最近他也会想，真的是对的吗？ 他想过这么多年过去，小白可能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真的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件事情，他还是难受得紧，特别是知道了小白是因为离开他早早就离开，他整颗心像是被扔在油锅里反复翻滚。 如果说之前他还不确定自己当初那么做是对是错，现在他可以确定他错得离谱，并且随着年岁的增长，他不仅一点进步没有，反而变本加厉，因为同样的错误推开了陈橙。 所有的所有都是因为他的懦弱啊！ 沈远瞻紧紧闭眼，伸手端起柠檬水一口喝掉，喉结滚动，酸涩顺着他的舌尖蔓延全身，曹微微担忧的看着他，视线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手上，担心的问。 “沈远瞻，你还好吗？” “我没事。”沈远瞻睁开眼，眼底恢复了清明。 曹微微这才松了一口气，她第一次看见沈远瞻这样，看样子小白对他来说比她想象中更重要。 偷听了他们所有对话的陈橙的眉头却没有因为沈远瞻说没事而舒展开，她能听出来，沈远瞻并不是像他说得那么轻松。 “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听说你身边一直没出现女人。” 曹微微拿起勺子搅拌牛奶，视线注视着被搅拌出涟漪的牛奶，这些年她一直通过各种渠道打听沈远瞻的事情，这一次也是听说他身边没有特别的女人才会想再试试。 她放下勺子，抬眼认真的看向沈远瞻。 “我们沈大校草，沈大学霸，不会打算单身一辈子吧？” “特别的人吗？”陈橙的名字在沈远瞻的舌尖打转，想到陈橙那个小姑娘，沈远瞻低头笑了一下，自己都没察觉到那低头一笑多么宠溺。 曹微微看着他的笑如坠冰窖，陈橙也是紧张的捏紧了牛奶杯，指关节都微微泛白。 “有的，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女生，不，应该说我爱她，但是我好像亲手把她推开了，我现在在努力把她找回来。” “是吗？那她可以接受你现在的职业吗？听说你们这种边防军人，一年几乎不着家，清河那地方也挺苦的吧。” 陈橙心里刚升起的那点喜悦，因为曹微微一句质疑的话又落了下去，她都能猜到沈远瞻的反应，心里烦躁得很，她莫名不想再听下去。 “当然可以接受，当初所有人都劝我留在内地的时候是她鼓舞了我，她从始至终都站在我这边，而且她不是吃不得苦的女生。” 说到这里沈远瞻神色显得有些落寞还有愧疚，曹微微还以为自己能听到什么反转，结果沈远瞻说。 “是我舍不得她吃苦，所以擅自替她做了决定，我很抱歉，总之我从来没有不信任她。” 收拾东西的陈橙的动作僵住，她怎么也没想到沈远瞻会是这个回答，她一直以为沈远瞻是瞧不起自己的。 第56章 · “陈橙！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了！” 一个女生惊喜的声音, 吓了陈橙和袁之雅一大跳。 陈橙抬起头，女生的面孔有点眼熟，但是她一时之间想不起她是谁。 快跑！这是闪现在陈橙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得赶紧跑，在沈远瞻抓住自己之前。 听到陈橙名字后, 沈远瞻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看到的只有陈橙不管不顾的跑出去的残影。 他的肩膀还被慌不择路的陈橙狠狠的撞了一下，沈远瞻伸手想要抓住陈橙的手腕，但是一向敏锐反应又快的他偏偏这一次慢了半拍, 让陈橙从他眼皮底下跑走。 “陈橙！”袁之雅抓起陈橙的包想要追上去，手中的包却被沈远瞻抓住。 陈橙的包和她本人一样，毛茸茸的很可爱，摸起来也很暖和。 袁之雅不满的拍了一巴掌沈远瞻的手。 “沈远瞻，你要当众抢包吗？” 做为陈橙的好朋友她现在对沈远瞻的厌恶到达了顶点，一巴掌下去用了全力，沈远瞻粗糙的手背都起了红印。 沈远瞻也是没有预料到袁之雅会用这么大的力，在仅有的几次见面里, 这个女生似乎都站在陈橙和李清川身后温温柔柔的笑。 也有会调皮的时候，比如上次去游乐园，比如等他明白陈橙的心意的时候才明白的那些，每每他和陈橙莫名走到一起的时候袁之雅躲在后面狡猾的笑。 他也不生气，反而低声下气的求袁之雅。 “把包给我吧，一会儿陈橙跑远了，我真的有话给她说。” 袁之雅愣了一下，她和沈远瞻认识的时间不长, 见面的次数更是一双手都数的过来，但是她对这个人的了解却一点都不少。 她和陈橙每一次见面都会聊到他, 她知道沈远瞻家境不好，前半生过得也不好，所以性格冷漠，却永远高高在上的像一个局外人一样。 似乎每一次她看见沈远瞻面露这种伤心祈求的神色都和陈橙有关，袁之雅看了眼陈橙身影消失的方向松开了陈橙的包。 “沈远瞻，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这一次还是让陈橙受伤，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接近陈橙半步。” “谢谢。”沈远瞻接过陈橙的包，真诚的向袁之雅道谢，然后追了出去。 留下曹微微一个人站在原地，“沈远瞻，你去哪里？”她的呼唤被沈远瞻抛在脑后。 一直到两人的身影都看不清，她才回头看向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付钱离开的袁之雅。 “那个女生，就是沈远瞻很喜欢的女生？” 曹微微不确定的问，刚刚跟陈橙打招呼的女生也一脸吃瓜的表情看向袁之雅。 袁之雅的秀眉微微蹙起，她对曹微微有种敌意，因为她和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喜欢同一个人，她就算再讨厌沈远瞻，在陈橙还喜欢沈远瞻的时候她都不允许别人来争夺沈远瞻，因为那样陈橙会不开心。 “当然！”袁之雅背上自己的包，脊背挺得直直的，比曹微微高一些的她眼睛斜斜的看着曹微微，因为敌意，她的语气不自觉的带上了炫耀。 曹微微的心猛得一阵刺痛，袁之雅的态度让她很不爽，但是她现在没有闲情和袁之雅计较，只是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嘟囔了一句， “成年了吗？” 袁之雅毫不意外的挑眉，陈橙长着一张娃娃脸，出门在外，时常会有人问她是不是才十六。 每一次陈橙礼貌的回复别人后，都会张牙舞爪的跟袁之雅气愤的抱怨，不过现在看来这也不完全是怪事，至少能让情敌自愧不如。 “当然了，我们小橙子快20了。” 袁之雅上前去付钱，路过曹微微的时候丢下这样一句话，然后潇洒离开。 沈远瞻一路追到了一个巷子口，才追到陈橙。 陈橙自顾自的往前跑，累了也不肯停下，逃避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 当手腕被人扼住的时候，通过手腕上粗糙的触感，陈橙没回头就知道了那个人是沈远瞻，但是她还是惊讶回头。 她以为追上的那个人会是袁之雅，因为之前她每一次离开，沈远瞻从来就不会追上来。 她还未从惊讶中抽身，身体就被一股猛力拉进了漆黑的巷子里，面对未知的黑暗世界，陈橙害怕地闭上了眼。 在心里痛骂自己，又开始了，这时候她应该惊呼一声，然后大声呼救，可是她现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明明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伸直，陈橙还是一脸肉疼的闭上眼，似乎这样撞上哪里都不会痛。 想象中的痛觉并没有到来，她反而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因为惊吓陈橙的双手紧紧攥住沈远瞻胸前的衣服，头也深深埋在沈远瞻的怀里。 身体本就因为喘气明显的一起一伏，这下因为惊吓整个人都颤抖的厉害。 沈远瞻也没想到陈橙会吓成这样，安抚似的拍了拍陈橙的背。 “别怕，是我。” 不一会儿陈橙果然安稳了下来。 沈远瞻的手一只抓着陈橙的手，一只搭在陈橙的腰上，脊背撞上冰冷的墙时，他借着惯性搂紧了陈橙的腰。 陈橙的棉服被他钢铁般的手臂轻松的压严实。 “胖了？”沈远瞻没有多想，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以前胖过的陈橙像一只被踩到尾巴而炸毛的猫，害怕疲惫什么的通通被她抛到脑后，她在沈远瞻怀里手脚并用的剧烈挣扎。 “觉得我胖，那你去抱那个曹微微呀，她的腰看起来盈盈一握呢！远！瞻！哥！哥！”末了她还不忘狠狠膈应沈远瞻一把，不过显然一点效果都没有。 沈远瞻一时不察差点让陈橙溜走，小姑娘胡乱一把抓，他的右脸颧骨处立刻就发出一阵阵火辣辣的疼，八成都是被小姑娘抓花了。 沈远瞻痛得“嘶。”了一声。 他眸光变得暗沉，眉头紧锁，一只大手轻易将陈橙胡乱飞舞的双手禁锢住，大长腿一伸一压，陈橙双腿就被他牢牢压制的。 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感觉到自己似乎抓伤了沈远瞻，陈橙心虚害怕的停下了动作，而且她现在被沈远瞻禁锢住，也不怎么动得了。 出于不甘心，陈橙在沈远瞻的怀里细微扭动。 “别动了，陈橙，我求你了。”沈远瞻的头放在陈橙的脖颈处，声音嘶哑的厉害。 陈橙怕痒，偏偏沈远瞻炽热的呼吸尽数都撒在了她的敏感的脖子上。 幸好这个巷子似乎被废弃了，只有零星几户人家，整个巷子笼罩在黑暗中，与外面繁华的宣城像被无形的屏障生生割裂开，也因此沈远瞻看不见她双脸通红、眼眸含水，令她羞耻的模样。 “真的别再动了。”沈远瞻低声哀求陈橙，他唾弃自己的生理反应，特别是陈橙在叫他哥哥的时候，居然兴奋和愧疚两种情绪同时在他胸腔中撕扯，越愧疚越兴奋。 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呀！察觉到沈远瞻的变化，陈橙立马安分了下来，尴尬的偏过头，将人体最脆弱的部位暴露在沈远瞻面前。 “我，我不动了。” 她安分下来后，沈远瞻放在她腰上的手收了力，只是轻轻搭着，大长腿也收了回来，微微退后一步退到安全距离，还不忘夸奖陈橙一句。 “橙橙乖。” “我乖你倒是放开我呀！”陈橙不满的吐槽。 “放开你，你会跑。” 整个巷子都安静了下来，陈橙无法反驳，沈远瞻说的是实话，只要他敢松手，她绝对会拿出高中抢饭的速度立刻逃跑。 知道自己猜中了小姑娘的心思，沈远瞻苦笑，故意侧头对着陈橙敏感的脖颈说话。 “小橙子你好像还不知道，你的手机和包都在我手里，你不要了吗？” 因为太痒，还有某种陈橙不懂的感觉，她下意识偏头想藏住自己敏感又脆弱的脖颈，这样无意识的动作，让她的脸直接贴上了沈远瞻的脸。 温热的触感让陈橙又迅速把脸偏向另一边，沈远瞻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若有似无的贴近陈橙的脖颈。 每当陈橙以为他要亲到自己的时候，沈远瞻又离远了一些，磨得陈橙抓心挠肺的难受。 “沈远瞻，你是军人还是地痞流氓？” 陈橙带着哭腔娇嗔似的怒骂沈远瞻，身体下意识的贴近沈远瞻。 适应了黑暗后，沈远瞻借着外面街道的灯光，看清陈橙含水的双眸，他第一次没去哄她。 他放开陈橙的双手，因为腿软陈橙双手撑在沈远瞻的胸前，低头微微喘息。 气息还没喘匀，下巴就被沈远瞻捏住，她被迫抬起头对上沈远瞻的视线。 沈远瞻眼底浓烈的情绪翻滚，这种情绪陈橙一点都看不懂，只知道自己更想哭了。 只能用力咬紧自己的唇瓣不让自己哭出来，不知道为什么陈橙感觉得到沈远瞻这时候就是想让她哭。 沈远瞻深吸一口气，将内心那些恶劣的情绪都压下去，手掌上移捏住陈橙的口腔，让陈橙被迫松开嘴。 他粗粝的手指在陈橙的唇瓣上细细婆娑，想抚平她唇瓣上的牙印。 沈远瞻闭上眼，低头用额头抵着陈橙的额头，妥协般安慰陈橙。 “我错了，橙橙，别哭。” 第57章 · 原本可以忍耐住不哭, 沈远瞻一句安慰的话让陈橙瞬间破防，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他一定会哄我吧。’陈橙看着沈远瞻的眼睛这样想。 预料中的安慰没有到来，她反而被沈远瞻毫无预兆的像抱小孩一样抱起来, 身体突然腾空，陈橙一时之间忘记了哭, 慌乱的紧紧搂住沈远瞻的脖子。 一阵温暖的感觉笼罩过来, 陈橙被沈远瞻的气息包围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沈远瞻脱掉的大衣，这时候被沈远瞻兜头盖在陈橙的头上。 衣服很长, 到了陈橙的小腿肚。 害怕衣服滑落掉在地上，陈橙腾出一只手捏住衣服，一脸懵的看向沈远瞻。 沈远瞻走了两步，将她放在一个箱子上，她坐在大衣上，大衣从头上落在陈橙的肩上，正好把她包裹住。 她刚获得自由的两只手又被沈远瞻的一只大手抓住，他从里衣掏出一副还带着他的体温的手套戴在陈橙手上, 原本围在他脖子上的围巾现在也被他围在了陈橙的脖子上。 “既然怕冷，就捂严实点再出来。” 陈橙抬手捏了捏围巾，脖子和手的触感告诉她，这一次沈远瞻的围巾手套比上次质量都好了不少。 她从小就娇气，这一次的围巾手套却一点都没让她的皮肤感到刺痛，鬼使神差的陈橙说了一句。 “我那里已经有一条属于你的围巾和两副你的手套了。” 黑暗中沈远瞻脸部的轮廓更加深邃，像蛊惑人心一般，他淡淡的说：“嗯, 就放在你那里。” 陈橙双手撑在盖在箱子上的大衣上，这个角度她比沈远瞻要矮一些, 得抬头看他。 “沈远瞻。” 沈远瞻扯过大衣的两只衣袖垫在两只手下，撑在陈橙的两侧，将她就这样圈住，乖乖低头看着她，拉长了嗓音“嗯。”了一声。 但是陈橙似乎只是想叫他一声，接着便没了下文，今晚天气不好，天气预报说可能要下雪，因此天上没有月亮，但是适应黑暗后借着巷子外的光亮可以看见对方模糊的轮廓。 半分钟的安静后，就在陈橙以为两人会这样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沈远瞻开口了。 “曹微微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今天是来参加高中同学聚会的，去吃饭的时候有人刁难我，说我当初成绩再好又怎样，现在一样混得很差，我难得跟他计较，但是心里难免不舒服，是曹微微替我解围，她假装手扭到，让我送她去医院。 在电梯里，她才告诉我，她是装的。我很感激她，但是她约我喝奶茶我还是拒绝了，因为我想着这种事情应该和一个爱哭的小姑娘一起做，但是我看到你了，等我追到门口的时候却追丢了。 正好曹微微说要跟我说说小白的事，我就请她喝了奶茶，对不起，以后我只和你一起喝奶茶，我也只想和你一起喝奶茶。” 原来自己看到的电梯那一幕的真相是那样吗？好像一切都说得通，而且陈橙现在在意的是沈远瞻被人刁难的事。 心里不爽，两条眉毛也高高蹙起，陈橙想得入了神，一直到沈远瞻伸手抚平她的眉头她才回过神，低头躲掉了沈远瞻的手。 手落空，沈远瞻也不在意，顺势摸了摸陈橙的头，这一次陈橙没有躲开，如果这样可以让沈远瞻心里舒服一点，她今天就姑且让沈远瞻摸摸吧。 她久违的这么乖，沈远瞻的心情确实好了不少，得寸进尺的抱住了陈橙，陈橙的手抬起又放下，最后没有推开也没有抱住沈远瞻，而是任由他抱着自己。 “我初中的时候每天下晚自习回家天就黑了，那时候宣城还不是这样繁华的，我家也还没有搬到那边，我和爷爷还住在类似于今天这种小巷子里，那边每晚也是真的黑。 其实我每天晚上都会害怕，但是为了让爷爷放心，我一直跟他说我不怕，每一天晚上我一个人拿着手电筒穿过长长的巷子回家，每天都害怕遇到坏人。” 陈橙很心疼沈远瞻，她想像他抱住自己那样抱住他，想摸摸他的头，想安慰他。 但是她刚刚才明白爱是克制，何况自己的爱于沈远瞻而言是负担，是会给他带来不断的麻烦和流言蜚语一般的存在。 “有一天我去上学的时候遇见了小白，它还是小小的一只，浑身脏污之下，仍能看出它有一身漂亮的白毛，它应该吃了很多苦，我救下它的时候，几个小孩正在用石头砸它。 它蜷缩在角落呜咽，两只漂亮的大眼睛湿漉漉的看向我，我很吃惊，原来狗也会哭。 我救下了它，赶走了欺负它的小孩，把爷爷给我做的包子分给它，说实话那时候爷爷的手艺很一般，但是小白吃的很香。 我以为我不会再遇见它，但是晚上它守在巷子口，一瘸一拐的跟在我后面送我回了家，到我家的楼前它远远就停下看着我进楼后就跑开了。 后来我每天都能遇见它，我分给它吃的，它晚上就送我回家，后来我征求了爷爷的同意，我蹲在小白面前问它愿不愿意跟我回家，它应该是听懂了，蹭了蹭我的裤腿，从此我家多了一位新成员。 小白开始正式接手送我上学接我放学的工作，一瘸一拐，日日夜夜，可是……” 说到这里，沈远瞻带上了哭腔，将陈橙抱得更紧，力气大的像是要把陈橙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与她融为一体。 身体被沈远瞻勒的每一寸骨头都在发疼，但是陈橙心里奇异的得到了满足，陈橙仰头看向漆黑的天空，她突然懂了为什么情侣都爱相拥，因为这样最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对方属于自己。 只是十几秒，沈远瞻就收回了力气，放在陈橙肩上的头撒娇似的蹭了蹭，坚硬的发茬挠得陈橙的脸颊一阵发麻，似有一股电流从脸颊流到全身。 她又想哭了，这种陌生的感受让陈橙有点害怕，闭上眼睛，泪花就从眼角浸出。 “可是什么？”说完陈橙就紧紧抿唇，她发颤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娇媚。 不知道沈远瞻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摸摸陈橙的头若无其事的继续说。 “可是小白生病了，因为小时候吃了太多苦，它的身体根本扛不住，爷爷的身体也不好，我根本没有钱给小白治病。 我们班有个叫王明的男生，家境很好，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这件事，他让我把小白送给他，他可以给小白治病。 我考虑了很久，看着小白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我最后还是把他送给了王明。 后来你都知道了一切，不过都是我以为，我以为那样就是对小白好，我以为那样小白就可以更好的活下去。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一点长进都没有，反而更加变本加厉，我以更恶劣的手段推开了你，给你带来了那么多的痛苦。 我今天不问你要不要原谅我，我只想问你看到了什么又误会了什么？你的那些误会我又解释清楚了吗？” 沈远瞻松开了陈橙，恢复了一开始困住陈橙模样，定定地注视着陈橙。 维持一直仰头的姿势太久，陈橙的脖子都开始泛酸，得到了自由，她伸手扶住脖子扭了扭。 沈选瞻的话陈橙也有仔细考虑，低头一瞥，巷子里还是挺暗的，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以为陈橙又要一直沉默下去，沈远瞻有些无奈。 “陈橙……” “皮鞋本来就应该跟高跟鞋相配，而不是和小白鞋。” 陈橙莫名其妙的话在小巷子里回响。 今晚压垮陈橙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她从电梯那里逃跑时匆匆那一眼。 她一直以来都忽视了她和沈远瞻之间的年龄差，五岁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至少她动心的那一年，两人因为年龄隔着不可跨越的鸿沟，成年与未成年，大学生和高中生。 两个小时前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皮鞋和高跟鞋好配，小白鞋在两者之间格格不入。 以前她以为自己成年了就是长大了，但是今天看来并不是这样，原来她从来不曾追上沈远瞻的步伐。 陈橙抑郁的小脸被沈远瞻用双手捧起，陈橙皱眉，沈远瞻的手在外面吹了这么久，居然还比她的脸更暖和。 她被迫直视沈远瞻的眼睛。 “那小白鞋跟什么鞋子配？” 陈橙愣住了，沈远瞻这样认真的看着自己，一本正经的样子就是为了问这样一件事？ 她的那些忧伤在沈远瞻的注视下都烟消云散，陈橙的眼睛眨呀眨，套在手套里的手捏成拳，认真思索了一下。 “小白鞋或者帆布鞋，球鞋也可以，我看学校的男生都这么穿。” 沈远瞻认真听着，沉思了一下，皱眉道。 “军靴不可以吗？我大多时候都穿军靴，至于皮鞋不常穿，说出来不怕你笑话。今天我一开始就有参加同学聚会的念头，所以出门的时候把最好的行头都穿上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过得不好，我过得不好只有陈橙知道就好了，还有，我脚上的皮鞋是你哥哥送给我的，在我大三那年过生日的时候。” 原来沈远瞻这种人也会在意别人的看法吗？也会为了让别人以为自己过得好而不遗余力的努力吗？这些认知让陈橙挺惊讶的，她好像又见到了沈远瞻不为人知的一面。 陈橙没回答沈远瞻的问题，她不知道军靴和小白鞋配不配，而且她在意的也不是鞋子和鞋子的问题，而是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是沈远瞻对这个问题似乎很在意，他放开对陈橙的禁锢，蹲下身体脱掉了脚上的鞋，直接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个角度陈橙看不见沈远瞻在做什么，一直到沈远瞻一只手提着皮鞋，一只手把她抱下来，她才知道沈远瞻脱了鞋子。 被沈远瞻抱下来的同时，大衣从陈橙肩上滑落，陈橙及时伸手按住了它。 沈远瞻弯腰将陈橙轻轻放在地上，然后自然的替她拍大衣上沾染的灰。 他拍打的地方太敏感，就在屁股下面一点，陈橙红着脸躲开。 “我自己来。”说完退后两步转身拍灰，视线却是落在沈远瞻没穿鞋的脚上。 第58章 · “你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 听出陈橙语气里的揶揄, 沈远瞻只能无奈笑笑。 “我不是光脚，我穿了袜子，而且就算我是光脚, 我也怕穿鞋的。” 这句话明摆了就是说他怕自己，陈橙面上无动于衷, 心里惦记着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雪, 随意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她仰头看天，一片冰亮的感觉落在她的右脸颊, 然后越来越多。 “沈远瞻。” “嗯。” “把鞋穿上吧，下雪了，天很冷。” 下雪了吗？沈远瞻仰头往上看，巷子太黑什么都看不清，但是落在脸上的融化的触觉骗不了人。 本以为沈远瞻会倔强着不肯穿，陈橙还想再劝他两句，话都到了嘴边，结果他却乖乖穿上了鞋。 陈橙转念一想, 沈远瞻确实也不是那种自我折磨的人，而且下雪了呀！他的心情应该很差吧？ 十八岁那年她莽撞的说出自己的心事，那天也下了雪，以自我为中心的陈橙只想着在初雪天自己失恋了，一点也没有察觉到沈远瞻那天心情很不好。 怎么会好呢？大雪带走了他的父母，让他原本幸福的家庭支离破碎，他现在的心情会不会也很差？ 陈橙自己没有经历过，所以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身边的沈远瞻, 她怕从小生活在幸福中的自己，一个不慎让沈远瞻更难受,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安静的陪着他。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半分钟后沈远瞻开口打破沉默，他拿起垂在陈橙右胸前的围巾。 “走吧，下雪了会很冷，我送你回家。” “好。”陈橙乖乖跟在沈远瞻身后半步远。 走出巷子，陈橙有点难以适应外面的强光，伸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抬手的同时沈远瞻也抬起手挡在她的眼前，等她适应过来沈远瞻的手还没放下。 “我可以了，谢谢。”陈橙的手搭在沈远瞻的手上，把他的手往下压，按了一下居然没按动。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陈橙还是察觉到了身旁的人心情不好，她猛的用力，沈远瞻怕伤着她，没敢跟她硬刚，任由她扒拉下自己的手。 视线得到解放，陈橙先是看了眼沈远瞻，某人果然沉着脸，她还没来得及移开视线，手就被沈远瞻抓住，被拖着往前走。 两人的身高差摆在那里，沈远瞻这一次一点照顾陈橙的意思都没有，只管大步往前走，陈橙得小跑才能跟上。 陈橙也不顾自己的安全，不甘心的回头。 几个路人站在巷子口，暧昧的看向他们，有个中年妇女还捂着嘴笑，笑的陈橙一阵恶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看到了自己好奇的，陈橙回过头跟上沈远瞻的步子，只想快点离开，看样子她和沈远瞻误入的那个巷子应该不简单。 一直到一点都看不见之前的小巷子，回到陈橙熟悉的地方沈远瞻才放缓了步子。 到了恍若白天的宣城的市中心后，陈橙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沈远瞻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将手插进兜里，退后一步站在陈橙身边，跟着她的小碎步慢悠悠地往前走。 雪越下越大，陈橙扯下身上的衣服塞给沈远瞻。 “你自己穿吧，我不冷。” 之前沈远瞻把自己的大衣脱给了她，身上只剩一件卫衣，这件卫衣陈橙认得，里面有厚厚的绒，因为这件衣服是她在清河的时候给沈远瞻买的。 按沈远瞻的性格里面应该还穿了秋衣，但这也顶不住天寒地冻的天气。 沈远瞻也没拒绝，伸手接过衣服，陈橙满意的点头，心里夸沈远瞻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暖源就靠了过来。 才从她身上脱下的大衣，这会儿又到了她头上，只是大衣下多了一个沈远瞻。 她一脸懵的看向举着大衣挤着她站着的沈远瞻。 “你脑子里面在想什么？” 被陈橙骂的沈远瞻委屈的撇撇嘴。 “你既然不穿，我们就要来挡雪呀！” 陈橙语塞，上一次这么无语还是上一次，雪是变大了，但是也只是跟之前一开始比较，在地上就消融了，都来不及堆积，这种雪需要挡什么，她沈远瞻的心疼一瞬间荡然无存，只觉得好笑又无语。 她觉得好笑也就真的笑了，见她愁眉苦脸了一整晚终于笑了，沈远瞻也跟着满足的笑了，放下举着衣服的手，把大衣从陈橙的头兜下，从后扶住陈橙的双肩将她转了九十度，面向马路面。 沈远瞻弯腰，头与陈橙的头平齐，像下达命令般开口。 “目标！面的鞋店，出发！”说完还拍了拍陈橙的头。 正好是绿灯，陈橙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沈远瞻推着过了马路。 路过的人都投来艳羡的目光，无论谁看这都是一养眼的老夫少妻的情侣组合。 与一中年夫妇擦身而过时，陈橙听见女人说：“年轻就是好呀，亲亲热热都不用考虑那么多。” 一句话让陈橙羞红了眼，伸手把罩在自己头上的大衣往下拉了拉，企图完全躲进沈远瞻的大衣里。 她很好奇沈远瞻有没有听到，好奇他会是什么反应，却又不敢回头，因此错过了抬头挺胸笑的一脸灿烂的沈远瞻，如果她看到了一定会觉得天地为之失色，可能还会在恍惚间听见冰雪消融的声音。 到了沈远瞻指的店门口，大学期间习惯了出门在外照顾室友的陈橙下意识想去开门，一只大手却抢了先。 陈橙不适应的愣了一下，讪讪的收回手，一头钻进店里，刚进去就被温暖包围，她把大衣拿下来，还给沈远瞻，这一次沈远瞻没整花样，接过大衣就利索套上了。 大衣在陈橙身上待的久了，都沾上了陈橙的气息，橙子的清香，一阵一阵的朝沈远瞻袭来，这应该是陈橙洗发水和沐浴露的味道，因为她不喜欢香水。 闻着属于陈橙的味道，沈远瞻浑身上下都在发热，喉咙也紧得厉害，他不舒服地扯了扯衣领，喉结上下滚动，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 罪魁祸首陈橙丝毫没有察觉，到了温暖的地方，她体内的寒气争相往外钻，冷得她打了个冷战，双手抱肩快速上下揉搓自我取暖。 “还冷？”沈远瞻的声音从陈橙的头顶传来，听得出来他很担心。 陈橙摇头：“没有，就是身体的冷气在往外冒，一会儿就暖和了。” 她的解释并没有让沈远瞻放下心，反而让他的心高高提起。 他想起陈橙前两天因为家人的爱与保护过了头，让她觉得窒息而爆发，当初他还没见过陈橙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感觉，觉得她就是被家人父母保护过头的小孩。 从前只要一换季陈栖迟就如临大敌，每天都把陈橙挂在嘴边，冬天刚冒头就开始着手为陈橙准备御寒的东西，大学期间陈栖迟每一次请假都是因为妹妹生病。 宿舍其他人都或多或少的嘲笑过陈栖迟是个妹控，这时候陈栖迟都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解释。 “我妈身体不好，又是老来得子，我妹妹是早产儿，生下来的时候在保温箱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医生都说养不活，但是我妹妹现在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次数多了便没人在说陈栖迟是妹控，只知道他有一个白白胖胖但是身体很不好的妹妹。 导致沈远瞻第一次见到陈橙的时候都很震惊，面前的小姑娘面色红润，虽然很狼狈，但是处处流露着生命的鲜活力。 陈家真的把他们的小女儿养得很好。 但是随着接触的越深，沈远瞻就越觉得陈橙的身体完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像现在宣城这种程度的寒气，她应付起来都够呛，不知道她在清河怎么熬过去的。 被沈远瞻如有实质的视线盯得难受，陈橙瞪了他两眼，示意他别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过沈远瞻似乎完全没有接收到。 一直到店员过来才拯救了陈橙。 “请问两位谁要买鞋？” 陈橙连忙把沈远瞻推过去。 “他要买鞋。” “嗯，我买鞋。”沈远瞻顺着陈橙的话说。 店员礼貌点头，侧身微笑着为沈远瞻引路。 “先生，男鞋在这边。” 沈远瞻把包还给陈橙跟着店员离开。 盯人狂魔沈远瞻终于走了，陈橙松了口气，找个椅子坐下，掏出与自己分别了几个小时的手机，她刚打开手机，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像潮水般涌来，看的她一阵头皮发麻。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喃喃自语：“哥哥五个未接来电，十八条未读信息，雅雅七个未接来电，N条未读信息，完了，我死后请把我的骨灰洒进江里。” 一位正在陈橙旁边挑鞋的大妈，听了陈橙的话看了过来，这一看吓一跳，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娃，哆哆嗦嗦的抱着手机，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哎哟，这如花的年纪怎么就想不开呢？ 大妈小心翼翼的靠近陈橙，生怕惊吓到这位失足少女，陈橙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大妈的靠近。 专心的看她哥和雅雅给她发的消息，她后悔呀，之前在奶茶店就不应该因为收到沈远瞻的消息心烦就把手机静音。 错过了她哥这么多消息，她可以直接自摘首级给她哥当球踢了，只希望她哥能消消火。 第59章 · 陈橙退出通话界面, 颤抖着手点开他哥的微信。 哥哥：“逛完没？我来接你们。”(17：33) 哥哥：“看到消息回一下。”(17：43) 哥哥：“再给你一个小时。”(18：22) 哥哥：“不回消息？”(19：22) 哥哥：“不接电话？”(19：45) 哥哥：“你再不接电话我就报警了。”(20：06) …… 哥哥：“听说你手机被沈远瞻抢了？”(20：36) 哥哥：“我把雅雅送回家了，你记得早点回来。”(21：47) 看完消息陈橙直接心梗，一手捂住心脏, 单手操作，点开袁之雅的聊天框。 雅雅：“沈远瞻追到你没有？” 雅雅：“这么久不回, 应该是追到了吧。” 雅雅：“大姐你手机是不是静音了？栖迟哥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 …… 雅雅：“我替你解释了, 你等着，你看我下次不宰了你。” 天使！天使！雅雅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天使，陈橙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欣慰的给袁之雅回了消息, 陈栖迟那边她也装着胆子回了消息，处理好消息的事情，陈橙把手机放回包里，掏出手机擦眼角的泪。 旁边的大妈见势觉得不能再等了，一步做两步挤到陈橙的旁边坐下，这个椅子坐一个人多余，坐两个人就有点挤。 陈橙差点被大妈一屁股怼下去，幸好大妈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她还没从差点飞出去的懵逼中缓过神, 大妈一连串的话轰得她外焦里嫩。 大妈一把捧起陈橙的手，神情激动声泪俱下地说。 “小姑娘，你是跟家里人吵架了还是早恋分手了呀？你跟阿姨说，阿姨的女儿跟你一样大，也读高一，阿姨都理解，千万不要想不开。” 信息量过大，陈橙半天才捋过来, 大妈已经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说到激动的时候还离陈橙越来越近。 陈橙为了闪躲一直往后仰, 硬着脖子摇头，震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否认。 “不，我……我没早恋。” “那就是和家里人吵架了？唉，天寒地冻的还是要找个店躲，也不算太想不开。” 面前的小姑娘长得十分乖巧，怎么看都让人心疼，大妈今天带入了自己的女儿，越发觉得心里难受。 突如其来的路人的好心的关怀与热情，陈橙有点应付不过来，手忙脚乱的解释，又不能把真正的原因告诉她，她甚至觉得自己似乎越描越黑了。 另一边的沈远瞻跟着店员到了男鞋区，一眼扫过去全是球鞋，之前没注意，只想就近找个鞋店，换掉脚上这双皮鞋，没注意到这是一个运动品牌。 见他犹豫不决，店员上前给他推荐。 “先生，请问你想要哪种的？” 沈远瞻回头指了指陈橙脚上的鞋。 “跟她那双看起来配一点的。” 店员看向他指的方向，心里想着这人不会是来找麻烦的吧，回头还是保持微笑不好意思的说。 “不好意思，我们这个牌子跟那位小姐姐脚上的鞋差了好几个层次，不过我可以给您找一双颜色一样，款式看起来尽量配一点的，请问您穿多大码的呢？” 因为家境的原因，沈远瞻不像同龄人那样去关注，去追求品牌，也做不到看一眼就能认出某个品牌，但是穿在陈橙脚上的东西肯定不会便宜。 从小如此，此时他也不会觉得难堪，脱口而出：“谢谢，我穿43码。” “好的，稍等。” 店员刚走出没两步，就又被沈远瞻叫住。 “等等，给我找45码的吧。” 店员友好的提醒他：“鞋大了不合脚，穿着会很难受。” 沈远瞻摇头：“没关系。” 清河太冷，要垫棉的鞋垫，还要穿带棉的袜子，如果是刚刚合脚的鞋去了清河肯定穿不了。 等店员的间隙，沈远瞻没在之前的地方没看见陈橙，心里咯噔一下，难道陈橙丢下他走了，明知道可能性很小，但是他心里还是发慌。 视线在店里四下寻找，最后在收银台的左前方的一个小椅子上看到了陈橙，那一瞬间他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陈橙背对着他，旁边坐了一个中年妇女，看起来其实有点激动，陈橙也是手舞足蹈很兴奋的模样。 这是遇到亲戚了吧，沈远瞻没多想，正好效率十分高的店员也回来了，手里拿着三双白色球鞋。 害怕陈橙都熟人寒暄完就离开，沈远瞻随意拿了一双就去付钱。 收银员给他打包好鞋子，微笑着说：“你好，一共1388，请问您是刷卡还是手机支付？” 听到价格沈远瞻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随即也没有太多犹豫就掏出了手机。 “微信。” 等他付完钱陈橙身边那个人还没走，正好能看到两人的沈远瞻才发现了蹊跷之处，陈橙看起来着急，一点也不像是熟人寒暄的样子。 他快步走过去只听见陈橙焦急的辩解。 “不是啊，我没家人吵架更没早恋失恋。” 沈远瞻听到早恋两个字，沈远瞻停在陈橙的身边侧头打量她，嗯~确实挺像小朋友的。 那个人显然不信陈橙的话，还想抓住陈橙刚挣脱出来的手再劝劝她，吓得陈橙往旁 边跨了一大步，直接重重踩在沈远瞻脚上。 沈远瞻疼的古铜色的皮肤都憋红了，小姑娘看起来小小一只，踩起人来还真是意料之外的疼。 因为踩到沈远瞻的脚，陈橙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往后倒，下意识抓住沈远瞻的衣服。 沈远瞻眼疾手快的扶住她，陈橙这才避免了往后摔，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陈橙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看清身边的人是谁，她还未站稳，灵光一闪，扑上去就抱住了沈远瞻，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哥哥你放开我，我不回去。” 突然被陈橙抱住，沈远瞻又震惊又激动。 放开？沈远瞻瞟了一眼两人的手，他确实扶住了陈橙，但是抓得更紧的人似乎不是他吧，还有哥哥这个称呼，小姑娘有这样叫过他吗？记不太清了。 这么紧急的时候，沈远瞻居然在发呆，陈橙一双大眼睛眨呀眨，试图勾回沈远瞻的神，不过似乎没什么用。 她眼睛都快抽筋了，沈远瞻依旧无动于衷，陈橙的小手往下摸呀摸，一把狠狠掐住沈远瞻腰间的肉。 她掐得其实并不疼，沈远瞻本来就瘦，压根掐不到什么肉，冬天还穿得厚。 但是沈远瞻还是趁机握住了她的手，做作的哼了一声，求饶似的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疼~” “知道疼就配合我，带我走。”陈橙在抽回手之前狠狠的掐了沈远瞻一下，抽回手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抽不回来了。 这个狗男人居然又占她便宜！陈橙咬牙切齿的叫了他一声：“沈！远！瞻！” 这一声威胁意味十足，但是沈远瞻完全没有被吓到，用陈橙挣脱不了但是又不会弄疼她的力道抓着她的手。 “乖一点哥哥就帮你。” “我可没指望不要脸的哥哥。” “哥哥可是你自己叫的。” 陈橙说不过沈远瞻，气冲冲的偏过头，外人看来完全就是两兄妹吵架了。 沈远瞻宠溺的笑了一下，拉着陈橙推到他大妈面前客气的说。 “给您添麻烦了，今天带妹妹出来买衣服没给她买，她喜欢的她就闹脾气了。” 说到这里，沈远瞻假装想避着陈橙偏头跟大妈小声嘀咕。 “青春期的孩子，您都懂的。”说完还摆出一副头疼的表情。 同样有一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女儿的大妈，赞同的点头。 被无效屏蔽的陈橙直接黑了脸，心里默默吐槽。 青春期？沈远瞻居然说她青春期？她遇见沈远瞻的时候青春期就过了，他还更年期呢！老男人！ 她的小表情都被沈远瞻看在眼里，知道不能再逗她了，沈远瞻拉着陈橙跟大妈道别。 “那我就先带妹妹回去了。” “好好好，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 “再见。” 两人走出店里陈橙用力摆脱了沈远瞻的手，双手抱胸快步往前走。 沈远瞻两步就追上了她。 “过河拆桥？” 陈橙不客气的回怼：“是又怎样。” 沈远瞻抓着陈橙的手肘，把她拉到路边。“不怎么样，再等等我，我去买两双袜子。” “你怎么这么麻烦。”陈橙不耐烦的抱怨。 可是沈远瞻因为害怕她走掉已经走进了店里，她的抱怨消弥在飘雪的宣城。 陈橙烦躁的盯着马路对面的路灯，许多飞蛾围着路灯飞舞。 都说飞蛾扑火，却不知道在寒冷的冬季，飞蛾也会不顾一切的扑向光源，哪怕什么结果都不会得到。 “青春期的孩子，您懂的。” “我女儿跟你一样大，也读高一。” “小姑娘，你是早恋了吗？” 在店里沈远瞻和那个好心的路人的话一直在陈橙的脑海里重复循环。 心里越来越难受，陈橙望着虚空喃喃自语。 “不是说，我和他看起来像恩恩爱爱的情侣吗？” 陈橙低下头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气息在冷空气下凝聚成雾气，眼前也雾蒙蒙的，她拿出兜里的手巾捏在手机揉搓。 “橙橙，你在说什么？” 第60章 · 这声音太过耳熟, 陈橙不用回头就知道是沈远瞻出来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这样问，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这种时候逃避也不是办法, 陈橙收回目光，转过头, 微微垂头潋目, 目光落在了沈远瞻的脚上。 已经不是那双自己耿耿于怀的皮鞋了，换成了一双白色的球鞋，应该是他之前在店里买的。 鞋带很凌乱, 看得出来鞋子的主人在赶时间。 思绪到处乱飞，陈橙都忘了最初自己在想什么。 沈远瞻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陈橙站在路边发呆，仰着头不知道在看哪里，一动不动的似乎是入了迷。 他又起了逗逗陈橙的心思，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从一开始他看见陈橙就想逗她，喜欢看小姑娘炸毛。 喜欢看陈橙张牙舞爪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了，或许是因为喜欢她的情绪被自己牵动吧。 这样想着, 他放缓放轻了步子，和之前进店的步伐天壤之别，他现在知道陈橙会等他，所以有恃无恐。 等他走到陈橙身后，正准备突然大叫一声好吓吓她，却听见陈橙低声自言自语。 “不是说，我和他看起来像恩恩爱爱的情侣吗？” 因为这句话，沈远瞻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安静的站在陈橙身后，他不知道陈橙在看哪里, 他只知道，现在他的眼里只有陈橙。 这句话让他沉寂的心脏怦怦乱跳完全失去了节奏，他以为陈橙对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已经不抱希望。 可是今天让他偷听到的这句话在他心中燃起了希望之火，瞬间燎原。 握紧因为激动颤抖的手，沈远瞻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正常，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模样。 他害怕如果陈橙知道自己听见了会逃跑，他赌不起了，没有人会义无反顾的等一个人，更何况对于两人的感情现在的陈橙就如惊弓之鸟。 陈橙转身后就一直盯着她的鞋子看，沈远瞻有点不自然的退后了一步。 一向不在乎是不是名牌的他，第一次为此感到自卑。 他努力转移陈橙的注意力，低头小心观察她的脸色，又问了她一遍。 “陈橙，你刚刚在说什么？” 陈橙乱飞的思绪被拉回，两只手不安的揉搓手中的手帕。 忐忑的抬头看向沈远瞻，嘴巴张开又闭上。 “你……” 最后还是皱着眉头偏开了头，万一沈远瞻没听到，自己问一遍不是就暴露了，可是如果他听到了，她是不是得解释一下，但是要怎么解释，当时那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看陈橙这纠结的模样，沈远瞻就知道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到，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刚刚出来听到你在嘟哝什么，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没听清。” 他每说一个字，陈橙的身体就因为紧张绷紧一分，手里的帕子都被她揉成一团。 一直到沈远瞻说自己没听见，陈橙才猛的放松下来，随之而来的就是不知源头的气愤和失望。 她烦躁的抿唇，希望沈远瞻没有听到的是自己，现在因为他没听到而不满的也是自己。 她真的太作了，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陈橙一向不知道收敛情绪，这时候她的心情沈远瞻感知的一清二楚，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甚至不知道哪里惹陈橙不开心了。 “我送你回家吧。”沈远瞻弯腰，看着陈橙小心翼翼的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把陈橙这个火药桶点燃了。 陈橙“嗯。”了一声，调转身体，慢慢走在前面，沈远瞻静悄悄的跟在后面。 雪已经快停了，现在也过了走亲戚的时间，又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很多人都出来玩，虽然不至于人挤人，但是不小心还是会跟人撞上。 沈远瞻加快脚步，离陈橙近了些，从后面小心的护住她。 之前下了雪，融化在地上化作水，和地上的灰尘脚印融合在一起，整个地看起来脏脏的。 抬脚间都会带起几滴泥水，沈远瞻低头看着陈橙纯白的鞋子，走路的时候小心了许多。 一路上算是走得提心吊胆，眼看着就要到了陈橙家的小区门口，侧边斜坡冲下来一个男孩。 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男孩也吓了一跳，雪天路滑，等他想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停不住了，大叫着朝两人冲过来。 这场景看得陈橙心惊胆战，如果她躲开小男孩就会冲到马路上，如果她不让开，她说不定能接住他，用点力，在地上滚两圈，两人应该能在滚到马路上前停下来。 两秒的时间，陈橙把一会儿可能会朝哪里滚都想好了，身体快大脑一步张开手准备接住男孩。 沈远瞻看了一眼张开双手的陈橙，又抬头看向斜坡，这么陡的坡，路又滑，冲击力肯定小不了。 眼看着男孩越来越近，陈橙慢慢闭上了眼睛，又努力睁开，大不了就是去医院躺两天。 她还没接到男孩，身体就被一阵猛力拉开。 “啊！” “啊！” 男孩和陈橙两人的尖叫响彻云霄，沈远瞻一手扶住陈橙，一手稳稳的接住了男孩。 猛烈的冲击让他的手差点脱力。 两人都被沈远瞻稳住，都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惊吓过度的男孩哇哇大哭，陈橙蹲下身体哄他，摸遍了全身也没摸到纸巾。 “你有纸吗？”她回头问身后的沈远瞻。 沈远瞻右手插兜云淡风轻的说：“没有。” 陈橙盯着沈远瞻插兜的右手看了一会儿，看起来好像没事。 没有纸巾，男孩的鼻涕和眼泪又糊了一脸，陈橙只好拿出自己用过的手帕，一边给男生擦眼泪，一边向他道歉。 “对不起啊，我没有纸巾，你就用用我的手帕吧，我也就用来擦过眼泪。” 沈远瞻站在陈橙身后看她哄孩子，陈橙一看就一点经验都没有，手忙脚乱的，不过这一幕倒是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的。 也许多年以后他也会幸运的和陈橙拥有一个孩子，如果是一个女孩儿肯定像陈橙这样可爱，让陈橙哄哄她也无所谓，如果是个男孩，如果敢让陈橙哄他，他就把他的屁股打烂。 他在走神的时候男孩的母亲找了过来，听陈橙说了事情经过，心有余悸的红着眼眶抱着男孩又骂又哄。 哭完拉着男孩给陈橙和沈远瞻道谢。 “谢谢你们了。” 陈橙已经站了起来，弯腰摸了摸一看见妈妈就不哭的小男孩的头。 “不客气，小朋友下次不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哦。” 小男孩躲在自己妈妈后面乖巧的点头，还看了沈远瞻两眼，沈远瞻看着他笑了笑。 两人并排照着目送母子离开，直到两人都走远了，陈橙随手将手帕扔进了垃圾桶，沈远瞻的视线一直黏着她，最后定格在垃圾桶上。 走回沈远瞻身边，陈橙迅速抽出沈远瞻插兜的右手。 一阵刺痛从右手小臂传来，沈远瞻倒吸一口冷水，对上陈橙不满的视线，生生断了这口气。 “不疼。” 陈橙凶巴巴的说：“我问你疼不疼了？” 沈远瞻语塞，憋红了一张脸。 嘴上虽然凶，手上的动作还是轻了不少，沈远瞻小臂还是原本的冷白色，红了一大片，十分刺眼。 “能用得上力吗？”陈橙凑近了些柔声问沈远瞻。 “没伤到骨头。”抓住机会，沈远瞻又加了一句：“但是很疼。” 陈橙又想骂他，抬起头就对上了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一下就软了下来。 算了，他也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 叹了口气，陈橙小心翼翼的放下沈远瞻的衣袖。 “橙橙。”沈远瞻唤了一声陈橙。 陈橙没抬头，注意力都在他的衣袖上，随意“嗯。”了一声，他的衣袖有点紧，陈橙跟它较上了劲。 一阵风吹过来，陈橙额前的刘海被吹得凌乱，沈远瞻侧了侧身子挡住了风。 “你不用着急长大，我会等你，在原地等你。” 刚好给沈远瞻放下衣袖的陈橙愣住，抓着沈远瞻衣袖的手微微用力，盯着沈远瞻的胸口不敢乱动。 怎么办，又有点想哭，这是她从小到大听过最动听的情话，可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在她彻底失去勇气的时候。 她不说话，沈远瞻自顾自的继续说：“我可以等你慢慢长大，但是有些东西我可能永远都赶不上，我可以为了你在除了穿军靴以外的时间都穿球鞋或者小白鞋，但是我们之间永远会差很多个档次。 我会为了一千多块的鞋子心疼，我工资不高，家境不好，还有个爷爷要照顾，我可能会做一辈子的穷人。 而你永远会是陈氏的小公主，但是我就算身处黑暗的泥泞，也想追逐阳光。” 阳光？自己是他的阳光吗？不是灼伤他的太阳吗？ 陈橙抬头，眼泪顺着她的脸颊落下，她直沈远瞻的眼睛。 “沈远瞻。” 沈远瞻低头，坚定的回望她。 “嗯。” “我不敢。” 沈远瞻抬手接住陈橙下巴的眼泪。 “那我来。” 一人一句，沈远瞻不给陈橙任何退路，要么现在接受他，要么以后接受他，如果她害怕，那就让他来。 第61章 · 沈远瞻也没想让陈橙现在就回答什么, 拍拍陈橙的后脑勺，看着前方说。 “走吧，外面太冷了, 我送你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小区，沈远瞻把陈橙送到电梯口就停下了。 陈橙按在电梯键, 愣愣的看着上面的数字越来越小, 背后强烈的视线灼烧的她整个人站立不安。 这次沈远瞻回来后，每一次都找住每一次机会，毫不掩饰的盯着她。 好不容易熬到电梯到了一楼, 两人侧身让下楼的人先出来，等最后一个人出来陈橙低头两步冲进电梯，伸手飞快按下了二十三层和关门键。 电梯门缓缓关上，门缝逐渐变小，直到只能容纳下沈远瞻的身影陈橙这才敢抬起头。 两人视线相撞的瞬间，沈远瞻开了口。 “我明天下午一点的飞机回清河，小橙子你会来送我吧？” 拒绝的话陈橙还没说出口，电梯门就将两个人彻底分隔开, 上面的数字开始迅速变大。 电梯背面可以让人清晰的照出来，这时电梯里只有陈橙一人，她退后两步，转身面对面贴着电梯背面站着。 她的身影清晰的倒映在里面，她的脖子上还围着沈远瞻的围巾，低头还能看见手上属于沈远瞻的黑色手套。 虽然自从离开赛雅后，她一直躲着沈远瞻，但是他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一点一滴的霸占了她的生活。 到了二十三层,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脱下了脖子上的围巾, 摘下手套握在手里。 按下指纹推开门进去，她父母都在家里，陈橙把围巾和手套放在自己身后藏住做下换鞋。 听见动静朱筠抱着一个鞋盒过来，陈橙刚换好拖鞋，朱筠将新鞋从鞋盒里拿出来递过去。 “来试试这双鞋，你最喜欢的牌子，限量版，我今天特意去买的。” 陈橙打量了一眼朱筠手中的鞋，挺好看的，前两天网上冲浪的时候她确实看到了即将出新款的消息。 她记得，这个牌子好像很贵，大概是沈远瞻几个月的工资吧。 “我们之间永远会差好几个层次……我可能一辈子都是个穷光蛋，而你永远会是陈氏的小公主……可是陈橙，就算我身处黑暗的泥泞，也想追寻阳光。” 沈远瞻的话像魔咒一样在陈橙耳边回荡，陈橙接过朱筠手中的鞋和鞋盒。 朱筠以为陈橙要换了试试，却见她把鞋子仔仔细细的放好，盖好鞋盒随手放在了一边。 朱筠奇怪的问：“不试试？不喜欢吗？” 陈橙摇摇头说：“挺喜欢的，也挺好看的，但是……妈，以后鞋子衣服之类的可不可以让我自己买？” “这……” 朱筠愣了一下，心里止不住的泛酸，由于陈子石的教育方式，陈橙的陈栖迟从小对穿着都不甚在意，这一切向来都是她在打理。 如今陈橙说以后要自己买这些东西，说明她对自己买的东西不满意，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真正让她心酸的是，这一年来自己的小女儿慢慢的挣脱她们的保护与照顾。 算了，反正这些都是迟早的事，陈橙早晚都得嫁人，他们还能把手伸到她未来的婚姻生活中不成，他们能做的只有永远做陈橙坚实的后盾。 朱筠收起眼底的辛酸：“是妈妈没考虑到，你长大了，这些事情是该自己做了。” 陈橙没想到朱筠这么好说话，冲过去抱着朱筠的手臂摇，惊讶又惊喜的说：“谢谢妈。” 她这么一撒娇，朱筠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许多，又开启了唠叨模式。 “你和雅雅在外面吃晚饭了没？还饿不饿？要不要再给你做点吃的？白天的时候……” “妈！”陈橙在朱筠彻底打开话匣子之前打断了她：“我和雅雅在外面吃过了，我现在又冷又累，想去洗澡睡觉了。” 她其实没吃晚饭，那杯牛奶因为沈远瞻他们到来也就喝了一口，但是她现在现在一点胃口都没有。 听陈橙说冷，朱筠也没了唠叨的心思，推着陈橙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那就快去洗澡，洗完了早点睡觉，要是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走的时候还贴心的帮陈橙关了门。 终于得了清静，陈橙卸下所有的伪装，只觉得身心俱疲，现在就想找个地方坐下，由于洁癖，到最后没忍心穿着穿了一天的衣服直接坐在床上，强撑着疲乏的身体拉开了衣柜，准备拿睡衣去洗澡。 打开衣柜就是满柜子的名牌，有些甚至连吊牌都没有摘，她爸从小就教育她和她哥要节俭，不过对于她爸这种从小生活优越的人来说，不住大别墅不浪费粮食，就是节俭了。 这里的衣服随便拿出一件沈远瞻一个月的工资都够呛，陈橙抬起手，手指从最右边一直滑到最左边。 放下手，四下看了一眼，走向角落，拖了个银色的大行李箱出来，将那些吊牌都没摘的衣服一件一件仔细叠好放进行李箱。 整整装了三大箱才勉勉强强收拾完，陈橙左手撑腰，右手在床上摸索，在床中央找到被自己随意丢在一旁的手机，拨通了辅导员的电话。 “何导，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打给您，上次您提过的那捐款捐物的方式和地址能告诉我一下吗？” …… “对的，我想捐点东西，我希望最好是能直接寄到他们手里。” …… “地址发我微信是吗？好的，真的太感谢您了。” 忙完这些事，陈橙在抱着睡衣去洗澡。 小区楼下。 沈远瞻刚走出小区，就瞧见了从树后走出的陈栖迟。 看这架势应该是特意在这里等他，而且应该还等了挺久，说起来上次他和陈橙的事被陈栖迟抓包也是在这里，还真是……巧啊！ 陈栖迟上前两步在距离沈远瞻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两人一样高，陈栖迟面色不虞的狠狠盯着沈远瞻。 “沈远瞻，你到底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他语气很冲又带着浓厚的无奈，为什么他最好的兄弟偏偏要在他的雷区反复横跳呢？ 这一次与上一次的逃避不同，沈远瞻真诚的看着陈栖迟的眼睛毫不犹豫的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与渴望。 “我想娶橙橙，我想和她过一辈子！我自私的希望她放弃更好更安稳的生活一辈子跟着我！我想亲她！我想拥抱她！想和她有一个家，属于我和她的家！家里有一个或者两个属于我们的孩子。” 越往后说，沈远瞻的情绪越激动，最后红了眼眶，就算他拼命压抑，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颤抖，他恨他悔，恨自己自私，悔自己亲手推开了陈橙。 陈栖迟被这样的沈远瞻吓到，气势瞬间矮了半截，放在兜里的手无措的握紧又松开，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沈远瞻。 在他的印象中，沈远瞻永远冷静自持，和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哪怕自己作为他最好的兄弟也从未真正走进过他的内心，而现在这样一个人将自己彻底剖析摆在自己面前，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妹妹。 新年即将到来之际，邻国在我国边疆反复挑衅不断作死，陈栖迟所在的部队被派往和清河作为后备军支持驻守在清河的部队。 我国向来崇尚和平，奈何他们扣押清河一家游牧为生的人家，在这个重要的节日，上面的人下达的命令是“在安全解救人质的基础上以最小的规模重创邻国军队。” 为了响应上级命令，由最熟悉这片区域的沈远瞻所在的小队为主力他们为辅，开展的这场行动。 其中艰辛他作为后备人员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沈远瞻他们回来的时候，浑身脏污，隔老远就能闻见一股恶臭，一个个又黑又瘦，如果不是身上那件泥迷糊的快看不见的军装，他们都认不出来。 “上次你立了那么大的功，再加上之前的，你上级还不给你升官吗？” 话题转的有点快，沈远瞻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只能硬生生的从情绪中脱离出来。 “这……哪有什么升官不升官的，都是人民子弟兵。” 陈栖迟嫌弃的啧了一声，他最讨厌就是沈远瞻这幅老干部般的死板模样。 “我是说如果陈橙以后想回内地，甚至希望你也回内地，你打算怎么办？” 调回内地吗？沈远瞻沉默的低下头，这件事情在上次任务中他们几次陷入此地的时候他就考虑过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让他来选择，他应该会选择回内地吧，虽然无论怎么选都会成为一生的遗憾。 “我会先问问陈橙的想法，我不会再自以为是的为她做任何决定。” 陈栖迟直接被沈远瞻的无耻气笑了，他妹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沈远瞻放弃他的梦想的，这一点沈远瞻也很清楚的知道。 心里骂人的话一大堆，到了嘴边只剩一句。 “沈远瞻你真是一只奸诈狡猾又无耻的老狐狸。” 沈远瞻不知可否的笑笑，也不还嘴，乖乖的站在那里仍有陈栖迟骂，反正以后这种挨骂事情还会有很多。 第62章 · 他这副样子让陈栖迟心里堵得更厉害了, 他更希望沈远瞻跟自己痛快的打一架，这样子就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一样。 不想“自己气死自己”这种傻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陈栖迟的脚换了一个角度, 错过沈远瞻直接往里走。 “算了，你和陈橙的事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 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了, 只有一点……”陈栖迟停下脚步，回头认真的看着沈远瞻，“你要是再敢伤害陈橙, 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看着陈栖迟越来越远的背影，在他完全消失之前沈远瞻彻底放松下来，露出少见的吊儿郎当的模样朝陈栖迟喊道：“谢谢哥哥。” 陈栖迟轻快的步伐僵住，沉着脸回头，而沈远瞻早就脚底抹油跑远了。 “妈的！跑的挺快！” 沈远瞻跑出一段距离才停下，他是真的怕陈栖迟追上来打他。 “上学的时候每次都想赢了我让我叫哥，现在叫哥他还不满意。” 沈远瞻气喘吁吁的靠在公交车站牌的柱子上吐槽，抬眼就看见了陈氏大神, 一眼望上去，这栋大楼仿佛都快把宣城的漆黑的夜空都戳破了。 他有点唏嘘，一年多前他是怎样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和坐在这座“金字塔”顶端的小公主牵扯这么深。 之前他觉得自己只能仰望她，但是现在他想站在这位小公主身边，不是将她拿下神坛，而是自己一步一步爬到她身边。 “城市集团到了，请各位乘客从后门有序上下车，下一站……” 沈远瞻回到家已经将近十点, 平时早已休息的是沈爷子，这时候还神采奕奕的坐在摇椅上喝茶。 听到动静他头也没回, 只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这摇椅是白天的时候栖迟送来的，那个泡脚的也是，他送的茶也很香。” “嗯，我知道了爷爷。”沈远瞻应着，把自家爷爷扶起来，小心地扶他进房间休息。 他懂他爷爷的意思，这是让他记着陈家的恩。 “嗯……哎……”躺到床上沈老爷子不舒服的哼了一声，忍着痛调整了一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 “行李收拾好了吗？”他闭着眼问沈远瞻。 “收拾好了。”沈远瞻一边帮沈老爷子掖被子，一边细声跟沈老爷子聊天，“原本打算坐火车回去，朱阿姨觉得太累了，给我换了机票，我想也好，可以多陪您两天，等我回清河了抽时间买点特产给你们寄回来。” 算是报点恩，这句话沈远瞻没说出来，两爷孙心里清楚就行，有些事情不用说的太清楚。 第二天一大早陈橙就被外面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挣扎着扒拉开头上的被子，强撑着睡意摸到手机按亮。 看清时间，她瞬间睡衣全无，差一点睡过头。 刚到毛衣陈橙的动作就停住了，痴痴的坐在床上。 自己都打算放过沈远瞻了，而且她自己也清楚知道两人如果相爱，会给沈远瞻带来什么不是吗？ 她还陷在纠结中，突然的敲门声吓了他一大跳，朱筠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 “橙橙快起床了，我们要去给你远瞻哥哥送机了。” “我……我不想去。”陈橙没底气的说。 朱筠不解的问：“为什么？” 生了陈橙后在教育孩子这方面朱筠最注重的就是兄妹关系这一点，生怕发生忽视了哪一方导致兄妹不睦的事情发生，她最害怕的就是陈橙和陈栖迟吵架。 偏偏这两孩子从小就没让她省过心。 如今她把沈远瞻当干儿子，自然是希望自己一双儿女能和他好好相处的。 但是自从沈远瞻去清河以后三个人直接就怪怪的，特别是陈橙和沈远瞻之间，这会儿她就想好好劝劝陈橙。 “小橙子你是不是和远瞻闹矛盾了？他现下又要回去了，你们有什么事可以好好说嘛！越往后见面的机会只会越少的。” 朱筠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陈橙的神经上，让她如梦初醒但也痛苦不堪。 是的，以后他们见面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可能性也会越来越小，可是知道这一点又怎样呢？自己只会给他带来麻烦。 陈橙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痴痴的看向窗外。 “妈，我真的不太想去。” “你……”朱筠还想劝，被刚收拾好走过来的陈栖迟拉住。 “妈！陈橙说她不想去，你老是逼她干嘛，走了走了，一会儿要是堵车就赶不上了。” “我不是逼她，陈栖迟你别拉我！哎！！！我的东西没拿。” 门外朱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关门声后。 整个房子归于一片寂静，陈子石也去上班了，这里只剩下陈橙。 陈橙坐着发了会儿呆，完全放空自己什么也没想，然后慢慢起身拉开窗户，冷空气争先恐后的往屋里钻，陈橙打了个冷颤，但也没关上窗户，双手撑在上面向下看。 今天是复工的日子，现在又是上班的时间，外面没什么人，只能看见一些老人带着小孩在小区里玩，但也看不真切。 陈橙和沈远瞻不同，她的父母都是她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老来得子还是家中独苗，四个老人走得也早，她都没什么印象，也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幸好她父母还给她生了个哥哥，或许该说给她哥哥生了她这个妹妹。 从前她也会羡慕别的小孩被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像宝贝一样抱在手里，就连李清川跟她吐槽他爷爷老拿胡子扎他的时候陈橙都是一脸羡慕，两眼巴巴的看着他。 她承认她对沈爷爷的热情和好有一部分是基于对沈远瞻的喜欢，但是逐渐相处的过程中沈爷爷对她发自内心的喜爱，让她也会在某些时刻无比的感激沈远瞻，让她也可以感受到爷爷的爱。 在外人和沈远瞻还有沈爷爷眼中，大家都是觉得他们家受了很大她家的照顾与恩惠，但是对她们家的人来说，沈老爷子和沈远瞻的存在才是最大的恩惠，让她们在心灵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哥曾经在喧嚣的新年给沈老爷子打完电话后跟她说：“我真的没想到，我还能有爷爷，我跟别人说我爷爷打过仗，他们可崇拜我了。” 她不知道沈远瞻的存在对于她哥哥来说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她只知道沈远瞻恐怕是除了她之外在她哥的雷区反复横跳还让她哥生不起来气的人。 想到这里陈橙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吹了太久的冷风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她伸手揉揉鼻子关上了窗户，要是感冒了事情就大条了。 现在这个样子她也睡不着了，干脆去洗漱，脑子里把这一年多她和沈远瞻的事情都过了一遍，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透过镜子她才发现她已经穿戴好了，俨然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如果不是及时回神，估计这会儿她已经出门了，但是如今回过神，她反而陷入了纠结，去还是不去？ 她拿不定主意，想起书桌的抽屉里放的有她上学时候剩下的硬币，陈橙拿了一枚出来。 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一枚一块的硬币，陈橙低头皱眉，喃喃自语。 “正面就去，反面就不去。” 说完深吸一口气将硬币抛向空中，然后准切的用手接住，因为紧张只敢微微睁开一只眼慢慢打开手。 “反面，怎么是反面？不行，这次不算，我还没准备好。”陈橙不满的嘀咕。 硬币再次被抛向空中，因为太紧张，这次陈橙没接住，硬币砸在桌子上又弹到地上，在地上滚出一段距离才停下最后落在了床下面。 陈橙走到床边趴在地上往床下看，黑漆漆的看不见，她只好站起来找手机，找到手机打开手电筒，继续趴在地上看床下，陈橙还试图伸手去够，但是够不着。 “哦！好像是正面耶！那我只好去咯！” 纠结这半天时间耽误了不少，家里两个司机，一个送她爸去上班了，一个被她妈和她哥带走了，她只能打车过去。 快十一点半了，上班的人陆陆续续下班，马路上堵成了一锅粥，陈橙在地图上看了看，奔向离这里最近的公交车。 “坐七站，然后下车再换乘地铁，应该来得及。”沈远瞻你一定要等等我呀！ 这边朱筠和陈栖迟正好错过高峰期，在沈家接了沈远瞻和沈老爷子都快到机场了。 开门的时候沈远瞻没看见陈橙，他就知道陈橙没来了，但是他在家里磨磨蹭蹭了好久，也没有等到陈橙。 “别磨蹭了，陈橙不会来的。”看穿他的心思的陈栖迟无情的开口。 沈远瞻看了眼手机，十一点了，再不走就要来不及了。 “嗯，我知道了，好好照顾陈橙。” 陈栖迟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 “还要你说？陈橙是我亲妹。” “也对。”沈远瞻笑了一下，笑自己傻。 扶着沈老爷子的朱筠站在门口催促两人。 “快点走了，一会儿遇到高峰期就完了。” 到机场的时候十一点五十四，一点钟的飞机，沈远瞻得提前一个小时去值机，但是他一直不肯去，朱筠只当他是舍不得，说了很多宽慰他的话，让他放心走，他们会帮他照顾好沈老爷子。 沈远瞻看着机场入口心不在焉的说：“谢谢阿姨。” 第63章 · 看沈远瞻这样, 又想到自己，陈栖迟动了恻隐之心，拉着朱筠就要走。 “我们先走吧, 我们一直等在这里，他都舍不得走了。”说完还不忘弯腰问坐在轮椅上的沈老爷子的意见, “爷爷, 您说呢？” 沈老爷子点点头：“我觉得也是，小朱，我们先走吧。” 他这位孙子心里在想什么, 在等谁，他都知道，既然他要等就让他等吧。 一直被蒙在鼓里的朱筠不舍的拉着沈远瞻的手，反复交代，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话。 “远瞻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有事就给家里打电话，我和你球球都是把你当自己儿子的，你三个人平安, 我也才放心。” 一直在神游的沈远瞻目光逐渐拉了回来，视线落在和朱筠交握的手上，眼眶发热。 这么多年过去，他一直强迫自己忘记忘记被父母疼爱的日子和感觉，因为那样只会很难受，他也学会了不在奢望，可是就是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突然又被温暖。 “朱阿姨,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谢谢您。” 朱筠是打心眼里喜欢沈远瞻这个孩子, 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他，这时候又要哭了，赶紧松手，从司机手里接过接过帮沈老爷子推轮椅的活。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 目送他们离开，沈远瞻才找了个地方坐下，他的东西很少，平时的衣服也基本上穿不上，他就带了两三件，朱筠给他准备的东西倒是不少，最后成了大包小包。 又等了十几分钟，任然没有看见陈橙的身影，提着这么多东西也不方便，沈远瞻先去办了托运。 陈橙千赶万赶还是错过了地铁，看着地铁迅速从自己身边略过，陈橙只能撑着腿气喘吁吁的无助的喘息。 这都是什么狗血的剧情！为什么偏偏就差了半分钟，她已经拼了老命跑过来了。 “陈橙！” 身后有人叫她，她刚回头手腕就被握住，整个人被拉离了地铁轨道旁。 “你站那么近干嘛？不知道很危险吗？工作人员居然没有驱赶你！”拉开她的人上下检查她的身体，眼里语气里都是努力隐藏还是泄露出来的担心。 因为懊恼和着急，陈橙红了眼，看见眼前的人她不敢置信的睁大泛红的双眼。 “窦和，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上一次窦和当着全班人的面给陈橙表白后，同学聚会什么的，只要他在陈橙都会尽量推掉。 听她们说，窦和知道自己去清河读书后差点跑过去找自己，每一次同学聚会也会打探自己的消息，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碰见了他。 看着陈橙这幅快哭出来的模样，窦和很心疼，刚刚拉住她的时候，他很震惊，才一个学期，陈橙又瘦了好多，脸都不像以前那么肉嘟嘟的了，头发已经及腰，中分取代了齐刘海。 尽管她变了很多，但是看到她眼睛的那一刻，窦和知道这还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她急成了这样。 窦和确定陈橙没受伤后松开了她，捡起地上被自己扔在一边的头盔，低声温柔的问陈橙。 “你是不是很着急的想去哪里？” 陈橙的视线一直跟着窦和，看见他手里的头盔，陈橙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窦和的手肘。 “窦和，你是不是骑摩托车来的？” “嗯。”窦和点点头：“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吧。” “我去机场！” “机场？”窦和看了看陈橙的四周，没有人陪她来。 “你赶飞机吗？” 陈橙咬唇，松开了窦和的手肘如实说：“我去找人。” 窦和抱着头盔的手收紧，这模样和这着急的态度，除了追自己喜欢的人，他猜不到别的了。 ‘拒绝她吧窦和，这样说不定陈橙和她喜欢的人就不可能了，自己还可以趁虚而入，你也喜欢了她几年呀！抓住这个机会吧。’窦和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 最终他还是在陈橙期盼的眼神下投降，抓住陈橙的手腕就往外跑。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紧走！” 两个人在地铁站里逆流狂奔，陈橙努力跟上窦和的脚步，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飞起。 窦和在距离地铁站三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陈橙撑着膝盖喘息，头上突然多了个很重的东西，她隔着头盔看向窦和。 “幸好，我多准备了一个头盔，上来吧！” 昨晚那场雪后半夜就停了，今天天气很好，冬日的暖阳下，皮肤白皙眼睛明亮的少年笑得明媚又张扬。 与其说窦和今天骑的是摩托车不如说骑的是机车，陈橙犹豫了，她有点害怕以前袁之雅和李清川骑小电动载她摔过几次，三人因此被勒令再也不许碰摩托车，李清川的机车梦也因此被扼杀在摇篮里。 但是沈远瞻的飞机要起飞了，她现在过去都不一定能赶到，不能再犹豫了。 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打气后，陈橙一只手放在窦和肩膀上借力坐了上去，她第一次做机车，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 “我……我的手……”她语无伦次又手足无措？的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 机车已经被窦和发动，声音有些嘈杂，他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来，听起来闷闷的。 “我开车很快，你最好抱着我的腰。” “啊……”陈橙有点犹豫，不敢像窦和说的那样做，谁知窦和突然就出发了，强大的冲击力，吓得陈橙紧紧搂住了他的腰。 窦和的身体瞬间僵直。 陈橙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这真是速度与激情呀。 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吹在身上像刀子一般，陈橙适应机车的速度后，松开了抱住窦河的腰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死死揪住他的外套。 “陈橙你是去追你的心上人吧？”风声太大，窦和说话都得靠吼，声音传出来开始嗡嗡的。 为了听得真切些，陈橙的头往前凑了凑，哐的一声，两个头盔撞在了一起。 “哦！”陈橙惊呼一声，下意识抬头去摸，只摸得一片冰凉，前面的窦和透过后视镜将陈橙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被她的天然呆萌到了，慢慢放缓了速度。 “是男朋友吗？以前也没听说你有喜欢的人。”窦和小心翼翼的试探陈橙。 陈橙：“不是男朋友。” 窦和心中一喜，又生出一丝侥幸，下一秒却听陈橙说：“是喜欢的人，喜欢了一年多。” “一年多吗？”窦和苦笑一声：“比我喜欢上你晚了一年多。” 陈橙尴尬的不知道该怎样办才好，其实她对窦和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一直是体育委员，成绩好长得又阳光帅气，虽然比李清川差点，但是因为热情阳光、热爱生活的性格，追求者比李清川还多。 他的性格和沈远瞻几乎是两个极端。 如果真如他所说，陈橙在心里算了算，那他应该是在自己最胖最丑最自卑的时候喜欢上了自己。 她虽然平时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逗窦治愈了她最难堪的时光，因此她们之间是绝无可能的，因为一个世界只能有一个太阳。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交流，十二点一十的时候两人到了机场，陈橙抖着身子下车，整个人冻得都麻木了。 站定后，她把头盔摘下还给窦和，窦和伸手接过，扫了一眼陈橙冻的发紫的嘴唇，估摸着她手套下的双手八成也是冰得不像样，从兜里掏出暖手宝强硬的塞进陈橙手里。 手中有了暖源，陈橙贪恋的使劲捏了两下，还是打算把它还给窦和。 早就聊到她会拒绝的窦和把双手放进兜里，陈橙递过去他也不接。 没办法，陈橙只能收回手干巴巴的道谢。 “谢谢你，窦和。” 需要谢谢他的太多，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况且他现在着急去找沈远瞻。 知道陈橙赶时间，窦和也不想耽误她了，决定长话短说。 “我在地铁站外看你着急忙慌的，就追上来看了一下，希望你能追到他，希望我能帮到你，陈橙……” 窦和停顿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般继续说。 “从现在开始我决定放弃你了，虽然真的很不甘心，我挺想跟着你出去看看那个打败我的男人长什么样的，不过猜也猜得到他一定各方面都很优秀，我就不自取其辱了。” “好了，我说完了。”窦和推了一把发痴的陈橙：“快去追吧，别留遗憾。” 陈橙被推的往前走了两步，陈橙回头看了一眼窦和，窦和冲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这动作鼓舞了陈橙，她转头朝机场跑去。 来的路上，陈橙找陈栖迟问了沈远瞻候机的地方，时间越来越少了，陈橙拿出高中冲饭的速度，一路上还不小心撞到了好几个人。 一路上她边道歉边跑，远远看见沈远瞻的时候陈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今天戴了隐形眼镜，幸好偶像剧里的错过没发生在自己身上。 陈橙身影出现的时候，沈远瞻都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确定真的是她后，他丢下行李大步走过去，刚走出两步就会跑过来的陈橙撞了个满怀。 冲击力让他退后两步，双手握住陈橙的双肩，生怕她摔倒。 第64章 · 他怀里的陈橙紧紧抱住他大口喘气, 像是怕他再次突然消失一样。 两人之间折腾了这么久，陈橙也冷落了他这么久，面对突然发生这么大转变的陈橙, 沈远瞻谁高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只能轻拍陈橙的背替她顺气，力气都不敢用大了, 生怕这是个梦, 用力太大会拍出这个美梦。 不，这是他在梦也不敢想的，他在梦里都在努力克制。 “沈远瞻。”陈橙气喘吁吁的抬头唤了他一声。 沈远瞻低头温柔的应道：“嗯, 我在。” 陈橙：“我觉得我不能变得和你一样，不问问你的意见就自以为是的替你做决定……我、我觉得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你需要面对我的父母和我的哥哥，因为家世和年龄的原因你还会受到很多非议，甚至你爷爷都会向着我，就算这样你还想跟我在一起吗？” 原来是这样吗？原来这几天突然的冷漠都是因为陈橙觉得和自己在一起会给自己带来很多不幸吗？沈远瞻的心里真是又是悲又喜。 他伸手把陈橙脸上凌乱的头发仔细地替她挽到耳后。 “真正你的自我认知还真是让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好，你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对我来说不能和你在一起才是最大的不幸, 并且胜过你所说的一切。” 没有人可以拒绝被喜欢的人视为此生最大的幸运，陈橙眉眼间萦绕了几天的忧愁都散去。 她眉目舒展，两眼亮晶晶的，脸上荡出两个酒窝。 沈远瞻没忍住伸手戳了一下，被陈橙啪的一声无情拍下，顺势松开他，脱离了他的怀抱。 “你认真点，不要把我的话当做小孩子过家家。” 怀里又想又软的人儿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冷飕飕的空洞感，温暖他又推开他的罪魁祸首此时还倒打一耙, 他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有苦说不出也得解释，眼看就要到手的媳妇儿可不能再让她飞了，沈远瞻无可奈何的笑笑，伸手去拉陈橙的手，陈橙又是躲又是打，沈远瞻完全没有退缩的意思，抓陈橙的手就不肯放开了。 何方那小子虽然在大多数时候都不靠谱，但他有一句话说的没错。 ‘追媳妇儿就不能要脸。’ “过家家？小橙子那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从不觉得你做任何事情是在过家家，也不曾因为年龄把你的感情当做儿戏，正是知道你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才会因为害怕害了你而逃跑。” 说起他逃跑的事陈橙就来气，掐起沈远瞻手心的肉狠狠转了一圈，像是在发泄她这一年多来的委屈。 “你也知道你逃跑了，当时你因为我表白而跑掉那一年，我一直期盼着你能过个热闹年，但是你因为我逃跑了，我还愧疚了好久，我觉得是我害的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年，害得爷爷过年都不能和唯一一个家人团聚。 还有在塞雅的时候，你怎样说我我都可以接受，可是我父母和我哥哥都是真心对你好，你怎么可以那样说他们呢？你让我一度怀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见色起意，更不该深入了解你，我觉得我害了所有人。” 说着，陈橙的眼泪像是不值钱一样扒拉扒拉的往下掉，一张白净的脸哭的像只小花猫，说完还恶狠狠的把脸上鼻涕眼泪全糊在沈远瞻的胸前。 他的衣服的材质有点粗，搞得陈橙的脸生疼，有点得不偿失的感觉。 因为太激动陈橙都打起了哭嗝，沈远瞻任由陈橙弄脏自己的衣服，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疼，他现在就像一条冰死的鱼，连呼吸都困难，他甚至都不敢看陈橙的脸，只能一下又一下的替她顺气。 “我不会，不会再逃跑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沈远瞻的双眼没有焦距的落在地上，每说一句话，心脏到喉咙都像是被锋利的刀片划过一样。 他的悔意陈橙从他嘶哑的嗓音、小心翼翼的动作和越来越没底气的道歉中感受到了，这就够了。 陈橙怂了怂鼻子，带着哭腔说。 “本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沈远瞻的视线慢慢恢复清明，抓住陈橙的手都不由自主的用了几分力气，给她顺气的那只手顿住，他像一个老化的机器一样，慢慢的不敢置信的低头。 “真的吗？我不会在做梦吧，可是我在梦里都不敢想，因为我怕我自己舍不得醒过来，或者醒过来后就是铺天盖地的绝望。” “你真狡猾，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之前的一切难道不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吗？” “嗯，我自作自受。” 他这样顺着自己，陈橙一口气反而哽住了，出不来下不去，算了，陈橙叹了口气，决定不跟他计较。 “那你以后是不是……”沈远瞻看着陈橙小心翼翼的试探，后面的话不敢问出口。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陈橙不耐烦的问：“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就是我女朋友了？” “什么？”陈橙猛得抽回自己的手，一张脸通红，“我什么时候成你女朋友了？我只是给你个机会追我！” 就只是这样吗？沈远瞻不满的皱眉，空荡荡的双手垂下，不甘心的上前两步，陈橙被逼得连连后退，沈远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她继续往后退。 两人几乎身子贴着身子，两人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陈橙低头想躲，下巴被沈远瞻捏住，被迫抬头和他对视。 又是那种陌生的感觉，好想哭怎么办？陈橙咬唇克制住想哭的冲动，她扫了一眼沈远瞻的双眼就赶紧移开了视线，怎么都不敢看他。 沈远瞻目光晦暗的盯着陈橙，茶色的瞳孔深邃的像是要把她吸进去。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陈橙逐渐克制不住自己，慢慢红了眼眶，沈远瞻周身的气势瞬间散去，放开了对陈橙的禁锢，还退后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是他太心急了，他懊恼的用力摸了把自己的寸头，每一次遇到陈橙他总是会方寸大乱。 获得自由的陈橙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她承认自己以前也爱哭，但是从不会像这几次一样，沈远瞻明明没有对她做什么，她也不是心里难过，但是眼泪就是憋不住。 “哎。”沈远瞻叹了口气，把手伸进兜里，摸到一块光滑柔软的布料，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拿出来，换了只手去摸另一个兜，掏出一包纸巾。 打开抽出一张弯腰给陈橙擦眼角的泪，低声跟她解释。 “还真是个小哭包，刚刚是我的错，我太心急了，你说给我个机会追你，我想和你常常见面，可是工作特殊，我经常连手机都没有，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追女孩子。 你身边那么多年轻帅气，还会花言巧语，还有很多时间可以陪着你的男生，我害怕，我怕你被别人抢走了。” “那你也不能那样吓我。” “嗯，我的错，我没控制住自己。” 陈橙抢过他手里的纸巾，捏在手机揉搓，傲娇的说：“我原谅你了。” 沈远瞻直起腰，揉了揉陈橙的发顶，看了眼大屏幕，他要走了，走之前必须多为自己争取点好处才行。 “谢谢小橙子大小姐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我这个人有什么不放心的事就会天天想，我一有心事了就容易粗心大意，哎！那雪山上那么危险，地那么滑，山那么高，要是摔下来……” 说到这里沈远瞻就不说了，满脸担忧的看了陈橙两眼，最后还做出一副十分害怕的表情偏过头。 明知是他装的，明知他是故意这么说的，明知他就是想博取自己的同情，陈橙还是没出息的上当了，谁能抵抗住一个长得秀气偏偏又是一个硬汉的帅哥装可怜呢？ “那你说，要怎么做你才能放心？” 目的达成，沈远瞻眸子一亮，又努力克制住自己，举起一只手比了个三在陈橙面前晃了晃。 “约法三章。” 陈橙觉得自己好像不只是上当了那么简单，现在她说后悔还来得及吗？ 沈远瞻瞅着陈橙的脸色不对劲，赶紧在她拒绝之前开口。 “第一，你只能给我追你的机会，不能给别人这个机会。” 说完眼巴巴的看着陈橙，这是最重要的一点，只要她答应了这一点，别的不答应问题也就不大了。 “行。”陈橙毫不犹豫的答应，她遇见过沈远瞻怎么还会看得上别的男生，这一点沈远瞻不提，她也会这样做。 “剩下的呢？” “第二，你不能不回消息，我们两个不在一起，如果你不回消息我就什么都不知道。” “那我生气了也得回消息？” “不会的，我不会惹你生气的。” 陈橙冷笑一声，看着他不说话，他惹自己生气的时候还少了？ “好吧，那你不能不接电话，你就算接了扔在一边，也要接，让我知道你平平安安就好。”见事不成，沈远瞻赶紧让了一步。 陈橙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能做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第三，你以后不许再这样贬低自己，不许再这样把什么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以后学着依靠我，我们之间的事，你要相信我可以解决好。” 沈远瞻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脸严肃的看着陈橙。 陈橙的嘴角也放平：“这好像不止一件事。” “嗯。” “不过，我答应。” 第65章 · “请前往清河的乘客……” 听到广播的两人都看一眼停机坪。 “你快走吧, 耽误这么久。”陈橙喃喃自语的说。 半个多月后她也要去清河，可是清河太大，是内地三个省份那么大, 交通也不便利，沈远瞻也不是她想见就能去见的人。 这一次分开后, 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沈远瞻收回目光, 低头看向失落的陈橙，弯腰凑过去，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说。 “别拉着个脸, 我有假就会去找你的。” 他也舍不得陈橙，他的职业注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但是这一点他们两个都得早点适应。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喷洒在陈橙的侧脸，陈橙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耳尖慢慢变红，耳坠的痣在红的滴血的颜色衬托下显得又纯又色气。 啧，好想亲一口，还想……沈远瞻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脑海中想的东西越来越偏。 平时害羞的陈橙偏偏这一次没有躲, 只是瞳孔因为沈远瞻的举动缩小一瞬，脖子梗住，拉出流利漂亮的线条。 花两秒稳住自己的心跳，调整紊乱的呼吸，陈橙转正头，两人的鼻尖抵着鼻尖，都能从彼此的眼睛里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倒影。 这个距离，陈橙身上特有的橙子香味将沈远瞻紧紧笼罩, 他只觉得喉咙紧得厉害，下意识咽口水。 ‘这人真是色气而不自知。’陈橙顺着他的眼睛慢慢下移, 恰好看见沈远瞻的喉结缓慢的上下移动，在心里默默吐槽他。 “你该走。” “让我抱抱你吧。” 两人同时开口。 陈橙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人就被沈远瞻抱住，沈远瞻的头放在她的颈窝，分开的时候还像宠物狗一样蹭蹭她的脸。 她被沈远瞻的气息笼罩，逼得她都不敢大口呼吸，认命的闭上眼睛，这个人好像无时不刻都在撩她。 送走沈远瞻，陈橙浑浑噩噩的回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大概率都是去沈远瞻家陪沈爷爷。 不用伪装，陈橙脱掉鞋子赤脚走到沙发旁将自己重重扔在沙发上。 她疲惫的伸个懒腰，脸抵在沙发靠背上，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也许是沙发太柔软，也许是她这么多天因为心事太多都没休息好，才躺半分钟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打架。 陈栖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陈橙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看眼她赤裸的脚，去玄幻处帮她拿拖鞋。 把陈橙的拖鞋放在沙发旁，弯腰捏住陈橙的鼻子。 睡得正香的陈橙突然就喘不上来气，一张脸憋得通红，哼唧一声慌张的睁开眼，双手都去拍捏住自己鼻子的东西。 “啪！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客厅里显得格外明显，陈橙的手还举在半空中，整个人都傻，第一声是她拍在陈栖迟的手上，第二声是她拍在陈栖迟的脸上。 陈栖迟见陈橙醒都松开手，只是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这下被陈橙扇一耳光，他也傻，他比陈橙先反应过来，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的叫陈橙的名字。 “陈！橙！” 一边叫她的名字一边还不解气的重重捏一下陈橙的鼻子。 “啊！疼！”陈橙伸手去拯救自己的鼻子，这次陈栖迟手很快就缩回来，陈橙捂着自己的鼻子坐起来往后退两步，一直退无可退缩在角落不满又害怕的盯着陈栖迟。 这次她哥回来之前也不知道干什么，过年前见面的时候还白白净净的，现在黑得都快赶上沈远瞻那个在清河待半年多的人。 关键是他现在这么黑，脸上还是明显的红一块，看样子自己那一巴掌打得挺重的。 陈橙那只打陈栖迟的手后怕的蜷缩起来，两人虽然喜欢吵架，但是陈栖迟从来没对她动过手，不过前提是她也没对陈栖迟动过手呀，要是陈栖迟现在要打她，她毫无还钱之力，陈橙后悔的想，早知道当初他要教自己防身术的时候，自己就不该推辞。 在陈栖迟跟她算账之前，陈橙先指着他的笔直又是推卸责任又是威胁。 “是你自己先捏我鼻子的！我睡着，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敢打我，我……我就告诉雅雅你有家暴倾向！” “切。”陈栖迟站直身子冷哼一声，打陈橙是不可能打，就算她不威胁他，他也不可能跟她动手。 脸上火辣辣的疼又让他心里压着气，去拿冰袋前黑着脸一脚把陈橙的拖鞋踢到一边。 原本还瑟瑟发抖的陈橙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她哥这么幼稚。 陈橙的笑声落在陈栖迟耳里，他偏头恶狠狠的瞪陈橙一眼，陈橙马上闭上嘴，手还放在嘴上做个拉拉链的动作。 心里有气，陈栖迟拿冰袋的时候搞得厨房乒乒乓乓的响，陈橙心情大好的爬在沙发上看着陈栖迟的身影。 陈栖迟一边拿着冰袋敷脸一边走过来，在沙发的另一边坐下，嫌弃陈橙的姿态一点都不掩饰。 陈橙死皮赖脸的凑过去，陈栖迟一只手抓住她的脸将她推回去，陈橙不死心的又凑过去，好奇的问。 “哥，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雅雅的？” 本以为她哥被她这样直接的质问会有一点不好意思或者心虚，谁知陈栖迟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像是说今天白菜多少钱一斤一样说：“不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已经很喜欢。” “咦~”陈橙被他深情的话恶心的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双手抱肩抖抖。 “你不应该有点心虚吗？你可是想泡我的好朋友！” “你怎么好意思说我？”陈栖迟凉凉的看陈橙一眼，她十七岁的时候就喜欢上沈远瞻的事他还没找她算账，现在她倒是教育死自己来？ “我……” 陈橙在陈栖迟的审视下我半天都我不出来，糟糕！这件事情要是算起来，她好像更像该被批斗的对象。 她两眼一转，心里有主意，这时候她假装关心一下她哥，这事说不定就过去。 “可是，雅雅她不喜欢你耶，你……” “你喜欢上沈远瞻的时候，他喜欢你吗？” “……” “喜欢一个人，跟她喜不喜欢你没关系。” 话题怎么突然升华？陈橙有些泄气，没捉弄陈栖迟的心思，安静的靠在陈栖迟肩膀上，目光落在陈栖迟随意搭在沙发上的手上。 这双手从小小的一只牵着她小小的手，慢慢的变成这样一双大手，虽然不会再牵着她，但是永远在后面撑着她，让她能够毫无顾虑的肆无忌惮的生活长大。 突然之间真的有点心疼她这个倒霉的便宜哥哥。 “哥哥，你应该知道雅雅她喜欢李清川吧，就这一点我们就不同，沈远瞻至少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的人。” 她哥很好，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如果她哥不是她哥，她肯定会很开心，有这样一个优秀又好的人喜欢雅雅，但是偏偏这个人是她哥。 喜欢上一个心里有人的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从这方面来看，他们从本质上就不一样。 陈栖迟放下冰袋，脑袋一偏靠在陈橙的脑袋上，搭在沙发上的那只手的食指一下一下的点沙发。 “可是喜欢就是喜欢，再说，李清川他也配，如果他对雅雅好，我这份心思就会永远藏起来，可是他不仅对她不好，还不停的伤害她，在霁安的时候，雅雅她被我捡回去好几次，每一次她那样狼狈都是因为李清川，她是一个通透的人，我相信不用我出手，她都迟早会忘掉李清川。” 陈橙感觉到头顶的重量，陈栖迟说话的时候还有微微的震动感。 那次在霁安，袁之雅把所有的事都告诉陈橙，她心疼雅雅，也心疼爱得隐忍的陈栖迟。 “好。”陈栖迟用食指推开陈橙的脑袋，“我和雅雅的事，你就别操心那么多，你今天去找沈远瞻是干嘛？” 两人都敞开心扉，陈橙没有任何隐瞒，而且她也骗不她哥。 “我打算给他一个机会追我。”说完还得意洋洋的仰起头。 陈栖迟认可的点头：“干得漂亮，就该给他点教训。” “哥哥，如果我以后留在清河，你会不会拦着我？”陈橙收起得意，低头扣弄手指，试探陈栖迟的口风，虽然沈远瞻说这些事他都会处理好，但是她做不到作壁上观。 “我为什么要拦着你？” “因为离家远，还环境恶劣，沈远瞻还经常不能着家。”陈栖迟不按套路出牌，陈橙反而一条一条扳着手指跟他说起不好的地方。 “所以……”陈栖迟坐直，一脸严肃的问陈橙：“你做好这些准备吗？” 被反问的陈橙反而不知道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我不知道。” 她确实很喜欢沈远瞻，但是她不是恋爱脑，不一定会为沈远瞻留在对自己未来发展一点都没好处的地方。 “那你问我干嘛？如果你下定决心留在那里，我拦着你，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恶劣，而且只要你还在国内，你觉得你逃得出咱爸妈的手掌心？” 陈橙被陈栖迟说得哑口无言。 第66章 · 趁着陈橙不知道说什么的空当, 陈栖迟开始套路她。 “明天帮我把雅雅约到家里来玩。” “嗯。”陈橙没认真听他说了什么，随意点了点头就同意了，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事, 赶紧连连摇头。 “不行，要约你自己约, 昨天不知道你跟雅雅说了什么, 她还等着找我算账呢！要是这次她也知道了我为什么约她过来玩，我就死翘翘了！” 陈栖迟凑过去一点，指着自己脸上红了一块的地方说：“如果你不约, 你现在就要死翘翘了。” “你……你居然要跟女生动手？”陈橙不可置信的指着陈栖迟，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她跳起来穿了一只拖鞋，单脚跳着去找另一只鞋子，中途还一直不放心的频频回头，生怕陈栖迟在后面偷袭她，穿到拖鞋她才松了一口气。 超有底气的叉腰再一次拒绝陈栖迟：“不约就是不约。” 被再三拒绝的陈栖迟也不生气，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冰敷, 两条大长腿翘着二郎腿，上面那只脚还慢悠悠的摇。 “不约是吧？” “不！约！” 这一次陈橙没有之前那么有底气了，以她对她哥的了解，她哥越是看起来漫不经心，心里坏主意越多。 “行！那我不同意你和沈远瞻的事，我还要去找他麻烦，今天和明天爸妈都不回来，你自己点外卖吧。”说到这里陈栖迟一副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 装出一副担忧的样子说。 “我记得你的零花钱好像早就用完了，你现在用的那张卡是我在公司的股份的那张卡吧！你的那张好像在我这里耶！那你这两天不是得挨饿了, 因为我在家里，所以我在爸妈去出差之前跟他们提议让阿姨回家休息了。另外你在清河给沈远瞻买衣服花的我的钱还给我。” 他的话每一句都化作一把刀，一下一下正中陈橙的要害，陈橙单手撑着沙发，另一只捂着胸口作吐血装。 “陈栖迟！你好狠的心呀！” 陈栖迟点点头：“所以你约不约。” 他都做到这份上了，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吗？陈橙忍辱负重的闭上眼，艰难的点头。 “我约。”没想到自己也有为五斗米折腰的一天。 目的达成，陈栖迟放下冰袋，脸只是红了一块并没有肿，睡一觉应该就好了。陈橙还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站在那里，陈栖迟无情的拆穿她。 “别装了，我去做晚饭，做好了叫你，为了感谢你，我今天会多做两个你喜欢的菜的。” “切，没意思。”陈橙见好就收，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陈栖迟的身后，到了厨房门口就止步了，虽然她现在会做到了，但是仍然不喜欢厨房的烟火气。 今天陈栖迟穿了一件白色卫衣做内衬，这时候他把袖子挽上去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陈橙靠在门上看着他做饭。 她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特别感性，此时此刻她好像看到了还在读小学的陈栖迟在厨房给她做饭，她们的父母一直很忙，突然出差是常有的事，又不放心给两个小孩请保姆，比陈橙大四岁的陈栖迟就接手了照顾小陈橙这件事。 她现在都还记得陈栖迟做的第一顿饭，就是炒了个白菜，还炒糊了，那时候她还太小，吃了一口就哭了，吵闹着不好吃。 自己还是个小屁孩的陈栖迟抱着她哄，最后没办法带她下楼买零食吃，她身体弱，吃坏了肚子。 她肚子好了他们的父母才回来，一直都很坚强的照顾她的陈栖迟见到爸妈的那一刻嚎啕大哭，一直说自己没有照顾好妹妹。 本来还在爸妈怀里哭着撒娇的陈橙见从来不哭的哥哥哭得这么厉害一下就不哭了，从陈子石的怀里跳下去安慰陈栖迟。 从那次以后陈栖迟的厨艺变得越来越好，照顾她这件事情也做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其实开始那几次他做的饭还是很难吃，但是小陈橙从来不说，每一次还吃得小肚子圆滚滚的，然后竖起大拇指夸他，但是陈栖迟一次都没有因为她的夸赞笑过，因为他知道他做的饭不好吃。 别人都是爸妈养大的，陈橙是哥哥养大的。 两个人从那么小小的两只相互扶持着长大，一开始为她炒饭还得踩着凳子的男孩，现在站在这个厨房里都显得有点挤了。 想到自己在喜欢沈远瞻这件事情上吃的苦头，她突然很想好好劝劝陈栖迟。 “哥哥，如果雅雅一直不喜欢你，你记得早点脱身。” 专心做饭的陈栖迟切好了菜在打开抽油烟机之前把陈橙推远了些，一边关厨房的门一边说：“我心里有数，自己去玩。” 厨房门被陈栖迟关上，抽油烟机运作的声音有点大，他这样子很显然是不想再听自己说了，陈橙只好回了房间。 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陈橙从《红楼梦》里找到她藏起来的钥匙，打开了锁着日记的那个抽屉。 日记本静静的躺在抽屉里，旁边放了一个沈远瞻在她十八岁的时候送她的礼物，她把日记本拿出来用纸巾细细的擦拭了一边，又拿出水晶球擦拭。 都擦过一边后，陈橙把水晶球放在台灯下打开了台灯，按下水晶球的开关，里面的彩带开始飞舞，中间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也开始旋转。 陈橙趴在桌子上盯着水晶球看了一会儿，揉揉有点发酸的眼睛，打开了面前的日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 ‘今天是什么日子不重要，天气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初恋开花了，我突然明白了‘喜欢一个人不可怕，心疼一个人最可怕’这句话的意思。 我心疼沈远瞻，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第一次见到他觉得这个人好帅呀！他好像和哥哥他们都不一样，他好像很难过，虽然他掩饰的很好，但是我就是知道，我想安慰他想让他开心，因为我喜欢他。 我心疼沈远瞻，每一次他挽留我的时候我心里都很难受，但是又觉得不甘心，不甘心是我先动心，不甘心我在喜欢他这件事上吃了那么多苦头，所以我想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我决定给他一个追我的机会，这样可以让他快乐，也给我自己时间抚平伤口。 我发现童话永远是童话，现实都太过残酷，就像我曾经喜欢沈远瞻他却不喜欢我，他喜欢上我的时候我又开始有点痛恨他；就像雅雅喜欢李清川，李清川却是个混蛋；哥哥喜欢雅雅，雅雅却喜欢李清川那个混蛋。 新年的时候没有许愿，我现在补上，我希望我们所有人都有好结果，包括李清川那个混蛋。’ 写完日记，陈橙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和袁之雅是最好的朋友，但是有些事情不能和别人分享，写日记是一个很好的方式。 陈橙仔细看了一遍日记，然后把水晶球关掉，起身把属于沈远瞻所有的东西都找了出来，塞了满满一抽屉，陈橙把它们都锁在了抽屉里。 疲惫感又席卷而来，陈橙去冲了个脚，趴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跟之前在沙发上一样，陈橙睡得很香，被陈栖迟的敲门声叫醒的时候，她迷迷糊糊的看了眼四周，床帘拉着，她现在白天黑夜都分不清。 打着哈切，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陈橙拖拖拉拉的坐到了餐桌边。 身为一名军人的陈栖迟听着陈橙走路的时候在地上的摩擦声就头皮发麻，看着她坐没坐相的样子强忍着才没教训她。 他还有求于陈橙，现在还不能得罪她。 桌上都是陈橙喜欢的菜，吃了两口饭，陈橙才觉得活了过来，开始找陈栖迟说话。 “哥哥，你什么时候去上班呀？” “后天。” “后天？那不是跟沈远瞻上班的时间一样？” “嗯。” “你们差不多一起放假，又一起上班……”陈橙猜到了什么，试探的问陈栖迟：“你们是不是年前一起去执行了什么任务？” 陈栖迟眉心一跳，他这个妹妹不去当侦探真是可惜了，他夹了一大块糖醋排骨放到陈橙碗里。 “道上的事少打听！” 陈橙不客气的把一整块糖醋排骨塞进嘴里，举着筷子对陈栖迟指指点点。 “道上？不要说得像黑社会一样好吧，你们可是军人！从事着保家卫国的神圣职业的军人！” “哪有什么神圣不神圣的，人民子弟兵而已。” 原本张牙舞爪的陈橙安分了下来，沈远瞻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晚上陈橙照常熬夜，只不过今天她多了一件事，等沈远瞻的消息。 她查过了，沈远瞻那班飞机晚上十一点三十七落地。 平时最喜欢的UP主发的视频，今天陈橙看来都索然无味，好不容易熬到十一点，她每五分钟切到微信看看沈远瞻有没有给她发消息。 一直到十一点四十沈远瞻都没发消息过来，陈橙躺不住了，坐起来翻到沈远瞻的聊天框，消息都输入好了就是点不下去发送键。 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主动了，现在是沈远瞻追她又不是她追沈远瞻。陈橙咬着大拇指纠结的想。 要不给他打个电话，就说自己不小心按错了？啊！好拙劣的借口，她这么晚了给谁打电话呀！ 就算飞机准时落地，现在也才落地三分钟，打过去显得自己太主动了，不行！不能打！ 陈橙烦躁的按熄了屏幕，不到一分钟又开始刷微博实时。 “还没发消息，会不会发生意外了呀？” 第67章 · 陈橙在床上左右翻滚, 时不时拿起手机看，嘴里嘀嘀咕咕，脸上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一直等到十二点多沈远瞻才发了消息过来。 ‘橙橙, 你应该睡了吧。飞机落地晚点了，现在才下飞机。’ ‘我明天十点给你打电话, 你应该起床了吧, 应该也不忙吧。’ ‘清河跟走的时候一样，到处都白茫茫的。’ ‘橙橙，我好想你。’ 一连几条消息弹出来, 陈橙的手机都响了好几秒，她嘟着嘴用右手食指戳手机。 “原来是晚点了吗？” 两个人挑明后陈橙一直很忐忑，这会儿子不知道该给沈远瞻回什么。 ‘嗯？’一个字会不会显得太冷漠了？ ‘平安到了就好，我也想你。’ “哒咩！”陈橙坐起来拍了拍脸，绝对不可以发这个。 被她放在一边的手机叮咚一声又收到了一条消息，陈橙拿起来一看，血压一下就上去了，红着脸手忙脚乱的撤回消息。 越急越乱, 她几次手滑都没点到撤回，手心都急出汗了。 终于点了撤回，她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沈远瞻回的消息，她觉得这口气松了但没完全松。 ‘我没有表情包，下次见面我直接用实际行动吧。’后面还闷骚的跟了一个输入法自带的爱心。 陈橙直接心梗，刚刚她在考虑回什么的时候，手指无意识的点击屏幕, 把她收藏的表情包发了出去。 一个猥琐的熊猫脸追着一只兔子求亲亲的表情包。 陈橙死死盯着‘您已撤回一条消息。’和沈远瞻的回复看，心里的羞耻慢慢登顶, 最后拉起被子捂住自己的脑袋尖叫。 “啊啊啊！！！” “我知道一切不能重来，可你的声音还是无处不在，我知道你迟早会离开……”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电话打了进来，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沈远瞻打过来的。 床上小小一坨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左摸摸右摸摸，摸了半天才摸到正在欢乐歌唱的手机，陈橙躲在被子里毫不犹豫的按下了拒绝。 她的心理还没有强大到在发生了这么尴尬的事情后接听沈远瞻的电话。 电话那头，沈远瞻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放下手机无奈的笑了笑。 “小屁孩，都不好意思接电话了。” 他一下飞机第一件事就是想给陈橙打电话，看了眼时间最后选择了给她发消息。 本以为陈橙明天才会回消息，谁知道他才把手机放进兜里手机就响了。 期待的掏出手机一看，陈橙一个猥琐求亲亲的表情包，沈远瞻有点不敢置信的退出聊天界面又点进来，那个表情包还在，陈橙也没发别的消息过来。 他猜到估计是不小心点到发出来的，不过……他低头抿唇偷笑，耳坠微微泛红，手指飞舞给陈橙回了消息，纠结了几秒还是加了个闷骚的爱心。 回了消息他一边等托运的行李，一边盯着手机屏幕，生怕不能第一时间看到陈橙的回复。 聊天框上方的橙橙的名字一会儿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一会儿又变回‘橙橙’，来来回回几次，陈橙消息没回，那个表情包倒是不见了。果然是不小心点错了。 表情包被撤回后，橙橙的聊天界面就归于平静，沈远瞻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陈橙的回复，正打算再发一条消息的时候托运的行李到了。 他拨通了陈橙的号码，把手机插上耳机放进外套的兜里，带着耳机去拿行李。 通话嘟了半天也没被接听，最后只有忙音和机械冰凉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 稍后再拨是不可能了，这时候就应该趁敌人心理脆弱的时候乘胜追击，沈远瞻立马又打了电话过去。 刚平静下来的陈橙被手机铃声吓了一大跳，翻过来一看，果然是穷追不舍的沈远瞻。 没完没了了？今天非要她接电话是吧？ 陈橙用力的按下接通键，把手机放在耳边，在沈远瞻说话之前先发制人。 “干什么！干什么！你要干什么！大半夜的！扰民啊！我都睡了！” 吼完觉得被子里有点闷，她探出个脑袋呼吸。 才说了个橙字的沈远瞻被陈橙闷闷的声音吼蒙圈了。 几分钟前才误发了消息加上现在中气十足的声音，她说她睡了，她自己信吗？ “噗！”沈远瞻被陈橙欲盖弥彰又底气不足的话逗笑，怕她生气，只笑了一声就生生把笑憋了回去。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睡了，你的手机给我发消息说它想亲我，我就给你打电话说一声……”沈远瞻拉长了调调，明显是有话没说完。 手机给他发消息？陈橙干笑两声，如果在漫画里她现在脑门上应该会有好几条竖线，她还真是谢谢沈远瞻给她找的这个拙！劣！借！口！ 这个狗男人话还不说完，故意吊她胃口。 陈橙没好气的说：“说什么！你是癞蛤蟆吗？非得我戳一下你才动一下？” 沈远瞻已经走出了机场，现在是凌晨，但是这会儿廊坊的机场外仍然十分热闹，到处都是叫卖声和私家车、出租车拉客的声音。 他随意的跟着第一个问他坐不坐车的司机走了，行李也被那个司机热情的搬走，他看了看走在自己前面的司机低声和陈橙说话。 “说一声，你的手机好像很喜欢我。” 当众调情他还是做不到。 那边声音变得嘈杂，但是沈远瞻明显压低的声音还是清晰的落在她耳中，她觉得沈远瞻真的越来越不要脸了。 她被沈远瞻说得无语，沉默的握着手机抬腿踢了一脚被子，规规矩矩的躺好。 不过不得不说，沈远瞻的不要脸让她没了之前的尴尬的感觉。 司机去后面放行李了，沈远瞻拉开副驾驶坐了进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才继续和陈橙说话。 “小橙子，我觉得你说对了一半。” “什么说对了一半？” “我确实是癞蛤蟆，我这只癞蛤蟆想吃你这只天鹅肉，不过你不戳我，我也会动。” 他居然说自己是癞蛤蟆？啊喂！世界上有这么帅的癞蛤蟆吗？再怎么也是青蛙王子好不好！陈橙在心里默默吐槽。 在心里回味了几遍沈远瞻的话，陈橙一张脸突然爆红，是她思想不正常还是沈远瞻在开车？她怀疑沈远瞻在开车，但是她没有证据。 她恨呀，要是沈远瞻现在在她面前，她就能知道沈远瞻有没有在开车了！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沈远瞻奇怪的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挂断呀！信号也挺好的，耳机坏了？ 他拔掉耳机：“橙橙，我刚刚说话你没听见吗？” 陈橙摇了摇头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都甩掉，沈远瞻这么一本正经的问她有没有听到，应该没有开车的意思。 也是，就他那个老干部的样子，让他对自己开车估计比让他去死还难，陈橙欲哭无泪，原来老司机居然是她自己。 “听到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怏怏的，沈远瞻有点紧张的问：“橙橙，你是不是不喜欢听我说这些话呀？” “嗯，有点吧。”但是这不是重点呀！大哥！她的痛谁懂？陈橙用力的扣枕头，打算继续把锅甩给沈远瞻。 “这些话听起来好油腻的感觉，而且很不自然，你老实交代，谁教你的？” 被秒拆穿的沈远瞻羞红了脸，他比陈橙大五岁，追女生谈恋爱还得别人教，这件事确实挺丢人。 “是何方，他说追女生就得说些好听的话，我看一些短视频，里面的男生不也这么说，评论区的女生也都挺激动的。”沈远瞻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交代。 又是何方！互联网也害人呀！不过这个面对全校新生都不会怯场的男人在她面前却像个愣头青一样，这反差萌也太可爱了。 抓住了沈远瞻的短处，陈橙好心情的决定给他一些正确的指点，免得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到时候洗洁精都救不了他。 “沈远瞻，下次别听何方瞎说，那些视频也少刷，评论区那些评论基本都是未成年或者刚刷到这种视频的小姐姐，现在很多吐槽油腻的，做人还是真诚最重要。” 沈远瞻收起了欢快的语调，认真的说：“陈橙，我是真诚的，也许你觉得很油腻，但是在我心里你确确实实是遥不可及的小公主，而我是最底层仰望你的人群中平平无奇的一个而已。” 他的话让陈橙的心脏狠狠的跳动了两下，然后失去了节奏，怦怦怦的乱跳，她甚至觉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心动之后是后知后觉的心疼。 “不是，我不是公主，你也不是平平无奇，我第一次见到你和后来认识的人，对我来说也是仰望的对象，高中的时候我一直在追着你的步伐，然后成为年纪第一，然后高考分数还超了霁安大学分数线不少，沈远瞻，你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长久的沉默后沈远瞻“嗯。”了一声，陈橙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两人都没再说话，也没人挂断电话，帮沈远瞻放好行李的司机敲了敲沈远瞻的窗户，沈远瞻摇下窗户。 司机弯腰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想再拼几个客人，如果您赶时间，也可以包车，不过包车有点贵。” 他才说了不好意思，沈远瞻就用手捂住了听筒，不过陈橙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现好多错别字，我慢慢改，观感不好，很抱歉。 第68章 · “没关系, 你等吧。”沈远瞻也不因为时间太晚了司机还要拼车这件事生气，好脾气的跟司机师傅说话。 这个航班点的乘客一般脾气都不太好，司机也知道这么晚了自己还要拼车不厚道, 都做好了被冷嘲热讽的准备，副驾驶这个帅哥缺意外的好说话, 乐呵呵的感谢沈远瞻。 “好嘞, 谢谢您的体谅，您真是人美心善，不对！人帅心善！哎！我们这也是没办法, 如果不是生活所逼，谁会大冬天大半夜不家抱着老婆孩子睡觉，这里挨冻呢……” 司机师傅显然是打开了话匣子，准备逮着沈远瞻这个老好人好好大倒苦水。 换一个时间沈远瞻也许会愿意默默的听他说，但是现陈橙还没挂电话，清河的人都比较不拘小节，这男人说话更是，眼看着一些浑话就要说出来了, 沈远瞻及时制止了他。 “不好意思！我还打电话！” “啊！”司机看了一眼被沈远瞻捂住听筒的手机，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看样子自己是打扰到人家了。 他们这么跑私家车的生活也枯燥，一直被公交车和出租车排挤，有时候白天一个人车里枯坐一天也等不到一个客人，所以逮着一个，他们话匣子打开了就刹不住车。 沈远瞻是他今天的第一个客人可能也是最后一个，所以他没管住自己的嘴, 司机尴尬的笑笑。 “不好意思，您打, 我去门口等客。” 沈远瞻“嗯。”了一声，司机师傅收回撑副驾驶窗口的双手，戴上口罩，收紧自己的大衣离开。 看着司机师傅越走越远，一直到他的身影融入人群，沈远瞻才松开了手机听筒，按下车窗的上升键。 世界的嘈杂再一次被慢慢隔离车窗外。 和司机说了这么久的话，沈远瞻都不能确定陈橙还不，担心她不，又担心她，他其实打心眼里不想陈橙听到刚刚的事情，他生活中努力挣扎也好，司机师傅没来得及说出来的浑话也好，他都不希望陈橙听到。 他小心翼翼的试探的询问电话那头的陈橙。 “橙橙，你还听吗？” 每一句话都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的陈橙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沈远瞻和她生活的很多方面不一样，她只需要父母的庇护下好好长大，她的家境可以说是别人口中的罗马。 而沈远瞻，他不止要自己活下来，他还一个人早早的就撑起来一个家，让他生活中苦不堪言，虐得他苟延残喘的家，还只有一个沈爷爷等着他，她想象不到沈远瞻一天的疲惫后回到冷冷清清的家是什么样的心情。 说实话这种拉客的场景陈橙都只看见过寥寥几次，她坐飞机的次数不算少，每一次都是商务舱，明星她都偶遇过不少，下了飞机也是直接被家里安排好的司机接走。 今晚刚开始陈橙还觉得挺新奇，通过沈远瞻的手机，她感觉自己第一次置身与这种热闹又陌生的环境里。 听了司机和沈远瞻的对话，她对自己享受的行为很不耻，司机说要拼客的时候陈橙很想骂人。 这么晚了还拼什么客？还有拼客的行为也太不道德了吧！她给他钱！马上！现就走！ 话都到了嘴边，可是她听着那边明显变小了许多的声音，她就猜到沈远瞻应该是捂住了听筒，他不想让自己听见，那自己就不能听见。 无论她多么气愤司机不地道的做法，无论多么心疼做了将近十二个小时的飞机，还是半夜落地的沈远瞻，她都得这件事情上做个聋子和哑巴。 她假装打了个哈切，明明精神百倍还装作精神不佳的样子。 “半天没声音，你那边是不是信号不好？本小姐还等了你这么久，想想这么报答我的大恩大德吧！” 沈远瞻松了一口气，但是他忘了陈橙的声线和语气很会撒谎，如果他现陈橙面前肯定一眼就能看穿她咕溜咕溜乱转的眼珠中的慌张。 沈远瞻抬手揉了揉眉心，是他太开心了，都忘记了现的时间，这个点的陈橙应该睡梦中才对。 “既然这样，那你早点休息。” 她还不想睡，但是沈远瞻该休息了，他现车里，应该是有空调的，那个司机应该不至于过分到连车内空调都不给沈远瞻开，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陈橙心里纠结了许久，措辞又措辞，总觉得怎么问都会伤到沈远瞻的自尊心。 “沈远瞻。” “嗯？” “你冷吗？”最后陈橙还是直白的问了出来，也许解释太多掩饰太多反而会适得其反。 沈远瞻的视线落窗外，车内开着空调，车窗玻璃上都起了一层雾，外面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白色里五颜六色的身影匆匆忙忙。 “廊坊有很厚的积雪，但是我今天下飞机的时候没有下雪，跟宣城比确实冷，不过还好啦，我习惯了，而且我现车里，有空调跟暖和。” “暖和就好……” 她话还没说完，咔哒、咔哒、咔哒，沈远瞻那边响起了三声开车门又关上的声音。 “卧槽，廊坊也太冷了，你非得来旅游。” “新婚！我是新婚！度蜜月有什么不对吗？” “那也不必非得来清河！航班还这么晚。” 男人抱怨完女人，瞅见副驾驶打电话的沈远瞻，不满的推了司机的肩膀一下。 “老哥，这么晚了，你还拼车啊！不太厚道呀！” 这下司机是碰到刺头了，连连道歉，沈远瞻不满的皱眉。 男人身边的女人狠狠的拉了他一把，把他扯回去乖乖坐好。 她瞪了男人一眼笑嘻嘻的跟司机道歉。 “大哥，不好意思，我男人熬夜了就脾气不好，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司机发动了车，从后视镜和女人对视了一眼，这种事他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也没往心里去。 “没事，没关系的，大家都不容易。” 司机这么好说话，女人松了一口气，都说清河民风淳朴，但是因为这里是少数民族地区，省内的人基本都是一个民族，跟内地比，开化得又晚，国内的暴动基本都发生这些地方。 她第一眼见到这个司机的时候就觉得这人长得五大三粗，浑身的戾气，就算现从良了，以前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偏偏她老公晕晕乎乎的啥都没看出来，跟人走了就算了，还要跟人干仗，也不怕他把他们载到人少的地方给好好教育一番。 有谈价的余地不谈是傻子，女人趁着司机好说话，想跟他谈谈车钱。 “大哥，说得是，不过既然您都拼客了，这车钱应该要便宜一些吧。” “哈哈哈哈。”司机大哥爽朗一笑，只叫女人放心，绝对不会多收他们的，跟女人打完哈哈将车开出去，偏头问沈远瞻。 “这位客人，你是去火车南站吧！那附近有家宾馆是我亲戚开的，要不要帮你联系一下，可以便宜一些。” 沈远瞻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 这个司机是逮着他这只羊想使劲宰呀！ 后面的年轻小夫妻还低声争吵，沈远瞻松开听筒，压低声音哄陈橙。 “橙橙，我这边不太方便，你先去睡好吗？我明天中午再打给你。” 一直偷听的陈橙已经坐了起来，怀里抱着的枕头的一角已经被她揪得皱皱巴巴。 “你……”陈橙语气打了个转，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我记得你从廊坊去逻珀的火车是早上七点的吧？” “嗯，怎么了？” 陈橙一只手攥着被子又捏又扣，短短几秒她心里骂了沈远瞻好几遍。 怎么了？他还问怎么了？难道是她暗示的不够明显？ 她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问沈远瞻：“你定酒……宾馆了吗？” “这个……”沈远瞻这才反应过来陈橙想说什么，他没定宾馆，打算就火车站凑合一晚，没必要去花那个钱，但是这种大实话肯定不能跟陈橙说。 沈远瞻抬手用食指和中指摸了摸鼻尖，对陈橙撒了慌。 “我定了，早就定了，一会儿直接过去。” 他说完旁边的司机大哥侧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记得这个人跟他说的是去火车站门口呀？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沈远瞻不擅长撒谎，一颗心都因为紧张加快了跳动的节奏，陈橙越是不说话，他越是慌张，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下意识因为紧张咽了口口水。 “沈远瞻，你是不是摸鼻尖了？” 手还无意识的摸鼻尖的沈远瞻整个人都愣住了，左右张望了一下，这一条道上好像只有他们这一辆车。 果然让她猜对了，这次沈远瞻过年回来，陈橙发现他跟自己一样心虚的时候喜欢摸鼻头，本来她还以为是沈远瞻学的她，后来跟袁之雅出去玩的时候袁之雅问她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才反应过来，不是沈远瞻学她，是她无意识中学了沈远瞻。 “火车站很冷的。”陈橙也没直接逼沈远瞻去宾馆。 她猜到了，沈远瞻也不打算继续隐瞒，放下了摸鼻头的手，放软了声线哄陈橙。 “没关系的，不冷，火车站挺暖和的。” 想到沈远瞻要大包小包的火车站凑活一夜，陈橙就难受得想哭，她好像说‘我给你钱，你去宾馆好不好。’ 但是她不能说，她也不能一直劝沈远瞻去宾馆，因为沈远瞻还有一个爷爷要养，保姆是她家找的熟人，不算太贵，但是每个月也要支付工资，还有爷爷的药钱，沈远瞻一个月基本没有什么钱可以留给自己。 陈橙吸吸鼻子，收住哭腔说：“那你多穿点。” 沈远瞻还挺愧疚的，抱歉的说：“对不起呀陈橙！我又让你担心了，我比你大五岁还总是让你担心。” “你要是这么客气，我们就没得说了。”陈橙嘟着嘴嘟嘟嚷嚷。 “噗！”她突然的撒娇让沈远瞻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好心情的笑了出来，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一点了，不知不觉打了这么久的电话。 “好了，陈大小姐，陈小公主，你该睡觉了。” “好！那公主就先睡了，晚安。” 晚安，青蛙王子。 第69章 · 挂掉电话陈橙切了个界面, 把廊坊和逻珀这两天的温度和天气情况都看了一遍。 清河整个省昼夜温差都很大，白天有时还有几度，晚上温度基本上没有超过过-10℃。 前两天陈橙的房间的地灯坏了,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忘了给她父母提这件事, 她的房间没有她的允许, 别人也不会进来，这件事情就这么搁置了下来。 导致她以前总有昏黄地灯的房间，此刻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此前她还试图不把窗帘拉严实，但是对面电视塔的灯闪着她睡不着。 黑漆漆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来自她的床上，绿色的光照在她脸上，很久没见的长发凌乱的散在枕头上和她的脸上。 “哎~”一声哀怨又悠长的叹气，让这副情景更加渗人。 “这么冷的天，沈远瞻真的扛得住吗？” 眼皮越来越沉重，手机从陈橙手中滑落，烦盖在床上, 房间唯一的光源也没了，陈橙翻了个身，嘴里念念有词。 火车南站离机场还挺远的，司机开了半个多小时才走了三分之一的路程。 一开始沈远瞻还在闭目养神，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陈橙，他和陈橙的相处其实不算多，就那些事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陈橙对他是一见钟情，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陈橙的呢？ 他正喜滋滋的回味两人之间的细枝末节, 想从中找到些他心动的蛛丝马迹，后面两口子却吵得越来越凶，互相指责谩骂，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像是想把全世界最恶毒的话都拿来甩在对方脸上。 沈远瞻被他们吵得头疼，但也没有插手别人家务事的打算，默默把声音手机声音调到最大，耳机里的声音震的他耳朵都有点疼，但是好歹是听不到两口子吵架了。 司机大哥一脸尴尬的偷瞄沈远瞻，他心里对沈远瞻还是觉得挺抱歉的。 在他眼里这位小哥好说话，脾气也好，偏偏拼车拼到这晦气的两口子，这位小哥什么都挺好就是…… “咱当兵的人，有啥不一样……” 沈远瞻耳机里露出来的音乐让司机大哥满头黑线，他想不通为什么这位小哥之前听红歌也能笑的一脸春心荡漾。 司机大哥在冷脸听红歌的沈远瞻和吵的火热的两口子的冰火两重天的夹击下加快了速度。 一个多小时将近两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让他缩成了一个小时，想着做完这单就换个地方谋生，钱虽然少了点，但是他再也不想受到这种折磨了。 到了火车站，车刚停稳沈远瞻就迅速下了车，去后备箱拿行李，这里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司机大哥想下车帮忙，但是后面两口子还没到地方，而且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他不敢下车，他怕这两口子把他的车给砸了。 不敢下车帮忙，司机大哥只能默默把后备箱打开，他想那位小哥应该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 沈远瞻拿出行李正打算走，车里发出一声闷响，像是什么坚硬的重物砸在了车窗上。 他不放心的想绕到前面去看看，才走到车后门，这辆他刚坐过的车就开始鸣笛，引得来往火车站的人纷纷驻足侧目。 他放下手里的行李，弯腰要坐到车上往里看，奈何司机大车给他爱车贴的防窥膜质量太好，他什么都看不见。 车声又在剧烈晃动，里面发出消音后一般的女人的尖叫声，听起来沉闷又尖锐，刺激得沈远瞻一阵头皮发麻。 他猜里面八成是打起来了，沈远瞻抬手拉开车门，只见男人把女人死死压在身下，手里死命扯着女人的头发，一只手还掐着女人的脖子，女人的眼角都被扯到向上吊着，脸也涨成了猪肝色，嘴里还有血，眼睛恶毒的看着男人，那眼神像淬了毒一般。 从沈远瞻的角度看去，女人的模样活脱脱像是从地狱跑出来的恶鬼来索男人的命。 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戾气，那模样像是要把身下的女人弄死一样，他身后仿佛站着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魔。 司机大哥明显是想劝架，却被两人狠狠的推开撞到了喇叭上，正扶着腰哼哼。 他也是执行过任务的人，年前那次两国士兵在不为人知的密林里厮杀的时候，那通天的恨意都没如此可怕。 他不懂两个明明相爱到结婚的人为什么会对彼此有如此大的恨意。 顾不得太多，沈远瞻用了点巧力，男人的双手就脱了力。 没了男人的禁锢，女人获得自由后对着男人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打法杂乱无章，但是每一下都直中要害。 一下制服两个人对沈远瞻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这两人不是歹徒也没有犯法，他不好下手。 周围围了很多看戏的人却没人上来帮忙，沈远瞻对着离他最近的两个年轻男人吼道。 “看什么看，过来帮忙拉开他们！” 两个年轻人没想到自己就看个戏就被点名了，但是他们就是突然很怂，莫名害怕沈远瞻，哆哆嗦嗦的上前帮忙。 两个人从另一边拉开门，合力把打架都打到换了位置的女人脱了出来，沈远瞻把男人的手反剪在他身后，将他压在车身上。 女人显然是打红了眼，对着两个年轻人也是一阵拳打脚踢，那两人怕受伤让女人挣开了禁锢，直直的朝沈远瞻和男人冲来。 “你妈的，我他妈当初瞎了眼，不嫌弃你穷，就图你对我好，你现在居然敢打我？那我们就一起去死！” 一个死字女人都喊破了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像是要把漆黑的夜空划破。 沈远瞻帮男人挡了一下，他躲得快，但是下巴处还是被女人抓了几条长长的血痕。 “嘶~”下巴处火辣辣的疼给沈远瞻逼出了生理眼泪，眼角处湿漉漉的。 两个年轻人愣了一下，赶紧冲上来抓住女人。 有路人报了警，警察来的时候还是沈远瞻的老熟人，是他第一次出任务的伙伴——林警官。 林警官看到沈远瞻的时候很吃惊：“沈远瞻？”还不确定的叫了他一声，他对沈远瞻的印象很深，因为这个年轻人很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但是最后因为感情上的事被回去就被关了禁闭，本来是立功，结果差点被记过。 有警察过来接手，沈远瞻等他们给男人套上手链才松开手，转身冲林警官敬了个礼，中气足的跟他打招呼。 “林警官！” “哎呀！好了好了。”林警官压下沈远瞻敬礼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警察不像你们军人有那么多麻烦，下次打招呼不用这么隆重，虽然大家是同行，你还是得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说一下。” “嗯。”沈远瞻比林警官高一点，听他说话的时候礼貌的低着头。 “好了，去把东西捡回来，我在车上等你。”说完林警官就朝跟他一起出警的警察们走去。 沈远瞻蹲下把自己军绿色的包捡起来，扶起行李箱下意识的拍了拍灰，结果拍了一手的黄泥。 低头在地上摸索了一番，沈远瞻在车底找到刚刚闪躲女人的时候掉落的手机，用衣袖仔仔细细把手机上的泥巴擦掉，按了一下开机键，幸好没有摔坏，只是右下角裂开了一点点。 东西都找齐了，沈远瞻快步走向等着他的林警官。 “林警官，我们走吧。” “好。”林警官转身下令：“回警局。” 带回警局的人除了那两口子，其他人都很配合工作。 一直到凌晨事情才解决，两口子也都冷静了下来，女人一脸绝望的坐在那里，男人跪在她面前抓着他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佳佳，真的不能离婚，我不同意！我们那么相爱。” 女人抽回自己的手，抬手从下往上摸了一把泪。 “这婚必须离，你今天会对我动手一次，以后就会有无数次。” “真的不离，我不同意，佳佳，我求你了，以后我不会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 女人看着男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狼狈的样子，她相信他这时候说这些承诺的时候都是真心的，但是以后他再对她动手也会是真心的，这事不能忍。 见她无动衷，男人似乎是忍了很久一样，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 “妈的，臭婊子，老子给你脸了是吧，这婚你别想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他妈就是嫌弃我穷！但是你看看你穿的，戴的，那一样不是值钱东西，这些都是我给你买的，你非得来清河旅游，我也带你来了，你现在用了老子的钱就要跑路？” “安静！你当这是菜市场吗？”林警官出来找沈远瞻就听到男人在外面吵吵闹闹，头疼的大吼了一声，男人一下就怂了。 不服气的甩手偏头。 那个叫佳佳的女人被男人的话震惊的表情都凝固了，眼里的光慢慢消失，整个人像个提线木偶一样，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女人任由它们往下流，嘴唇颤抖。 她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最后什么都没说，默默脱下外套和身上所有的首饰还拿出了一部分钱一起塞给了男人。 男人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做，愣愣的接过东西。 女人看了他一眼提起包潇洒的转身离开，男人急了，追了两步又停下。 “佳佳，我……” “你别说了……”女人停下脚步，“当初我父母不同意我嫁给你，我以为是他们嫌弃你家境不好，我还跟他们吵，我说我可以陪你奋斗，没钱我可以陪你挣，生活总会越来越好，你买给我的每一样东西都是我父母给你安排的工作，你才挣到的钱，算了，离婚吧。” 她像个支离破碎的娃娃摇摇晃晃的离开警局，林警官皱眉叫来一个女警员。 “小李，你去跟着她。” 叫小李的人敬了个礼就跟了上去。 从一开始就现在旁边旁观的沈远瞻看着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男人若有所思。 第70章 · “沈远瞻！” 沈远瞻听到林警官大声叫自己, 慢慢回神，缓慢迟钝的偏头：“嗯？” 瞧他一脸懵的样子，林警官难以想象这是一位受过严格训练的优秀军人, 调侃道。 “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怎么？你这是熬了几天夜？” 不过他这么说也不是空穴来风, 沈远瞻眼底泛青, 昨天才修理过的胡子又从下巴处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啊，这……”沈远瞻不好意思的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警官好, 他总不能跟林警官说，前天晚上陈橙答应给他一个追她的机会，他就一直兴奋到遇到打架的两口子之前都没睡吧？ 再说了他发愣，一方面是因为在警局，他不需要时刻保持警惕，这里很安全，另一方面，他发呆是因为想到了陈橙。 叫佳佳的女人最后离开的时候对男人说的话让他很在意。 这两口子看起来家境差距应该很大, 大到女方不同意他们结婚，这一场婚姻全是女人为了爱情的努力结果，但是他们还新婚燕尔，就出现了这样不可调和的矛盾。 他相信现在这个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男人是真的爱女人，但是他也真的因为心理上的差距改变了和女人谈恋爱的本心。 那个叫佳佳的女人，一看就知道从前是被家里娇养着长大的，可是如今却变成了这幅歇斯底里的模样。 这两人让他有一点害怕，他和陈橙之间的差距也很大很大, 他预想过朱阿姨和陈叔叔会不同意两人之间的事情，这些他除了愧疚以外都不害怕。 他也相信自己不会像男人一样改变单纯的很爱陈橙的本心, 陈橙也不会像女人一样歇斯底里，她就算对两人的感情失望，也只会默默难受然后默默离开，把所有的体面都留给两人。 他害怕的是以后他也会在生活中的细枝末节中让陈橙失望，让她觉得不值得。 他这幅尴尬又为难的样子落在林警官眼中就是他觉得太累，又不好意思说。 他比沈远瞻大了将近二十岁，一直把沈远瞻当作优秀的后辈，又背井离乡的，让人欣赏又心疼。 “在警局休息一下再走吧，眯一下也好。” “不了，谢谢您的好意。”沈远瞻拒绝了林警官的好意，他怎么好意思在别人工作的地方休息，这不是给别人添麻烦吗？ 他在角落找到行李，提着行李跟林警官道别。 “林警官，那我就先走了。” 林警官示意他等等就回了办公室，两分钟后又从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车钥匙和大衣。 “我送你去车站，这个点，公交车和出租车都没有。” 沈远瞻连连拒绝，他不想麻烦林警官。 “不用了。” “什么不用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说着就抢过了沈远瞻手里的包。 沈远瞻哪里敢让前辈帮自己提包，赶紧上去抢，但是又觉得抢也不合适，他很少跟人打交道，这时候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好了好了！”林警官拍拍沈远瞻的背，走到前面带路：“你也不用觉得麻烦我，我本来今天就不用值班，是有工作没做完才留在警局的，我也得回家了，再过三个小时我老婆就要起床了，她喜欢吃南站的早餐，我去给她买。” 林警官边说边打开了后备箱，把沈远瞻的包放了进去，走到驾驶位打开了门。 “走吧，再耽误一会儿我就少睡一会儿。” 他都这么说了，沈远瞻也没理由拒绝，把自己的行李放好，站在车门外陷入了纠结。 听林警官说的这些，他和他老婆的肯定很相爱，一般女人都会很在乎自己老公的副驾驶，但是让他坐在后面，感觉像是把林警官当司机。 自己想也想不出哥所以然，他一脸纠结的问林警官。 “林警官，你老婆不介意别人坐你的副驾驶吧？” 刚关上门的林警官笑了：“介意，不过她只介意女的，你快上来吧，你也就比我儿子大几岁，她介意你做什么？” 沈远瞻这才坐了进去，一路上林警官都很健谈，不过说的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等红绿灯的时候，林警官“哦！”了一声，像是突然想到一样，八卦的问沈远瞻。 “小沈，你追到那个女孩子了吗？” 一路上两人的距离拉进了不少，林警官对沈远瞻的称呼已经从直呼其名变成了小沈，沈远瞻叫他林叔。 嗯？这事林叔是怎么知道的？沈远瞻一脸震惊的看着林警官，难道说他和陈橙在军训的相处已经被人以讹传讹传得这么开了？ 那陈橙的名声……沈远瞻愧疚的抿唇，一脸凝重的问林警官。 “林叔，你怎么知道的？” 看沈远瞻这么紧张，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下。 “上次你回去被关了禁闭，你们营长就给我打了电话，我们两个一合计，我就知道你在追一个女孩子的事情了，你不知道老李说这件事情的时候，那个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你油盐不进，肯定追不到人家。” 原来是这样，沈远瞻松了一口气，说到陈橙他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小麦色的脸都开始泛红，耳根子更是红得滴血。 “我以前做了一些混账事，不过现在她愿意再给我一次追她的机会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追到她，但是应该早晚的事，我也不着急，她还小。” “噗，哈哈哈哈。”林警官被沈远瞻的话和娇羞的模样逗笑。 “没想到，我们小沈谈起恋爱也是个愣头青，我看你长这么帅，还以为你很有经验呢！” 沈远瞻惭愧的笑了笑，因为家庭原因他其实很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从小到大只喜欢过陈橙一个人，朋友也只有陈栖迟一个，他算是被陈家的人吃得死死的了。 到了林警官这个年纪就爱操心年轻人的这些事，两人也开诚布公的说了，他也不再顾及什么，直接问。 “我听说，那姑娘家里可是你们省的巨富，在全国都算顶有钱的人家了？” 沈远瞻点了点头，陈栖迟来过逻珀，他的营长肯定知道这个事，陈栖迟他们家想低调也低调不了，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啊~这样呀！” 林警官恍然大悟，原来之前沈远瞻看着那两口子发呆不是因为累了，估计是因为被他们刺激到，心里有了想法。 看着沈远瞻，林警官觉得他有几分当初自己的影子，决定开导开导他，他可是听说这孩子容易钻死胡同。 “我夫人家跟我家比起来条件也很好，她还是个大学生，那时候大学生多稀有呀，一个是考大学难，一个是考上了家里也没钱送。 开始我丈母娘他们也不认可我，我做了很多努力他们才点头把女儿嫁给我，我和我夫人也才结婚。 我们婚后没有接受我夫人娘家的帮助，两个人刚开始日子也不好过，但是我时常会给我夫人买一些她喜欢的，我力所能及的奢侈品，每天送她一朵花。 其实真的爱你的女人要的东西很简单，就是你信任她，她也可以信任你，你不需要大富大贵，但是你得有上进心，你要在生活的细枝末节中对她好，有时候也要出手大方一点，攒钱给她买一个她舍不得买的东西。 能做到这些，只要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一定会白头，也不会委屈了谁，因为她真的爱你，也会处处替你着想。” 林警官的话对于现在的沈远瞻来说，就像他在黑夜里摸索前进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一束光，让他能一眼就看到终点。 他总觉得陈橙跟了自己会委屈了他，却没想过陈橙真的想要的是什么，那些所谓的委屈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 沈远瞻眉目间的忧愁散去，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不少，感激的跟林警官道谢。 “谢谢你，林叔。” “哈哈哈哈哈哈。”林警官眼睛都笑没了，想着自己又拯救了一位差点在感情中失足的人，“不客气，结婚的时候记得请我喝喜酒。” 林警官是第一个跟他这样说的人，真的让人心里暖暖的。 “好。” 大概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火车南站，沈远瞻陪着林警官一起在车里等了一会儿摆摊的小贩。 林警官毕竟年纪大了，昨晚熬夜处理工作又临时加班，才坐了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清河的冬日黑夜很长，五点半的时候小贩出来摆摊，外面还黑漆漆的，沈远瞻看了看身边睡得正香的林警官，不忍心叫醒他，但是自己得走了，林警官也得回家了。 “林叔。” “嗯？”林警官睡眼惺忪的醒来，“怎么了？” 沈远瞻指了指外面的小贩：“他们开始摆摊了，您买了早餐赶紧回家睡觉吧，我也要走了。” “好，那你注意安全。”说着林警官就要起来送沈远瞻，沈远瞻按下他。 “不用送了，林叔，这次很感谢你。” “臭小子跟我客气啥？” “哈哈哈，好，林叔再见。” “再见。” 宣城 陈橙没想到自己居然一觉睡到了大中午，昨晚她一直做梦睡得不好，早上闹钟响的时候，她觉得睡这一觉更累了，伸手关了闹钟就又睡了过去。 晚上睡不好，早上却破天荒的睡得香，醒过来的时候她以外自己只睡了五分钟，结果五个小时都过去了，都快一点了！ 妈呀！她都能想象陈栖迟会怎么冷嘲热讽她了，陈橙磨磨蹭蹭的刷牙洗脸，然后赶紧给袁之雅打电话，骗她说自己不舒服，才把她约到家里来。 约了袁之雅，陈橙决定在房间躲到袁之雅过来了再出去。 在房间里也没有别的玩的，只能玩手机，刚点开微信，最顶上就是沈远瞻，他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陈橙没有着急点进去，而是切到后台奇怪的说：“微信消息今天怎么没提示呀？” 捣鼓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陈橙放屁了，再一次点开了沈远瞻的聊天框。 沈远瞻其实也没发什么，就是六点多的时候跟她说自己已经上火车了，然后拍了几张风景照发过来。 最后一条是十分钟前。 沈远瞻：‘橙橙，你一直不回消息是生气了还是没睡醒呀？’ 一觉睡到中午的陈橙：…… 第71章 · 她很想骗沈远瞻自己并不是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但是想到他那天说的希望自己不要看到他的消息不回，陈橙还是红着脸说了实话。 小橙子：‘不小心睡过头了。’ 大概过了十分钟沈远瞻才回了消息。 沈远瞻：‘哈哈哈哈，那你快去吃饭, 正好睡到了饭点。’ 这条消息刚弹出来，后面又紧跟了一个‘今天也很爱你’的表情包。 陈橙有点吃惊, 她没想到沈远瞻现在居然也会有这种萌萌哒的表情包, 以前的沈远瞻连微信自带的表情包都不会用。 她能猜到沈远瞻做出这样大的改变的原因，心里美滋滋的很暖和，抿着嘴偷笑, 伸出右手的食指抚摸那个害羞偷笑的三团。 手反转过来，食指和中指曲起在屏幕上敲了两下，她要把沈远瞻第一次发这种表情包的时刻截图保存起来。 在火车上的沈远瞻，举着手机在车厢里到处走，一条消息生生转了一分多钟才发出去，两条消息发了三分钟。 消息终于发了出去，沈远瞻收回手，感叹道：“终于发出去了。” 打算坐回自己的位置, 才走出去两步，又走回了刚刚发出去消息的地方，沈远瞻低头喃喃自语。 “算了，还是站在这里吧，说不定这里信号好一点。” 他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网络最好的地方，但是老半天都没收到陈橙的回复，沈远瞻再一次把手机举高，一直举了十多分钟, 周围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他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坚持的举着手机。 又五分钟后沈远瞻终于放弃了, 走到车厢的链接处，找了个人少的地方拨通了陈橙的电话。 这头给沈远瞻回了消息，陈橙一直趴在床上等他的消息，她都快等睡着了沈远瞻也没回，就在她快放弃的时候，沈远瞻打了电话过来。 听到手机铃声，陈橙无精打采的拿起手机，看见沈远瞻的名字她一下就坐了起来，瞬间精神百倍，手指刚要点到接通键又收了回来。 “咳咳。”她咳嗽了两声，压下心底的雀跃，故意等了一分钟才接通了沈远瞻的电话，傲娇的想，这一次可是沈远瞻追她，她得好好拿乔，不能让他轻易得到自己。 陈橙左手掐着拿着手机的右手的手心，生怕自己喜悦惊喜的情绪泄露半分。 “喂。”她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这句喂听起来漫不经心又冷冷淡淡，陈橙默默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橙橙，你吃午饭了吗？” 沈远瞻就没想那么多，陈橙能接电话他就很开心了，才分开了一天，他有好多的话想对陈橙说，最想说的就是我想你了，但是他怕直接说会吓到陈橙，斟酌来斟酌去，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还没。”陈橙躺下，拉过床头的娃娃抱在怀里，视线落在窗外对面的山上，昨晚又下雪了，对面的山，从半山腰往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下雪天她总是格外想念沈远瞻。 不知道说点什么才能让自己的思念能减轻一点点，陈橙想了想，打算把自己的日常分享给沈远瞻。 “哥哥让我约了雅雅来家里玩，应该要等雅雅过来了再吃午饭。” “那你饿吗？” “还好，不饿。” “橙橙。” “嗯。” 火车内暗了下来，驶入了一条隧道，隧道里的灯光把车厢里照的忽明忽暗，趁着暗下来的时候，沈远瞻虔诚的说。 “陈橙，我好想你。” 他那边的声音太嘈杂，陈橙本来就听得不太清，这下进了隧道，听起来还变得断断续续，陈橙完全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沈远瞻，你说什么？我听不清，你那边是不是信号不好呀？”害怕沈远瞻也听不到，陈橙说话都大声了许多。 沈远瞻也听不清陈橙说话，但是听到了‘信号不好。’几个字，他试探的又说了一句。 “陈橙，我好爱你。” 那头又断断续续说了什么，他听见一句‘我真的听不清。’ 他现在已经确定陈橙是真的听不清，沈远瞻突然有把所有不敢说出口的话都告诉陈橙的想法。 这个地方只有他一个人，沈远瞻贴着角落蹲下，头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缓缓开口。 “陈橙，我很难受，清河又下雪了，我讨厌下雪天，也讨厌雪山，它带走了我的父母，但是我又疯狂的贪恋那座雪山的存在，因为我的父母长眠在那里，家里的坟只有他们的遗物，他们的尸体永远被埋在了雪山下。 我没一次出去巡逻的时候都会想，是这里？还是那里？我的父母到底躺在哪里？ 跨年那天我去你们学校找你，远远的在田径场外面就看见你在雪地里玩得很开心。那样明艳的笑容让一片黑色的雪天慢慢有了色彩，现在下雪天我不再是只会想起我的父母了，还会想起笑得很快乐的你。 我自卑又自私，明知道你不在乎我想的那些东西，为了自己的自尊心还是推开了你，真的对不起。 我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我爱你，比你想象中更爱你。 谢谢你还在，不然我的世界又会变成黑白色，我想一定是我前半生太苦，所以上天把你送到了我身边，你是上天的恩赐。 我连爱你都只敢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口，因为平时我觉得对你说这种话是一种亵渎，我的公主，我的陈橙。” 沈远瞻低头让眼泪放肆的流，从双膝的缝隙间砸在地板上，从他小时候回到宣城起，每一次难受的怀念父母的时候就会这样蹲在角落，无声的偷偷的哭泣。 他不敢抬头，甚至不敢睁开眼睛，所以他不知道火车早就驶出了隧道。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到的时候，陈橙傻傻的翻身起床到处找信号，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她才想起来，自己房间的信号一直很好，应该是沈远瞻那边的问题。 她坐在床上把手机重新放回耳边，准备跟沈远瞻说，信号不好，晚点再打。 “沈……” 手机刚放在耳边，沈字都还没说完，她就听见沈远瞻哽咽的声音。 沈远瞻说了很多很多，他不知道他说得这些陈橙一大半心里都明白，只是没想到自己对沈远瞻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他对自己的爱已经不能说是很深，已经是虔诚，他把自己奉为他的世界的公主。 陈橙安静的听他说，听他倾诉他这么多这么多年的难受和苦楚，听他倾诉对自己的爱，内心那点点幼稚的报复都烟消云散，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爱沈远瞻。 “我连爱你都要在这种情况下才敢说出口……” 本想安慰沈远瞻的陈橙噤声，他不想自己听到，自己就装作没有听到，这对沈远瞻来说才是最好的，而且一直生活在幸福中的她也没有资格劝沈远瞻这种一生吃尽苦头的人向前看，不要再频频回头。 他说完，陈橙紧紧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默默挂断了电话。 她紧紧的闭着嘴，拿着手机给沈远瞻发短信，眼泪太多，全都砸在屏幕上，打字都打不了，陈橙咬唇用衣袖擦了一遍又一遍的手机。 ‘信号不好，自动挂断了，对不起，我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老半天才顺利把短信发出去，陈橙把手机放在一遍，用被子捂住了自己仿佛这样就可以和这个世界隔绝。 她松开自己的下唇，一股腥甜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她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明明闭着眼。可是好像还是看见了在火车上哭泣的沈远瞻，看见了站在他父母葬礼上无声流泪的沈远瞻，看见好多好多在生活中沉沦挣扎的沈远瞻。 陈橙觉得喘不上来气，死命的拉自己的衣领，心口像是哽了一个很大的东西一样，难受又压抑。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诚整个人都脱了力，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她想通了，她不要再和沈远瞻这样互相折磨了，她要沈远瞻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的公主会自己一步一步走下神坛，走向他。 陈栖迟的敲了两下陈橙的房门，在外面扯着嗓子叫她。 “陈橙，雅雅来了，你快起床吧。” 随后是袁之雅担心的声音。 “小橙子跟我说她不舒服，这时候都还没起床，会不会出事了呀？” 陈栖迟站在一边尴尬的挠头，陈橙好得很，不舒服都是为了把袁之雅骗到家里来。 但是他肯定不能说实话。 “可能吧……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事……” 听他这么不关心陈橙袁之雅急了。 “怎么会没什么大事呢！你快，家里有没有钥匙，我们直接进去。” “不太好吧。” “我没事。”陈橙拉开了门，及时拯救了陈栖迟。 两人都看向她，陈栖迟心里咯噔一下，陈橙的脸色很难看，不会真的不舒服吧？ “小橙子，你脸色这么难看真的没有不舒服吗？眼睛怎么也红红的？”袁之雅抬手去试陈橙额头的温度，担心的问她。 陈橙乖乖站在那里，让她摸自己的额头，反正自己也没发烧。 “没事，早上有点恶心，现在已经好了。就是好饿啊！” 她可怜巴巴的看着陈栖迟：“哥哥，我们可以吃午饭了吗？” “啊！可以，雅雅一起吃吧。”陈栖迟说着侧身给两个女生让路，陈橙路过他的时候，他担忧的看了陈橙一眼，替陈橙关门的时候，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仔细打量了一圈陈橙的房间。 陈橙的被子乱糟糟的，陈栖迟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他记得陈橙有点小洁癖，肯定不对劲，不过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也很正常。 三个人一起吃了饭，陈橙强撑着陪两人聊天打游戏，晚上看电影的时候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整天陈栖迟和袁之雅直接的距离拉进了不少，袁之雅惊喜的发现她居然和陈栖迟有很多共同的爱好。 两人一边看电影一边讨论，等电影放完，他们才发现陈橙已经在一边睡着了。 两人立马噤声，陈栖迟小心翼翼的把陈橙抱到床上去睡，然后送袁之雅回家。 之后两天，陈橙每天都约袁之雅来家里玩，袁之雅也不怕陈栖迟了，也很乐意来她家玩。 又是一个午后，今天阳光很好，陈橙像一只猫一样慵懒的蜷缩在沙发上，她和和雅雅正打游戏打得忘我。 这两天她一个旁观者都看出来两人直接拉近了不少，估计这两人还真的有戏，不过她哥明天上午就要走了。 她也两天没有联系上沈远瞻了，沈远瞻归队前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就没有消息了，她理解，军人使用手机没有那么方便。 想着雅雅以后也会像自己一样，她还真有点心疼她。 第72章 · 陈栖迟回去上班的那一天, 朱筠和陈子石都没能赶回来，这种事情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估计这次的事情真的挺棘手, 不然朱筠也不会直接从沈家出发，交都没交代陈橙一句。 那天只有陈橙和袁之雅去送了陈栖迟, 袁之雅是觉得自己这两天在陈橙家白吃白喝不好意思。 陈栖迟可不在意那么多, 她来了他就很开心。 送走了自己哥哥，陈橙只有一个人在家，朱筠夫妇不放心让还在放假的阿姨提前回来了, 陈橙觉得大可不必，但是为了让他们在外面能放心也没多说什么。 每天她早上就跑到沈远瞻家里陪沈爷爷，有几次还带上了在家都快闲出屁的袁之雅。 朱筠他们回来后带陈橙去参加了一场宴会，那场宴会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带上了家里成年未婚的孩子。 这个宴会就是一场大型的相亲会，不过陈子石他们倒是没有非要在这里给陈橙找一个未来夫婿的意思，只是想着陈栖迟不可能继承家产了，这陈家的家业迟早都要交到陈橙手里，带她出来露露面而已。 向来对这些不感冒的陈橙百无聊赖的坐在角落看着袁之雅游刃有余的穿梭在人群中, 她和她哥都没有继承家产的志向，而雅雅不同，她从小就想做一个女企业家。 这种宴会她也不是第一次参加了，年纪虽然小，面对那些老狐狸也不会吃亏，这一点陈橙是发自心底的佩服她。 除了时不时上来搭讪的人，一切都很美好，陈橙也不是傻白甜, 这些人眼里都闪着算计的精光，他们看上的哪里是她？而是她背后的两家公司而已。 但是朱筠出门的时候交代过了, 让她不要耍小性子，陈橙也只能带着假笑和他们周旋。 就在她脸都笑僵了的时候，求救的看向袁之雅希望她能救救自己，却看见袁之雅陷入了比她更尴尬的境地。 她面前站着笑得一脸慈祥的李清川的母亲，不知道为什么陈橙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女人，总觉得她一直带着伪善的面具，李清川此时就黑着脸陪在她母亲旁边。 陈橙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袁之雅没了之前的从容，有点窘迫的站在这对母子面前，李清川嘴唇动了动，他母亲用手肘捅了他一下，袁之雅退后了一步，穿着高跟鞋的她差点直接崴倒。 幸好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桌子，李清川似乎是被自己说出的话吓到了，伸手想去扶她，袁之雅丢掉所有名门小姐的优雅，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周围的人个个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精，这时候都有意无意的围了过来，和身边的人指着三人窃窃私语。 “抱歉失陪了。”陈橙跟身边的男人们道了个歉快步走到袁之雅身边，扶住了袁之雅的后腰。 之前隔着一段距离她没发现，现在搂着袁之雅的腰才知道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看到陈橙，李清川还挺惊讶的，陈家一直把陈橙保护得很好，从来不让她在外面抛头露面，今天她却来了。 “陈橙……” “你别叫我！”陈橙吼着打断了他，满眼失望的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李清川就算你……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你做个人吧！” 李清川哑然，看看袁之雅又看看陈橙，面上闪过一起愧疚，撇开头什么也没说。 “啊！这就是陈家那个小女儿？” “不是从来没带出来过吗？” “我可听说，她和她哥手里的股份一样多，陈子石以前还公开说过，以后陈家也是她和陈栖迟一人一半。” “现在突然带出来了，难道是陈栖迟真的当一辈子的兵不打算回来了？” “估计是，看样子陈家以后要落在这个小女儿手里了。” “陈栖迟能甘心吗？” …… 陈橙没想到她一出现就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不过她们说的这些东西她都不在乎，她和她哥才不会争家产！ 她不在意，李清川的母亲却动了心思，热络的拉着陈橙的手开始套近乎。 “小橙子呀！好久没见了，听说你去清河读书了？那地方多苦呀？看看都瘦了，怎么回来了也不找小川玩，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嘛？” 李清川拉了他母亲一下：“妈……” 他母亲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不甘心的偏过头，看都不想看这场面一眼。 人群一阵唏嘘，有人看戏有人失落，陈橙忍着不适抽出自己的手。 “阿姨，我和李清川从来都不是青梅竹马，以前最多也就算是好朋友，不过现在不是了。” 李清川的母亲也是出生名门，一辈子遇到的人基本都在附和她，不附和她的人也不会像陈橙这样不给面子。 她嘴角抽搐了两下，良好的教养让她维持住了表面的笑意。 “小橙子，你是不是跟小川子闹矛盾了，说开了就好了，明天来阿姨家玩吧？” 陈橙想直接拒绝也想赶紧带袁之雅离开这里，但是现在这里围了那么多人，她怕她的一举一动会给自己的父母带来麻烦。 就在她陷入两难的时候，陈子石和朱筠相携出现救了她。 “李太太，好久不见。”朱筠笑着上前打招呼。 现在陈家管事的人都来了，谁还会注意陈橙这个不确定的继承人，注意力都被两夫妻吸引了过去。 朱筠越过人群给陈橙使了个眼色，陈橙会意，带着袁之雅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上袁之雅都安静的望着窗外，陈橙也不好在这个当口问她什么，把她送回家，一直等到她父母回来才走。 她被李清川为难的时候，她的父母正好不在，事后也气得不轻，听袁之雅的母亲说，她在宴会好一阵下了李清川一家的面子才凯旋而归。 陈橙回家的时候她父母也回来了，都换下了华服穿上了家居服。 看见陈橙走进来，朱筠和陈子石都表情严肃的看着她。 “橙橙，你过来，妈妈有事要问你。” 陈橙把脱下的大衣抚平放在沙发靠背上，乖巧的走过去，坐在朱筠的身边，陈子石的对面。 他们要跟陈橙说的话似乎有点难以启齿，两夫妻之间用眼神打了几个回合，陈子石最后干脆逃避的躲开了朱筠的目光。 朱筠叹了口气，看来这件事还是得她来开口。 “橙橙，你觉得小川怎么样？” 陈橙有种不好的预感，秀眉蹙起，一脸不悦。 “妈，你想撮合我们？” 见她误会了，陈子石和朱筠几乎是同时摇头，陈子石抬手示意陈橙不要激动。 “不不不，橙橙你误会了，我们确实觉得小川人不错，你们也从小认识彼此了解，但是我们对他的父母很不满意，也觉得你以后嫁过去会受委屈。” “我为什么会嫁过去？我又不喜欢他？”陈橙面露不解，她父母都是什么脑回路？ “哎呀！”知道陈橙对李清川没那个意思，两夫妻都松了一口气，朱筠搂着她的肩说：“爸爸妈妈会误会也很正常，毕竟你身边从小到大只有李清川这个异性呀！” 还有沈远瞻呀！我身边的异性还有沈远瞻呀！这句话陈橙差点脱口而出，但是想到她和沈远瞻现在之间还没个结果，这句话被她生生的咽了下去。 或许趁着这个机会，她可以探探她父母的口风。 “爸妈，你们会介意门第吗？你们在乎门当户对吗？” 陈子石被陈橙的话逗笑，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说。 “橙橙，我们家已经够有钱了，爸爸也没有更上一层楼的想法，我只希望你和哥哥能够幸福，只要你未来的另一半是真的爱你，真的对你好，你和他在一起是真的快乐，爸爸妈妈都可以接受的。他没有钱没有关系，爸爸有钱就行。” 这个回答让陈橙眼睛一亮，继续追问。 “那年龄呢？如果比我大一些，你们介意吗？” 朱筠接话：“年纪大一些也挺好，会照顾人，但是不能大太多哦！” “大……大四五岁呢？”陈橙低下头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他们从她的眼中看出什么。 朱筠和陈子石都愣住了，对视了一眼，这么具体？这是有喜欢的人了？ 他们不是什么老古板，在他们的认知里，成年后就可以谈恋爱了，可是他们眼中的陈橙还是个小孩子，所以他们之前问李清川的事情的时候才会那么难开口。 “我们橙橙是交男朋友了？”朱筠凑近陈橙问她。 “不不不……”陈橙被吓得抬起头，一边摇头一边摆手，但是她父母的表情显然是不信。 “就是……就是有了喜欢的人，还不是男朋友。” 陈子石的脸一下就垮了下去，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宝贝突然就有了心上人，这个打击对他来说本来就很大了，结果还是自己宝贝的单恋？那个臭小子眼睛这么瞎？胆子这么大？ 他的衣角被朱筠猛得拉了一下，他才稍微收起了一点不满，坐在他对面的陈橙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她怎么就不小心说出来了呀！真是要命了！ 朱筠心中其实也不满，但是还能维持住表面的温柔。 “是哪家的孩子呀？爸爸妈妈认识吗？” 这事看来是糊弄不过去了，陈橙的大脑高速运转，吞吞吐吐的说。 “你们不认识，是大学学长，因为他大一去当兵了，所以就比我大了四五岁。” “那他家是哪里的？” “就宣城的。” 还好还好，两夫妻松口气，还好不会远嫁。 “那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陈子石坐直了警惕的问陈橙，生怕自己女儿吃亏。 哪一步吗？她和沈远瞻那点破事要是让她父母知道了，她，沈远瞻还有她哥都别想有好日子过。 “就……快在一起了。” “算了算了。”朱筠拍拍陈子石的背让他冷静一点，“孩子大了，这些事让她自己去处理。” “只是一点……”朱筠捧着陈橙的脸，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认真严肃的说：“橙橙，你不要太单纯。千万不要被骗了，如果拿不准，就带回家给爸爸妈妈看看，爸爸妈妈保证一定不去看任何的附加条件，就看他的人品，好不好？” 能有这样理解支持自己的父母，陈橙感动的想哭，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第73章 · 日子一天天的过, 朱筠和陈子石最近格外忙，经常陈橙起床他们就离开了，陈橙睡后他们才回来, 半个月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还都是匆匆一面。 预感告诉陈橙, 她家的企业可能出问题了。但是她从小对商业上的事情不感兴趣, 这次也帮不上忙，能做的就是乖乖在家等着她父母处理完这次风暴。 她每天或者沈远瞻家和她家两点一线的生活，沈远瞻自从上次过后也没再联系过她。 在悠闲又略带不安的状态下, 日子悄悄从指尖溜走。 明天陈橙就要去清河上学了，陈家夫妇浑身疲惫的赶回来。 虽然他们都笑着，朱筠还特地化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妆，但是眼底的青色藏都藏不住，陈子石下巴的胡茬也没有清理干净。 不过陈橙从小就懂事的学会了‘别人不想让你知道，就算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的道理。 她没有追问家里的企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很难解决，她们是不是要从这里搬出去, 只是默默的帮着阿姨给她的父母做了一顿饭。 明天她又要远行，朱筠孜孜不倦的说着那些陈橙耳朵都听起茧的交代，换做平常，陈橙估计已经开始抗议了，说自己已经是大人了。 不过今天她不打算惹他们不快，一直一边吃饭一边乖乖点头。 吃完饭陈橙就去洗漱，朱筠和阿姨在帮她整理行李，她出来的时候行李箱已经规规矩矩的贴着墙壁放在她的书桌旁, 上面还贴着一张纸条。 陈橙伸手撕下纸条，纸上她妈娟秀的字。 ‘橙橙, 爸爸妈妈临时要去出差，明天让司机叔叔送你去机场，你已经是个大人了，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吧？’ 陈橙深深的吸了口气，心口泛酸，后知后觉的害怕，眼底起了一层雾。 到了他们家这个程度，周围的社交就是一个圈，她或多或少的听说了一些事情，身边的一些所谓的朋友最近也开始疏远她。 她家是不是真的要破产了呀？市中心的双子大厦真的要易主了吗？ 晚上陈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会儿点开哥哥的聊天框，想和他聊聊家里的事，可是又想着也许她哥哥已经知道了，毕竟她哥哥那么聪明，但是也许她哥哥还不知道，因为他也不常用手机，既然他不知道，自己就不要给他添堵了。 她了解陈栖迟，如果自己找他哭，他很有可能放弃自己从小到大的军人梦，回家帮忙。不！她不可以那么做，这已经不单单是陈栖迟的梦想了，是她们整个家的心血。 一会儿又点开沈远瞻的聊天框，可是他又没有手机，如果有手机肯定给自己打电话了，就算他又手机，自己又要跟他说什么？说她家要破产了吗？ 一时之间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陈橙烦躁的想摔手机，手刚刚抬起又很怂的收了回来。 万一她家真破产了，还要给她买新手机不是雪上加霜。 十点多的时候陈橙闭上眼，打算睡觉，就算睡不着也要逼着自己睡，明天八点钟的飞机，她六点钟就得起床做准备。 让她没想到的是，五分钟后她居然睡着了，还做了知道短暂的梦。 她梦见她哥哥哭着脱下了军装，她的父母从双子大厦里狼狈的被赶出来。 “我知道一切不能重来，可你的声音还是无处不在，我知道你迟早会离开……” 梦里突兀的响起了音乐而且还是自己的手机铃声，陈橙猛得睁开眼，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天花板，像一条回归大海的鱼，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 慢慢缓过劲，她才意识到刚刚不过是自己做的知道噩梦，她撑着手坐起来，低着头抬手扶额，摸到了一脑门的汗。 陈橙下床扯了张卫生纸一边擦汗一边借着地灯去找唱得正欢的手机。 屏幕上赫然是消失了半个多月的沈远瞻的名字，陈橙哑然，打电话过来把她从噩梦中拉出来的人居然是沈远瞻。 她接通了电话：“喂。”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沈远瞻有点愧疚的问：“橙橙，你已经睡觉了吗？是我吵醒你了吗？” 陈橙把卫生纸扔进垃圾篓里，翻身上床用被子裹着自己，从她意识到家里出事的那天起，她的房间就没有开过地暖了，今天晚上朱筠抱怨她粗心大意。 等他们都走了，陈橙又关掉了地暖，最近她才知道冬天里宣城的房子里有多冷。 “嘶~没事，正好做了个噩梦，你的电话及时叫醒了我。” 她冻得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的透过电话传到了沈远瞻的耳朵里，沈远瞻蹙眉，把玩钢笔的那只手顿住，无意识的捏紧了钢笔。 他记得陈橙家里是很暖和的，陈橙怎么冷成这样了？ “橙橙，你不在自己家吗？” “嗯？在的呀！” “那你怎么冷得打颤？” 陈橙的嘴张开又闭上最后什么也没说，她冷得这么明显吗？沈远瞻隔着电话都听到了？ 她的沉默让沈远瞻感到了深深的无力，也同时懂得了从前陈橙想要关心自己，而自己总是什么都闭口不谈的那种感受。 沈远瞻放开手中的笔，走到宿舍门口将门反锁，进了卧室，所谓卧室也不过是一间小小的放了张床就没有太多空余地方的房间。 带上卧室的门，沈远瞻清了清嗓子，严肃且认真的打算和陈橙好好谈谈。 “陈橙。” “到！” 坐起来答完到陈橙整个人都愣住了，沈远瞻军训的时候给她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他这样认真严肃的叫自己，自己下意识就坐了起来，还大声答了到。 沈远瞻也愣住了，刚酝酿好的情绪被陈橙一声“到！”，瞬间烟消云散，低声笑了出来。 他低沉好听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来，陈橙觉得贴着手机的那只耳朵都被痒痒的，一下就变得通红。 “沈远瞻！你在嘲笑我吗？”她娇嗔了沈远瞻一句。 “不敢不敢。”沈远瞻努力忍住了笑，直入正题。 “橙橙，在火车上那次，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原来他知道自己都听到了？陈橙有点心虚的说：“就听到了一点点。” “嗯？” “好吧，我都听到了。” 她大方承认沈远瞻反而送了一口气：“没关系，听到了也好。” 陈橙“嗯。”了一声，沈远瞻不介意就好，她现在也没有心情去深究沈远瞻这样是不是代表完全对自己敞开了心扉。 她漫不经心的语气，让沈远瞻更加确定陈橙有事瞒着他。 “橙橙，其实那天我猜到我说的话你可能都会听见，但是我还是说了，方式虽然懦弱了一点，但是我总归是说了，我想让你分担我的痛苦，你不是妹妹，我不需要一个人死死硬抗，你是我爱的人，我把你当做未来的另一半，所以我想把我心底的那些痛苦和担忧都告诉你，无论是夫妻还是情侣都应该同甘！共苦！” 他的话直击陈橙的内心深处，是呀！当初自己那么难受的知道原因不就是自己觉得沈远瞻只是一直把她当做小孩子，什么都不肯跟她说吗？ “沈远瞻，我以后不能做你的公主了，我家要破产了，我刚刚能力我哥哥哭着脱下了军装，梦见我父母狼狈的被人从双子大厦赶出来！我很害怕。” 说完陈橙就嚎啕大哭起来，似乎是要把这半个月的份都哭出来。 听了陈橙的话沈远瞻心里咯噔一下，原本坐在床上的他都站了起来。 破产？陈家破产？那陈橙怎么办？陈橙的梦也不是完全毫无根据，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陈栖迟可能真的会脱下军装回家。 不行不行，沈远瞻薅了一把自己的板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陈橙，你别哭，你听我说。” “嗯。”陈橙打着哭嗝忍住了继续哭的冲动，乖乖安静听沈远瞻说。 “你只是说你家要破产了对吗？” “嗯，对，最近我父母早出晚归，有时候还突然出差，我还在圈子里听说了一些事情。” “呼~”沈远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刚刚他太慌了，听成了已经破产了，他真的被陈橙吓得不轻，一口气才换过来沈远瞻就马上低声宽慰陈橙。 “小橙子，你要相信你父母，做生意的人总会遇到一些麻烦，他们会解决好的，你身体不好，你天天这么操心，万一病倒了，他们还得抽出时间安慰你，是不是？” “是。” 陈橙承认沈远瞻安慰到她了，但是…… “但是我问你可能不担心，不胡思乱想？” “那就给自己找点事做，忙起来就好了。” 后来沈远瞻陪着陈橙聊了很久，说了很多很多他这半个月在逻珀发生的事情，说了大家叫陈橙嫂子，结果知道他还没追到手，而嘲笑他的事。 陈橙的注意力慢慢被转移，红着一张脸慢慢睡了过去。 沈远瞻又说了一件事，那头没有回应，只有陈橙平稳绵长的呼吸，沈远瞻举着手机躺了下来。 “晚安，小公主，就算你没有站在双子大厦的顶端，你也是我的小公主。” 他没有挂掉电话，而是把手机放在枕边，去客厅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 这张卡是他到逻珀后新办的，林警官说的那些话他都听进去了，如果让他一时之间拿出钱来给陈橙买礼物，他可能拿不出来，所以他每天存50块，一个月就是1500，慢慢存，以后也不至于那么紧迫。 银行卡被沈远瞻反转过来，背面贴着一条粉色的纸，上面写着。 ‘陈橙的专属卡。’ 放下银行卡，沈远瞻拿出笔和本子，算了算账。 保姆工资、爷爷医药费、爷爷生活费、陈橙的礼物、自己的生活费和买日用品的钱、还钱。 这些费用算下来，他最多再每个月再挤出300块存到陈橙的那张卡中。 笔在沈远瞻的手中转了两圈，沈远瞻拿着笔划掉了自己的生活费后面括号里每个季节给自己一套新衣服那一项。 反正自己买新衣服也只是为了让爷爷觉得自己生活得还不错而已，以后穿衣服的时候注意一点就好了，看起来不旧就可以了。 这样又挤出了一部分钱存到陈橙的那张卡里，万一陈橙家真的破产，他也不能让陈橙的生活质量下降。 第二天陈橙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上飞机前朱筠给她打了电话，为了不让她察觉到，她才强打起精神。 一路上有司机叔叔陪着，行李都是司机叔叔帮她搬到宿舍的，她还是觉得好累，主要是心累。 所以全宿舍一起出去聚餐的时候她都没去，一个人在宿舍睡觉。 第74章 · 大一下学期的课格外多, 特别是总是集中在星期三和星期四，又要准备普通话和计算机二级考试，陈橙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可是一到了深夜就会失眠。 她挺自责的，从小父母就告诉她和她哥哥要自由自在的生活, 就算她以后去摆地摊, 只要她能快乐，他们都支持她。 所以一直以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负起每天过得如此奢华的生活要负起的责任。 她也见过她父亲一个人在书房奋斗到深夜, 小时候她还会噔噔噔跑过去挤到她父亲和书桌的中间。 扬起稚嫩的脸说：“爸爸，你不要太辛苦，哥哥说我们家已经很有钱了，你不要这么累，橙橙心疼你。” 每每这个时候陈子石都会宠溺且纵容的放下手里的文件，亲昵的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抱着她摇呀摇。 “橙橙，到了爸爸这个位置已经不是单纯的为了钱了, 如果爸爸不努力了，有很多人会失业，你知道了吗？” 陈橙一直不懂，别人失业和她的爸爸有什么关系，别人失业又有什么所谓，她只想让自己的爸爸不那么辛苦。 慢慢长大后，她学会了责任这个词就开始体谅自己的父母，但是如今看来她也只是学会了责任, 没有学会担起责任。 这段时间陈栖迟也总是有空就跟她打电话，但是也没有瞒着她的意思, 直接告诉她自己什么都知道了，但是现在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陈橙，你好好学，如果家里真的需要人，哥哥会回去的，你不要怕，有哥哥顶着。” 忍了很久的陈橙因为陈栖迟的话彻底破防，凭什么？她陈橙凭什么？凭什么从小到大什么事情都让只不过比她大了四岁的陈栖迟在前面给她顶着。 凭什么她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哥哥就要为她撑起一片天，哥哥就要去替她挡掉那些风风雨雨？ 真的太不公平了，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这一切对她哥来说就太不公平了，小时候他自己明明还是个孩子就要被迫长大来照顾她，长大后好不容易实现了梦想又要被迫放弃，这样对她哥来说不公平。 思考了一个星期陈橙下定了决心要转专业，她和班主任还要辅导员谈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们都劝她再好好想想。 现在她想转专业只能等到下个学期，而且她的学业一直很优秀，她明明也学得很快乐，上大学了就不想高中那样必须学自己不喜欢的学科，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才能事半功倍。 一直没能让陈橙改变想法，班主任还有课就先走了，办公室里剩下辅导员和陈橙两个人，辅导员是一个刚研究生毕业的女生。 她像个大姐姐一样，谈心一般问陈橙。 “陈橙，你可以告诉老师你为什么要转专业吗？” 陈橙回答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如果说她不喜欢这个专业，好像很假，她是班长跟老师们关系都很好，几乎每一次遇见老师，她都会和他们聊得很开心，对这个专业的喜欢也毫不掩饰。 或许她可以说实话，只不过只需要说一部分就好，陈橙低头扣弄自己的指甲，弱弱的说。 “因为我要回去继承家产，所以必须学一些和商业相关的知识。” 辅导员哑然，这下她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劝陈橙了，梦想有时候在现实面前确实一文不值。 “这样吧，反正你这个学期也转不了专业，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最后的想法还是没变，老师就让你转专业，好吗？” “好。” “嗯，你回去吧。” 陈橙站起来鞠了个躬，礼貌的道别：“好，老师再见。” “对了。”辅导员刚拿起办公桌上的资料，突然抬头叫住了刚打开门的陈橙。 陈橙疑惑的回头：“还有什么事吗？” 辅导员温柔的笑了笑：“陈橙，如果你大二转专业，你就得从大一开始重新读。” “我知道。” 转专业的事陈橙没跟任何人说，但是班主任告诉了她的室友，并且让她的室友劝劝她。 她的室友明显感觉到这次开学后陈橙整个人都变得阴郁了不少，肯定是遇到事了，所以她们也只是表面答应了班主任，并没有去插手这件事，她们怕陈橙的心情会更糟糕。 清明节前后，陈橙他们专业的很多老师突然都被外派开会，调整了不少开课的时间，导致清明节三天的假，他们班整整放了六天，延长了两倍。 陈橙打算趁着这个时间回家，回家的前一晚，陈橙接到了袁之雅的电话。 刚接通那边就传来了袁之雅开心激动的声音：“陈橙，你不要担心了！你们家不会破产了，都熬过去了！” “啊……”因为激动陈橙失了声，只能发出单音节，她缓了一会儿才声音沙哑的说出话。 “真的吗？雅雅，你没骗我吧？” “没……”那头的袁之雅比陈橙还先哭，哇哇大哭的跟陈橙说：“我爸妈刚给我打电话我就给你打电话了，我还给栖迟哥打了电话。” 她哭得这么厉害，倒是把陈橙逗笑了，上次李清川那样对她，她都没有哭得这么厉害，这次她家遇到了这次的危机，袁之雅也跟着吃不好睡不好，现在一切都解决了，她却比自己还开心委屈的样子。 “雅雅，又不是你家要破产，你哭那么厉害干嘛？” “你个没良心的！我还不是担心你，心疼你，啊啊啊啊……我的眼泪不值钱，啊啊啊……” 陈橙笑着笑着也跟着袁之雅一起哭了，反正现在她们宿舍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都已经连夜回家了。 两个女生边哭边聊天，说话颠三倒四的，偏偏还聊下去了。 “所以你打算偷偷回去，给你爸妈知道惊喜？”袁之雅抽泣着一边擤鼻涕一边问陈橙。 “嗯，所以你帮我保密。” “好呀，真羡慕你，一下放了六天假，你在家里等姐一天，我上完课就回去。” “好。” 第二天一大早天没亮陈橙就出发了，她买了最早的航班。 到宣城的时候才下午两点多，这次她回家没跟家里人说，自然也没人来接她，还好不是清明节的高峰期，陈橙没等多久就打到了出租车。 可是等她回去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连阿姨都不在家。 她爸妈可能上班去了？那阿姨呢？难道又放假了？陈橙一边推着行李回卧室一边想，不过也有可能，她爸妈一向心善，可能是这段时间经常出差所以干脆让阿姨带薪休假了。 四月的宣城和四月的清河完全不一样，陈橙穿着大棉袄回来，落地的时候就热出了汗，脱掉棉袄，里面的秋衣还在持续发热，一路上她都快憋死了。 草草冲了个澡，陈橙换了一条长袖碎花裙和针织开衫，才觉得整个人活了回来。 收拾好自己，陈橙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四点半，现在她去双子大厦，只要稍微在那里玩一会儿就可以等到她父母下班，然后可以三个人去吃一顿好的，可是她哥不在，不然就美满了。 陈栖迟不在的失落也就维持了一分钟，因为她哥现在不用放弃自己的梦想，这对陈橙来说就已经很满足了。 陈橙美滋滋的出门，在玄幻处换鞋的时候想到‘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句诗，随手拿了三把伞。 她家离双子大厦就十五分钟的车程，不过路上出了点状况，她一直花了一个小时才到，眼看着就要到下班时间了，陈橙下车后就朝着稍矮的那一栋飞奔过去。 门卫伸手想拦住她，看清她的脸，赶紧给她开了门。 “陈小姐好。” 陈橙边跑边笑着回头：“叔叔们好。” 她嘴甜，小时候又常常过来玩，老员工都认识且喜欢她，一路上跟她打招呼的人不少。 上高中后来的次数就少了，没想到大家都还记得她，陈橙喜滋滋的一一问好。 终于到了顶层，陈橙欢快的蹦蹦跳跳直接往董事长办公室去，还不忘和秘书处的人打招呼。 “各位好。” “小橙子。”一个中年男人叫住了陈橙。 陈橙推门的动作顿住，回头看向叫她的那个人，那是跟了她爸爸十几年的秘书，总之从陈橙记事起他就是她爸爸的秘书了，他姓陆，陈橙叫他陆叔叔。 “陆叔叔，怎么了？” 男人走过来严肃的问陈橙：“是瞒着你爸妈回来的吧！” 他突然这么严肃，陈橙莫名有点心虚，就像知道犯错的孩子，握住门把手的手缓缓滑落，没有底气的说。 “也不能这么说，我就是想给我爸妈知道惊喜。” 陆叔叔并没有因为她的解释缓和脸色，陈橙有点懵，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试探的问。 “是不是里面有重要的客人呀？还是我爸妈出去应酬了，现在不在？不是，陆叔叔你别这样看着我。” “哎！”男人叹了一口气：“你先站在这里别动，你爸妈现在不在公司。” “嗯，好。”陈橙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点头站好。 男人走到茶水间打了个电话，陈橙一直偷偷看他，他打电话的时候眉头紧蹙，说话的时候还时不时看向陈橙，陈橙有种不好的预感。 打完电话他走出来跟陈橙说：“走吧，我带你去找你爸妈。” 陈橙跟在男人后面，懂事的说：“我爸妈现在会不会不方便，我其实回家等他们的。” “哎！”有事一声叹息，男人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低头问陈橙：“小橙子你已经是一个大人了对不对？” 陈橙点头，看着男人说：“当然。” “大人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嗯。” 他们下去的时候坐的专属电梯，电梯里一直只有两人，两人不说话就安静的可怕，陈橙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她静静的等待陆叔叔的审判。 “你爸爸住院了，胃出血，神经痛，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毛病，都是因为劳累过度，虽然都不是会危及性命的病，但是他真的需要好好休息。” 他的话就像一道惊雷，劈得陈橙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她爸爸在她心里就像一座大山一样，这座大山不仅撑起了她们的家，还撑起了很多人的家，现在有人告诉她，这座大山倒下了。 第75章 · 到了病房外没有想象中的沉寂, 反而里面还欢声笑语，陈橙都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不是听陆叔叔, 她都要以为她爸已经可以出院了。 陆唯走在陈橙前面，敲门前面色很不好看, 嫌弃的神色毫不掩饰, 他饱含深意的看了陈橙一眼，陈橙跟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她点了头, 陆唯才敲了门，里面声音太大，显然都没有注意到。 被关在门外的陈橙不满的挎着脸，他们这些所谓的亲戚，这么吵，是来看望他爸希望她爸早点好起来还是想她爸早点死，这么吵，病人怎么休息。 幸亏这一层都是VIP病房, 普通病房要给他们轰出去了。 陈橙和陈栖迟跟这些亲戚向来都不亲近，也就是逢年过节回爷爷和外公外婆家会聚一聚，也有人把孩子往她家塞。 每个人伪装下的嘴脸都令人恶心，从小就致力于挑拨她和她哥的关系，从她哥读军校开始还试图往她家塞孩子，说什么这么大的集团不能没有继承人，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她甚至听有些亲戚当着她的面喝了两口酒就大言不惭的说。 “老陈，老朱, 你们两个得看开点，陈橙毕竟是女孩子, 以后都是要嫁人的，都会是别人家的人，怎么你们要把老一辈的人打下的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外姓人？” 那天陈橙气到整个人都在颤抖，陈子石呵斥了那个亲戚几句，让人送他回家，他还大闹了一场。 那晚陈子石一个人在客厅里枯坐了一整晚，没过几天，才十五岁的陈橙和十九岁的陈栖迟一人手里有了百分之十的股份。 陈家的企业有了朱筠带来的公司的加入，这一场强强联合，让陈橙和陈栖迟小小年纪身价就是很多人不可企及的。 但是因为之前陈橙一直没有成年，没办法直接得到这百分之十的股份，时不时就有亲戚来闹。 她一直不懂，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厚颜无耻的人，从她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那一辈起，四个老人就是家里的独生子，现在的商业帝国也是他们靠着自己白手起家，这些亲戚别说帮忙，没有背后捅刀子就不错了。 这么多年，他们是怎么有脸想来分一杯羹的？ 里面没人听到，陈橙收起身上的善意，一脸冷漠的跟陆唯说：“陆叔叔直接推门进去吧！” “好嘞！”一路上心情都很阴沉的陆唯此时眉开眼笑，在他从前的印象里，陈橙一直都是一副好拿捏的样子，陈栖迟是指望不上了，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都支持他的梦想，并且为之骄傲，他一个外人就算再着急也不好说什么。 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陈橙身上，奈何她也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模样，他看着这些心怀不轨的亲戚都快愁死了，偏偏他的老板和老板娘还想着支持孩子的想法。 不论陈橙会不会回来继承家产，他相信今天她可以成功赶走病房里这些吸血鬼，更何况还有他在背后帮她。 病房门被推开，外面的冷风猛得窜进了，围在陈子石病床旁的那些人都不满的回头，甚至出现了一声刺耳讽刺的声音。 “懂不懂礼貌呀！不知道敲门的吗？信不信我去投诉你们这些小护士，这可是VIP病房！” 病房里的味道让陈橙差点吐了出来，各式各样的劣质香水，婴儿的体味，浓厚的烟味，陈橙捏着鼻子打开了窗户，路过垃圾桶的时候里面还躺着一块粘满屎的纸尿布，上面还有好几根没有完全熄灭的烟头。 这幅景象陈橙拉开窗户直接干呕了起来，她没怎么吃东西，吐也吐不出来，难受的眼冒泪花。 一直闭眼养神的陈子石赶紧招呼护工去看看陈橙。 他们没想到推门进来的人是应该远在清河的陈橙，她们听说公司的事情还有很多善后的工作，朱筠去处理了，趁着这没人的空当，他们可都是想过来好好捞一笔的。 陈橙回来就是坏他们的事，她已经成年了，有了股份，话语权可比他们这些没有股份的人大多了。 半晌才缓过来劲，陈橙没接护工递过来的纸巾，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去浴室洗了把脸才出来。 她一来，病房里就安静多了，但是这些人也不完全把她当回事，毕竟是个女娃，以后还真的能让她继承家产不成。 陈橙在卫生间慢慢洗脸，听那些人在外面丝毫不压抑自己的声音说着令人作呕的话。 “老陈！我家儿子我可是花了很多钱送出去留学的，既然栖迟不打算回来，你总得培养个继承人，你给陈橙的那些股份，我也不跟你计较了。” “他说的对，但是我不完全认同，我家孩子也很优秀，公平竞争才行。” “我家孩子也不错的。” …… 又提陈橙以后是别人家的人这种事！他陈子石这一辈子最听不得这种话，病痛折磨得他实在没力气，护工也帮不上忙，只能让这些美其名曰来看他的人在病房里争吵。 可是如今陈橙来了，他们还踩到了他的底线，他挣扎着坐起来，颤抖着手指了一圈病房的人怒吼。 “够了！” 说完就脸色惨白，眼珠泛红的直接倒了下去，还没擦完脸的陈橙直接扔下毛巾跑了出去。 外面的场景让她心里咯噔一下，如冬日里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 陈子石剧烈的咳嗽，陆唯和护工都在旁边给他顺气，那些亲戚一个个脸色精彩得很。 医生和护士很快就赶了过来，仔细检查了一番，陈子石也不咳嗽了，疲惫的躺在床上。 “谁是家属呀！” 给陈子石看病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医生，他对这一房间的人很不满！一直吵吵闹闹的，这下还把病人气成这个样子。 陈橙正在给陈子石掖被子，直起身走到医生旁边，礼貌客气的说：“我是。” “你……”男医生责备的话卡在喉咙里，他第一次在这里见到陈橙，看她这样子也是真心关心病人，而且这姑娘看起来还没成年吧。 “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好好休息。”最后他也只是冰冷的叮嘱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病房门被医生和护士关上，他们还帮忙带走了病房的垃圾。 他们刚走，又有几个男人打算抽烟，陈橙直接不客气的一把夺过他们手里的烟递给护工。 “阿姨，麻烦您帮我把这些恶心人的玩意儿丢远点。” 护工应着，接过烟就出去了。 被一个小姑娘就这样当众下了面子，那几个男人指着陈橙的鼻子骂。 “你一个女娃，如此不懂礼貌！你在这里横什么横！迟早你都是要滚出陈家的人！” 他这话太过分，陆唯想上前教训他们，被陈橙伸手拦住了，陈橙抬眼凉凉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偏过头正眼都不给他们一个。 “让你们失望了，我不会滚出陈家，我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继承者，倒是你们，在公司有职位的，统统可以准备滚蛋吧，顺便让你们那些在家等着天上掉馅饼的孩子们趁早出去工作，免得以后出去乞讨，我们家不会再给你们提供任何便利！” 她的话堵得众人哑口无言，所有人都看向脊梁笔直的陈橙，包括陈子石，偏偏她面色沉静，完全看不出逞强的样子。 病房也就安静了一瞬，瞬间就炸开了锅，所有人都越过陈橙全都挤到陈子石的病床边。 “老陈，你可不能犯这种糊涂呀！” “对呀，我们的孩子进公司只是帮你打理公司，公司还是栖迟的呀。” “你要是把继承权给了陈橙，只怕她要把栖迟赶出去，就算现在不会，谁知道她会不会为了未来老公这么做。” 他们吵得陈子石头疼，陆唯把他们一个一个推开，陆唯之前当过兵，这两年也天天没落下部队里学的东西。 身材壮硕，黑着脸的时候也让人害怕，那些人也不敢反抗。 陈子石没听他们怎么说，而是越过他们看向陈橙，眼底都是心疼。 “陈橙，爸爸只希望你快乐，你不要为了……” “爸爸！”陈橙打断了他的话，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如果我说，得到继承权得到公司会让我快乐，你也会给我的对不对？” 她知道只要她开口，她爸一定会给她，她现在只不过是需要她爸爸的一个肯定答案，给她一个赶走这里的人的权利。 病房里的人都看向陈子石，陈子石眼里只有他的宝贝女儿陈橙。 在他的注视下，陈橙的唇瓣一开一合。 “爸爸，我想做，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好，那爸爸给你。” 一句话像是一锅热油里滴入了水让整个病房炸开了锅。 陈橙头疼烦躁的揉了揉眉心，中气十足的吼道。 “都给我安静！陆叔，叫保安！把这些闲杂人等都给我赶出去，不配合的直接送警察局！” “好嘞！”陆唯幸灾乐祸的对众人说：“各位是你们自己走，还是我请你们离开？” 一群人悻悻然的闭了嘴，灰溜溜的走掉了，对外他们可都是说的是陈家的亲戚，这下要是被赶出去，丢人可就丢大了。 人都走了，陈子石还想拉着陈橙说话，想问问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陈橙把窗户关小了一点，房间里味道还是大，一会儿得让护工阿姨好好打扫一下，弄好窗户，陈橙坐到病床旁，倒了杯水递给陈子石。 “爸爸，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件事情我考虑了很久，说实话我做继承人不一定会开心，但是我不做，我更不开心，甚至会后悔。” 陈子石喝了一口水又把杯子递给陈橙，拍了拍她的手。 “那就做，不想做了就跟爸爸说。” 陈橙哭笑不得：“爸爸，这不是过家家的事。” “爸爸说话也不是过家家的。” …… 陈橙一连在病房守了陈子石三天朱筠才回来，那天的事她都听说了，也在电话里和陈橙谈过，陈橙是铁了心。 陈子石安静的住了两天院就吵着要出院，医生也说只要不太劳累是可以出院的，朱筠回来就把他们接了回家。 回到家，陈橙疲惫的躺在床上，打算好好睡一觉，昏昏沉沉间有电话打了进来。 她强撑着精神从兜里掏出手机。 “喂，谁呀？” 那头的沈远瞻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三点，陈橙还在睡？ “橙橙，是我。” 他低沉充满磁性的声音像一股电流，一直流到陈橙心尖，陈橙瞌睡醒了一大半。 “沈远瞻！你怎么……啊……你也放假呀？” “嗯。”沈远瞻站在陈橙她们宿舍楼下向上看，“我到你宿舍楼下了，我只有两个小时，你可不可以下来见见我？” 第76章 · 这下陈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 她忘记告诉沈远瞻自己回宣城了，但是这也不能完全怪她，最近事情多, 而且她也不知道要不要跟沈远瞻交代自己的行程。 陈橙坐起来，愧疚的说：“对不起, 我忘记告诉你, 我已经回宣城了，回来几天了，我们调课了, 放六天假。” “啊……这样呀……”沈远瞻的语气明显失落了下去，没了之前的期盼了开心。 他看着陈橙的宿舍，身边都是来来往往的和陈橙一般大的学生，但是没人是她，沈远瞻失落的转身慢悠悠的一步一步往前走。 既然陈橙不在，他就在学校里逛逛吧，看看陈橙常常会看见的风景。 电话两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彼此平稳的呼吸, 陈橙想她或许该哄一哄沈远瞻，毕竟他只放了一天的假就跑来找自己。 哪怕只有两个小时他也来了，就为了见自己。 不过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沈远瞻说。 “沈远瞻，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说，而且是不可以拖延的事情。”陈橙一边说一边打开抽屉拿出了那个水晶球打开了开关。 房间的窗帘拉着，也没有开灯，整个房间只有水晶灯发出的闪烁的五彩的灯光，印在陈橙的脸上。 沈远瞻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做好了认真听陈橙说的准备。 “嗯，你说。” “我……” 陈橙右手举着手机, 左手放在水晶灯旁，细长白皙的食指一下一下的婆娑水晶球，视线也落在水晶球里那个女孩身上，现在看，这个礼物还挺适合她，她就像水晶球里的女孩，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关在了这繁华的世界里。 “我打算回来继承家产，我可能还要转专业，我不会留在清河，虽然我还挺喜欢清河的，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我爸妈从小为了我和我哥哥承受了太多太多，我这次回来才发现爸爸妈妈也不是超人，他们也会累，会生病，会老去。 这么大的产业必须有人接手，我哥哥从我出生那一刻开始，很多时候都是为了我而活，为了我学做饭，甚至为了我去学了很多女性生理知识，为了我被迫很快就长大，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去享受小孩子的生活，他不能像别的孩子那样去撒娇去示弱，他要站在我身前保护我。 现在他好不容易为自己而活了，我不希望他为了我，为了爸妈，放弃他想要的生活和梦想，那样我会很难受，我一辈子也不会幸福。” 沈远瞻走到湖边停下，这时候这一片几乎没有人，沈远瞻现在湖边看着湖里的鱼儿自由自在的游。 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他的女孩一直说着陈栖迟被迫快速长大，她何尝不是呢？她心甘情愿的把自己困在了自己不喜欢的世界里，她也将为了家人放弃自由。 但是也就如陈橙所说，无论是她父母打拼守护了一辈子的产业落到别人手里还是让陈栖迟脱下军装，她都会后悔自责一辈子。 他知道陈橙做出这个选择也不会幸福，不过他除了支持她，什么也做不了，他想陈橙现在最需要的也是一个人去坚定的支持她吧。 就像当初和所有人作斗争，和自己作斗争，抛弃爷爷来清河当兵的他一样。 那时候陈橙给了他一个拥抱，还站在了他身边支持他，那他现在也要现在陈橙身边支持她。 “好呀，我支持你，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他说支持自己，陈橙摇摆不定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沈远瞻，你也不要为了我回到内地，我知道清河对你来说已经不单单是梦想那么简单了，不要为了我放弃任何东西。” 他当然不会这样做，这样做感动不了陈橙反而会让她很痛苦，这一点沈远瞻清楚的知道。 “当然了，你也是，你也不要为了我去放弃任何东西，我希望你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陈橙的心情好了很多，俏皮的“嗯哼！”了一声。 “沈远瞻明天是清明节。”陈橙小心翼翼的试探沈远瞻，她想问问沈远瞻父母的事，但是不太敢提。 沈远瞻不太懂陈橙想说什么，只是重复了一边清明节的话。 “嗯，是清明节。” 陈橙抿唇，抚摸水晶球的手指都带上了力气，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陈橙难受的偏了偏头，收回了手，小声的问。 “你明天有假吗？你不去看看你爸妈吗？” 虽然不知道他们尸骨的具体位置，但是去看看雪山也好，让积压了这么多年的念有个寄托的地方。 清河的四月依旧寒风刺骨，沈远瞻举着手机的那只手上的冻疮又痛又痒，他换了只手，把那只手放进兜里取暖。 “我爸妈沉睡的那座雪山没有允许不许靠近，太危险了，而且我明天没有假。” 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陈橙噤声，她不知道沈远瞻是释怀了还是压抑太久了，不过她觉得大多数是后者。 “陈橙。” “嗯。” “明天要是有空，去看看我爷爷。” 对呀！陈橙如梦初醒，她爸住院的事瞒着沈老爷子，她回来后也还没有时间去看过他，清明节，沈爷爷肯定也很不好过吧。 整整两个小时，两个人一直在打电话，有时候说两句话，但是更多的时候两人都静静的听对方的呼吸声，就像是陪伴在对方身边一样。 有一点陈橙一直不懂，为什么沈远瞻每次都给她打电话而不是打视频呢？打视频电话可以看到对方不是更好吗？ 这一件事，陈橙一直在找机会想问问沈远瞻，但是一直到沈远瞻要去赶火车了，电话挂断了陈橙也没有问。 本来想补个觉，因为沈远瞻的电话没睡成，陈橙草草吃了饭就去洗漱了。 躺到床上又不想睡了，陈橙和袁之雅、沈远瞻聊天。 袁之雅今天早上就到宣城了，陈子石出院的时候她还赶了过来，陈橙才知道，这一次幸好有她的父母一直在帮忙。 也知道了落井下石最厉害的是李清川家里，据说是因为上一次宴会朱筠说了让李清川母亲不高兴的话，具体是什么陈橙不知道。 李清川也因为他父母的行为和家里大吵了一架，这次清明节都没回来。 沈远瞻那边网络不好，十几分钟才回一条消息，等着等着陈橙就睡着了。 第二天陈橙起得比闹钟还要早一点，顶着鸡窝头眯着眼睡眼朦胧的摸到躺在地上的手机，陈橙点开沈远瞻的聊天框，果然半夜一点多跟她说到了，半个小时前跟她说上交手机了。 这几天都没睡好，陈橙这会儿困得要死，坐在床上就直接睡了过去，头一上一下的像小鸡啄米一样。 “别叫陈橙了吧，就一年不要紧。” “也行。” 迷迷糊糊的陈橙听见她父母在她的房门口嘀嘀咕咕，陈橙用力搓了两下脸下床去开门。 “什么不叫我？”陈橙靠在门上一边打哈切一边问他们，眼底的黑眼圈都快掉到苹果肌上了。 她这幅样子，朱筠立马啰嗦神上身，陈橙知道她要啰嗦了转身去洗漱，陈子石没进陈橙的房间去客厅检查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朱筠一路跟着陈橙在她身后唠叨。 “我的小祖宗！你昨天是一晚上没睡吗？你看看你那个黑眼圈，熬夜伤身体呀！还脱发的！” 陈橙把电动牙刷放进嘴里，抬起眼皮透过镜子看了朱筠一眼，含糊不清的说。 “母亲大人说的都对，但是我现在要抓紧时间洗漱，不是要去祭祖吗？你们怎么不叫我？” 说到祭祖，朱筠脸色一下就变了，面色很难看。 后面没声了，陈橙奇怪的回头，看见一脸阴沉的朱筠差点一口把牙膏泡沫全都吞下去，这……这是她什么时候都温和慈祥的妈妈？ 陈橙漱口，忐忑的问。 “妈……你……你啥表情呀！我就起晚了一丢丢，你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不是因为你。”朱筠拍了拍陈橙的肩膀，两母女一样高，陈橙的娃娃脸也是遗传了朱筠，朱筠又保养得好，别人问你看都看不出来这是两母女。 “上次你在医院做得不错，但是你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那边的亲戚都是些狗皮膏药，没那么容易甩掉，你这次过去估计得脱一层皮。” 她说的倒不是陈橙真的会挨打，但是有些言语比利剑更伤人。 原来是这事，那天他们走了之后陈橙就想到了，她不怕，大不了撕破脸皮好了，反正说出去也是他们理亏。 陈橙安慰朱筠：“没关系的，我不在乎。” 她这态度，朱筠一下就急了：“你怎么能不在乎！今年祭祖你别去了！” “可是，那边不仅有他们，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墓地呀，今天是清明节我不去不是不孝？” “没关系的陈橙，四个老人走的时候虽然你还小，但是你是在我们的期待下降生的，大家都很疼爱你，给你股份的事情也是四个老人走的时候交代的，让我们千万不要重男轻女，家产必须你和你哥一人一半，他们不会因为你一年不去就不开心的，反而如果在他们面前让你受委屈，他们会心疼的。” 陈橙哑然，她对这四个老人实在没有任何的印象，自己的父母也很少提起，原来他们也很喜欢自己吗？ 既然这样自己更应该去才对。 见她还是想去，朱筠下了一剂猛药。 “橙橙，你记住妈妈的话，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不可能复活，我们要做的是珍惜当下人，你今天去陪沈爷爷吧。” 她最后的话让陈橙放弃了祭祖的想法，对呀，她昨天答应沈远瞻要去看沈爷爷的，也许沈爷爷今天更需要人陪伴，因为他还活生生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一个活生生的会痛会难受的人。 最后陈橙在小区门口目送朱筠他们回去祭祖，他们常用的那个司机留给了陈橙。 看望沈老爷子的东西朱筠都准备好了，就等陈橙收拾好就可以出发了。 送走了自己父母，陈橙侧头交代身旁的司机。 “我们也走吧。” 第77章 · 到了沈远瞻家, 陈橙发现门又没关，想到上一次门没关就是老人自己在家吃药摔了一跤，现在身子骨大不如从前了。 虽然知道请了保姆照顾沈老爷子, 陈橙还是吓得魂飞魄散，着急忙慌的丢下东西就跑了进去。 “爷……”她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看到老爷子坐在阳台上的摇椅上晒太阳, 陈橙闭着眼拍胸口, 她真的快吓死了。 不过今天有点奇怪呀！她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保姆怎么都没出来？ 陈橙疑惑的扫视了一圈房子，确实只有沈老爷子一个人在，现在也不是买菜做饭的点呀？ 她奇怪的蹲下捡东西, 把东西都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老人似乎还没发现她，从刚刚她进门开始，沈老爷子就一直没有动静。 她也只是从侧面看到他在晒太阳，但是这么大的动静都没听到吗？ 想到从她进门到现在，老爷子一直没有动过，一个可怕的可能性让陈橙软了半边身子，心中一直说着不可能, 一边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豆腐上一样。 靠近后她才发现老人微微张着嘴睫毛颤抖，似是睡着了，腿上放了一本相册，正好打开在一张发黄的照片上。 不是她想的那样几天，她最近都有点神经质了，陈橙回客厅拿了毛毯轻轻盖在沈老爷子身上，然后又去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他身边。 懒洋洋的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 双手撑着头放空自己的脑袋，数着天边飞过了几只鸟。 不知不觉中陈橙睡了过去, 一直到腿睡麻了陈橙才醒了过来，她不舒服的支起身子，摸了摸嘴角，还流了点哈喇子。 除了身体麻了，这一觉睡得还不错，陈橙忍着不适捶腿，背上滑落了一条毛毯，她后知后觉的想起，她刚刚是枕着什么睡的？ 陈橙猛得偏头，沈老爷子正笑得一脸慈祥的看着她，见她回过神伸手拍了拍她的头。 “年轻人就是好，睡眠质量都比我这个老爷子好。” “爷爷，你什么时候醒的？”陈橙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毛毯，用力抖了抖又盖在了老爷子身上。 沈老爷子起了逗陈橙的心思，笑话她说。 “某个瞌睡虫头枕到我腿上的时候就醒了。” “爷爷！”陈橙害羞的蹬腿，结果酥麻感让她更难受了，她现在真是欲哭无泪。 嘟囔着撒娇：“那爷爷应该叫醒我才对，爷爷就是想看我出丑。” “哈哈哈哈，我这个老头子可没这么坏的心思，不过是看某个小懒虫睡得太香，不忍心叫醒她而已。” “切！”陈橙偏过头捶腿问老爷子：“爷爷，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沈老爷子低头翻看相册，有些怀念的说：“就清水挂面吧，我爱人和儿子儿媳还在的时候，我们围在一起吃的最多的东西就是那个，今天有一点想吃。” 陈橙亲热的挽着沈老爷子的手臂，仰着脸笑得一脸灿烂。 “好，不过我做的肯定没有奶奶做的好吃。” 沈老爷子点了点陈橙的额头，低头继续慢慢翻看相册。 面上笑得有多开心，陈橙心里就有多难受，平时沈老爷子从来不会说出自己对逝去的亲人的思念，但是到了这种日子也是忍不住的吧。 这时候做午饭还有点早，陈橙低头收回强装出来的微笑，和沈老爷子一起看相册。 相册很大一本，看的出来当初买这本相册的人想要留下很多回忆回忆，但是只有前面很少的一部分放了照片。 不一会儿就翻到了头，陈橙想到她家那好几本的厚厚相册，似乎从来没有人翻阅过。 这会儿相册正好停留在一张合照上，照片中的沈老爷子比现在看起来年轻很多，主要是脸上明朗的笑容是现在没有的。 他坐着，旁边还坐了一个跟他年龄一般大的女人，身后有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孩子。 这张照片陈橙就认出了两个人，一个是沈老爷子，一个是几乎等比例长大的沈远瞻。 不过其他人的身份也能猜出来，抱着他的男人应该是他爸爸，两人的鼻子和嘴很像，至于那个年轻的女人，沈远瞻的眉眼和脸型几乎和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果她还活着，陈橙想，自己就算不知道她和沈远瞻的关系，只要她和自己迎面走来自己也能猜到这是沈远瞻的母亲吧？ 这两个人真的太像了，连那颗痣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而坐在沈老爷子身边的一脸慈祥的那位，应该就是沈老爷子的爱人了吧。 照片里的沈远瞻看起来才两三岁的样子，这张照片有点年代感了。 沈老爷子一动不动的看着这张照片，缓缓伸出苍老的手一点一点的轻轻抚摸照片，像是想透过照片抚摸每个人的脸。 时间在此刻都像是变成了0.5倍速，陈橙抬头看向沈老爷子，只一眼又猛的低下头。 她不可置信的张开嘴，然后紧紧抿唇，生怕自己发出声音，她刚刚看到沈老爷子哭了。 “哎……” 沈老爷子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远方。 “好多年了……我的爱人、儿子和儿媳都离开我好多年了，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这样长寿呢？对我这样的人来说，长寿真的是一种很残忍的惩罚呀！” “爷爷……”陈橙的手轻轻搭在沈老爷子的手上想安慰他。 哪知沈老爷子突然紧紧攥住陈橙的手，整个人都坐了起来，红着眼睛盯着陈橙，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唇一直颤抖，什么也没说出来。 一开始陈橙还被沈老爷子下了一大跳，和沈老爷子对视了一会儿，陈橙似乎从他混浊无光的双眼中看出了什么。 “爷爷，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了，我是您的孙女呀！” 在陈橙不知情的情况下，孙女一词狠狠的给沈老爷子心上捅了一刀，他没想到自己自己真的大年龄了还会有被愧疚淹没的一天。 特别是看着陈橙安慰的笑，和赤诚的双眼，沈老爷子松开了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算是弥补自己刚刚吓到陈橙的错。 罢了罢了，或许他们家的男人真的不吉利，克妻又克子，沈远瞻母亲的悲剧，不能再发生在这么善良的陈橙身上了。 也许孤独终老对他们家的男人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他没说话，陈橙也没逼问，她总是担心是什么说出来会让沈老爷子伤心的话。 两爷孙就坐在阳台上晒太阳，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今年还真是奇怪，往年清明必下雨，今年却艳阳光照，陈橙双手撑着下巴，让思绪乱飞。 差不多到了吃午饭的时间，陈橙起身去做饭，清汤挂面很好做，但是也很难做，陈橙不知道以前沈老爷子吃的加了什么东西，她只能猜着卧了个蛋，再加了两根青菜。 做好了面陈橙没叫老爷子进来吃饭，而是把两碗面端了出去，一老一少，老的端着比小的大两倍的碗在阳台嗦面条。 “我妈都不让我吃饭的时候离开餐桌，我还是喜欢在爷爷家，自在！边晒太阳边吃饭，边看电视边看吃饭，多快乐呀！” 陈橙口齿不清的跟沈老爷子抱怨，食不言寝不语也是陈子石他们要求的，陈橙每一次来沈老爷子家或者沈老爷子去他们家，她都要抓紧机会做他们不让她做的事，因为这个时候有人护着她！ “就你利牙利齿！”沈老爷子知道陈橙在逗他开心，笑着骂陈橙，但是语气中都是宠溺。 两爷孙吃着吃着突然就一起笑了起来。 逻珀 今天沈远瞻不用去巡逻，又有手机，他今天没有去训练，躲到宿舍里打算给沈老爷子打个电话。 虽然昨天陈橙答应了他会去看爷爷，但是她自己也要去祭祖，可能没有多少时间。 陈橙刚接过沈老爷子手上的碗，惊讶的说：“这么难吃的面，爷爷你居然吃完了，真给我面子。” “啧！”沈老爷子满足的躺在摇椅上，悠闲自在的说：“必须给我们小橙子这个面子！” “噗！”陈橙被逗笑，她真的不能再待下去了。一会儿沈老爷子又该暗地里损她了，她知识储备不够，听不出来，每次都吃大亏，端着碗就回了厨房。 她前脚刚走，沈远瞻就打了电话过来。 陈橙在厨房洗碗，听到沈老爷子接电话的声音还探出头来张望了一眼。 “喂！远瞻啊！啊！我听得到！” 沈老爷子的声音洪亮，在厨房的陈橙都不用刻意偷听就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电话来得有点晚，不过今天只要沈远瞻能给沈爷爷打电话，沈爷爷的心情都会好很多，这是她这个假孙女给不了沈老爷子的，这是血缘上的安慰。 两个碗，陈橙磨磨蹭蹭的洗了好久，她不想出去打扰到他们打电话，两个碗洗得蹭亮，陈橙缓缓将它们擦干，小心翼翼的把它们放好，又洗了抹布擦流理台。 身在厨房，陈橙的心却在阳台，听不见沈远瞻说话，陈橙只能靠沈老爷子的话猜猜他们说了什么。 “我给阿姨放了一条假，人家也要回去祭祖的嘛！给了钱也不能被我这个老爷子困住。” “没事的，没事的，陈橙来我们家陪我了。” “她为什么没回去我不太清楚耶。”这句话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 但是陈橙有心偷听，还是给她听见了，昨天她只是跟沈远瞻说了不会留在清河的事，医院发生的那些她只字未提，觉得没多大必要。 “我挺好的，你别老往家里寄钱了，你也没多少工资，你给阿姨工资就行，我还有补贴金。” “部队再不用用钱，你总有放假的时候吧！而且你不存钱娶媳妇儿？” 娶媳妇儿！陈橙擦流理台的手因为这句话没掌握好力气，直接搓出去老远，幸好她及时刹车，只差一点点就推到那一叠盘子了。 她心有余悸的拍胸口，不过她真的没想到沈远瞻也有被逼婚的一天。 “不早了！你今年就二十五了！” 那头的沈远瞻显然没说什么让沈老爷子舒心的话，沈老爷子语气越来越不耐烦。 “我不管，有些事你就别想了！对了，你给你外公外婆打电话了吗？” 沈远瞻居然还有外公外婆，怎么从来没有听他和沈爷爷提过？ 陈橙觉得自己可能要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她放下抹布，一步一步挪到厨房的门边，找了个地方把自己挡起来，耳朵竖起来，生怕错过了沈老爷子什么话。 第78章 · 隔着老远, 陈橙就瞅见沈老爷子坐起来气得脸红脖子粗，那只常常温柔抚摸她头顶的手猛得拍在摇椅的扶手上。 动静之大，吓得陈橙一个激灵。 “他们终究也没有做错什么！经历了那样的打击, 你外婆变成这样也是正常的，他们这些年来时常来看你, 你却一直躲着他们！” 说到这里, 沈老爷子突然就颓废了下来，刚刚吼人的气势烟消云散，语气变得十分自责。 “也是我的错, 我当初也不该钻牛角尖，本就是我欠他们的，我不应该一直以来都认为你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远瞻！我走了，他们就是你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啊！” 贴在门上偷听的陈橙仔细回忆了一下，沈远瞻和沈爷爷好像一直都说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亲人，那这突然冒出来的外公外婆又是怎么回事，而且听起来他们似乎也很关心沈远瞻，不过他们的关系好像很恶劣。 太多的疑点, 一点都想不通，陈橙头疼的拍了拍头，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沈远瞻了，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还不知道。 她还在懊恼，就听见外面瓷器砸在地上的声音，陈橙赶紧推开门出去，眼前的景象差点把她吓晕过去。 阳台上沈老爷子常用的瓷器碎了一地，地上都是水渍, 沈老爷子身体侧着大口喘气，一只手臂撑在摇椅上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 一只手用力攥着手机，苍老的手背上手骨以一种吓人的姿态凸起，老人整张脸都涨红了，额头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陈橙愣了一瞬，赶紧跑回客厅给沈老爷子拿了药和倒了杯水，着急忙慌的跑到阳台。 她把药和水杯放在自己坐的那个小凳子上，一边给沈老爷子顺气一边把他扶正躺好。 靠得近了陈橙终于听到了手机里沈远瞻的声音，他焦急的喊着爷爷。 现在陈橙没空管他，按着医生交代的，喂着沈老爷子吃了药，沈老爷子痛哭的闭眼喘气，陈橙蹲在旁边耐心的给他拍胸口。 吃了药后，沈老爷子的脸慢慢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气也喘匀了，疲惫的闭眼躺着，手机里沈远瞻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的传来。 陈橙轻轻的没用什么力气就从沈老爷子手机拿出了手机，拿到手机又抬头看了沈老爷子一眼，他没有任何反应，算是默许了陈橙接电话。 陈橙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拿起旁边的毯子走向卫生间，这条毛毯上沾了水，不能再用了。 “爷爷，爷爷没事吧？陈橙呢？” “是我，陈橙。”陈橙盖上洗衣机的盖子，单手按按键，一只手拿起了手机。 听到陈橙的声音，沈远瞻心安了下来，刚刚喊了太久，声音都有点嘶哑。 “爷爷他没事吧。” 无力感将沈远瞻包裹，让他甚至有点喘不上来气，刚刚那种情况，他除了干着急，一直在手机这头呼喊，他什么也做不了。 “嗯，暂时没事了。”调好洗衣机，陈橙没闲着，又去老爷子的房间打算再找一条干净的毛毯，宣城现在虽然已经很温暖了，但是春风吹来对沈老爷子那种身体的人来说还是有攻击力的。 她抱着刚找到的毛毯，站在客厅中央，看着沈老爷子孤寂落寞又苍老的身影，陈橙有点生气，跟沈远瞻说话的语气自然也不好。 “沈远瞻，我不知道你和你外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爷爷身体很不好，你不要再刺激他了，就算是骗他都好，你顺着他好不好？” 沈远瞻沉默了一瞬，妥协般说：“好。” 陈橙一直陪沈老爷子吃了晚饭，等到保姆回来上班她才走。 她走的时候，沈老爷子把她带来的那些吃的又塞给了她，还多加了许多他自己在家无聊做的东西。 那些她带来的东西陈橙没收，沈老爷子做的东西她都收下了，到时候回清河如果有机会，还可以分一点给沈远瞻。 沈老爷子一直把她送到小区门口，仔细的交代着一件又一件事，陈橙明天又要回清河了。 回到自己家，陈橙换衣服洗澡前像以前一样掏了掏兜，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忘记掏出来。 在她的记忆里，今天是没有往兜里放东西的，但是她的手伸进上衣口袋的时候，摸到几张光滑的长方形的纸。 她奇怪的掏出来一看居然是十张一百块的人民币。 现在都用手机支付，陈橙都快想不起上一次用纸币是什么时候了。 陈橙把衣服放进脏衣篓，抬起手把人民币放在灯光下，强烈的灯光让她不适的闭上了眼。 今天晚上在沈家的时候，陈橙想套套沈老爷子的话，了解一点沈远瞻外公外婆的事情，但是姜还是老的辣，最后还成了陈橙诉苦大会。 “我家里的四个老人都走的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老人相处，去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家是怎样的。” 听了陈橙委屈的话，沈老爷子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每一次陈橙伤心的时候，乖巧的时候，沈老爷子都喜欢摸她的头，陈橙也很享受这件事情，她可以从沈老爷子轻柔的动作中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喜爱。 “嗯……”沈老爷子思考了一下说：“我只有远瞻这一个孙子，我也不是很了解，不过远瞻每一次出门，我都会给他钱，不过比较少，我这个老头子太穷了。” “怎么会嫌弃少呢！”陈橙笑着安慰沈老爷子，她说的也是心里话，这种事情重要的是心意。 还以为陈橙这种家庭的孩子没办法理解每次长辈非得给自己塞几百块的意义，没想到她倒是一副向往的样子，沈老爷子被勾起了说故事的欲望。 “现在的年轻人都用手机支付，很少有人有纸币了，钱用出去了也没有感觉，不像以前一张大钞用出去换些零零散散的钱回来，就会想着省着点，而且这个找零的过程也是一个和这个社会的陌生人接触的机会，一个互相信任或者试探的过程。最重要的是……” 说到这里他故作神秘，拉长语调，神色变得认真。 “最重要的是，上面有我们毛主席，我一直觉得可以保平安。” 陈橙认真的听着，她觉得沈老爷子说得非常有道理，情不自禁的跟着点头。 “原来是这样，以后我去取点钱放在身上。” …… 睁开眼，陈橙拿着钱走出浴室，把钱放进抽屉里，站着思考了一会儿，又把钱拿出来放进自己最常背的那个包包里。 袁之雅一上完课就赶回来，结果都没和陈橙说上什么话陈橙就走了，她父母工作也忙，她也跟着回了霁安。 清明假期后陈橙就放弃了转专业的想法，她没有时间去浪费一年的时间了，现在可以修两个专业，她大可多花些时间。 本就课多的陈橙，这下课表上周末都是满的了。 好不容易有了个周末陈橙和室友约着去外面好好搓一顿。 她们都已经到餐厅了，刚下课的陈橙书都还没放进书包里就往教学楼外跑，边跑边收拾书本。 她刚跑下教学楼的楼梯，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了她的名字。 “陈橙！” “嗯？”陈橙紧急刹车，回头找声音的来源，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相携站在教学楼门口的石狮子旁，他们身边还站了一个穿着便服的年轻男人。 从小的经验告诉陈橙，这两位老人不简单，特别是那位爷爷，头发虽然白了，但是看起来仍然神采奕奕，周身的气势威严庄重，一看就知道他曾经也是位高权重的人。 至于他身边那个便衣男人，一看就是练家子，比他家请的那些保镖看起来靠谱多了。 这一身正气的两个人一本正经的盯着她，如果不是那位看起来很温柔，一直都在对她散发善意的奶奶，陈橙都要怀疑自己犯事了，直觉告诉她，这位奶奶喜欢她，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但是这并不能让陈橙放松警惕，不过现在是下课时间，周围人挺多的，他们应该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不过估计她一时半会儿也脱不了身了，权衡利弊后陈橙抬步走向三人，顺便给室友们发了个消息，叫她们不要等自己了。 陈橙站在离三人两步远的地方，微微弯腰客气恭敬的给三人打招呼，她从小的家教教给她，对老人要尊敬。 “你们好。” 被老爷爷扶着的老奶奶看见她，激动的上前了一步，伸出手想拉陈橙的手，后来又觉得不妥，颤颤巍巍的收回了手，红着眼眶看着陈橙，像是要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你就是陈橙呀，比照片上好看。” 她的手伸过来的时候，陈橙强忍着才没有退后，她的眼神也让陈橙有点生理不适，这个眼神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谁的替代品。 “您看过我的照片？冒昧问一句，您是？” 千万别是自己认识的人，她真的对这三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老奶奶的情绪很激动，一连说了好几句重复的话。 “看过，看过的……” 老爷爷上前一步收起严肃，不好意思的朝陈橙笑了笑，拉着老奶奶的手，低着头和老奶奶靠得极近，低声的哄她。 “老婆子，你来的时候不是答应我控制情绪吗？你好好看看，这是陈橙不是阮阮，她们长得也不像呀！” “不是阮阮……不是阮阮……不像……”老奶奶看着陈橙眼中流露出的光随着老爷爷的话慢慢暗了下去，激动的情绪也平复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厚重长久得不到抒发的悲伤。 这一出搞得陈橙一头雾水，她疑惑的打量眼前的三人，她没有姑姑或者姨妈，她从小也没人说过她特别像谁。 老奶奶看着陈橙：“是呀！长一点都不像，但是气质又好像很像，她不是阮阮，我的阮阮已经走了好多年了，她是我的宝贝载孙，远瞻的未来媳妇儿。” 这话让陈橙的瞳孔都缩小了一瞬，他们居然是沈远瞻的外公外婆！ 可是沈远瞻不是和他们关系不好吗？为什么他外婆又说沈远瞻是她的宝贝外孙？他们又怎么会找到自己？他们找她又有什么目的？ 第79章 · 火锅店的包厢里, 陈橙坐在角落里迟钝的后悔中，也幸好这个包厢现在一共就三个人，那个年轻人没来, 两位老人正为现在的年轻人吃火锅喜欢点什么菜争论不休。 没有人注意到低头用筷子画圈圈的陈橙，因为懊恼陈橙在桌上画圈圈越来越用力, 她怎么就什么都没想通就跟来了呀！之前为什么不否认沈远瞻未来媳妇儿这件事？ 她虽然对现在和自己坐在一个包厢的两个老人很好奇, 但是她只想通过沈爷爷或者沈远瞻的嘴来了解。 而不是和他们一起吃火锅！ 一个包厢简直是两个世界，陈橙这头气氛低沉阴郁，那头两个老人为了吃什么锅吵的火热。 沈远瞻的外公梗着脖子, 理直气不壮的和老奶奶争。 “吃红锅！现在年轻人都吃红锅！” “啪！”沈远瞻的外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陈橙和沈远瞻的外公都吓了一激灵。 “别跟我扯有的没的，就是你自己喜欢吃红锅，还故意说人家小姑娘喜欢吃！远瞻说了，陈橙身体不好，吃那么辣怎么行！” 她说得有道理也全对，但是沈远瞻的外公不愿意承认，像个小孩一样不服气但是又不敢反抗一样委屈的偏过了头。 “要不鸳鸯锅吧。”陈橙弱弱的插嘴。 说完她都做好被骂得准备了,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她算是看明白了，当家做主的到底是谁，不过她作为一个小辈，要做的是照顾到每一个人。 哪知沈远瞻的外婆立马换上慈祥的笑容，宠溺的说：“好，听你的，吃鸳鸯锅。” 听她的？这么容易？那老爷子会不会很没有面子？ 陈橙有一点受宠若惊但是又不敢明显的表现出来喜悦，她真的太难了, 借喝水掩饰，陈橙抬眼偷偷打量老爷子。 老爷子没有她想象中那样有任何不满, 反而开心又知足的看着一旁认真用茶水烫碗筷的沈远瞻的外婆。 两人的关系显然很好，刚刚他们也提了很多次沈远瞻，他们口中的沈远瞻似乎和他们关系很好，这一切跟她之前听到的有太多的不一样。 所有的一切都在表明着他之前想多了，但是陈橙还是觉得这件事情透露着一丝诡异，就连现在相亲相爱的两位老人都很诡异。 看来想搞清楚事情的始末，还是得从这三人身上下手，第一步先拉近和两位老人的关系吧。 陈橙心里弯弯绕绕不少，但是面上掩饰得还不错，她从容的放下水杯，恭敬的坐好，礼貌发问。 “请问，我该怎么称呼二位？” 沉迷在自己世界的两位两人缓缓的看向陈橙，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然后又变成清明。 沈远瞻的外婆放下手里的餐具，没有多思考脱口而出。 “跟远瞻一样叫外公外婆吧。” “额……”陈橙有点尴尬，虽然她给沈远瞻的爷爷叫爷爷，但那不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现在让她叫对面两位外公外婆她还真的叫不出口。 察觉到她的尴尬，沈远瞻的奶奶急忙改口。 “我开玩笑的，我先生姓傅，你叫他傅爷爷，叫我傅奶奶，可以吗？” 这次说完还不忘征求陈橙的意见。 陈橙也能感觉到二位老人很重视自己，对自己一直都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 她从小就是天之娇女，人群的中心，但是这种感觉还是让她很陌生，明明第一次见面却待她如珍宝一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一边点头一边不停喝水。 吃火锅的时候傅奶奶一直给她夹菜，傅爷爷也一直让她多吃些。 看着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碗，陈橙有点哭笑不得，这半天话没套出来什么，火锅她倒是吃了不少。 酒足饭饱后陈橙懒洋洋的靠在座椅上，整个人都陷入了惰性中，现在她什么都不想问了，随便吧。 她不想听，两位老人倒是想说了。 “陈橙，你虽然现在还没和远瞻在一起，但是我们都很喜欢你，你今天会跟我们走，也是喜欢远瞻的吧。” 完全放松下来的陈橙没想到打了一晚上太极，只问不答的傅爷爷突然打起了直球，陈橙震惊到打了一个饱嗝。 她连忙一边道歉一边喝水，一张脸红得像猴屁股。 两位老人都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陈橙想糊弄也糊弄不过去，倒不如说开了，她都坦诚相待了，他们也不好再遮遮掩掩吧？ “我确实也喜欢他。” 她的回答让两位老人松了一口气，喜上眉梢，傅奶奶身体前倾，眼巴巴的看着陈橙。 “陈橙，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答应那么臭小子呀？他确实做了一些混账事，但是青春经不起蹉跎呀！” 陈橙挺震惊的，她没想到沈远瞻那种人居然把他们之间那些破事都告诉他们了，他们的关系好像真的很好呀，但是她还是想不明白。 看她一脸疑惑的样子，两个老人对视一样，都是一脸的了然，他们这次过来清河一是为了看看沈远瞻，二是为了来看看自己女儿，三就是为了陈橙而来。 傅爷爷拍了拍傅奶奶的手，示意她自己来说。 “陈橙呀！我们知道你有很多疑惑，今天我会一一给你解答。” 原来沈远瞻的爷爷以前和傅爷爷是战友，因为沈远瞻的奶奶在生沈远瞻的爸爸的时候遭了太多罪，身体一直不好，沈远瞻爸爸上小学的时候，沈爷爷就从部队退了下来。 两家之间的差距虽然越来越大，但是关系一直很好，还定了娃娃亲，沈远瞻的父母却一直没有见过面，后来相爱后见家长才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娃娃亲。 一切都很好，直到沈远瞻的父亲不顾及所有人的反对来了清河，他做这个决定只有沈远瞻的母亲支持他。 后来沈远瞻的母亲怀了他，沈远瞻出生后没多久她母亲就来了清河，傅爷爷和傅奶奶很不满，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现在却要为了一个男人吃苦，但是他们也没有多加阻拦。 后来沈远瞻的母亲在沈远瞻的父亲去救援的时候陷入僵局，他母亲一意孤行上了雪山，两人一起死在雪山上，到现在尸骨都没找到。 他们离世后，沈远瞻被沈爷爷接回去，傅爷爷和傅奶奶希望他跟着他们，因为他们的条件更好，沈爷爷养活自己就已经很困难了。 对那个时候的沈远瞻来说他们都是陌生人，跟着谁都没差。 傅奶奶因为女儿离世这件事情深受打击，情绪时常失控，就算她积极的接受治疗，每天吃药，在看到沈远瞻的嘴和下巴的时候都会想起那个带走了自己女儿的男人。 她会情绪失控，会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沈远瞻身上。 她说：“你们沈家的男人个个都是自私自利的主，你们只会给人带来不幸！爱你们的人都会变得不幸！” 年幼的沈远瞻愣愣的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傅奶奶幼小的心灵深受打击。 后来他回到了沈家，他心里是怪沈奶奶的，可是她可以控制自己的时候又那么疼爱自己，所以每一次见她，沈远瞻都会戴着口罩。 傅爷爷说完，傅奶奶已经泣不成声，哽咽的跟陈橙道歉。 “都怪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深深的伤害了远瞻，让他对自己产生了错误的认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对待自己爱的人，陈橙，你原谅他吧，都是我的错。” 傅爷爷也红着眼安慰傅奶奶，他心中的愧疚不比傅奶奶少，他这一辈子救了很多人，帮了很多人，也打过不少胜仗，可是自己最亲近的几个人他一个都没护住。 陈橙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她真的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沈远瞻更惨的人吗？为什么这么多的不幸都被他遇见了。 难怪他明明爱着自己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推开自己，他现在想要紧紧的抓住自己又是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和挣扎？ 他不幸的来源之一就坐在她的对面，她无法原谅傅奶奶对沈远瞻做的一切，又做不到责备，一位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的母亲，她又能责备她什么呢？ 她都如此，沈远瞻更甚吧！他的不幸究其源头连个怨怪的人都没有，到头来只能无力的说一句，都是天道不公。 陈橙不知道他们想听自己说什么，反正她什么也不想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直到两老离开的时候陈橙都没从情绪中缓过劲来，到了宿舍才完全爆发，蹲在地上放声痛哭。 吃完饭回来的室友都被她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在外面被欺负了。 事后沈远瞻拿到手机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提到了自己的外公外婆，陈橙只说他们来找过自己。 还说傅爷爷和傅奶奶留了联系方式给她，也加了她的微信好友。 但是他们并没有再联系过。 她的话里面有很多漏洞，沈远瞻听出来了但是没有拆穿，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陈橙不离开他就好。 他其实很想告诉陈橙，那些曾经让他不想回想也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事情，他是愿意告诉她的，只要她问了，他什么都会说。 不过他愿意说是一回事，让陈橙接受，或许得花一些时间，他不想逼陈橙逼得太紧。 陈橙最近确实有件烦心事，也和沈远瞻有关，但是不是沈远瞻认为的过去，而是他们的将来。 最近傅奶奶都有联系她，每天会给她发消息告诉她清河的天气，叮嘱她带伞，多穿衣服注意保暖。 陈橙能够感受到，她这是在把对沈远瞻的愧疚都弥补到自己身上。 这些陈橙都会一一认真回应，唯独她只提过一次的话题，让她至今都没想好该怎么去做。 傅奶奶：‘橙橙，我很喜欢你，你也是远瞻的良人，遇见你是远瞻的福气，我可以很放心的把他交给你。可是你的父母会放心的把你交给远瞻吗？因为切身经历过，所以无论你的父母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可以理解。 只有一条，不要和家里人闹僵。我相信你比我女儿通透，所以你也不要步她的前尘。’ 这条消息是一个月前傅奶奶发给陈橙的了，陈橙把它截图保存了起来，后来的每一天一有空闲她就会翻出来看。 会思考，如果她的父母真的不同意她会怎么选择？如果她遇见了和沈远瞻母亲一样的情况她又会怎么做？ 第80章 · 想了很久陈橙也没有得到答案, 倒是忙忙碌碌中又要放暑假了。 考试前的某个晚上陈橙照常和自己父母打视频电话，这段时间她爸爸的身体也好得差不多了，不过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操劳了。 陈橙一边翻书一边听朱筠说话, 但是注意力都不在这两件事上。 前两天她和袁之雅打电话的时候，袁之雅说她从这个暑假开始就要去自己家公司打工学习了。 她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陈橙打算跟袁之雅学习, 这个暑假就不玩了，去公司上班，这件事情她也跟自己的父母沟通了。 陈家夫妇觉得, 反正陈橙已经下定决心愿意回来继承家产了，早点学习学习自然是好的，以后可以少走些弯路，真的挑起大梁的时候也不会太累。 所以这件事情他们是举双手赞成，昨天陈子石问陈橙想从哪个部门做起。 说实话陈橙对这些事情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自然也不知道想去哪个部门，不过这件事情她也得好好考虑。 一直到现在陈橙都还没想好。 她最近有点烦，这段时间她好像一直面临着选择, 偏偏她还一个选择都做不出来。 她的室友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一个个手舞足蹈的兴奋得不得了，陈橙被她们吸引了注意力。 恰好她抬头就对上了她们的视线，三个人围过来拔掉了她一边的耳机，叽叽喳喳的在她耳边说个不停。 三个女人胜过一千只鸭子，陈橙被她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朱筠和陈子石倒是不觉得，他们这个年龄就喜欢热闹, 一脸慈爱的看着四个人吵吵闹闹。 三个人说了半天，陈橙才算是听明白她们说了什么。 她们学校每一年都会组织学生去逻珀支教, 其实说是支教，不过是因为逻珀的青年都在外打工，所以没有办法照看家里的孩子，所以逻珀政府索性让孩子们放暑假了也可以待在学校里。 学生在学校里就需要人照看，逻珀作为整个清河最偏最穷的地方，师资力量一直很薄弱，清河大学就是对口帮扶逻珀。 最细心的纪千露看出陈橙的心动和犹豫，决定帮这个选择困难症一把。 “陈橙，你去不去呀？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想支教来着？” “我？”突然被cue的陈橙迷茫的指着自己。 三人齐刷刷的点头。 陈橙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她自然是想去的，她第一次去逻珀的时候，除了带着一身的情伤回去，也带回去了一个小小的梦想。 这个梦想像一颗种子早早种在她的心里，发芽长大，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去为自己的梦想努力它就夭折了。 “我就不去了吧，我要回家上班。”陈橙背对着摄像头苦笑着说，她的声线听起来十分轻松，似乎没有一点遗憾，末了她还冲三个人悄悄做了个不要再说的手势。 她的那点小心思，宿舍的人都知道，虽然当初听她说要回去继承家产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原来富豪居然在她们身边。 不过时间久了，她们也不羡慕陈橙了，反而觉得她们的生活更好，没有那么多的无可奈何。 朱筠和陈子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自己的想法。 “橙橙！” 耳机里传来朱筠的呼唤，陈橙调节了一下情绪，压下心底的遗憾，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转过头。 但是她是朱筠和陈子石生的，他们这时候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她的笑有多牵强。 她若是像从前那样，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不加掩饰得表达出来，朱筠和陈子石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愧疚和心疼了。 陈橙装得越坚强越无所谓她们就越心疼。 “去参加学校的那个支教活动吧！”朱筠鼓励的说，陈子石也在一旁认可的点头。 他们的话让陈橙愕然，虽说她的父母一直都很开明，但是一直管她管得比较严格，换做以前别说他们鼓励自己去了，就算她自己提出来，都得好好跟他们斗智斗勇一番才能得逞。 陈橙疑惑的问：“为什么？” 朱筠笑着说：“当然是因为你想去呀，年轻的时候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不要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后悔。” “不是的。”陈橙摇摇头，两只手交叉放在桌上，两只手不安分的扣弄。 “我感觉爸妈变了很多，以前你们不是总不放心我吗？也不可能让我一个人待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我读大学都是没办法的事。” 原来她问的是这个呀，朱筠了然的点点头，表示接收到了陈橙的疑惑。 她耐心的给陈橙解释：“因为我们家橙橙长大了，知道家里有人为自己付出，学会了承担责任，我和你爸爸都相信你可以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负责了，作为父母，到这种时候就该放手，默默的支持自己的孩子就好。” 说到最后朱筠有点哽咽，自从陈橙表示愿意回家帮忙后，她也想了很多，她发现陈橙已经不是她所认为的小孩子了。 可是陈橙成长得越来，就代表她不需要自己的那天会越快到来。 陈子石眼眶也湿润了，摘下眼镜把朱筠搂进自己怀里，结果她的手机帮她劝陈橙。 “想做就去做，爸爸妈妈已经困住了你的未来，只希望你现在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橙橙那么聪明，公司的事情肯定也会很快学会，不急于这一时。” 原本就很想去的陈橙，被两人一人一句说动了。 她真的太幸福了，有一对这么理解支持自己的父母，陈橙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好，我去，我只去一个暑假。” 最后一次，我就再任性最后一次。 逻珀 吃完饭，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军营里的生活简单到可怕，几乎没有什么娱乐活动。 幸好还有些训练器材，现在又是夏天，不算太冷，许多军人空余的时间都聚在训练器材那一块，或锻炼，或靠着坐着围在一起聊天。 沈远瞻一个人靠在角落的单杠上，低着头放空自己，与其说是放空自己，不如说他是在想陈橙。 明明站岗的时候也会想陈橙，可是就是怎么想都不够。 只要一空下来，满脑子都是她的模样，有笑着得，有被他气到跳脚的，也有哭着的。 何方何方和一群人谈着女朋友的事，突然有个人突然冲过来手搭在他的肩上，低头小声的问他。 “上次我听他们说咱排长有女朋友了，是不是真的呀？” 何方不耐烦的拍开那个人的手，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一个个耳朵灵得狠，感情这个话题在军营的影响就如青春期的时候老师在班上谈这个话题的长度。 一个个都安静了下来，把何方围在中间，伸长脖子等着听八卦。 “咳咳。”何方故意的咳嗽两声，也不说，一会儿拍拍军装，一会儿整理整理帽子。 一群人等得不耐烦了，有几个人轻轻推搡了他两下。 “别拿乔了，快说！” “呵！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既然这样那你们去问排长好了。” 他们没用力，何方做作的往后退了几步，一脸伤心的说。 “得了吧你！” “对呀，快说，放假了请你吃饭！” …… 周围杂七杂八的说话声，何方精准的扑捉到了请吃饭那一句，罪恶的双手伸向说话的人。 “你可说话算话。” 那人豪气的拍了拍胸脯：“俺啥时候骗过人？” 何方赞成的点头：“我相信你！”转而看向围着他的人。 “排长呢！这次回来这个状态，八成是追到了，也就是说我们有嫂子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秒钟的安静后都欢呼了起来，好像有女朋友的人是他们一样。 “得了！得了！小声点，都闭嘴，是想害死我？”何方咬牙切齿的招呼这些一个个像返祖的人，要是让排长知道自己把他的事都说出去了，他就完蛋了，偏偏他这个人见钱眼开，没经得住诱惑。 一个人拍下了何方乱挥的手。 “没事，你看排长。” “排长咋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沈远瞻，表情像是也训练过一样，一起从疑惑变成震惊然后是了然，最后都是一脸嫌弃。 “这是在想女朋友吧？” “应该是。” “啧……想啥呢！一会儿痴汉笑一会儿满面愁容的。” “嗯……” 还真没有想到，他们的排长平时一副冰山脸，光是想女朋友都能想出这么多花样来。 何方跟他们一起看了会儿热闹，突然眸光一亮，猛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他的奇怪举动把周围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何方小跑到沈远瞻身边。 平时警惕性极高的人，这会儿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和陈橙有关的事情，一脸痴汉笑，何成在他身边站了半分钟，他愣是没发现。 没办法，何方只能硬着头皮打破他的美好回忆。 “排长。” 他叫了一声沈远瞻，沈远瞻没反应，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拍了一下沈远瞻的肩膀，拍完立马就缩了回来。 “排长！” 沉迷在自己世界的沈远瞻被他吓了一跳，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只是瞳孔微缩了一下，面上硬是一点没表现出来。 他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和帽子问何方：“有事吗？” 何方对沈远瞻的害怕几乎来自本能，加上后来他又知道了那么多沈远瞻的私事，他一直害怕沈远瞻拿他开刀来着。 后来的相处中发现沈远瞻是个公私分明的人，现在是娱乐时间，说那件事应该没问题吧？不算公私不分吧？而且…… 他半天不说话，被打断的沈远瞻脸上渐渐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何方虽然年纪小了一点，但是他很会察言观色，见状也不再犹豫，视死如归的说。 “排长你知道过几天会有大学生过来支教吗？” 沈远瞻被这个话题吸引，疑惑的问：“嗯？支教？不是放暑假了吗？还支什么教？” 排长没骂自己，何方在心里后怕的拍胸口，也慢慢放开了，也对，他们排长只是看起来严肃，很少骂人。 “对哦！那个时候我们出任务，你受伤了，在医院所以没机会去接他们，后来因为嫂子的事情，你回来了也很堕落，营长也不太待见你，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所以呢？”沈远瞻双手抱胸，凉凉的撇着何方，这人刚刚是在吐槽自己？胆儿肥了？ 盯着沈远瞻杀人的视线，何方缩了缩脖子，连忙亮出自己的底牌保命。 “来支教的是清河大学的大学生，而且学校就是咱山底下那个，你说嫂子会不会来呀？” 沈远瞻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下意识的要去掏手机，才想起来没有手机，脸上的期待也慢慢落空。 叔叔阿姨那样的性格，怎么会允许陈橙一个人来支教呢？不过不来也好 何方的心情跟着沈远瞻一起一伏，最后看着他满脸失望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看样子嫂子是不会来了。 他还想着陈橙能来，他们排长心情好，他们日子能好过一点呢！ 第81章 · 一个星期后, 清河大学最后一个专业完成了期末考试，学校的青年协会当天下午就把参加活动的组织了起来开会，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会长拿着话筒一再强调。 “逻珀的海拔比廊坊高得多！大家不要以为在廊坊不会高反, 到了逻珀也不会，我希望大家都量力而行, 然后做好充足的准备, 我们是去帮忙的，不要到时候还要麻烦别人还要照顾我们！” 会长的话没几个人听进去，坐在最后一排的陈橙不仅听进去了, 心里还有点没底，上一次她去逻珀没有高反，但是第一次高反还是挺严重的。 不知道上次是她的身体已经适应了还是运气问题。 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用，不如多做些准备，比如多准备几个氧气瓶。 陈橙心里一边仔细盘算要带些什么，一边打量整个会议室的人，好家伙，还真的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本来她们宿舍商量好了一起去, 结果那三个人临时叛逃，因为父母不同意。 陈橙表示理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她那么开明的父母，想到这件事陈橙心里就美滋滋的，还带点小傲娇。 支教的事她是想提前告诉沈远瞻的，可是最近都没联系上他，他估计也没机会用手机，说不定等他拿到手机的时候他们已经在逻珀见面了。 这样也好, 可以给他一个小小的惊喜。 这次的支教之旅，对于陈橙来说充满诱惑, 可以小小的实现一下梦想又可以和沈远瞻见面。 她兴奋到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又早早得到了集合的地方。 为了方便和安全，清河大学给青年协会的学生租了一辆大巴车。 大巴车整整走了22个小时才到逻珀县城，车上的大学的热情也被冗长又曲折的路程给磨灭了。 好不容易看到了逻珀县的地标，死气沉沉的车内，不知道睡说了一声到了，气氛一下就变得热烈起来。 有没睡着的学生都趴在窗户上往外看，在夏日看见逻珀白雪皑皑的雪山的时候，都惊呼声。 内心的震撼取代了一路的疲惫，换做别的地方这个点就可以看日出了，可是逻珀白天短得很，距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不然他们还能看见雪山上的日出。 昨晚没睡的陈橙一路上昏昏沉沉，周围的惊呼声都没把她吵醒，一直到大巴狠狠的颠簸了一下，坐在窗户旁的陈橙整个人都被颠了起来。 头撞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啊！……” 剧烈的痛感让陈橙清醒又变得迷糊，头像是被劈开了一样，眼前都冒小星星了，眼角都溢出了泪花。 司机大哥怎么来的车啊！陈橙抱着头心里有点恼火。 她捂着被撞的地方抬起头大打算抱怨两句。 刚抬头雪山就映入眼帘，她心里的气瞬间烟消云散。 这是她第三次来逻珀，她知道这段路不好走，不怪司机大哥，都是她自己睡太死，到逻珀了都不知道。 看着附近陌生又熟悉的景色，陈橙估摸着应该快到目的地了。 她想掏出手机来看看这里信号有没有变得更好一点，可是她的头实在太疼了，要死！ “兵哥哥耶！好帅！” 陈橙的额头钻心的头，摸上去都有个明显的大包，她还有点想吐，听见女生花痴的声音，她突然觉得不那么痛了。 期待的猛抬头，一阵晕眩，恶心感直接爆棚，不想让别人担心，陈橙生生忍了下去。 刚刚抬头就看见一片绿色，也没看清沈远瞻在不在里面，陈橙强忍着恶心手忙脚乱的拧开一瓶水，直接一口闷。 喝了一整瓶水，恶心感才小了一点。 已经到支教的小学了，学生们陆陆续续的下车，有个女生路过陈橙的位置的时候被她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又红又肿的大包吓了一跳。 这次出行，所有人都和自己认识的人一起做，陈橙没有认识的人，自然只能一个人坐。 她还在包里找帽子就被一个女生看到了她的伤口。 “同学……”那个女生停下脚步，弯腰拍了拍陈橙的肩膀，担心的问：“你还好吗？” 陈橙笑着微微摇头：“我没事，不要声张，真的没事。” 女生犹豫了一下，她后面还有人等着下车，看着下面一排的帅气兵哥哥和期待她们到来的孩子，最后她选择不多管闲事，留下一句。 “我叫曹雪，有事可以找我帮忙。”然后就步履匆匆的下了车。 她走得太快，陈橙都没来得及跟她道谢，就只记住了她的名字和脸。 找到和鸭舌帽带上，陈橙最后一个下车。 她的前脚刚落地就听到整齐的震耳欲聋的声音。 “欢迎各位来支教！” 一排兵哥哥昂首挺胸的站成整齐的一排。 陈橙来之前就听室友说了自从四年前开始，清河大学的大学生每次去支教，驻守当地的军人都会派一小部分下来迎接他们。 因为这个小学里有些孩子就是有些军人的孩子。 沈远瞻长得那么帅，毫不谦虚的说，他可算他们营的门面了，陈橙想着肯定会派他下来。 她一只脚还在车上，单肩背着自己的行李，一只手扶住车门，期待的散了一圈，一直到最后一个人，她都没看见沈远瞻。 陈橙眼底的光瞬间就暗淡了下去，但是看着蹲在他们身后偷偷探头打量她们的孩子，心情又好了很多。 孩子的眼睛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最治愈人心的东西。 有些学长学姐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他们现在身边也围了一些以前带过的孩子，陈橙将背包背好，羡慕的看着他们。 倒是作为班长带队过来的何方看见陈橙震惊又喜悦！ 排长不是说嫂子不会来吗？天呐！回去了以后一定要第一时间跟排长说！怎么办？他现在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一个多月的美好生活，好想笑。 陈橙完全没有在人群中认出何成，跟在带队老师后面，听着他跟当地老师交涉。 这个小学的校长看见他们就眉开眼笑，熟络的拉着清河大学的老师的手。 “欢迎！欢迎！来！我带你们去宿舍！” “解散，帮小老师们拿行李。” 欢迎仪式很简单，这就算结束了，他们该干正事了，何方中气十足的下达命令。 原本整齐一排的绿色散开，散落在清河大学的人群里。 陈橙总觉得刚刚下命令这个声音很耳熟，但是她愣是没想起来是谁。 她摇摇头，决定不再去想，本来头就痛，可能就是之前的一个教官吧。 她前面的行李箱都被提走，兵哥哥人显然不够，陈橙打算自力更生，反正她的行李箱也不沉，就是有一些氧气管和三两件衣服。 一双带着黑色的手套的手抢先陈橙一步，握住她银色行李箱轻松的提了起来。 “啊……谢谢。”陈橙受宠若惊的收回手，转身给帮自己的人微微鞠了个躬。 被鞠躬的那个人，眼疾手快的撑住了她的肩膀。 “唉唉唉！嫂子！你可别！排长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嫂子？陈橙一头雾水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穿着军装的……黑的……五官都模糊的人。 她！一个花季单身少女，可不能被人这么污蔑啊！沈远瞻知道了还得了！ 何成的声音不小，他们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众人的表情十分精彩，有震惊的，有好奇的，还有一脸兴奋的兵哥哥。 “这就是嫂子呀！” “嫂子好！” “哎呀！嫂子长得可真水灵！” “排长捡了个大便宜！” “哈哈哈哈……” 排长？他们排长是谁？不对，管他是谁，可不兴这么说他这么一个单身狗！陈橙张牙舞爪的想要辩解。 “哎！我，我不是。” 她的话完全被无视，何成假装一脸正经的说：“你们怎么能这么说排长呢！瞎说什么大实话。” “噗……” 那些看戏的人虽然云里雾里但也被何成逗笑。 他这个表情加语气加声音，陈橙脑内灵光一闪，抬手指着何成，奈何半天想不起他的名字。 她五官都皱到了一起，憋红了一张脸，就憋出一句。 “何教官！” 何成还以为陈橙在跟他可是，压下陈橙的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嫂子，你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排长叫我何成，你也叫我何成就行。” 这下陈橙算是全明白了，他们的排长是沈远瞻，沈远瞻这厮都是怎么跟他们说的？怎么直接叫她嫂子了？ 何成跟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兵哥哥们也不围观了，领着大学生们去宿舍。 指着人确实不礼貌，陈橙握拳把手自然的垂在身边。 “你别叫我嫂子，我比你小。” “没有吧？”何成提起行李箱还准备接过陈橙的包。 陈橙侧身躲开了。 “不用，包又不重，你肯定比我小呀！” 比起包，陈橙更在乎的是两个人的年龄问题。 “啊？”何成困惑的挠头，“现在的大学生上学都这么早吗？” “不算早呀！我快二十了。” “那我比嫂子你小，我刚满十九！” 自己比陈橙小，何成当仿佛自己赢了什么一样，一脸兴奋的说。 “你……你才十九？” 陈橙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身边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男人，不！应该说男孩。 他满脸沧桑，仔细看会发现他脸上还有些因为太干燥而裂开的地方，一张脸黑得高原红都看不见了，怎么看都不像是十九岁的样子。 看看周围的学长们，哪个挑出来看起来不比他小？ “昂！我高中毕业就来当兵了，我们军营里的很多人都年龄挺小的。” 何成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当，一脸憨厚的傻笑。 陈橙心里百感交集，人与人之间的十九岁的差距真的好大，有人十九岁为自己的梦想拼搏，有人十九岁纸醉金迷，还有人十九岁守卫国家的疆土，用生命和青春捍卫祖国领土神圣不可侵犯的尊严。 “你挺了不起的。”陈橙发自内心的夸他。 被夸的何成满脸通红，偏偏太黑了看不出来，这样看有种别样的可爱。 知道了他比自己小，陈橙自动把他带入了弟弟的角色，装模作样的批评他。 “你呀你！你是不是早恋？小小年纪还教你们排长谈恋爱，油死了，下次不许再教了！” 陈橙的态度让何成在短短十几秒内感觉到了天堂和地狱的差距，他梗着脖子和这个也只比自己大了不到一岁的人争论。 “我可没早恋，我们是成年了才在一起的，我年纪小怎么了！至少我追到了我女朋友，不像我们排长，追不到老婆！” “呵！你个臭小子，你信不信我跟沈远瞻告状，让他罚你！” 没想到何成还来劲了，陈橙搬出沈远瞻恐吓他。 果然，听到沈远瞻的名字，何成一下就老实了。 何成他们没有多待，帮大学生搬完行李就走了，走之前何成问陈橙有没有什么想跟他们排长说的，陈橙思来想去没有想说的。 低头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叹了口气说：“你就告诉他我来了就行。” 就这？兵哥哥们都等着陈橙的后文，但是陈橙什么都没再说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雪山上，何成抽到空当就跑去找沈远瞻，手舞足蹈绘声绘色的把今天发生的事都给沈远瞻说了一遍。 还贴心的把陈橙最后低头替石子叹气的动作学了出来。 正端着盆准备去洗漱的沈远瞻，站在风口上听何成说了整件事。 为了方便，他把军大衣脱了下来，现在只有薄薄的两件衣服，寒风一吹他才回过神。 双唇因为冷微微颤抖，低头不敢相信的跟何成确定。 “陈橙真的来了？” 听到这话，何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合着他说着半天都白说了？他们排长不是高材生吗？怎么一遇到感情的事情就严重降智呀？ 忍下对沈远瞻的嫌弃，何成闭眼点了点头。 “还能有假？我都跟嫂子说了半天话了。” 何成不提这事还好，他一提沈远瞻心里就咕噜咕噜的冒酸泡泡。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生气营长手里明明有支教大学生的名单，肯定知道陈橙来了，结果不告诉他，他还嫉妒何成，嫉妒他见到了自己那么久没见到的陈橙，还说了那么多话。 又很开心，这说明这一个多月，他有很多机会可以见到陈橙，心里还很担心，他现在都还记得陈橙第一次来逻珀的时候因为高反差点直接晕倒在逻珀街头，不知道这次她适应得怎么样。 沈远瞻把脸盆放在门口必经的地方，拉着何方去了角落，四下仔细确认这块没人也没监控，他压着声音问何成。 “你手机呢？” 何成的小眼睛生生因为惊吓瞪成了铜铃，慌乱的解释。 “不是，排长，着可不兴乱说呀！自从被你抓到以后，我每一次都老老实实的上交手机呀！” “别装了。”沈远瞻不耐烦的说：“备用机！” 何成苦着一张脸，到底是他平时太淘气还是他们排长记性太差？ “排长！备用机上星期才被你缴了，你忘了？” 他这么说沈远瞻才如梦初醒，苦恼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寸头，不甘心的问何成。 “你就一个备用机？” “没……”何成的声音小了下去，底气不足的说：“有两个。” “拿来。”沈远瞻朝何成伸出了手，他看出何成的犹豫，尴尬的咳嗽了一下说：“我当没看见，我给陈橙打个电话。” “上次借给王川用，你缴了。” “我！” 沈远瞻现在知道了什么叫自找麻烦。 “那你知道谁有手机？” 说到这个何成就觉得苦不堪言，跟沈远瞻抱怨。 “排长，自从你来了，心情不好就查我们，我们哪里逃得过你的法眼，现在咱们连手机上交率百分之百，都是你努力的结果。” 最后他还不忘阴阳沈远瞻一句，出口恶气。 沈远瞻被他怼得哑口无言，不过他可不承认每次查宿舍都是为了工作，可不是为了泄私愤。 他工作开展得还不错，可是他真的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沈远瞻单手叉腰，心烦的挠眉心。 “那你跟我说说，陈橙她有没有高反，状态还好吗？有没有什么不适应，山下条件会不会太差了？她吃得习惯吗？被子够厚吗？她穿得厚不厚？会不会冷？你有没有告诉她夜里降温严重，一定要多穿一点睡觉？她有没有带些什么取暖的东西，比如说暖手宝之类的。她记性差，是不是又忘记戴围巾戴手套了？” 他说了一口气说了一大堆，硬是把何成说愣住了，小脑袋瓜里疯狂回忆关于他见到的陈橙的一切。 “额……”何成的五官都皱到了一起，不确定的说：“嫂子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不过她说是没涂口红的原因，对了，她头上撞了老大一个包，看起来都疼，她说在车上撞的。山下条件还可以啦，已经尽可能的给他们最好的居住条件了，然后……然后排长你还说了啥？” 听说陈橙的脸色不好，沈远瞻的心凉了半截，怎么就那么不小心撞了一个大包呢？ 算了，在这里问何成不如自己下去看。 说走就走，沈远瞻直奔营长的宿舍，出门的时候铁脸盆被他踢到墙上，在静谧的军营发出突兀的响声。 何成这才反应过来沈远瞻为啥要把盆放在那里。 “排长不亏是排长呀！做坏事都比我们有水准，哎！排长你去哪里呀？” “帮我把盆带回去，谢了！” 何成看着沈远瞻的残影苦着一张脸拿起铁盆。 “得了，领导的事咱不问。” 这个点，营长刚洗漱完，正在跟老婆孩子视频，门就被人敲得duang duang响，那节奏像是来催命的！ 他忍着耐心，跟电话那头的老婆孩子交代了一句，披着衣服去开门。 门突然从里面拉开，沈远瞻敲门的拳头差点挥到营长脸上，营长都被吓得后退了几步，这是半夜搞偷袭？ 沈远瞻收回手，说了句抱歉也没多解释，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就想见陈橙。 “报告，我想请假。” 他是一路跑过来的，说话都有点轻喘，主要是急得。 “什么假不能明天请？难道你现在就要下山？”被打扰的营长很不开心，特别是还看见了这个处处跟他对着干的沈远瞻。 哪知他就随口吐槽一句，沈远瞻还真的说。 “对，我现在就要下山！” “沈远瞻！” “到！” “你是不是疯了！” “报告！不是！” “那你现在下山，你看看现在几点！” 营长被沈远瞻气得右手食指用力敲他的那块宝贝表。 第82章 · 第一次沈远瞻软下态度, 低下头，语气里带了满满的祈求。 “营长，陈橙她受伤了, 他那个性格，肯定不会告诉别人, 她是早产, 身体真的很差，我实在不放心，你就给我披个假吧！我回来以后你要怎么罚我都行, 我现在就想知道她到底怎么样了！” 最后沈远瞻的声线都变得颤抖，没人知道他现在有多担心，多害怕。 听说陈橙受伤了加上沈远瞻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现出这么好拿捏得样子，营长也收起面上的烦躁，将大衣穿好。 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怎么刚来就受伤了？伤哪儿了？严重吗？她们老师不知道她受伤了？” 沈远瞻跟在营长后面进去，讨好的端起桌上的杯子去厨房给他倒了满满一杯热水。 把水杯小心的递给营长，沈远瞻乖乖现在他身边。 “听何成说，是头上撞了一个很大的包, 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刚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热水的营长因为沈远瞻的话狠狠的呛了一口，滚烫的热水洒落在他的白衬衣上，他都没管，舌头上的痛觉让他说话都变成了大舌头。 “就这个？说不定人家真没事，就是你想多了。” 见他不当回事，沈远瞻急了。 “不是的，陈橙的身体真的很弱。” “哎呀！”营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他觉得就是沈远瞻太大题小做了, 这叫什么？这叫关心则乱。 他语气极为不好的说：“你说你小子，当初自己把人往外推, 现在知道着急了？知道心疼了？再说了，我就算现在放你下山，人家不需要休息吗？赶了一天路，这个点都休息了！” 他觉得自己真的够尽职尽责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能苦口婆心的劝沈远瞻。 可是沈远瞻听不进去呀！他今天一定要下山，就算他们已经休息了，他也可以等在外面，万一要是陈橙出点什么事不至于处于一个孤立无援的地步，或者他明天一早就可以立马见到她。 他不奢求别的，他就想确定一下陈橙是不是真的没事，有没有好好穿衣服？吃得习不习惯？ 营长快被执拗的沈远瞻逼疯了，他烦躁的撸自己的寸头，考虑了一下大手一挥。 “去办公室拿假条。” 他话刚说完，沈远瞻就不见了，放在桌上的报纸都被沈远瞻离开的时候带起来的风吹了起来。 “哼！这臭小子！”营长把报纸捡起来放好，嘴上虽然在骂沈远瞻，面上却没有任何不开心。 终于请到假的沈远瞻还得了车钥匙，给他钥匙的时候营长反复交代。 “路滑，天又黑，千万不要开太快了，不然就见不到你的陈橙了。” 他的陈橙，沈远瞻低着头耳根泛红，闷骚的因为这句话在心里暗爽，接过车钥匙就跑走了， 从宿舍区出来沈远瞻直奔停车的地方，刚跑出去没几步又转回了头。 他忘记穿外套了，现在还是薄薄的两件。 穿衣服的时候沈远瞻拉开衣柜，挑了摸起来最舒服的围巾和手套，觉得不够，又找了个行李箱。 几分钟行李箱就被沈远瞻塞得满满当当，两双手套、两条围巾、一件军大衣、一床厚实的被子。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拿上上次他回宣城，陈橙给他买的暖手宝。 下山只要半个小时，沈远瞻硬是慢悠悠的摇了一个小时，反正这个点他们都休息了，他也进不去。 现在的他和以前完全不同了，以前他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只有两个，一个是代替自己的父母为三位老人送终，还有一个就是保家卫国，他随时都做好了为祖国献身的准备。 所以从前做起事情来总是不管不顾，现在不一样了，他现在依旧想要为他们送终，也随时最好了为祖国献身的准备，但是他也想活下去，因为他有很多想要做的事情。 生命多了些因自己而存在的意义。 等沈远瞻到陈橙他们支教的小学外面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沈远瞻把车灯关掉，也没把车子熄火，调整了一下座椅，顺势就躺下了。 他走得太急，完全没想起来要拿手机这回事，在军营里待久了，手机渐渐不再是生活的必需品，沈远瞻外出的时候经常会忘记带上。 这个点的学校大门紧闭，操场中央的大灯还亮着，围栏上的玻璃渣在大灯的照耀下反射出闭眼的光芒。 如果只是玻璃渣沈远瞻今天可能就翻墙进去了，偏偏栏杆晚上还是通电的。 边界地区向来没有内地太平，这里面又有太多驻扎当地的军人的孩子，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有些丧失良知的罪犯，袭击学校来报复的。 所以逻珀的学校一般晚上的栏杆都带电。 见不到陈橙沈远瞻心里总是不放心，睡不着又没事做，只能闭着眼干坐着耗时间。 他也不是没经历过这么无聊的时间，每一次不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时候他都是想陈橙来打发时间。 今天想到陈橙就会想到她受伤她，她就在自己眼前不远，但是自己却见不到她，越是这样越觉得时间难熬。 一分一秒沈远瞻在心里从一默念到六十再从一念到六十，不知道数了多少个六十门卫大爷才起床上班。 沈远瞻时刻注意着学校方向的动静，铁门拉开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沈远瞻立马坐直了身子下车，打开后座把行李箱提出来。 这会儿天还没亮，门卫大爷一手开门一手拿着手电筒，远远的看见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走过来。 他举起手电筒，眯着眼想看清楚来人，高大的身影一步一步沉稳的不疾不徐的走过来。 一直到人都到大爷面前了，大爷才看清沈远瞻的长相和他身上绿色的制度。 “你好，请问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他不认识沈远瞻，因为沈远瞻不是在出任务就是一直待在山上，这种下山与村民交流的福利从来没他的份，他也不喜欢这种事情。 大爷只觉得眼前这位军人比昨天的都好看，而且是好看好多。 沈远瞻伸出手和大爷相握，客气的说：“大爷您好，我来找人。” “啊……”大爷了然的点头，“不过你来太早了，这会儿学生和老师都还没起床呢！” “这样呀……”沈远瞻有点遗憾的说。 “大爷，请问现在几点了？” 大爷把钥匙放进衣服的里兜，一双手颤颤巍巍的摸自己的裤兜。 “你等等啊！我找找手机。” 他摸了半天也没把手机拿出来，沈远瞻站在他面前耐心的等待，但是心里难免觉得奇怪，这个学校不应该请一些青壮年当门卫吗？为什么请了这么一位摸个手机都要摸半天的大爷？ 如果有人袭击，眼前的人根本保护不了里面的孩子和老师们。 摸了半天大爷终于摸出了自己的老人机，把手机拿近又拿远，看了半天硬是没看清上面的时间，不好意思的把手机递给沈远瞻。 “不好意思啊！我这眼睛不好使了，你自己看一下。” 沈远瞻放下行李箱两只手接过手机，居然才五点半，他明明觉得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呀！ 他把时间还给门卫大爷，提起行李准备再去车上坐坐。 “谢谢大爷了。” “没事。”大爷豪迈的挥挥手，提起衣服下摆，艰难的把手机放回裤兜。 手机还没放好，他连忙抬头叫住了转身准备离开的沈远瞻。 “你要是等你，去门卫室等吧！里面有电火，暖和。” 沈远瞻犹豫了一下，最后选择跟大爷走。 一进门卫室里面比外面还冷，看样子大爷一起床就去开门了，门卫室的电火还没来得及开。 大爷进门熟练的插好电火，蹲下调好了火还给沈远瞻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没什么好茶，将就喝。” 沈远瞻受宠若惊的接过：“不不不！真的太谢谢您了。” “不客气。”大爷在沈远瞻对面坐下，眯着眼盯着他的军装看，满脸怀念。 气氛有点尴尬，沈远瞻战术性喝水，他注意到了大爷的视线。 他把被子握在手里，冻僵的手满满回温，沈远瞻看了眼大爷的手。 刚刚天黑他没发现，现在白看清大爷拇指根部和食指第二指节的指肚都有厚厚的老茧。 这是常年握枪的人的手上才会有的。 沈远瞻开口打破了门卫室的沉默。 “您以前是军人吧？” “是的，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门卫大爷的食指和拇指细细的摩擦，他猜到了沈远瞻应该是看到他的手才猜到的。观察挺仔细的。 “啊……”门卫大爷靠在椅背上，两只手藏到桌布下，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满脸的惆怅和怀念。 “我们那个时候军装没这么新，都是洗了又洗，破了就自己补补，国家强大了呀！” 看着大爷年龄比他爷爷看起来还大一点，估计也是实打实在战场上厮杀过的老兵，沈远瞻突然理解学校为什么会聘用眼前这位老人了。 上过战场的人，在心怀不轨的人面前自带威严和压迫感。 哪怕他已经失去战斗力，也会让坏人望而生畏。 “是呀！祖国强大了！”沈远瞻发自内心的附和老人。 “哈哈哈哈，你瞧我，我一逮着你们年轻人就开始了。” “没事，我爱听。” 大爷自嘲的笑了笑，挥了挥手。 “不说了不说了，不过你长得很像以前一个我见过的人。” 自从沈远瞻的父母走了之后就再也没人跟他说过他像谁，沈远瞻来了兴致。 “那您还能想起来是谁吗？” 门卫大爷摇摇头，自言自语的说：“傅医生都走了那么久了，怎么会这么巧呢？” 傅医生这个称呼像个巨雷在沈远瞻的脑中炸开，他的大脑瞬间空白，握着杯子的手指都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 “傅……傅笙？傅笙医生吗？”沈远瞻期待又紧张的问。 门卫大爷听到记忆中的名字，不敢置信的抬头。 “你还真的认识傅医生？” 他的脑海中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你……你……” “对，我是傅医生的儿子。” 心里的猜测被证实，门卫大爷混浊的双眼泛着水光，看沈远瞻的眼神比之前复杂多了，最多的就是心疼。 “你爷爷和你外公外婆不是把你接走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呀！” 还干了他爸爸的老本行，这一行本就苦，边境的军人更苦更累，甚至有时候还有生命危险，门卫大爷又想起了那个暴风雪的夜晚，傅医生半夜敲响他家的门，跟他们说她要上山了。 这次可能凶多吉少，如果她和她丈夫都没回来，就帮忙联系他们的父母，来把孩子接走。 他现在都还记得那个十分漂亮的傅笙哭着求他的场景。 沈远瞻收回放在桌子上的手，握成拳放在膝盖上。 “我爸妈在这里，我的家就在这里，爷爷身体不太好，不然我也是想把他接过来的。我这个人别的没遗传我父母，自私倒是遗传得很好，抛下爷爷一个人坚持来了清河。” “砰！”一声沉闷的响声，沈远瞻奇怪的抬头，只见门卫大爷拍桌子的手撑在桌子上，人已经站了起来，气得脸都红了。 沈远瞻不懂自己说了什么让他这么生气。 “大爷……” “你闭嘴！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的父母？他们自私，如果你父亲自私就不会去参与那场明知很可能有去无回的救援！如果傅医生自私，就不会因为清河的医疗太落后放弃的自己的大好前途，来清河蹉跎青春，就不会因为那次救援的医生不够，瞒着大家义无反顾的参加了第二批医务支援！你知道那次雪灾死了多少人吗？又有多少人是去救援的军人和医生吗？ 你现在也是一名中国军人，你难道不能理解你的父母吗？换做你，你不会和他们做出一样的选择吗？ 傅医生去支援的那天在我家门口哭得差点背过去，她说，她丈夫多半回不来了，身为一名母亲她应该留在你身边，不能让你失去父亲又失去母亲，可是她也不能看着那么多钱苦苦挣扎还是只能接受死亡的命运，就像她当初选择来到清河就是接受不了生病的人用一些土方法加速生命终点的到来一样。” 沈远瞻被门卫大爷的话说得愣住，原来当初的真相是这样的吗？他母亲不是选择了父亲放弃了他，他母亲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还好，虽然知道得有点晚，但是他知道了真相，压在沈远瞻心头许多年的石头被门卫大爷搬开。 随之而来的是伤口再次被扒到阳光下的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沈远瞻双手捂面放声痛哭，温热的眼泪打湿他的双手，在手腕凝结成水珠落在地上。 他疯狂的道歉，为他冤枉了他母亲这么多年道歉，为小时候那个常常在深夜把自己逼近死角歇斯底里的自己道歉。 “哎，好孩子，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未来还有人在等着我们。” 门卫大爷走过去抚摸沈远瞻的头，一改之前愤怒的语气，温柔又愧疚的安慰沈远瞻。 他也是老混了头，才会因为小孩子一句话就揭人家伤疤。 门卫室的门没锁，有人撞在门上撞开了门，一个人狼狈的趴在地上，后面还有几个熊孩子嘲笑那个人。 看到门卫爷爷，脚上抹油，一溜烟全跑了。 沈远瞻和门卫大爷都朝那人看去，沈远瞻哭泣的声音截然而止，愣愣的看着地上的人，缓过神抬起手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赶紧起身去扶人。 第83章 · 将人扶起来, 沈远瞻皱着眉头蹲下小心翼翼的给那人拍根本看不见的灰。 他拍灰的手又不敢用力，深深的极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受伤了没有。” 此刻陈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现在的她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她轻轻摇头，恶心感随之而来的, 她的脸都被从胃里冲出来的气给充满的鼓了起来, 她艰难的咽气，才把恶心感压下去。 声音弱弱的细细的说。 “我没事。” 沈远瞻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偏头想看陈橙额头的伤口, 陈橙的头都怪埋到胸口了。 “抬头。”沈远瞻不满的说。 这孩子受伤了还打算瞒着他？ “我不。” “啧！”沈远瞻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捏住陈橙的下巴，强制把陈橙的头抬起来。 “我说了我不！” 因为他的动作陈橙的情绪变得激动，两只手试图打掉沈远瞻的手，沈远瞻怕她误伤到她自己，只好松开了手。 一只大手握住了陈橙两只手，手心冰冷的刺感让沈远瞻心头一沉。 他沉着脸一边训陈橙一边把她拉到电火边。 “平时爱胡闹我都可以惯着你，但是你不可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陈橙, 你有多容易感冒，一点小小的感冒就可以让你多辛苦，你不知道吗？你还是小孩子吗？” 和沈远瞻认识到现在，除了在塞雅那次沈远瞻为了推开她这是第一次凶她，从小到大很少有人会凶她，额头的痛感加上委屈，陈橙刚止住的眼泪又吧嗒吧嗒的流了下来。 沈远瞻没哄她，走到一边放平行李箱打开, 蹲在旁边悉悉索索的翻找东西。 还是门卫大爷看不下去了，默默给陈橙倒了一杯热水, 还从里衣掏出一包精致的小餐巾纸塞给了陈橙。 “姑娘你别哭了。” 陈橙哽咽着说了一身谢谢，把大爷整整一包纸都拿去擦脸了，刚刚她不肯抬头，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单纯的因为她哭得鼻涕眼泪一整脸，不想让沈远瞻看到她狼狈的样子罢了。 刚刚有一瞬间，陈橙甚至觉得时光倒流了，她回到了高中刚遇见沈远瞻的时候，那时候她也是每一次都想做好，可是只会在他面前一次一次的出丑。 擦干净了脸，陈橙才抬起头，除了一双眼睛哭得红了些和额头上的那个又红又大的包都挺好。 挺好看一姑娘，和逻珀的女孩子不同，皮肤白白净净的很漂亮，看起来也很小。 像门卫大爷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就喜欢陈橙这种干干净净没别的打扮连头发都是纯天然的孩子。 大爷心里喜欢陈橙，说话的时候也不自觉的带上了宠溺。 “姑娘，我看你面生，你是不是昨天来支教的大学生呀？” 陈橙双手端着杯子“嗯。”了一声，乖巧的坐在桌子旁喝水。 放下水杯她发现旁边还有一杯水，那应该是沈远瞻的，水都没了热汽，他应该在自己偷听之前早就来了。 逻珀的条件有限，陈橙他们的宿舍已经是学校尽可能的给他们提供最好的生活环境了。 可是宿舍还是大通铺，只铺了薄薄一床被子。 陈橙有洁癖，想到自己睡着以后可能会不小心碰到陌生人，难受得一晚上没怎么睡，一直昏昏沉沉的，床太硬，她还一直睡不暖和。 睡一觉感觉更累了，一直到四点多钟疲惫才让她睡了过去，但是也就睡了一个小时，旁边一个女生打鼾，硬是把她吵醒了。 醒了后额头又开始痛，陈橙干脆起了床。 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摸黑洗漱，她打算早点出门去一趟医院，她头上的包可能比她想象中更严重，她怕会越拖越麻烦。 总之她非常害怕给别人添麻烦。 逻珀的凌晨比晚上还冷，陈橙把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面，轻手轻脚的回宿舍翻找手套和围巾。 怎么找都找不到，陈橙泄气的关上行李箱，她八成是根本没带。 来逻珀以后一切都不太顺利，陈橙沮丧的离开了宿舍。 校门口意外的灯光陈橙重新抓住了一丝希望，她至少可以问问门卫大爷去县城最早的车什么时候来。 她小跑过去，手都放在了门上，里面熟悉的声音让陈橙的动作僵住。 犹豫再三，陈橙收回了手，门卫室的门隔音极差，里面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都让陈橙听了去。 这还是陈橙第一次听说沈远瞻母亲的名字，沈远瞻说自己和他的父母一样是极其自私的人的时候，陈橙的心像是被放在火上翻来覆去的烤。 沈远瞻在屋内放声痛苦，陈橙在屋外无声流泪。 一直到一群熊孩子突然出现，淘气的推了陈橙一把，没想到门根本没关严实，陈橙不仅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还暴露了她在偷听的事情。 越想陈橙越觉得自己晦气，不开心的瘪嘴，心里又心疼沈远瞻，眼眶里又蓄满了泪水。 好想哭，忍不住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姑娘，你和那位是什么关系呀？” “哪位呀？”陈橙疑惑的偏头看向一脸八卦的大爷。 大爷抬了抬下巴，挤眉弄眼的暗示陈橙看后面，她转过头就对上了沈远瞻的视线。 呼吸在一瞬间窒住，心跳失去的了节奏。 “怦怦怦！” 不知道是谁嚣张的心跳声让陈橙听得一清二楚。 她红着脸偏过头，沈远瞻盯着她耳垂处那颗痣看了一会儿，半蹲在陈橙身边，低头握住她的两只手放到桌布下面。 沈远瞻抬起头看着陈橙漂亮的脖颈，凑近了些，声音低沉嘶哑的说。 “说呀！橙橙，大爷问你呢？不回答大人的话是不礼貌的哦！” 他靠得太近，说话的时候气息都洒在陈橙的脖颈上，惹得陈橙下颚线都崩紧了，她两只眼睛乱飘，不敢看大爷更不看沈远瞻。 沈远瞻也是，他这是故意在欺负她吧？因为她偷听吗？可是她……好吧，她就是故意的。 两人之间的关系太复杂，陈橙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说沈远瞻在追她？可是她这种，不拒绝不接受的态度挺可疑的，陈橙说不出来，她更不愿意说两人是兄妹。 沈远瞻看着陈橙的耳垂慢慢变红，压抑的心情变得明朗了一点。 “大爷，你别介意，我女朋友脸皮薄。” “嗯~？！” “哦~” 陈橙吃惊的声音和大爷暧昧的声音重合。 “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陈橙不敢置信的问沈远瞻的难道她撞头把自己撞失忆了？ 沈远瞻对上陈橙的视线，他的眼睛太深邃，陈橙一直不敢一直直视他，每一次直视都觉得有一股吸力，要把自己吸进去了一样。 这一次她又下意识的闪躲，脸却被沈远瞻捧住，不让她乱动。 “现在。” “现在？” “对。” “可是你都没问过我。” “橙橙，我很喜欢你，那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你男朋友吗？” 不应该是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吗？这种表白陈橙还是第一次听，但是不得不承认沈远瞻说的更直击人心，让人沉溺无法拒绝。 他把陈橙奉为了生命中最高贵的人，并且直到这一刻他也没有把陈橙拉下神坛的想法，而是问自己可不可以站在她身边。 结合沈远瞻这个半蹲的姿势，陈橙居然真的有种自己现在坐的不是普通椅子，而是神座的感觉，而沈远瞻是跪在她脚边虔诚的信徒。 像是被迷惑般，陈橙扒拉开沈远瞻的手，弯腰将手轻轻搭在沈远瞻的发顶。 粉红色的唇一张一合。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好好表现。” 她答应了，她真的答应了，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沈远瞻一颗心还是剧烈的开始狂跳，眼底压抑的热烈汹涌的翻腾。 他有很多话想说，梗在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憋了半天只说了一句。 “好，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之后大爷一直在八卦两人之间的事情，一直到天边吐出了鱼肚白，沈远瞻才给陈橙围上围巾和戴上手套拉着她跟大爷道别。 一出门冷意无孔不入，陈橙冷得直颤抖，一件大衣兜头而下，把她整个人都包裹住，沈远瞻从身后抱住了她。 “目标那辆吉普！出发！” 陈橙半推半就的被沈远瞻推到了车边，沈远瞻打开副驾驶护着陈橙坐上去。 刚上车陈橙就拉下军大衣从前面像盖被子一样盖着。 沈远瞻上车打开了空调，看着陈橙发抖的样子，自责的说。 “是我没考虑到，我应该早点打开车载空调的。” “呼~”陈橙呼出的气在空中凝聚成水汽，她摇摇头，“没事。” 车内温度慢慢上来，沈远瞻凑过去小心的扒拉来陈橙额前的头发，打量那个骇人的大包。 “怎么还肿了？” 两人确实是男女朋友了，但是陈橙还没怎么进入状态，不好意思的往后缩，十分在意形象的理好头发，用头发掩盖住了伤口。 “我今天打算去医院看看的。” “我还以为你不舍得去医院呢！”沈远瞻阴阳怪气的说话，显然还在为陈橙不爱护自己而生气，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发动了车。 他虽然面无表情，但是陈橙还是感觉到他生气了，而且很严重的那种！ 陈橙不擅长哄人，更别说哄男朋友了，她还是第一次谈恋爱。 她只能转移话题试图让沈远瞻忘记这件事。 “围巾和手套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一次沈远瞻给她戴的围巾和手套都是女式的还是她喜欢的款式。 “年后回来就买了。”沈远瞻偏过头问陈橙：“戴着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上次陈橙戴了他的手套后，手背都被摩红了，他才突然反应过来，女孩子和他这种糙汉子不一样，衣服和手套这种东西的材质一定要细软。 “没……”陈橙摇头，举着双手打量手套，“挺舒服的，款式我也喜欢。” “喜欢就好。” 沈远瞻的声音愉悦了些，陈橙偷偷抬眼看他，注意到他嘴角勾起了小小的幅度。 陈橙心里有点飘飘然，男人很好哄嘛！果然她这种聪明的人，谈恋爱都是天赋异禀。 吉普驶入县城又驶出县城，陈橙回头看着越来越选的逻珀县城。 “沈远瞻，我们要去哪里？” “去市区，脑袋的问题，县城里查不出来。” “啊！这么麻烦呀！”陈橙恹恹的坐好，“你出来这么久没关系吗？” 这边几乎都没什么车，又是笔直的大道，沈远瞻空出一只手，安抚的拍拍陈橙的脑袋。 “没关系，我请了一整天的假，来得及，倒是你，快点给老师请个假。” 被沈远瞻提醒陈橙才想起来要请假。 等她打完电话，刚准备把手机放进兜里，就看见让她震撼的一幕。 出生的太阳从雪山之巅慢慢探出头，将白色的山顶和黄色的山脚都撒上金黄色的像希望一样的光芒。 “沈远瞻，你快看！日出！”陈橙像个小孩一样趴在窗户上往外看，还不忘跟沈远瞻分享。 “嗯，日出。” 沈远瞻偏头看着看日出的陈橙，不过也就一会儿，他还得认真开车。 现在在高速上不好停车，下一次他找一个好时机再带陈橙看一次日出，不！看很多次，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如果陈橙没有受伤的话，今天就完美了。 路上就吃了点沈远瞻带的面包，到了市区沈远瞻本想带陈橙去吃饭，但是陈橙说没胃口，现在只想快点检查。 沈远瞻在吃饭和检查之间斟酌了一下，也觉得后者更重要，就带陈橙先去检查了。 “轻微脑症荡，两个星期内如果觉得不舒服，一定要来医院。” 医生一边写单子一边叮嘱陈橙。 陈橙的额头上光荣的顶了和抽抽的纱布，她不满意的戳纱布，沈远瞻抢在医生前面一巴掌拍掉了陈橙的手。 “哼！” 陈橙气得哼了一声，才当上她男朋友这狗男人就变了！以前对她可温柔可纵容了，果然男人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她有点什么心事如果不是刻意隐藏都表现在脸上，站在他旁边的沈远瞻无可奈何的叹气，客气的跟医生交涉。 第84章 · 从医院出来, 陈橙一直不搭理沈远瞻，急冲冲的往前走，嘴巴撅得都可以挂油瓶了。 沈远瞻也是第一次谈恋爱, 跟在陈橙后面急得满头汗，不知道该怎么哄人。 他用手指抓着陈橙的衣袖, 轻轻摇晃, 小心翼翼的看着陈橙。 “橙橙，你别生气，我刚刚也不是凶你。” “你那还叫没凶我？”陈橙停下脚步甩开沈远瞻的手, 双手叉腰，奶凶奶凶的吼沈远瞻。 与其说是吼，不如说她声音大，她觉得自己声音越大越有气势！ 女生生气的时候不能跟她吵，也不能跟她讲道理这种事情他还是听何成他们说过的。 心里不承认自己凶了陈橙，嘴上还是顺着她说。 “我错了~那你说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嗯……”陈橙一只手轻轻的点下巴，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沈远瞻的话， “你请我吃火锅, 我就原谅你！” 像川剧变脸一样沈远瞻的脸一下就垮了下去，也不管陈橙愿不愿意，抓住她的手，隔着手套十指相扣，牵着她过马路。 陈橙在这种事情上小脾气格外大，她在沈远瞻身后剧烈的挣扎，也不管两人现在在大马路上。 吓得沈远瞻回头搂住她的肩膀，禁锢住她快速过了马路。 这下沈远瞻也有点生气了, 他可以接受陈橙大部分的小脾气，她比自己小, 没那么懂事很正常，而且他就是喜欢陈橙的这一份纯真。 但是他绝对不会纵容陈橙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如果说两人之前的生气带一点玩笑和撒娇的意味，那两人现在之间就是实打实的生气了。 沈远瞻觉得自己还是得在恋爱一开始就把有些事情说清楚，不然两人以后会有很多矛盾，而且闹矛盾的时候可能还不在一起。 一旦出现了不能及时解决的矛盾，就算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会很伤感情。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和声细语的跟怀里已经红了眼眶的陈橙解释。 “你自己不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吃火锅吗？医生刚刚说了什么？她是不是说你最近不能吃口味太重的东西？你是不是过两天就来大姨妈了？” “你……”陈橙所有的情绪像是被塞上塞子的瓶子里的水，全都被堵住了。 她整个人都因为沈远瞻知道自己的生理期这件事情震惊了。 沈远瞻还以为陈橙要跟他掰扯，低下头等她的下文。 “我怎么了？” 怎么了？他还问怎么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生理期这件事情的，她可问不出来。 陈橙撇开头，紧紧抿唇不说话。 “哎……”沈远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橙橙！我可以包容你所有的小脾气，甚至我喜欢你的那些小脾气，喜欢你娇里娇气的样子，但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所以不要再因为火锅的事情跟我生气了好吗？” “不是的……” 没人哄还好，这下沈远瞻一哄，陈橙的眼泪就憋不住了，像是不值钱一样往下掉。 手背温热的水渍感让沈远瞻心都抽了一下，低头一看，小姑娘果然哭了。 啧！他怎么总是让陈橙哭呢！无力感席卷了沈远瞻的全身。 “橙橙……” 除了叫陈橙的名字，沈远瞻不知道该怎么好，心里充满了自责。 陈橙掏出自己的手帕给自己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说。 “不是的，我不是因为吃火锅生气，我就是觉得别人的男朋友都是顺着她，或者哄着她，可是你只会命令我！你到底是把我当你妹妹，还是当你女朋友呀！” “我当然把你当女朋友，陈橙，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女生，也是第一个女朋友。关于恋爱我什么都不会，我会慢慢学，可能会委屈到你，但是你不用害怕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爱你，你和爷爷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陈橙从小就是一个好哄的人，如果你哄不好她只能说明那个人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位置了，可是她那么爱沈远瞻，刚刚也只不过是觉得沈远瞻没把自己当女朋友罢了。 陈橙把手帕卷成一团，犹豫了一下还是忍着脏把她放进了兜里，她带来的手帕只有几根，这个回去洗洗应该还能用。 放好手帕，陈橙在沈远瞻怀里换了个姿势，面对着他，圈住了沈远瞻的腰，因为害羞，头埋在沈远瞻怀里都不敢抬头。 她说话的声音闷闷的，委屈巴巴的抱怨沈远瞻。 “那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呀！你不知道你长得有点严肃，平时又想个老干部，板着脸就很吓人了，你要是声音再大点，就很凶。” 贴得太紧，陈橙说话的时候沈远瞻都觉得胸前有轻微的震动感。 他现在不比陈橙好多少，直接从脖子红到了脸。 对于撒娇的陈橙沈远瞻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现在他只觉得什么都是他的错，不管是什么，都是自己的错。 沈远瞻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好，一上一下的，最后轻轻的搭在了陈橙的肩膀上。 说实话他有一点罪恶感，他比陈橙大五岁，只是单单这么看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想到自己和小姑娘认识的时候，她还是和未成年，罪恶感就越来越深。 两人最后去吃了点清淡的东西，这么一耽误就到下午了，陈橙想快点回去，晚上天黑了，开车上雪山很危险。 偏偏沈远瞻一点也不着急，还拉着她逛商场。 一个小时逛下来，沈远瞻手上已经大包小包的提满了，全是给陈橙买的手套、围巾、暖宝宝、热手宝，甚至还有秋衣秋裤。 周围的店员都羡慕的看着陈橙，陈橙只想找个地洞钻下去，沈远瞻到底为什么非得坚持给她买秋衣秋裤啊！ 另一位当事人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完全忽视了周围的目光，双手没空，沈远瞻抬着下巴指了指面前那天又粉又白的围巾。 “你摸摸这个围巾，扎手吗？” 陈橙敷衍的摸了摸：“不扎手。” “不扎手就买了。” 陈橙赶紧拉住要去付钱的沈远瞻。 “真不买了，宿舍太小了，放不下，我要是占用太多的空间，其他人也有有意见，容易闹矛盾的。” 沈远瞻舍不得的看着那条围巾，但是他也不希望陈橙和室友闹矛盾，只好不舍的带着陈橙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又看了一次日落。 震惊之余陈橙心里有点担忧，看这个样子到逻珀天肯定会黑，雪山路滑，她不太放心。 “不用担心，我开车的技术，比你想象中要好。”沈远瞻抬手安慰的拍了拍陈橙的头。 陈橙冲他扯了个极其牵强的笑。 到了学校，陈橙说什么也不肯让沈远瞻送她回宿舍，非得让他立马走。 “东西都给我，我看了天气预报，晚一点要下雨，山上说不定要下雪，你快回去，到了给我打电话，不对，你没手机。” 沈远瞻按住躁动不安的陈橙。 “好，那你自己进去，罗业每天一点钟会下来采购，我跟他说一声，给你带消息，如果你身体不舒服，或者有什么事情都让他带给我。” “嗯，好。”陈橙不舍的看着沈远瞻，他们早上才在一起，晚上就要分开了，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没关系的，她一定可以适应的，从决定这辈子就沈远瞻那一刻开始，她做好了大部分时间都一个人的觉悟。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陈橙更担心沈远瞻的安危，一步三回头的回了宿舍。 一直到看不见陈橙的身影后沈远瞻才上车离开。 陈橙这幅模样回去，少不了要被盘问一番，陈橙也在他们的关心中得知了支教的安排。 说是支教其实也就是带孩子们玩一玩，每天唱唱歌做做游戏，然后给他们上一上英语课。 第二天孩子们都去吃饭了，陈橙十二点多就站在门口等罗业。 一点过六分的时候罗业开着一辆军绿色的卡车停在学校门口。 才下车还隔着一段距离，他就一边跑一边叫唤。 “嫂子！” 他声音极大，陈橙赶紧跑过去跳起来捂住了他的嘴。 “嘘！小声点！” 罗业往后退了一步，要是让排长知道自己的嘴碰到了嫂子的手，非得弄死他。 为了避免陈橙再霍霍他，罗业放低了声音。 “嫂子，昨天排长平安到了，排长问你有没有不舒服，晚上冷不冷，吃得习惯不？” 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陈橙觉得异常羞耻，红着脸点头。 “你跟他说，我一切都好，你让他注意安全，注意身体。” “嗯！”罗业双手捂嘴，一脸磕到了的表情。 “嫂子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传达到位。”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到一个多星期后，陈橙渐渐也跟罗业混熟了，一开始罗业说沈远瞻说很想她会羞得想钻地，现在面无表情的跟罗业说自己也很像沈远瞻。 罗业也从一开始的嗑糖机器到现在的冷漠的传话机器。 每一次两人秀恩爱的时候他还表示不想听，并且对方还踢翻了狗碗。 一切都步入正轨，陈橙跟孩子们相处得很好，和其他来支教的大学生也都打成了一片，除了一开始生活条件上的不适应还没完全磨合，一切都很好。 陈橙觉得自己每天都过得很充实，她头上的包也消了，可以跟父母打视频电话了，就是网不太好。 每天让陈橙最开心的事就是等罗业下来，想听听她的‘爹式男友’又带了什么话给她。 ‘爹式男友’这个外号，是一个宿舍的女生给沈远瞻取的外号，她们有几次听见了沈远瞻带的话，每天都是问陈橙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活脱脱一个不放心女儿的爹。 人逢喜事精神爽，陈橙跟朱筠他们打电话的时候，朱筠他们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陈橙每天有多开心。 他们只当是因为陈橙是因为做了自己喜欢的事才这样，心中对她的愧疚又深了一分。 快乐终止于陈橙来逻珀的半个月后，今天得罗业比平时都来得早，以前都是陈橙等他，今天陈橙出去的时候罗业已经在校门口等她了。 他的表情也很沉重，陈橙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跑过去问罗业。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今天的罗业没和陈橙拌嘴，而是严肃的看着陈橙。 “嫂子，排长带人去执行任务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去了哪里，在做什么，我都不能告诉你。” 她哥也是军人，陈橙对这些事情多多少少了解一点，至少她知道那些需要保密的，动用了军方力量的事情都是很危险的。 陈橙有点慌神，她放在身侧的手，捏了捏棉衣外套，又抬起来在脸上胡乱的摸，她深吸了几口气才让自己镇定下来。 “没有一个大概的归队时间吗？” “没有，嫂子有些话我说了，你可能会不开心，但是我觉得你必须知道，排长他们那支队伍跟我们从某种方面来说有本质上的区别，以后他还会有很多这种危险的人。如果你不能快一点适应，对你和排长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她极力装出来的镇定被罗业一眼就看穿，陈橙眼眶发热，用力咬住下唇，缓缓点头。 后来的每一天罗业还是都会来，只是两人之间几乎只有一句话。 陈橙：“他回来了吗？” 罗业：“还没有。” 一开始陈橙还能保持镇定，可是都过去半个多月了沈远瞻还没回来，甚至一点消息都没有。 再过几天他们就要离开逻珀回学校了，那时候她就连得到沈远瞻消息的渠道都没有了。 离开逻珀的前一天，神经一直紧绷的陈橙终于崩不住了，在罗业面前哭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 她这幅样子让罗业觉得挺心疼的，其实仔细想想他们这位嫂子还不到二十岁，能保持这么久的冷静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这半个多月陈橙明显显瘦了很多，脸色也不是很好，每天心里肯定都受到了很大的折磨。 这么长时间以来罗业第一次安慰了陈橙。 “嫂子，你别哭，这种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陈橙一直摇头，她不能理解他的说法，但是没消息就是没消息，她再怎么哭也没有用。 第85章 · 一直到跟着学校大部队离开的那天, 陈橙也没有得到沈远瞻的消息，上车的时候她站在车门前，看着又远又近的雪山。 她好想留下来, 等沈远瞻回来，可是她强行留下只会给学校给老师带来麻烦, 她不能这么任性。 她离开的时候罗业下来送她了, 大概是因为营里考虑到沈远瞻的事情，所以特意叫了个人下来安慰她吧。 但是罗业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是一个劲的说。 “排长是个好人, 好人都会有好报的。” 回学校的路上，陈橙一个人坐在最后的角落里，她今天没有缘由的心里特别慌，路上她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好，还做了个噩梦，梦里沈远瞻变成了一个小孩子，他艰难的迎着风雪往雪山上走，无论陈橙怎么叫她他都不肯回头看。 没有办法, 陈橙只好跟着他，雪山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除了白色没有任何其他的颜色。 走了很久的沈远瞻终于停了下来，陈橙环顾四周，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沈远瞻！” “远瞻！” 她大声呼喊总是跟她隔着距离的沈远瞻的时候，另一个温柔的女声也在叫沈远瞻。 陈橙抬眼看向沈远瞻的前方，她看见曾经在照片中见过的沈远瞻的父母在朝沈远瞻招手，沈远瞻欢快的奔向他们。 内心的恐慌登顶, 害怕几乎淹没了陈橙，直接告诉她, 如果沈远瞻牵到了他父母的手，他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不要！沈远瞻是她的！谁也不可以带走！他的父母也不可以！ 脚下仿佛有千金重，陈橙拼尽全力一步一步走向沈远瞻，喉咙似乎也被什么扼住，发出的声音微弱、嘶哑、难听。 “沈远瞻！”哪怕她拼尽了全力，发出的声音还是很小很小，被呼啸而过的风吹得七零八落，就是到不了沈远瞻的耳中。 风雪像刀子一样划得陈橙身上生疼，但是她什么都不在乎，她只知道她一定要带回她的沈远瞻。 可是无论她多么努力就是拉近不了她和沈远瞻的距离，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远瞻走向他的父母。 “为什么？你们不爱他吗？你们为什么要带走他！我也可以让沈远瞻很辛福很幸福！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爱他在乎他的人，你们为什么要自私的带他走！为什么！为什么！” 被不明物体绊倒在地，怎么也爬不起来的陈橙趴在地上恶狠狠的盯着那两个人，歇斯底里的指控他们！ 一直仿佛感知不到她的存在的三个人都看向她，小小的沈远瞻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 他终于肯回头看她了，陈橙脸上的恨意消失殆尽，她恳求的看着沈远瞻。 “沈远瞻，我是陈橙啊！你说过你最喜欢我了，现在你要丢下我吗？你要再一次推开我吗？我这一辈子只打算谈一次恋爱，我既然做了你的女朋友，未来也只会做你的老婆，如果你走了，余生我就会在孤独和痛苦中度过。我不会嫁给其他人，也不会为其他人生孩子。 你要看着我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独自迟暮，日复一日的带着对你的的思念过活吗？” 透过风雪陈橙看见沈远瞻的薄唇轻启，陈橙期待的看向他。 她没能听见梦里沈远瞻的回答就被一个人摇醒，陈橙微微睁开眼，一时分不清哪里才是梦境。 那个叫醒她的女生，一脸焦急的叫老师。 “同学！同学！老师这里有人发烧了！” 陈橙抓住她的手，那个女生再一次被她滚烫的体温吓到，猛得抽回了自己的手。 陈橙愣愣的看着空中自己空荡荡的手，手指微微蜷缩，收回了自己的手。 那个女生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抱歉的坐在她身边。 “同学，你别误会，我就是被你的体温吓到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刚刚上来检查还有谁没下车的时候，听见你在后面哭，还叫不醒你。” 高烧和梦境让陈橙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还很不舒服，嗓子又干又痛，眼皮也抬不起还很烫，一会儿觉得冷一会儿觉得热。 这会儿大家都下车了，车上只有陈橙和叫醒她的女生，陈橙艰难的撑着座椅站起来。 “我没事，我们下车吧。” 那个女生提起陈橙旁边的书包，扶着她小心翼翼的往下走。 刚站起来的时候，一股强烈的晕眩感席卷而来，陈橙差点没站稳，幸好旁边的女生扶了她一把，她气息微弱的跟女生道谢。 一边往前走一边在兜里找手帕，找到手帕陈橙仔仔细细的擦掉满脸的眼泪。 下个车的距离，对于高烧中的陈橙来说就像是八百米那么累。 终于走下最后一个台阶，支教的人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没人注意到刚下车的两个人。 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陈橙觉得大脑都清醒了不少，那个女生让她撑着车站一会儿，她去找老师。 陈橙不想麻烦老师，可是生病中的她，做什么都慢半拍，她伸手去抓那个女生抓了个空。 她认命的蹲下，心里的慌乱越来越严重了，她的心跳都失去了正常的节奏。 廊坊市人民医院。 何方和几个穿着便衣的同样是军人的大男人，哭着追着医生护士推着的沈远瞻跑。 那个有什么危险都能冷静思考，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沈远瞻就那样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 本来任务都完成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就遗漏了一个人，那个人朝沈远瞻开了一枪。 当主心骨沈远瞻倒下的时，所有人都慌了神，他们至今都不敢相信那个无所不能，在他们心里就像是超人般存在的沈远瞻倒下了。 沈远瞻被推进手术室，何方一群人被拦在外面，何方拉住一个护士的手，哭着颤抖着求她。 “医生，我求你一定要救我们排长，他也是为了保护人民的安全才倒下的，求……求求你！” 护士退不开何方，不耐烦的说：“你冷静一点，你快放开我！” 何方这才知道自己妨碍了他们救人，连忙松开手，一直弯腰道歉。 手术室里的沈远瞻胸前的伤口还在不停冒雪，何成他们给他做了紧急止血，可是效果不怎么好。 手术紧张的进行着，昏迷中的沈远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回到了小时候，小小的他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是他什么也想不起来。 四周没有尽头的黑暗让他害怕，他蹲在地上抱住小小的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听见有人叫他，声音很远很远，他抬起头仔细辨别，才听清是他母亲的声音，他惊喜的爬起来，又哭又。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爸爸妈妈在这里，你快过来。” 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沈远瞻回头，果然看见黑暗中出现了光，他的父亲搂着他的母亲站在光里。 如果说他刚刚听见母亲的声音是惊喜，此时看见了很久没见的父亲，小小的沈远瞻整颗心都快被喜悦充满了。 “爸爸！你回来啦！”小小的沈远瞻开心的奔向他们。 明明看起来很近，可是他跑了很久很久都跑不到他父母面前，一直到失去体力，他不想再追了，他想发脾气。 可是潜意识告诉他，如果发脾气，如果不追了，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手术里他的身体各项指标极速下降，辅助手术的一个护士焦急的喊道：“不好，病人求生的意识越来越薄弱了！” 梦中。 后面他几乎是靠着这份信念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就在他离他父母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听见有个嘶哑的痛彻心扉的声音。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带走他！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爱他的人和他爱的人。” “沈远瞻！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我吗？” “你要看着我一个人迟暮，看着我一个人带着对你的思念活下去吗？” 只要抬起手，他就可以握住他母亲的手了，沈远瞻抬头看向他的父母，他们朝他伸出手，着鼓励他牵他们的手。 可是他犹豫了，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回头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无尽的黑暗，可是他就是觉得那黑暗中有人在等他，等他回去，他也不想让那个人等不到。 潜意识又出来作祟了，他知道那个人对他来说很重要，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远瞻，你在看什么？那里什么都没有呀？你很累了吧，妈妈做了饭，我们回家吃饭好不好？” 他的母亲蹲下温柔的哄他。 对呀！他很累也很饿，他想回家，回到有父母的家。 可是那个歇斯底里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不要啊沈远瞻！不要！我求你了！你走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骗子！骗子！骗子！” “不……我不是骗子……我没有骗你，我真的爱你。” 沈远瞻一把推开了他的父母，身体每一处都剧烈的疼痛，特别是头。 他痛苦的在地上打滚，等他缓过劲，他眼前的父母都已经老了。 他伸出手到处在自己身上摸，他好像一下就长大了。 记忆像是海水，都往他脑子里钻，快要把他溺毙。 他的父母着离他越来越远。 “远瞻，好好活下去，看着你幸福，爸妈就开心了。” 沈远瞻想爬起来抓住他们，可是什么都抓不到，他一直追一直追，直到累到在地，也没有追到他们，他蜷缩在地上，心脏像是被一双大手无情的撕扯，他双眼空洞的看着他父母消失的方向，重复着一句话。 “不要走！妈！爸！” 他躺了很久很久，意识一点点焕然，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在这无尽的黑暗中的时候，黑暗中出现了很多很多的阳光。 一个模糊的身影走向他，在他面前蹲下，沈远瞻看着她还稚嫩的脸，是十七岁的陈橙呀！ 陈橙朝他伸出手，着说。 “沈远瞻，欢迎回家。” 沈远瞻抬头看着她的手，自嘲的。 “我父母都没了，我哪来的家？” 陈橙没有收回手，而是转了个方向，安慰般抚摸他的头。 “你当然有家，家里还有爷爷，以后我也会给你一个家，那个家里有我、有你、有爷爷、有我们的父母、有哥哥，还会有我们的孩子。” “真的吗？”沈远瞻承认，陈橙给他描述的那个家，那个温暖热闹的家让他心动无比。 “真的。” 沈远瞻凭借着最后的意识坐了起来，陈橙就猝不及防的扑倒了他，紧紧的抱住他。 “欢迎回家。” 清河大学。 陈橙在身体和心里的双重折磨下看东西都开始出现重影。 她看到老师和那个女生焦急的奔向她，她意识也在那一刻消失。 等老师和那个女生跑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晕倒在地。 “快！打120。” 因为陈橙的晕倒，人群开始变得躁动不安。 等陈橙醒过来的时候，她躺在一个到处都是白色的房子里。 梦里白茫茫的雪山的颜色和周围的颜色完美契合，陈橙猛得坐起来，插在她手背上的针管开始回血。 守在她旁边的室友看见她终于醒了，激动的去找医生。 第86章 · “柔柔……”陈橙想叫住她, 一开口嗓子干涩的难受，声音嘶哑得像被浓烟呛过一样。 她的呼喊戴安柔完全没听见，直接跑了出去。 陈橙只能看着她跑出病房, 她渴得难受，本来还想让戴安柔给她倒杯水给她。 她的病床靠着窗, 她无力的偏头, 她旁边还有两张病床，中间那个躺着一个小孩，另一张床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们都有家人陪, 只有陈橙一个人孤零零。 心中难免有点失落，但是一个人独自在外，这些都是难免的。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感觉自己似乎一点都没好，身体像是在火炬里炙烤一样难受，身体也没力气。 但是真的太渴了，陈橙现在就现在沙漠里穿梭了很久的人，她用没有扎针的那只手撑着床坐起来。 掀开被子准备起身给自己倒杯水,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西她就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都是汗，呼出的气息也是不正常的热。 “小姑娘，你怎么自己起来了？” 旁边守着那个小孩子的女人看见陈橙自己起来了身边又没人，赶紧走过去按着陈橙的肩膀让她躺下。 好不容易才坐起来，这么一下又被按下去了，陈橙有点哭笑不得，不过既然有人主动伸出了援助之手, 陈橙干裂的双唇微微张开，求助的看向那个女人。 “水……” “你想喝水呀？”那女人从他们那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一次性的纸杯, 一边给陈橙倒水一边说。 “你叫我呀！你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一个人感冒可以这么严重，你睡了一天一夜呀！医生什么方法都用了你就是不降温，还一直做噩梦，一直哭。” 陈橙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水，再她心疼的目光下把一大杯水都喝完了，喝完水陈橙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她握着水杯，把水杯压扁又撑开，感激的看着女人。“谢谢您。” 喝完水她的声音都没那么沙哑了，说话也有了点力气。 女人不客气的坐在陈橙旁边的椅子上，提陈橙掖紧被角。 “不客气的。” 陈橙偏头看了看旁边床上的孩子已经睡着了，她捏纸杯的动作停了下来。 后知后觉的觉得眼睛很难受，特别是眼皮都不太睁得开，昨天昏迷的时候她一直做噩梦，什么样的噩梦都有，甚至还梦见自己在火海里，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应该是在发烧的原因。 她还没和女人说几句话，戴安柔就带着医生过来了。 检查的时候医生的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一直不退烧呢？再这么烧下去人就要烧傻了。” 陈橙摸摸鼻头，心中很抱歉，她又给人添麻烦了。 “对不起。” “嗯？” 她一句道歉把医生整懵了，一般的病人如果在医院一直不退烧，不闹事就算了，哪里还有给医生道歉的？ “不用道歉，放宽心，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忧思过重对养病有害无利。” “我知道。”陈橙点头。 医生走了之后，戴安柔坐在陈橙旁边给她削苹果。 “小橙子，你肯定饿了吧，你先吃个苹果垫垫肚子，我一会儿就去给你买饭，你想吃什么？” 陈橙脸色苍白的摇摇头：“我不饿。” “不饿也得吃东西呀？不吃东西怎么养病呀？” 她现在是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就觉得浑身都难受得紧，还没力，但是为了让戴安柔放心她还是说：“买点白粥吧。” “白粥？”戴安柔满脸担忧的说：“医生说你得吃点有营养的。” 戴安柔的关心让陈橙觉得心里被一股暖流包围，她无奈的笑笑。 “那你觉得什么有营养就给我买什么吧。”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戴安柔掏出手机乐滋滋的说。 “我觉得你妈做的最有营养，我叫我妈给你做。” “会不会太麻烦了？” 最怕麻烦别人的陈橙激动的仰起头，结果因为太激动剧烈的咳嗽。 戴安柔赶紧放下手机给陈橙拍背顺气。 “不叫不叫，你这么激动干嘛？” 不能给她妈打电话，戴安柔收起了手机，盘算着一会儿去给陈橙买什么吃，还一边分神跟陈橙说话。 “昨天老师打电话让我过来照顾你的时候吓死我了，我过来一看，好家伙你整个像个纸片人一样，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而且你怎么又瘦了呀，昏迷的时候还一直哭，陈橙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她确实遇到事了，但是她不想跟戴安柔说，而且这种事情也不适合到处传播，陈橙心虚的低下头，一只手摸了摸鼻头。 “没有，就是逻珀的环境我不太能适应。” 她的拙劣的谎言一眼就被戴安柔看穿了。 “可是，你是回来了才病倒的，而且医生说你是忧思过重。” 陈橙知道戴安柔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试图转移话题。 “老师没给我的家长打电话吗？” “打了呀！老师说打不通。” “打不通？” “对呀！” 不应该呀？陈橙拿起放在枕头下的手机，一直都没人给她打电话。 她奇怪的翻出她父母的电话，就在准备拨过去的时候，陈橙突然想起来，她向来对数字不敏感，一直背不到电话号码。 她哥为了让她能记住他的号码，这么多年一直没换过手机号，所以她只记得陈栖迟的号码，每次家长号码那一栏，也一直填的是陈栖迟的号码。 他哥在部队，经常手机都不在手上，打不通很正常。 不过这样也好，让她家里人知道了，估计都要跑过来照顾她。 陈橙想了个最近不能接视频的理由发给朱筠，编辑信息的时候她对戴安柔说。 “柔柔，你不用守着我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嫌弃我？”戴安柔委屈的说。 检查了一边信息，陈橙满意的按下发送键，她放好手机才回过味戴安柔说了什么。 抬起头果然对上了戴安柔委屈的目光。 “不是的，我就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你就是嫌弃我，你嫌弃我不会照顾人。” “真的没有。” “那你让我留下来照顾你。” 陈橙拗不过戴安柔，只能让她在医院照顾自己。 戴安柔也是个独生女，两个人在旁边的女人的帮助下，磕磕绊绊的一起什么了三天。 第三天的时候陈橙终于退烧了，在病房里憋得太久，两个人都想出去走走，征求了医生的同意后，在艳阳天的大中午陈橙捂得严严实实的出门了。 两人也没敢走太远，就在医院下面转了转，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刚退烧的陈橙就转悠了十几分钟就累出了汗。 这几天她都没洗澡就是擦了擦身体，这会儿又出了汗，黏黏糊糊的陈橙觉得难受。 她跟戴安柔说了一声，两个人往回走，电梯里陈橙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熟人，何方！ 陈橙搭在戴安柔手腕上的手下意识收紧，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何方的背影，反复确认。 他不是和沈远瞻一起去执行任务了吗？ 戴安柔的手腕被陈橙捏得生疼，眼冒泪花。 “小橙子……唔……” 她还没来得及抱怨，嘴就被陈橙捂住了。 陈橙对她摇头，“嘘！” 又是被捏手腕，又是被捂嘴，戴安柔都快哭出来了，红着脸点头，示意陈橙松开手。 看她不正常的脸色，陈橙才反应过来自己弄疼她了，松开她的手，被对着何方小声跟戴安柔道歉。 她们站在远离电梯门的那边，她现在可以透过后面的镜子看着何方的背影。 到了陈橙住院的楼层，戴安柔看陈橙没下电梯，她也没敢动，现在陈橙的脸色严肃得让她害怕。 “叮~” 到了八楼，何方走出了电梯，陈橙把帽子往下压了压拉着戴安柔不远不近的跟在何方的后面。 她的直觉告诉她，跟着何方就能找到沈远瞻。 何方走到走廊最里面的病房推门进去，等他进去一分钟后陈橙在跟上去。 医院的门上都有一个小窗户，陈橙透过窗户往里看，只能看见一张病床上躺着一个人，看不见那个人的脸。 戴安柔好奇的挤着陈橙往里看，里面只有一个躺着的病人，刚刚进去那个人都看不见了，她奇怪的凑到陈橙的耳边。 “小橙子，你干嘛呀？啊！小橙子！” 她刚问完，门突然从里面被拉开，她们两个人被窜出来的两个黑影双手反剪压在了地上。 那两个黑影手下没留情，两个人被摔得五荤三素，半天缓不过来劲。 何方和战友对视一眼，没想到一路尾随何方的居然是两个女生，而且这两个女生显然一点防备都没有，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他们也没从她们身上感觉到敌意。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直接把两人粗暴的提起来。 本就没缓过来劲，这下又被直接提起来，刚吃完饭不久的两个人难受的干呕。 “呕！卧槽！他妈的！谁啊！”戴安柔难受的骂娘。 看清戴安柔的脸，何方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是想不起来她是谁。 他抬手摘掉了另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人的帽子，还拉下了她的口罩。 陈橙一张惨白的小脸映入何方的双眼，他腿都吓软了，赶紧松开了陈橙。 “嫂子？你怎么在这里？” 大病初愈的陈橙本就没力气，被何方摔一下扯一下，她现在难受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般。 她的额头都布满了汗，她难受的顺着门蹲下，指着那个还禁锢着戴安柔的男人说。 “放开我朋友。” 一句嫂子就已经把那人搞懵了，陈橙发了话，他赶紧松开了手。 戴安柔还不满的瞪了那个一点都不知道温柔是什么的男人，一边转自己的胳膊，一边去扶虚脱的陈橙。 “小橙子，你没事吧？”和陈橙说话的时候戴安柔又变成了那个温柔的她，变脸速度堪称川剧变脸。 陈橙摇摇头，借着戴安柔的手站起来，靠着墙说：“我没事，你扶我去病床那边。” “不行！嫂子你不能过去！”何方赶紧跳出来拦在了两人面前。 戴安柔满脑子的疑惑，她觉得拦着她们的人很面熟，而且他为什么叫陈橙嫂子？陈橙什么时候脱的单。 面前毕竟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戴安柔为难的看向陈橙。 陈橙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跟何方对峙。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医院是你家开的？” 声音虽小，气息也很微弱，但是陈橙说话的气势还是足的。 本就心虚的何方低下头不敢看陈橙的眼睛，脑子飞快旋转，磕磕绊绊的说。 “嫂子，你穿着病号服肯定是生病了吧，里面的人需要休息，你不适合进去。” 陈橙拼尽全力吼出。 “让开！我知道里面是沈远瞻！你还不让我去看他！你想让我死吗？” 病房里的三个人都惊讶的看向她，心中各有疑惑，陈橙没心情给他们解答，趁着何方发呆从他的胳膊下钻了过去。 如她所料，她日思夜想的人正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似乎是被刚刚的动静吵醒，微微睁开了眼，眼中都是疑惑。 看到陈橙的时候沈远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后变得平静。 陈橙听见他说：“又入梦了。” 为了养病，隐忍了多天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陈橙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流，她紧紧抿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步一步缓慢的靠近沈远瞻。 他这是受了多重的伤呀！还得带着呼吸机，身上插了那么多恐怖的管子，脸色几乎透明，陈橙都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沈远瞻就消失了。 她走到病床边，沈远瞻的手想抬起来，但是只是一直颤抖，没能抬得起来，陈橙坐在他病床边的椅子上，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手上温热的湿湿的感觉让沈远瞻眉头紧蹙，拇指轻轻的婆娑陈橙的脸，想帮她擦掉眼泪。 “今天怎么哭了？” 陈橙扯出一抹苦笑，贴着沈远瞻的手，上半身靠在病床上。 “因为很想你，你每天都能见到我吗？” “嗯，每天都能梦见你。” “今天不是梦，是真的，我是真的，沈远瞻，我来找你了。” 沈远瞻的双眸一下就亮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真的吗？那你掐我一下。” 陈橙被他搞得哭笑不得。 “你是傻子吗？” “掐我一下。” 他如此执着，陈橙只能轻轻的掐了沈远瞻的手背一下。 一直了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的沈远瞻突然有了活力，眼中的开心都要溢出来了。 “是真的。” 他开心，陈橙觉得自己也不能一直哭，太丧气了，沈远瞻又没死，她擦干自己的眼泪问沈远瞻。 “见到我很开心吗？” 沈远瞻像个小朋友一样微微点头。 “开心。” “既然开心，为什么不联系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受伤这件事情打算瞒我多久？” “我……” “嫂子，不是排长要瞒着你，早上的时候排长才醒，意识一直很模糊，我们又没有手机，我刚刚看见你穿着病号服才拦着你的，怕你受不了打击。” 一直现在旁边的何成红着眼跟陈橙解释。 陈橙没回头看他，视线一直黏着沈远瞻。 “我知道了，谢谢你照顾他，我没事，我只是感冒了，已经好了。” 何成说了，沈远瞻才发现陈橙穿着病号服，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根本动不了，因为激动还扯到了胸前的伤口，痛得满头汗，脸色更白了。 陈橙赶紧起身，压着沈远瞻的肩膀不让他动。 “是不是扯到伤口了，我都说了我已经好了，你这么激动做什么？你是想让我又生病吗？” 第87章 · “你怎么住院了？”沈远瞻不能动, 只能一双眼珠子上下在陈橙身上扫视。 这样痴傻的沈远瞻让陈橙又是恼怒又是觉得好笑，捧着沈远瞻的手的那两只手暗暗用了点力，算是泄愤。 “要说几次呀！我感冒了, 并且已经好了，我后天就能出院了。” “真的没事了吗？” “真的。” 分开了两个月又是差点阴阳两隔, 彼此有很多话要说, 但是沈远瞻现在需要休息。 陈橙凑近给沈远瞻唱摇篮曲，希望能给他减轻一点伤口的疼痛。 戴安柔把两个大电灯泡拉出病房，两个大男人像是没见过世面的, 还一直趴在门口偷看。 “别看了！”戴安柔不客气的给两人背上一人一巴掌，特别是刚刚把她摔在地上那个人。 “你们男人果然不会照顾人，我刚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这样，我给你们列个清单，你们去买回来。” 照顾陈橙这几天让戴安柔学会了很多东西，她现在还略微有点骄傲, 可以在别人面前显摆显摆，特别是掏出纸和笔，流畅的写出需要买的东西的时候，两个男人还崇拜的看着她。 最后一笔，戴安柔潇洒的拉出去老长一条，她把纸条拍在摔他的那个人胸前，那个人连忙伸手接住。 “去买吧。” “好的，谢谢你。” 目送两个人走远, 戴安柔趴在窗户往里看，只见陈橙拖着病躯给沈远瞻收拾病房, 她抿唇，无奈的叹了口气，没有进去打扰陈橙，转身回了陈橙的病房。 一直到出院前，陈橙每天除了打针的时候都在沈远瞻的病房陪他。 她留意过沈远瞻房脚的卡片，上面没写他到底是受了什么伤，八成是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次他公费住院，国家还给他准备了一个单间，所以他到底是受了什么伤陈橙也从来没问过。 每一次他换药的时候陈橙还会特意避开。 陈橙出院后学校也开学了，大二上学期是她们课最多的时候，她还修了一门工商管理，几乎每天上课从早上到晚。 每天结束了最后一节课，她就抱着作业去陪沈远瞻，顺便跟何方换班。 沈远瞻刚醒过来那两天，每天晚上还会低烧，后来慢慢就好转了，队里就撤回了另一个陪护沈远瞻的兵，只留下了何方。 何方就算再尽心尽力也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总有很多东西顾不上。 所以不管沈远瞻跟何成怎么劝她，她都坚持晚上要来换班。 每天她就守着沈远瞻写作业，写完了就陪他说说话，然后哄着他睡觉。 他现在一定要多休息，正好这也是一个让他偷闲的机会，就是代价有点大。 陈橙每天乐在其中，并不觉得苦，但是她的身体还是吃不消，短短一个星期比之前特意减肥的时候瘦得还快。 沈远瞻看着陈橙为他日渐消瘦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希望自己早点好起来。 戴安柔大概也知道了陈橙已经跟她那个“哥哥”在一起了，每天看着她两头跑，心里也心疼陈橙。 宿舍卫生她们最近都帮陈橙做了，有时候戴安柔还会带着她妈妈做的汤去看沈远瞻，其他人也会时常带点东西过去，或者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上忙。 在众人的努力下，沈远瞻的伤好得比预想中要好。 十月初的时候他的主治医师带着一大群人给沈远瞻检查完身体后，看了眼窗外的好天气。 “今天天气很好，可以出去走走。” 今天是周末，陈橙一整天都可以在医院陪沈远瞻，医生们过来的时候陈橙懂事的站到了门口的位置。 听见医生说沈远瞻可以出去走走了，正低头玩手指的陈橙惊喜的抬起头，明知故问道。 “您是说沈远瞻的伤口已经恢复到可以回去走走了吗？” 两人之间的关系，他们这些常来的医生都知道，陈橙一直以来的不离不弃让他们都很感动。 沈远瞻能这么快好起来，她功不可没。 “对的，今天推他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对伤口的恢复也有好处。” “好，谢谢医生。”陈橙真诚的红着眼弯腰给他们道谢，谢谢他们把她的沈远瞻救了回来。 主治医生上前两步扶起陈橙。 “这么客气做什么，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乖乖躺在床上让医生检查身体的沈远瞻，透过医生们看向陈橙，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这么多天陈橙终于发自内心的笑了。 他受伤的事情，两人都瞒着老爷子和陈家夫妇，只跟陈栖迟说了。 陈栖迟还帮他请了个护工，明明是关心还要嘴硬的说，别把她妹妹累死了。 这些天伤口恢复的时候时常在大半夜把沈远瞻折磨得睡不着，又痛又痒。 一个又一个夜晚都难受得浑身是汗，他睡不好，陈橙也跟着睡不好，坐在旁边陪他说话，给他转移注意力。 现在陈橙的眉眼间都带上了明显的疲惫。 他真的欠了陈橙太多，多到这一辈子都还不完，上天还不算太残忍，让他早早失去父母，但是却把陈橙送到了他身边。 医生们走了之后，陈橙招呼何成帮自己把陈栖迟买的轮椅打开。 她走到病床边用商量的语气跟沈远瞻说：“我现在就推你出去走走吧，你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今天天气很好。” “好。” 在何方的帮助下陈橙把沈远瞻扶到轮椅上，推着他下了楼。 医院后面是山，上去的马路并不算太陡峭，沈远瞻能坐起来后陈橙就到这后面来看过来，很多病人都会去那里散步。 沈远瞻任由陈橙推着自己左拐右拐，也不问要去哪里，去哪里都好，反正陈橙陪在他身边。 陈橙也有没走太远，走到半山腰就停了下来，推着沈远瞻去了边上的一个没人的观景台。 一路上来她也累了，挺稳轮椅她就瘫坐在旁边的石椅上，从书包里掏出水杯先给沈远瞻喂了水才自己喝。 从这里看下去能看见将近一半的廊坊城，许多寺庙分布在各处。 “沈远瞻，你看，廊坊城，很漂亮吧你看那里，那是……” 陈橙放好水杯，一只手撑在石椅上，一只手指着下面的一处风景，两只脚一前一后的晃，心情很好的跟沈远瞻当起了暂时的导游。 沈远瞻没看陈橙手指的地方，而是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陈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小年的风景，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一阵微风，把她稍显凌乱的发梢吹起，这世间她就是最美的风景。 介绍完大半的风景，陈橙转头期待的看向沈远瞻，希望他能夸夸自己，只在廊坊生活了一年，就能记住这么多的地方。 可是等她偏头才发现，她兴致勃勃的给沈远瞻介绍风景，沈远瞻却带着傻笑看她看痴了。 他现在的眼神和他平时掩饰过的不一样，赤、裸、浓烈，像是要把她淹没一样。 陈橙被他这样的眼神看得羞红了脸，她感觉自己像是没穿衣服一样，明明她穿得严严实实的。 她又气又羞的站起来垛了下脚，把头上的帽子取下来戴在沈远瞻头上，还把帽檐使劲往下压了压。 “沈远瞻！不许看我。” “哈哈……我们橙橙害羞了吗？”沈远瞻闷笑着取下帽子放在腿上，“长得好看还不许人看，你还是我女朋友呢！” 陈橙一把拿起帽子又戴好，娇嗔道：“我是让你来看风景的！” “我是在看风景呀。” “你明明在看我，睁眼说瞎话。” “你就是最美的风景。” 突如其来的情话打得陈橙措手不及，衣角都快被她抠破了，脑子转了半天，想着怎么还回去才能不输阵，最后也就说了一句。 “油嘴滑舌。” 谁知沈远瞻得寸进尺的说：“不是，我说的是真心话。” 搞得陈橙彻底败下阵来，她现在也没心情带沈远瞻看风景了，而且医生说了，不能在外面待太久，陈橙干脆把这位“小嘴摸了蜜”的人往山下推，带他回去。 走在路上陈橙越想越气，明明两人是男女朋友，自己怎么就是男女朋友，她怎么感觉被调戏了？ 她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停下，沈远瞻疑惑的回头，眼前一片阴影压了下来，右边脸颊就下了一个软软的、温热的、湿润的吻。 亲沈远瞻这件事情陈橙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也没想过亲了以后要怎么办，所以她现在只能一动不动的贴着沈远瞻，紧紧闭着眼，睫毛都在颤抖。 “妈妈！他们在亲亲！” 一道稚嫩的童声，让两人像触电般分开，陈橙大口大口的呼吸，推着沈远瞻快步下了山，逃离这个让人尴尬的地方。 她刚刚亲之前这里明明没人的，那个小屁孩是什么时候钻出来的？ 一直到了住院部门口，陈橙才敢偷看前面的沈远瞻，明知道他不回头就不知道自己在看他，陈橙还是不敢直接看他。 她的视线偷偷的从沈远瞻的发顶一路滑到他的脖子。 陈橙失望的垂下头，沈远瞻的耳朵的颜色太正常了，这个吻没有让沈远瞻心里激起任何涟漪。 两人之间的粉红色泡泡瞬间消失，沈远瞻若有所查的回过头，看见陈橙失望的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想问问她怎么了，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一直到陈橙扶着他躺下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沈远瞻也没能问出口。 看着陈橙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沈远瞻愣愣的缓缓抬起右手，轻轻触碰刚刚陈橙亲过的地方。 他想不明白，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陈橙回到宿舍的时候把三个人吓了一跳，戴安柔撕下脸上的面膜问她。 “小橙子你怎么回来了？” “晚上何方会去接班。”陈橙脱下书包挂在衣柜上，恹恹的拉开椅子坐下，趴在桌上，头埋在臂弯，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嗡嗡的。 三人默契的对视一眼，都猜到陈橙八成是和沈远瞻吵架了。 “小橙子，你和沈远瞻吵架了吧，你跟我们说说，我们虽然没有实战经验但是理论知识很丰富呀！” “对呀！” 三个人都放下手中的事情围了过去。 “我……”陈橙的头向上抬了抬，露出一双失望悲伤的眼睛，脑海中像放电影一样将她和沈远瞻从第一次见面到那个吻都放了一遍。 “我不知道沈远瞻是不是真的爱我，他对我究竟是责任还是爱或者是感激？我一直没有办法确定他是不是只是被我感动了，我好像一直没有被他坚定的选择过，他总是有很多很多的顾虑，就像今天我亲了他，他好像并不开心，他和我对这段感情的态度好像完全不一样。” “那你跟他聊过这件事情吗？” “没有，我不知道怎么说，面对他我总是一点信心都没有，我害怕得到的是我不想要的答案，那样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把这段感情维持下去。”陈橙声音哽咽，头埋在臂弯委屈的哭了出来。 她们毕竟是局外人，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两人之间的感情是怎样，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她们更不好评价，只能默默的陪着陈橙然后安慰她。 沈远瞻醒过来的第四天，部队给他寄的手机就到了，沈远瞻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看着陈橙的手机号码发呆。 他很内疚，陈橙总是能很快的读出他心中的想法，但是他一直看不透陈橙，明明她比自己要单纯简单得多。 陈橙爱他，所以很了解他，可是他也很爱陈橙呀，为什么他一点也不了解陈橙呢？两人一对比，自己真的是太失败了，简直是全世界最糟糕的男朋友。 他正自怨自艾的时候，手中的手机响了，他惊喜的低头，屏幕上却显示的是陈栖迟的号码。 沈远瞻按下接通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喂。” “沈远瞻你个狗东西！你又把陈橙惹哭了！你这个蠢货又做了什么？” “什么？她哭了？”沈远瞻掀开被子，捂着胸口穿拖鞋。 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的何方丢下手机的袋子就跑了过来。 “排长，你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呀？” 沈远瞻推开他，去找自己那只被何方踢开的拖鞋。 “我去找陈橙。” “都这么晚了，你跟嫂子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吗？打电话也行呀！” “沈远瞻你可别作了吧！要是你伤口恶化了，心疼愧疚的不还是我妹，你现在连她为什么哭都不知道，你过去能干嘛？” 何方在沈远瞻右耳边劝他，陈栖迟在他的左耳边骂他，两人的话总算让沈远瞻冷静了下来。 是呀！如果他现在坚持去找陈橙，伤口肯定会恶化，到时候反而会惹得陈橙愧疚，面对陈橙他总是冷静不下来。 沈远瞻不坚持要去找陈橙了，何方赶紧扶着他躺下，把丢在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懂事的关门出去了。 沈远瞻低声下气的求陈栖迟。 “哥，那你能告诉我陈橙为什么会哭吗？” “呵？”陈栖迟直接被沈远瞻气笑了，“我和你们隔那么远，你问我陈橙为什么会哭？又不是我弄哭的，如果不是我今天正好跟她打电话听她声音不对劲我都不知道她又受委屈了，虽然她一再为你辩解，但是在清河除了你还会有谁能让她哭？” 沈远瞻被陈栖迟怼得哑口无言。 陈栖迟说话长长的换了口气继续说：“你好好回忆一下，今天陈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对劲的？我真的无语了，我自己还没谈过对象就要为你们的爱情操碎心。” 后面陈栖迟吐槽的话沈远瞻没听，脱口而出。 “从她亲了我开始，就不对劲了。” 第88章 · “嘭！”陈栖迟一脚踢飞了脚边的凳子, 摔在远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他语气阴测测的。 “你们亲了？” 他们是情侣，在一起也快一个月了, 亲了怎么了？但是沈远瞻现在陈栖迟的角度想想，确实挺让人生气的, 他心虚的回答。 “嗯, 亲了。” 陈栖迟咄咄逼人的问：“我妹主动的？” 沈远瞻硬着头皮点头：“嗯。” “几次？” “就今天一次。” “你们发展到哪一步了？” “就今天，亲了脸。” “沈远瞻，你真不是东西呀！” “……” 不管怎样都要被骂得沈远瞻不敢说话, 不敢反驳，不是东西就不是东西吧，反正他跟陈橙好上这件事确实挺不是东西的。 “那陈橙亲了你之后，你什么反应？” “我……”沈远瞻这段时间又白回来了一点，双颊爬上绯红，连眼角都是红的，特别是之前被陈橙亲过的地方像有火在烧。 他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去回味那个吻，回味陈橙柔软的唇。 嗓子变得干涩, 说话的时候嘶哑低沉。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就……就没敢做什么，我又怕她害羞，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什么？”陈栖迟表示不能理解沈远瞻的脑回路，但是他大为震惊。 人家女孩子主动吻了他，他没任何反应？换成谁不生气？ 看样子陈栖迟应该是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沈远瞻激动的都坐了起来：“我做错了吗？” 陈栖迟不敢置信的问：“你连这个都想不通，连这个都想不明白吗？” 沈远瞻颓废的弯下腰, 内疚的说：“我知道我很没用，陈橙永远可以一眼就看出来我在想什么, 但是我总是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虽然沈远瞻泡了他妹妹这件事情让陈栖迟一直觉得很生气，但是他还是真心希望两个人好好的，现在看来，两个人很多事情还没他这个局外人看得清。 他这个做哥哥的，需要帮他们一把。 “沈远瞻，你知道吗？陈橙从小就像一个单细胞生物一样，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觉得陈橙在参透人心这个方面是很厉害的人，而你也不是什么好懂的人，大部分时候，我都猜不透你在想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不是陈橙厉害，而是你从来都没有在陈橙面前掩饰过什么，你总是下意识把最真实的自己展示在陈橙面前，我后来才发现从第一次陈橙抱住你，你没有推开她开始，你在陈橙面前一直是最真实的，毫无掩饰的你。 而且，我一直想不通一件事情，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话任何陈橙的喜好和她怕冷之类的事情，可是你好像都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陈栖迟直接把沈远瞻说愣了，没做任何思考脱口而出。 “你说过的，读大学的时候，你经常说。” “这样呀！”陈栖迟恍然大悟，“那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我跟你一起生活了四年，我也是你最好的兄弟吧，你知道吗？” 沈远瞻被陈栖迟问住了，读大学的时候他每天都忙于学业，唯一的空闲时间都去食堂打工了，他还真不知道陈栖迟喜欢吃什么。 “话我就说到这里了，要怎么办，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陈栖迟撂下一句话就挂了电话。 手机里穿出忙音，沈远瞻的手垂下放在被子上，陈栖迟的话就像是一语敲醒梦中人，他那些对陈橙没有由头的深情都有了出处。 原来自己比想象中更早就注意到了陈栖迟的妹妹——陈橙。 陈栖迟在宿舍说的每一句关于陈橙的话他都记得，原来那么早他就对美好的陈橙生出了向往。 沈远瞻花了半个多小时整理自己的感情和情绪，然后拨通了陈橙的电话，有什么问题必须当天解决，不能让陈橙生隔夜气。 刚洗完澡还在擦头发的陈橙被室友叫出来。 “快快快，你家沈远瞻给你打电话了。” “你在宿舍接电话，打完了给我们发消息。” “对我们先出去了。” “我……哎！”陈橙一脸懵逼的拿着手机站在前一秒还热热闹闹转眼只剩她一个人的宿舍里。 她的室友还真是为了她的爱情操碎了心呀！ 把毛巾挂在衣柜上，陈橙扯出椅子坐下接通的电话。 “喂。”虽然心里还是难受，但是她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没任何事了。 沈远瞻一句废话都没多说，直接解释。 “橙橙对不起，其实你下午亲了我的时候我很激动很开心，甚至还很害羞，但是我不敢回应我怕我自己做出什么混账事，我也不敢表现出来，你已经那么害羞了，我怕你误会我因为被你亲了所以不开心。 其实我一直觉得自己挺不是东西的，我大你五岁，我开始注意你的时候你都还没成年，这件事情我一直不愿意面对，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做人，我也不敢让你知道，我怕吓到你。 但是你似乎产生了更大的误会，陈橙，我比你想象中还要爱你。” 终于等到了沈远瞻的解释和肯定，虽然陈橙确实挺震惊沈远瞻说他注意到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没成年，她也只是当做沈远瞻和自己一样，从第一次见面就开始留意自己了。 委屈就像开了闸的洪水，陈橙嘴一撇就哭了出来。 “你怎么才说，你怎么才打电话来？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沈远瞻苦笑了一声：“因为我蠢，才想通，幸好我想通了，不然女朋友跑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那说好了，如果你以后你后悔了，我也不会放手。” “好。”你最好一辈子都不要放开我，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要你坚定的选择我？你知道吗？沈远瞻。 两人的矛盾解开后，感情一天比一天好，沈远瞻一直都十分隐忍克制，没了那些盲目的自我否定，陈橙发现她又能读懂沈远瞻心里在想什么了。 比如自己每次专注的写作业的时候，抬头对上沈远瞻的视线都能从他的眼里读出克制又隐忍的欲、望。 比如每一次自己喂了照顾她而靠近沈远瞻，沈远瞻的舌头都会下意识舔唇，漂亮的喉结也会一上一下的滚动。 想到他那天说觉得自己不是人的话，陈橙有时候都会坏心思的刻意去引诱沈远瞻，她喜欢他痴迷的看着自己但是又不得不因为自己还小而隐忍的神情。 她其实特别想跟沈远瞻说，她不小了，再过两天她就二十了，但是她忍住了，她开始好奇，憋久了的沈远瞻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情。 陈橙的生日快到了，但是她的室友都回家了，回去之前都已经把礼物给她了。 这个生日陈橙有男朋友陪，肯定不需要她们。 国庆节，陈橙跟朱筠撒了个慌，说自己要留在学校做课题，还有陈栖迟给她打掩护，她成功的骗过了朱筠。 朱筠为此到现在都不接陈橙的电话，陈橙暑假没回去，国庆又不回去，陈橙从来没有离开家这么久过。 陈橙感到很愧疚，但是沈远瞻现在需要人陪，何方也去陪女朋友了，陈橙总是不放心那个男陪护，总害怕他不够细致。 沈远瞻坐在轮椅上看着忙上忙下的陈橙，担心的问。 “国庆不回家，真的没关系吗？” 正在叠衣服的陈橙头都没抬。 “没关系的，我迟早要长大的呀！” 沈远瞻把轮椅推过去，拉住陈橙忙碌的手，抬头看着她。 “你觉得我们的事情什么时候告诉伯父伯母，你可以接受？” “这不是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陈橙忧虑的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前两天沈远瞻的外公外婆找过来了的，他们去逻珀找沈远瞻才知道他受伤住院了，直接要到了他在的医院和病房。 他们到的时候陈橙和沈远瞻正在吃饭，两老的到来把两人都吓了一大跳。 陈橙第一次看见沈远瞻那么惊慌失措和狼狈的样子，他外婆走进病房的时候他立马放下筷子，侧身不顾伤口在旁边的柜子里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一边的陈橙都吓傻了，好几秒才回过神，上次傅奶奶说过，沈远瞻每一次见她都带着口罩，遮住自己像极了他爸爸的嘴和下巴。 她赶紧下床帮沈远瞻找，这个病房里的每一样东西陈橙都记得它们的位置，沈远瞻半天没翻到的口罩，陈橙一下就找到了，还贴心的替沈远瞻戴上。 他们三个人叙旧说话的时候，陈橙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三个人在病房说话，陈橙坐在走廊玩游戏。 半个多小时他们就出来了，沈远瞻没送他们，他想送也心有余而力不足，陈橙起身打算替沈远瞻送送他们，而且她有话想跟二老说。 她送二老下楼，等车的时候陈橙把方面傅笙上山的真相告诉了他们。 傅奶奶哭得差点背过气去，陈橙扶住她，愧疚的说。 “我知道再提当年的事情对你们是一个很大的伤害，但是我还是想让你们知道真相，阿姨她已经牺牲了，我不希望活着的人还对她有误解，还因为她饱受折磨，我相信她也是这么想的。 傅奶奶我希望您能跟沈远瞻的父亲和沈爷爷和解，我很自私，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只能让沈远瞻最大限度的幸福。” 一直到叫的车来了傅奶奶都没缓过来，陈橙只能抱歉的目送他们离开。 后来傅奶奶给她打了视频电话，对她能告诉她真相表示感谢，也告诉陈橙她作为过来人清楚的知道她和沈远瞻将会面对什么。 就她的父母那一关就很难过，而且她父母不同意的理由每一条都会是有理有据的。 从决定再给沈远瞻和自己一个机会的时候，陈橙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她到现在都没想好要怎么说服她的父母。 尽管沈远瞻说这件事情交给他，陈橙还是没办法做甩手掌柜，她不想让沈远瞻和她的父母陷入那样的境地。 提到这件事情，陈橙又愁容满面的走神了，沈远瞻抬手将陈橙拉到自己的身前，伸手抚平了她的眉头。 “还没想好就先暂时不想了，我们还有很多年，不着急，现在最重要的是，明天我们的小橙子就二十岁了。” “嗯，你说得对。”陈橙完全没听沈远瞻说了什么，用万能句式回答了沈远瞻。 沈远瞻叹气，就开始敷衍他了，不过还好是因为他而敷衍他。 刚过零点，沈远瞻就拉着在作业中痛苦挣扎的陈橙说。 “小橙子，生日快乐，你二十岁了。” 陈橙一脸懵懂的看着沈远瞻，脑子里还是自己刚刚敲出来的代码出了bug，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慢慢回神。 “啊？哦！今天是我生日！” “你终于反应过来了，你这反射弧都长到非洲了。” 沈远瞻给陈橙戴好项链，顺手给了陈橙一个脑袋崩。 “唔……”陈橙抬起双手捧住自己的头，其实并不痛，她抬眼看了看沈远瞻，假装痛得嗷嗷叫。 第89章 · “哼……”沈远瞻嗤笑一声, 抬起手揉乱陈橙得头发，“别装了。” “切。” 他不配合自己，陈橙觉得无趣便放下了手, 低头看沈远瞻给她带上的项链。 看清上面的图案，陈橙吃惊的抬起头。 “这个……” 沈远瞻接过她的话。 “我应该没买错吧, 前两天用你手机的时候发现它在你的购物车里。” “没有买错, 但是沈远瞻你不要乱花钱。” “不是乱花钱，这本来就是你的。” 陈橙疑惑的偏头：“什么叫本来就是我的？” “这不重要，你只要记得, 本来就是你的就好了。”沈远瞻的视线落在项链上，喃喃自语般说。 礼物都已经戴在她脖子上了，也没有让沈远瞻退货的道理，与其纠结不如欣然接受，陈橙也不再去纠结沈远瞻花了多少钱。 她把项链放进衣服里抱着沈远瞻撒娇。 沈远瞻无奈的圈着陈橙，享受又煎熬的接受的看着陈橙胡闹。 熬夜的后遗症就是第二天起不来，医生和护士早上来给陈橙换药都没吵醒她。 她直接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投进来, 陈橙难受的翻了个身。 努力的睁开总是不自觉闭上的眼睛，好半天陈橙才看清坐在床头看书的沈远瞻。 听见她翻身的动静，沈远瞻紧张的抬起头，陪护的床很窄，之前陈橙掉下来过好几次，每次听见陈橙翻身沈远瞻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转头发现陈橙已经醒了，正懵懵懂懂的看着他，被陈橙好笑的爆炸头逗笑, 沈远瞻捂住自己的伤口，克制的笑。 “小迷糊虫, 快去洗把脸，一会儿定的蛋糕就到了。” “你还买了蛋糕呀！”陈橙揉着眼睛往卫生间走。 沈远瞻的视线重新落回书上，点了点头。 等陈橙洗漱完沈远瞻订的蛋糕也快到了，今天天气不错，现在沈远瞻不用坐轮椅就可以走一段距离了。 两人干脆下楼去等外卖，正好动一动，晒晒太阳。 因为伤口沈远瞻买一步都走得很慢，原来以为还要等一等外卖小哥，结果他们一起到医院的小花园。 穿着橙色衣服的外卖小哥双手奉上蛋糕：“您的外卖。” 陈橙接过蛋糕，一只手不放心的扶着沈远瞻跟外卖小哥道谢。 “谢谢你。” 取到了蛋糕，两人也没了散步的心情，打算原地打道回府。 他们才刚刚转身，一道熟悉的声音胖两人都僵住了。 陈橙缓慢的回头，不是幻觉，她爸妈真的来了。 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的四个人在医院的小花园里面面相觑，都提着一个蛋糕。 朱筠和陈子石面色沉重的看着陈橙和沈远瞻交握的手，朱筠眼前一黑，被陈子石扶住才没直接摔倒。 “妈！”陈橙不放心的上前一步，但是又不放心沈远瞻一个人，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她最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回病房谈。”朱筠摆手，撑着陈子石的手虚弱的站好。 平时气氛轻松的病房今天因为朱筠和陈子石的到来变得十分沉重。 沈远瞻躺坐在病床上，陈橙站在病床旁，陈家夫妇面色沉重的坐在陈橙平时睡的那张小床上。 朱筠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病房，到处都是陈橙的东西，特别是这张床，就连陈橙平时睡觉都要抱的娃娃都在这里。 看样子她是在这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拐走他们女儿的罪魁祸首改虚弱的坐在病床上。 “哎哟！”朱筠崩溃的捂着脸仰面叹气。 “阿姨……” “妈……” 陈橙和沈远瞻同时叫了朱筠，但也都只是叫了她，都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陈橙，爸爸觉得你们应该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一直板着脸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陈子石像大家长般开口。 她爸爸很少会叫她的全名，陈橙知道她爸真的生气了。 沈远瞻看着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陈橙，他伸出手紧紧握住陈橙的手，陈橙低头看着沈远瞻的眼睛突然有了勇气。 反正早晚也要跟她的父母交代清楚，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区别。 “我和沈……” “我和陈橙……”沈远瞻在陈橙开口后一秒开口，声音大的压过了陈橙的声音。 他是男人还比陈橙大那么多，这种时候不该陈橙站在他前面。 “我和陈橙在她支教的时候确认了男女朋友的关系，是我追的她，她来清河读书后我就告白了。” 陈家夫妇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沈远瞻的交代变好，两人之间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但是现在木已成舟，他们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现在想想，上一次陈橙的那些试探不就是沈远瞻吗？偏偏他们两个猜了所有的人就是没猜到是沈远瞻。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朱筠已经平复了心情，面色僵硬的问沈远瞻。 “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沈远瞻老老实实的回答。 朱筠指着沈远瞻，看向自己的宝贝女儿。 “陈橙，你真的知道和沈远瞻在一起要面对什么了吗？他是一位边疆军人，他一年可能三百六十五天都不在家里，你要一个人照顾家照顾孩子，他甚至还会身处各种危险的环境，也许有一天你就等不回来他了。这些，你真的都想好了吗？” “我想好了，我从一开始就想好了。”陈橙早已泪流满面，虽哽咽到坚定。 四人就这样对峙着，沈远瞻和陈橙没有一个人退缩。 沈远瞻想为自己争取一下，他很害怕陈橙的父母会阻止他们在一起，如果他们阻止自己没有任何资本反抗。 “叔叔阿姨，我知道自己身份特殊也知道自己配不上陈橙，但是我很爱她，我会倾尽所有对她好，我不能没有她。” 他们打心眼里喜欢沈远瞻，现在看到两人这样，他们也不忍心，朱筠收回手偏过头问陈橙。 “陈橙，你也不能没有沈远瞻吗？” 陈橙上前一步：“对。” 病房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陈橙和沈远瞻的手紧紧的相握，等待着他们对他们爱情的审判。 半晌后，陈子石和朱筠都收起了咄咄逼人的气势，又变成了他们熟悉的人。 “算了，算了。”朱筠挥挥手，“随你们去吧。” 嗯？陈橙和沈远瞻都惊讶的抬起头，脸上伤心害怕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就这样，这么容易？ 看出两人的疑惑，陈子石拍了拍朱筠的手跟两人解释。 “不用这么惊讶，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一定会阻止你们？说实话如果远瞻的工作在内地，你在我们这眼里就是一个完美的女婿人选，但是现在我和你阿姨确实对你不满意，但是我们说过会让自己的子女做自己喜欢的事，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们的任务是把橙橙和栖迟带到这个世界上，把他们养育长大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我们没有权利去干涉他们的生活。” “对。”朱筠接过陈子石的话，不过她是对陈橙说的。 “陈橙妈妈希望你记住一句话，谈恋爱不是因为想谈恋爱而谈恋爱，应该是因为喜欢某个人所以谈恋爱；结婚不是因为世俗说你到了年龄所以要结婚，是因为想和某个人结婚而结婚；生孩子也是因为足够相爱想要给爱情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证据。 我和你爸爸为了你的幸福做出了这么大的让步，你以后也不要因为世俗让自己不幸福。”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陈橙的父母和她说这些，陈橙突然有了自己马上就会嫁人的错觉。 从她的父母撞见两人那一刻到现在陈橙终于可以没有顾虑的走向自己的父母，挤到两人中间坐下。 “我又不是马上就要结婚了。” 朱筠双手抱胸偏过头，恨铁不成钢的说。 “你是我生的，我还不了解你？” 被戳破心事的陈橙无法反驳，独自坐在病床上的沈远瞻看了陈橙一眼，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三个人凑到一起给陈橙过了生日，国庆期间陈家夫妇一直留在清河。 亲眼目睹了自己妈妈是怎么照顾病人的陈橙默默感慨，沈远瞻的伤口能好这么快，真的是身体很抗造了。 陈子石舍不得自己女儿天天这么辛苦，干脆把在家里工作了好多年的阿姨叫来清河照顾沈远瞻。 两人事情被捅破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两人的圈子，知情的，不知情的都装作很震惊的样子。 沈远瞻出院后就回了逻珀，陈橙每天忙于学业，放假了就回公司上班。 两人各自忙碌，一年见几次面，感情却越来越好。 陈橙每天被学业和工作赶着走，三年一晃而过。 她毕业那天在清河见到了很多人。 从大二就出国现在才回来的李清川，听说他也要回家继承家产了，他变了很多，整个人看上去都阴郁了不少。 还有已经和她哥在一起的袁之雅，李清川看见袁之雅的时候的眼，陈橙就知道他不是为了自己来的。 当然还有她的父母和请假过来的陈栖迟和沈远瞻。 不过两个男人过来之前似乎打了一架，准确说是沈远瞻单方面被陈栖迟打了，她哥看到李清川后更不爽了。 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罪魁祸首陈橙抱着花逃离了这个修罗场。 就在昨天她答应了沈远瞻的求婚，今天两个人才告诉身边的人，这事把陈栖迟气得不轻。 跟室友一起拍了好几张合照的陈橙一回头就装进了沈远瞻的怀里。 谁知沈远瞻顺势就圈住了她，她的脸贴着的胸腔微微颤抖。 她听见沈远瞻带着笑意说：“真的没想到，当初冲进自己怀里的小孩就要成我老婆了，真好，像做梦一样。” 全文完 第90章 · 李清川小小年纪就每天疲惫的应付他那对离谱的父母, 白天在学校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休息时间。 陈橙向来不谙世事，李清川家里那点破事他也不想让她知道。 所以在陈橙看来，李清川就是一个从初中开始就变坏的学生, 但是又坏得不够彻底，只是每天昏天黑地的睡。 高中开学后一个星期陈橙作为李清川的同桌终于忍无可忍的摇醒了他。 “小川子！你每天是不是睡二十四个小时都睡不够啊！” 几乎一整晚没睡的李清川非常想骂人, 但是抬头看见陈橙那张脸的时候, 李清川突然就不气了，心中默念，算了哥哥不跟妹妹计较。 李清川一只手撑着头, 一只手整理自己凌乱的刘海，陈橙叫醒了他，肯定之后不会让他安生睡觉，他干脆撑着脑袋发呆。 “小橙子，你们感情真好，你这样叫醒他，他都不生气耶！” 一个女生的声音传入李清川的耳中，她的声音很特别, 和陈橙那种女生的甜腻不同，很清脆，像夏日里一股清凉的河水流淌而过，让李清川整个人都很舒畅。 李清川抬起头，透过有些长的刘海看清了声音的主人的长相，不善言辞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她的美，大概就是那种学生时代无论男女都很喜欢的长相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开始失去节奏, 李清川想自己是不是确实遗传了他爸爸的心脏病，这样跳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甚至他整个人都有点晕晕乎乎的, 在这个树叶都凋零的季节，他好像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这个女生是女巫吧，他想。 破天荒的，李清川主动跟她搭了话。 “同学，我不凶的。” “嗯？” 她上下打量了李清川一眼，然后求救般的看向陈橙，陈橙显然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一直以来李清川对人都不算友善，但是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最多是冷眼相待罢了。 这是他第一次，第一次那么想要给一个人留下好的印象，想跟她说话，想知道她的名字。 这感觉挺糟糕的，这个女生一定是女巫，对他施展了某种魔法。 她不相信李清川说的话，说实话他挺难受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难受，反正就是就是难受。 还好陈橙愣了一会儿还是帮他说了话。 “小川子人很好的，很随和。” 有了陈橙的话，那个女生似乎是相信了一点，主动跟李清川打了招呼，她告诉李清川她叫袁之雅。 李清川说：“我叫李清川。” 她说她知道，至于为什么知道李清川都不想问了，他每天睡觉的时候老师都会点他的名，孜孜不倦。 他们只来得及做个自我介绍就上课了，李清川有点遗憾的看着她走向最前排坐下，跟他差了四五个位置。 “她是我的好朋友，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陈橙突然凑过来在李清川耳边说话，吓了李清川一大跳，从前他从来不觉得他和陈橙这些亲密的举动有什么问题，毕竟他们还在一个浴缸里洗过澡，不过是在他们都还是婴儿的时候。 但是现在他突然觉得很不妥当，他推开了陈橙的脑袋，苦口婆心的交代她。 “陈橙，你和我都长大了，我们要学会保持距离。” 陈橙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不开心的说。 “保持距离就保持距离。” 他知道陈橙生气了，他也知道都不用哄她，她就会自己哄好自己。 果然才下课陈橙就不生气了，李清川实在困得狠，趴在桌子上听陈橙叭叭，如果不是怕她生气，李清川早就直接睡了。 “小川子，以后我们放学的时候可不可以带上雅雅呀？我们顺路，但是我之前怕你不喜欢，就不敢提。” 第一次李清川的嘴跑在了他的脑袋之前，还没等他仔细思考，他的嘴就说了。 “好啊，那你叫上她吧。” 虽然嘴跑在脑子前面，但是反应过来李清川也不后悔，甚至有点庆幸，不然等他清醒过来，像他这样奇怪的人肯定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从那天以后袁之雅开始跟他们一起回家，慢慢的她一点点渗透进李清川的生活，三个人一起吃饭，一起打卡美食，李清川的相册里袁之雅的照片也慢慢的比陈橙更多了，有一大半是偷拍。 为了在她心里立一个正面的形象，李清川也开始学着去做一个阳光有礼貌的人，似乎效果还不错，他交到了很多朋友，不过也出现了麻烦事，给他告白的女生也越来越多。 他父母的感情依旧糟糕，糟糕到从陈橙记事起，她的父母就没再让她见过我的父母他也是赞成他们这么做的，他把陈橙当亲妹妹，他想要保护她。 但是除了几个熟人，几乎没人知道他们的婚姻生活有多么糟糕。 熟悉过后李清川才知道袁之雅的袁，是袁氏的袁，那个房地产界的翘楚。 他开始害怕，害怕她知道他每天在他父母各自带着自己的相好回家做不堪的事情中生活，他们的肮脏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脏的存在，会被世界唾弃的存在。 他害怕她会知道这一切，然后她一定会嫌弃他吧。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光里，李清川一直在反复的试探袁之雅是否知道这叫事情，万幸的是她一无所知。 高三的时候有人跟袁之雅表白被李清川撞见了，袁之雅看见李清川的时候慌乱的推开面前的男生，跑过来想要跟李清川解释，但是她最后什么都没说。 李清川很生气真的很生气！她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解释！因为觉得没必要吗？可是她不是也像自己一样会热烈的看着他吗？难道那不是喜欢，那不是爱吗？ 袁之雅身后的男孩子让李清川嫉妒得发狂，明明他们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站在一起就让他嫉妒！因为他深深的知道袁之雅就该跟这种阳光下的人在一起！而不是他这种在阴沟里长大，永远阴郁的嫉妒的看着阳光中的人的人在一起！ 那天他们不欢而散，之后几天袁之雅似乎也不开心，傻傻的陈橙还以为他们只是吵架了。 李清川不懂，明明被刺痛的人是他，他刚正视了自己的感情就被袁之雅无情的打击了。 她那天不解释的行为一直是李清川心里的一根刺，他不确定袁之雅看他的眼神是不是真的跟他一样。 两人的矛盾还没解决，班上开始出现了一些流言，他们说那天给雅雅表白的男生在巷子里被一个人压在角落里打，那个人下了死手，去拉架的人都被他嗜血的双眸吓到。 坐在李清川前面的那个男生绘声绘色的跟他描述那个场景，李清川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在眉骨处婆娑，当时的眼神可以用嗜血的来形容吗？他只知道他当时很想杀了那个人。 “是吗？那真是太吓人了，看清是谁了吗？”李清川假装惊讶的说。 他当然知道没人‘看清’，一切都被他父母用钱摆平了。 他脸上传来冰凉的感觉，陈橙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没呢！你真八卦，给！雅雅请你的，女生都主动低头了，你就别闹别扭了。” 她递过来一根冰棍，是李清川平时最爱吃的那种，李清川心情愉悦的接过，拆开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 “我早没生气了，就是怕雅雅还在生气。” “我也没生气了。”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袁之雅从陈橙身后探出一个头说。 就这样他们和好了，高中毕业后，陈橙出乎意料的去了清河，而李清川和袁之雅去了霁安大学。 袁之雅以为是巧合，其实是李清川偷看了她的志愿。 上大学后虽然和袁之雅不在一个专业，但是为了避免麻烦李清川还是继续做高中时候的李清川。 军训期间李清川收到了很多女孩子的告白，他都一一拒绝，这让他想起了高中那件事，他开始慌了，像雅雅那种女生，肯定也有很多人给她告白，他害怕会出现一个人，让袁之雅觉得他不值得，所以他决定军训以后就表白。 让李清川意外的是雅雅的想法和他一样，有一次在食堂吃饭的时候袁之雅坐在李清川的后面，似乎完全没有看到李清川。 李清川听见袁之雅和别人打电话，她说她打算军训结束后就向他告白。 向他，向李清川告白。 李清川那似乎有点病的心脏又开始怦怦乱跳，天晓得他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没有转身告诉她，原来你也喜欢我，我好幸运。 理智告诉李清川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给她一场正式的告白。 军训结束那天袁之雅果然约李清川第二天出去，第二天李清川早早就到了约定的地方，带着他挑的玫瑰花躲在角落里，打算给她一个惊喜。 袁之雅也提前到了，李清川忍住了出去见她的冲动，耐心的等着五点二十的到来。 五点十分的时候他那个便宜爹打了电话过来，犹豫再三他还是接了。 “你最好……” 他不耐烦的话还没说完，那边就传来重物摔落在地的声音。 “秦月！我说了我绝对不会让你那么做，你想让我和你的悲剧再一次发生在我们的儿子身上吗？你就是想利用袁之雅！你看出来她喜欢小川，你惦记上了别人的家族企业！如果小川把她娶回来，你一定会想办法掌控她，逼她！ 你清醒一点，他们和我们不一样，他们之间有感情。” “哈！”秦月冷笑一声，“有感情更好，正好家里的公司现在就有点问题，让她家给我们补上！是你该清醒一点而已，只要她跟小川在一起了，我就有办法乖乖让她听话！” 后面的那些互相辱骂的话李清川都听厌烦了，胸腔中有一股火烧得他整个人都很难受，偏偏心脏又如坠冰窟。 五点二十到了，但是李清川没有走出来，广场上空盛大的烟花绽放，那是他今天打算用来表白的，可惜用不上了，他不会给他那疯癫的母亲任何占袁之雅便宜的机会。 那个原本他和袁之雅都还幸福快乐圆满的夜晚，他独自一个人坐在角落，而袁之雅也在广场上等了他一夜。 两个只隔了几百米却像是白天和黑夜的距离一样，永远都不可能见面。 后来袁之雅来找过李清川几次，每一次他都要狠下心来冷淡处理。 让他毛骨悚然的是，在他第三次送走袁之雅后秦月打来了电话。 “儿子，欲情故纵玩得太久，小心猎物真的跑了！” 李清川把手机捏得咔咔作响，下颚线紧绷，一双眼睛迸发出骇人的恨意。 他那生了他的母亲，仅仅只是生了他的母亲，一直在监视她！ 为了让袁之雅死心，也为了让他母亲死心，李清川开始疯狂的换女友，甚至带女生去酒店。 但是那些女生他一个也没碰过，就连肢体上的接触都很少真的碰到。 当李清川知道他和袁之雅之间都已经这样了之后，秦月居然还去拜访了袁之雅的父母，甚至告诉他们自己和袁之雅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 他知道秦月要做什么，她就是等不及了，她现在很需要袁之雅家的帮助，他也知道她会在最后一把将袁家推向深渊，然后吞并它！ 秦月去拜访后的第二天，有另一帮人开始监视他，李清川很快猜到那是袁家请的人，都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袁之雅又是他们唯一的孩子，自然要谨慎些。 偏偏那天晚上袁之雅又来找他了，他只能狠下心在雨夜把她推翻在地，幸好陈橙及时赶了过来。 他知道袁之雅有多痛苦，因为他的痛苦不比她少。 终于在一次次的伤害中，在那个雨夜，他看着袁之雅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以为就够了，秦月还不肯放弃，在宴会上擅自替他向袁之雅道歉。 他在袁之雅眼中看到了犹豫和摇摆不定，所以他说出了让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袁之雅，我已经拒绝的很明确了，你好歹是袁家未来的继承人，非要这么卑微吗？还是说你看上我了背后的李家？原来你这么势利呀！” 说完后李清川自己都乱了，他怎么可以把两人那么久的互相喜欢说成这样？ 从那以后，李清川不敢面对自己，也不敢面对袁之雅，面对陈橙。 他选择了躲起来，在大二下学期出国。 毕业后三年，他终于接手了公司，成功架空了他的父母。 可是袁之雅已经要嫁给别人了，那个人还是他从小就方方面面都输他一截的陈栖迟，他能给袁之雅太多他不能给的东西。 他的这一份爱永远只能尘封起来，在无人的深夜一个人拿出来细细翻看。 为了不让袁之雅的生活因为自己有任何的不如意，李清川没有去参加她的婚礼，还把公司转移到了国外。 十年来他身边没出现过任何的女人，陈橙都说他年轻的时候混账，老了反而老实了。 为了工作李清川十年后再回国，没想到上天还送了他一份礼物，一个缩小版的袁之雅抱着他的腿哭，说自己找不到妈妈了。 李清川蹲下身子，惊喜又心疼的给哄哭花了脸的小女孩，五年前他听说袁之雅生了个女儿，恐怕就是现在这个缩小版的女孩子了。 “小朋友，不哭啊！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叔叔带你找妈妈。” 小女孩哭着说：“我叫袁媛。” “跟妈妈姓的吗？” 小女孩不哭了，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悠。 “叔叔，你是不是认识我妈妈呀？” “为什么这么问？”李清川接过身后的助理递来的手帕，轻轻的给袁媛擦脸。 袁媛天真的说：“因为认识妈妈的人，都说袁媛和妈妈长得很像很像。” 她这机灵的样子萌化了李清川的心，李清川拍了拍她聪明的小脑袋瓜。 “袁媛真聪明。” 看着袁媛李清川心中还是遗憾的，如果没有秦月作妖，他和袁之雅也会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吧。 “媛媛！” 记忆中熟悉的声音出现了，李清川缓缓回头，看见了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