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宠婢》来自www.aqbxs.com 声明:本书由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正版. 题名:王府宠婢 作者:盐水煮蛋 文案 一朝穿越,沈清却成了扬州瘦马,被收了奴籍,入了王府。她本想好好存银子,安度晚年,却被府中管家觊觎美色,威胁逼迫。 于是她打上了别人的主意,希望借此逃出火坑。 传闻辰王谢燃,容貌俊逸,身姿卓越,但脾气暴戾,爱抽人鞭子,拒不娶妻。 他在府里见她日日煞费苦心地蹲守他人。 终日某日后,他将沈清抵入墙角,禁锢在怀中,忍无可忍地问道:“怎么?本王不如他?” 最后那轻狂傲慢,斗鸡走马的辰王,满身伤痕地从战场上归来,立下赫赫战功,鲜血直流地跪在宫门前:“臣愿用军功,求陛下恩赐沈氏为臣妻。” 太后:燃儿,哀家赏你几个侍女,让她们伺候你。 谢燃:不必,臣不喜人近身伺候。 某日后,众人瞧见他们那桀骜不驯的王爷,正单膝跪地给姑娘洗脚,神情温柔,甚是体贴。 谢燃:清儿,水温可合适?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他们王爷不喜人伺候,但喜欢伺候别人啊! 本文1V1双C HE 慢热体弱通房×暴躁毒舌王爷 当我撩拨魔尊后: 一觉醒来,舒眠发现她到了个妖魔横生的地方。 黄鼠狼精(惊喜):你是鸡精吗?真是神奇啊。 舒眠(崩溃震惊):鸡精?你怎么不说我是味精,我看你像猪精! 店小二(认真):在下正是猪精,有事情吗? 舒眠:…… 摊贩:卖青团了,卖青团了,一块钱两,两块钱三…… 舒眠:? 所幸她可以跟着妖帝混吃混喝,就在她以为妖帝就是金手指时,发现自己竟然是个替身! 于是舒眠麻溜地滚蛋了。 后来她遇见出手阔绰的魔尊青玄,立刻抱紧他的大腿。 颜狗的她不久后又垂涎了他的美貌,准备勾引他。 青玄:瞧瞧你那二两肉的小身板,前后面有区别吗? 舒眠:呵呵。 但她坚持不懈,半夜偷偷推门而入,直奔他床,翻身而上。 舒眠:其实男孩子最不安全了,以后记得锁门哦! 几日后的夜晚,有人翻窗而入,直奔她床 青玄:我来保护你。 舒眠:呵呵 本文1V1双C 活泼怂货女主X高冷害羞男主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穿越时空?相爱相杀?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燃┃配角:┃其它:专栏有文求收藏哟 一句话简介:王爷,你差点把王妃作没了! 立意:自强不息,奋斗属于自己的生活。 第1章 盛安城现在已是晚上,路上街道的稀稀疏疏的几道人影,铺子也大多关闭了。只独独余下几家酒馆还开着,门上挂着几盏红灯笼,里面寥寥几道身影。 但此时的红柳巷现在可真是热闹的时段,里面不少男子穿梭在街道中,可谓是摩肩接踵。 几家花楼前面皆是站着三五几个女子,在暗红灯笼的照射下,大多是香肩半露,扭着腰肢,朝来往的男子们嗲声喊道:“客官,进来玩玩嘛。” 时不时有男子在外面瞧着女子,口角处似乎流下晶莹口水,一脸痴呆的模样。站着的这些女子一瞧见,便是连忙递着眼色,将这些痴傻的男子轻轻拥揽进去。 唯独一家匾额写着‘万玉楼’的花楼除外,外面只是站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厮,一脸恭敬地候在那儿。连门上挂着的灯笼也是细细镂空雕刻的,精致得很。 不时便有人进去,微微观察就能发现这些人大多是衣着华丽,身边仆人成群。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马蹄声,从远到近,街道上的人群纷纷避让。 “什么人啊?竟然闹街驾马?”旁边有人不满。 “不用猜,多半又是那辰王。”有人接嘴说道。 “这辰王,未免也太目无王法了!总是这般肆意张狂!”瞧见这辰王如此嚣张肆意,立马有人愤愤不平。 周围也全是一片唏嘘之声。 “谁让别人有个好爹,是皇上一同长大的亲弟弟,更是救驾而死呢。”有人道明缘由。 “就是就是,不过这辰王许是自小被宠溺长大,脾气可是不得了啊,听说随身系着一根鞭子,看谁不顺眼就抽谁。”有人带着害怕的语气说着,说着还怂了一下肩头。 说话之间,一匹全身火红,毛色光滑的宝马,立马就冲到了万玉楼门前。 马儿高大威猛,鼻子间的热气一下子就喷在了两位小厮的脸前。两位小厮有些害怕,担心这马儿将自己踏于蹄下。可是更不敢出声,毕竟在这些贵人眼里,他们这些奴才的性命还不如路边草,要是惊扰了马儿,惹恼了贵人,那才是真的完了。 不过这匹马儿却是老老实实地停在了万玉楼门前,没有乱动,马儿扬起头颅,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似乎是一脸高傲的模样。 马儿上的人,一袭紫衣,上面稀疏的绣着祥云纹,身着窄袖,显得十分干练,熟练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动作行云流水,潇洒夺人。 剑眉星目,线条流畅的轮廓,只是此时似乎心情不太好,眉头有些紧锁。 身边也都是静默一脸,无人再出声闲谈。 谢燃瞧着这半条街的人都眼睛不眨地望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快。对面几个花楼的女子,瞧见了他更是双眸暗送秋波,眉眼横飞。 马儿似乎感应到了自己主人的情绪,于是仰着鼻子,颇为高傲地巡视了一圈人群。 可大家还是像是看什么稀奇物件般的,迟迟不肯离去。 谢燃锁着眉头立在万玉楼前,腰带上紧紧系着根鞭子,鞭子通体火红,鞭尾处带着点点倒勾,仔细一瞧,让人忍不住心里发寒。 瞧见他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稀罕物,谢燃手慢慢握紧鞭子,嘴里冷声说道:“看什么看!想要吃鞭子吗?” 这时候大家才知晓这位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这坏脾气,可是从来不考虑什么法不责众,或是名声的,大家纷纷做惊鸟状散开。 这时候万玉楼的老鸨得了消息,连忙从楼上下来,虽已是半老徐娘,可也是自有一番风情的。 见了谢燃,连忙行礼说道:“王爷竟然自个儿就来了,都怪奴家没有及时恭迎,里面已是备好了酒菜,咱们还是快快进去吧。” 谢燃没有说话,径直进了万玉楼,脸上带着些不耐烦。 见到辰王已是进去了,这老鸨扭头对着下面的小厮们说道:“多张点眼力见。” 谢燃被领进了包厢,见里面牡丹屏风哪儿似乎有女子,正在弹着古琴,听了这琴音,但心里愈发觉得烦躁了,进去冷眼瞥了这位女子,却发现这女子胸脯前露出一大片春光。 瞧见这女子,他又想到皇祖母今日念叨的赐婚一事,心里的急躁又添加了几分,他实在就是有些想不明白,尚且未满双十之龄,干嘛成天念叨着这件事情? 这皇祖母又不知道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竟然有人说他是断袖之癖,龙阳之好。要是让他知道谁竟然敢他的嚼舌根,非扒了那人的皮不可!想到这些,谢燃的烦躁感一股脑地向上冒着。 “穿好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谢燃语气嫌弃,脸上满是厌恶。 女子慌张地跑了出去,空中似乎还传来哭泣声,似乎是没想到这王爷如此不近人情。 瞧见这落荒而逃的背影,谢燃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喝着茶,心情也渐渐好了起来。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路上遇见的女子。 本是驾马奔驰时,前方的拐弯处猛地出来了一辆灰皮马车。 他本想立马勒马停下,奈何前面时候马儿的速度太快,一时半刻间竟然有些受不住。 千钧一发之际,他双手紧紧勒住绳子,终于有惊无险使得马儿转了弯,从马车旁边险险地擦过去。劲风掀起了帘子,擦身而过之时瞧见了里面的人。 是一位女子,正抱着一把琵琶端坐着,面上带着薄薄的紫纱,遮掩了容貌,露出了一双狐狸眼,双眸含水,自带风情。 想到那位女子,谢燃心里忽然涌上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谢燃直接迅速地打开了门,门外正是一脸讪讪的老鸨。 “人呢?本王等了这么久了。” “兰叶姑娘今晚身体不适,来不了了。要不然奴家给您重新找一个?包您满意。” “哦?那带我瞧瞧,有多不适?”谢燃挑眉望着老鸨。 老鸨瞧着大概被识破了,于是老实说道:“王爷,这兰叶姑娘被张公子唤了去,奴家也没想到您今晚会来,所以……” “本王可是包了这一个月的。” “张洪公子点名要兰叶伺候,虽然奴家说了兰叶姑娘被您包了,可还是……”老鸨头冒冷汗说道。 “带我去他那儿。”谢燃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什么,也不像是恼怒。 于是老鸨就带路去了。 谢燃一脚踹开门,瞧见里面正满脸油光,脸色像是红屁股的张洪。 “狗东西,谁让你进来的,没看见你大爷我在这儿吗?还不磕头认罪。”张洪手里拿着酒醉,眼神模糊。 谢燃没有说话,直接抽出腰带上系着的红鞭子,用力的抽了过去。 带着风的刺响声砸在了张洪浑圆的身子上,一道血痕立马渗出衣袍。 “啊!”杀猪般的惨叫划破屋顶。 “来人,快,给我将这人宰了!”张洪带着哀嚎吩咐道。 一旁的老鸨左右为难了,只能坐在角落里。 谢燃瞧见了几人围上来,双眸闪现出几分兴趣。 不过,这几人的武功对于谢燃来说还是太弱了,于是他左手与脚上攻击着这几人,右手却丝毫不留情地鞭打着张洪。 张洪就像是一只过街老鼠,到处找地方闪躲着,尖叫也是一声更比一声高。 一小会功夫,那几人已是都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这时候,张洪的酒也差不多被抽醒了,认出来面前之人是辰王。 “你,你,你不能这样。”张洪害怕地结巴说道。 谢燃拉过一把椅子,翘着腿坐下,用锦帕擦着手慢条斯理说道:“什么不能这样,你这不都已经挨打了吗?” 张洪瑟瑟发抖地躲在桌子下面,感受到身上火辣辣的疼痛,想要服软。扭头见看见正柔弱依靠在屏风的兰叶,不想在美人哪儿落下面子,于是又马上雄赳赳说道:“你这当众伤人,必是要受责罚的,你若是愿意求求我,然后赔礼道歉,本公子就大人不记小人过。” “哦?”谢燃起身,抖了抖鞭子。 “啊!啊!杀人了!”震得人耳膜生疼的尖叫声久久盘旋于上空。 “王爷,太后宫里有人来传话。”门外有人说道。 此时的慈宁宫中,正是静悄悄的,地面上擦的干干净净,几乎可见人影,当做镜子来使。 雕刻了九凤翱翔的宝位上正坐着一位女人,打着盹,头发虽然已是花白,但气质却是不俗。 “太后娘娘,王爷来向您请安了。”身边的姑姑小声地提醒着。 “哼,那个白眼狼心中还有我这个老太婆吗?”太后虽然嘴上满是不忿,但双手却是迅速得整理着发髻,然后坐好。 旁边的姑姑看了,笑着摇摇头,将人带了来。 一袭紫衣,身姿挺拔,双眼狭长,眸如黑夜,眉宇之间带着几分戾气。 “孙子请皇祖母安。” “你眼里还有我这个老太婆,要不是我让人传话说我病了,你会来?”太后抱怨着,开始喋喋不休起来了。 “孙儿这不是来了吗?皇祖母看起来也是身子英朗,精神得很,想来应是无事。”谢燃早已自己起了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翘着腿,揭着茶盖,轻轻吹着里面的茶叶。 听了这话,太后的脸,马上就变了,知道这孙儿多半是又想要跑了。 这时候连忙向身边的姑姑递了一个眼色,然后双手扶着太阳穴,哀叹出声,一副身上哪儿都不舒服的模样。 那知道下面的人却是不慌不忙地说道:“这出戏您都演了这么多年了,我要是再看不出来了,皇祖母您就应该操心您孙儿是不是脑子不对,或是个傻子了,说吧,什么事情?” 见被识破了,太后索性也就不装了,正身做好,然后轻拍手掌。 顿时一列列的宫女们鱼贯而出,手上皆是捧着一副画卷,待站好后,皆是齐刷刷的打开画卷。画卷上的女子各有千秋,环肥燕瘦。淡丽清雅,娇艳动人,娇俏可爱类型俱全。 “看看吧,喜欢那家姑娘?”太后兴致盎然地来回扫着画卷说道,脸上掩不住的红光。 “皇祖母您还是别费这心了,孙儿尚未有成亲的打算。”谢燃无奈的低头扶额。 “我不操心这,那我天天操心什么!就算是不成亲,先有些通房,侍妾也可。你看看这些宫女,若是有喜欢的,尽管带走。”太后急急说道,她可是早早望着抱重孙了。 这些宫女听了连忙大着胆子抬起头来,望着谢燃。 “孙儿进宫前打了人。”谢燃忽然抬头望着太后说道。 “打了谁?”太后紧张得问着,连宫女之事都忘了。 “张洪,张丞相的幺子。” “就那酒囊饭袋之徒,打了就打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知道是谁后,太后满是不在乎的喝着茶,忽然一顿,想起上次的事。 又小心翼翼说道:“打得不严重吧?” “嗯。” 很快很肯定的回答,彻底令太后放心了。 “孙儿忽然想起还有事,改日再来向您请安。”就在太后松了一口气时,谢燃麻溜地起身,然后语速飞快地说道,最后更是衣角翩翩地离去,等太后反应过来时,人早已没了踪影。 太后最后只能恼怒的捶了捶扶手,暗骂一声:“小兔崽子。” 第2章 谢燃骑马回了辰王府,门外两座气势威武的石狮子,匾额上正是当今圣上的亲笔御赐之物。 跨进大门,立马就有人拿来干净的手帕,将马儿牵走。 此时候花园的角落里,正悄悄地站着两个人。 “杨副总管好。”沈清抱着琵琶弯腰请安。 “你就是官府分配下来的婢女?”杨副总管挺着肥腻腻的大肚子,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沈清,一双猥琐的眼睛更是流连在沈清的胸脯,腰肢处。 “是的。”沈清垂眸低头。 “嗯嗯,不错,想来是个精于琵琶的?”杨副总管肥头大耳的脸不断地向前凑着。 沈清小心翼翼,努力不着痕迹地回退着,面上轻轻地点着头。 “不如先去我那儿弹奏一曲,不然我也不知道你这是否精湛啊?”杨副总管眼睛瞥了一眼琵琶,然后就要用那泛着恶心油光,指甲脏黄脏黄的手去拉扯沈清。 沈清知道这杨副总管心术不正,图谋不轨。是在暗示她前去讨好,只要将他伺候好,以后才能有一个简单好做的活儿。 但是她还是努力犟着一股劲,任凭杨副总管怎么拉扯都不纹丝不动。 见一只手拉扯不动,看着眼前低头的沈清,杨副总管立马就是一脸嘲讽地说道:“呸,在老子面前装什么高清贞洁?以前不过就是一匹扬州瘦马吗?就是天天伺候男人床上的玩意,装什么大户小姐的做派,贱人,你给老子听好了,要是以后想要好好过日子就给我老实些!” 沈清站在那儿没动,蒙着面纱,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似乎眼眸处多了几分水汽,但又好像是错觉。 瞧见美人这般,杨副总管的心马上就像是被羽毛挠痒痒般,于是又一副怜惜美人的神情安慰道:“你也不必害怕,只好你好好把爷我伺候好了,以后你的好日子就来咯。” 说完后,就又要伸出手,想要继续占些便宜。 就在那只令人恶心呕吐的手又要触动到沈清的时候。 忽然一根火红色的鞭子凌厉地甩了过来,“啪”的一声打在了那只手上。 电光火石之间,杨副总管就愣愣地瞧见自己的手背上有了一道狰狞的口子,皮肉外翻。 “啊!”先是疼得一声尖叫,又立马跪地大喊,“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站在那儿的沈清有些迷糊,不知从何而来的鞭子。 眼眸四下搜索着,瞧见了她侧后方站着的一位身着紫衣,手持红鞭的男子。一眼就瞧出,这男子是她在马车上看见的那位男子。 忽然想起杨副总管的的称呼,沈清赶紧请安道:“请王爷安。” 谢燃瞧了一眼她,神情专注在沈清的眼眸和琵琶处。 谢燃占有欲从小到大都很强,他的东西就不允许别人触碰沾染一丝一毫,对于沈清的这一双带着桃花风情的狐狸眼,他觉得这是极美的,他也喜欢收藏一切美的东西。 所以当他刚刚路过这儿时,瞧见这人獐头鼠目的动手动脚,立即就不客气的一鞭子抽下来。 不管在那跪地求饶的男子,谢燃直走到沈清面前,把玩着鞭子问道:“会弹琵琶吗?弹一曲来听听。” 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沈清想着这辰王果然如外界传言一般,暴躁易怒,喜怒无形。 沈清立马就抱着琵琶略略沉思,就弹了一曲十面埋伏。 此时立于花园的角落处,正是天暗黑时刻,花园处花香四溢,随风摆动,一副恬静悠闲的画面。 当沈清手指飞快转换之时,忽有两军交战之声,声动天地,屋瓦若飞坠。顿时充满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马蹄声交织,而呐喊助威声更是激烈,震撼人心。 后又急转悲凉,声乐戛然而止。 谢燃点了点头,“不错,怎么想要弹这首?” “奴婢刚才瞧见王爷的英俊威武之势,脑海中就浮现了这一首曲子。” 谢燃瞥了一眼杨副总管,然后就说道:“虽然技艺算不上精湛,但也勉强入耳了。就去筠音阁吧。” 话说完后就抬脚走了,杨副总管见王爷终于走了,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惊魂未定。 沈清虽然是刚来辰王府,不知道这筠音阁到底是何地,但猜测应该是王府里面培养乐手的地方,算是一个好去处了,既不用天天干些苦活脏活,还有王府专门请的人教导,月银又高。 见王爷已是走远了,看见这美人思索的模样,杨副总管又贼心未死,想要再有所动作。 “呀,杨副总管您这手上的伤口可深了,可是不能耽搁的,久了不处理可是要长脓包的,这只手以后就算是废了。”沈清脸上一脸担心急切的说道。 瞧着手上的鲜血直流不停,杨副总管的心里立马七上八下的,要是费了一只手,那还得了?于是,一路快跑地去找郎中了。 见杨副总管终于走了,沈清无力的靠在墙上。可是看着这偌大的王府,又愣住了,她怎么知道筠音阁在哪? 沈清抱着琵琶又不敢去杨副总管走的方向,于是只好到处转悠着,希望能遇见些婢女,也能够问问路。 结果她胡乱的兜着圈子,却是到了越来越偏僻的地方。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如今正是春日里。 可是春日的凉风袭来,沈清的身子还是忍不住冷抖了抖,瞧着这四处种满了紫竹。 紫竹端直挺秀,竹杆紫黑尊贵,叶子翠绿清新,若是再往日沈清必然会好好观赏一番。 只是在这勉强可借助皎洁月光看清地面的时候,这紫竹就显得张牙舞爪,远远地望去又像是鬼骷髅般直立在面前。 一阵凉风又紧接着吹来,“沙、沙、沙”的声音在里面呼啸着。 风吹动着竹叶,竹叶的摩挲声在这黑夜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沈清总是觉得身旁有人在她身边移动着,于是缩在一个角落里,一点也不敢动,衣裳后面已经全被冷汗浸湿了,凉风起来,冷得牙关都咬紧了。 她忽然听得远方传来了脚步声了,由远渐近,一步一步踏在人的心上。心像是被拽紧了般,难以呼吸。 不行,不能这样,胆大些,你也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沈清安慰着自己,然后鼓足勇气,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跟随着脚步声而去。 小心翼翼地走着,踩着落叶的声音,在起脚时更显得大声,总是觉得身后似乎有人。 前面竟然看见了一盏灯笼,但瞧见这灯笼是颇为精致,讲究的。外面是由红漆木的外色,遮风板上精细雕刻着飞鸟花图,灯笼四角做麒麟状,上面衔着几颗月明珠,四角衔挂着花结绳。 沈清知道这灯笼必是贵人所持之物,就小心翼翼地探着脑袋,去看是否有人。 只见一男子身着月牙色的长袍,手持一把长剑,正在练剑,身姿潇洒。 一片落叶从男子头上落下,男子猛地起身旋转劈去,落叶刹那间就成了两半。 沈清没有瞧清楚男子的正脸,但也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于是就老老实实地蹲在紫竹林后面,想着等会男子走后,她悄悄尾随即可,男子必然会回他的院子,到时候就到了人多的地方。不过,沈清还是有些担心,担心回去太晚了,万一筠音阁落锁了可怎么办? 就在沈清独自思忖的时候,忽然觉得脖子处痒痒的,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忽然摸着是什么毛茸茸的东西,还在移动。 她忍不住娇呼一声,然后快速拿下东西,用力摔在地上,然后跑了出来。 两人四目对视。 瞧见这男子竟然是王爷,沈清立马请安。 显然,谢燃也是认出来眼前的人。 瞧见谢燃一脸探究地望着自己,沈清努力平稳声音说道:“奴婢在去筠音阁的路上迷了路。” “在这儿多久了?” “也没多久。”以为是王爷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这儿练剑,沈清立马撒谎说道。 “呵。”谢燃冷笑一声。 沈清不知道这王爷为何冷笑,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顿时发现她的衣角处沾满是紫竹落叶,不用说,也是在某个地方呆了许久。 “奴婢就是迷路了,瞧见这儿有人练剑,但猜测是位贵人,所以不敢上前打扰。就想着等人练完剑回去时,悄悄地跟着。打扰王爷是奴的无心之过,还望王爷恕罪。”瞧见这王爷脸上的神情早已满是不耐烦,沈清赶紧和盘托出。 说话时,神情总是觉得脖子处痒痒的,忍不住用手挠。 在脖子处动作的手,随着微风的配合,掀开了面纱的一角,露出了粉嫩的嘴唇。 谢燃望着那若隐若现的嘴唇,顿时觉得浑身变扭。 “阿恒。”谢燃朝着后边的竹林叫喊了一声。 “王爷,奴才在。”立马就出来了一个身穿藏青色的长袍小厮。 “跟他走吧。”谢燃说完后便先走一步了。 阿恒有些惶恐,不知道这姑娘与自家王爷什么关系。 “劳烦小哥指点一下筠音阁在那儿。”沈清先是打了个万福,然后说道。 “不敢不敢,我带你去吧。”阿恒连连摆手,心里猜测着。 第3章 不知道王爷这是何意,莫非动了恻隐之心。 等阿恒将沈清带到筠音阁的时候,天色已是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了。 阿恒一到筠音阁,里面的姑娘们大多神情激动地围了上来。 掌事姑姑也跟着出来道:“阿恒,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他摇摇头,用眼睛瞧着沈清说道:“这位姑娘被分配到了筠音阁,请姑姑安排一下。” 大多人见无趣就纷纷散去了,掌事姑姑点点头带走了沈清。 沈清见自己的房间竟然是一件单间,眼眸中有些惊讶。 “姑娘不必惊讶,王爷时常召见筠音阁,所以这筠音阁在府里也算是说得上话的。” 沈清点点头,一脸的顺从。 “姑娘可是脸上有什么伤疤我们这些奴才伺候王爷,这容颜可是重要得很。”掌事姑姑有些担忧地说道,这筠音阁的奏乐安排都是由她安排的,眼下这女子是由阿恒带来的,自然要好生照料。 沈清将面纱解开,小巧的瓜子脸,粉嫩粉嫩的嘴唇,一瞧就是个美人胚子。 掌事姑姑的呼吸一滞,动了些心思。 “姑姑唤我沈清就好,奴婢擅长琵琶。” “嗯嗯,我知道了,你先歇息吧。”领事姑姑点点头,心里默默想着就下去了。 到了眼下这个时辰,可是沈清却还没有用饭,只能够自己按着肚子,减少饥饿感。 喝着桌上的茶水,她回想着下午的情形,觉得这日发生的,大概还是不错的。 她好不容易在孤儿院长大,勤勤恳恳半工半读,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了,以为好日子终于要来了,结果竟然出了车祸,穿越了。 穿越到古代架空的一位普通农户之家,她一生下,沈清就听到满屋人的叹息,其中一男子的嗓门极大道:“臭娘们,竟然又是个女儿。” 沈清是这家人的第二个女儿,一家人满心期待的儿子竟然是个女儿,沈清就知道她的日子恐怕不会有多好。 所幸这家人也不是什么凶恶歹徒,还是让沈清平平安安地长大到了六岁。 六岁那年沈清的母亲有孕了,十月怀胎生下来,是个儿子,所有人都是满脸笑意。 但是养着三个孩子,压力却是不小,加上她只是第二个孩子,爹不疼娘不爱,于是就卖给了人牙子。 人牙子见她的五官端正,于是将她卖到了扬州的富贵人家。 沈清本以为就是当个丫头,却没想到那家人见她长相不俗,又聪明伶俐,就是将她当做瘦马养大。 等她好不容易到了十六岁及笄的时候,富贵人家受了一位富绅的丰厚聘礼,将她许给那五六十岁的大胖子做妾。 结果养大自己的富贵人家不知道在朝堂里惹了什么人,竟然被抄家了,沈清也被官府收押带走了,然后就被分配在了辰王府。 想到这些,沈清觉得她的命虽然不好,但是运气似乎还是不错的。 沈清打算以后在府里老老实实的,努力攒钱,将她赎出来,然后日子就完满了。 打定注意后,沈清就歇了烛火,上床睡觉了。 只是这夜里睡得并不安稳。 噩梦惊醒后的沈清想要从茶壶里倒一杯水,发现已是空空如也。抬头望着窗子,发现外面已是灰蒙蒙地亮了起来。 外面已是有人在打水洗漱,沈清也准备穿好衣裳出去打水。 而此时的宫里,身着官服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进去了。 许多人在那儿交头接耳着,有些人脸上满是幸灾乐祸。 到了时辰,太监一甩拂尘吆喝。 众人赶紧站好,一到时辰皇上就身着龙袍,龙威深重地到来了。 “有本启奏。”旁边的太监按照规矩喊道。 然后有人赶紧上前一步出来,大声喊道:“皇上,辰王闹市骑马,更是当众打伤张洪。” 皇上的眉头蹙起,想着这小子又不安分了,竟给他找麻烦。 “辰王何在?”环视一圈,没见到人,皇上的脸上瞧不出什么。 贴身太监马上悄悄的在皇上耳边说道:“皇上,今日辰王抱病,未能上朝。” 这件事情后来就被皇上压了下去,下面的官员也只能心里暗暗摇头,对这辰王感叹,心里想着以后见了辰王,他一定要早早溜走,至于家人也要好好嘱咐才能。 此时的当事人谢燃正在自家院子甩着鞭子,虎虎生威,怎么瞧着都不像是生病。 没多久就太后宫里的人就来了,说是太后宣见。 谢燃净手后,用帕子擦着后,听了传话后,一本正经说道:“我今日身子不舒适,恐将病气过给了太后,进不了宫。” 阿恒回来时,满脸愁容,“王爷,太后说若真是身子不舒适,就立马给您传太医。” 谢燃轻叹一口气,换了一身衣裳就进宫了。 到了宫里,太后就训斥道:“不是说什么不严重吗?听说都起不了身了,太医说是必须卧床半年!” 他依旧翘着腿喝茶,脸上满是不在乎。 见没人答话,太后觉得自己的存在感太低了,立马用力拍着桌子,将桌子上的茶盏震得一跳一跳。 “那是张洪自己的身子不好,寻常人几日就好,怪不了孙儿。”喝着茶,抚摸着茶盏的谢燃慵懒说道。 一听此话,太后也觉得好像十分有理。 “母后,你要是再惯着这混小子,以后那不知道有多无法无天。”皇上大步跨来,定是听见了两人的谈话。 谢燃请安后,终于老老实实坐着了,说是老老实实,不过就是将腿放下了,身子还是歪歪斜斜的。 瞧见这孩子这样,皇上心里满是叹息,这孩子真是被他们宠坏了。 “母亲,不如给燃儿寻一门亲事,说不定以后做了父亲就能够安分踏实些。”皇上依旧不指望靠娶妻就能够让谢燃收心了,只是期盼他以后为人父,能够沉稳起来。 一听见儿子也十分赞同她的想法,太后的心情一下就愉悦了,满脑子想着那位姑娘合适。 谢燃还是一脸无所谓的靠在椅子上,但却是开口说道:“皇伯父,臣还不想成亲。” “为何?”皇上和皇太后皆是齐齐看着谢燃,不知为何。 “这后院中,女子争风吃醋,天天麻烦不断,扰人得很。” “怎会?哀家必然给你选娶一家温柔可人的姑娘,绝不会那般的。”太后连连保证,想要劝服谢燃。 “这知人知面不知心,那是好瞧出的,皇祖母要是没有瞧好,孙儿以后的日子不知道多难熬,皇祖母,孙儿以后一定老老实实,不会胡作非为了。”瞧太后兴致不减,谢燃只好起身,为太后按摩肩头。 见太后闭上眼睛,满是享受的表情,皇上知道自己着母后必然又会被这孩子三言两语糊弄过去。 心里低笑一声,皇上就退了出去,的确,娶王妃,必是要好好斟酌的。 沈清简单梳洗后,见穿好衣裳便出门了。 这筠音阁里学琵琶的人大约十来人,还有学其他的,都专门请了人来教导,平日里若是没有任务,就是在女夫子那儿学习。 听了大家的弹奏,沈清觉得她的技艺算是中上等,心里对此颇为满意。太过于拔尖,未免有些惹人注意,太差若是后来有人进与筠音阁,那极有可能就被刷了下去。 大家对于她的加入,只是微微多看了两眼,这筠音阁里面的人,有些是被自小被卖进府里的,后来觉得有天赋加以培养的,有些是走后门进来的,还有就是被当作礼物送进来的,瞧见了沈清的长相,大家都以为是被那户人家送进来讨好辰王的,这在王府里很是常见。 沈清一个人到了这儿,有些被孤立起来,许多想要飞上枝头的婢女,对她更是忌惮。 谢燃花了一番功夫将太后哄得休息后,才出了皇宫。 出了皇宫后就直接回了去了专门供王公贵族们玩耍的熙和楼,斗蟋蟀。 不知怎得,往日里一向威猛凶悍的"小胖",今日却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玩了几场,还是毫无半点胜算。 “哟,辰王殿下,都说情场得意,赌场失意,咱们这儿也算半个赌场了,今日这般无运,想来是在万玉楼里,与兰叶姑娘玩得惬意。”站在旁边围观的白衣男子,嘴边挂着淡笑调侃道。 “齐小世子,听说前几日画舫起了一场大火,怎得没伤着你,还是这般活蹦乱跳。”谢燃也淡笑回应,只是嘴角略有几分嘲讽。 一听这话,齐柏脸上满是看好戏的表情立马愣住了。过了会带着几分尴尬,又故作讨好说道:“古有韬光养晦这计,莫非殿下也是这般,这往日里''小胖''胜仗连连,眼下估计是在休养生息,随便也给我们这些人露露脸的机会,殿下所说画舫,想来是记错了,那日臣正在诗会上,恐是□□乏力。” 这齐世子,乃是齐侯爷的唯一嫡子,故以从小到大管教颇为严厉,奈何这个齐柏就是个风流败家子的性子,前几日打着诗会的幌子,溜进了画舫里与姑娘们厮混。 可偏偏又是个嘴贱的,眼下见谢燃霉运当头,忍不住去嘴贱了几句,这回儿又只能陪笑脸,希望谢燃不再提这件事,不然回去让齐侯爷知道,少不了一顿责罚。 “哦,想来是本王记错了吧。”两人平日也颇爱一起厮混玩乐,他也自然不希望齐柏被关了禁闭,便顺着台阶下了。 “王爷贵人多忘事,也是正常的。”齐柏又恢复了往日那自以为迷人多情的笑容。 见这儿无甚趣事,谢燃便骑马回了王爷。 回来王府换了身衣裳后,已经是用饭的时辰。 谢燃独自饮酒时,又觉得几分寂寥,便招手道:“让筠音阁来伴乐。” 第4章 此时的筠音阁中,大家都准备用饭了。 忽然阿恒过来传了口信。 掌事姑姑立马准备挑选合适的人员。许多人婢女都在旁边跃跃欲试,满怀期待,连对这用饭也立马毫无兴趣了。 沈清心里却不太想要去,主要是她刚来这里,对一切还不太熟悉,害怕出错。其二是她身体并不好,昨天饿狠了,现在胃部还隐隐作痛,现在去奏乐,定然是吃不上这口热饭的,不知道她身子能坚持不。 掌事姑姑略微一会,便开口道:“素云,沈清,安叶……你们几个去,曲子你们应该也熟悉。” “姑姑,沈清姑娘初来乍到,刚才还不熟练,不如就先让奴婢先上去伺候?”说话的这位女子皮肤白皙,长得小家碧玉,容色也算出挑。 沈清刚想开口应承,姑姑就立马皱眉道:“易青,我还需要你来教导吗?我考虑还不如你周全,需要你来提醒吗?我自然是有着我的顾虑。” 易青脸上浮现了几分惊恐,立马垂头道:“是奴婢思虑不周,一时情急,还望姑姑见谅。” 姑姑冷呵一声,便再无回话。沈清昨日还觉得这姑姑和颜悦色,想来应该还是好说话,现在一时也不敢开口了。 几位姑娘们纷纷抱着自己的乐器,跟着姑姑身后就出发了。 不久就到宸王居住的院子。 院子里面冷冷清清,没多少花花草草,只有不少的笔直紫竹,里面大多都是些小厮,婢女也没瞧见有几个。 只是匆匆瞥了几眼,沈清便把神情收好,低垂着头。 “王爷,筠音阁的人来了。”门外的小厮恭敬地禀报道。 “嗯,进来吧。”里面传来回声,依旧如这院子般冷冷清清,没什么多的感情。 姑姑示意领头的素云领头进去,而沈清跟在队伍末尾里。 其实易青刚才的一番话,不是没有道理的。而且在以往的时候,也万万没有像沈清这种昨日才来,今日就能够道主儿面前露脸的好事。可是一想到昨夜已是接近落锁的时候,竟是阿恒亲自带路来的,再加上昨儿给阿恒塞红包时,阿恒那含糊不清的话语,掌事姑姑也琢磨不定了,想着先看看王爷是什么态度。 沈清进了里屋,那王爷似乎是坐在前面的珠帘里,隔着隐隐约约的珠帘,粗略一瞟,只见这王爷身着深墨色缠竹衣袍。 排好位置后,可以准备演奏,她的位置被排在中间,从这个角度过去刚好能够瞧见王爷的手指,手指肤色白皙,只是指尖上似乎有一层薄薄的茧,均匀修长。 而姑姑坐在后面最隐蔽的角落里,却可以瞧见大家的整体情况。 演奏时,刚开始大家演奏的曲子似乎还比较合王爷的心意,瞧见那手指跟随着奏乐的节奏在案板上敲打着,想来应该是十分享受的。 只是渐渐的沈清就觉得她胃部的不适开始加重了,从开始的隐隐作痛,到现在的阵阵抽痛,她的脸上开始有层层细汗冒出,脸色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坚持住,等这曲奏完后,应该就可以结束了。”她不断地自我安慰着,努力强忍着她想要用手按压那种胃部抽搐的动作。 谢燃坐在上首处,因着地理位置的原因,基本上是可以观察到所有人的。 沈清刚进来的时候,他就发现了,那张殷红的樱桃小嘴与那日一样,搭上那双似狐狸含情的眉目,在人群中足以脱颖而出。 而此时的他整个人沉浸在乐曲中,闭着眼惬意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跟着节奏敲打。 睁开眼睛,他想要再继续饮一杯酒时,忽然瞧见她脸色红润,远远地看着,像是整张脸薄薄地打了点胭脂,如盛开的花儿般娇艳,只是在沈清的脸上更是凭添了几分妩媚。 一曲完毕,前面领头的素云上前请安问道:“王爷安好,是否再来一曲?”声音娇滴滴,下蹲的动作完美展示了是曼妙的身材曲线。 “嗯。”依旧是一个清冷的回答。 素云心中有些雀跃欢呼。 听了这个回答,沈清的秀眉不自觉地皱着,趁着现在问话的时间,她轻轻按压着她的胃部,感觉稍稍缓和了些。 点完曲后,又接着开始演奏了。 她拨动琵琶的手指都有些细微的颤动,脸上的颜色也由过分的潮红褪变成了惨白色,额间上的细汗更是细细密密布满,手指也轻轻颤抖。 胃部的不适,使得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开始变得不灵敏、迟钝。 沈清感觉她的意识似乎在一个灰蒙蒙的世界了,在这个世界里能够听见别人的弹奏,自己却像是被困住般。 在大家一起演奏转音的时候,她没有跟上来,转错了,幸好因着手上的力气不足,声音细小低微,但这个动作却是吓得她立刻清晰过来了,背后已是被冷汗浸透,嘴唇也没了半点血色。 她想着刚才那个转音心里一阵后怕,她自然是知道像这些等级严明的王府里,作为王府里面专门培养的乐手竟然犯这种低微错误有多丢堂堂王府的脸面,她的卖身契尚且还在这儿,绝对是不止被扫地出门这么简单的。 她强行集中精神,努力逼她忘记胃部的不适,全力以赴。在这时,略一抬头的时候,对上了谢燃的目光,她赶紧低头,心里不停安慰,应该只是意外,这么细微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 只是后来在偷瞟的时候,她发现这王爷的手指再也没有随着节奏敲打了,似乎在不停的饮酒中。 一曲毕,沈清有些忐忑,希望没有被发现,姑姑在身后,她想要去看姑姑的表情,却也不敢随意回头。 “你们中,刚刚有人弹错了,自己站出来。”那只均匀细长的手指抚开珠帘,旁边的阿恒立马将珠帘完全拨开。 将上首处展现了出来,里面男子正倚靠在椅背上,手上举着一樽酒,脸上神情似乎微微醉熏,但狭长的丹凤眼却是清醒,锐利逼人。 沈清听闻了这话,脑袋空白了几秒,呆呆的在哪。那几秒的时候在她这儿只是一刹那。 但是对在场的每个人来说,却有些漫长,每个人连气都不敢大喘,特别是乐手们,都人人自危,想着是不是自己哪儿忽略了。 “是谁?不承认?”不耐烦的语气响起,谢燃的眉头微微皱起,嘴角上挑了几分,带着嘲讽的味道。 沈清这下子清醒,连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案板前的,嗓音有些发抖,蹲下行礼道:“是奴婢。” 全场寂静,此时筠音阁的掌事姑姑心中一片绝望,没想到会出这种情况。她这么急着安排沈清上来表演,只是想要看看王爷是否有意,也能够看日后怎么处理,可没有想到沈清这么快就惹下了祸事。眼下只能把这事尽量全部推到沈清头上了 掌事姑姑想要上前一步辩解时。谢燃却是斟了一杯酒,神情不显地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众人答道,齐刷刷地下去了,掌事姑姑想要说句话,也没有机会。 所有人都走完了,连阿恒也出去了,只留下沈清与谢燃两人。 沈清还是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抱着琵琶,双腿有些微微发抖,胃部的不适已经由抽搐转变为密密麻麻的针扎。 “有什么要辩解的?”坐在上首的谢燃,起身走了下来,站在沈清面前,身高上的优势给她浓浓的压迫感。 沈清这儿是寂静的沉默,身子却是忍不住的颤抖。但还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来平息王爷的怒火。 “那看来是技艺不够精湛了,那你知道府里是怎么处理的吗?”谢燃忽然蹲下来与神情的视线对视,有些玩味,像是观看小动物垂死挣扎般。 “奴婢不知,但请王爷念在奴婢初犯,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再也不敢了。”沈清声音中带了哭音,似乎连鼻音也加重了,眼眶中更是饱含泪水,眼尾处发红。 谢燃站起来,甩甩袖子说道:“依你这么说,要是府里人人都这么说,让本王都给一机会,那以后府里的演奏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听了这番话,沈清知道她多半是没机会,长久不适的蹲姿,胃部的不适,加上精神上的打击,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垂着头,没有说话。 从谢燃这个角度瞧着,似乎这女子在偷偷掉眼泪,又想起先前瞧见这女子的脸色变化,心里猜测恐怕是这女子身体不适? 不过沈清的反应立刻就印证了他的猜测,他刚刚猜测完,就听见哐当一声,见这女子已经倒在地上了。 第5章 瞧见这一幕,谢燃起了好奇心,好奇这女子晕倒在地,是因为刚才他的那番话,在他面前耍那些小伎俩,故意装晕,还是真的不适。 “阿恒。”里面呼唤了一声 “在。”一直候在门口的阿恒以为是王爷做好了处罚,心里也是暗暗好奇着。 “去把大夫请来。”说了这话的谢燃,却没有多少怜香惜玉,还是任由沈清倒在地上,瞥了一眼着她的脸色,脸色苍白,嘴唇处也没有半点血色,额间也是薄薄一层汗。 在门外候着的阿恒听了后有些愣住,与旁边的掌事姑姑对视一眼,确定他没有听错,看见那掌事姑姑一脸惊奇的点头后,马上回答道:“是。” 阿恒跑着去请大夫了,谢燃坐回了上首处,接着喝酒,只是时不时观察着下面人,有时见有了动静,女子手挪到了似乎是胃部的位置,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秀气的眉间也是紧紧扭在一起,蜷缩着身子,但没发出什么声音。 阿恒小跑着把大夫请来了。在门外禀报后,将大夫带进了里屋。 一推开门就瞧见先前站出来的女子倒在地上,而他的主子依旧坐在上面神清气淡地喝着酒。 阿恒想着自家王爷似乎是从来不对女子动手的,应该不会把这女子打晕在地了吧。 “瞧瞧吧。”谢燃举着酒杯的手微微指着沈清说道,言语中没有什么急切在乎。 大夫连忙回应着,然后蹲在地上,取出丝帕放在沈清手腕上把脉,过了小半刻,站起来禀报道:“回王爷,这位姑娘是体质虚弱,加上可能长久未进食,胃疾犯了,所以就晕了过去。” 闻言,谢燃又重新审视了下沈清,发现她这身体的确比较瘦弱,又问道:“严重吗?” 听了这话,大家有些懵,难不成王爷很是关心,可瞧着也不像,毕竟人还躺在地上,王爷却喝着酒,不过大夫还是赶紧回答道:“眼下是有些严重的,不过好生注意饮食,加上按时喝药,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嗯,你下去开药方吧。” “是。”大夫被人领去了偏厅开药方。 阿恒瞧着躺在地下的女子,有些犹豫,不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 “弄回去。” 阿恒听了这话,脸上大喜,想来应该是弄回筠音阁,不然也不至于开药方。阿恒朝着沈清走进,想要试试能不能唤醒她。 瞧见阿恒这番举动,上面饮酒的谢燃倒酒的姿势微微一顿,神情有些不悦道:“找个力气大的婆子背回去,另外让筠音阁的掌事姑姑稍微注意些,我们王府还不至于让下人吃不起饭。” “是。”,阿恒心中有些委屈,他不过只是想要试试能不能唤醒她。 命外面候着的人,去厨房那儿找了个身材壮硕,但身上整洁的婆子,就将人背回了筠音阁。 掌事姑姑也跟着回去了,路上却是暗暗揣测王爷估计是对这沈姑娘有点意思的,不然哪里还会请什么大夫,还命她好生照看着。 门外天灰蒙蒙,只余半点鱼肚白的时候,沈清醒了,因着昨日昏睡时,掌事姑姑命人给她喂了药汤,所以身子恢复了许多。 沈清起了身,先是揉揉她的脑袋,仔细回想着与辰王之后的对话,不过想了半晌,还是停留在那儿,于是就有些恼火地捶了捶她脑袋。 又听见外面有人谈话的声音,想着说不定可以打探道什么,就起身穿鞋出门了。 “哟,真是千金大小姐啊,都日落西山了才起身。”院子里正嗑瓜子闲聊的易青,瞧见了沈清自然是没好脸色。 院子里的人也都沉默不出声,素云倒是嘴角带笑道:“人家受王爷赏识,自然是不一样的。”语气阴阳怪气。 “是勒,我以为有多厉害,结果就那寻常的曲子都弹不出来。”易青轻啐,脸上满是轻蔑。 “谁知道人家是不是故意,说不定可机灵了。”人群有人悄悄说道,声音不大,却也足够在场的人听见。 闻言大家都脸色一变,神情敌视,“呸,不要脸。”易青索性也不在乎撕破脸皮了,若是个聪明人,就应该中午就主动让位,结果还在哪里装什么乖顺,害得她被姑姑教训。 “沈姑娘,你还是好生练练吧,再继续下去,说不定我们整个筠音阁都要被你连累。”素云从沈清身旁走过时,一副为大家着想的模样。 沈清站在门口,神情冰冷,也没辩解什么,这本来就是她技艺不精的问题,若今天王爷真是发火,那今天进去的一众乐手的确是没什么好果子吃,可是那些意有所指的话,未免有些太难听,而且她可从来没有那些打算。 晚饭时刻大家一起用餐的时候,也是无人做她身旁,是不是也被暗暗嘲讽一下,但她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管住别人的嘴,那可是难如上登天。 用了饭,掌事姑姑竟然来了她的房间。 沈清神情惶恐,恭敬请安。 掌事姑姑脸上却是温和客气,让她赶紧上床躺着歇着,莫要累了身子。说着还将手中的提盒放在桌子上,食盒打开,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 沈清下午迷迷糊糊时,感觉到有人给她喂药,却是没想到现在掌事姑姑竟然亲自给她拿了药过来。 于是又马上起身感谢,却被掌事姑姑制止了,还满脸亲切熟络地拉着手,关心说道:“你这身子不好,王爷还专门给你请了大夫来,中午的事儿也没追究,还嘱咐我好好照看,你以后也要好好注意身子。” 沈清有些难以置信,王爷竟然给她请了大夫,还这样嘱咐姑姑? “王爷体恤下人,是我们这些奴婢的福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沈清,垂眸思考着。 “那是,咱们这王爷好着呢,你可别信了外面那些疯言疯语。”掌事姑姑语重心长说道,又似乎言语中暗示着什么。 “我们是王府的人,那能够信了外面的鬼话。” “瞧你容貌不俗,可及笄了?家里人可有给你许配婚事?” “今年刚及笄,只是家里没有了人,哪能许配婚事。”对于掌事姑姑这忽如其来的关心,沈清心里警惕。 “咱们王爷也比你大不了几岁,现下身边还没什么伺候的人,以后也不知谁能够有那好福气,能够伺候王爷。”说这话时,掌事姑姑还故意能眼神瞟了瞟她。 “想来必然是高门贵女,大家闺秀了。” 掌事姑姑神情变了变,动作之间的熟络也冷淡不少,将手收回,整理了几下衣裙,语气冷淡道:“这些自然不是我们下人操心的,行了,你也好生休息吧。” “是。”沈清礼还尚未行完,姑姑早已出了门。 见此,沈清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刚才自然是听懂了这姑姑的暗示,想让她去爬床,眼下这府里还没有定下王妃,这王爷也正好缺了几个教授人事的通房,这时候若是能够爬上王爷的床,不仅没有人责怪,以后还能够在王爷心中有不少分量。 男人嘛,对他的第一个女人,自然是有些不同的。但是沈清却没有这个打算,在她看来说不定这王爷以后有家暴行为,太危险了。 此后的半个月的时间里,沈清更加深居简出,期间王爷传唤过一两次,掌事姑姑也没有安排她了。 易青等人对她的针对也少了不少,其一是她就像是快棉花一样,无论你怎样嘲讽,都像是无用功,使不出力。其二是这些人发现姑姑也冷落了她不少。只是偶尔两人相遇时,还是喜欢冷不丁地奚落几句。 如今正值春日里的好光景,晚上用了晚饭时,沈清携着微风,在角落里闲逛着,以免不小心撞上了麻烦这些。 站在一颗大树下,虽然已是黄昏时刻,太阳并不炙热,但在树荫之下,还是令人感到神清气爽些。 忽然一个身影冲了过来,一把将沈清抱在怀里,身子更是紧紧向她身上靠着。 原来是杨副总管,早在之前几日,他就偷偷暗暗跟随着,只是那时候担心被王爷知道,不敢有所动作。如今这沈清被那掌事姑姑冷落,许久都未曾见到王爷,想来已是被王爷忘了。 恰巧今日沈清走到这角落隐蔽之处,加上天色不早,嘿嘿,此时不趁机而上,更待何时。 那细小瘦弱,软若无骨的小腰被他搂在怀里,身上也弥漫着女子的馨香,杨副总管努力想要将嘴凑上。 沈清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坏了,她拼命挣扎着,只是女子的力气本就比不上女子,家中这杨副总管一身肥肉,沈清那边小劲,半点用都没。 “王爷要是知道,杨副总管,你知道什么后果吗?”沈清强装镇定,在他耳后吹气撩拨,只是言语之中的意味令人不安。 见沈清不挣扎,还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杨副总管心里暗暗猜测,莫非她与王爷还有什么来往? 趁着他揣摩思考,身体没使劲的时候,沈清使出吃奶的劲,一把推开他,身子也连带着向后踉跄了几步。 杨副总管立马反应过来,知道又被这女人耍了,脸上也露出凶狠之相,“小贱人,我看你给爷往哪跑?”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这篇文日更哦,《当魔尊被我糟蹋后》也能保证日更哦,欢迎大家阅读,收藏哟! 第6章 沈清眸子里闪过惊慌,转身拔腿就跑。 杨副总管也气喘吁吁得跟上。 她慌不择路间,见了弯道岔口就一股脑地向里转。 花园里,正值春季,万物复苏,百花盛开,层层叠叠的花儿盛开着,谢燃正随意在花园里的鹅卵石小道上散步。 忽然一女子猛地撞了上来,力道不大,所以他纹丝不动,女子身高不高,头恰好撞在他的胸腔上方。 发现自己撞了人,沈清神情微愣,脸上满是惊慌,抬起眼眸,就发现眼前之人竟然是王爷。 于是她立马退后几步请安,脑子了一片空白,心跳也似乎停滞了一下。 “在府里莽莽撞撞做什么?”今天谢燃的心情似乎极好,连说话语气也轻松不少,眼眸里那抹厉色也收敛了些。。 沈清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回话,瞧瞧用眸子向后瞥了几分,身后那里还有那杨副总管的身影。 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难以启齿,何况以杨副总管那种的人都能在府里担任这种职位,想来自然是上面有人,若是说出这种事,大概是她更容易受罚吧。 瞧见女子向后偷瞥的神情,谢燃眼眸里有了几分了然。 “你叫什么名字,是筠音阁的?”谢燃上下打量着。 “奴婢名叫沈清,正是筠音阁。”沈清猜测王爷多半是认出她了,怎么什么不好的事情都能撞上这王爷,心中也是满怀忐忑,不知这王爷会不会责罚她。 “可会烹茶?”谢燃背着手,慢悠悠走在前方。 沈清立刻小碎步跟随在身后,“会一点。” 跟着谢燃进了一处亭子,亭子已是摆好了上好的黄底蓝边牧童横笛青花茶具。谢燃将玄色衣袍微微掀开,身子挺拔地坐在石凳上,用眼神示意沈清开始。 沈清心里那块大石头稍稍着地了些,对于烹茶之事,以前在那富贵人家也学了不少,想来给王爷烹茶应该不会出错。 先是用小壶煮水,接着细细地将茶具冲洗一遍,然后沈清就开始用小镊子取茶叶,茶叶用上好的莲叶青花小瓶装着,里面是珍贵的普洱茶。 透过余晖下斑驳的光影,瞧着花园里的花儿,微风拂来,花儿们身姿摇曳,更显得亭亭玉立,生机盎然。 谢燃一扭头便眼眸对上了沈清的脸,她神情认真,眸子更是一丝不苟地注视着小炉子的火候,炉子里炙热的炭火映在她雪白的脸上,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许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微微抬起眼眸,眼眸闪亮,眼角上挑,红润的脸颊引人联想翩翩,瞧见是王爷直接又毫不避讳的眼光直视她,又悄悄敛了情绪,垂下脸蛋。 片刻之后,沈清用掐丝珐琅三君子茶蛊将茶汤盛好,然后双手递上。 纤纤玉指,皮肤光滑细嫩,加上茶蛊丰富色彩的搭配,更加显现手指的优美,瞧着这一双手,谢燃竟痴迷了几分。 “王爷?”沈清低着嗓音,轻轻唤了一句,声音低微轻柔。 谢燃回过神来,急急接过茶蛊来掩盖,接茶蛊时,手部的触碰,又引得他心中涌出了几分怪异的感觉。 揭开茶盖,轻轻吹着上面浮浮沉沉的茶叶,慢慢啜了一口,她立在身旁,偷偷觑着王爷的神情。 “还不错。” 这时前方来了一位身着深墨色骑装的男子,“参见王爷。” “事情结束了?”谢燃慢慢吹着茶水,眉间轻松了几分。 “是” “将这位沈姑娘送回筠音阁吧,你也好生休息几日。” 两人都有些诧异,谢燃身边只有这一人,所以这沈姑娘自然是指她,那位男子与她对视一眼。 “是” “奴婢告退。” 沈清退出了凉亭,看着她前方的男子,男子肩宽身高,容貌冷酷,瞧着是不爱说话的,一双剑眉气势逼人,浑身杀伐之气慎重。 但眼下这月亮都隐隐露头,有些黑漆漆的夜色里,身边有这样人带路,心里多了几分安全感,也不用担心被那杨副总管半路截道了。 “沈姑娘,小心。”男子一把搀扶住沈清。 沈清脸色有了几分赫然,迅速稳住了身形。刚才想着事情,竟差点崴脚。 瞧沈清刚才差点被石子绊倒,男子坐在前方是,遇见石子便仔细地将石子踢开。 “谢谢公子,冒昧询问公子姓名?”瞧见男子这般细心体贴,沈清红着脸,神情扭扭捏捏问道。 “我也只是府中的侍卫,名字卫河。” 此后路上两人就都沉默了,但沈清有时候却忍不住打量卫河,他的身高略比王爷矮一点,话虽然不多,但却很会照顾人,不同寻常男子般五大三粗。 到了筠音阁,门外挂着两盏红灯笼,将身影拉扯着,沈清行礼道谢,“有劳卫侍卫了。” “不必。”说完后,卫河的身影就隐入了黑夜里。 站在外面的素云瞧见了这事,脸上的神情冷冰冰,卫河在府里可是很受姑娘的喜爱,连她也是动了心思的。 阿恒不过只是在府里近身伺候王爷的小厮,卫河可是王爷身边的红人,武艺高强,还统管这府里侍卫,思及此,她心里的嫉妒又不免多了几分。 见人已经走远了,沈清也自然进了筠音阁。 “沈姑娘,真是好福气,竟然让卫侍卫亲自护送。”素云佯装笑着打趣道。 沈清自然听出这话不是什么好话,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回答。 “想来像沈姑娘是瞧不起咱们这些人的,连话也不愿说上一句,不过沈姑娘还是稍稍注意些罢,毕竟咱们筠音阁的姑娘可还是清清白白的,还要名声嘞。” 沈清听了这话,脸上那几分疏离的笑意也收了起来,眉间紧锁,皱眉说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不过风言风语的话,在咱们府里还是不要乱说。” 说完就径直回了房间,素云眼神像毒蛇一般冷冰冰地盯着沈清,嘴里念叨着:“真会装。” 第二天,这件事情不知怎的,就传遍了筠音,掌事姑姑也知道了这件事。心中默默盘算,这沈清是与这卫河好上了,还是与王爷搅上了。 自从这件事传开后,沈清又被大家明显针对起来,易青却对她态度缓和了几分,沈清想着,大概易青觉得她和卫河好上了,这样就不会抢王爷了。 这筠音阁里的姑娘,大多姿容不错,还精通音律,也比府里其他婢女要心高气傲几分,有些人是打着卫河这类侍卫的主意,有些就明晃晃地打着王爷的注意,例如易青。 沈清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感叹,堂堂王爷就算是侍妾,那也是要清清白白的户籍,怎么也要是个小官的女儿,这些婢女就算以后爬上去了,在这高门大府,不知道要收多少气,生下的孩子也跟着受罪。 不过这是别人的事情,她自然是不会多管闲事的,不过是瞧着这一院子的女人都为了这争破头,忍不住唏嘘一下。 早上在筠音阁进行排练的时候,听见有人来传消息,说是下午王爷要人前去奏乐。 不过是在众人午饭后,大家一时兴奋,倒没怎么注意和在乎时间。听了这话的掌事姑姑却是瞥了一眼沈清,神情意味不明。 姑姑安排人员时,安排了沈清和素云等人,还是没有安排易青,易青的神情明显带着几分不忿,不过前几次却是有她,所以也不敢随意插话。 因着下午有演奏,故而大家用饭的时候稍稍提早了一会,这次易青竟然主动地坐在了沈清的旁边,沈清也不在乎,总从那日卫河送她回来后,易青也很少甩脸色给她看。 盛汤的时候,许多人想着下午要演奏,都不敢用,害怕到时候上厕所麻烦,只有一些不去参加表演的人盛汤,易青也跟着盛了满满一大碗,都接近碗沿边了,满满荡荡的。 突然间,易青像是碗里太满,加上汤有点烫,手也就倾斜过来,碗也打翻了,一碗汤全部撒在沈清的手腕上。 白嫩的皮肤马上就被烫红了一大片,沈清立马起身去凉水边冲洗。 这件事有人禀报给了姑姑,姑姑专门拿了药来,瞧见那皓白的手腕,正细细密密冒着不少水泡,知道下午的表演定是去不了。 “沈清对不起啊,我只是想要盛汤,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让你去不了下午的表演,你放心,我替你去,保准没事。”易青说话间,言辞恳切,眼眸担忧。 “你这般心怀愧疚,心中有事那里能弹好曲子,眼下我这手受了伤,诸事不便,不如你留在身边照顾我吧。也能减少你心里的愧疚。”沈清很是体谅,善解人意道。 姑姑冷眼瞧着这一切,自然明白这是易青的下作手段,于是点点头命易青留下来了,还罚了易青半个月不能去演奏。 瞧着她的如意算盘打翻了,易青脸上那份好心也懒得装,她以往瞧着这沈清总是沉默不语,想来应该是个好欺负,所以才动了心思。 姑姑留下了一个药,说是可以愈合伤口,祛疤。 沈清就拿着药进了自己屋子。 下午去演奏的人,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沈清有些意外,就出了屋子,在院子角落里听人交谈,说是王爷听了没多久,就厌烦了,命人撤了。 沈清还以为是谁触怒了王爷,瞧见这般,不禁感叹这王爷脾气真是乖张。 这药本该是将水泡一一挑破后,再细细上药,效果会更好的,可是沈清怕疼,下不了手,就想着以后水泡自己会破,先将就地敷着。 自从那日遇见杨副总管后,沈清就基本不会迈出院子了,担心遇见。 ------ 作者有话要说: 额,不小心把定时点成发表了,那只好把明天的提前发表了,唉。 第7章 演奏时,谢燃的视线忍不住左右搜罗着,依旧没瞧见那道身影。 他听着下面的音乐,便更加觉得心烦气躁,于是便命人撤了。 自那日后,无事的时候,他就甚是喜欢去花园及附近散步,似乎是期盼些什么。 “易青,我的手受伤了,你能替我去提食盒回来吗?”沈清叩门问道。 正在屋子里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的易青,立马啪得一声开了门,脸上却是难看得很。 但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转身去了,不过她心中有气,自然要狠狠出口恶气的,故意等着饭菜都凉了才拿过来。 沈清瞧了也没说什么,还脸上带笑道:“谢谢易青姐姐了,不过我这伤口不能轻易碰水,还请姐姐再帮我打些水。”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理由又如此充分,她自然只能咽着这口气去打水。 可万万没有想到,沈清竟然叫她去倒洗脚水。 见到那盆水,易青傻傻愣在那了,“沈清,你不要太过分。” “怎么了啦?我也不想的,只是我受伤了。”沈清眨巴眨巴那无辜的眼眸,也不忘提醒自己手被她伤了的事。 猛地端起水盆,易青转身,再也不想看见沈清那张脸,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向前冲去,抓花那张令人讨厌的脸。 在院子外面倒水的时候,易青看见了正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杨副总管,连忙请安问安。 本来瞧见有人过来,杨副总管想要躲一躲,结果瞧见是易青,立马又正气蔚然的样子,理了理衣袍,咳嗽一声。 见杨副总管过来,易青皱着眉头,有些不开心,这杨副总管总是爱动手动脚的,不是个好东西。 “杨副总管,在外面可是有事”易青想起这几日里,有不少小姐妹都说了这事,有些迷惑。 “嘿嘿,不过就是闲逛。” “杨副总管,您福气就是好,那里像奴婢,还要伺候人。”瞧见杨副总管,易青动了歪心思。 “你们筠音阁,那里用伺候人。” “唉,这筠音阁里新来了个沈清姑娘,可是娇贵得很呢。” “哦?沈清。” 听了这话,易青顿时好奇道:“杨副总管,您认识她?” “不过就是个扬州瘦马,家里犯了事,收为奴籍,发配到咱们府来了,还是我领进来的,就是让她给你提鞋,也是不配的。”说着这话,杨副总管用自己肥腻的手悄悄咪咪抓住易青的手,手并不老实,不断向上游动着。 易青忍住她心中的恶心劲,耐着性子想着,以这杨副总管的性子,定然是对沈清动了心思,虽然她不喜欢沈清,不过对于沈清的容貌身段,她还是认可的。 “那这般说来,这沈清与您还是老相识,受过您的恩惠,也应该好好报答一下。” “哼,她眼高于顶,那里瞧得上咱们这些人。”说话间,杨副总管的大嘴不断地向上凑着。 “怎么会呢?不然,我替您叫她出来,你们好好聊聊。”瞧见他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易青想出了这个好主意,既可以自己脱身而出,又可以收拾那个小贱人一番,若是让杨副总管收了她,对自己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当真?”杨副总管没想到这易青这么好心,他在这外面连着蹲守了今日,想着筠音阁在府里也是得脸的,也不敢太过轻举妄动。 “杨副总管想做的事,奴婢自然都会帮您实现的,何况这沈清本就是个伺候人的东西,您对她有恩,是她的福气。”易青意有所指道。 拿着盆子回了沈清房里,沈清有些疑惑,倒个水竟然用了这么久? “我在外面碰见有个人,找你,叫你出去一下。”易青脸上坦荡说道。 “找我?男的,还是女的。”沈清有些不信,她无亲无故,怎么会有人找她。 瞧见了沈清眼中的不信,易青不由得地紧张起来,但又强装无事,“男的,就在院子的门外,爱信不信。” 抛下这句话,易青就走了。 沈清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去。 易青并未走远,躲在暗处,偷猫着身子观察着。 想了片刻,沈清决定还是不出去了,这天色已经黑了,外面伸手不见五指,若是出了事,也太危险了。若是真的有人找她,相信明天也还会来,于是就歇了烛火。 易青瞧见屋里的烛火灭了,气地直跺脚,但又无奈,总不能硬绑,只好偷偷溜到门外,与杨副总管说了。 谁知那杨副总管,竟然大方得赏给了她一块小金子,还安慰她说“有心了。不过,以后有的是时间。”说话间还猥琐地搓搓手。 得了赏赐的易青,也连连保证道:“以后定会好生安排的。” 到了第二天时,沈清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眼睛偷瞟着她,窃窃私语着。 她觉得很是奇怪,只要她稍微一靠近那些人,这些人就立马后退,仿佛她就是瘟疫般,害怕被她传染。 瞧见沈清那迷茫的眼神,易青嘴角的笑意又浓烈了几分,心中甚是畅快。 “易青姐姐今日还是麻烦你了。”沈清娇滴滴地对易青说道,身体甚是虚弱的模样。 旁边那些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仿佛听见“真不要脸”,“怎么好意思”等等话语。 沈清的眉头微微蹙着,冷眼瞧着这些人,眼神仿佛像是一把刀,直视这群说话的人。 那群人说话的声音又小了几分,便嘴脸却是更加丑恶。 “沈姑娘,我那日烫伤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昨日我已经伺候你一日了。”易青对她俯身道歉。 “所以呢?”沈清不知为何,这易青一夜之间,底气十足的模样。 “这以后还是请你自己照看,虽然我们都身份低贱,可是要让人知道我去伺候一个扬州瘦马,我可是以后连我们家祖祠都进不了的。”易青脸上一副十足为难的模样,但说话的声音却是不小。 旁边的人听了,也都点头赞同,至于刚才那几个被沈清盯着的人,也立马为易青鸣不平道:“易青姐姐,要我们说,你也太善良了,这种人也配让人伺候,而且谁知道那汤怎么倒的,那些地方的人学的不就是这些腌臜东西。” 听了这番话,沈清明白了大家这态度何为转变如此之快,“你怎么知道的?”眼眸不含感情,直勾勾看着易青。 瞧见这眼神,易青有些犯怵,又瞧见身边这么多人,底气又足了几分,“怎么?我污蔑你了?” 沈清摇摇头,“那又怎样?我们都是奴籍。” 这番话可谓是引起众怒,这自古以来大家都喜欢自己身居高处,俯视下面,虽然大家都是奴籍,可眼下知道沈清以前是扬州瘦马,不少人又认为自己高贵起来,姿态也有了几分得意洋洋,眼下被人这般说,自然是不乐意的。 “扬州瘦马,狐狸精不知道为了进这王府,浑身使出多少本事?”有人暗暗讽刺。 “呸,也配和我们相提并论。”有人轻啐 “就是,不就靠着那张脸,和那些窑子里的,有什么区别?”话越说越难听。 “大家别说了。”安叶打着掺和说道。 沈清却笑了,不仅仅是嘴唇笑了,露出几颗洁白整齐的牙齿,连眼眸里也染了笑意,本就姣好的容颜,更显得熠熠生辉,令人不自觉得痴迷了。 “你,你笑什么?”有人期期艾艾说道,不明白这般被人说道,竟然还笑得出来。 “我笑一群人,自以为高贵得很,却还是与我这个扬州瘦马,与窑子里无甚区别的人呆在同一个地方,住在同一个院子,那你们说,你们与我又有什么区别?”说了这番话,沈清转身就走了,再未多看这些人一眼,身影决然。 留下一群人在哪里气愤滔天,却又无可奈何。 “咱们何必与她计较?”素云抚了抚手绢,脸上却没气愤,一脸淡然。 “对,跟她计较,她也配。”大家纷纷附和道。 因着需要她自己去取饭,沈清出了院子,易青转眼就将消息传了出来,早在外面守株待兔的杨副总管,自然是兴奋得很。 走在楼边的沈清,忽然就被人抱住,然后杨副总管想要将沈清拖进了假山后面,假山层层叠叠,大小不动,此间又相互交叉,是个隐蔽人少的好地方。 眼下太阳正挂在高空,日光猛烈,照在地上,炙热得很。 感受到哪熟悉的气息,沈清暗呼一声糟糕,又遇上了杨副总管了。 一番大力气终于沈清拖了进来,沈清闻着那强烈的汗臭味,几欲呕吐,心里也暗暗想着对策。 瞧见美人无力虚弱地靠在假山上,小嘴却是殷红殷红的,杨副总管兴奋地搓手道:“美人好久不见?想爷了没?” 沈清见她被杨副总管堵在一处角落里,前方出口也被这庞大的身躯堵死了,眉梢处又皱了几分。 “美人,别不开心啊。”猪蹄般的手也按在了沈清脸上。 沈清推开那双手,啪得一声,扇在了那猪头大耳上,“滚。”,这一巴掌,使出了沈清浑身力气,自己也瘫在了那儿。 杨副总管竟然被扇傻眼了,半响才回过神。 “贱人,你竟敢打本大爷,定然让你好看。”杨副总管抹了一下他嘴角的鲜血,然后撸起袖子。 沈清神情冰冷凝视着他,嘴边带笑,嘲讽说道:“你敢吗?你那日怎么跑了?你知道是谁救我的吗?又是谁送我回去的吗?你是个什么东西,不怕死就过来,我定让人扒了你的皮。” 第8章 这话一说,杨副总管又踌蹴起来了,那日他自然是瞧见了王爷,才跑了,至于是谁送她回去的,他确实不知晓,但她底气十足,于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 瞧那美人横眼冷笑着,明月般的眸子微微斜睨着,又有了一番别样风情,令男人的征服欲蠢蠢欲动。 于是不管不顾地冲撞了上来,沈清也暗自着急,拼命挣扎,没想到这杨副总管,如此色胆包天。 两人挣扎间,外面传了一声:“是谁,还不快滚出来。” 这声音中气十足,气势威严,吓得杨副总管心惊胆战,什么都顾不得了,拔腿就跑。 他刚跑没多久,就见卫河身着墨绿色侍卫装从假山后面走出。 见沈清脸色虚弱,眸色含泪地倚在山壁上,本是整整齐齐鹅黄色衣裙也有几分凌乱。 一时担忧问道:“沈姑娘,这是怎么?” 沈清心里本就委屈难受,现在一听见有人关心她,眼眶处又嫣红了几分,眼泪几乎溢出眼眸,声音也哽咽道:“没,就是天气太热了。” 其实她是有想过将这件事和盘托出的,可是转念一想,卫河就只是一个侍卫,那里能与管家相比,就算是他有那个能力,又凭什么为了她去和一个副总管卵上劲。 卫河抬头瞧了一眼天空,的确,骄阳似火,正值午时,热气腾腾,也就没说什么了。 他蹲下将沈清的食盒捡了起来,用手轻轻拍了拍灰,手中掂量着盒子的重量,“可是去取饭?” 沈清这时已是将那些情绪收敛了样子,低着头又整理了她的衣裙,“正是,就是天气太热了,又迷了路。” 听见卫河打开她食盒的声音,抬眸瞧见,卫河竟将不知哪来的食物和糕点放进了食盒了。 沈清诧异地睁开了双眼,眼眸圆圆的,卫河眉宇间染了几分笑,“这卤烧鸡与莲花糕点,送你了,你眼下这个时辰去厨房,估计只余些残羹剩饭。” “那怎么能这样,这是你专门从外面买的吧。”红晕爬上了沈清的脸颊,连耳根处也粉粉嫩嫩的。 “无碍,我先走了。” 沈清本欲拒绝,可卫河直接将食盒搁在地上,她拿起食盒,想要退还。 可卫河本就身高腿长,几步走过,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拿着手中的食盒,沈清心里像是有了一只小鹿,心跳地很快。 拿着食盒回了筠音阁,老远就瞧见易青在院子门口转悠着,步伐焦急,一直打转。 眼前情景,沈清那里还能不明白,这易青必然是与这杨副总管狼狈为奸,珠胎暗结,将她的行踪告诉了杨副总管,心里冷笑了几下,便又收敛了神情,自然地走进院子。 远远瞧见沈清过来,易青是有些不大相信的,马上又袖子擦擦眼睛,仔细观察,发现真的是她。神情全是惊愕和难以置信。 沈清没有理会她,径直回了屋子,打开食盒,拿出一包用荷叶密密实实包裹的卤烧鸡,还有一包草绿色的糕点。 将这些都拆开后,食物的香味立刻就扑面而来,令她胃口大开,一边吃着,她一边盘算着该怎么收拾易青和甩开杨副总管。 下午的时辰,谢燃又在花园附近转悠,这会正在湖面的小舟,荡荡悠悠地斜躺在舟上,本是一番悠然美景,可他却是俊逸的眉间蹙着三分。 卫河正划着木浆,一言不发。 “真是无趣。” “今日属下遇见了沈姑娘,她似乎受了伤。”卫河忽然在他身旁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话。 谢燃把玩腰间玉佩的手指微微一顿,又满不在乎道:“那个沈姑娘?与我无关。” 只是骨节分明的手指却不再动,耳朵也似乎立了几分,全神贯注地倾听。 卫河本想将今下午的事情说出,顺便告诉他,自己还将侍卫所收缴的食物给了她。 但见王爷这般回答,就沉默了几息后,传来了一声,“哦,是属下记错了。” 谢燃心里无故地急躁了起来,“把注意力放在你应该操心的地方,还有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少卖关子,不要偷懒,快点划。” “是。”还是无趣的一声。 谢燃觉得他若是继续跟卫河呆在一起,以后估计要成为一个傻子。 “回岸上了。” “是。” “……” 回了岸上,进了院子里,换了一身衣袍,觉得心情终于畅意了不少。 “去唤筠音阁。”喝着茶,翘着腿的王爷说了一句。 “是。”身边候着的阿恒马上应了。 “没叫你,某人知道。”谢燃斜了一眼卫河。 “是。” 谢燃总觉得这卫河今天是存心作怪,给他添堵。 卫河前脚跨进院子,后脚院子里的姑娘就来了大半,掌事姑姑自然也被惊动了过来。 环视这一圈人,卫河没瞧见沈清在这儿,旁边有人与他搭话,他没回答,还是挺拔站在那儿。 “卫大人,可是有事?”掌事姑姑用眼神狠狠剜了一圈。 围圈的婢女们都纷纷散开了一会,这时候他终于在外边角落里瞧见了沈清。 “王爷命我来传唤筠音阁。” “是,奴婢一定好生准备。”近日来王爷传唤筠音阁的次数越来越多,频率也越来越高了,掌事姑姑自然也脸上有光。 传完指令后,卫河还是杵在那儿,没有走。 姑姑有些迷惑,偷偷觑了一眼,见卫大人正直视着她,呼吸都被吓停滞了一下。 卫河直视地盯着她,忽然又扭头向沈清那里瞟了几眼,又继续瞧着她。 她心里恍然开朗了几分,嘴角带了几丝意味不明的笑,“大人放下,奴婢,懂的。” 这一声‘懂的’,故意压低了嗓音,仿佛还透露了丝丝猥琐。 见她已经领会,卫河就转身走了。 “素云,易青,沈清……你们几人准备,待会去演奏。” “我?”沈清难以置信地回问道,她手受了伤,怎么可能去演奏。 下面的人,也是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人群里满是不忿。 掌事姑姑冷眼瞧了下面一圈,“怎么以后还想去不?” 下面人都沉默,没法反驳,但都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沈清。 轻叹一声,沈清就跟着人去了辰王的院子,却是偷偷发现,这素云似乎十次有九次都能去。 进了里面,这次上首处的珠帘未曾散开,将上首通通显露了出来。 辰王穿着宝蓝色暗云纹衣袍,显得器宇轩昂,凌厉的眼眸,嘴角淡淡噙着笑。 乐手们瞧了,都红了脸庞。 在上方的谢燃终于在接近末尾处瞧见了那人,已是夏初的时节,沈清穿了袭水红色的纱裙,乐手们都是穿着统一的纱裙,只是沈清的腰肢纤细柔嫩,走路时如杨柳折腰,可让人盈盈一握。在人群中能够一眼识出。 掌事姑姑故意将易青安排在了沈清后面,许是担心易青捣乱,亦是其他。 走在前面的沈清,瞥见易青见了王爷,似乎神情激动,脚步也走得风快,都几乎与她紧密相挨。 趁着她眼睛偷偷向上瞟时,沈清不动声色地快速伸腿,这个动作很快,几乎只在一刹那,而且这会儿人都在走动,层层纱衣,谁也看不清。 果然,易青被成功绊倒,立马以狗吃屎的姿势倒在了大厅上。 听见了这‘咚’一声,大家纷纷伫立不动,转过身看发现了什么。 易青被摔懵了,一时间趴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脑袋也是紧紧埋在地上。 有人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坐在上方的谢燃自然是将所有收进眼中,包括刚刚沈清的小动作,刚才她灵敏得像只小野猫,亮出了爪子,奶凶奶凶的。 “易青,还不爬起来。”姑姑怒斥一声,然后跪在了殿前磕头,“是奴婢管教无妨,请王爷责罚。” 见姑姑跪下,大厅里的人也都连忙跪下。 “她如此失仪,自然是该罚,就罚她以后做个粗活丫头,本王也不是不明赏罚之人,你们就免了。” “多谢王爷。易青还不谢王爷。”姑姑长松一口气起来,众人也站立了起来。 听了这个结果,易青却傻眼了,连连辩解道:“王爷,姑姑,不是的,不是的,奴婢是被她绊倒的。”她指着沈清喊冤,脸上全是愤怒。 沈清一脸镇定地跪下道:“奴婢没有。” “就是,就是你,你刚刚绊了我一下。”说话,易青情绪愈加激动,说话也不清楚了。 “我在你前面,怎么可能绊倒你?我眼睛又不长在后面。”沈清慢慢分析,嘴角上翘,眸色清纯,令易青无话可说。 倏然,易青气急了,想要猛地扑上来,厮打沈清。大厅里的卫河立马一招就制止住。 “拖下去。”谢燃用手一挥,眼里的兴趣又浓烈了几分。 沈清心里也忍不住小小雀跃了一番,眼眸了带了笑意,像是吃到糖的小孩,满脸幸福。 这件事就过去了,开始演奏了,手上的动作逐渐加大,本就特制轻薄的纱衣,立马向后蜷缩了不少,露出了完整的,如莲藕般白嫩的手腕。 左手腕皓白似雪,右手腕上面却是用绷带细细缠绕着。 演奏渐入佳境,动作也越加迅速,沈清却觉得越来越费劲。 她本就用手受伤,应该修养,更何况是如此高节奏的演奏。 原本光润饱满的额头上不断有细汗渗出,她也感觉到手腕处的疼痛加剧,似乎水泡破了一些,连带着血水浸湿雪白纤细的绷带。 第9章 在白色的绷带上,犹如白雪皑皑的雪季中盛开的朵朵梅花,耀眼夺目。 只是这次沈清紧紧咬住牙关,强行集中精神,让她注意力不被分散,努力不出现上次的情况。 血迹由点点扩散为朵朵盛开,坐在上首处的谢燃瞥见了血迹,眸子里闪过惊诧,心里升起了几分好奇,想看这女子到底能够坚持到何时。 沈清已是从咬紧牙关转变为轻咬舌尖,脸色苍白,神情虚弱。 谢燃将举着的一樽酒尽饮入肚,压制着心里的那几分烦躁。 “停。”简单一句话,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姑姑等人神情惊恐地仰视着上首。 寂静的大厅,众人都屏住呼吸,生怕竟然了这位大魔王。 “退下吧。”谢燃挥了挥手,心中不知为何甚是不畅快。 领着众人出了院子,姑姑长叹一口气,近来王爷虽然时常传唤他们,可常常人才刚进了大厅,结果就被撵了出来。 今日还是好的,至少还是弹奏到一半,不过这让她更加不解了。卫大人今天专门暗示要沈清前去,她本以为王爷可能是对沈清有意,所以才命卫河传话,可刚才沈清去了,这没过多久,她们还是被撵了出来。莫非是这卫大人属意沈清? 一路上姑姑都在思考中,时不时瞟沈清两眼,吓得沈清赶紧低头隐藏,担心刚才伸脚绊倒易青是否被姑姑瞧见了。 至于易青,姑姑还真没放在心上,她本就不太喜欢易青,浮躁小气,注定是个成不了大器的,却偏偏心傲气高,又是个不安于室,如今被罚为下等粗活丫鬟,也正好。省得她以后在筠音阁惹怒了王爷或者贵人,害她被连累。 回了筠音阁,大家情绪都不太好,许是因为易青被罚的事情,让大家觉得戚戚相关吧。 各自用了饭后,都回了各自房间。 “沈清妹妹,在吗?”素云柔柔叩门说道。 “在的。”沈清拉开门,瞧见天色已是极暗,只能勉强依靠点烛火来照亮人影。 将素云引进了门,倒了茶水,见素云不紧不慢地喝着,沈清眉头微微蹙起,心里有些想要撵人,这个时辰大家都已睡了。 似乎是识破了她的想法,素云抿了抿嘴,笑道:“妹妹,可是好奇我怎么会来这。” 沈清点点头,却并不好奇,也懒得多问,素云竟然自己找上门,那肯定是会说。 两人在沉默了片刻,直到微风随着窗柩爬了进来,轻轻地摇晃了烛火。 “妹妹可真是好性子,我以为像今日那般出手迅速,是个脾气急躁的,没想到能够这么沉住气。” 闻言,沈清心里微微颤动,心跳都漏了一拍,心中揣摩着素云这番话,是亲眼看见今日她绊倒易青,还是故意来诈她,亦或是外面的风言风语?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妹妹今日这事,我可是亲眼看见呢,说不得还不止我一个。”素云笑了笑,带着几分得意。 “此事王爷已经有了裁判,莫非你不服?”沈清不动神色,将谢燃拉出来作挡箭牌。 素云的笑意收敛了几分,只是到底不甘心,好不容易捏住沈清的一个天大把柄,可得好生用用。 “跟你明说了吧,咱们也省得绕弯子,你伸脚绊倒易青,我是亲眼看见,也不止我一个。” “没有。” “呵呵,你说没有就没有,信不信我去姑姑那儿告发你,就算姑姑压着不上报,你这种阴险小人,也留不得了。”素云拿出几分上位者的姿态,自信满满道。 沈清沉默了,到此她是完全弄明白了素云的目的。这日这事,素云应该是看见了,至于其他人还不一定,要是真有,应该一起来逼供她。 而素云一个人半夜偷偷摸摸来找她,估计是想要拿捏住她的把柄,来控制她。 弄清楚这些后,她脸上假装轻松,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拖长声音道:“素云姐姐。” 素云有些惶恐,进屋这么久了,沈清却在此时唤她姐姐,稳了稳心思道:“你若是愿意以后乖乖听命与我,我也可以帮你暂且隐瞒。”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莫要来吓唬我,这件事情,你应该相信王爷的惩处,若是你真有异议,就去找姑姑告发吧。到时候到了姑姑面前,她是会觉得王爷判断有错,失了公允,还是会觉得你这般对我,是威逼利诱呢?” 说完这句话,她对着素云摊摊手,一脸的有恃无恐。 素云气急了,刚想开口。 “夜深了,我没心情跟你聊天。”就被沈清一把拽起,关在了门外。 素云气得直跺脚,对沈清咬牙切齿,想去姑姑那儿告状,让她好看,却也担心会像她说得那般。最后只能做罢。 听见门外的声音,直至离去,沈清松了口气,虽然她相信素云不是莽撞之人,可还是有些担心,眼下看素云举动,应该是作罢了。 躺回床上,沈清却整夜难眠。第二天早晨,她眼下乌青一片,细细地扑了层粉,才遮住了,出了屋子,就瞧见地上放着一瓶药,上面只表明‘金疮药’三字,取开盖子,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沈清只谨慎地涂抹了一点在伤口上。 皇宫里,太后满面欣喜,拉扯着谢燃左瞧右瞧,“再过半个月,燃儿你就满二十,到了及冠的年龄,都能取迎娶王妃了。” 谢燃脸上没点兴趣,看着他被太后来回拉扯仔细瞧看,生出一股无力感,“皇祖母,孙儿就在这儿,你不必左瞧右瞧,像盯个稀罕物件似的。” “你这孩子,祖母不是想着你快要及冠了,心中感慨一下。”太后埋怨地说了一嘴。 又自顾自地接道:“要是你父王与母妃看见,可不知道有多高心,定是比我还欣喜。” 神情满是回忆这色,似在追忆那段美好时光。 说完这句话,太后身旁的王姑姑小心地觑了一眼谢燃的神情,瞧他眼中又几分忧郁闪过,而脸上带着不虞,立马捧茶打断道:“太后,说了许久,润润嗓子吧。” 此时太后缓过神来,从回忆里出来,一言不发接过茶杯。 而在门外伫立的皇帝听了这话,也沉默了半晌,身边的太监也没禀报,过了一会,转身离去。 “好了,咱们燃儿就要成大人了,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太后喝了口茶,神色已经恢复过来了。 而谢燃却还是臭着张脸。 “咱们不如先把王妃定下?到了祖母这年龄,是能活一天算一天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抱上重孙呦?”太后先是试探地问一问,再继续打着感情牌,意图打动谢燃。 “皇祖母,你的重孙还少吗?”谢燃毫不留情地戳穿,这些年来的确已经有不少重孙出生。 “那不一样皇祖母自然是希望在有生之年,看见你的孩子。” “孙儿还年轻,自然是应该好生学习,为国效力,做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怎么能够屈就于家里院长。”谢燃义正言辞地狡辩着。 “呵呵,整日里斗街走马,赌马斗蟋蟀吗?” “皇祖母,还是想想咱们怎么筹备这些比较好?不然到时候,乱糟糟成一团,有辱皇家颜面啊。”谢燃立马转移话题。 果然,太后的注意力又被分散了,想着怎么筹备,才能热热闹闹,面上有光,以后给谢燃说亲也能够方便些。毕竟现在她那孙儿在外面的名声真是一塌糊涂。 在太后计算筹划及冠礼的时候,谢燃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等太后回过神外,早已经不见了身影,只能微微苦笑。 出了皇宫,谢燃就遇见了齐柏,拿着一把山水画扇,与路旁带着面纱的姑娘聊着。 谢燃是瞧不上他这风流猥琐的样子,一把拽过,提着他的领子就走。 “哎哟,谢小王爷,您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火气?”齐柏拉扯着领子,连连哀嚎道。 将齐柏一把拖进‘万玉楼’,谢燃才松了手。 接过手帕,谢燃细细擦过手,手帕随意一甩,就扔到了齐柏的脸上。 齐柏无语地揭下帕子,苦瓜似的脸抖了抖,“王爷,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光天化日之下,你将我拖进这儿,我回去估计会被我爹我打死。” 命老鸨上的酒,立马就有姑娘们端上来了。 “苏叶,好久不见,怎么又没了几分?”见了漂亮的姑娘,齐柏刚才的话立马抛之脑后,挑着姑娘下巴问道。 “公子总是这么爱戏弄奴家,却许久都不来看望。”苏叶媚眼一抛,哀怨了一句。 谢燃瞧见齐柏在他面前如此逍遥快活,心里就更堵了,“下去吧,这里不需要人伺候。” 齐柏眼巴巴地瞧着人都走了,觉得今日的谢燃实在是奇怪。 于是用肩膀轻轻地碰了碰卫河,想要附耳问话。 卫河立即一避,齐柏趔趄了一下,然后正了正身形,甩了一下头发,“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意思啊?有话就说。” “无事,就是想要找人喝酒,瞧你很闲。”谢燃把玩着酒杯,看着下面人群熙熙攘攘。 第10章 “我闲?你刚才没看见那个小娘子吗?”齐柏气得五官都变形了。 “嗯,很闲。” “咦,王爷最近是不是……”齐柏齐眉弄眼笑得一脸猥琐。 谢燃思索了几下,脸色一变,“你瞎说什么。” “喏,喏,卫河,你看我还什么没说呢,你家王爷就着急了。” 卫河闻言,嘴角微微上翘。 见了两人神情,齐柏一脸震惊,“看上了那家姑娘啊?这么求而不得?” 嘴里还自言自语道:“不知道那家姑娘这么倒霉,被你看上。” 谢燃长腿微微用力一踢,齐柏就从板凳上跌落下去。 他吃力地揉了揉他的屁股,刚要破口大骂,忽然又脑袋转念一想,“让你受这相思之苦,就足以解气。” “可想过那家姑娘?”谢燃随口问道。 “唔,这…”齐柏被噎着了。 “就是她时不时浮现在你眼前?”谢燃好奇地问道。 “那家姑娘啊?在下是否见过?” “你没见过,别想了。”卫河在旁边开口道。 “那这就是喜欢了,看来万年铁树的王爷总算是开花了。不过本公子都喜欢,想的人有些多,所以有时候也颇难啊。”齐柏对外长叹一口气。 “算不上喜欢,只是有趣,但是见了又心烦,勉强算是顺眼,本王才不像你沉迷于这些情请爱爱。” 说完这句话,谢燃就带着卫河走了。 留下齐柏一个人端着酒杯道:“希望不是死鸭子嘴硬。” 在路上时,卫河偷偷觑了一眼谢燃,被逮住了。 “有事就说。” “那瓶金疮药属下已经……” “什么金疮药?不是上次赏赐给你了吗?就不要再问我了。” 自从第一次见到沈清后,谢燃就觉得不对劲,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他有时候都觉得他病了,竟然时不时浮现出想要见她的念头。他思量着以为,莫非是男子到了血气方刚之时的正常表现,只是这沈清长相合他胃口罢了。 所以想着今日去万玉楼逛逛,散散心,随便看看其他姑娘,遇见了齐柏就想着问问他,是否是这样,可是齐柏那人问了也是白问,他真是脑子病了,才会想起问他。 到了晚上时辰,沈清已经回了房间休息,换药的时候,瞧见她摸了早上那瓶药的伤口,已经有些结痂了。不禁感叹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又歪着脑袋撑着下巴,想着这会是谁送给她的呢。 肯定不是姑姑,姑姑已经给了她一瓶,也肯定不是素云哪类人,她们巴不得她被撵出王府才好,想来想去,沈清也只想到了卫河。 大概在这王府能这么温暖的人,只有他了吧,她想着那日在假山的时候,因为与杨副总管挣扎,将那绷带给挣脱了,所以他看见了,还送了她好吃的。 想到这些她开心地笑了,幸福地爬上床睡觉了。 第二日清晨,姑姑竟然将她单独叫了出来。 两个人的房间里,气氛有些压抑。 沈清思考了良久,也实在想不到姑姑叫她来干什么。 “尝尝这点心,这是昨日王爷进宫,太后赏赐的,王爷赏给了我们。” “是。”沈清小心地掂起一块枣红色的糕点,掩着帕子,小小地尝了一口。 瞧见手指细腻,肤白赛雪,拿起枣红色的糕点时,动作端庄,姑姑心里点了点头,“如何。” “这宫里的东西那都是极好的,要不是拖了姑姑的福,奴婢那里能尝到。”沈清淡淡一笑,如三春暖意。 “咱们王爷就快要过及冠礼了,府里有一阵忙活了。” 听了这话,沈清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了,“咱们府里也能热热闹闹了。” 见沈清此时还这般给她打着太极,姑姑心里有些不快,不知这沈清是真傻,还是另有打算。又想到昨日素云拿着全身家当来找她时。 “咱们就明说吧,等王爷过了及冠礼,等不了多久就会迎娶王妃,就算没有,宫里也肯定会赏人到王府的。昨日素云拿着全身家当来求我,但我更看好你。” 其实沈清心里或多或少猜测到了姑姑用意,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开门见山。 沉默了片刻,沈清回答道:“奴婢身份低微,万万不敢有此念想。” 随后又是一片寂静,姑姑直勾勾地凝视着她,“下去吧。” “是。” 瞧着沈清那远去的身影,姑姑摸了摸手中的金镯子喃喃道:“那你就不要怪姑姑心狠。” 昨日来找她的,不只素云,还有杨副总管,她自然是瞧不上他,可那杨副总管,出手极其宽绰,希望她帮忙让他能够靠近沈清。 眼下沈清已经是步废棋,能最大的发挥用处自然是好的,而且昨日素云已经告诉她易青之事。 走在前面的沈清,总觉得自己背后被一条毒蛇冷冰冰盯着。直到回了她的房间才好些,又担心她会不会将姑姑得罪狠了吧。 时间一晃而过。 立马就到了谢燃及冠此时,宴会上自然是歌舞升平的。 只是姑姑以沈清受伤未愈,没有让她参加,所以她也乐意得个自在。 在她刚入府看见的紫竹林,沈清用手撑着下巴睡觉。 眼下已经是盛夏了,太阳毒辣辣地挂在高空,走在楼上也尤为烫脚,热腾腾的水蒸气从地面上升着,连天气都闷热得不行。 沈清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她那间房子,没有人居住了,夏日里在里面就像是蒸笼般,非得活活把人蒸熟了。 眼下正是王爷及冠礼时辰,像是姑姑。杨副总管那些人自然是要在现场看着点的,至于大人物那也是在哪儿待着的。 所以这紫竹林现在是最安全的,她才会跑出来。 听着蝉鸣鸟叫,感受着微风阵阵,沈清不一会就睡着了。 而谢燃这时候也正翘着腿,瘫坐在紫竹林下,刚才瞧见有女子穿着莲青色衣裙走了过来,他没出声,瞧见那边没有了响动,他才轻轻起身。 到了地方,一下子就瞧见了熟悉的她,他们已经许久未见了。 这些日子偶尔传唤筠音阁,也从来没见过她。 他自从那日从万玉楼回来,就开始压制那些念想,所以也没有去命卫河暗示掌事姑姑。 没想到如今竟然在这儿瞧见,他因为及冠礼的事情忙地焦头烂额,而她却在这儿睡得一脸香甜,手扶着脸蛋,身子倚在竹竿上。 走进她的身旁,能够嗅到一股类似于草药的味道。 他刚才一个人在那边竹林里,身边一堆蚊子,嗡嗡叫着,甚为心烦。到了她的身旁,却是没有什么蚊虫之类。 远处传来有人走动的声音,谢燃眸光中厉色一闪,眉头微微皱,背着手走了出去。 “王爷,大家都在找你了。”卫河说道,然后有些狐疑地望了一眼身后的的竹林。 “走吧,不是着急吗?”简单的一句话,两人便出了竹林。 等沈清睡醒一觉的时候,天色还尚早。 她慢悠悠地挪着小碎步,走在回去的路上。 倏然瞧见前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沈清远远瞧着像是卫河。 这时候卫河正在和身边的手下,讨论关于王府安全的人手布置。 一小会,那些手下就各自散去了,卫河抬起眼皮,就瞧见了在他附近的沈清。 “沈姑娘好。”卫河自动打着招呼。 正在犹豫要不要前去打招呼的沈清,立马笑着回应道:“卫大人,今日可是忙坏了吧。” 前些日子卫河来筠音阁传唤的时候,沈清听见姑姑称呼卫河为卫大人,就明白卫河应该不是一般的侍卫。 “还好,府里人手足够。”卫河眼见言简意赅地回答。 “那金疮药可是……” 第11章 卫河正欲开口说药的来历。 这时候小跑过来一位侍卫,快速地抹了抹头上的汗,禀告道:“卫大人,前厅那里请你去一趟。” 虽然沈清此时急切想要得到肯定的回复,但看见那位侍卫一脸焦急的模样,只能善解人意道:“卫大人快去忙吧,奴婢也先行告退了。” 卫河点了点头,看着沈清的身影远去,正好他也没有想好要怎么与她说清这件事。 沈清回去的路上纠结地思考着那要到底是不是卫河送的,但看卫河神情,想来是知道她说得药,那多半是她了。 此时的侍卫却带着卫河到了花园附近的小路上。 “这不是去前厅的路。” 侍卫挠了挠脖子,神色为难道:“其实是王爷这么吩咐的。” “下去吧,我知道了。” “是。” 卫河一个人轻车熟路地到了附近的水亭上,瞧见谢燃动作悠然地喂着水池的鱼儿。只是那英俊的眉眼之间有着几分阴霾。 “看见了?”卫河也不害怕,直接问道。 谢燃不说话,依旧持续着手上的动作,过了一会,“你喜欢她?” 这下轮到卫河沉默了,沉默了片刻,“你觉得呢?” 谢燃没有说话。 沈清拿了饭就到紫竹林用了,自从易青将她以前的身份捅破后,大家都避之不及,她也懒得搭理,索性就这这儿用了,还不用听见那些阴阳怪气的话。 用完饭,起身拍了拍灰,她就回院子了。 今日院子里很是安静,不知道是大家都在练习,亦或是躲在房间里。 沈清径直走到她的房间,轻轻推开了门。 一双芊芊细手刚刚触碰到门,门就有了一条小缝。 陡然间一双有了肥大的双手忽然拉着她,然后将她用力拉扯了进去。 沈清趔趄地被拉了进去后,房间里面没有点烛火,有些灰蒙蒙。 那双手将沈清拉扯进来后,就咯吱一声关住了门,似乎还用背牢牢抵住,沈清也被那人紧紧拥着,她想要叫喊,又怕求救不成,反倒把他激怒。 肥大油腻的双手环住她的小腰,那只手并不安分,时不时揉捏着她的腰肢。 沈清感觉害怕极了,努力压制住她从心底生出的恐惧。 闻着那人身上隐隐传出的味道,回想那只手,沈清颤颤巍巍地开了口,“是杨副总管吗?” 后面那个人没有回答,只是继续动作着。将他的头搁在沈清的肩膀上,呼吸的水汽也喷洒在她娇嫩的气氛上,沈清觉得恶心极了,忍住她想要呕吐的欲望。 于是她只好娇滴滴地压着嗓子再问道:“杨副总管是你吗?奴家害怕。” 听见美人忐忑不安的声音,杨副总管心软了软,双手游离向上说道:“美人,是我,想我没有?爷可是日日夜夜想你。” 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你要是想着叫喊求救,我就掐死你。” 听见身后之人的回答,沈清心里的恐惧,稍稍减少了些,脑海里也大致想出了对策。 “爷,您勒着奴家,奴家要喘不上气了。”沈清低低地□□着。 杨副总管听了这声音,感觉他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又瞧了瞧,感觉似乎是太过于用力了,想着反正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这小屋里也奈何不了她,就放了她。 一得到自由,沈清里面向前面空旷的地方跑去,瞧见美人跑了,杨副总管也不着急,只是嘿嘿地笑了两声,还是死死地抵住房门。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一小会,沈清按奈不住,洪亮地叫喊道:“有没有人啊?” 叫喊了几次,回答她的都只是一片聒噪的蝉鸣,她就放弃了。 瞧见杨副总管,一脸猥琐地盯着她,沈清又不甘心喊道:“来人啊,起火了,救救火啊。” 还是没有人回答,沈清有些心慌了。 瞧见美人一脸绝望,泪光连连的模样,杨副总管已经控制不住了。将门从里面反锁,将钥匙拿在手上摇晃着。 脸上笑嘻嘻地对着沈清说道:“小美人,钥匙在我这儿,想要拿走,就自己来拿哟。”说完就将钥匙在沈清的注视下,放进了他的裤子里。 沈清忍不住呸了一声,扭头不看他的动作。 又感受杨副总管畏畏缩缩地想要靠近她,于是她马上就像是小兔子一般马上惊醒。 看见杨副总管摸摸索索地过来,她也迅速地移动起来了。 “呵呵,小美人,别跑啊,让爷来疼疼你。” 沈清趁着他说话的时候,立刻拿起木桌上的茶壶,先是朝着他的那张令人作呕的嘴巴上砸去,又立马向着他的脑袋砸去。 杨副总管先左躲右闪逃过了几个,最终还是被一个陶瓷茶杯砸伤了额头。 感受额头上涌出的热热血液,杨副总管觉得这老鹰捉小鸡的把戏必须立马结束了,这个女人够狠,他喜欢,摸了摸鲜血,杨副总管加快速度。 沈清瞧见木桌上能丢的都砸向了他,什么武器都没了,心中一片绝望。 两人追逐之间,沈清本就是身子虚弱不好,再加上女子体力哪能比得上男子,一炷香的时间,她就被杨副总管逮住了衣角。 杨副总管顺着衣角,将沈清牢牢抱住。 身子不断向上凑着,沈清都能感受到他的炙热,不断地顶着。 杨副总管用力将沈清拖进床上,她拼死抵抗。 杨副总管又只好骂骂咧咧地将他裤腰带抽了下来,将沈清那双到处乱蹬的双脚绑住。 这样子终于能够将沈清麻利快速地抱上床。 杨副总管先是用一只手牵制着沈清的一双细手,另一手到处占着便宜,然后去拉扯她的裤子。 奈何女子衣裙款式复杂,偏偏沈清还爱在这夏天,穿着长款的棉质衣裙,面料比较厚实,怎么都不能撕扯开,衣裙压在身下,更是难以解开。 杨副总管只好松开沈清的双手,打算用两只手解开衣裙,然后好好享受女子的窈窕身材,媚若无骨。 沈清身上的身上被扒开得越来越多了,怎么抵抗都无济于事时,她忽然摸到发髻上的银簪。 脑海里立马闪过一个计划,拔下银簪,对正忙着解开衣服的杨副总管快速出手,用力刺下。 杨副总管感受到身体猛地一下刺疼,低下一瞧,混合着黑夜的夜色,银簪的尖锐的反光,瞧见他的肚子处,被那个女人用簪子狠狠刺了。 他想要起来教训沈清,但是身体只要稍微的有所动处,银簪刺了的地方就像是窟窿鲜血直流不停。 他不敢动,看着身上的鲜血越流越多,也感受到了他的身子越来越虚弱。 沈清颤抖着拔出了簪子,想着她不能立下这个证据,万一以后被有心之人利用。 随着簪子的拔出,杨副总管心里感受到他离死亡越来越来近。 “想不想死?若是不想,就自己把钥匙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也能取钥匙。”沈清举起簪子,一把推开杨副总管的身子,恶狠狠盯着他说道。 这下子轮到杨副总管害怕了,立马虚弱说道:“好,好,你别急,马上。” 然后就艰难地用手摸索,掏出了钥匙。 沈清拿到了钥匙,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簪子,她从来没有这样双手沾满鲜血,她也不敢杀人,而且杀了杨副总管,她也难以逃脱责罚。 于是她立马起身拿着钥匙开了门,就慌忙地逃跑了。 沈清漫无目的地跑着,最后跑进了紫竹林,似乎在哪里她才能稍微安心一点。 在紫竹林找到一处水潭,沈清将她的双手洗净,又努力地将银簪上的血迹处理干净。 整理好她的衣裙,沈清就思考着今晚到底回不回去,她有些害怕,但又无处可去。 想了想沈清觉得暂时一段时间里,杨副总管应该是不敢轻举妄动的,于是准备回去,临走是有瞧见水潭里飘荡的血迹,又去捧了一捧落叶丢下。 这下看着水潭似乎只是有些脏罢了,瞧不出什么。 回去的路上沈清的身子一直抖着,冷汗也冒个不停。心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想到了那夜卫河送她回去的时候。 沈清这个时候忽然转念一想,她眼下已经是这杨副总管不死不休了。而至于掌事姑姑,也对她没有了青睐之情,她在府里毫无支援,很难能躲过杨副总管的魔爪。 而卫河不一样,卫河是王府里面的统领大人,虽然不知道他与杨副总管孰高孰低,但想来也应该井水不犯河水,相互忌惮。 若是她嫁给了卫河,杨副总管想来也不敢轻易动她的。至于卫河,在府里地位不低,想来家财也足够衣食无忧。而且卫河本人也算是相貌堂堂,脾气也好,她若是做了正妻,以后日子也是不错的,总比被杨副总管糟蹋了好。 卫河事务繁忙,若是以后没有妾室这类,那简直太好不过。就算是有,只要她做稳正妻的位置,也是不怕的。 只是她怕卫河瞧不上她,她的身份太过于低微。恐怕是有些难度的,但是总要试一试,以前在扬州时,她也学过不少讨男人欢心的法子,可以一试。 第12章 沈清小心翼翼地回了屋子,进了院子后,瞧见屋子里有两两三三的人。 到了房屋前,见房门紧闭没有点燃烛火。 她清楚记得她匆忙冲出房门,没有关门,以杨副总管的伤势来看,也不可能他自动去关门。 沈清思虑一会后,又将发髻上的银簪拔下,偷偷掩藏于衣袖之中,再轻轻地推开门,谨慎地走了进去。 进屋后,借着外面皎洁的月光,仔细地查看屋里。全是下午发生斗争的一片狼藉,但却没有了杨副总管的身影,床褥上有着一摊血,已经凝固不少。 沈清蹙起秀眉猜测,莫非是杨副总管自己跑了出去。但心里还是舒了一口气,人竟然走了,应该还是活着,她也不用背上一条人命。 而此时杨副总管是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身边正是素云,素云今日本受掌事姑姑的命令,命令院子里不许有人,她也隐隐约约猜到,只是这件事正中她的下怀,心里自然是开心得很。 她躲在角落里,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自然也听见了沈清的求救和叫喊声,那时候她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她可是讨厌极了沈清平日里那副自命不凡,懒得与她们争辩的模样。 然后听见里面杨副总管的奸笑声,和两人的动静,她以为杨副总管已经得手了。 结果又忽然瞧见沈清冲出院子,似乎手上还带着血迹。 于是她连忙趁着沈清离开回了屋子,一进去便瞧见浑身是血的杨副总管,可吓坏了。 幸好那时候杨副总管意识还是情绪的,两人相互搀扶着,回了他的房间。 “咚、咚、咚。”外面传出叩门声。 “谁?”素云立马警觉问道,害怕此事已经败露。 “是我。”是熟悉的姑姑声音。 素云快速开了门,将姑姑迎了进去。 杨副总管脸色泛白,见姑姑来了,脸色神情动了动。 “想不到这个沈清竟然是个狠人。”听素云说了杨副总管伤势后,姑姑感叹道。 素云也连连点头。 “我一定要上了那个小贱人。”杨副总管咬牙切齿,眼睛流露出猩红。 “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素云比手势说道。 “这不行,太危险。”姑姑在王府多年,自然知道王府的规矩,而且她与沈清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收了丰厚的报仇,助杨副总管一臂之力,犯不着背上一条人命。 提到沈清,杨副总管又想到今下午,他与她身子的紧密接触,想来应该很是销魂,舔舔嘴说道:“那怎么行,先得手,到时候她也只能嫁给我了,自然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瞧见没人赞同她的意见,素云也就没有开口再提这件事了。 “她那么聪明,以后一定会堤防的,恐怕很难得手了。”姑姑不太想要继续趟这趟浑水了。 “姑姑咱们眼下已经将她得罪了,将来若是东窗事发,那就麻烦了。”素云急忙劝说道。 “姑姑,你莫要忘了此事,你是脱不了干系的。”杨副总管也立马略带威胁说道。 “那我们必须要想想稳妥的法子才行。” “嘿嘿,我有法子,这个法子一定行。”杨副总管说话间,将他枕头边上的一个小小的绿色瓶子拿了起来,摇荡着里面的液体。 “这是什么?”素云有些好奇。 杨副总管笑得一脸猥琐,“这可是好东西,到时只要放上一滴在沈清的茶水里,她喝下后,就只能任我摆布了。” 素云瞧着姑姑,见姑姑点了头后,上前接过那东西。 “小心些,这东西宝贵得很,我也是前不久才得了,仅此一瓶。”见素云随意地将瓶子拿着,杨副总管着急提醒道。 之后三人就商量着,由素云趁着下午练习曲子的时候,先偷偷溜回院子,在沈清茶水中下药,然后姑姑看住沈清。到时候只要一等下课的沈清喝下茶水后,素云先去试探,若是成功了,自然杨副总管就能进去实施计划。 只是碍于现在杨副总管的伤势,计划的实施暂且延后,在此之前,不能在有任何动作了,以免引起沈清的警惕。 确定好计划后,最开心的应该是杨副总管和素云了,掌事姑姑却有些忧心忡忡,心里似乎总有预感觉得不会那么成功。 沈清将房里带血的被褥换了后,又将房子仔细地打扫了一边,终于将那杨副总管带来的气息全部消除了。 因着杨副总管的事情,沈清晚上睡觉怎么也觉得不踏实,总觉得房屋立面似乎有人,很是惊醒,外面稍稍吹了一阵风,都能醒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沈清的脸色不太好,有点憔悴。 早上的练习结束后,她回了屋子,揣了点碎银子,拿着食盒去了厨房。 到了厨房的时候,在里面忙活着的,这是她比较熟悉的小厮双木。 “沈清姐姐,你等等啊,马上就好。”瞧见了沈清,双木马上笑着说道,他还比较喜欢沈清,筠音阁的姑娘们大多是瞧不起他们这下干粗活脏活的,素日来拿饭也时常挑三拣四,麻烦得很。 但这位姐姐不一样,年岁虽然比他大不了多少,但说话总是客客气气的,平日里拿饭也从来不挑剔,见厨房忙碌的时候,也从来不在旁边催。 “不着急,你慢慢来。”沈清也笑着回答。 “这日头现在是越来越大,姐姐怎么不和她们一起吃,每日这么拿,怪辛苦的。”瞧着外面毒辣的太阳,双木随意聊着。 “一起吃饭,有时候不太方便,自己一个人随意些。怎么双木,你是嫌姐姐麻烦了。”沈清眨了眨眼睛打趣着。 双木立马被这一双自带狐狸妩媚风情的眼眸迷住了,脸红耳赤地小声说道:“没有。” 瞧见双木这么害羞的样子沈清也不逗他了,又假装随意一说:“我只是每日取饭,才出来一趟,都热得受不住了,更别提那些天天在外面走动的人了。” “就是,侍卫里面都有人中暑了,卫大人都吩咐厨房每日要熬好绿豆汤,好给侍卫们解暑喝嘞。” “卫大人?”沈清轻唤出声,却有没接着说了。 “怎么,姐姐还认识不成?”双木果然接过话说道。 “在假山和筠音阁那儿见过几面,并不相熟。” “唉。想来也是,卫大人话不多,怎么会认识姐姐了。而且卫大人每日很是繁忙,他每日从住房到侍卫所都要经过假山那儿,姐姐你遇见也很正常。” 这时候沈清本来还想接着询问侍卫的时间安排,可双木已经忙完了活,将饭菜都装好了,她担心引人注目,也不好多问了。 沈清偷偷将碎银子塞到双木手心。 “姐姐你前不久才给了,我不是那样的人。不图这个。”双木解释道。 “傻弟弟,这银钱自然是越多越好,你以后娶媳妇什么,总归有用处。”沈清找了个理由,随意搪塞道,然后提过食盒走了 待双木想要塞回的时候,沈清已经提着食盒出了厨房,而双木又要看着厨房的火候,就只能作罢了。心里面不禁对这个姐姐又多了几分好感。 自从沈清从厨房自己取饭时,经常遇见双木,而且双木遇见她,总是将新鲜肉多的菜饭端给她。夏日里那些清爽解腻的菜也总是紧着给她。 但其实双木自己的处境也不太好,厨房这种地方虽然听起来似乎油水多,但那也只是大厨那儿,像双木那种小厮,只能天天干着苦活,却拿着比她还少的月银。 她自然是十分不好意思,时不时塞点碎银子。沈清想到今天她还利用了双木,从他嘴里套了话,心里不由有点愧疚。 拿着食盒,沈清没有回她的屋子,院子里面那些人她也不想瞧见,至于她那个屋子,下午的时候,实在是太热了,索性就不回去了,去了紫竹林。 用了那一荤一素的饭菜后,吹着竹林里的微风,听着哗啦啦的竹叶声音,沈清昏昏欲睡。 而此后正打算在竹林看书的谢燃,进了竹林,立马就瞧见沈清小小地抱着双膝午睡,脸蛋放在膝盖上,将脸上几分婴儿肥挤了挤,谢燃心里忽然有着几分冲动,想要去捏一捏。 但半晌后,还是拿着书卷,寻了一个可以瞧见沈清,但她却瞧不见他的地方。 看书卷的时候,谢燃觉得总是控制不住他的视线,总时时不时地扫一眼沈清,瞧着她偶尔更换睡姿。 看了一会书后,谢燃选择放弃,以前沈清没来之前,这儿可是他的地盘。这里人少地偏,蚊虫又多,下人们都不太喜欢。 没想到沈清竟然还格外钟爱此地。瞧着他面前飞来飞去的蚊虫,谢燃脸有些黑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收罗了那么多避开蚊虫的药方,都无甚大用,但沈清那儿却是一只蚊虫都没有,莫非是她腰间的那只水蓝色的香囊,时不时传出清香的药味。 但谢燃自然是不能够候着脸皮去询问沈清药方的。 第13章 谢燃起身站在沈清面前,又蹲起,想要细细研究她腰侧便挂着的香囊。 “不如,趁现在她睡着,我偷偷拿走,反正现在她也不知道。到时候,命大夫破解出其中的配方,然后又偷偷丢在这儿,反正她也不知道。”谢燃在心里悄悄盘算着。 正准备动作时,沈清似乎感受脖子处有些酸了,于是又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睡觉。 但这个动作有些吓着谢燃了,他愣愣地收回了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决定还是算了吧,堂堂王爷竟然为了一个香囊,做这种事情,有损他的英明。 还不如等瞧见卫河的时候,吩咐他来办算了。 随后谢燃就起身回了刚才的地方。 沈清浅眠了一会,不久好久醒了过来,打量着天色,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就起身走了。 而谢燃在后面摩挲着下巴,观看着她的举动。 下午的课业比较轻松,早早地就将她们放了。 下午去拿饭的时候,沈清思索着,她可不能再像下午那般,惬意地竹林里睡觉了。她身上还有正事呢,就是钓上卫河。 所以下了课,她就先回了屋里,细细地梳洗一番,然后因着这几日里都没有睡好,将脸蛋薄薄地敷了一层脂粉,先是脸色红润,眉眼含情。 收拾妥当后,她就提着食盒去了假山处,躲在一处隐蔽的角落,在哪里可以看见任何经过假山的人,而且地方偏僻,别人难以发觉,背靠在一颗大树下,她仰视着树上的树荫,颇为满意。 眼下这个时辰还尚早,没有到用饭的时候。 太阳将炙热的日光透射在地面,树上的知了也叫个不停。 沈清百无聊赖地坐在地面上,希望可以捕捉到刚午睡出来的卫河,但是还是没有。 见太阳渐渐西斜,她猜测卫河应该早早就出了门,现在只能期盼能在她落锁回去之前,碰见刚回来的卫河。 沈清起身去取了饭,今天遇见的不是双木,她并不熟悉,所以也没有多聊。 去了饭,回来那颗参天大树下,打开食盒,只是一层漂浮着油的乱炖菜,还有一叠焉嗒嗒的素菜。 她苦笑一声,感叹着,果然不是熟人,这夏日里的菜让人难以下咽。这种乱炖菜在夏日里是最不受人喜爱的,油腻难吃,但是厨子们弄它却是最方便的,随便放些东西在里面,加点水,熟了就成。 她简略地吃了几口后就放下了。 直到天色渐黑,月亮悄悄爬上天空,然后月亮播撒着银辉,铺满大地。 她还是没有等到卫河,但是已经到了接近落锁的时刻,沈清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筠音阁。 到了房门前,她还是习惯性地拔下银簪,紧紧掩在袖子下面,然后小心地推开房门。 悄无声息踏进去,紧接着观察屋里,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点燃了烛火,沈清坐在桌子前,盘算着她今天一天的收获,结果发现今天一天毫无收获,连卫河一面也没有见上。 到了第二日她更加努力,早起就去了假山处等待,等到要练习的时候,还是没有瞧见人,不禁有些沮丧,不会被王爷指派了任务,去了其他地方。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沈清就心头一紧,这卫河是她最后的希望。 而此时的卫河,谢燃正在院子里炼武,两人旗鼓相当,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 忽然谢燃剑法加快,卫河来不及抵挡,步步后退,一下子谢燃的剑尖就直接卫河脖子处了。 卫河笑了笑,说道:“王爷的剑法愈加精益了。” 谢燃凌厉眼眸微转,冷哼一声,对这句话其实颇为受用。 两人净手后,卫河又随意问道:“王爷,这几日怎么没有传唤筠音阁了?” 谢燃心底觉得有些好奇,为何卫河似乎很是关心筠音阁,准确来说似乎是那筠音阁的沈姑娘,于是眯了眯眼眸说道:“怎么?以往瞧你对这些并不感心趣的。” 听了这话,卫河却是一言不发,眼睛直视谢燃。 谢燃有些郁闷。 “难道不是王爷感心趣吗?” 谢燃被这一句话噎着了,又忽然想起了昨日之事,“你可知道有什么好的驱除蚊虫的房子,这夏日里扰人得很。” 卫河摇摇头,思考了片刻,“我去问问大夫,他们可能有吧。” “这宫里御医的祖传方子,本王都试过了,微乎其微的效果。” 卫河抬起眼皮,等着谢燃接下来的话。 谢燃被盯得不自在,假意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本王瞧着那沈姑娘身上的香囊似乎驱赶蚊虫的效果还不错。” 卫河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并不想说话。 谢燃以为卫河已经将这事记住了,就慢步走到他身边说道:“好好干。” 于是就离开了。 沈清早上没蹲到人,中午又持之以恒地继续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取饭的时候,卫河就回去了。 而又在她下午上课的时候,卫河又出去了。 到了晚上时间,她也不放弃,而且更加努力,匆忙赶了过去。 沈清用了晚饭,坐在树下的草坪上,预感今天可能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了。 正在她脑中思量还有什么其他办法,能够让她单独地见到卫河时,一双深墨色暗纹的靴子,停在了她的眼前。 她顺着靴子向上看去,见瞧上卫河身袭玄色深墨色边的骑装,袖子紧扣,衣服也不同于其他衣袍,将他整个身材都显露了出来,宽背窄腰,肌肉线条流利。 见沈清傻傻望着他,卫河嘴边抿了淡笑道:“沈姑娘,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沈清赶紧起身,想要回话,只是起身的时候忽然灵光一现,假装脚麻了,身子向前踉跄了一步。 卫河赶紧手疾眼快地拉扯住了她的衣袖,让她站稳了。 然后沈清就被红晕爬上了脸蛋和白皙的脖子,小声害羞说道:“天气太过于闷热,取了饭,就想着此处凉爽,就在这儿用了饭,休息了一会。” “原来如此,但这儿有些偏僻,现在天色已经暗了,沈姑娘以后小心一点。” “谢谢大人担忧,奴婢知道了。”沈清害羞得垂头,将如天鹅颈般洁白的脖子,显露出来,在微黑的夜里,越现如玉。 “不必叫为卫大人,叫我卫河便是。” “那不如奴婢称呼卫大哥吧,这样也自然些,不然若是旁人听见奴婢直呼您名字,奴婢可要挨罚。”沈清语气中满是可怜兮兮。 卫河沉默里几秒,终还是点点头。 沈清抬起眼眸,眼眸满是幸福,像是一只小动物般乖巧可爱。 “天色暗了,我送你回去吧。” 听见这话,沈清心里小小雀跃了一把,羞怯地点点头,提起食盒跟在卫河后面。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但卫河还是向上次一样悄悄地把碎石子踢开。 到了筠音阁,沈清主动开口,“卫大哥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卫河摇摇头,又消失在黑夜了。 回了房间,沈清脸上的羞怯与红晕,立马就不翼而飞了。 倒了一杯茶水,坐在桌前,感叹她这一天终于不是虚度。又想到刚才她向前将要扑倒在卫河身前时,卫河立马抓住她衣袖的事情。 有些怀疑这卫河到底是因为是个正人君子才这般,还是这样瞧不上她,所以避嫌。 若是瞧不上,那就算了吧。 她也不喜欢卫河,也不想嫁人什么的,只是现在迫于杨副总管的事情,需要他。若是被他厌恶,就算是以后嫁与他,以后日子也是难熬的。 又继续想到既然他愿意送她回来,还担心她,就应该不是嫌弃。她还需要继续努力,时间不多了。 因着上次估摸着时间,一连几天,沈清就会假装在取饭过程中遇见卫河,但大多时候两人只是淡淡地交谈几句。 “那个香囊解决没有?”谢燃拿着鱼竿,坐在水亭中,斜靠着身子,问着身后的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申榜压字数,明天暂时停止更新,星期四或者星期五继续哟!大家喜欢就收藏一下啊,还有连载文《当魔尊被我糟蹋后》求收藏哦! 第14章 见身后之人没有回应。 谢燃的耐心逐渐消失,双眸也全是不满,用一只五指分明的手,摇晃着鱼竿。 “再等几天。” “记住你说的话。”谢燃终于停止摇晃鱼竿。 卫河心里却有些犯难,上次他送沈姑娘回去的路上就本来想要问这件事情,但瞧见沈姑娘那般羞怯的模样,再加上香囊这么隐私的事情,就没好开口。 这几日虽然有时偶尔能见到,但也只是不熟络地寒暄两句。卫河想着这几日,寻找个好时机,问个清楚。 而沈清这儿早就发现了卫河对这个香囊甚是感心趣,每次与她交谈,都有意无意地扫一眼。 前天她遇见了双木,拿了些银钱,让他帮她买了一些香囊里的药材。 而她自己每晚回去,熬在烛火下,绣着香囊。 绣香囊图案的时候,沈清想了许多,也想过什么鸳鸯这类的,但觉得太过于明显直白,最后选择了许久,打算绣一副紫竹图。 这竹子寓意好,步步高升,文人武士也都喜爱。若到时候卫河害羞不愿收下,她也好诓骗他。她还特地拿了银子,买了点昂贵的布料,显得香囊珍贵精心。 这几日的时间里,她稍稍一有空就去那个隐蔽地址,经常好运气地遇上了卫河,虽然两人交流不多,但相互之间也少了几分尴尬,熟络了几分。 今日中午的时候,沈清没有再去蹲守卫河,而是在房屋里精心准备香囊,她已经大概摸清楚了他晚上回来的时辰,若是无事的话。 现在她打算中午将这香囊准备妥当,等晚上的时候,借着朦胧皎洁的月光,再迎着阵阵微风,让卫河收下它。 若是到时候卫河是个上道的,借着月色和黑暗的感性,他们两互诉衷肠,然后他再许下誓言,定下盟誓,这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沈清将手中的针线细细抚平,将药材捣烂,然后用纱布仔细装好,这样子既可以让药材的清香和效果发挥得最好,也可以保证药材不从香囊里渗透出来。 等到全部准备妥当之后,她已经来不及休息了,只好拿着琵琶前去上课了,这次课程因着女夫子有些延迟,导致迟迟没有下课。 沈清坐在里面的时候,心里却是慌极了,担心赶不上卫河晚上回来的时辰,那样就有得多等一天了。 等到下了课,沈清赶紧回房间放了琵琶,然后拿着香囊就小跑赶了过去。 果然一过去,还尚未走到那颗大树的时候。 就在这儿看到卫河手里握着一把剑,身着一袭褐蓝色骑装,干练利落地从那边走过来。 沈清赶紧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了因着刚才疾跑带来的剧烈喘息。 然后端着小碎步,优雅淑女地走到卫河身边,“卫大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 “沈姑娘,你是去?”卫河的话只说了一半,然后双眼盯着沈清的双手,神情有些迷惑。 沈清顺着视线一瞧,才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她光想着要快些赶来送卫河香囊了,下了课便不管不顾着,却没有拿食盒。以往她都是拿着食盒,假装取饭相遇的。 “我出来散散步。”沈清脸上挂着几分浅笑,梨涡浅浅的,整个人温和善良。 “哦。”然后卫河的目光总是无意识地扫向沈清的香囊,心里思量着应该怎么开口,才显得不那么突兀。 沈清不动声色地瞧见了,嘴唇边的笑意又浓了几分,然后纤纤玉指扶上腰部,对卫河笑着说道:“卫大哥似乎对奴婢的香囊很是不喜欢?”语气末端带了几分调侃。 卫河见他被发现,先是略微尴尬地一笑,然后接着话题道:“沈姑娘,你这香囊似乎有着避虫驱蚊的功效的。” 闻言,沈清的眉眼带了笑,秋水盈盈,好生妩媚,然后她将背在身后的香囊拿了出来。 一只底色为玄色的香囊,上面刺绣着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紫竹,远远闻着味道也是心旷神怡。 “怎么?卫大哥不喜欢?”见卫河迟迟不伸手过来接,沈清故作胆怯地问道,眼眸里面氤氲着几分湿气。 卫河心里有些没底,不知道该不该接下。 “这香囊没什么别的意思,夏日里面暑气炎炎,蚊虫恼人得很,带着这香囊也能够舒适些。” 卫河又想到谢燃的吩咐,再瞧着眼前的香囊,也没有什么越矩的图案,心里的犹豫又减少了几分。 “莫非,卫大哥是嫌弃?”沈清的声音掺杂着几分颤抖,有些难以置信道。 “没有,在下感谢沈姑娘的好心。”卫河结果香囊,然后顺手挂在了他的腰部,与他的衣袍甚为相配。 “卫大哥,你喜欢就好,奴婢也没什么大的本事,也只会女红这些小玩意了。”沈清借机展示着她的宜室宜家。 “那里,还是劳烦沈姑娘了。”卫河客气地说道。 沈清见此,心里难免有些泄气,到了送香囊的这个地步了,卫河还是个榆木脑袋,半点有用话都说不出来。瞧见他似乎对她无话可说,她也不想惹人厌烦,只好行礼道:“那奴家就先退下了。” 卫河点了点头,手里握着香囊,想着是现下去找王爷,将这东西交给他,还是明天再说。 想了片刻后,还是摇摇头,看了一眼香囊,然后转身去了另外一条路,来到了宸王的院子里面。 一进来,就瞧见谢燃正在院子里面,手上有力地舞着鞭子,鞭子打在地上,掷地有声,连带着落叶也在空中翩翩起舞。 谢燃此时也瞧见了卫河握着剑进来,斜长的凤眼一亮,眼眸中的戾气重了几分,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出手的了。 一道有力混合着风声的鞭子,想一条蟒蛇般瞬间袭来,卫河也眼眸一亮,然后剑鞘分离,银铮铮的剑马上迎面而来。 两人畅快淋漓地打了一架,用鞭子的谢燃与卫河是难分胜负,待到两人皆是精疲力尽地时候,才双双停了手,歇了下来。 旁边立刻有小厮,端着水盆和干净的帕子过来,两人净手后。 谢燃端着一盏茶,翘着二郎腿,身在靠在椅子上问道:“今日这个时辰,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卫河正欲回话,这时候谢燃的视线忽然扫到了他腰身处的荷包。 谢燃发现这荷包底料,是与他今日这身衣裳一匹布的料子,上面如画儿般的精心绣着紫竹,一排排紫竹,迎风而立,身杆笔直。 他忽然想到那天,沈清身上水蓝色的香囊,上面绣着某种不知名的小草,小草清翠纤细,似乎就是生长在紫竹的附近的。 想到这些,他的眼眸不经意间微微眯了几分,像是准备狩猎的野兽,带着几分危险气息。 “这东西她给你的?”谢燃的声线有些低沉,眼眸中意味不明。 “是。”卫河摘下香囊,双手奉上。 见卫河弯着腰,双手捧着香囊,谢燃也没有立马接过,而是眉眼间神情有着几分阴鸷地盯着卫河。 “王爷,这不是你要的吗?”卫河略微不解。 “你觉得这东西我会要?这针脚都不齐整。”不知怎的,谢燃觉得他的心中有股气憋着,无端地想要冒火。 “那属下,拿去扔了?” “不用,下去。”谢燃一把接过香囊,拿在手里细细把玩那一下,瞧着那熟悉的针脚,想着沈清身上的那个水蓝色的香囊,再瞧着身影渐远的卫河。 嘴角边上勾起一分笑意,只是这笑意却是让人在这炙热的夏季,心底生凉。他拿过茶水,想要继续再饮时,瞧着那浮浮沉沉的茶叶在水面,觉得碍眼极了,直接用力一甩,茶杯混合着茶水里面四分五裂,水花四溅。 此时他的心里才微微觉得舒爽了几分,再瞧瞧他手里的那个紫竹香囊,立马用手一掷,香囊就掉落在花坛里面,不知在哪个角落里了。 接过帕子,擦了擦手,低头看见他身上的那身玄色衣袍,又觉得不知道哪儿碍眼极了。 然后怒气冲冲地进了房,换了一身衣袍。 阿恒跟在王爷后面,胆战心惊,心里忐忑得很,不知道为何这日王爷为何如此暴躁。 换了衣裳的谢燃,就带着阿恒出了门。 而知道消息的卫河,却是嘴角上扬了几分。 谢燃本是带着阿恒去了万玉楼,瞧着里面各式各种的风情女子,阿恒的眼睛都有些难以控制,但他还是聪明地低垂着头。 因为他知道王爷这下午,也就是现在也脾气是非常暴躁,非常不好,他可不敢触了霉头。 “哟,王爷来了,您放心,兰叶早早就候着了,等着呢。”瞧见谢燃竟然来了,老鸨的眼睛立马有了精光,笑着招呼道。 “嗯。” 老鸨立马殷勤地在前方领着路。 进了雅间时,阿恒候在外面,谢燃一抬脚进去,就闻见了里面袅袅香薰,瞬间眉头一蹙,然后就瞧见兰叶身着一身水蓝色的纱裙款款走来,裙摆随风摆动,状如莲花。 但他瞧了后,英俊的眉间却又是蹙了几分。 兰叶佩戴着她新调制好的香囊,刚靠近王爷,就见他神情厌恶地离了她几步。 “王爷?”兰叶试探地唤了一声。 谢燃没有回答,却是在她的腰身处细看了几分,又看看这水蓝色纱裙的兰叶,觉得她穿着这身衣裳,显得黄黑臃肿,再继续大打量她的香囊,又觉得实在是搭配不当,颜色庸俗。 再看看这房间布置,混着着那浓烈的香味,谢燃再也忍不了了,扭头转身就走。 兰叶跟出了几步,想要挽留,却也不敢。 候在外面的阿恒,有些摸不着脑子,但也是立马跟上谢燃的步伐,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到了万玉楼的门口,就瞧见身前的王爷翻身而上,直接上了马背,瞧都没有瞧他一眼,策马疾跑,留下一个人孤独候在门口的阿恒。 快速回了府里,下了马背后,谢燃就直奔他的院子里面。 然后目光就在院子四处搜寻着,他先前打碎的杯子,已经被人收拾妥当了,地上干干净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那只香囊呢?”谢燃问着身边的下人。 第15章 下人们都赶紧摇摇头,然后有人出来说道:“奴才们只是收拾了茶杯碎片和残渣,没有看见什么香囊。” 谢燃刚才凶煞的表情稍稍松懈了些,眼精却继续搜索着四方。 领头的小厮瞧见后,连忙朝着四处的人使了一个眼神。 于是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立马动了起来,寻找一只香囊。 谢燃凭借着记忆里的位置搜寻着,在那花坛处寻找着。 花坛里面的花儿环环相拥,密密麻麻,不同的花儿相互交纵,怎么也看不见里面。 将外面都巡视了一圈,发现还是没有,他的眉头深深蹙着,似深仇大恨地盯着花坛,他本想叫下人过来。 片刻后,他还是犹豫了,接着他自己挽起衣袖,留出有力的胳膊,然后拨开花草,在花坛里面,一寸土一寸土地寻找着香囊。 虽然挽起衣袖,但这么寻找,还是避免不了,衣袖上面沾染了点点泥星。 下人们瞧见王爷的衣袖都沾了泥,立马想要请命,但看看那凶煞阴鸷的表情,最终都还是闭嘴低头。 谢燃的嘴唇抿紧,接着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那只玄色的紫竹香囊。 他将手上微微擦了一下,然后拿起那只香囊,却见它上面竟然没有沾染半点泥土,心里莫名地有了几分舒坦。 他本欲将香囊带着腰上,在靠近腰部的时候,忽然神情一滞,脸色有些僵硬地将香囊拿了下来,随后进了屋子。 然后将香囊和那件玄色的衣袍放在了一起,锁在了衣柜的底层。 而沈清回去后,晚上却有些辗转难眠,她现在对卫河实在没有把握。 但时不待她,心里难免有些着急起来。可眼下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够加快速度,也顾不得什么其他的了,沈清的心里暗暗地想着。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坐在镜子前面的沈清,却是脸色难看得很,她昨夜睡得不好,眼下黑眼圈浓浓的,脸色却是一片惨白,显得整个人无精打采。 中了下了课,她也没有去蹲守卫河,毕竟中午时辰,卫河是不常回来的,而且她现在这个样子,也着实没有什么吸引力。 于是就回房屋,要是在以往,在这如同蒸炉,如同下面添火的房间,她必然是睡不着的,可是几晚都没有睡好,竟然也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中午起来的时候,脸上才终于粉润好看了些,细细装扮后,沈清就去上了课,然后到了下午,才又去那颗树下面蹲守。 这次她没有再专门回去装扮,因为这天气实在是太炎热,她懒得再多跑一趟了,再者就是这么热的天气里,她担心妆容太热会花了,到时候成了大花脸,就有些尴尬了。 还不如就在这夏日里,有个干净清爽的模样,让人舒舒服服的。 到了位置后,沈清就蹲坐在树下,听着树叶上的知了聒噪地叫喊着,她却觉得有凉风相伴,虫鸟齐鸣似乎也是不错的。 整个人就又开始打瞌睡了,忽然感受到她面前有一团光影被遮住了。 沈清迷糊着睁开眼眸瞧着,脑子微微有些迟钝,待过了两三秒,才清醒过来。 而谢燃却是出来随意地逛着府邸,远远地就瞧见有个人儿在树下,模糊地看不清人。 但他却有一种直觉,觉得那个人就是她,然后双脚就不听使唤地来了,来了后,瞧见她闭着眼眸,又时不时颤抖挣扎的,想要睁开。 不一会,她就发现前面站了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痴傻迷茫地看了他一小会。 沈清清醒后,瞧着她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斜长凤眸带着几分厉气,立马一惊,连忙想要起身请安。 但倏然间,双脚猛地一阵酸麻的感觉袭来,她立即有些站不稳了,身子向前趔趔趄趄的。 谢燃立马一把拉过她的手腕,手腕冰肌如玉,手感脂滑。 接着谢燃的力道,沈清站稳了身子,却是双脚的酸麻之感却没有马上散去,她也不小心下巴磕到了他的胸口,一下子疼出了声,轻呼一声。 这时候脑子里面也满是慌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等脚上的那阵麻感过去了,沈清立马向后退了几步,恭敬地请安道:“王爷安好。”声音里面带着几分胆怯。 但此时她的手腕却还是被谢燃紧紧握在手中,他的手掌宽大炙热,有着点点粗茧。 由于手还被拉扯着,难免显得这个动作有些不伦不类的。 “怎么,打算继续这么行礼?”谢燃轻笑地问道,手却依旧不松。 沈清的脸立马就如同太阳早上升起的朝霞般红了起来,粉粉嫩嫩的脸蛋,如樱桃般诱人的嘴唇想要张口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瞧了她的脸上神情变化,谢燃的神情不知为何也愉悦了几分,嘴角勾了笑意,眼眸也温柔了些。 两人就这么互相僵持着,一阵微风吹来,两人的衣袖都轻柔飘动。 树上的知了依旧聒噪地吵闹着,沈清却是什么也听不见去。 这时候,忽然谢燃感受到有远处有脚步声走来。 他微微侧面就瞧见了假山后面的卫河,卫河应该也瞧见了他,转眼就又离去了,只余下那片片衣角证明着。 谢燃瞧瞧那衣角,又瞧瞧在这儿的沈清,脸上的笑意迅速收敛。 然后将她的手一放,“你似乎很闲啊?” “奴婢就是闲暇的时候,随意走一走的。”感受到王爷的言语不善,沈清立马谨慎地回答着。 “哦,是吗?”谢燃挑着那略微攻击性的剑眉,幽深的眼眸打量着她。 “是的。”沈清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接受这道肆无忌惮的目光,然后硬着头皮回道着。 “既然是闲暇时刻那就给你找点事情做,跟上来。”谢燃抬脚走在前方,斜着她一眼。 沈清连忙跟上步伐,走在前方的谢燃微微回看后面,就能瞧见她身着莲青色的衣裙跟在后面,每一步就如同莲花盛开般,小小的脚步每一步都带动着衣裙,如蝴蝶风舞。 沈清有些担心地跟着谢燃身后,不知这王爷到底要干嘛,只能心里乞求最好没事。 谢燃带着沈清回了他的院子,刚一进去,就瞧见满头大汗,刚刚从万玉楼回来的阿恒。 阿恒瞧见了王爷,立马脸色一喜,想要过来行礼请安,也好刷刷在王爷心里的存在感,以便王爷以后不会那么随意地忘记他。 他刚抬出一步,就瞧见王爷似乎向他睨了一眼,然后他就瞧见王爷身后似乎有姑娘,他连忙躲在一旁,闪开了王爷的眼神,才觉得刚才悬着的心松了下来。 谢燃带着沈清进了院子里,然后有人端着水盆过来,他净手后,又领着沈清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沈清就感受到一股冰凉之气扑面而来,然后就瞧见书房里面的墙壁角落里放着冰盆,她身子也舒适了些,离开了外面的炎暑之气。 “可会文墨?” 正在那儿感受冰凉的沈清,听见王爷正在问话,连忙回答道:“会的,只是并不精通。” “那研磨可会?我今儿的小厮不在。” “会的,只是也不是太好。” “会就成,过来吧。” “是。” 沈清去了谢燃的侧前方,慢慢地研着磨,神情专注,时不时仔细地添着水。 研磨时,沈清偷偷看了一眼正在书写的谢燃,宣纸上随意写着几个大字,字如其人,龙飞凤舞,桀骜不驯。 只是偷偷觑了一眼,她就低下了头,专注她的事情。 “家是那儿的?”瞧见了的小动作,谢燃也觉得写字没了意思,随意地说着 “家是扬州的。”沈清立即一板一眼地回答着。 “扬州?倒是个好地方。” “王爷去过?”沈清接着他的话题说道。 “去监巡过,是个山清水秀,山景优美的好地方,那儿的美人也多。那年扬州刺史,似乎还送了两个扬州瘦马。”谢燃本想接着说,他却没有要那两个姑娘的时候。 沈清添水的手忽然一抖,然后水就溢满了砚台,满满地溢了出来,顺着书案,弄脏了她的衣袖,更是顺着书案,弄脏了谢燃刚书写的宣纸,还有他的衣袖。 她这是抬眸一瞧,眼眸里面满是惊慌,然后立马跪在地上磕头,“是奴婢手笨,往王爷恕罪。” 洁白饱满的额头,在刚才撞击地面后,立马就成了嫣红一片,十分醒目。 “起来吧,你这手艺也好意思说是会的。”谢燃索性丢了笔,看了看袖子说道。 “是。”沈清起了身,眼眸里氤氲着的袅袅水汽散了几分,但还是脸颊桃红。 谢燃唤外面的人端了水进来,然后略微清洗一下,又瞥了眼沈清,“你也洗洗吧。” “是。” “看来本王的这身衣裳是坏了。”谢燃似乎低低地惋惜了一声。 闻言,沈清的身子微微一愣,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请罪。 等两人净手完毕后,谢燃又命人退了下去,书房里面又只剩下两人了。 沈清觉得气氛有些沉重,刚想要开口时。 第16章 “伺候本王更衣。” "是。"沈清微微愣住了两秒,又立即回答道,然后跟着谢燃的步伐走着。 穿过书房一小会,走过藤草相缠的走廊,就到了他的寝殿位置。 外面恭敬地站着两个小厮,听见远处的脚步声传来,先是低低瞧了一眼,然后就低垂着头了。 沈清跟着谢燃进了他的寝殿,寝殿里面的颜色大多简洁,风格也是简单凌厉,但用品却是雅致珍贵。走至房屋中间时,一副很大的紫檀木牙雕的梅花寒凌屏风严严实实地遮挡这后面的床架。 “诺,去里面拿一套外袍吧。”谢燃指着墙角处的紫檀边衣柜说道。 “是。”沈清走至那处,然后轻轻打开,在里面筛选衣袍,最终选了一件绛紫色的窄袖衣袍。 她选这件衣袍,就是看中了它的窄袖,袖子狭窄,不容易碍事,万一她待会再弄脏王爷的衣袍,那就不好了。这件衣袍刚好能够避免。 见她拿过衣袍,脚下步步生莲地走来。 谢燃瞥了眼衣袍的颜色,然后眉毛一挑,嘴边噙着几分淡淡笑意,漆黑的眸子也温和了些。 沈清的身高在女子中只能算是中等,但站在谢燃面前,却有些娇小,只能脸到他胸口处的位置。 她先将紫衣放在衣架上,然后前去脱掉王爷现在身上这件染了墨汁的衣物。 去摸谢燃腰带的时候,她因为不是很熟练,所以迟迟解不开,一双软若无骨的玉手,在他的腰部胡乱捣鼓着。 谢燃感受到那娇小柔软的手,在他的腰间蹭着,呼吸都重了几息。 小片刻后,急得满脸娇红的她终于弄清楚了其中的门道,手中轻轻一扣,腰带终于打开了。 沈清将腰带放下后,开始将外衣脱下。 她转身走到谢燃的身后,轻轻捻住衣服的两脚,然后踮起脚尖,向下脱着衣袍。 谢燃立刻感受沈清浅浅的,有些温暖的气息喷洒在他颈部下方,像是一根根轻柔羽毛拂过般。 脱下衣服的沈清,水眸氤氲着淡淡喜色,一番动作,折腾着瓜子脸红晕了一片。 然后她接着拿过紫衣,从他身后更衣。 这穿衣服自然没有脱衣服的时候,那般省力了。 见王爷的双手穿过衣袖,沈清托着衣服,向上,想要将衣领搭上他的肩部。 但是她一是因为不够熟练,二是因为布料细滑,连连尝试了两次也不够,急得香汗沁满额头。 瞧着衣服久久都穿不好,她有些着急,就顾不得什么了,轻轻一跳,将衣裳的肩部紧紧按着谢燃的肩部处。 谢燃感受到了肩部处猛地被压住,力道不重,然后感受到那双玉手与他的颈部一指之遥。 见衣裳搭好,沈清感觉拿过腰带,想要弄好。 她的双手穿过谢燃的腰部,将他的腰环在她的两臂之间,远远瞧着,就像是她轻轻搂住了他的腰般。 她身前的谢燃近距离地观察着她,似乎都能够闻到她发丝的清香味,令人着迷。 穿戴好后,沈清又蹲在他的身前,将里面梳理的没有半点褶皱。 然后满意地垂着头,退至到旁边。 “这身衣裳不错,颜色也不错。”低头看着这身衣裳,谢燃的心情也愉悦了不少。 这身绛紫色衣袍正是他第一次瞧见马车上的她时,他穿的那套。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地暗淡了下来,只是依稀可见,外面的萤火虫也三三两两地旋转着飞舞着。 沈清偷偷瞧了眼外面的夜色,有些着急,担心再待下去,筠音阁若是落锁了,那就麻烦了。 她的神情举止自然也落入到了谢燃的眼中。 "随本王出去转转吧。"他抬脚向门外走着。 “是。”沈清先是脸上一喜,但水眸里面又有了几分担忧。 出了院子,她瞧着王爷向着花园的位置走动了,心里的担忧少了几分。 夏日里的凉风阵阵,在这闷热的天气吹来,使烦躁的心静了了几分。 进了花园里,正是郁郁葱葱的一片,百花争艳,姹紫嫣红。 瞧着这花团锦簇,娇艳多姿的景色,沈清却没有兴趣观看,只是时不时地抬头望着天色,估算着时间。 谢燃这时候又走到了他先前遇见她的地方,那颗金叶挂满树身的树下,然后抬头看着这颗树干粗壮,叶子繁茂的大树。 沈清的神色却是越来越着急,想着她该不该开口,但又觉得不妥,只好一颗心像是在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谢燃又抬脚走了,步伐悠慢,双手背于身后。 这次瞧着他却是朝着筠音阁的方向走着,沈清的心情微微舒坦了几分。 两人一路上沉默无言,只是时不时的微风拂来,将两人的衣角轻轻触碰,又迅速分离。 慢慢的,谢燃竟是走到了筠音阁的附近,沈清有些惊讶,心里有股念头蠢蠢欲动。 “回去吧。” “是。”沈清行礼后告退。 但她身后的角落,却是站着素云,正满眼阴毒地盯着她,见王爷正站在她身前,素云眼里的嫉妒都几乎要溢满了。 沈清和王爷都各自离开后,站在角落里的素云,将花篮里面的鲜花,一股脑地全部怒摔在地上,踏着绣鞋,将那些花全部用脚碾烂,瞧着这满地的烂花泥,她的心里才舒畅了几分。 回了房间的沈清,却是暗暗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觉得王爷对她的态度有些不太对劲,莫非是对她有意? 想到了这个猜测,沈清又沉思了会,过了一小会,又摇摇头,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以这辰王如此霸道的性子,想来是不太可能这么缓缓不着急的。 其实在这天下午,沈清是有一瞬间对谢燃动过念头的,想过当他的贴身婢女,但很快就被她否决了。 而素云这时候就侧身站在院子里面,瞧着沈清房间里的烛火摇曳不停,气得牙都要压碎了。 她心里却是着急的很,想着应该怎么处理呢,她可不能顺着沈清再继续发展下去了,不然到时候她那里还有机会呢。 这会儿,她忽然想要拔腿就去找掌事姑姑,又猛地停下,忽然搓搓手,告诉自己不能慌张。 掌事姑姑一向贪权爱钱的,若是知道了沈清与王爷有一腿,那里还敢帮她,必然会马上舍弃了她,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声张。 她又不能够傻乎乎地自己出面去收拾沈清,那绝对不是个好惹的,易青的事情她还历历在目。 忽然,素云这个时候想起了杨副总管,也应该去探探他的伤势好了没有。她本来很是厌恶他,所以这几日也没去看望,眼下却是不得不去,哪怕是被他占些便宜。 但是这件事,也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还要快快地怂恿他,赶紧将沈清解决了。 等素云打算好后,抬眸望去,见沈清的屋子已经熄灭了烛火,心里不禁冷笑道,你的好日子也过不了几日了。 然后再转眼离去,眼眸里竟是狠意。 第二日下了课的晚上,沈清还是早早就去蹲守卫河了,却是迟迟没有见到身影,她只是以为他有事错过了。 结果第二日又是如此,接连三日都是如此。 她心慌了,不敢再散漫了。连着早上,中午,晚上都去那儿蹲守。却还是半点身影都没有瞧见。 这一日她下了课,没有去蹲守,而是早早地去了厨房。 一进去,就瞧见双木正在忙碌着,心里松了气,昨日她也找双木,却是没有看见人,心里着急得很。 “姐姐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双木憨笑地问道。以往时辰,沈清总是害怕拥挤人多,每每都等到了人稍微冷清点才回来的。 沈清自然不会告诉他,是担心等会他不在这儿,所以才急急赶来的,只是笑着打趣道:“自然是饿了,着急来喂饱肚子。” 听了她轻柔的话,双木的耳朵微微泛红了。 沈清瞧了一眼后就没再打趣了,只是觉得双木这小弟弟怎么在这每日人来人往的厨房里,却还是这害羞的性格呢。 等到双木手上的活稍稍松了点后,他拿起沈清的食盒为她装菜。 “今日我来的时候,怎么觉得咱们府里的侍卫少了些呢?”沈清假装无意地说道,她还特意挑双木现在稍微闲暇的时候说这句话,因为她担心若是双木刚才没有听见,这种话,她也不好再说一遍。 “没有啊,每日的饭菜还是照旧的。”双木抬起迷惑的眼睛望着她。 沈清却是有些暗暗着急,这般看来双木也不知道卫河去了哪儿。 这时候双木,装菜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会,又忽然恍然大悟说道:“我知道了,是因为卫河大人不在,所以他们悄悄偷懒了。” 说道偷懒的时候,双木小心地左右瞧了瞧,然后对着她小心说道。 “不在?卫河大人不是统领侍卫吗?”沈清假意迷惑地接话。 “这我也不知道,只知道给卫大人送饭的小厮,这几日都没有过来。”双木也摇头说道。 沈清却有些气馁,这卫河竟是出去了,而且还不知道归期,这可如何是好? “姐姐!”双木轻轻唤了一声,瞧见她正在那儿走神,迟迟没有接过食盒。 沈清抱歉地一笑,接过提盒。 第17章 见毫无卫河的消息,沈清整天都是恍恍惚惚的,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有些动了当逃奴的想法,但脑子稍稍冷静片刻后,她又放弃了。 每个人想要出城进城都是要户籍的,像他们这些奴籍那里有户籍,那岂不是连城门都出不去,而且在这儿想要做一份工作,都是要干干净净的户籍这些,不然就是转让的奴籍。 要是奴婢私自逃跑,像她这种情况,恐怕是要被关进军营里坐□□的。 第二日一早,太后的宫里就来了人,宣谢燃进宫觐见。 谢燃的脸色臭着,一双冷眸更是斜着众人,奴仆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王爷,快点吧,太后娘娘还等着。”太后身边的老人,王公公腆着那张笑脸,殷勤地催促着。 谢燃双眸一横,斜眉微锁,"本王知道。" 虽然她嘴上这般说着,但手上的动作却是不紧不慢,急得王公公在旁边干着急,他可是领了太后的懿旨,要将人请回宫的,但现在他也不好继续催促。 谢燃悠着身子,在王府里闲逛了半圈,也不找到什么好的理由,能够甩掉王公公,后来只能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令人伺候更衣,准备入宫。 旁边的王公公一闻,立马大喜,连忙亲自过来伺候。 “王公公,你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能够劳烦你。”谢燃阴阳怪气地吊着腔调说道。 “不麻烦,伺候王爷是奴才的福气。”王公公是个活了那么多年的人精了,哪能听不出谢燃的不爽,但他也不生气,乐呵呵地伺候着。 见衣裳整整齐齐穿戴好,他终于舒了一口气了。 他可不能忘记上次他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来请辰小王爷的事情,那次也先是找百般理由推脱着,后来磨磨蹭蹭地好不容易到了更衣的时候。 结果那时候,来了一个小厮更衣,那小厮似乎因为动作之间不熟练,竟是将王爷的珍贵玉佩摔碎了,惹得王爷生了好大一顿气。 当然生这气最后的结果就是,王爷闭门不见,害他没有将人请进宫。 上次长了记性,他可不会再犯傻了。 “王爷,请吧。”王公公继续笑着说道。 “哼!”谢燃冷哼一声,快速踏出步子,出了房门。 穿过外面热热闹闹的街巷,再经过车水马龙的人群,就到了宫门处。 按照旧例地出示腰牌时,谢燃的嘴边终于有了丝微笑。 “王爷,请你出示腰牌?”前面的侍卫身着金黄色护甲,站出来硬着头皮来与这霸道小王爷讲理。 “什么腰牌?我们王爷在这,你看不见吗?”阿恒立马站出来说道。 “可是,这是铁定的规矩。”侍卫也很是为难道,这盛安城内,谁不知道辰王。 阿恒也不敢随意说话了,只是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跟在后面的王公公立马上前,瞧发生了什么事情。 “王公公好。”这宫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侍卫自然是尽数认得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还不放行?”瞧着时辰一点点地过去,王公公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他每次出来请这个小祖宗一趟,都是折腾了他的半条老命。 “王公公,这王爷没有腰牌。”侍卫的脸色也不好看,他自然是想将这王爷早早放进去,省得杵在这儿,给自己找事情做,可是这天子脚下的规矩,历来如此。 “王爷,你的腰牌呢?”正值太阳高挂空中的时辰,王公公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轻声温和地问道。希望王爷能够看见他这么一大把年纪的情况下,就好心地放过他,不要再折腾他这条小命了。 此时正坐在轿子里面,悠闲喝着茶水的谢燃,撩起轿子的一角,然后神情略微思考片刻,再忽然轻轻拍了一下脑子,“腰牌?这腰牌呢?” 闻言,王公公的脸色也垮了半边,但还是强压着心里的那口气,“王爷,您进宫都不带腰牌的吗?” “腰牌,这种事情不都是小厮们收拾的吗?”谢燃翘着一条腿,在轿子里面吹着茶叶,轻飘飘地又说道,“你问本王,本王那里知道。” “阿恒,王爷的腰牌呢?”王公公问话的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瞧见王公公这番生气的模样,阿恒的双腿都吓得直打颤,欲哭无泪道:“奴才那里知道啊,王爷的这些东西,奴才那里敢随意乱碰。” “哦?阿恒你这莫非是怪本王?”谢燃掀开茶盖的修长手微微一段,然后斜长双眸睨着阿恒。 阿恒本想开口,又左瞧瞧王公公,再又瞧瞧王爷,只好哭着嗓音道:“是奴才笨,应该是落在屋子里面了。” 后面等待进宫的妇人宗妇等等都在后面远远地排着长龙,天气越来越热,地面上的水蒸气,也热乎乎地向上蒸腾着。 虽然没有人有胆子上前来,找这位辰王商量让一让,但后面的窃窃私语,还有哪些忍不住的抱怨嚷嚷之声,还是时不时地飘了过来。 “蠢货,你现在还不滚回去拿?”王公公现在正是一肚子气找不到地方发泄,他好不容易哄着这王爷到了宫门前,只要进了这宫门,他就成功了。 “算了,眼下太阳这么大,等阿恒拿来恐怕就要错过午饭时辰了,再等会皇祖母就要午休了,扰了她午睡就不好了。”谢谢摇摇手,制止了王公公。 王公公脸上憋着一股气,他自然是不敢叫王爷,连饭都不让用,就随他进宫,就算是真得进去了,依照太后那么疼爱王爷的脾性,估计他也讨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这谢燃的轿子堵在前面,后面的人又进不来,惹得现在是人声沸沸。 “王爷,不然您……”瞧着后面的人越来越多,侍卫只好脸色为难地劝说道,其实他的心里面也没有报什么希望,通情达理这四个,从来没有用在这谢燃小王爷身上。 他的话还未说完,谢燃就将手掌微微扬起,制止了他的言语。 谢燃扬起嘴角,心情颇好地说道:“本王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本王这就把路让出来,大家先走。” 后面的人听了后,嘴唇微微张开,万万没有想到这番话竟然会从辰王的嘴里面说出来。 但王公公的脸色,现在却是乌云密布。 “阿恒,打道回府。”谢燃声音轻松说道,连语气中都带着一股愉悦。 阿恒有些胆怯,然后望了王公公一眼。 王公公站在谢燃的轿子旁边,嘴唇紧紧抿着,脸上的笑意都装不下去了。 这时候从轿子里面,轻轻甩出一个小荷包,整好摔进了王公公的怀抱里,“公公,请你喝茶。” 荷包的口子微微有些松懈,露出了一小点口子,金灿灿的。 谢燃吹了一声口哨,轿子就被人抬了起来,然后打着弯儿,回了回去的路上。 王公公看着回去的轿子,脸色刚开始有些难看,眉头紧皱,又掂了掂手里荷包的重量,嘴边上泛起了一丝苦笑,然后转身进了宫门。 回了王府的谢燃,显然心情很好,眸子里的寒冷都消失了些。 但阿恒却是顶着一张苦瓜脸跟在身后,伺候谢燃更衣的时候,想要说话又不敢说。 给谢燃换了衣裳,他一眼就看见在盒子里面,正轻轻躺着的玉佩。 他就知道,王爷特定是故意的,又回想起今天王爷要做轿子的事情,以往时候,王爷何曾做过轿子,自然是驰马奔腾。估计今日是早早就计划好了,坐在轿子里面喝茶,看着他和王公公满是着急的模样。 而此时的沈清,照旧领了饭去了紫竹林,躲在那儿打算用饭。 却不知今日回来的谢燃早早用了饭,然后就藏匿在紫竹林的角落里面。 沈清揭开提盒,打开食盒后,今天的茶色还不错,是双木打得菜。一道炝凤尾,一道笋丝炒肉,都是夏日里奴仆喜欢的菜。 但是沈清端出那些菜后,她却毫无兴趣,呆呆地望着她们。 她想了一夜,也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对策,甚至她对杨副总管都起了杀心。 瞧着这些好菜,沈清自然舍不得将它们都浪费了,端起饭碗,小心地扒着米饭,然后时不时地夹着菜,只是脸上神情呆滞,像是机械人般。 就这般吃着,沈清一不小心就被这饭菜呛着了,一张瓜子脸被呛得通红,如旭日东升般,朝霞嫣红,连脖子处都粉粉嫩嫩了。 在紫竹林后面的谢燃,瞧了却是眉头一皱,脸上的好心情少了大半。 咳嗽渐渐止住了,沈清也没有心情继续吃饭。只是抱着膝盖,在哪里神游着。 瞧见她的哪模样,谢燃的脚步忍不住迈了出去。 沈清刚收拾好情绪,猛然一抬头,就瞧见王爷穿着一声宝蓝色镶着银边的衣袍从紫竹林后面走了出去。 她一下子都有些愣住了,微微愣了几秒,然后迅速站了起来,端庄行礼道:“王爷安好。” 走进的谢燃,轻轻瞥了一眼地上的吃食,勉强尚且,也不至于让人如此难以下咽,还强行吃下。 第18章 “你在这里做什么?”谢燃明知故问道。 “奴婢见此地阴凉,所以想要在此休息片刻,不知竟打扰了王爷清修。”沈清垂着眸子,一排排如羽扇似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这府里的吃食可还能下咽?” 沈清有些惊恐,不知这王爷问这话,是何意思。 沉默了片刻,然后她有些紧张地回答道:“王府的饭菜自然是可口美味的,让外人都羡慕得很。” 沈清虽然不知道谢燃是何意思,但想着挑着恭维称赞的话来讨好这王爷,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闻言谢燃却是剑眉微锁,眉宇间的几分英气微微蹙起时,更显得暴躁。 谢燃瞧着这口是心非的女人,心里有些不虞,顺着她的话语答道:“你既然说得那么好听,不如你现在将他们全部吃完,不然你这就是犯了欺骗之罪。” 此时的竹林里,时不时地吹来一阵风,只是夏日里正午的风里总是伴随着一股热气,让人心烦气躁。 “是。”沈清摸不着这脾气乖张的宸王,此番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惹怒他,只好随着他的命令行事。 答完话后,她就蹲下身子,准备拿起饭碗,但又想到这若是站着,手里端着碗饭,面对王爷吃饭,似乎有些无礼,而且也不好去夹菜。 但若是她坐下食用,那堂堂王爷看着她坐在地下用饭,那样似乎也是极为不妥。 她有些犯难了,脸上的神情有些纠结,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燃见她蹲在那儿,身子僵着,神情犹豫,再瞧瞧她的视线落在前面的菜碟中,心里明了了几分,他正欲开口时,又忽然觉得这样的沈清,比起平时那副总是淡定自然,处事不惊的她,看着顺眼多了。 “你就坐在地下,将它们用了。”谢燃挑眉,饶有兴趣地盯着沈清说道。 沈清脸色慢慢浮现了薄薄一层粉红,她实在不明白这王爷的恶趣味,怎么喜欢看人用饭。 然后她拘谨地跪坐在地下,然后端着饭碗,慢慢扒着碗里的饭。 “莫非是王府里的菜肉不好吃?”见她一直只吃着白米饭,谢燃有些不满。 正要咽下嘴里米饭的沈清,忽然听到这句话,连饭都来不及咽下去,然后倏然瞪大眼眸,猛烈地摇头。 瞧着她此时圆鼓鼓地腮帮子,眼眸微圆,亮晶晶喊着水光,冲着自己摇头,谢燃不禁觉得这样的她可爱极了。 然后想到了那日,她忽然绊倒其他婢女的模样,奶凶奶凶的,像是一只刚刚学会露爪的小野猫,而现在她像是一只刚刚学会吃奶的小奶猫。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刻,沈清正胡乱地夹了一大筷子菜堆在她碗里,然后在那吃着,但嘴里却是尝不出半点味道,味同嚼蜡,只是想着快点结束。 因为快速地吃着饭菜,猝不及防间沈清就被呛着了,瞬间咳嗽连连,一张小脸呛得满脸通红,布满潮红。 不知怎的出于什么反应,谢燃竟然覆上手掌,想要放到她的背后,给她顺顺气,他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后,都微微愣住了。 但许是因为有人在,在他犹豫着的时候,沈清很快就止住了咳嗽,只有那双眼眸泪汪汪的,带着点点星光。 “吃慢些。”谢燃的语气有些轻柔,但这句话说出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妥,随即补充道,“你可不要成了本王府里,第一次被呛死抬出门的人,本王可丢不起那脸。” “是。”沈清刚听见他柔声说话时,想着这王爷只是脾气不太好,但心底还是善良的,但这一番话后,觉得是她自己多想了。 此时正值午时,蝉声鸣鸣,微风吹来,惹得紫竹林里竹叶窸窸窣窣地响着,谢燃的心里却是觉得一切不错,蝉声鸣鸣不同于往日不停的聒噪,倒了有了几分雨季里滴滴答答雨声的感觉,令人心境平和。 沈清将那一碗的米饭,渐渐用到了底,一荤一素的菜里,笋丝炒肉已是用得差不多了,只余下那道炝凤尾。 见此,谢燃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了几分,又瞧见剩着的炝凤尾,眼眸里有着几分好奇。 而沈清现在感觉她已经撑饱了,又瞧见她剩下的饭菜,有些犯愁,这怎么可能全部吃完呢。 谢燃自然也发现了这件事,于是好整以暇地顺了顺衣袍,等着沈清楚楚可怜地向他告罪,然后再轻声哀求一番。 但沈清咬咬牙,又慢慢进食了。 只是现在的胃里满是食物,今日中午忽然吃了这么多,胃部有些不适,,现在又强撑着继续吃,吞咽饭菜的时候,忍不住一阵干呕。 闻声,谢燃眉头又是微微一蹙。 等把干呕的感觉强压下去后,沈清擦了擦嘴角,正想请罪时。 “吃不下就别吃了,难道想做撑死抬出去的第一人?” 沈清的手微微一顿,然后回道:“奴婢不敢。” 此时两人都站立在竹林里,都没有说话,一片沉默,气氛有些沉默。 “家中可还有人?”谢燃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随意地问道。 “没有。”沈清一板一眼地回答着。 “可有心上人?” 闻言沈清却是心里一阵吃惊,连心跳都快了几分,然后脑袋快速地思考着怎么回答,她第一瞬间想的是,如果向王爷回答心上人是卫河,他会不会为她下旨。 但马上她就清醒了过来,这卫河是王爷的贴身侍卫,他们相伴时间甚长,那里是她能够插上话。现在王爷问这话,恐怕不是想要为她做主婚嫁的。 而且现在她是王府里的奴婢,按理说就是王爷的人,现在却对王爷说她的心上人是他的贴身侍卫,那这脾气乖张的王爷,必然是勃然大怒,觉得她在讽刺他比不上一个侍卫。 见沈清在他面前沉默不说话,谢燃的呼吸都不经意间快了几息,心情也烦躁了起来,听着这蝉鸣不断,觉得甚为烦躁。 “没有。”沈清低眉顺眼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谢燃的嘴角淡淡地噙了一抹笑。 微风阵阵徐来,竹林里的落叶也潇潇洒洒地在空中旋转、风舞着。 忽然谢燃的脚步向着沈清靠了几步,然后站立在她面前,两人相隔很近,沈清可以清晰看见他身前绣着的精美祥云纹图案。 接着谢燃的手动了,先是轻轻掠过她的脸颊,惊得她猛地闭上了双眼,然后直接覆上了青丝,沈清有些迷惑地睁开眼眸,感觉到这王爷的手在她头顶似乎动作了一下。 “诺,看落叶。”谢燃的手放了下来,手掌白皙张开,手心里面正静悄悄地躺着一片绿色的竹林。 “谢谢王爷。”沈清的脸颊微红,泛着暖玉般的光泽,行礼道谢。 “这嘴上说说,始终是太过于虚假了。”谢燃撇着嘴角,有些不屑说道,然后轻轻一挥身,落叶就飘落到了地上。 沈清却懵了,这不过就是摘了一片竹叶,怎么说得这般镇重,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奴婢愚钝,不知王爷您的意思是?” “这古有以身相许来报恩。”说道这句话时,谢燃觉得有些不自然,然后轻咳一声,然后接着道,“但本王也不缺这些,你就绣个香囊吧,略微表示些就行。” “是。”沈清却总觉得王爷是不是知道她送香囊给卫河了,心里一阵紧张,这种事情,在府里本来也是常见的,没有什么,可是若是捅到了主子面子,扣上了个私相授受,私通的罪名,那可是大罪。 “那王爷想要什么花纹图案呢?”沈清不敢懈怠,然后仔细追问。 “你绣个香囊给本王报恩,还要本王给你出主意,竟有这样的好事?” “奴婢是怕自己做得不好,惹了王爷生气。”沈清连忙辩解几分。 “哼。”谢燃冷哼一声,就拂袖踏步走了。 只留下沈清一人在紫竹林里,想着到底绣什么好呢? 瞧见眼前一排排身杆笔直,颜色黑紫尊贵的紫竹,沈清有些想要绣紫竹林,但她又想起给卫河绣得便是那,若是以后那件事情败落了,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她想不出图案,有些着急,在哪里轻轻跺了几脚,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走在前面,听力过人的谢燃自然也听见那动静,却是嘴角上扬,脸上有着淡淡笑意,英俊的面孔都覆上了一层暖意。 沈清在竹林里思考了许久,忽然想起下午还有女夫子的课,时辰马上就要到了。 又急急忙忙地收拾着,然后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接着整整一天的时间,都在想着绣什么比较合王爷心意。 领了晚饭后,沈清再也不敢乱去紫竹林里了,她害怕再遇上那性格阴晴不定的王爷,真是奇奇怪怪,怎么忽然摘掉了一片竹叶,就要报恩了呢? 忽然她浑身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回想着今天中午发生的时事情。 她觉得莫不是王爷对她有了兴趣?不然一个堂堂王爷,会去随意与卑微奴婢谈话?再回想一下他们之间似乎还有不少亲密举动。 ------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这篇文章,大家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都可以在评论区里写出来,像是觉得文笔幼稚,剧情拖拉,人设奇怪,错别字太多,剧情平淡,没有什么看点,错别字太多,语句不连贯等等,因为我自己实在不知道问题在哪儿,如果大家愿意耗费时间,帮我指出问题,万分感谢! 第19章 沈清的冷汗立马就冒了出来,拿着的饭也没有胃口吃了。 联想到下午的心上人,还有以身相许什么的,她心里大概有了数。 她呆坐在木凳上,想着这可如何是好,现在杨副总管还没解决,卫河又消失了,王爷却是冒了出来。 她可不想这一辈子老死在这王府中,她想要自由,想要出去靠自己活着! 想到密密麻麻的这些事情,沈清又是一晚上没有睡好。 早晨一起来,王公公又笑眯着眼来了。 见了王公公,阿恒心里暗呼一声糟糕,然后又通报给了王爷。 “又来了?”谢燃的眉头轻蹙,手里拿着那只火红色的鞭子。 “是的,正在偏厅候着。” “不管他。”谢燃接着舞起鞭子,甩得虎虎生威,打在地上的声音,让人听得心底发麻。 阿恒又默默地退下了,去了偏厅,看着婢女们恭敬地奉上茶水,心里稍微稳了一些。 “王爷可起了?”王公公饮着茶水,瞥眼问着。 “起了,正在后院炼武呢。” 王公公点点头,昨天他没有将人请回去,自然少不得挨一顿骂,今天早上特意早早地起了,宫门一开就直奔王府。 等饮完一盏茶的功夫,谢燃命阿恒将人请了进去。 “王爷,您这鞭子可真是甩得好啊!”王公公笑眯眯地称赞着,然后思量着下面的话。 “本王知道了,换身衣裳就进宫。”谢燃挥手打断了王公公接下来的话。 “是。”王公公脸色的笑意更甚了,但是眼里的防备可是半点也没有少。 更衣的时候,王公公依着昨日的旧例,亲手上阵,将衣服打理好后。 王公公又偏着头对阿恒说道:“还不快去将腰牌拿上?” “是。”阿恒立马小心地将腰牌揣着,捂得严严实实。 谢燃瞧见他的动作,立刻飞了一记眼刀过去。 阿恒正打量着腰带的时候,他忽然觉得身上凉凉的,眼睛迷惑不解地抬头一瞧,就看见了自家王爷的眼神,拿着腰牌的手不禁微微一抖。 王公公脸色笑眯眯地走了过去,将腰牌一拿,揣在他身上,“这东西暂时还是奴才来保管吧,王爷也能放心些。” “嗯。” 阿恒松了一口气,他也不想揣着这块烫手山芋。 今天出门的时候,谢燃却骑马出行了。 见此,王公公的笑都快要咧到脸边了。 到了宫门处,王公公快速地出示了腰牌,然后一行人顺利地进了宫。 王公公的心彻底放到了肚子里面。他也没有想到今日王爷竟然会这么配合。 谢燃瞧见他松了一口气,冷呵一声,今天他见了王公公又继续来了,就知道他那皇祖母是真的动真格了,他若是继续找了理由,避而不见。反而天天来人,不得安宁,还不如快速解决了。 带了宫殿前,正是静悄悄一片,宫女们规矩地站在外面。 谢燃命阿恒在外面等着,然后就进了了。 一进去就瞧见太后正喝着汤药,苦涩的味道一下子弥漫在空中。 “皇祖母,您这是怎么了?”谢燃的眉间轻拧,神情不愉。 “无碍,人老了都会这样的。”太后见他来了,很是高兴。 喝了药,漱漱口后,太后命人将东西撤了下去。 “许久不见,燃儿长高了。”太后将扶着她的谢燃,拉扯到她的旁边坐下,感叹说道。 “才几日不见,怎么可能。” “燃儿,现在已经过了及冠,是个大人了。” 一听这话,谢燃闭着眼睛都能知道,他这皇祖母及接下来会说什么。 “你也应该娶一贤良王妃,操持后院了。” “这件事情,孙儿还不着急。” “你不急,哀家急了,你瞧瞧皇祖母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自然是想要看见小重孙出声的。” 谢燃轻轻扶着额间,有些无奈,“皇祖母寿比南山,一定能够看见。” “少拿这些话来哄我,你要是再不娶王妃,小心你皇伯父直接给你指婚,像是那些什么领国公主什么的。”太后思量了片刻,顿了顿又接着,“那些人不知根不知底的,哀家不放心。” “皇祖母,您莫非是厌倦了孙儿,所以才想着小重孙。”谢燃眨巴着眼睛,盯着太后略微有些委屈说道。 太后微微一愣神,然后开怀大笑,“许久没瞧见燃儿这副小孩性子了,果然还是个孩子。” 谢燃心里刚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能够逃过一劫的时候。 “那你的府里自然不能少了管事的人。” 瞧见他满脸抗拒的模样,眉间也满是阴郁,太后也不敢逼狠了,只好退步说道:“不如,先有一两房通房,只要你身边有伺候的人,哀家也能放心些。” 太后想着现在谢燃还不通晓人事,等他开荤后,再提及娶王妃之事,或许就能够愉快接受了。 “不必。”谢燃的口气冷冷的,不太愿意。 “春和、日丽你们过来。”太后命令着,然后就有两位宫女缓步向前,一位容貌上佳,鹅蛋脸,圆润的眼睛,嘴唇小巧可爱,身量高挑,而另一位容貌小家碧玉,但身材却是极好,胸前呼之欲出,水蛇般的腰肢,在衣裙的衬托下有着一双长腿。 太后来回扫视了两眼,对这两位人选,她还是极为满意。 “出身哀家也是挑出过得,小官吏家的,出身清白得很,性子都是温和,善解人意的。你且先收回府里。” “春和、日丽。”谢燃细细地读了这两人的名字。 这两人立马绽放了一个笑容,心里暗暗雀跃,觉得有机会。 “皇祖母,你日后是不是还要给孙儿,送些秋高、气爽这些呢?那这么长此以往下去,孙儿的府邸恐怕都住不下了,孙儿只能去流落打街了。” 太后一时没想到两人的名字,一下子就被他噎着了,停顿了几秒才说:“怎能会呢?随口取的名字,就这两个。” 谢燃却不怎么买账,弹了弹身上不存在的灰,低着头说道:“孙儿自有打算,皇祖母就不必操心了。” 这句话,太后却是听出了几句弦外之音,不禁大喜道:“燃儿,你莫非是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谈不上,只是瞧她稍微顺眼些罢了。”谢燃喝着茶水,漫不经意道。 “那家姑娘啊?”太后听了他那番话,虽然有些失望,但好歹觉得她孙儿终于动了心思了,日后也不难。 “只是瞧得上罢了,反正最后是我的。”谢燃翘着腿。 太后见问不出什么,也懒得追问了,又招了招手。 大厅上立刻开了一位女官,身量中等,容貌也并不出色,但身上带着书香气,一瞧便是个饱读诗书的女子。 “这司琴性子沉稳,你府里现在没有正儿八经的主母,许多事情不好打理,哀家将司琴赠与你,日后这些事情她也好帮得上忙。” “不用,常姑姑马上就要回来了,她处理事情,我放心。”谢燃依旧拒绝道。 这常姑姑是谢燃从小到大的乳母,更是他娘以前的忠仆,太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就只好点头,然后命司琴下去了。 “皇祖母,孙儿早上连饭都未曾用,现在都快要到中午,咱们早些用膳吧。”谢燃见他连连拒绝后,太后脸色神情不大痛快,于是连忙哄着。 “什么?竟是早饭都未用吗?”太后闻言,连忙瞪着身后的王公公。 王公公此时心里一阵冷汗滴下,他就知道这小王爷何曾老实过,他也只能脸上乐呵呵地赔笑道:“是老奴的错。” “还不快命人传膳?”太后命令道。 谢燃陪着太后用了午膳后,就见此精神不济,知道她是要午休了。 仔细地伺候她睡下后,谢燃就起身出宫了。 而此时,杨副总管的屋子,素云正为他轻轻擦着药。 “嘶,轻点。”杨副总管脸都痛得扭曲道,但双手却是在素云身上胡乱地瞎摸着。 素云瞥了一眼他的手,眼神里闪过嫌弃、厌恶,嘴里却是带笑道:“杨副总管,奴婢瞧着您身上的伤已经是好了大半了。” “那里那么容易,还需要再养养。” “再养下去,恐怕到手的鸭子,就要飞走了哟。”素云语气意有所指地说道。 “你什么意思?”杨副总管手上的动作一顿。 “奴婢听闻沈清这些日子,到处胡乱跑着,想着攀高枝呢,说不定到时候就让她得逞了,然后就可以收拾我们了。” “她?那攀上高枝了没?”杨副总管神情有些紧张。 “那里能啊,就她那出身,也只有大人您大量不计较,那贱蹄子可不知道珍惜。”素云可不敢告诉杨副总管太多,担心他被吓跑了。 “那是,跟着大人我自然是有福气的。”杨副总管嘴角带着猥琐的笑。 “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万一让她得逞了,咱们以后的日子可是不太好过。”素云在旁边按照计划,缓缓地刺激着。 “也是。”杨副总管现在的脑海里,马上浮现了沈清那张娇媚的脸,狐狸般勾人的眼眸,细柔的腰肢。 “不然,我们今天下午就……”素云缓缓地计划着,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而且出了事,罪魁祸首也是他。 第20章 杨副总管缓缓想了片刻,沈清那模样,说不定多给她些时间,还真能攀上呢,于是重重地点头允许了。 “那奴婢现在去找掌事姑姑?大人也好好休息下?”素云带着恭喜的语气说着。 杨副总管只好依依不舍地将他的手从素云的身上拿了下来,然后点点头。 素云连忙就走了出来,然后赶快回了筠音阁。 在筠音阁的时候,她还碰到了沈清,她正好提着食盒回来,她们两相互都没打招呼。 只是两人擦身经过的时候,素云的嘴角忍不住泛起阴毒的笑意。 沈清感受到阵阵阴寒,就快步与她错开了。 进了掌事姑姑的屋子后,素云恭敬地请安。 “何事?”掌事姑姑这几日心情都挺好的,因为现在筠音阁现在在府里越来越受器重。 “杨副总管,让奴婢现在来通知您今天下午下手。”素云的身子缓缓地靠近她小声说道。 “这么快?如此突然?”掌事姑姑的眉头一皱,有些不太乐意。 “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而且就算是出了事,也是……”素云的脸上意有所指地笑着。 掌事姑姑听了这话,脸上的神情松懈了些,然后点点头。 很快,中午的午休就结束了。 大家都陆陆续续地来上课了。 正好是最后一节课的时候,沈清就发现素云竟然不在了,她正用余光四处寻找的时候。 就发现掌事姑姑拿着乐谱过来了,然后见她翻着乐谱说道:“这最后一节课,由我来上,我们随意说说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沈清习以为常,有些时候掌事姑姑也会来给她们上课,随意提提规矩这些。 莫非是这素云请了假,或者是与掌事姑姑关系好,就逃课了?沈清心里细想着,因为她发现每次演奏的时候,素云都能去,这可是大多数人巴望的好事呢。 不一会,掌事姑姑就授课了,沈清也不敢走神,马上全神贯注。 而此时的素云,以后偷偷地溜回来居住的后院,然后她轻车熟路地去了沈清的房间。 先是在外面装模作样地小声喊了几声,试探她有没有在里面,然后再轻轻推开房门,探着脑袋进去,最后确定里面没有人,再快速地关上门。 接着掏出身上哪瓷瓶,揭开木桌上的茶壶,小心翼翼地滴了几滴进去,再将东西恢复原位,然后再离开。 现在上着课的掌事姑姑,心里也略微有些紧张,时时关注着她下去的神情。 下课的时候,她终于松了口气,然后离开。 沈清总觉得今日有些奇怪,特别是这掌事姑姑,但也说不出到底是哪儿。 下了课,她去厨房取了饭,就回了屋子,自从在紫竹林里遇见了王爷后,她也不敢去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回了屋子,在这闷炉里用饭。 当她用完饭后,只好拿起茶壶,打算倒一杯水解渴的时候。 忽然听见外面传了一阵喊声,“常姑姑回来了,王爷命大家去前院。” 这阵声音来得突然,吓得沈清双手一抖,茶壶也应声落地。 正在外面躲着观察的素云,听到里面陶瓷摔地和外面的叫喊声,心里一阵恼怒,知道今晚上是成不了事,心里又对沈清的好运气,恨得咬牙。 外面的奴仆们都纷纷动身前去前院,素云也只好无奈跟上,沈清也立马随着人群出了门。 到了前厅处,沈清就瞧见前院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但幸好是各自按照所属院阁站立的,她找到了筠音阁,就站了过去。 站好位置后,她抬眸一瞧,就看见谢燃穿着一身宝蓝色直缀的袍子,坐在上首处,身后站着一位老妇人,她穿着丈青色的衣裙,脸上尽是严肃认真。 谢燃是出了宫,就前去城门,然后就将常姑姑接了回来的,路上的时候,常姑姑说是想要了解一下现在王府里的情况,他就让人全部在这儿来集合了。 可是眼下瞧着这黑压压,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又觉得有些心烦,然后起身离去。 现在上首处又只剩下了常姑姑一人了,她严肃犀利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现在虽是站着许多人,却是安安静静,无人敢喧哗吵闹。 沈清也趁着人群,瞧了几眼这常姑姑,关于常姑姑,她也是听人说了不少的。听说这常姑姑本来就是掌管这府里的。但是前年生了一阵大病,眼看着似乎要不行了,于是王爷担心她记挂后人,忧愁郁心,将她送回了她儿子那儿,修养了一年,病终于大好了,于是又接了回来。 在上处站着的时候,常姑姑也打量了沈清几眼,心里有了数。然后依照旧例,敲打了众人王府里的规矩,就命大家伙散了。 此时站在前面的杨副总管却是垂头丧气,本来今晚大喜的日子,竟然被打断了,常姑姑回来了,他可不敢在这王府里面动手动脚。 “大人。”素云瞧瞧尾随在他的身后。 “何事?” “大人,您莫慌,这常姑姑刚回府里,什么事情都还要料理,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呢。”素云继续怂恿着。 “这……”杨副总管终究还是有着几分担忧。 “这常姑姑刚回府里,等不了几日,肯定是要去宫里的,到那个时候不就是咱们的大好机会吗?”素云眼眸一转。 杨副总管用余光瞧了瞧身后正缓缓行走的沈清,脸上的垂涎之色立马呼之欲出,顿时点了头。 素云这才全身轻松地离开了。 沈清回了屋子休息,一盏茶都还没喝完的功夫,又听到有人叫喊,说是常姑姑来了筠音阁,让大家前去集合。 她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动作麻利地前去了。 等人齐了后,就瞧见常姑姑从喝茶的屋子里出来,筠音阁的掌事姑姑在旁边候着。 “姑姑,齐了。”掌事姑姑面带讨好说道,心里有着几分忐忑。 “嗯,近来你管理院子费心了。”常姑姑嘴上对她说着,目光却是对着素云、沈清等来回扫视。 “听闻王爷最近很是喜欢筠音阁?” “王爷最近喜爱音乐,是比以往的次数多了些。”掌事姑姑不知道常姑姑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些小姑娘们手艺如何?” “姑姑放心,都是个中好手。”掌事姑姑偷偷觑了眼常姑姑的脸上,对着素云等人,连忙说道,“还不快跟常姑姑请安。” “是。”众人行礼又对着常姑姑,“常姑姑安好。” 常姑姑站着那儿,看着沈清行礼端庄,动作大方,心里点点头。 随后常姑姑随意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晚上的时候,谢燃才从练武场上回来,径直回了他的院子,拿起茶杯饮了一口,擦了擦身上的汗随口问道常姑姑:“今日怎么样?” “是极好的。” 谢燃眉头微锁,英俊的脸上有了几分思索。 “王爷放心,老奴只是打量了几眼。”常姑姑开口解释道。 “姑姑是如何得知的?”谢燃随意擦手问道,并不在意。 “王爷,您动静如此大,谁能不知道哟!”常姑姑的脸上带了笑意,她今日看见沈清觉得颇为满意,容貌漂亮,动作大方稳坐。只是她担心那副长相,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本王的,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听了谢燃这番话,常姑姑脸上的笑意却是淡了几分说道:“王爷,这女人可是吃软不吃硬呀。” 她担心王爷这脾气,恐怕将这好事给毁了。 谢燃却是不耐烦地挥挥手,然后进了屋子里。 留下常姑姑一个人在外面,脸色愁苦,喜色不见。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李公公又来了,似乎还揣着什么宝贝,一路上稀罕得很。 等人通报给谢燃后,他的脸上有几分不悦问道:“怎么又来了?” 阿恒也茫然地摇摇头。 命李公公进来后,就见他满脸带笑。 “李公公,有何事?” “自然是有好东西给殿下。”李公公用眼神示意了下他手中的宝贝。 谢燃的脸上也来了几分兴趣,正欲端起茶杯的手也放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盯着。 这李公公是太后身边的老红人了,也是宫里的人,什么宝贝他没见过,能让他如此喜上眉梢,谢燃也带了几分探究。 但李公公却先是将屋子了的人全部赶了出去,包括眼巴巴望着的阿恒。 然后再走到谢燃身边,脸上的红色已是掩盖不住。 然后悄悄小声地对谢燃说道:“王爷,这东西可是皇宫里面的孤本呢,许多人都想要呢,珍贵得很。” 谢燃听这意思,就以为他那红色实木盒子里面装着是那些珍贵书籍,或是消失已久的书帖画作。 然后他一节接过,解开盒子,瞧见里面正整齐放着三本红色的书籍。 但书壳处有些破损,而且上面也没有写书名。 他随手翻开几页,然后就瞧见那些图画。 画儿上面,正栩栩如生地画着,层层叠叠的两人,往后多番了几页,各种姿势都有。 谢燃的耳根子微微赤红,然后对着李公公说道:“就这? 第21章 瞧见王爷并没有太大的喜色,李公公的嘴角撇了下,觉得他有些暴殄天物。 “王爷您现在还不懂,等您懂了后,就能尝到各种滋味了,销魂得很。”李公公嘴角带着丝丝猥琐的笑意,挤眉弄眼道。 “知道了。”谢燃将手中的书阖上,随意丢到书案上的一角,起身离开了。 瞧见王爷一点也没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李公公无奈地摇摇头,然后离开。 今日的天气不知为何,实在热得厉害,沈清在那闷炉子里也待不下去了。 她又不敢再去紫竹林,就去了那颗大树下,想着试试,能不能逮着卫河。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她远远地瞥见一抹绛紫色衣袍时。 她立马双腿发软,想要逃走。 “站住。”谢燃自然也看见了她,见她想跑,他立马呵斥了声。 闻声,沈清的身子愣住,然后僵硬地转身面对谢燃请安。 瞧见沈清还在这个位置等待,谢燃又能那里不懂呢,他用修长的手指挑起她微尖的下巴,玩味地问道:“你觉得他敢吗?” 沈清闻言,立刻脸色惨白,手指在衣袖下面微微颤抖。 然后谢燃就松手,抬脚走了,走了几步发现人没跟上来,回头瞧见她还愣在那儿,冷声问道:“还在那儿愣着干吗?” 沈清又赶紧跟上。 谢燃带着她又兜兜转转地回了书房。 “磨墨。”谢燃站立在书案边,手上正布着宣纸。 “是。” 谢燃抬眸瞧见她在那儿神情恍惚,蹙眉说道:“这次若是再弄撒了,便从你的月银里面扣。” 沈清的手吓得抖了一下,接着立马全神贯注地投入。 墨磨够了后,她放下东西,然后转了转手腕,瞧见谢燃正在那儿写着东西,她也不敢打扰,正要退至一旁的时候。 她又瞧见他的书案角落处放着一摞书,只是微微挡住他的手肘处。 她轻步走了过去,手指触碰着那摞书,想要将它放在书架上。 谢燃的余光瞧见她碰那摞书,心里马上大惊一下,“别动它。” 沈清被这一声吓着了,手立马被吓软了。书也立刻从手上滑落了下来,然后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你别动,本王来捡。”谢燃快速搁下手中的狼毫笔。 可是他这话已经是说晚了,沈清已经身子蹲了下去,想要去捡那些书籍。 但她刚要触碰的手却是微微一顿,因为她看见那些书上,正生动地画着一幅幅的插图,插图上全是关于男女之事,而且还描绘得很是详细,包括那些器官和女子脸上的潮红。 谢燃蹲下的身子,瞧见她已经全部瞧见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然后他就瞧见她满脸通红,眼眸里也带了几分羞意,此时两人对视。 接着她雪白的天鹅颈扭开,脸蛋侧向他,只能瞧见那通红的耳垂,像是红宝石一般。 “怎么,没见过?”谢燃此时瞧见她这番害羞模样,起了挑逗之心。 沈清低下头,不肯回答。 见她这番模样,谢燃用均匀修长的手将这些书,全部捡起收拾好。 “走吧,出去透透气。” 沈清起身跟在他的身后,头低低地垂着。 谢燃领着她走到紫竹林的那儿,微风阵阵袭来,撩起了绛紫色宽袖的衣袍,也与她那黛紫色的长裙相触。 正在后面走神,不肯抬头的沈清,猝不及防间就撞上了前方的谢燃。 她有些懵,不知道谢燃何时停下了,也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办。 谢燃瞧见她那副呆呆的笨样,却是占欲心肆起,忽然猛地转身用手撑着她身后的紫竹,两只强劲有力的手臂禁锢着她。 沈清感受到身旁全是他冷冽的气息,有些惊慌地抬起眸子,眸子带着小鹿逃跑的惊慌神情。 “害怕吗?”谢燃的身子缓缓靠近,身子渐渐挨近,嘴唇贴着她耳畔问道。 沈清紧张地绷紧身子,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哪颗树下打着什么主意?”谢燃抽出一只手,洁白的手指缠绕着她黑亮的发丝。 沈清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想要开口辩解。 “比起卫河,你觉得本王如何?做本王的人”谢燃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又接着问话。 夜色渐渐地黑了,沈清的背后满是冷汗,连手掌处也全是,她现在哪里还不能明白,王爷只这铁了心要她。 接着漆黑的夜,沈清不知道她是脑子坏了,还是夜里的她失去了理智,她猛然地推开谢燃,然后快速、狼狈地逃跑了。 谢燃轻轻拍了下身上的褶皱,脸上不以为然,眼眸却是紧紧跟随着她的身影,嘴角勾着笑,带着点势在必得。 沈清一路狂奔地回了屋子,都急得喘不上气。 待气息稍稍平复后,她就恼怒了,她是那儿来的胆子,怎么能去拒绝王爷,她不知道后果怎样,身子一软瘫在地上。 一夜未眠,到了第二天她都是浑浑噩噩的。 接下来的时间,她都只敢蜷缩在屋里,只要外面有点风吹草动,她都惊慌得很。 而素云那儿却是激动得很,因为今天太后将常姑姑传召进宫了。 “依我看,这事还是算了,终归是太危险了。”掌事姑姑满脸犹豫,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 “姑姑,你紧张什么,常姑姑和我什么关系,你还不知道吗?”杨副总管现在心里满是着急,许多次都只能干看不能吃着,他实在受不了。 素云的脸色变了变,她就知道他背后是有靠山的,难道是常姑姑吗? 掌事姑姑脸色的担忧缓了缓,最后还是点了头。 几人按照那天的计划,照旧实施,只是稍稍改动了一点,那就是让素云悄悄躲在沈清门外,盯着她喝下,若是她不喝,必要时候,可以冲进去,将茶水灌下。 但今天的沈清却是半点都没有发现。只是下了课,快速地回了屋子,连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素云没有来,她都没有发现。 下了课,快速小心绕着原路地拿了盒饭,她就回了屋子。 食之无味地用了一点饭,她就觉得吃饱了,用不下了。然后将东西缓缓地收拾着。 在外面的素云着急地四处偷瞧着,瞧见她只用饭,一点都不曾碰那茶壶。她心里急得只能跺脚。 最后,沈清收拾得累了,坐在桌子面前,倒了一杯水,在素云激动的注视下缓缓饮下。 见她将那杯水喝的半点不剩,躲在门外的素云立马心急地走了,打算去将杨副总管唤过来。 喝了那茶水的沈清,小片刻的功夫时间,她就觉得她的身体有些不对劲,感觉软绵绵的,又觉得有点燥热,口渴得很。 她撑着桌子,开了房门,想着透透风,唤唤气。 此时她发现院子里却是一个人都没有,心里正有些惊奇,现在已经下了课,怎么可能院子里没人。 她忽然想到上次杨副总管潜入她的屋子,就像是今天一般,她立马警觉了几分。 然后她立刻起身离开屋子,出了院子,打算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正出了院子的时候,就瞧见远方的小路上,正快速走动着两个身影,杨副总管那肥胖的身躯,正在那儿激动地小跑着,素云也在后面跟着。 素云他们也瞧见了沈清,见她现在正在院子门口,心里也满是惊慌,都齐齐加快步伐,想要上前将她抓住。 沈清到了现在,已经是全部明白了,身体里的药劲也开始发散,她咬着牙,克服着身上的软力,赶紧逃跑。 前方那儿的路被他们两堵得死死的,这边的路,沈清只熟悉去紫竹林的路,于是她条件反射,毫不犹豫地奔向那条路。 跑着的时候,她觉得身上的燥热更加强烈,身子现在也空乏得很。 身后的两人也是死死的追着。 奔跑在路上的沈清,心里无比期盼着路上能多遇见些人,可惜她只是偶尔遇见那么一二个人,她一点都不熟悉,不敢停下来,万一这些人是杨副总管的手下,那岂不是自找苦吃。 奔跑的时候,她的脑袋里不断回想着昨天晚上,心里竟然有了几分后悔,她努力加快速度,摆掉这些想法。 渐渐地到底了紫竹林的边缘,她眼里燃起了几分希望,但她身后的两人确实离她,越来越近了。 沈清的身子本就不好,现在又被下了药,只好剧烈地喘着气,继续跑着。 在紫竹林里,她比较熟悉,往着偏僻的地方逃跑。 “你个贱蹄子,让本大爷瞧瞧你有多能逃。”杨副总管现在也是上气不接下气,嘴里烂骂着。 紫竹林里的枝丫,也挂烂了沈清身上的衣裙,她现在被药已经侵蚀了理智,脑海里面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跑,跑得远远的。 “贱蹄子,待会要让你好看。”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而素云也不知是迷路了,还是怎么的,阴森的月光透露下来,只有他们两人。 距离之近,能够让前方的沈清听清身后杨副总管的低声咒骂。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扇木门,木门轻轻地掩在那儿,露出一条缝。 沈清立刻冲了进去,将门锁上。 杨副总管在外面愤怒地骂着,身子使劲去撞击那扇木门。 沈清觉得那扇木门可能挡不住了,连忙向着木门后的地方跑着。 第22章 她顺着有些幽黑的通道,缓缓地向里面走着,心里带着担心,害怕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越往前面走,里面就越是明亮,走到能够完全看清道路的地方时,就能看见岩壁上正挂着颗颗珍贵的夜明珠,层层光辉铺洒在地面时。 到了这儿时,沈清的神智已经有些迷失,但也察觉到前面似乎是她不该进去的地方,神情茫然地站在那儿,呆呆看着悬挂的夜明珠。 她刚刚歇息了小片刻的时间,外面就传来猛烈的踹门声,还带着男子连续的咒骂声。 闻声,沈清立马身子一哆嗦,然后就不顾不管地向前小跑着。 跑到通道的最前方,那儿挂着排排整齐的珠帘。 隔着珠帘,她似乎朦朦胧胧地瞧见,里面有着身影晃动。 “谁!出来?”正惬意泡在温泉里面的谢燃,立刻就感受身边正有人偷窥他。 迷迷糊糊的沈清,被这一声呵斥,吓得立马掀开帘子,然后乖乖进去。 瞧见眼前的她,桃腮粉嫩夺人,樱桃小嘴鲜艳可口,那狐狸眼的眉梢上挑几分,眼尾嫣红,水眸里星星点点。 谢燃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下,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 沈清这时候眨巴着水眸,歪着脑袋,好奇地盯着谢燃,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正当思考的时候,她身上的药效又开始在身体里的各个角落里发散了,她觉得让身上的燥热又多了几分,口干舌燥得很。 此时谢燃的目光紧紧打量着沈清的身子,有些摸不清她这是在干什么,瞧这样子,莫非是喝醉酒了? 感受到他的目光,沈清的视线也随之抬起,与他对视,瞧见他上身赤/裸,展示着完美的肌肉线条,脸侧湿漉漉地凌乱着两摞发丝,显得他比以往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勾人的邪魅。 看着他的脸和身躯,沈清的脸上不知为何臊得很,红扑扑地一片,身子也难受得很。 又瞧见那一汪泉水,清澈透亮,带着点点光鳞,她猛地就跳了下去,想要降下身体的潮热。 但她又不会水,一下去就呛了几口水,身子也慌张地在水面上挣扎着,谢燃赶紧过去,然后将她一把捞起。 溺水的人有了依靠后,就会紧紧抓住,沈清被救起后,就双手紧紧搂住谢燃的脖子,两只脚踝也紧紧锁住他的腰身。 “身子怎么这么烫?”两人的身子紧紧贴着,谢燃能够感受到她身子的完美曲线,软肉无骨的腰肢,还有那淡淡的馨香味,但是她的身子却是异常的炙热。 许是美人在怀,尽管刚才几个问题,沈清都没有回答他,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继续问着。 沈清看见谢燃那削薄诱人的嘴唇在她面前一张一合着,她的脑子里面满是空白,迷迷糊糊地遵从着渴望,直接亲了上去。 说是亲,其实算是啃咬了一口,这是沈清两辈子做人的初吻,一口就咬上了谢燃的唇畔。 忽如其来地亲密接触,当她那温热柔软的嘴唇贴了上来时,谢燃的身子猛地僵硬了,接着又感受到她那往日瞧着乖巧可爱的牙齿,如今却是锋利地啃咬着,不禁低低轻呼,“嘶。” 听到这声音的沈清,动作僵硬了片刻,然后停止了动作,带着迷茫的黑眸瞧着他,似乎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 谢燃整洁的手指覆上他的嘴唇,感受到什么已经被咬破了皮,轻轻抚摸他后,瞧着他手上带着点点血迹。 “你知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吗?”谢燃挑着沈清的下巴,语气带着几分愉快问道,粗粝的指腹轻轻搓揉着她的脸颊。 沈清脑子迷惑,支支吾吾地回答道:“热,热,我好热啊。” 谢燃的眉头微微皱了几分,眼眸里满是探究。 沈清又想将柔软的嘴唇继续贴近,靠近那冰凉舒适的地儿,水眸里满是乞求,声音软绵绵,带着几声娇媚道:“求求你,求情你帮帮我吧。” 这时候,谢燃就是再不懂,也察觉到了沈清的不对劲,然后一把推开她。 他脸上带着点点戾气,眼眸里也是阴寒,低着嗓音问道:“沈清,你把本王当做什么了?” 那晚他主动跟她说明,她毫不犹豫地直接逃走,现在又将他当做解药的物件,真是一点也不将他放在眼中。 正在水里着急的沈清,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神志稍稍清醒了几分,听清楚了他说的话,她终于认清了眼前的人是谁,以及她在干什么不要命的事情。 脸色唰地一下惨白了几分,身子也是踉踉跄跄地从泉水里爬了起来,然后声音带着惊慌,颤抖道:“奴婢,奴婢......” “滚出去。”话还未说完,谢燃满是愤怒地怒喝着,然后起身直接上了岸边。 沈清连忙低头,连连回答道:“是,是。”身子也急忙地想要上岸,再退这儿,结果因为身子软弱无力,接连地在岸边那儿摔倒在泉水里几次,连连呛水后,终于头脑发昏地爬了上去。 到了地面,离开了水面的阻力,她的身子立马轻快了几分,却有些像喝醉了的人一般,掌控不了自己的身子,在地面上走动的时候,身子歪七扭八的。 过了一会后,她终于又摔倒在地面上,衣衫处在紫竹林里就被划破了许多,眼下直接摔在地面上,更是被坚固的地面上擦破了皮,冒出点点血珠。 加上刚才在水面里的几次,在破烂衣衫的衬托下,她那原本光泽均匀,修长洁白的玉腿,现在已经满是青红不一伤痕了。 摔倒了的沈清,撑着手肘处,想要用力站起来,却是手肘处一滑,手肘处也被擦伤,鲜血直流,破了一大块皮,让她忍不住低低地抽泣了一声。 站在那儿的谢燃,将这一切都收入眼底,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眉头紧蹙,嘴角也是紧紧抿住,他又继续瞧见她打算拖着身子往外面爬,殷红的血迹在地面上如朵朵盛开的梅花。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大步跨到她的身旁,用那宽大修长的手指捏住她微尖的下巴。 此时的沈清,又被药效侵蚀着丝丝理智,抬着水眸,含着泪水地望着他。 第23章 “求我。”谢燃扳正沈清的下巴,两人目光对视。 瞧着那张俊逸的脸,触碰着那冰冷的手,沈清的神智早已被侵蚀地一干二净,水眸里氤氲着湿气,声音沙哑道:“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 说话间,她的手已经覆上了他的胸膛。 感受到她手掌的炙热,以及在他身上的胡乱动作,谢燃低哑一笑,抱起她的身子,伏在她的耳畔说道:“希望你醒来不会后悔。” 抱着她的身子,谢燃走回到了寝殿,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然后起身离开,准备脱衣裳。 身上的人忽然离开,沈清有些害怕他走了,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角,眼神茫然地望着他。 “怎么,你来帮本王脱?”谢燃眉峰一挑,带着几分邪气。 沈清神志不清地像小鸡啄米般点头,接着双手胡乱地去拨弄他的衣裳,但是迷糊的她又哪能解开,一双玉手在谢燃的身上胡乱地点火。 谢燃用宽大温暖的手掌捉住了她那双捣乱的手,喉结滚动。 室内一片旖旎,床榻上肆意散落着男女的衣物。 “疼......”沈清的眉头轻轻蹙起,手上用力掐着他。 “你以为本王不难受吗?”谢燃咬牙切齿,额间全是汗珠。 门外的冷风直吹,吹得外面的树叶刷刷作响,掩盖住了室内的令人耳红的动静。 过了小片刻,沈清脑袋迷迷糊糊,一脸不解地问道:“好了?” “怎么可能,闭嘴。”谢燃的脸上满是红晕,神情恼怒。 一室旖旎,直到后半夜,沈清的药效渐渐过了,经受不住他的撞击,连连求饶。 但谢燃丝毫不理会,扬武扬威地势要找好刚才的面子。 沈清晕晕醒醒了几回,终于结束了,双腿发软地去洗了澡。 然后在守夜奴婢用的脚踏上睡下了。 刚清洗回来的谢燃,刚进屋内,就瞧见睡在脚踏上的她,不由得眉头一蹙,然后冷笑一声,上了床睡觉。 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时,沈清猛地惊醒了。 身子猛然起身,眼睛环视着四周,打量着寝殿,昨晚的事情,终于点点滴滴地回顾起来了。 脸色先是一片惨白,再是红扑扑地像是能够滴血。 此时她又听见了床榻上的声响,脖子僵硬地转头看去,谢燃却是神清气爽地醒了,瞧见沈清正呆呆地瞧着他。 “怎么?昨晚的事这么快就忘了?”谢燃翻身面对她,打量着她呆滞的神情,用手撑着精致的下颌骨问道。 沈清不答,摇摇头,连玉颈处也染上淡淡粉嫣。 “昨晚可是你苦苦哀求,本王才舍身答应你的,别一副你被强迫的样子。”谢燃见她的头低低垂着,有些心情不爽。 沈清的头垂着更低了,此时外面的天色又亮了几分,她想要准备穿衣,低头一瞧,发现身上只剩下一条浴巾,她抬头望去,终于在床脚处,找到了已经是碎条的衣裙。 谢燃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的动作,等着她的求助。 外面忽然传来了阵阵敲门声,阿恒苦着脸站着外面,以往这个点,王爷自己早醒了。 昨晚的事情阿恒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这个点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唤一声,可若是不唤一声,待会王爷误了时辰,恐怕会责怪他。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敲门了,轻声唤道:“王爷,您醒了吗?”但他人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外面。 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沈清慌了,乞求的目光对上了谢燃的目光,水汽氤氲的眸子,楚楚可怜。 “求我。”但谢燃毫不心动,翻身而下,穿好里衣,当着她的面子毫不避讳。 瞧见谢燃旁若无人的穿衣,沈清羞得连耳垂都红色,嗫嗫嚅嚅道:“求,求王爷帮帮奴婢。” 谢燃本还想再逗她一会,又瞧见她那副不禁逗的模样,只能停止了,对着门外说道:“拿一套女人的衣裙进来。” 沈清的脸更红了,像早晨升起的朝阳,美艳夺目,谢燃瞧着她扭扭捏捏地躲在被窝里,喉结一滚,那原本狠厉的眸子似乎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饿狼般似要将人吞下地望着她。 沈清感受到拿到炙热的视线,有些害怕,她从昨晚就知道那种视线意味着什么。 就在两人静悄悄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阿恒轻轻唤道:“王爷,拿到了。” “放在外室。” “是。”阿恒轻轻进了屋,将衣裳放在外室的干净的黄梨木桌上,就立马走了,生怕被王爷逮住。 谢燃虽然嘴上应了声,但目光还是紧紧等着沈清,沈清有些害怕,微微轻耸了肩头,露出那圆润如玉的肩,又马上迅速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谢燃如狼似虎地盯着她,忽然想到今日他还有正事,就先放她一马。 就跨步走出室内,穿过精美的屏风,到了外室拿起衣裳,走了进来。 他将衣裙随意地甩到沈清的被子上,嘴上带着点不乐意,“怎么?现在还要本王伺候了。” “谢谢王爷。”沈清抓起衣裳,想要穿上,又瞧着谢燃直接站在她面前,一点也不避讳,她无可奈何,只好一把抓过衣裳,然后躲进被窝,在里面换衣裳。 “呵。”外面传来谢燃嗤之以鼻的冷笑声。 沈清充耳不闻,继续穿衣,只是此时她才感觉到她的身子,像是有人从中间劈成两半般,酸疼得厉害,全身像是散了架。 穿衣裳这件小事,都费了许久时间才穿好,等她伸头出来的时候,以为王爷应该多半走了,却发现他还站在那儿。 见她头发凌乱地从被窝里转了出来,就差将眼里的,你怎么还不走,明晃晃说出来的模样。 谢燃冷声道:“待会本王让阿恒和你去筠音阁,将东西搬出来,你以后就住在这院子里了。” “是。”这一刻,沈清明白她已经没有了退路,成为了谢燃的通房。 说完这话,谢燃抬脚就走了,到了外室,有人伺候着洗漱。 沈清在内室里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没走动几步,却是感觉双腿发软。 谢燃洗漱完,用了早饭后,没有练武直接去了书房。 卫河昨晚才回府,现在正在书房里等着复命。 瞧见王爷穿着身藏蓝色仙鹤纹衣袍走来,卫河刚想行礼,又忽然瞧见了他那嘴角上的咬伤。 “恭喜王爷。”他嘴边带了抹笑,俯身行礼。 谢燃摆了摆手,脸上有几分不自然,他自然是瞧见了刚才卫河的视线。 等两人细细讨论,将事情都处理妥当后,卫河准备告退。 “有一件事,你去查查。”谢燃搁下手中的茶盏,眼眸里含着杀人嗜血的情绪。 卫河听闻后,脸色大变,然后就告了礼,匆匆离去。 而沈清那儿被人带领在偏殿洗漱后,阿恒就与她一起回了筠音阁。 阿恒去和掌事姑姑打了招呼,掌事姑姑脸上僵硬得很,心里满是惊慌,一旁的素云,心里满是嫉妒,没想到昨日她竟然成了别人的垫脚石,手心都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 沈清将东西整齐好后,阿恒就命人抬走了,临走之前,她去掌事姑姑那儿,打了声招呼。 其实她已经猜出昨晚的事情,掌事姑姑必然是参与者,但眼下还是全了面子,前去告辞。 掌事姑姑那儿,正在热情地拉弄她,想着能不能扳回一局,但瞧见沈清那冷淡的模样,心里也有了几分恼怒,让她告了退。 沈清走在筠音阁门口,瞧着那门匾,对她以后的路有些迷茫。 “沈姑娘,走了吧。”阿恒在旁边提醒道。 沈清点点头离开了。 那卫河那儿已经调查清楚,冒着冷汗,将事件的原委过程呈了上去。 谢燃接过,仔细看了后,将那张纸捏地粉碎,身边的茶盏也摔了,声音阴狠道:“将人都带过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回复大家评论的,结果自己太笨,没有找到怎么用作者号回复,哭唧唧,待会再去找找,希望这章不要被锁。 第24章 正在屋子里面的素云对着门外啐了一声,“姑姑,你瞧瞧她那贱样,一副奇货可居的样子,也不瞧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掌事姑姑眉头蹙起,一张脸上全是严肃,心里想着这沈清如今成了王爷的忱边人,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卫河带着人,忽然闯进了院子里面。 掌事姑姑连忙慌乱地站了起来,神情慌张道:“卫河大人,您这是?” “带走。”卫河神情冰冷,语气冷决。 身后的侍卫们连忙上前,然后一把押住两人。 “大人,大人。”素云挣扎地反抗着。 “把嘴堵上。”瞧着那掌事姑姑也要张嘴说话,卫河的脸色更是难看,不想她们这些龌龊人说话。 人一带出屋子,筠音阁里都满是惊慌,不知道这掌事姑姑,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 有些好事人,跟着上前瞧热闹,发现院子外面杨副总管竟然也被五花大绑着。 带着三人,卫河就直奔谢燃的书房处,却未让他们进去。 等进去禀报后,谢燃眼眸满是阴鸷地出来了。 小厮赶紧搬了一把椅子,放在书房屋檐下面,谢燃坐在那儿,面前三人整齐地跪着。 掌事姑姑相比于其他两人,脑子还算是好用的,拼命在地上磕头,地面上沾染了血迹,身旁的两人见了,也连连跟着磕头。 “呵。”谢燃冷呵一笑,脸色毫不为之所动,拿起旁边小桌上的茶盏,不慌不忙地揭开茶盏,轻轻呷了一口。 润了润嗓子后,谢燃心里的火气稍稍平息了些,对着屋子面前的空地说道:“忽然想起来,本王今天还没有练武呢,这一日不练可是会荒废的。” 过了小片刻后,他又自言自语道:“你们就来陪本王练练,说来本王也是许久没有射箭。” 三人跪在地面上,这处罚迟迟不说出来,每个人心里都被大石头紧紧压制,现在说到射箭,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大家都惊慌拼命地剧烈摇头。 “来人,将这套本王最爱的茶具,让他们顶在脑袋上。”谢燃又转头对着地面上的三人说道,“他们就在地上好好爬着,万一被本王射中了,那就惨了。” 卫河闻言解开了三人人上的绳索,立马有小厮过来在他们头顶上放好茶盏。 三人都惊慌失措地在地面爬动着,像是一条条蛆蠕动。 谢燃从小厮身上接过弓箭,随意地拉了下,对力道比较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冷眼瞧着他们三人的动作。 咻得一声,一只箭从杨副总管的头上射过,箭上的劲风将上面的茶盖猛然带翻,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杨副总管,你可要小心了,这东西可是精贵得很,若是再翻了,你就没了。”谢燃随手又拿起一箭,搭在弓上,心情愉悦地好心提醒道。 三人闻言,更是吓得手脚发软,素云的眼泪直落,大滴大滴地掉落在地面上。 咻得一声,一只箭直接穿过了素云的发髻上,猛烈的劲道,直接让她摔倒在地,脸上蹭出了血迹,在场瞧见的人,瞧着她额间血肉模糊,现在脸也受伤了,混着泪水,惨不忍睹,都害怕地身子直抖。 在她旁边瞧见的杨副总管看见后,身子爬动地更快了,像一条狗般,一不留神,手脚都扎在了那些碎茶盏上面,疼得他身子直抖,又努力克制。 咻得又是一声,掌事姑姑也是被一箭射中发髻,直接摔到在地。 “杨副总管,只剩你了。” 杨副总管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全身血液都剧烈地流了起来。 咻得一声,茶盏直接被射中,杨副总管直接吓得尿了裤子,一股尿骚味弥漫在院子里面。 “你们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吗?”谢燃将弓箭交给旁边的人,结果帕子擦擦手。 掌事姑姑最先反应过来,取下嘴里的东西,跪在地下磕头道:“老奴知错,老奴知错,是杨副总管强迫威胁老奴这么做的,老奴其实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坏事,只是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求王爷看在奴婢在王府战战兢兢这么多年,饶了老奴这一回吧。” 一旁的杨副总管气得身子直抖,大骂道:“老东西,谁敢强迫威胁你,明明是你自己受了许多的钱财,自愿的。”他又跟着在地上猛烈磕头,“是素云,素云那个女人诱惑奴才干下这种荒唐事的。” “奴婢没有啊。奴婢没钱没势,那能有这个能耐,实在是为了保住小命,被他们强行拉下水的,他们都是奴婢上面的人,奴婢只能够言听计从啊。”素云带着哭音,娇柔地说道,希望王爷能够怜香惜玉些。 听见三人的狗咬狗,谢燃冷笑说道:“那真是稀奇了,既然都不是你们三人的,莫非是本王的错了?” 这话一出,三人都懵了,心里的危险感也加大了几分。 掌事姑姑和素云对视一眼,连忙齐齐指着杨副总管道:“王爷,这杨副总管才是罪魁祸首啊,是他,求王爷饶了我们这一回。” 身旁的杨副总管更加着急,然后急得脑子都糊涂了,忽然情绪激动道:“是沈清那个贱人,是她勾引奴才的,是哪个贱蹄子......”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谢燃就忽然起身,猛地抽出身边那根火红色的鞭子。 鞭子裹着冷风,直直地抽到了杨副总管的脸上,疼得他立刻惨叫了一声。 “奴才不敢了,不敢了。”杨副总管捂着流血的脸,拼命哀求道。 可是鞭子并没有因为他的哀求声而停下,无论他向那儿逃跑,那火红挂着倒刺的鞭子都如同一条灵活的蛇般,堵住了他所有的路。 “啊,啊,啊。”惨叫声里夹杂着哀求声音在院子里响着,混合着鲜血的刺鼻味。 院子里面的所有人都人人自危地站在那儿,不敢有所动作,连呼吸都是克制的。 抽到那杨副总管已是气息微弱,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时候,谢燃终于停下来,有些嫌弃地将那根沾满他鲜血的鞭子递给身边的小厮,“好好处理干净。” “是。” “王爷,这三人如何处理?”一旁的王总管低声恭敬问道。 “这杨副总管精力如此旺盛,就送去充军。”谢燃低头瞧了瞧地上剩余的两人,“至于这两人,就发卖了。” 王总管的脸上一脸为难,这卖也是一门学问,这有卖窑子,有卖高门大户家作清白丫鬟的,还有卖给他人做妾的。 “那里出价高就卖那儿,她们不是爱钱吗?这样日子才能如她们所愿。”谢燃嘴边带笑,脸上却是嘲讽。 三人想要继续苦苦哀求,求得一线生机的时候,就被卫河命人快速带了下去。 院子里也有人很快就来清洗了。 在院子后面的沈清自然听见了前面的响动,想要去打探下发生了什么,又想起这是谢燃的前院,一般外人是禁止入内的,她又只好继续在屋子里收拾东西。 她的这件小屋,紧紧挨着谢燃的寝殿,但也相隔了几步路,屋子要比她在筠音阁的大了许多,摆设屏风这些也要精致许多,最重要的是这儿终于不是对着太阳直晒了。 她将带来的东西一一收纳好,发现那个尚未绣好,准备给谢燃当感谢礼物的香囊,不由得苦笑一声,然后神情呆滞地望着外面。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她才想起她没去取饭,连忙起身去了厨房。 路上的时候,难免会遇见些人,但以前大多都是不闻不管,最多只是觉得她长相不俗,多瞧她两眼。 可是今日,路上的人只要是遇见了他,都离开让道给她,她有些不好意思道谢,那些人却是恭敬客气得很,偷偷瞧她的人也是很多,她顺着视线瞧回去时,大家都连忙躲闪。 沈清有些不懂,带着疑问,加快了步伐。 “双木,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沈清瞧见双木还在灶台忙碌,招呼道。 双木先是惊喜地望了她一眼,又恭敬地低下了头。 沈清觉得他这副姿态,与路上的那些人一模一样,有些奇怪地问道:“双木,你们都怎么了?” “姐姐,你还不知道?”双木低着头回答道。 “怎么了?知道什么?” “姐姐你现在是王爷的通房了?”四下无人,双木鼓起勇气问道。 沈清的脸色苍白了几分,点了点头。 “那杨副总管,掌事姑姑,素云他们的事情,你知道吗?” “他们怎么了?”沈清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听说他们对你不敬,全部被处罚了。”双木将他所听闻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沈清。 “他们是罪有应得。”沈清心里舒了口气,见双木还是低着头,问了一句,“你害怕我了吗?” 闻言,双木立刻猛然抬头,然后剧烈摇头。 他这番动作逗笑了沈清。 见沈清笑得那么灿烂,如星星般闪耀夺目,耳根子不禁红了。然后动作麻利地给她装好了饭菜。 沈清回去的路上思考着这件事,心里对谢燃稍稍改观了几分,虽然手段有些狠厉,但也为她解决了大麻烦。 ------ 作者有话要说: 谢燃:我帮谁出气,还狠厉? 感谢在2020-11-14 19:32:09~2020-11-15 18:2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呦呦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到了谢燃的幻瑾院,沈清从后面的小门进去,回了她的屋子。 正将晚饭吃完,东西都一一收拾后,忽然听见外面有敲门声,沈清心里一阵惊慌,起身开门。 “沈姑娘,可是用了饭?”门外的人正是常姑姑,面上带着点微笑,但整个人瞧着还是严肃。 “已经用了饭,姑姑快请进。”沈清连忙将常姑姑迎进门,接着倒好茶水。 “你如今也是王爷身边的贴身之人,有些规矩,你也要学习些,千万不可怠慢了王爷。”常姑姑喝了口茶,一板一眼地讲着,将谢燃平日里的生活习惯,茶水几分烫这些情况一一讲述。 沈清在那儿认真倾听。 讲完这些后,常姑姑又喝了口茶,只是茶杯放下的时候,动静却有些大,她神情严肃问道:“今日的药可是喝了?” 沈清神情微微愣住,想起今日在偏厅洗漱时,喝下的哪苦涩黝黑的避子药,连忙回答:“今早喝了。” “那药以后都要认真喝了,可不要想着耍什么小心思。”常姑姑在旁边敲打着,这自古以来若是有了庶长子这些,对姻缘都是有碍的。 “是。”沈清恭敬地问道着。 “今日那杨副总管三人的事情,可是知道了?”常姑姑又接着问道。 “有所耳闻。” “那杨副总管本是我当年瞧着他脑子好使招进来的,没想到我走后,便打着我的招牌,作威作福,如今王爷愿意为你这般出气,你以后更要好好伺候。”常姑姑将那原委细细道来。 “是,奴婢定不会忘记王爷的大恩大德。”沈清顿时恍然大悟,她以往就是想着杨副总管那副样子,是怎么做到这堂堂辰王府的副总管位置的,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 瞧见沈清的头微微垂着,答话言语间也是恭敬得很,常姑姑有些担心或许是她太严厉,于是语气缓和温柔地说道:“你放心,咱们王爷最是念旧,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沈清轻轻扬起头,脸上绽开一个微笑,轻轻点了点头。 说了片刻话,常姑姑也觉得时辰差不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就起身离去。 沈清在屋子里坐了,想着今日那碗药,不由地摸了摸她的肚子,心里想着这样也好。 门外又是阵阵敲门声,她以为是常姑姑又去而复还,起身开门。 一开门,就瞧见谢燃正冷着脸,英气的剑眉微微蹙着,身子随意倚在门边,神情不耐烦。 沈清脑子有些没转过来,这会王爷来这干什么,刚才常姑姑与她说了,晚上时刻才让她去伺候,其余时辰不必去打扰王爷。 “王爷?”瞧谢燃杵在这儿,又不说话,沈清轻轻唤了声。 “呵,你倒是会偷懒,拿着本王给的月银,还要本王来叫你干活。”谢燃瞧见她如此不上道,出言讽刺道。 沈清闻言有些傻愣,“奴婢知错。” 然后她跟着谢燃去了前面的寝殿。 到了寝殿,发现桌子上正布好了菜,满满一桌子菜,有些还冒着热气。 这会沈清懂了,是让她伺候用饭,于是不等他讽刺,立马上手布好碗碟。 瞧见她在那儿忙碌的模样,谢燃嘴边微微上翘了几分,感觉烦躁的心情也随之而去。 室内静悄悄,伺候好他用饭后。 稍稍清理下,就瞧见谢燃去了书房那儿,沈清不知道应不应该跟着,毕竟书房乃是处理正事的地方,最后她还是跟上了他的脚步。 “磨墨。”谢燃铺开宣纸吩咐道。 “是。”沈清熟练地开始磨墨。 瞧见他在那儿写着什么,她也不敢打扰,磨墨完成后,就立在了旁边。 写完东西后,谢燃搁下笔,起身到了书架旁,本想着找什么书籍的时候,又瞧见书架上搁着的三本孤本,一时意动,然后随意地抽了一本,拿了起来。 漫步走到了座椅坐下,随意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沈清立在旁边,莫名地觉得那本书有点眼熟,偷偷地瞥了一眼。 不料立马就被谢燃发现,他却是嘴角带笑,大大方方地将书反了过来,将书上的画图赤/裸/裸地展示在她面前,嘴角带笑戏谑问道:“想看?那里还有两本,自己去拿。” 沈清的脸马上就像是煮熟的虾,通红一片,立马猛烈摇头。 谢燃轻笑了一声,接着去翻那本书。 在摇曳的烛火下,谢燃面色认真地一页页翻阅着,而沈清恨不得将眼睛闭上,只能呆呆盯着脚尖看。 此时,沈清给谢燃添了几次茶水,室内还放些冰块。 现在已经是夏末,她的身子有些受不住这些冰块的寒气,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几声。 似乎这几声,将谢燃从孤本里唤了出来。 他将书籍阖上,放回了刚才的位置,身子靠在书架上,忽然睨着沈清问道:“真的不看看?说不定以后还没机会了。” 沈清羞的满脸通红,脸耳垂处都散发着点点红晕,继续摇头。 跟着谢燃出了书房,沈清有点紧张,想起了昨晚的事情,她的双腿有些发软,想要逃跑。 回了寝殿,她伺候着谢燃洗漱,接着被他带到了温泉处。 就是昨晚他们相遇的地方。 “傻愣着干什么?给本王脱衣。”瞧见沈清的脚步愣在那儿,谢燃撇着坏笑喊道。 沈清依言上来,手先换上了他的腰,然后去解腰带,借着脱去了他的外衣。 然后神情有些为难,不知道还要继续不? 瞧见她眼眸盈水,唇如脂玉,谢燃的喉结微微滚动,眼眸里带着丝丝炙热。 “继续。”他低哑着嗓音,继续命令道。 沈清只好继续脱去他的上衣,然后露出他精壮的上衣,接着她就纤纤手指轻轻颤动,怎么也不跟去脱他的裤子了。 他一把捉住她的小手,然后去摸腰线边上的裤子。 沈清的眼睛都忍不住闭上了,只余下那拍拍羽扇般的睫毛,颤颤巍巍地抖动着。 那副紧张的羞怯样,惹得谢燃低笑出声。 然后松了手,不再继续逗她,接着直接跳下了那泉水处。 感觉到身前的人影空了,沈清才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眸,候在旁边。 谢燃在那些稍稍沐浴了片刻,然后嗓音低磁道:“将浴巾递过来。” 沈清闻言,立马找到浴巾,然后在岸边俯下身子,递着浴巾。 谢燃结果浴巾的一头,瞧着她那张脸桃腮粉红,小嘴微微紧张半张,忍不住猛然用力拉扯着那浴巾。 猝不及防间,沈清就一下子落入泉水中,身子马上就全部被弄湿了,她挣扎地站立起来,然后撩开前面遮挡视线的头发,轻轻咳嗽着。 忽然,她就感受到身边又道炙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身上。 水里的人用宽大的手揽过她的腰肢,沈清紧张地眼睛闭紧,身子发抖。 事毕后,沈清红着脸搭着宽大的浴巾,抱着她的那些湿衣裳出来了,而谢燃神情餍足,身姿轻快。 回了寝殿,沈清先快步回了她的屋子,换好了衣裳,再回他的寝殿,期间她的腿实在是酸软得厉害,只好时不时地扶着墙行走。 将他床铺好,沈清躺在了脚踏上,而谢燃上了床。 熄了烛火后,沈清睁着眼眸,心里舒了一口气,紧紧地裹住被子。 谢燃却是回味无穷,又蠢蠢欲动。 接着朦胧的月光,瞧见脚踏上的人,睁着那双泛情的狐狸眼,眼尾微微嫣红的模样,他又翻身而下,一把抱起她,上了床。 “王爷?”身子猛然凌空,沈清挣扎了下。 “本王忽然想起,刚才那书上的动作还没做好,现在温故知新下。”谢燃伏在她耳边,一本正经道。 屋内混合着男子的喘息声,女子紧紧捂住嘴唇,不发出那令人脸红的声音。 “叫出声。”谢燃有些不满,动作猛烈,快速撞击着。 沈清却还是紧紧捂住嘴唇,不肯出声。 男子的暴躁似乎在这一刻被激发,如猛兽般不知疲累。 沈清却是秀气的眉头紧紧蹙着,脸色有些苍白,手心被她的指甲狠狠掐着。 谢燃忽然感受到身下一热,接着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他立马停了下来。 起身去点燃了烛火,烛火很快就照亮了这件屋子,照应在沈清的脸上,苍白的脸蛋,额间还有密密麻麻的汗珠。 谢燃回到床上,猛然想要掀开沈清紧紧裹着的被子,她吓得立马抱紧,与谢燃僵持着。 但谢燃的手劲那里是沈清能够抗衡的,被子很快就被掀开了,露出那双光泽细腻,肤白如玉的双腿,和那沾染在床上的点点血迹。 “伤着了?”谢燃蹙着眉头,脸上的神情吓人。 沈清有些害怕,摇摇头。 “还疼吗?” “不疼。”沈清低着嗓音回答道,又将被子遮盖了回去。 “本王唤个医女来瞧瞧。”谢燃的嗓音中带着股烦躁,猛然起身就要去门外唤人。 “别......”沈清快速地拉住他的手指,将他用力拉住,仰头看着她。 眼眸里水意盈盈,似乎是要哭出来。 谢燃一瞧就知道,她是害羞了,不肯让人来瞧。 “那本王瞧瞧。”他眉梢一样,就又要掀开被子。 沈清立马着急地用两只手抓住他的双手,然后带着点哭音道:“别,怎么能这样。” ------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能不能苟满100收藏全靠各位小可爱了,谢谢哟。 第26章 “你身上那儿,本王还没见过。”谢燃瞧了那血迹有些不放心。 “没事,真的没事。”沈清硬撑着回答。 谢燃最后还是起了身,命人唤了医女来。 等医女来了后,谢燃见他在旁边,沈清神情尴尬,就去了外室。 然后听见她们在室内低声交谈着,接着医女出来了,那医女是个精通女子疾病的妇人,将情况详细禀告留下药后,谢燃就让她退下了。 不一会功夫,谢燃回了内室。 瞧见沈清已经穿好衣裳,正在那儿忙碌地收拾着床铺。 他觉得眉心一跳,有些无奈地揉揉道:“放下吧,本王让人来收拾。” “无事,这是奴婢的职责。”沈清可不愿意让别人来收拾这令人脸红心跳,还有沾染她血迹的床铺。 瞧她明明身子不适,却是强硬地撑着,在那儿收拾的模样,谢燃干脆眼不见心不烦。 转手走到茶桌下喝了杯茶,见她终于将那些换下了,又将崭新的铺得整整齐齐后,他拿出那个陶瓷的玉瓶,递到她面前。 “将这药抹在伤口处,止疼,利于恢复。” “是,多谢王爷。”沈清红着脸,接过那药。 又见王爷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有些迷茫地瞧了他一眼。 “还不快用?” 沈清脸上闪过阵尴尬,回了她的脚踏处,然后窝在她的被窝里,偷偷地抹着那药。 谢燃低低嗤笑了声,似乎瞧不上她那副防贼的模样。 然后两个各自躺着睡觉。 夜里凉风阵阵袭来,年轻气盛的谢燃寝殿里还放着冰盆。 沈清有些受不住,加上因为房里忽然多了一个人,她也不似昨晚般神智迷糊,躺了许久,她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忽然糊里糊涂地梦到了小时候。 梦境中沈清只是八九岁的年龄,此时已是富家小姐的打扮。 有人正在唤着沈清,叫她去练字。 她有些不愿意,不知是因为真的到了小孩子的身体,人真的就变得稚气了,还是渴望自己有个欢快的童年。 那时候沈清固执得就是不练字,请来的女夫子,没有办法只好去禀报了家里的主母。 主母听闻后急冲冲带着人来了,她脸上满是嘲讽地拍着桌子大声喊道:“贱婢,你还真把自己当小姐了?” 沈清低垂着头不说话,但身子还是不动。 主母很是生气,命人将她关在柴房里一天一夜,那期间不准有人来送吃食和水。 白天还好只是饿得难受,但是黑夜里的老鼠四处乱窜着,叽叽的四处寻觅着食物,沈清小孩子的身子有时候熬不住,就迷糊地睡着了,忽然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弹跳在她身上。 她猛地惊醒,老鼠们的叽叽声也大了起来,在屋子里上蹦下跳着。 那一夜她害怕极了,是在恐惧和疲倦中度过,强撑着身子却还是一不小心就睡着,然后又被那些老鼠吓醒,听着它们的狂欢,嗓子干涸地连下咽都困难。 经过那漫长的黑夜,早晨的阳光已经大亮的时候,终于来了人,只是把锁打开就走了,她狼狈地从屋里爬了出来,大口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心里的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全部清醒了。 但是这件事件却并没有这么轻易结束,她还被罚了一个月的晚饭。 睡梦中的沈清,又梦见了在她身上蹦跶着的老鼠。 她一下子就从脚踏上滚了下来,满身的冷汗,剧烈地喘着气。 谢燃也被吵醒了,脾气不好的他,正想要破口大骂时,忽然感受到沈清的靠近。 她轻轻掂着脚尖,然后走到他床板,再细细地替他掖好被角。 然后又起身回了床榻处,谢燃嘴角弯弯,又沉沉睡去。 早上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过来的时候,谢燃醒了,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沈清因着昨夜的噩梦,早上没能及时醒过来,按照规矩,她是应该要伺候谢燃洗漱穿衣的。 想着她昨夜的种种事情,谢燃也懒得叫她起床了,直接穿着素净里衣起到了外室,让外面候着的阿恒来伺候他。 沈清睡梦中听到外室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醒了过来,连忙穿戴好后,就出去了。 等她出去的时候,谢燃那儿已是收拾完了,她又默默地退至一旁。 “放你休息几天。”谢燃又想到昨夜见到的那团血迹,没想到昨夜他竟弄伤了她,心里有些紧蹙。 “是。”沈清低垂着头。 接下来一连几天,她都歇在屋子里,不用伺候人了,她心情也颇好。 每日里,闲暇的时刻她都琢磨着该怎么绣好那香囊,毕竟她担心王爷万一哪天想起就麻烦了。 这几日里,谢燃却是那那都不痛快,明眼人都瞧得出,他那一张臭脸,几日里都未曾换过,大家都小心翼翼,唯恐那儿惹怒了他。 “哟,王爷,这是怎么?看来你那小通房没能把你伺候好啊?”他去马场回来的途中,遇见了齐柏。 谢燃剜了他一眼。 “嘿嘿,你也要怜香惜玉些,这男/女之事才能有趣。”见谢燃那张阎王脸,齐柏觉得那小姑娘,未免有些太可怜了。 “闭嘴,瞧瞧你自己吧,依本王看,老侯爷的板子还是差点火候。”谢燃斜眼横着齐柏,觉得瞧见了他那张嘴,真是令人觉得烦躁。 “别,别,别......”齐柏在马下仰望着谢燃,担心他将自己买五十两黄金买马输了的事情,传出去。 谢燃不屑一顾,用力一抽马屁股,马儿立马疾风奔驰,扬起的灰尘,使得齐柏一身月牙白的袍子,沾满了尘土,嘴里也吃了几口泥。 “呸、呸、呸…”齐柏吐着泥,拍着他身上的尘土。 回了王府,他直奔幻瑾院,沐浴换衣后,瞧见阿恒傻愣愣地候在他旁边。 “呵。”谢燃冷呵一声,他虽然放了沈清几天假休息,可她未免也太没点自觉了,这些日子,竟是连见一面都没有,估计她还真悠悠然然地躲在她那屋子里养伤。 旁边候着的阿恒,不知王爷为何冷笑,悄悄地打了个寒颤,借着添茶的档口,偷偷溜了出去,在屋里,他都要被王爷给冻死了。 阿恒一出去,显得屋子里更加寂静孤独。 谢燃越想就心里越是不舒服,索性直接起了身,到了沈清的小屋外,他微微推门,门锁了,他蹙眉,不过想到这幻瑾院所有屋子,他都有钥匙,回了趟屋拿了钥匙就径直进去了。 这时候的沈清这准备沐浴,脱了外面的层层衣裳,趴在浴桶边上,心里想着日子要是这么一直过下去该多好,不用伺候人,在王府里还管吃管住。 谢燃进了屋子,没瞧见人,刚想唤一声,又瞧见屏风后面烟雾缭绕,搭着些衣裳。 心里微微明白了几分,然后悄悄向前走了几步。 绕过屏风,他就瞧见沈清趴在浴桶边上,乌亮的发丝凌乱地散落在洁白如玉的背上,脸蛋红扑扑的,红晕布满,像极了水蜜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伤一口,验证是否是鲜美多汁。 感受道有一道炙热的视线盯着自己,沈清睁开眼睛,一抬眸就瞧见了谢燃正站在她面前。 “你倒是比本王还会享受。”瞧见她刚才那副惬意舒适的模样,谢燃就肚子里窝了火,他刚尝了那销魂美妙的滋味,就得苦苦等待,她倒是开心得很。 沈清瞪大双眸,眼眸氤氲着热气,脑袋微微一撇,想要去看门锁,她明明记得她锁了门的。 当视线被谢燃全部遮挡,她也就什么也没瞧见。 沈清不接他话,两人就这么沉寂了几秒。 见谢燃还站在那儿,双手抱胸,脸上饶有兴趣地盯着窝在浴桶里的她,沈清有些慌了。 “王爷。”沈清将脸埋在手臂里喊了一声,希望谢燃能够避开一下。 “干什么?”谢燃半点也不上道,干硬回答着,又接着继续添了一句,“怎么还要本王伺候你沐浴?” 这句话憋得沈清脸颊通红,她心里猜测这王爷多半是故意的。 两人又这么僵持了一会,瞧着那水中若隐若现的细腻双腿,谢燃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在浴桶里坐久了,沈清的双腿有些麻了,轻轻地动作了几下。 引得水面上的涟漪阵阵散开,伴随着水下的美妙景色。 谢燃的喉结微微滚动,手掌也不由地握紧,然后大步跨到沈清身边,一把捞起浴桶里的她,湿漉漉的沈清,立马将谢燃的衣服也弄湿了。 “王爷,您衣裳弄湿了。”沈清娇呼一声,轻轻挣扎。 “反正待会也是要换的。”边说话间,就抱着沈清上了床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沈清就像是被放了假的员工,回公司继续加班加点地恶补般,被谢燃折腾地不轻。 每每夜里,睡在脚踏上的时候,沈清才觉得她终于身子结结实实地落在了床上,然后就沉沉睡去,也顾不了屋子里那寒冰带来的凉意。 这几日下去,沈清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一片浅浅的乌青,整个人有气无力的。 而谢燃,这几日却是脸上阴霾散尽,身子生龙活虎,周围的人也感觉王爷心情不错,连带着那古怪的脾气也稍稍收敛了些。 终于有天,谢燃一整天都没有瞧见沈清,以为她又悄悄躲在屋里。 但到了晚上时辰,人还没来,谢燃的眉心微微一跳,心跳急促了几分。 他去到她屋子外,轻轻地唤了声:“沈清?” 屋里没有人回答,他再推了下门,门开了,没有锁。 接着他进了屋子,屋里面黑黢黢一片,没有点蜡烛,桌子上只放着套茶具。 ------ 作者有话要说: 9点还有哦,喜欢就顺手收藏下哈,咱们一起冲冲冲! 第27章 他接着往里走,终于在床榻上看见人了。 “沈清?”见她正躺在床上,安安静静没有动静,他又继续唤了一声,但她还是那样。 谢燃走进,坐到她床榻上,用手去推了推她。 发现她用棉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结果还是没有动静。 皎洁的月色照耀下,勉强可以瞧清屋内,谢燃在屋子里摸摸索索寻找了一番,终于点亮了蜡烛。 然后就瞧见沈清脸色异常的潮红,光洁的额间和秀气的鼻尖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用被子紧紧裹着的身躯正颤巍巍地抖着。 他用那冰凉的手,贴上沈清的额头,发现她额间一片滚烫,他顺着摸了脸蛋,发现都烫得厉害。 连忙令阿恒去将府里的大夫找了过来。 “不行了,不行了,王爷到底是怎么了?”路上的大夫被阿恒拖地气喘吁吁,以为王爷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不是王爷,唉,反正快点。”阿恒想要解释,又算了算时间,继续拖着大夫向前赶。 “哎呦,那着急什么?”大夫跑得腿都酸了。 “要是希望等会王爷心情好些,您最好就快点,反正小的是告诉你了。”阿恒也苦道,谁知道忽然唤他去找大夫时,他还以为王爷怎么了,那张脸黑的,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结果是沈姑娘生病了。 两人跑得满头大汗,终于到了幻瑾院。 将大夫带进了王爷的寝殿里,阿恒终于松了一口气。 瞧见那屋子正静静躺着的姑娘,还有床边坐着,眉头紧蹙的王爷。 大夫心里闪过几分了然,果然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 等细细把脉后,大夫就被带到偏厅开药方了。 药方刚刚写完,大夫正吹着墨汁时,谢燃忽然进了偏厅。 “王爷万安。”大夫连忙搁下笔请安。 “药方可是开好了?”谢燃盯着那纸说道。 “正是。”大夫连忙将药方递上。 “阿恒,速速拿去煎药。”谢燃将药方递给身边的阿恒。 见谢燃还站在他面前,大夫有些慌张,不知道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严重吗?”谢燃憋了半响,还是开口了。 “回王爷,不严重,只是寒气入体,身子虚弱了些,以后好生注意些就好了。”大夫连忙回答道。 “注意些什么?”谢燃眉头还是紧蹙着,没有放下,他有些想不懂,这明明还算是夏季,那儿来的寒气入体,这身子两头三头地生病,怎么这么虚弱。 “姑娘先天不足,后天又未养好,所以身子虚得很,较之常人更加容易受凉,而且......”大夫老脸一红,不知道他这话到底该不该讲。 “而且什么?”谢燃语气暴躁,他最不喜有人说话剩半,吊人胃口。 “就是王爷房/事节制些,姑娘恐怕受不住。”大夫瞧见王爷心情不好,连忙说完。心里想着这王爷还是颇为爱惜这姑娘,不然依王爷的性子,哪管别人死活,怎么可能会来偏厅询问病情呢?他实话实话,也不算是断了姑娘的路。 谢燃闻言话,脸色五颜六色了些,没想到她这病还是因为他惹出来的。 瞧王爷愣在那儿,大夫也不敢随意开口了,就随意候在旁边。 “知道了,下去吧。”谢燃挥挥手,觉得有些头痛。 沈清醒来的时候,是一个小丫鬟正在为她试擦着额头的冷汗。 “沈姑娘,你醒啦?”瞧见人醒了,小丫鬟很是开心,立马跑出去,禀报给了王爷。 谢燃那紧绷着的臭脸,终于稍稍缓和了些,然后去了沈清的屋里,一旁的阿恒也稍稍歇了口气。 “瞧瞧你那身子,合该是本王伺候你。”谢燃人还未进沈清屋子,那带着不爽的语句先飘进了屋子。 沈清本就身子不爽,脑袋晕晕,嗓子干涩,人在生病的时候,终是比较脆弱敏感的,听了这话,立马红了眼圈,活像是兔子的红眼睛,眼眸泪水弥漫,仿佛再说一句,那泪珠立马就要流下来的模样。 谢燃随意撩开衣袍,坐在她床边,见她低低地垂着头,以为她又那儿不舒服了,用手去抚摸她脸的温度。 将她的脸蛋微微抬起,然后就瞧见,那红红的眼圈,温度:“那儿不舒服?” 沈清心里有气,脸蛋一撇,离开了他的手,脸上的委屈又多了几分。 这下子谢燃终于弄明白了,她竟然敢对他使脾气。 “呵,看来是本王太善良,你这精气神,那里用得着请大夫。” 见谢燃嘴里没能吐出几句好话,沈清身子不舒服,听了他的话后,连带着心里也不舒服,感觉心里闷得佷,索性懒得理他,一把拿起被子,将整个脑袋躲在被窝里。 第28章 “呵呵,真是好心喂了狗。”瞧见沈清那副不待见他的模样,谢燃心里更加烦躁,然后起身就走了。 走到门边,瞧了眼那个小丫鬟,声音变扭道:“好好照顾。” “是。”小丫鬟立马应答,等谢燃走远后,就立马进了沈清屋里,给她端来热水,喂她。 “我这身衣服是你换的?”见谢燃走了,沈清从被窝里出来,对着白松问道。 “啊?不是啊。”白松傻愣愣地摇头。 沈清的脸色微微红了下,猜测这衣裳多半是谢燃帮她换的。 伺候着沈清喝了点水,白松也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躺在床上的沈清紧按着肚子,有些饿,今日早上回来后,她实在是太累了,然后就躺在了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中午的时候她还有意识,但是身子疲倦起不了,到后面她就意识不清了。 这时候白松又提着个食盒急急地跑了回来。 将它搁在桌子上,然后将里面的鸡汤肉末粥端了出来。 沈清闻见味道,食欲大增,疑惑地问道:“这个时辰了,那儿来的粥?” “沈姑娘,这是你病了后王爷命人做得,但是你迟迟未醒,就一直用小火煨着的。”白松端起那蛊粥,倒了一小碗,在床榻边喂她。 沈清听了,心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刚才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心里委屈得很,竟然脑袋发晕地对他发了脾气。 养久了的珍贵品种老母鸡,加上各种佐料精心熬制,最后加入上好的大米,肉末用小火慢慢煨着,软烂糯香、鲜香扑鼻、味道浓郁,最适合长久未进食的人。 这味道在房间里飘荡着,喂着沈清喝粥的白松,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那儿还有,我也吃不完,你帮我分担些吧。”瞧见白松那可爱的样子,沈清喝了这小碗粥后说道。 “那怎么行,姐姐你身子这么虚弱,应该多吃点,补补。”白松虽然眼馋那粥,但她也没有忘了王爷叫她好生伺候的事情。 因为她贪吃,害得这姐姐没东西吃了,要是让王爷知道,估计非得扒了她的皮,刚才她可是瞧见这姐姐没有醒的时候,王爷那副要吃人般的模样。 “那剩下的我们一人一半,我一个人吃不下,浪费怪可惜的。”见白松虽然年纪小小,但却是个有主见的,沈清微微一笑说道。 “好。”白松虽然嘴上先答应着,但还是先喂着沈清,将她伺候好后,再坐在凳子上,吃剩下的哪半盏鸡汤肉末粥。 “你在府里做什么的啊?我在这幻瑾院没有见过你。”睡了一天,沈清的精神充足,随意地聊着。 “我叫白松,平日里是跟着常姑姑的,这几天我都伺候姐姐,平日很闲的。”白松狼吞虎咽地吃着,嘴里模模糊糊地回答着。 “别急。”瞧见白松吃得那么急,沈清跟她说道。 等白松吃完,她就端了水盆来伺候沈清洗漱了,瞧见她那么仔细地要给自己擦脸这些。 沈清有些不忍说道:“你帮我把水端来就是,我自己能做。” “我在常姑姑哪儿也是干这些伺候人的活。”但白松却是倔得很,说什么也不肯。沈清无奈,只能接受。 洗漱好没多久后,身子还虚弱的沈清,就又昏昏睡去了。 白松贴心地给她掖好被子,然后担心她半夜口渴,将水壶里的水添好后,就熄了烛火准备退出去。 沈清却是忽然清醒,轻呼一声道:“别熄灯。” 见她醒了,白松连忙点燃蜡烛,等她睡着了,才退了出去。 一出去,她本想走后门回去的,却发现阿恒还候在外面,见她出来,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跟着他走。 走到前面就正是谢燃的寝殿内室,他拿着卷书籍在烛火下打发时间。 见有人影走动,才从书卷里抬头出来,将书籍搁在书案边问道:“怎么样?” “回王爷,沈姑娘已经睡着了,只是不让熄灯。”这么近距离面对王爷,白松有些紧张。 “饭可用了?” 闻言,白松有点心虚,还是接着答道:“用了。” “烧退了?” “已经全退了,只是身子有些乏力。” “知道了。”谢燃挥挥手,回了他的床榻上休息。 夜晚睡觉的时候,谢燃思量着,就这一个沈清,这些日子就把他折腾地够呛,要是像皇祖母他们说的那般,院子里面一堆女人,他不禁眉头紧蹙,觉得怕是像他小时候,在皇宫里听那些小宫女八卦的那样,这日这个病了,后半夜那个发烧了请他去瞧,那日子可真是生不如死。 早上时辰,沈清终于自己早早地清醒了,想着她昨晚的行为,她觉得弥补下。弥补的办法,她思考了许久,决定将那个香囊绣好,然后送出去。 这样想着,她就翻出花样子,想着绣什么好。 选了一番后,她就打算秀个万事如意纹,这个花纹总是挑不出什么错的,但是在里面她再偷偷绣一个小狮子,双面绣的香囊,还算是拿得出手。 想好后,她就开始动手了。 白松带了早饭来的时候,见她已经醒了洗漱好,坐在椅子上绣香囊了,不禁担心道:“姐姐应该多休息会的。” “无碍,昨日躺了那么久,身子都酸了。”沈清手上绣着东西,嘴上回答着。 “咦,姐姐给你绣香囊呢?”白松走进了细细观察。 沈清没有回答她,但是她微微一红。 “哦,我知道了,姐姐是给王爷做的。”白松立马反应过来。 沈清的脸更红了,脸耳垂处都粉粉嫩嫩的,娇嗔了眼白松,不让她继续说了。 早饭的食盒一打开,也是丰盛得很,连燕窝这些都齐全。 “这是我的分例?”沈清对着那些吃食诧异不已,担心白松拿错了。 “对啊,我今日去,他们还说是王爷特意嘱咐的。” 沈清有点难以置信,白松却是放心地将东西一一呈出,嘴上还说道:“咱们王爷对姑娘你是真好,我进王府这么多年了,还没见王爷对谁这么细心呢。” 沈清笑了笑,没有回话。 闲暇的时刻,沈清就坐在那儿绣着香囊,时不时地与白松搭着几句话。 白松却是抱着一本小册子,瞧得满脸开心,神情激动。 绣好一面的沈清,打算休息回,瞧见白松正满脸痴笑,于是悄悄走进白松身后,发现她原来在看什么册子。 “这是什么” 沈清这忽如其来的问话,将白松吓了一跳,瞧见原来是她,才笑着回答:“这是现下盛安城里,最流行的画册,讲些小故事。”说话间她还将册子递了过去。 接过画册,沈清瞧了两眼,全是些什么风花雪月,才子佳人,寒酸诗人与富家千金这些爱情故事。 “姐姐,你也爱看这些吧。”白松想了想又说道,“大家都爱看这个,我们都是买了相互传看的。” 沈清摇摇头,将东西还给了白松,她以前在扬州时,每日的时辰应该学什么东西,都是被安排的满满的,至于闲暇时间,该去''偶遇''那些老爷,也是算好的,那里有时间看这些东西。 而且买这些东西虽然不算贵,可也是需要银子。她在扬州的时候,可是没有月银的,那家人还指望她当一颗摇钱树。 现在她虽然有了点银子了,也舍不得去买这些东西,想着将钱存好,以备不时之需。 两人谈了片刻后,沈清又坐回去继续绣那香囊了,做了一下午,直到晚饭时辰,她终于将它完全绣好了。 “哇,姐姐,你竟然会双面绣?”白松在旁边瞧着。 “好看吗?”沈清将香囊递给去,询问白松的一间。 香囊整体的颜色是由绛紫色构成的,花纹由大多黑色和金色绣制而成,看起来低调奢华,内敛。将香囊翻过面,就成瞧见里面正栩栩如生地绣着一只威武的狮子,狮子毛发蓬松,神态威仪,眸子里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嗯嗯,真好看,王爷一定会喜欢的。”白松小心翼翼地摸了下上面整整齐齐的针脚,有些爱不释手。 “你若是喜欢,那日我得空,给你也绣一个?”想到昨日白松那般照顾自己,沈清立马回答道。 “好呀,我想要一个桃花花纹的荷包,一面就可以。”白松知道双面绣麻烦得很,担心沈清的身子,不敢提太多要求。 “好,就是我线可能不够了,过几日才能给你。”沈清看了看线兜里面的线。 “没事,不着急。”白松说完后,就连忙去厨房拿饭了。 回来的时候,还将药端了回来。 饭菜比较丰富,如炖鸽子汤,红豆膳粥,翡翠白菜,水晶冬瓜饺。 但这些菜都口味清淡,不太符合沈清的口味。中午本来就喝了一碗大大的浓苦药汤,瞧见又是这些清淡的菜品,再看看旁边散发着苦涩味道的药汤,她也没了什么胃口,只是草草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姐姐,再吃些吧,晚上饿了怎么办?”瞧见沈清只是吃了一点,白松连忙劝道。 第29章 “待会还要喝药呢,现在全部肚子填满了,那药就喝不下去了。”沈清随口忽悠着白松。 白松闻言立马店头赞同,这生病的人最重要的就是要喝药,不然病怎么能好。 等到伺候沈清睡着后,她记得昨晚的事情,特意没有熄灯,然后轻轻退了出去。 一出来,就瞧见阿恒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这次她心里有了准备,不等阿恒向她使眼色,就立马跟上。 她进去的时候,瞧见王爷正坐在茶桌上,一个人在那儿烹茶,但神情却是不大欢愉。 “回王爷,沈姑娘喝了药已经睡下了。”白松这次不等谢燃问话,先主动回答。 “嗯,今日如何?”谢燃昨日莫名其妙受了气后,到今天也没有缓过来,而且那个女人,丝毫没有悔悟之心,到了现在,他都还没上塌休息,她倒是早早休息了。 “今日只是身子有些乏,胃口不大好,饭菜只用了几口。”白松仔细想好回答着。 “呵,爱吃不吃。”谢燃蹙着眉头,挥退了白松,然后上塌休息,却是久久未能入睡。 接下来休息了两天,沈清就觉得身子已经全好了,然后也不再想继续麻烦白松了。 “王爷安好。”晚上时辰到了,沈清去了寝殿服侍谢燃。 谢燃神情冷冷,没有理会沈清。昨日白松就禀报给他了,所以脸上也没有什么欣喜之情。 沈清也不恼,脸上带着浅浅微笑,然后打算去替谢燃更衣。 谢燃却是直接自己动手,避开了沈清的双手。 接下来的事情,谢燃全程无视沈清,做什么都自己动手。 “王爷?”瞧见谢燃拿着衣物要离去,沈清有些着急,她可不能惹恼了他,连忙轻轻唤了声,声音温柔软糯。 “你想伺候本王沐浴?”谢燃拿着衣裳,那张线条清晰的脸微微扬起,剑眉单挑问道。 沈清想到了什么,脸红地摇摇头。 等谢燃洗漱出来,瞧见沈清正在为他铺着床。 他衣领微微敞开着几分,有些粒粒水珠,还顺着向下滑,头发也湿漉漉地披在后面。 “王爷,让奴婢帮你将头发绞干些吧。”沈清觑着他脸色说道,又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不然以后容易头疼。” 谢燃拿着帕子随意擦了下头发,闻言他眼神随意瞥了眼沈清,想着,可不是头疼吗? 见他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拒绝,沈清就大胆了些地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帕子,为他绞干头发。 “王爷你躺在软塌上,会舒服些。”沈清的身高与谢燃相差甚远,两人都站立时,沈清踮起脚尖,也不能为他擦拭头皮。 “嗯。”谢燃总算是搭理了她一声,然后躺在了软塌上,让沈清能够方便些擦着头发。 沈清仔细轻柔地绞着那头发,觉得那头发真是好极了,头发乌黑浓密,不输女子。 就在沈清在为他绞头发时,谢燃瞧见她腰前佩戴着一个绛紫色的香囊,与她的衣裙颜色不甚相配。 “这是什么?”他一把扯过香囊,翻看着。 “王爷您忘了?您让奴婢绣一个香囊谢恩。”沈清说道谢恩时,稍稍停顿了两秒。 “就这?”谢燃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花纹,语气不善。 她上次送去卫河那个,是精心绣制着院子里的紫竹林,而她自己的香囊,花纹绣得刚好是那竹子下面的小草,简直是特意挑选,那布料是他衣服上的碎料,可像是她们这种奴婢,想要拿到,那价钱也不会便宜。 而眼下,他特意问她讨要的香囊,上面却只是随意地绣着万事如意的花纹。 “王爷,这......”沈清的话还没有说完,谢燃的心里就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沈清一点也不将他放在心里,总是这般敷衍了事。 顿时他那臭脾气就立马上来了,拿起香囊就直接用力扔在地上。 沈清一惊,立马想要去捡起。 “不准捡,你以为本王是受破烂的吗?也不瞧瞧是什么东西就给本王?”谢燃起身,冷眼嘲讽着沈清。 走回床榻上的时候,他还一脚就踩在那香囊上,虽然靴子不脏,没有在香囊上留下什么痕迹,但沈清觉得她自己的心也被人狠狠践踏在脚下。 两人一夜,各自躺在自己的榻上,彼此都没有说话,但都迟迟未能入睡。 早晨起来,他们的眼下都是眼下浅浅一片乌青。 期间沈清也没有再对谢燃说话,伺候他的时候,她也是寂寞不语。 甚至当她路过那香囊时,也是一脚就踩在了那香囊上。 见到这场面,谢燃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流露出几分危险。 等伺候好谢燃后,沈清就立马回了她的屋子,她站在那书桌边,看着还放在那儿的线兜子,嘴边冷嘲了声,然后就拿起一旁的佛经,在那儿一边边的抄写着佛经精心。 她在扬州的时候,若是什么事情没有做好,轻则抄写佛经练字静心,重则被人按着,然后主母用长细的银针扎她。 渐渐地她发现,抄佛经能够放她静心,少些浮躁。 而此时的谢燃眉头紧蹙地看着地下,已经被踩得扁扁的香囊。 阿恒也候在身旁,想着怎么处理这地下的香囊。按理说,这么多年来,凡事掉落在地下的东西,王爷一般都会扔了,而且这香囊看起来都被踩扁了,但王爷又没发话,他又想起了上次那个花坛的香囊,他现在可没胆子去随意处理这东西。 第30章 “捡起来。”憋了半晌,这几个字几乎是从谢燃的牙缝里露出来的。 “是。”阿恒心里一喜,心里这事总算是解决了,然后想要伸手去捡。 “用帕子。”谢燃冷飘飘地飘了一句 “是。”阿恒又接着掏出身上随时准备给王爷净手的帕子,才接着将香囊捡了起来,然后用帕子裹好,将东西递给了王爷。 谢燃接过东西,直接打开衣柜的地层,将它扔了进去,里面还有那身玄衣衣裳、玄色香囊。 紧接着用力关好,上了锁,再面色难看地出了门。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沈清也再没有自动与谢燃说过话。 谢燃也按捺着性子,磨着沈清,等她先开口。 却不想沈清是个温稳的性子,每日里除了见了他跟没这个人一般,平日里就没半点变化了。 夜里他忍不住翻身而上时,她却毫无反应,他怕伤了她,只好不了了之。 几日下来,皆是这般。 谢燃有些忍耐不住了,脸上每日里都是臭着。 此时,太后的寝宫里。 “燃儿,那奴婢伺候你可尽心?”坐在上首处的太后关心问道。 “很是尽心。”谢燃咬着牙说道。 太后有些狐疑,瞟了他一眼,又见他面色如常,以为只是他今日心情不好,就没有深究了。 “唉,虽是如此,可是只有她一个,何时才能诞下小王爷啊。”太后的心事还是迟迟没有解决。 谢燃并不接话,只是随意喝茶道:“这泡茶之人的手艺不错,入口清香,回味甘甜。”他想要借此,转移太后的话题。 “是吗?那燃儿,你可知道这是谁泡的?”太后却是一脸欣喜,鲜少能有人得到她这孙儿的肯定。 “是谁?”谢燃头也不抬的回答道,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是司琴,不如哀家让她去王府伺候你,你就能随时喝到这茶了。”太后打着小算盘说道。 “那倒不必,她手艺这么好,更应该伺候您。”谢燃摇摇头,回绝了。 起身回去的路上,是李公公在身旁送着。 “王爷,那书如何?可要还回来了?”李公公试探着谢燃。 “暂时不必。” “哟,看来王爷明白了其中的奥秘。”李公公脸上闪过惊喜,想着这王爷是真的开窍了。 “还有吗?”谢燃却是接着问道。 李公公一噎,随后猥琐地笑了,靠近谢燃说道:“王爷若是喜欢,老奴带您去一个地方,保准你喜欢。” 谢燃挑眉回答道:“那就劳烦公公了。” 李公公满面红光,然后激动地在前方带路。 最后带着谢燃去了内务府,这儿谢燃以前来过,他有些不解地望着李公公。 “嘿嘿,好东西多着呢。”李公公一招手,就来了个身材魁伟的太监。 那太监就带领着谢燃去了间房间。 不一会他就满脸轻松地出来了,神情愉悦。 “这么样?”李公公贼笑着问道。 “甚好。” 回了王府后,照旧到了晚上,沈清来伺候。 她还是与前几日一样,不冷也不热地伺候着,伺候时尽心尽力,让谢燃无可挑剔,但其余时候一言不发,像个闷炉。 今日她给谢燃铺床的时候,觉得上面异香扑鼻,有点奇怪,不过她以为只是浣洗局的人换了香料。 晚上谢燃覆身而上的时候,她本想像前几夜一样,让他知难而下,结果她却是身子燥热难耐,不受控制,与杨副总管那日一样。 她忽然想起刚才的异香,抓住谢燃的手臂问道:“是你下了药?” 谢燃不否定,也不肯定,只是声音沙哑问道:“效果怎样?”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基本晚上六点定时更新哦 第31章 第二天早晨起来的时候,谢燃一副春风得意、神清气爽的模样。 而沈清却是眸子清冷。 服侍好谢燃后,她就快速地跑回了她的房间。 进了屋子,她浑身无力地靠在门上,双眸紧闭,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那种绝望无力的感觉,一直围绕在她的身边。 她瘫坐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心里难过地想着,谢燃那般,与杨副总管有何区别,至少在她看来,是没有半点区别的。 过了片刻,沈清从地上起来,然后到了书桌旁,打算抄写佛经静心。 佛经一页页地接过,她的手也越来越酸,但她却浑然未觉。 午饭时辰到了,她也没有去拿饭,但瞧了瞧她抄的佛经,满页的错别字,有时候连句子都没有抄对。 他搁下笔,揉了揉她的手腕,起身到了窗子边,看着紫竹林,不禁自嘲地笑了,这些日子或许是过得太轻松,自在了,令她开始脑袋发晕,整个人也飘飘然了。 整个人也开始肖想起别的了,做些异想天开的梦,但昨天却是给了她当头一棒,原来她只是个奴婢,只是个伺候人的工具。 弄清这些后,沈清继续平复心情,然后接着抄写佛经,一页页地写了下去,渐渐地错字也少了些,但她身子有些受不住。 稍事休息的时候,脑袋一歪,就倚靠着书桌脚上睡着了。 到了晚上时辰,谢燃迟迟没有瞧见人,他有些心急了,今天早上,他总觉得她的情绪不太对。 于是他又去了她的屋子,悄悄推开门,没锁。 他走了进去,里面没有点蜡烛,但依稀可见个大概,最后他在书桌下面瞧见了她,她依靠着书桌,脸上神情疲倦,手里还拿着笔就睡着了。 桌子上抄写了厚厚的一沓佛经,他拿起一页,对着皎洁的月光,仔细地瞧了起来,字迹是簪花小楷,温婉沉稳,整整齐齐的,令人十分赏心悦目。 但上面却是稀稀疏疏的,有着几个错别字,谢燃又瞧瞧了下面,发现下面的错别字几乎铺满一页,若不是书桌上正整齐摆放着佛经,他恐怕都瞧不出那是抄写的佛经。 拿着那厚厚的一摞纸卷,谢燃想着沈清莫不是今天一天都躲在这儿,抄这些佛经。 见她眉头紧蹙,唇线紧抿,神情疲倦,谢燃本不想叫醒她。 可又想着眼下天气渐渐转凉,就这么一直睡在地下,依照她那柔弱的身子,估计又得病上一回,于是大手揽过她那纤细的腰肢,打算将她放回床上。 可是他刚一触碰沈清,她就立马警觉地惊醒了,瞧见是他,立刻端正站好,向他请安。 不知为何,谢燃却是有些不喜这样的她,也将手收了回去,“既然困了,就好生休息。” “谢王爷体贴,奴婢无事。”沈清却没有顺着杆子向上爬了,她现在很清楚自己应该在什么位置,她应该做好一个奴婢的本职,而不是痴人说梦,以后铸成大错。 谢燃瞧见他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也烦躁了几分,然后甩甩衣袖走了。 沈清赶紧跟上,去了他的寝殿。 而谢燃期间偷偷觑了两眼沈清的神情,发现她并无什么特别。 “磨墨。”谢燃站在书案边,打算写些东西。 “是。”沈清恭敬回话,然后到了书案边,小心地磨墨。 写了几个字后,谢燃有些不太满意,这墨汁颜色不均,写出来的字也是奇奇怪怪的,他刚想问话。 又瞧见沈清的手臂微微颤抖,只好将话咽了回去,继续写着。 沈清自己也发现今日这墨磨得太差,颜色浑浊,一眼就能瞧出,但她整天都在抄写佛经,现在手上哪能还有力气。 她只能咬咬牙,然后努力用上劲,挽救下这墨汁。 那曾想因为没能控制好力度,竟是一下子就打翻了砚台,那紫金砚台直接摔到了地下,四分五裂。 那清脆的破裂声,也立刻打扰了谢燃。 沈清瞧着眼前那已是粉碎的砚台,手忙脚乱。 “别动,本王叫人进来收拾。”谢燃揉揉刚才直跳的眉心。 结果沈清却是早早蹲下,收拾起来了,她担心将袖子全部弄脏,将袖子向上挽起,露出那洁白如莲藕般的手指,但仔细观察,就能马上瞧出那右手手腕微微肿起。 谢燃一把拉住那手腕,将她拽起,语气不善问道:“这是怎么弄得?” 沈清自己都没有发现竟然肿了,她还只是觉得有些酸疼不适。 瞧见沈清那迷迷糊糊的眼眸,谢燃又忽然想起她抄写的那沓厚厚佛经,心里不禁冷嘲想着,自己抄佛经,还能将手腕抄肿,真是厉害。 他心里这般想着,手上的劲稍稍就大了些,疼得沈清脸上惨白,但她也没叫出声。 等谢燃反应过来时,沈清鼻尖上已经沁出了点点细汗,他才连忙松了手,却是见上面有了一圈鲜红的印子。 “怎么不说?”谢燃拉着沈清,走到柜子旁边,拿出药箱,仔细小心地替她上了药。 “是奴婢的错。”沈清低垂着眉头,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谢燃瞧了她这样子,心里莫名来了气,却又无可发泄。 后来他叫阿恒进来,将那砚台收拾了。阿恒蹲在地上收拾的时候,偷偷地觑了两人几眼,不一会,他就哭丧着脸,你已经琢磨出规律来了,要是王爷在沈姑娘这儿不开心,受了气,那他的好日子也到头了。现在瞧两人着情况有点不太对啊。 阿恒收拾好东西就立马出去了,沈清也趁机回了她屋子换了身衣裳和鞋袜,因为刚才下裙摆和鞋袜都被墨汁染脏了。 等她后来时,却发现谢燃已经自己洗漱更衣,上了床榻了。 她有些诧异,没有说什么,吹了烛火后,就歇在脚踏上了。 夜里有好几次,谢燃都想与沈清讲话,但他稍稍侧身就能看见她连睡在脚踏上,背对着他。 他又憋回了那些话。 早晨他醒来的时候,却是瞧见脚踏处早没了人影,收拾的干干净净。 听见他的动静,沈清立马端了水进来伺候他洗漱。 谢燃坐在床上,瞧着沈清低眉顺眼地为她穿鞋,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以往沈清也伺候他,可绝不会这般低眉顺眼,事事上心。 伺候他穿好鞋后,又服侍他穿衣洗漱,服侍他的时候可谓是尽心尽力。 “腰带紧了。”谢燃偏偏瞧不惯她这番做派,鸡蛋里面挑着骨头。 “是。”沈清立马小心翼翼地松解一些,还尽责地问道,“王爷觉得这样呢?” “还行。” 过了会,谢燃又找茬道:“本王靴子上面脏了。” 明明一双宝蓝色镶银边的靴子,一尘不染,却偏说脏了。 但沈清也不恼,立马回答道:“是奴婢的错,没有仔细检查。”说话间,已是双膝跪地,掏出身上的丝帕,为他试擦那压根不存在的脏东西。 瞧见她这番言听计从的模样,谢燃心里更不爽,欠揍地继续道:“这衣裳皱褶太多。” 沈清立刻点点头,然后俯身跪在地上,将衣裙抚地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谢燃再也找不了什么可挑剔之处,只好抬脚走了。 而沈清也回了她的屋子,为白松绣着荷包,绣的时候,她想到平日里,阿恒和双木也对她所有照顾,这般厚此彼此恐是不太好。 可若是也给他们绣荷包,那礼数上恐怕不太合适,送些银子,反倒显得趾高气扬,她翻找了许久,找出了许久之前给别人绣贴身衣物,送给她的皮革。 拿来做两幅护膝倒是不错,这般想着,几日里沈清就都忙碌着这件事。 但谢燃这几日却是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 “哎哟,王爷这几日怎么了?整日里愁眉苦脸的。”齐柏坐在旁边问道,明明是入秋的天气了,他还拿着把扇子,故作风流倜傥。 谢燃没有理会他,独自到了一杯酒,齐柏却是习惯了他这样,有些惋惜“啧,你刚才跑马可是赢了一百两黄金呢,还愁眉苦脸给谁看呢。” 然后他看了看马场上他选的马,空有一身肥膘。 见谢燃还是不理他,他自来熟地靠在他身上,“王爷,今晚是不是应该在万玉楼请客?” 谢燃皱眉,刚想要拒绝,但又想到回去面对沈清那副波澜不惊的脸,也有些烦躁,然后点点头应允了。 周围的人都有些目瞪口呆,没想到这王爷竟然还真的答应了。 到了万玉楼,大家纷纷叫上喜爱的姑娘,在身旁作陪,但谢燃身边确实空无一人,因为眉头紧蹙,气场强大,一脸不好惹的模样,大家都不敢轻易上前。 “来了这万玉楼,王爷你还这般干坐,岂不是太无聊。”齐柏搂着身边姑娘问道。 谢燃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上嘴,接着独自斟酒。 “唉,咱家那小娘子又生气了。”喝高了的众人,话也开始多了起来,闲扯着家里的闲事。 “哄女人的事情还不简单吗?什么胭脂水粉,金银珠宝来点就成。”旁边的人大着舌头出着主意。 坐在上首处的谢燃,听了这番话,却是微微意动,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似在思考。 ------ 作者有话要说: 谢燃——一个爱温故知新,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的男人。 沈清:呵呵呵 第32章 “试过了,我不过就是又纳了门妾,她可发了好大脾气,现在连门都不让我进去,那些东西她更是一眼不瞧。” “哟,想不到你还是个怕夫人的,那就带她出去好好游玩番,再说点好话哄哄她,这女人一哄,那就准好了。”旁边有人经验老道。 “改明儿,我去试试这个,那多谢了。”这人连忙捧着酒杯敬酒。 上面的谢燃,脸上多了点笑意,他近来隐隐约约觉得沈清似乎生气了,但他也不知道他为何生气,是因为那香囊,还是因为那药?或是都是? 这几日沈清勤勤恳恳,实在是令人挑不出半点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甚至他在床榻上,想要怎样就怎样,她完全顺着他的性子来,可谢燃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觉得她犹如一滩死水,不如以往灵动可爱。 夜渐渐深了,大家都各自散了,回了自己的府邸。 谢燃带着阿恒回去的时候,一推开幻瑾院寝殿的门,就瞧见沈清点了一盏烛火,还没有睡,正等着他。 见他回来了,她立马走过来,还倒了一杯热茶过来,为他驱寒。 “怎么还没睡?”谢燃喝了口茶,觉得心里仿佛喝了蜜般,甜甜的。 “王爷没回来,做奴婢的怎么能先睡。”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但谢燃却是觉得头上被泼了盆冷水,他没回话。 等他喝了茶,沈清又是恭敬的伺候他,夜晚的时候,他覆身而上时,她不拒绝也不迎合,像是条死鱼或是尸体般。 谢燃来了脾气,准备好好发泄怒气,大骂一顿时。 又听见沈清低低地咳嗽了声,声音很轻,压抑的厉害。 到嘴的话又变成了,“以后再这般晚没回来,你就先休息。” 沈清轻声答道:"是。" 但谢燃没从那话里听出什么诚意,那份倔强气倒是十足。 两人老老实实歇下了。 第二日,谢燃起来的时候,沈清照旧先起了,他对此已经习惯了。 伺候好谢燃后,两人就各自分开了。 谢燃独自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心里不太舒坦,那自然是看什么东西都不舒服的,他又回了王府。 一回来的时刻,就瞧见了阿恒正和沈清两人喜笑颜开地在一起聊天。 阿恒这时候还不知道王爷在背后瞧着他,他正想着让这沈姑娘开心些,然后好好伺候王爷,大家皆大欢喜,而且这沈姑娘人美心善,又和气,那个男人不喜欢多聊几句。 “阿恒,这护膝是我闲暇无事的时候做的,冬天要来了,你穿上它,以后伺候王爷也能方便些。”沈清拿出护膝笑着说道,这阿恒是谢燃身边的贴身小厮,她还是要多多熟悉的。 阿恒不敢随意接下这东西,王爷有多小气记仇,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明白,若不是趁着眼下王爷出去的机会,他也是不敢这么和沈清讲话的。 “这东西我还给双木做了一个,给白松做了个荷包,我进府里来,这些日子多依靠了大家的照顾。”沈清将话说得漂亮,滴水不漏。 “那就多谢沈姑娘了,姑娘的手可真巧啊,哪像我们这些粗人。”阿恒接过,摸了摸上面整齐的针脚。 两人在树下闲聊着,沈清眉眼带笑,有时候随着阿恒有趣的话,眼眸弯弯,露出如贝齿般整齐的牙齿。 阿恒瞧见美人笑得风情万种,笑靥如花,桃腮粉红,脸上也染上了红晕,有些不好意思。 聊了会,两人觉得时间差不多,就纷纷离去了。 阿恒一转身就瞧见某颗树后,脸色冰冷,眼眸危险的谢燃,两人目光对视,谢燃嘴角上挑了几分,带了点笑意,可这笑意却让人感受不到半点温暖开心,反倒是让人如坠冰窖。 “王爷,王爷你怎么在这?”阿恒脑子满是空白地问出了这句话,声音带了点颤音。 “听你的语气不怎么欢迎本王啊?是本王打搅了你的好事?”谢燃脸上的笑意扩散,眉梢上挑,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奴才怎么敢?”阿恒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本王瞧你,胆子大得很呢,有什么不敢的。”谢燃冷嘲着说道,接着一拳打在那颗树上,树杆上立刻被砸出一个大坑,上面的叶子也是窸窸窣窣地落了下来,铺满地面。 阿恒双腿一软,立马跪在地上,伏身不敢再说。 “自己下去领二十板子,以后这颗树就归你管了,不准死了,它的落叶也归你处理。”谢燃收回拳头,上面蹭出了点点血迹。 “是。”阿恒连忙起身,打算退下去。 “这是什么?”谢燃抽出他腰间别着的护膝,她刚才就远远地瞧着沈清递给他什么东西,没想到却是一对护膝。 阿恒又立马利索地跪了下去,身子颤抖,想着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见王爷捏紧那护膝,都要将它撕碎时,阿恒开口辩解道:“这东西沈姑娘给双木也做了,还给白松做了个荷包,说是感谢大家对她的照顾。” 谢燃拿走了这对护膝就走了,回了寝殿,他坐在椅子上,摸着这对护膝,都快被气疯了,呵呵,她刚给他绣了个香囊,紧跟着就给阿恒他们绣护膝荷包,真会为别人着想。 阿恒挨板子的惨叫声,立马响彻幻瑾院,大家都出来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罚阿恒挨板子。 沈清也听见了阿恒挨板子的哀嚎声,她转身时,忽然远远地瞥见谢燃正拿着那堆护膝,眼眸阴鸷,气息危险。 她心里咯噔一声,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让阿恒挨板子了。 蓦地谢燃抬眸,两人目光对视,那狭长的眼眸寒光闪烁。 沈清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噗通一声跪在了坚硬的地面,身子也低低伏在地面上,声音带着颤抖道:“奴婢知错,是奴婢不懂规矩,强行塞给阿恒的。” 她以前在扬州的时候,身上也没什么银子,一贯都是给身边的人做些刺绣活这些的,大家都很是喜欢,也能稍稍缓和关系,日子才能好过些。却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被谢燃撞见了,那可就是犯大错了。 “即是你不懂规矩,连累阿恒挨了板子,不如你带他受?”谢燃现在的心情极其不好。 沈清听得外面阿恒的阵阵惨叫声,脸色苍白回答:“是。”然后她就要起身前去了。 谢燃瞧见她这副较真的模样,连好话软话都不愿说,头都大了,连忙怒喝声:“跪下,谁叫你去了。” 沈清又连忙跪好,谢燃瞧了她这样,头痛得厉害,此时听见外面的惨叫声,更觉得心烦。 于是起身对着院子打板子的人说道:“停。”接着出了院子骑马直奔外面。 他在盛安城里,骑着马绕了半圈,最后还是去了万玉楼,刚进去,老鸨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热切说道:“王爷现在来这儿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少了。” “昨儿不才来了。”谢燃环视一圈人群,接着说道:“齐柏可来了?” “早来了,齐世子可是常客。”说话间她领着谢燃去了齐柏的包间。 他正在那儿安安静静地听着兰叶弹琴,谢燃不知怎么的,就想到那时候沈清第一次给他弹曲,在花园里,那时候可比现在有趣多了,而且也悦耳动听多了。 “大忙人,晚上春宵一刻值千金,怎么有空来这儿?”齐柏瞧见谢燃竟来了这儿,脸上全是诧异,以往谢燃也爱与他厮混玩耍,但晚上却不喜在外留宿的,必定是要回来的,所以晚上他也鲜少出门游玩。 “有些无聊罢了。”谢燃的脸上有了几分寂寥,整个人少了点凌厉,多了些落寞。 “看来是情场失意了。”齐柏一眼瞧出其中关键。 谢燃也没有否认,直接撩起衣袍,坐在酒桌旁喝酒,一杯接一杯。 瞧见谢燃那般灌酒,齐柏有些同情地拍拍他肩头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吊死在一棵树。” “呵,你觉得本王会困于那些情情爱爱?”谢燃拍开他的手,语气冷淡,接着说道,“只是心烦罢了。” 齐柏露出一副我懂的样子。 两人有人讨论些曲子,或是闲谈些买马之事,时间就慢慢消磨了过去。 “呀,王爷今晚不如就在这万玉楼里过夜,也好生享受把外面的滋味。”齐柏已是喝得醉醺醺,满脑子想想着今晚找那个姑娘好。 谢燃却不回答,准备起身。 “别走了,你又没有王妃在家守着,回去也是无聊。”齐柏继续劝说道。 谢燃不理会他,走的时候说了句,“今晚的酒钱记本王的账上。” “不如今晚叫姑娘的钱也记您账上了呗。”齐柏高声嚷嚷道。 “呵,做梦!你不怕本王把账送回你府上,就尽管写上来。”谢燃冷笑说着,然后脚步准备跨出门槛,他又忽然想到刚才齐柏说得王妃等他,不知怎的,他刚才脑海里突然闪过沈清。 回去的路上,他琢磨着沈清不会死脑筋地还跪在地上吧,这么想着,他策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 作者有话要说: 树:我做错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燃:闭嘴! 沈清:闭嘴! 阿恒:呜呜呜呜,闭嘴,哭唧唧。 第33章 不一会,他就神情疲倦地回了府上。 到了王府,谢燃就瞧见阿恒正贼头鼠脑地在门口张望着。 见他骑马回来了,阿恒立马屁颠屁颠地瘸着腿过来牵马。 谢燃冷了他一眼,翻身下马,接着回了幻瑾院。 院子里正静悄悄的,灯笼里还燃着点烛火,景物还勉勉强强地依稀可见。 他快速地推开门,吱啦一声,里面的人儿立马惊动地抖了下身子。 地面上撒着皎洁的月光,站立在门口的谢燃,与正老老实实跪着,困迷糊了的沈清,视线相对。 见她还真是死脑筋地跪在那,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王爷安好。”沈清声音受了风寒,沙哑请安道。 谢燃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去,一把拽起她。 跪久了的腿早已经失去了知觉,现在怎么猛地被人拉起,那犹如被蚂蚁密密麻麻啃咬的感觉,立马遍布全腿,惹得她惊呼一声。 见她身子往下坠着,双腿已经无法站立了,谢燃眉头微蹙,脸色难看地将她拦腰抱起,将她轻轻地放到软塌上。 “平日本王说什么,可不见你有多听话。”谢燃拿着药走来,语气不善。 “是奴婢的错,奴婢以后一定改。”沈清低垂着头,老实回答。 谢燃闻言挑眉,眉眼间满是桀骜不驯,然后挽起她的裤腿,觉得与她讲话,就像是拳头打进棉花里,令人难受。 缓过了那劲,沈清觉得舒服了些,见谢燃起身点了烛火,去柜子拿了药,再走到她身前,挽起她的裤腿,她连忙避过道:“怎么能劳烦王爷。” 谢燃一只大手直接捉住她纤细的脚踝,令她无处可躲,接着将药倒在掌心上,然后在她小腿,特别是膝盖处揉捏。 这忽如其来的痛感加上火辣辣的灼烧感,沈清眉头紧蹙,咬牙忍着,身子却忍不住轻微颤抖。 瞧她脸色苍白,睫毛扑闪扑闪的可怜样,谢燃又心软了,手上的劲道轻了些。 将两只小腿处都全部揉捏后,沈清想要下软塌,伺候谢燃上塌睡觉。 准备起身时,谢燃立马一把按住沈清的肩头,令她老老实实坐在塌上,然后轻叹一声。 此时沈清低垂着头,瞧见了他手上的收口,心里有些惊慌,又连忙给他处理伤口,动作轻柔温柔。 在微黄摇曳的烛火下,谢燃瞧见她正眉眼温柔,小心翼翼地为他处理伤口,他眉间的桀骜之气,散去了点点。 第二天,沈清发现她的双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多亏了谢燃昨天的按摩,以前她在扬州的时候,也会被罚跪,这跪久了,那血液不流通就会成为淤血,后来就不容易消散,若是配合药酒揉捏,活血通络,那就好得极快。 谢燃洗漱的时候没有让她伺候,期间两人的气氛好像稍稍缓和了些。 早上的花园里静悄悄的,只有鞭子打在地上的声音。 “王爷安好。”正在花园里练完鞭子的谢燃,擦擦汗准备回去,路上遇见了白松。 谢燃本不打算理会,略过她身边的时候,他却是身影一顿,侧脸盯着她的腰侧。 白松被他盯得毛骨悚然,视线顺着向下看,看见她眼上挂着的那银白色桃花荷包。 她心里有些迷惑,没敢随意出声。 “拿下来。”谢燃声音冷眼,脸色凌厉。 “是。”白松立马手忙脚乱地拿了下来,双手递了上来。 谢燃接过,仔细打量那荷包,终于发现上面无论是针法,还是花纹都没有他的那个绛紫色的香囊精致,他的嘴角勾了勾,脸上有了点暖人的笑意。 瞧见王爷心情好了,白松也喘了口气,这府里人都知道王爷最近的脾气不太好,连贴身小厮阿恒也挨了板子。 “这荷包是沈姐姐做得,王爷喜欢吗?”瞧见王爷一直拿着荷包,白松很没有眼力见地问道。 谢燃没有回她话,白松又歪着脑袋道:“沈姐姐不是费了好大劲,给王爷绣了一个双面绣的香囊吗?”她自言自语,低声嘟囔着。 “你说什么?”谢燃却是心里惊了下,抓住那迅速闪过的信息,快速问道。 “啊?就是沈姐姐给您绣了个香囊,双面绣,很是精美呢,沈姐姐没有送给王爷吗?”白松迷惑说道。 谢燃却是将那荷包扔进白松怀里,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他一口气走回了院子了,连忙打开那柜子,在里面找到了那绛紫色香囊,一把捞起它。 瞧见它已经略微扁扁的,外面是万事如意纹,他小心翼翼地翻了一面,瞧见里面正活灵活现地绣着只狮子,轻狂傲慢,给人种危险的感觉。 那神态倒是和谢燃极为相似,都是那般桀骜不驯,又傲慢危险。 他小心地处理了下那香囊,将他挂在了他的腰间,脸色愉悦地出门了。 出去的时候,他还特意将刚回来的卫河带上了。 到了熙熙攘攘,人流拥挤的街面上。 卫河有些不解地望了眼谢燃,不知道他这是何意,自从那次碰见王爷与沈姑娘后,王爷就找了个借口,将他给放了出去,倒现在才让他回来,他刚回来就听说,王爷有了一个通房,正是沈姑娘。 “王爷,这是?”卫河瞧了瞧摩肩接踵的人群,迷惑问道。 “随便逛逛。”今日谢燃没有骑马,连着卫河也没有,两个大男人,就在路上费力地挤着人群。 “卫河,听说这女人都喜欢胭脂水粉,金银珠宝?”谢燃望了望身前一家盛安城最大的首饰铺说道。 “听说是的。”卫河挠了挠耳朵,思考后说道,“属下走南闯北的时候,听别人说的,王爷要送给沈姑娘?” 谢燃的神情一僵,装作无意地说道:“只是随口一聊。” 他向前走了几步,又忽然想起地说道:“你不是还有事情处理吗?快去做,不要耽误了。” “是。”卫河答道,就匿入了人群。 瞧见已经彻底瞧不见卫河时,谢燃嘴角向上翘了点弧度,眉眼间温柔了几分,然后跨进了首饰铺。 而卫河正在一处墙角处,斜倚着墙面,双手拿着剑抱在胸处,亲眼瞧见谢燃进去了,嘴角也上翘了几分,接着转身离开。 谢燃进了首饰铺,一眼就相中了一支白玉脂的簪子,入手温凉,形状为木兰花状,尖端是淡淡的粉红色,内蕊是温软的奶黄色。 他这场面,惹得店小二,脸上笑意连连,这簪子价值不菲,他可以从中捞一笔。 瞧清楚眼前的人,店小二的笑容僵了下,担心王爷不会硬抢吧。 谢燃很爽快地甩出银票就走了,但店里的人,现在都关注到了。 不一会,盛安城里就传遍了辰王花了大手笔买簪子,博美人一笑的事情。 下午回了院子,谢燃就碰见了常姑姑,他瞟了眼常姑姑身后,没瞧见白松,他还差点以为白松那小丫头,为了那荷包的事情,找常姑姑来。 “王爷,回来了?”常姑姑笑容慈祥地问道。 “嗯,姑姑近来身体可好?”谢燃手中还拿着装簪子的盒子,盒子精致昂贵。 常姑姑眼见地瞧见了盒子,脸上点头道:“王爷终于学会疼人了。” 谢燃脸上不太好看,手里转着盒子,常姑姑瞧见他的神情,猜到了他心中想法,又轻轻开口道:“王爷,对女人还是要轻柔些。” 那日沈清生病,是她给沈清换的衣裳,褪下了衣裙,瞧见那曼妙的身躯上面青青紫紫的痕迹,她都有些不忍心看。 “嗯。”谢燃答了声。 然后一下午谢燃就没有出去了,等到晚上的时辰,他内心渐渐焦急慌忙起来,觉得度日如年。 到了时辰,沈清终于过来了。 她刚进来,就瞧见谢燃眼眸带点地望着她,嘴角还带着点点笑意。 “给本王更衣。”谢燃立马吩咐道。 沈清有点迷惑,以往他不经常命令他,而且现在时辰尚早,谢燃不太会这么早更衣。 “是。”沈清走过去,伸手打算解下他的腰带,然后瞧见正挂在他腰间的绛紫色香囊,手指轻微颤抖了下,又装作无事般继续。 见她神情不变,谢燃的笑意收了起来。 一把捉住沈清的手,然后低头问道:“怎么了?” 沈清拿着那香囊说了句,"这东西与王爷不配。" 这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谢燃的心里,两人僵持了这么久,谢燃还是憋不住了,“是因为药吗?” “奴婢是王爷的人,王爷喜欢怎么都可以。”沈清低着头,嗓音清淡。 “以后都不会用那药了。”谢燃揽过沈清的腰肢,在她温暖干燥的唇上,只是快速蜻蜓点水地轻轻一吻。 沈清立马推开了他,迅速羞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那吻,还会因为那些话。心里的某个角落也掀开阵阵涟漪。 这是两个人在清醒状态下的轻吻,哪怕是在床榻上时也没有的。 “诺,这个给你。”谢燃拿起台子上的精致盒子,塞进沈清怀里。 沈清缓缓揭开,瞧见里面正静悄悄躺着一只白玉脂簪子,她的嘴角不由地上翘了几分,眼眸里的清冷也幻化为点点星光。 夜里沈清躺在脚踏上,嘴角弯弯。 谢燃侧身瞧着下面的沈清,觉得这么久日子来的郁闷,终于一扫而空。 黛月高挂在夜空上,地面上银光点点,在沈清的脸上度了层薄薄的光泽,那恬静的脸庞,不点而红的朱唇。 引得谢燃喉结滚动,眸色炙热。 第34章 沈清感受到那道视线,然后悄悄地往被窝里躲。 这动作却是引得谢燃直接起身下来,嗓音低哑,“本王还以为你睡了,看来还精神得很。” 猛然被抱起,沈清紧紧攀住他的手臂。 瞧着那殷红小巧的嘴唇,谢燃不禁想起那温暖柔软的触感,低头吻下。 沈清被他禁锢在怀里,无处可避,只能被迫承受。 谢燃这一吻,带着些狼性,疯狂而炙热,向内索求。 沈清被吻得都快要窒息,嘴里发出呜呜呜的求饶声,谢燃却是被欲望支配,恍若未闻,沈清只好用力掐住他的手腕,疼痛感才让他稍稍回神。 “真是幅可怜样。”回过神的谢燃,给了沈清喘息的时间,见她眼眸泪水盈盈,桃腮绯红,那张小嘴被他□□的殷红红肿,上面还带着层淡淡的水光,她正微微开口喘息着,谢燃的眸光又暗了暗。 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谢燃俯身又要吻上时,沈清却是推着他的胸膛,声音低柔道:“不要。”她刚才被他吻得两眼恍惚,脑袋空白,现在还没缓过来。 “那先做些其他的。”谢燃低笑,然后手上就要去解沈清的腰带。 沈清那柔软的小手,却是又一把抓住他,然后低声道:“不要。” “嗯?”谢燃这时候早已饥/渴/难耐,欲/火焚身,听了她这话,眉头微挑,声音危险地问道。 沈清却是偏着身子不去理会他。 见此,谢燃垂着眸子思考着,莫非还在与他生气,可今天晚上明明消气了,又觉得现在她至少愿意与他说话,这拒绝总比往日那假意配合好得多。 “那就只亲亲?”谢燃打着歪主意哄骗。 沈清摇摇头,趁着他问话时,轻手轻脚地溜下了床榻,回了她的脚踏处。 趁着朦胧的月光,能打量瞧着谢燃此时正青筋暴起,脸色忧郁,拳头紧握。 沈清轻轻缩回了被窝,窝在里面,忍不住偷偷笑了声。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沈清一脸舒适,谢燃却是脸色不佳,眼下浅浅青黑。 等伺候好谢燃后,沈清就回了屋子,用了早饭。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 沈清连忙打开门,马上就瞧见了谢燃身着玄色窄袖款云纹已是,身系宝蓝色腰带,正倚着墙边。 “王爷?”沈清疑惑问道。 “走,带你出去转转?”谢燃嗓音变扭。 沈清立刻抬起那水润的黑眸,脸色惊喜地望着他。 “想去就快点。”谢燃变扭地将脸向一边。 “现在就可以。”沈清快速回答,生怕他反悔。 然后谢燃抬脚就走,沈清在后面紧紧跟着,脚步欢快,前面的谢燃嘴角悄悄扬起。 上了马车,只有谢燃和沈清两人,静悄悄。 路过热闹嘈杂的街市时,沈清按奈不住好奇,偷偷地掀起窗帘的一角,看着外面的景象,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来过了,以前在扬州时,只有与那些老爷们会面时,才能出来,进了王府后,像她们这种死契的,没有特别情况是不能出来的。 瞧见沈清满心满眼都是外面,自己都不知道被忽略到哪里的山海角落,谢燃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着沈清。 果然沈清立马放下帘子,想起这马车里还坐着谢燃,她瞧着马车都已经走了许久了,还未停下,好奇地问道:“王爷,我们这是去哪?” 谢燃神情惬意地靠在后垫上,闭着眼眸,“到了就知道了。” 说了这话等于没说,沈清也就没再问,想要再继续帘子看外面,又想着这动作不雅,恐怕惹得谢燃心里不喜,以前她出来时也喜欢这样,可是身边的姑姑却将她严厉地教训了一顿。 马车骨碌骨碌地走着,沈清只好对着帘子发呆,心里偷偷猜着地方。 听见四周没有了声音,谢燃偷偷睁开眼睛的一条缝,发现沈清正对着帘子发呆,他心里忍不住哀叹一声,这世间怎么有如此木讷之人,她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不能继续撒娇抱着他胳膊问问吗? 行驶了一小会,发现的阿恒恭敬地说道:“王爷,到了。” 沈清立马回神,眼里的惊喜掩盖不住,眼眸闪闪地望着谢燃。 “嗯。”谢燃拿去一旁的斗笠,随意沈清带上。 沈清却有些不解,这斗笠大多是未婚娶的女子,或是高门大户的夫人们注重名声才会带的,但她还是带上,然后随着谢燃下了马车。 到了马车,发现正停在盛安城最有名的衣庄铺子“云想裳”面前,沈清觑了眼谢燃,见他头也不抬就进去了。 她也只好连忙跟上,进去了发现里面的人也不是很多,三三两两的,大多是女子,但都带着斗笠,毕竟能够在这订购衣裳的,都是高门显赫的大户人家,男子也有几个,但很少,隔着斗笠,沈清也瞧不清楚容貌。 “哈哈哈,辰王,怎么舍得带你的小美人出来了?”齐柏万万想不到,竟然会在这儿碰见谢燃,立马惊呼一声。 大厅上的人的视线也被这一声,引得过来,但视线大多都在沈清身上停留,毕竟像看动物般去打量谢燃,都是上赶着想被抽。 被这么多人盯着,沈清有些紧张,不知所措。而谢燃的眉头蹙起,脸色难看,一副马上就要动手抽人的表情,走到沈清前面,挡住了大家的视线。 “瞧瞧你那宝贝样,让大家瞧瞧怎么了?”齐柏身旁的小郑将军说道,他虽然被人这般称呼,但只是在军营里挂了个闲职,但依仗着他赫赫有名的父亲郑将军,大家也就这么客气称呼。 闻言谢燃的眼光冰冷地扫了过去,并不言语,大家都立马被吓得收回视线。 但都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谁都知道那拒不娶妻的辰王,忽然有了个通房,听说还重金买了首饰,就是为了哄美人开心。 这种事情放在盛安城内,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放在辰王谢燃身上,大家都怀疑是不是有人造谣,乱编胡话。这以往辰王一个月的时间里,大约半个月都是流连在万玉楼,那儿是什么地方,恐怕就是盛安城里的乞丐都没有不知道的,虽然听说他从来不要姑娘侍奉。 可瞧多了,那什么美人也就见识过了,那也就更不稀罕了。剩下的半个月也是斗蟋蟀赌马这些,时不时与人发生口角,那鞭子甩得是虎虎生威,挨过得人也是数不胜数,就这样一个曝气暴躁,流连青楼的人,忽然收了心,还这般温柔对待忱边人,大家都是半信半疑的,现在有了机会亲眼目睹,自然都是要瞧瞧的。 虽然谢燃脾气暴躁,说话也毒舌,从不留人面子,可喜欢他的姑娘也从来不少,他那气度不凡,容貌英俊,身姿挺拔,从来没有人提出过异议的,而且自小就被皇上太后宠着,与太子也是自小长大,感情颇深。 瞧见大家都停止了身上动作,四面八方地围观她,沈清紧张地扯着她的衣袖。 瞧着这女子气质温和,特别是腰肢处纤细得盈盈不堪一握,露出的肌肤也是塞如白雪,众人就更加好奇她的容貌。 大厅的气氛不对,立马引得里面管事的走了出来。 “王爷,老奴带你去包厢?”虽然早早订好了包厢,但谢燃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看热闹。 “嗯。”谢燃出声,声音冷淡,有些不喜。 立马抬脚就向前走吧,走了一半,发现后面的沈清,大概是在发呆,并没有发现他的离去,于是只好回来,拽过她的手腕,继续前行。 这动作引得大厅一阵低呼,发现那传言是真的,要不然依照这辰王的脾性怎么可能愿意去触碰这女子。 盛安城里谁都知道辰王不喜有人触碰,特别是女子,但每年依旧有不少女子,绞尽了脑汁,想着办法去靠近。 有一次,在百花楼有个花魁,特别是容貌绝色,嗓音如黄莺般动人,身段更是没得说,但她偏偏中意辰王,几次勾/引都被扫地出门。想买重金她初/夜的人数不胜数,但她还是铆住了劲,偏要往着辰王身上凑,后面她想出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妙招。 在那高耸危险的楼梯处,与谢燃相遇,然后脚下一滑,紧接着就要扑入谢燃的怀里,但他却是身形一闪,早已避开了她。那花魁顿时从那高高的楼梯上滚了下来,等她一脸是血的从地下爬了起来时,那里还有辰王的身影。 从此以后,谢燃就再也没去过百花楼了,改去了万玉楼,这盛安城里的姑娘也不敢想那些花花肠子了,那花魁听说摔破了脸,后来就不知道了。 谢燃拉着沈清进了包厢,忍不住数落她,“怎么?喜欢当猴子被人围观?” 沈清本就理亏,不敢说话,但心里也不开心。 谢燃又突然想起他带她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消气,瞧着身边的管事说:“将店里女子衣裙的款式都拿出来了。” 见谢燃竟然想要为她买衣服,沈清心里一惊,想要开口。 第35章 沈清后来又想到大概是她穿得不好,让谢燃觉得没有面子了吧。 管事娘子一拍手,就鱼贯而出许多侍女,穿着各种款式的衣裳。 “喜欢那些,直接挑。”谢燃在身旁说了句。 但沈清瞧着这些衣裳,却是觉得繁琐复杂,而且有些布料实在是难以清洗的,对管事娘子轻轻说了句,“尽量要款式简单,布料普通的就行,劳烦了。” 管事的娘子一听,觉得她声音淡丽动人,但这说出的句就有些令人感到奇怪了,她们这的衣裳可都是专为达官贵人供应的。 谢燃闻言也揉了揉眉心,觉得沈清就是上天送来折磨他,于是他直接对管事的娘子说道:“将近来流行的好料子,都做好送来,冬天的多做,要厚实保暖的。” 管事娘子一听,脸上笑开了花,连连点头,然后拿着软尺去量沈清的尺码。 沈清见要买这么多衣裳,本要拒绝,可又想到若是这么当众驳了谢燃的脸面,他必要生气的。 量着沈清的身形,那管事娘子也不禁感叹,难怪这姑娘如此受王爷宠爱了,这是臀围偏小,将来恐怕是难以生养。 弄好这些后,谢燃就带着沈清出了衣庄,惹得里面的人都唏嘘不已,没能一睹她的容貌。 出来衣庄,外面就是繁华热闹的街市了。 沈清好奇地打量着外面,听着那吆喝声四起的叫喊,觉得她的内心也愉悦了不少。 瞧她对外面十分好奇,谢燃也带着她四处走走。 走到一处小摊边,沈清停滞了脚步,隔着斗笠的薄纱模糊地看着摊上的东西。 谢燃侧目一瞧,发现全是些画册,上面大多是些风花雪月,或是些传统故事。 “喜欢?”谢燃随意翻开其中的一本,看着上面劣质的画像问道。 沈清点点头,这些画册闲暇时间用来打发时间也不错,而且白松指定喜欢。 谢燃笑了笑,倒是发自真心的笑了,连那寒冰不化的脸上也有了人气,他真没想到那些首饰什么,她兴致缺缺,带她去贵妃小姐们爱的衣庄,她更是觉得麻烦,结果这街边的画册倒是得了她另眼相待。 “都要了。”谢燃直接说道,扔出银子,身后的阿恒连忙盯着摊贩包好这些画册。 “再走走?”谢燃瞧见沈清还盯着前方询问道。 沈清点点头,向前走着,步履轻快。但后面也也没有再买什么东西了。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午饭时辰,街上的酒楼也渐渐人多了,饭菜的香味更是飘满整条街。 谢燃想着现在再回王府用饭,恐怕也比较晚了,不如带沈清尝尝外面的滋味。 “本王带你去这最有名的酒楼尝尝。”然后他抬脚打算去他以往常去的酒楼,那酒楼是这盛安城里出了名的味美色香,令不少富绅人员专门来此。 结果这时候沈清却是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衣袍,然后指了指前方的酒馆。 前方的酒馆不大,但胜在干干净净,里面的生意还不错,瞧着样子都是群书生或是小官吏们。 谢燃黑了脸,他可从来没有去这种小酒馆用饭,转身就要走,但沈清还是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袍。 “你觉得本王会在这种地方用饭吗?”谢燃咬着牙说道。 沈清闻言松了手,谢燃立马就转身,他走了几步,发现沈清还是愣在那儿,瞧着那酒馆,不由恼怒,“你若是喜欢,你就自己去。” 仍谁都能听出这是句反话,但他瞧着沈清还真的就点点头,然后向前走着。 沈清心里有点愉悦,终于能逛逛她想去的地方了,今天她听闻要出来的时候,特意还带了些银子,瞧着这家酒馆,应该是够得,然后就步伐轻快地向前走着。 进了这家酒馆,里面管事的,瞧着是位少妇,沈清觉得有点稀罕,像是卖胭脂水粉、金银首饰、衣裳布料的是女子,这很正常,毕竟买那些东西的就是女子,那样就会方便许多。 但这酒馆人来人往,需要抛头露面的地儿,竟然是个女子那就很少了。 “姑娘,是来用饭还是找人?”胡陶正在算账,瞧着只有位带着斗笠的姑娘独自来了店里,也觉得十分稀罕。 “用饭。”沈清声音轻柔,惹得店里的人纷纷侧目。 胡陶脸上带笑,然后领着沈清到了处偏僻的角落,刚好能够隔绝外面的视线,弯腰悄声说道:“姑娘放心,这儿地方虽然偏僻些,但是也自在不少了。” “多谢。”沈清立马会意,然后道谢。 “我这小店口味偏辣,姑娘点菜时,可要小心哟。”胡陶明媚地笑着,将菜单递上。 “就水煮肉片,宫保鸡丁,炝藕片,麻烦你了。”沈清翻过菜单,快速地点了菜。 “姑娘莫非是蜀地之人,这些菜可是辛辣味的。”胡陶爽朗地问道。 “只是偏爱这口味。”沈清摇摇头,穿越前,她是个地地道道的四川人,可是穿越后,她从没去过蜀地,只能这么回道。 “那姑娘稍等,马上就好哩。”胡陶麻利地极好,接着将菜品快速报给了厨子。 谢燃在外面刚走了几步,回头就发现身后之人不仅没有半路倒转跟上,反而心情敞开地去了那家小酒馆,他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接着打算不管她,继续像那大酒楼走着。可是走了没有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心里担心那小酒馆恐怕治安不好,万一有人喝酒闹事,趁机占沈清便宜可怎么好。 于是他咬咬牙,又立马转身回去了,身后的阿恒满脑雾水,不知两人又是怎么了。 谢燃杀气腾腾地进了他嫌弃不已的酒楼,胡陶立马笑着问道:“客官用饭吗?” “找人。”谢燃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听着这欠揍的语气,胡陶忍住心里的不悦,问道:“公子找谁?” 沈清坐到角落里,听到了谢燃的声音,神情一僵,不知道为什么他来了。 “一个女的,带着斗笠。”谢燃扫视一群,发现没有沈清,眉头紧皱。 胡陶想到刚才的女子,领着谢燃过来,瞧见人正乖乖地坐在那儿,谢燃才舒了口气,然后坐在了沈清的面前。 而胡陶有些不放心,担心是个不正经的男子,妄图想要占沈清的便宜,所以就候着了两人的身旁。 “点菜了?”谢燃随口问道。 “点了,但是只点了一个人的,恐怕不够,不如......”沈清回答着,打算再点一些菜,尽量是清淡可口些的,这样谢燃才有吃的。 “不必了。”谢燃冷笑一声,没想到他在外面苦苦为她担心时,她不仅已经到了酒馆,还麻利地点好了菜,而且还只点了她一个人的菜。 胡陶瞧着两人应该是相熟的,于是悄声退下,刚出来就发现外面的人,竟然都留下银子走光了,她满脸诧异,因为有些客人的菜都还没上齐呢。 这时候有个店小二,脸上着急地跑了过来,眼睛打量着里面的两人,悄声说道:“老板娘,刚进来的那男子是辰王,咱们得小心些。” 胡陶脸上闪过了然,这辰王臭名昭著,谁听了还不吓得立马跑了,只是她从未见过,她向店小二点点头,然后去了厨房。 然后她将点好的菜亲自送去。 三碟菜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谢燃的脸都快要绿了,憋了半晌还是问道:“这就是你点的菜?” 沈清点点头,然后取下头上的斗笠。她知道谢燃是一点也不能吃辣的,所以刚才她才说再点一些,结果被他一口回绝,她也就没开腔了。 “你怎么不早说点的是这些菜?”谢燃吃了个闷亏。 “公子没问。”沈清贴心地摆好碗筷,然后还将筷子擦拭好好后,双手奉上。 谢燃试探性地夹了一点菜,才小心翼翼地尝了一点,就被辣得受不了,这时候沈清又贴心地递给了茶水。 “公子,不如再点些菜?”见了这场景,胡陶心里暗暗发笑,然后问道。 “嗯。”谢燃拿过菜单,点了些他素日里吃的平常菜品。 又瞧见沈清正小心翼翼地觑着他,似乎在征得他同意。 “吃吧。”谢燃放下筷子,好整以暇地望着沈清,瞧她怎么吃下这些菜。 却是瞧见沈清脸色如常的用着,脸色也不由地覆上了一层红晕,吃得还极为欢快。 谢燃此时忽然想到了,那时候在竹林时他命令她吃饭,那时候一副强人所难,难以下咽的模样,现在倒是吃得欢快,有滋有味的。 似乎这么被谢燃盯得紧张了,还是太久没吃了,沈清忽然就被呛着了,脸也涨得通红面色痛苦。 谢燃连忙眼疾手快地倒了杯水给她,喝了水后,那股辛辣感憋在喉咙,经久不散,沈清又倒了几杯水喝下,谢燃也在她背后轻轻拍着。 打量着两人的动作,胡陶觉得这辰王似乎也不如外界传闻那般恐怕,她瞧着沈清面如玉脂,唇如脂红,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狐狸眼微微上挑,妩媚勾人。虽说是绝美的,但那尊贵的王爷见过的美人又那里会少。 瞧见他细心地为女子拍背,胡陶倒觉得这王爷恐怕是动了几分真心的。 第36章 不一会,谢燃要的几个清淡小菜好了,胡陶去了厨房亲自端上来。 这时候沈清才清楚看清胡陶的长相,精致眉眼处微微带着点英气,是个杏眼,长相聪明爽朗,穿着身藏青色窄袖一双,颇有几分男子的大气。 “咱们这小店的菜,可还合姑娘的胃口?”瞧见这绝美的美人盯着她的脸,胡陶笑着问道。 “甚好,有劳您了。”沈清也笑着问答,一双秀眉间满是温柔,眼眸弯弯,嘴角向上。 谢燃瞧着沈清对他人这般温柔耐心,心情糟了几分,使唤她道:“倒水。” “是。”沈清拿起茶杯倒水,心里想着这茶水,谢燃恐怕是难以下咽的。 “我们小店有上好的酒水,客官可要尝尝?”胡陶可不敢忽视这辰王,连忙问道。 “不必。”谢燃臭着脸,一副不乐意,心里想着这老板娘怎么还不快走。 惯会察言观色的胡陶自然发现王爷那不欢迎的脸色,乐呵呵地退下了。 谢燃再尝了几口这店里刚点的菜,觉得味道一般,卖相也不算好看,心里想不通这沈清为何那般喜欢,于是不确定地问道:“真得很喜欢这店里的菜?” 沈清点了点头,脸色温柔,嘴角上扬。 “那本王将这家店给盘下来?”一向财大气粗的谢燃,终于瞧见沈清愿意给他好脸色,忍不住想要为美人豪掷千金。 沈清又连忙摇摇头,她觉得这老板娘聪明独立,不愿意与谢燃这种喜怒无常的人搅合,她又何必去给胡陶徒增麻烦。 两人用饭后,谢燃结了账,就带着沈清回了王府。 回了王府后,沈清觉得出去了一趟,全身心都放松了不少,心情也好了几分。 到夜里的时候,谢燃蠢蠢欲动的时候,他难得温柔地试探哄骗着。 沈清也没有阻止他,她想着堂堂王爷愿意对一个低贱的通房如此宠爱,她也不必太过于较真,不然反而容易让她自己走上死路。 这般妥协也全然是为了生活,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多多存银子,说不定等不了多久,就会有王妃过门,到时候像她这种第一个伺候谢燃的人,一般都给笔丰厚的银子,然后再打发了,这样是极好的。 若是以后谢燃再有了其他女人,她怕是连碰他都觉得恶心,更别说同塌而眠,所以更得早早多多地存下银子,接着想办法将奴籍改了,再偷偷逃出,隐姓埋名似乎也很好。 越是这样想着,沈清的嘴角就忍不住上扬,对谢燃也就没有那么强烈的抵抗了。 见今晚的沈清异常配合她,眉眼带着几分快乐,虽然如往常般紧闭双眸,但嘴角弯弯,连脸上的红晕都乖巧可爱。 素了许久的谢燃,有些控制不住他的身子,有时候要得狠了,听着沈清的喘气声逐渐加重才反应过来。 事后的谢燃,一脸餍足地去温泉处沐浴。 沈清更是双腿打颤,扶着墙边才去了另外一件屋子洗漱,沐浴后回来她瞧见那满床的狼藉,蹙着眉头收拾着。 双腿软弱无力,她干脆就跪在地下收拾着床铺。 谢燃出来的时候,就瞧见沈清双腿跪地,脸上的潮红还没消失,手上软绵绵地收拾着床上,低声说道:“叫外面人来收拾。” 沈清红着脸,满眼羞怯地摇摇头。 “为何一直跪地?”谢燃本想随她意,却见她一直跪着,不禁盯着那双白皙匀称的腿问道。 “奴婢,奴婢有点累。”沈清结结巴巴,连耳朵都染上红晕,今天早晨时候,本来就与谢燃在外面逛了半天,后来晚上时,又那里想到今晚谢燃如此凶猛,她许久没有过了,一下子也有些难以适应。 谢燃随意抹着额前的碎发,擦拭着上面的的水珠,等了一会,见沈清软绵绵地还没有收拾好,那双腿的膝盖处早已跪地磨红了一片,外面吹了阵凉风,他瞧见沈清那瘦弱的身躯,立马哆嗦了下。 他眉间微蹙,咬牙切齿地走了上去,一把抱开沈清,然后麻利地收拾着床上。 “王爷,您这是?”沈清坐在脚踏处,神色疑惑。 “等你收拾完,都不知道是何时辰了?”谢燃手上的速度加快,想着若是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刚才再与她温存会,接着一会功夫就收拾好了床铺。 但想到这还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干活,他心有不甘,英俊的脸庞嘲讽道:“你早晚是要给本王还回来的。” 沈清听了后身子又是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第二天的时候,沈清却是睡得沉了,连谢燃是多久离开的都不知道。 中午去拿饭的时候,她遇见了双木。 “双木,那护膝可还喜欢?”上次给双木的时候,沈清担心被人看见,所以也没敢多问。现在四下无人,她也就小心询问着。 “姐姐,你的手可真巧,那护膝可真好,要是在外面买,估计得要五百文。”双木开心地比划着。 “那里值那么多。”沈清一脸不相信。 “姐姐,以前我们可是都在外面买的呢,这价格我清楚得很,绝对没有骗你。”瞧见沈清不相信他,双木急得说出了一大串话。 “真的?” “真的,姐姐你这绣技真是好啊,估计都算是个绣娘老手了,要是像她们绣些东西什么的,肯定卖得不知道有多快。”双木想着那场面说道。 沈清却微微沉思了,她现在每月的月银是十两银子,以前在筠音阁的时候四两银子也是极高的了,像双门他们估计也才三两银子,还得起早熬夜。 在府里,有许多干粗活月银少的丫头们,闲暇的时候也会绣些东西,然后托给厨房的人,帮忙拿出去买卖,因为厨房的人每日都要出去采买之类,再帮着干这活,还能趁机捞一笔,而且这件事情上面的也都明白,不怎么理会,所以大家也都默默允许了。 现在听双木这么一岁,沈清心里也暗暗动了心思。 见沈清在那儿不说话,神情沉思,双木也愣了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姐姐,你不会也想干这事吧?” “怎么了,不可以吗?”沈清笑着问道,以前她在筠音阁的时候,就动过那个心思,可是后面因为杨副总管等等事情,就一拖再拖,到了现在,她只需要晚上时辰去伺候谢燃,白日里还是很闲暇的,而且她以后老了还指望这绣技过日子的,反正也要每日练着,还不如再趁机存点银子。 “这当然可以,姐姐你绣技怎么好,大家抢都来不及,只是辛苦得很。”双木想着沈清现在已经成了王爷的通房,听闻王爷还极为宠爱,屡次为她豪掷千金,她又何必为了这几个小钱,劳累自己伤了身子。 又见沈清神色之间沉思重重,双木又想着也是,王妃早晚会过门,到时候沈清的日子必然不好过,现在她早日存些银子也对。 “那咱们就说好了,我先绣一批手绢,分成就按照大家的惯例。”打定主意后,沈清就笑着说道。 “那怎么行,姐姐对我这般好?我怎么能够赚姐姐的银子。”双木连连回绝,近来他在府里稍稍混熟了,有时候能够轮上采买的事情了,所以也帮人干了不少这事,但他可不好意思赚沈清的银子。 “你拿了这钱,我这儿才安心,咱们大家一起赚钱,这才能做得长久。”沈清笑盈盈劝说道。 “好勒,那姐姐放心我一定干好。”想着沈清那绣技,双木想着说不定他也能大赚一把,也开心回答。 两人聊了一会,沈清就兴冲冲地回了她的屋子,找了那布料,然后就开始绣了起来。 心里有了目标,日子也天天充实着,时间就过得风快。 渐渐地就到了秋季的尾巴,王府里树枝的叶子成堆陈堆地掉着,远远瞧着,整个盛安城都成了一片金黄色,带着股凋零唯美的气息。 天气也渐渐寒冷起来,沈清晚上睡觉的时候,常常冷得半夜惊醒,有时候绣得久了,手都僵硬地拿不好针了。 谢燃在府里的日子,也渐渐地多了起来。 晚上时辰,夜色凉如水,刺骨的寒冷穿破人的皮毛,使人骨子里都散发着冰凉的寒意。 伺候谢燃更衣洗漱后,沈清就想早早地到脚踏上窝着了。但谢燃却是一直盯着她,沈清被盯着不自然了,终于轻唤了声,“王爷?” 谢燃侧身走到烛光下,瞧着床上道:“自己的职责是什么都不知道?” 沈清盯着那床想了许久都未想到,两人就这么安静地僵持着。 谢燃终于败下阵,轻轻咳嗽一声说道:“暖床?” 沈清闻言恍然大悟,这冬天要来了,的确有这规定,她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子,觉得恐怕这床是暖不了了。 但在谢燃那眼神的威逼下,沈清还是爬上了那床。 床上用的都是些上好的软缎锦被,上面精致地描绘着暗纹,沈清躺在那床上,觉得就这般静静躺着,这床真是好极了,软得如重重羽毛叠堆般。 “暖好了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比较忙,明天可能来不及更新哦。 第37章 谢燃低低的声音传来过来。 “恐怕还没好。”沈清摸了摸被窝里的温度,感觉并不怎么温暖。 “那就再等会。”谢燃随意套上一件外衣,去了外室。 沈清独自躺在那床上昏昏欲睡,又对这床有着陌生警觉。 半睡半醒间,忽然她感觉到有人上了床,她立马惊醒,瞧见身后之人原来是谢燃,然后稍稍平复那惊慌的心绪准备下床,回到了她的脚踏处。 谢燃用手轻轻摸了下沈清刚才躺着的地方,瞟了一眼正在下床的她,脸色难看,用手反复抚了抚,“怎么一点暖意都没?” “是奴婢的错。”沈清马上低声回答,心里有点委屈,但她也无可奈何。 谢燃扫了眼已经下了床榻的沈清,眼眸微暗,略有几分遗憾闪过。 晚上的沈清在睡梦中又做了噩梦,猛然被惊醒,被吓得冷汗直冒,她剧烈地喘气才稍稍平复了心情。 谢燃这时候已经被她惊醒了,他本来不太畅快,心里郁闷不爽,又听见沈清剧烈的喘气声,那股怒气竟被几分担忧取而代之。 躺回脚踏上的沈清,在上面辗转难眠,她只要一闭上眼睛,似乎就立马回到了她被关押在那黑暗充满老鼠的屋子里,惊得她立马清醒。 早晨起来的时候,谢燃瞧见沈清那眼下的一片乌青,唇线不自觉地抿紧。 时间一晃而过,几天时间沈清终于将手帕全部绣好,到了中午,她心情颇好地带着绣好的一叠手帕,去了厨房。 “姐姐,你放心,一定能够买个好价钱。”双木仔细地观察上面的花纹针脚。 “只要有人愿意出银子买它,我就满足了。”沈清心里微微担忧,害怕她这手艺被人嫌弃。 “大伙抢都来不急呢。”双木满脸笑意,想着这定然是好货哪一类。 “那就麻烦你了。”沈清温婉的笑了,眼眸的星光闪闪,灿烂夺人。 晚上的时候,谢燃却是早早地唤了她,沈清只能无奈地放下手里的活,接着进屋伺候。 进了屋子,瞧见他正穿着玄色金线衣袍,显得整个人高贵冷峻,宽肩窄腰。 狭长幽深的眸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中的书卷,嘴唇削薄性感,感应到沈清轻轻地进了屋子,他只是微微掀开眼皮子,低沉道:“奉茶。” “是。”沈清连忙将小厮们准备好的茶,端了上来,然后就候在旁边。 几分钟后,谢燃感受他身边有着熟悉的清香味道,抬起眼眸,瞧见沈清正恭敬地站在旁边,便瞟了眼旁边的软塌,"去软塌处找些事情做吧。" 闻言沈清脸上浮现出几丝吃惊,用那黑眸偷偷觑了眼谢燃,发现他正在看书,就悄悄找了本书,坐在软塌读着。 暖黄的烛火下,听着那哗啦啦响着的风响,树叶摇曳的响动,屋内的烛火也微微摇曳,沈清的清瘦的脸蛋,在烛火下安静地铺上了层暖意,脸上尽是温柔恬静,水光点点的眸子,小巧秀气的鼻子,樱桃般的嘴唇。 谢燃本是偷偷地打量了一眼,却是被这副景象给痴呆了,久久未曾回神。 直到他听见沈清那轻柔翻书的声音,才回过神,接着低头看着他手中的书卷,嘴角却是忍不住向上扬着,目光也时不时地偷瞟过去。 不久后,他瞧着她那清瘦微尖的下巴,面色有几分不满,他知道最近她睡得不太好,半夜总是被惊醒,所以这些日子他也不敢随意折腾她。 “王爷,可要用饭了?”门外传来阿恒的声音。 “嗯。”谢燃淡淡回了一声,接着起身。沈清闻言本来准备起身伺候谢燃用饭,这时候他却是大步跨了过来,到了沈清身旁,按住她的肩膀。 进来的人有些偷偷瞟了一眼,就瞧见沈清正半躺在软塌上,而王爷站在她的身旁冷飘飘地瞄着这些随意打量的眼光。 菜上齐以后,阿恒正准备退出,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谢燃声音。 “刚才那些人换了。” “是。”阿恒苦着脸,想着这些人真是没有眼力见。 见谢燃离开了她,沈清也起身,理了理衣裙上的褶皱,到餐桌旁净手,立在谢燃身旁,准备布菜。 “坐下,一起用。”谢燃掀开衣袍,坐了下来,脸上心情不错。 沈清神情惊愕,然后听话桌下,接着才迟钝地发现桌子上竟然有两副碗筷,而且还有口水鸡,麻辣肚丝,爆炒肉片等等,这些辣菜。 她心里有个地方猛然被触碰到一般,难以言明的感觉遍布全身。 吃着自己喜爱的菜,她的胃口都好了许多,连饭菜也比以往多用了许多。 “与那家小酒馆比,那里更好吃?”谢燃眸色探索,桀骜不急的面容也在烛火下暖和了不少。 “都好吃。”沈清觉得各有各的滋味,不能相比。 两人用饭的时候,有些菜离得远,沈清不敢随意出手去夹,谢燃却是心有感应般,直接将菜端了过来。 他盯着沈清吃了一会,又发现沈清更偏爱肉菜里面的素菜些,但也不爱吃纯素的素菜。 沈清瞧上了远处香辣鱼片的豆芽,偷偷地望了一眼,就在她以为谢燃可能会给她换过来的时候,却瞧见他用公筷猛地夹起一大堆鱼肉,然后尽数堆入她的碗中。 “王爷.......”沈清犯了难,带水的眸子含着委屈,为难地低低喊道。 “要入冬了,多吃点肉。”谢燃挑着那英姿勃发的剑眉说道。 沈清心里正浮上阵阵感动的时候,又听见他说:“一把骨头,硌死本王了。” "......" 用了饭,谢燃命人撤了菜,两人又各自回了地方打发着时间,沈清懒洋洋地窝在软塌上,继续看着话本,这些话本谢燃那日给她买了许多,白松拿了些去看,她最近忙于刺绣,迟迟没有时间看,现在正好可以瞧瞧打发时间。 谢燃此时坐在书案处,心思却迟迟不能注入到书卷中,总是控制不住他的目光,看着沈清时不时抿着嘴轻轻地笑着,又或是她眉眼向上斜挑,带了点嘲讽挑衅。 又忽然听见她似乎看入神,边翻着书页,边用手帕掩着嘴,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谢燃的心痒痒忍不住,偷偷放轻步子,绕到沈清身后,轻轻覆在她耳畔,声音低哑,“在看什么,那般好看吗?” 沈清被吓得猛然回神,嘴唇快速地如蜻蜓点水般掠过谢燃细腻的脸颊,惊得她脸颊酡红,耳根处粉粉淡淡的。 “害怕什么?”谢燃嘴角有着几分坏人得逞般的笑容,拉过软塌处的毯子,身子跟着上了榻。 “没什么。”沈清低头瞟了眼谢燃,觉得今晚的他有些奇怪,少了几分暴躁凌厉,有了些温柔近人。 谢燃的眼神随意地扫过她手里的话本,发现讲述的只是些普普通通的爱情类故事,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开心,想着既然她喜欢,以后再多买些。 软塌只是按照一个人身形的做的,两人人在上面,显得有些拥挤,谢燃却是坏心思地用力猛地挤了下沈清,她立马感受到身子似乎腾空,将要跌下。 于是她立刻条件反射地拉着谢燃的手,他的手修长整洁,五指骨骼匀称,上来后,沈清惊魂未定,身子不由得向着谢燃的方向拢靠着。 见阴谋得逞,谢燃挑唇笑着,眼里也笑意满满,轻轻揉捏了下她柔软光滑的手掌。 沈清回过神来,打算抽出手掌时,谢燃又是忽然一动,吓得她立马不管不顾地环住了谢燃的劲腰,额头也靠近他那精壮的胸口处。 “怎么?占本王便宜?”谢燃用手环住她的腰肢,轻轻□□着她的秀发,声音戏谑。 “奴婢没有。”沈清本想用力撑起身子,结果谢燃却是手掌一按,她又跌入了他的怀抱。 谢燃覆在她柔软/敏/感的耳朵上,轻笑了两声,似乎不相信她的言语。 沈清有些恼了,懒得理他,就埋在他胸口处,脸憋得通红。那炙热滚烫的呼吸,透过细腻的布料全部喷洒在谢燃的胸口处,痒痒的,令他心猿意马。 感受到谢燃的呼吸渐渐地急重了,沈清僵硬着身子,将脸小心翼翼地离开,接着不敢乱动,心里担忧着,今晚恐怕又不能睡上一个好觉了。 谢燃也身子僵硬地搂着沈清,眼神炙热地从她绝美的眉眼处,再到上挑诱人的眼眸处,点点滑下,接着喉结滚动,搂着他的手劲也不由得大了几分,紧紧地将她禁锢着。 沈清忍不住微微抬起脸蛋,仰视着他,见他精致的眉眼微微蹙起,似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狭长的眼眸里幽深似漩涡,拉着人沉沦,却又染上点点情/欲,直挺的鼻子,让人感受到畏惧,紧紧抿着的唇线,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啄上一口。 谢燃猛然抱起沈清,就在她以为今晚难逃一节的时候,谢燃又紧了紧拳头,轻轻地放下了她,留下眼眸里迷惑不解的沈清,然后快步地冲进了冷泉里,淋着冷水清洗。 等他出来的时候,沈清已经为他铺好了床,抱着膝盖候着脚踏处等他。 第38章 见她还在那里守着他,谢燃大步垮到了床榻处,上床歇息了。 沈清也起身准备熄烛火,谢燃见此动作,忽然想到白松那日与他说的,沈清生病睡觉的时候,若是吹熄了光,便会猛然惊醒的事情。 “今晚不熄火了。”谢他沉思道,发丝上的丝丝冷水凝结成水珠,随着那俊英的面容滴下。 沈清迷惑地回头望了眼,见他神情认真,就又默默走回来。 忽然亮晃晃地睡觉,两人都不大习惯。 但沈清最后却先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有时候噩梦袭来,眼皮间的暖黄色又能给她温柔的安全感,令她又昏昏睡去。 谢燃却是在床上夜不能寐,想要辗转反侧,又担心会吵到沈清,于是他侧着身子瞧着她,见她脸上一片酡红,终于睡得比往日舒坦些了,但身子还是警戒地蜷缩着,他的心里的烦躁感少了些。 天亮时,沈清瞧着谢燃神色倦容,脸色不佳,有些担忧地问道:“王爷可是昨日没睡好?” “嗯。”谢燃昨儿一夜在那闪眼的烛火下,整整一宿都没能闭上眼睛睡着。 “可是昨儿那烛火太亮眼了?”沈清想了想,觉得昨天那烛火的确有些太亮,又停顿了几秒,“不如今夜,奴婢将它熄了。” 谢燃勾着嘴唇笑了,阴晴不定的脸色有了些暖意,他没想到沈清现在还会关心他了,然后斜着眼眸瞧着她。 沈清正等待着他的回答,却久久没有听到回复,接着抬眸对上了他那幽深不可测的眼眸,耳朵瞧瞧染红,迅速地下头,心里想着大概是最近两人相处融洽,所以关系日益缓和。 后来的几天时间,两人晚上歇息的时候,谢燃也特意嘱咐不用熄了烛火,只是悄悄将烛火熄了几盏,使得内室有昏暗的光线,能够勉勉强强地瞧个大概,又不会太刺眼了。两人终于都能睡得舒心了。 瞧着沈清脸色渐渐好转,已是白里透红水蜜桃般的脸颊,素了许久刚回了院子的谢燃,与沈清用晚饭时,他总是忍不住瞧她那水嫩光泽的脸蛋,想试试能不能掐出水。 撤下饭菜后,沈清闲着无事,倚着床榻处随意绣着些手帕的物件。 谢燃却不打算与往日般看书,他瞧着沈清那认真细致的眉眼,走过去将那她手中的物件抽出来,然后随意扔在一旁,走在她身边,姿势肆意,轻靠在她身旁。 “晚上做这些,费眼睛。”谢燃睨了眼想要拿回东西的沈清,语气带着点威胁。 “那该做什么?”沈清不满地低低呢喃道,以为他听不见。 谢燃听了这个,却是眼眸一亮,如星河灿烂,眉峰上挑,整个人带着几分风流气,语气不怀好意道:“那本王就教你做些好玩的事情。” 接着他就将沈清懒腰抱起,上了床榻。 事毕后,沈清托着疲乏酸痛的身子,去了净房沐浴。 谢燃穿着松垮垮地浴袍出来时,没瞧见沈清,微微蹙了下眉头,上了床榻,耐心等待,等了片刻后,他有些坐不住了,眼眸里有着微不可查的着急,快步去了净房。 他步伐焦急地进了屋子,绕过那大大的梅花缠枝的锦绣屏风,终于看见了沈清的背影,他刚要悄悄地松一口气时,又接着将眉头深深蹙起,脸色满是愠色,快步冲进浴桶。 原来沈清进了净房,泡在浴桶里时,那温暖的水触感包裹着她的全身,令她昏昏欲睡,加上近来天气转凉,她更不愿出去,就在里面磨磨蹭蹭泡着澡,缓解着身子的疲乏。 泡着泡着,在那安静舒适的环境下,她终于昏昏沉睡,泡在浴桶下的身躯,也不断向下滑着,谢燃进来的时候,瞧着那水已经没过她的下巴,几乎快要到她的嘴唇边上了。 他瞧见这一幕,心里的寒冷感从脚上布满全身,他身子都微微颤抖地立马上前捞起沈清。 沈清猛然脱离了水,光洁细腻的皮肤全部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她顿时被惊醒,发现谢燃正结结实实地全身包裹似地抱住她。 “你想死是吧?”谢燃咬牙切齿地说道,尾音却带了点无人可查的颤抖。 沈清有些委屈,她只是累了,想要泡个澡,不小心睡着了,为什么这么凶巴巴地说话,她垂下白鹅般的脖颈,似扇子般的密密睫毛扑闪扑闪。 谢燃本是一肚子气,想要再凶巴巴地教训她两句,瞧见她这害怕又不知所措的模样,只能自己憋了气,将她往肚子吞,然后将她抱回了屋子。 天气一天天转凉,花草树木从慢慢地枯黄,开始转变为一点点地凋零,直到许多树木都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冬天来了,风像刀子般一刀刀割着肉。 “姐姐,你那批帕子一共买了十两呢,咱们按照这儿的老规矩,三七开,这是你的七两银子。”双木脸上满是笑意,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后面去了。 沈清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脸上不可置信。 “姐姐放心,你这手艺,那店主十分看中,还问你愿不愿意接私活?”或许是因为在外面奔波磨炼久了,现在的双木不像是以前那般木讷害羞。 “私活?这个我还没做过.......”沈清接过银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银子揣好,然后问道。 “我帮姐姐问清楚了,这个是要按照店主描的样子绣,布料针线都是店家出,只是这活精细地很,但价钱也高,看姐姐愿不愿意?” 沈清听了后,十分心动,她那批手帕的布料和针线就花了一两多银子,除出那些,只赚了五两多银子,但也是很丰厚了,现在有这种机会,她想要试一试。 “自然是愿意的,可是这个活能行吗?或是绣错了,那布料针线钱是不是会赔很多?”沈清神色担忧,她知道这种精细活,都是那些客人特别定制的,那布料和针线都是不俗的,她可不能因小失大。 “这个问过了,先做些小件,针线布料都是普通的,好线是分批次拿的,每次拿线时,需要带着布料,看绣得如何,才能拿到,若是刚开始就做毁了,那店家并不追究的。”双木早早就打听好了,他心里是十分心动,这些活儿得是老手才能做,价格自然也高。 “那行,就麻烦你了。”沈清客气说道。 双木连忙憨笑表示不客气,两人才各自散去。 到了晚上伺候谢燃时,沈清却是格外开心,只是因为现在他的屋子里已经烧起了炭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她很是喜欢。 见沈清眉间舒展,嘴角微微上扬,那双动人的眸子带着点欣喜,谢燃挑挑眉问道:“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沈清只是轻轻摇摇头,没有回答。 谢燃已经习惯这样的沈清,她只有在心情极好,或是极坏的情况下才会自动说话,平日里在他面前她总是喜欢低垂着脑袋,半敛这眼皮。 但谢燃发现在他不能察觉时,她有时候还是藏不住自己的狐狸尾巴。 “去暖床。”他自己解了腰带,随意地扔在一旁,用线条流畅的下巴示意着床榻。 沈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上次她依照她的指令去暖了床榻后,他似乎极为嫌弃,然后让她下来了,为什么现在又叫她去。 但沈清想来都不爱询问,只是乖乖去做好就行,就老老实实地上去躺下了。 刚躺下她就发现床榻有着两个暖烘烘的汤婆子,抱着它们,舒服极了。 谢燃悄悄放轻脚步,将屋子里几盏亮的灯全部熄灭,只留下依稀可见的逛了时才停下。 这时候沈清脑子里想着,这谢燃也是奇怪,明明都有这么暖和的汤婆子了,为何还叫她来暖床。 她惬意地紧紧抱着,安静昏暗的幻境下,她身子暖洋洋地,不一会就在琢磨中慢慢睡着。 而谢燃瞧见她嘴角带笑,脸色红润可爱,沉沉睡着后,才轻手轻脚地上了床,睡在了她的身旁。 睡梦中朦朦胧胧的沈清,感受似乎有人上了床,稀里糊涂地打算起身时,一只大手却是温暖地环住了她的后背,轻轻地哄拍着。她抵不住那睡意,又接着睡着了。 见刚刚似乎要惊醒的沈清又沉沉睡去后,他刚才那一颗紧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两人这么躺在一张床榻上睡觉,这是第一次,谢燃本以为是出点什么小情况。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沈清紧紧抱着那汤婆子,蜷缩在一旁,只占一点点的位置,安安静静地睡着,半夜也没有任何乱动的情况,一点都没有影响他。 谢燃却是觉得有些稀奇古怪,甚至在半夜时,偷偷用修长的手指试探了下沈清的鼻息,见她呼吸匀称轻柔,才终于放了心。 第二天沈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那张宽大雕刻着精细花纹的楠木床上,脑袋懵了下,又身体僵硬地将脑袋转向一旁。 瞧见谢燃正安安静静地睡着,睡梦里的少了些暴躁不耐烦的气息,多了点人情味,打量着他漂亮的额头,精致的眉眼,直挺的鼻子,削薄的嘴唇,沈清觉得她心里怪怪的。 “瞧什么?”谢燃一把揽过沈清,身子也紧紧贴住她。 第39章 见沈清不回话,他嘴唇一下子就贴了过来,先是轻轻吮吸着,再辗转轻吻着。 现在已是冬季,外面的天色还是黑沉沉一片,只有稀稀疏疏的点点光线。 沈清被吻得晕乎乎,身子发软,脑袋往后仰着,谢燃一只大手轻轻地扣住她的脑袋,另一只手从她纤细的腰肢处,缓缓地向上游荡着。她瞧瞧了外面的天色,现在已经算是白天了,不禁又羞又恼,两只柔软细小的手掌,轻轻用力推开他。 谢燃却趁机捉住她柔弱的小手,带领着她在他身上一路向下。沈清羞怯怯地想要挣扎,却又抵不过他的力气,只好颤颤巍巍的闭上眼眸,扑闪扑闪的睫毛显示她内心不安。 “想不想要?”谢燃的声音低哑地厉害,眼眸沉了沉。 沈清连忙慌慌张张地摇头,那只手挣扎地更厉害。 “那就把它弄出来,本王就放了你。”谢燃低低地一笑,那笑意带着点不怀好意,眼眸里染上了几分动/情。 良久之后,沈清觉得她的胳膊都酸了,快要肿了,谢燃才放过她。 冬天的人们大多比较闲暇,在屋子里躲着,谢燃担心沈清的身子在这冰天雪地里,会着凉生病,所以命人在她屋里烧了炭火。 监督着下人们把炭火都布置好了,阿恒才放心了些,心里却是忽然想起前几天,王爷命他准备汤婆子,他眼睛当时都快要掉地上了,他跟随王爷这么多年,王爷何时在寝殿里用过那些东西,还让他一次准备两个。 他觉得奇怪得很,当时他还以为王爷只是一时好奇,结果第二天,王爷嘴角上扬,心情颇好地对他说,以后都准备好。 看着沈清屋里的炭火,阿恒立马发觉原来那汤婆子是给沈姑娘的,他忽然觉得王爷其实还是挺有人情味,虽然不是对他。 沈清有时候刺绣累了的时候,就坐下了休息一会,谢燃命人送了些山核桃给她,听说那东西滋补养人,她闲来无事的时候,就剥会山核桃。 她发现这山核桃比一般核桃的味道,要香味浓醇得多,但凡事必有所得就有所失,那就是这山核桃的壳极为难剥,就算是借助工具,一个时辰也剥不了多少。 她收拾了下眼前店家要的布料,又将她那时候等双木消息时,随手绣得手帕都整理好,打算再绣几天,接着下次交给他,让他将这些手帕卖了,顺便拿着着料子去取线。 以后就不绣这些手帕,专心绣店家的东西,这样银钱能够赚得更多,而且也更加有益于绣技的进步,沈清的心里暗暗地想着。 晚上的时候,她闲暇无事的时候,坐在谢燃那儿的软塌上,看着手里的游记,而他坐在那儿眉眼认真地细细擦着他手中的那根火红色的鞭子。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他们两个人的日子倒是越过越平和,两人的心却是悄悄地靠近了。 在摇曳的烛光下,滤镜般的光晕美好地撒在谢燃英俊的脸上,将那精美的五官地展现出来,完美的下颌线,轮廓清晰的脸部线条,沈清竟一时对着那张脸看呆了。 “本王好看吗?”谢燃瞧见了她那呆滞的神情,眉尾半挑,散漫地问道。 沈清的红晕脸从脖子处,慢慢地蒸腾上来,粉晕布满脸蛋,她马上低下了头。 谢燃只瞧了一眼,立马就将手里的鞭子,随意地扔在书案上,走到她的身前,将屋里烛火的光线遮挡住,只余下一片阴影在她的脚下。 沈清感受到他冷冽的气息,又慌慌张张地抬头。 那微尖的下巴,立马被谢燃微微粗粝的手指挑起,他用另一手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那殷红诱/人的嘴唇,接着蹲下身子,与她目光对视,然后凑到她的耳旁,声音里带着点邪笑说道:“用那种眼神看男人,可是很危险呢。” 接着一把抱起她的身子,朝着床榻走去。 沈清今晚上被折腾得惨了,在心里默默数数,告诉自己,数到三,就起床沐浴,收拾好自己。 “一、二、三.......”三还没说完,她的身子就忽然腾空而起,见谢燃此时额间还有着细细碎碎的汗珠,赤/裸地身子抱着她去温泉。 沈清的脸红得飞快,将脸偷偷地缩在他的胸口处,不敢出来。 “你若是想今晚安安生生地过去,就不要乱动。”谢燃瞧了眼在怀里,像是小鹿般的她,嘴边噙着笑威胁着她。 果然说了这句话,沈清就立马僵住了身子,一点都不敢动了。 进了温泉室,谢燃将她小心翼翼地放进温泉里,他再在她面前沐浴。 泡在温泉里,被温暖舒适包裹着身子的沈清,小鸡啄米般点着头,昏昏沉沉地睡着。 在她的头眼看着就要栽进水里时,一只温暖安全感十足的手扶着了她的脸,最后谢燃给她洗好澡,抱着她回去。 将他放在床榻上,沈清立马就朝着那两个汤婆子转身而出,捂着它们,脸上甜甜地笑了,洋溢着幸福。 谢燃正为她掖被子的身躯,也被这笑微微怔住,过了会,又抬手轻轻地摩挲着她如婴儿般嫩滑的脸蛋。 睡觉时,他瞧见沈清紧紧拥抱住的汤婆子,眉头快速地蹙了下,接着他轻轻地摸到了那汤婆子,再轻轻地向外拽着。 沈清似乎睡梦里有所感知,声音软糯地嘤咛了声,手上抱着更紧。 但谢燃坚持不懈,一点一点地将那个汤婆子从沈清的怀里抽离出来,然后十分嫌弃地它一扔。 少了个汤婆子的沈清,身上的温暖立马就减少了许多,她有些不适应地扭动了下身子。 谢燃却是慢慢地将身子,一点点地挪到她的旁边,感受到有温暖靠近自己,沈清也靠近了几分,然后乖乖地待着他旁边,但并没有接触他。 第二天阿恒伺候王爷时,瞧见王爷十分厌恶地盯着那地上躺着的汤婆子,语气恶劣地说道:“以后就准备一个汤婆子。” “是。”阿恒有些摸不着这汤婆子怎么一下子就惹怒了王爷。 此时坐在屋子里的沈清,瞧着外面随着微风浑身摇晃的树木,脑袋里不禁回想到昨天晚上,脸又快速地红了,她忽然觉得,就这样和谢燃过一辈子也很好。 再不经意间瞟见桌子上静静躺着的山核桃,沈清想着不如剥些山核桃给谢燃吃,他好像为她作了许多事情,应该也是为她用了心的,她似乎也应该回应下。 她每天剥些,手都酸了,剥了两天,终于存好满满的一罐子。 沈清满意地打量着一罐子颜色上佳的山核桃,又忽然想到今天是她和双木约定见面的日子。再看看外面的天色,她又觉得现在天色尚早,先把山核桃给谢燃吧,这东西放久了,味道必然会受影响的。 谢燃这时候,正嘴角冷笑的听着王总管的汇报,还没等王总管说完,他就直接将书案上一个上好的青花瓷茶杯狠狠地甩在地上。 茶水混合着碎渣胡乱地在地上的每个角落里,王总管脸上也是忐忑得很,低低着弯着身子。 “本王知道了,下去。”谢燃脸上的狠厉十足,语气冰冷。 “是。”王总管下去了,下人们立马战战兢兢地进来,将地面擦得干干净净,在颤抖着身子退了下去。 此时,一个人的寝殿里静悄悄的,谢燃低头瞧着他腰带上系着的香囊,不由得冷笑了声。 此时的沈清正拿着那罐山核桃走到了门口。 “阿恒,王爷在里面吗?”沈清觉得这儿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太对,疑惑地问道阿恒。 “在的,在的,沈姑娘您快进去吧。”阿恒瞧见沈清过来,立马脸上一喜,想着现在王爷心情如此不好,谁也不敢触霉头。但沈姑娘一向是王爷放在心尖尖的人,有她进去,与王爷好好地说上几句话,再好好地哄下王爷,那王爷的坏心情不就好了,他们的日子也能好些。 想到这些,阿恒立马喜滋滋地迎着沈清前去,她也就被推了进去。 刚进屋子里,沈清就立马发觉这气氛不对,冷冰冰的,她的心里也有了几分担忧。 她的视线在屋子里环视一圈,终于在那椅子上找到了谢燃。 只是此时他神情冰冷,脸上半点笑意也没有,眼眸却满是狠厉。 沈清觉得她现在心里紧张得很,不知所措地呆在原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来干什么?”谢燃瞟了眼她,语气冰冷。 沈清见谢燃还愿意搭理她,想来应该不会随意对她发脾气的,就声音软软地说道:“奴婢有样东西想要给王爷。” 她藏在后面,拿着那罐山核桃的手不由得抖了抖,她心里却是有些几分期待,想着谢燃收到这动词,脸上会有什么表情呢,欣喜?平淡? “哦,什么东西?”谢燃的脸上仿佛来了兴趣,身子半撑着起来,眼眸在沈清的身后扫视着,嘴边却是似笑非笑,好像还带着丝嘲讽。 沈清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小心翼翼的捏紧那罐山核桃,一步一步地走进谢燃,然后停留在他的面前。 第40章 “诺,这个。”沈清将那罐山核桃猛地递到他面前,眉眼弯弯,嘴角带笑。 瞧着那罐山核桃,谢燃低笑了声,那笑意里没有半点暖意,让人心生冰冷。 沈清有些懵,手臂也呆呆地伸在那儿,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觉得本王稀罕这些东西?”谢燃将那罐山核桃用力抽走,拿在手心里把玩着,神情散漫。 忽然嘭的一声,他狠狠地将那罐山核桃砸向地面,碎渣子混合着山核桃滚落到地面上。 接着他猛地拽住沈清的手腕,用力拖着她去了她的屋子,进屋的时候更是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了门。 然后将她甩在床上,沈清的头一片眩晕,不知道为什么。 然后她就听见谢燃在屋子里,东倒西翻着东西,她立马坐起身子,却发现屋子里已是被翻得一片狼藉。 她不知道谢燃在翻什么东西,想要询问,又瞧见他现在的状态,不敢出声。 终于谢燃翻到了,他要找的地方,他将那叠手帕拿在手中,转过身来,对视沈清,眼眸嘲讽,“就这么缺银子?” 沈清脸色一白,她终于知道谢燃为什么这么反常了。 今日王总管来禀报这件事的时候,谢燃刚听到他说府里有人做刺绣私活出去赚银子时,他还不以为然,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结果那王总管在他跟前吞吞吐吐半天,终于隐晦跟他说了,原来连沈清也在做这件事情,她毕竟是他的通房,是他身边贴身伺候之人。王总管担心这件事情,在外面流传出去,让这盛安城里的大户人家知道了,会影响辰王府的名声,但这件事情又实在不好处理,所以他只好硬着头皮,禀报在他这儿来了。 他听到这件事情的第一反应就是,没想到她这么缺银子,却半点也没给他提过,后来更是想到她为卫河做过香囊,却只是在他的要求下给他做了一个后,就再没有给他主动绣过。 但是她主动给白松、阿恒、厨房那下人都绣过东西,现在更是为了那区区的几两银子,几沓几沓地绣着手帕,给外面那些连面都没见过的人贴身使用。 他在她心里,恐怕还不及那几两碎银子,想到这些,谢燃心里气得疯狂。 见他拿着那叠手帕,沈清颤抖着身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再怎么说,也是她坏了规矩,虽然大家都这么做,但始终没有拿到台面上来说。 瞧见沈清那副样子,谢燃心里的气无处可发,瞧见屋子燃着的炭火。 冷笑一声走进,身子站在那炭火盆前。 沈清瞥见他那举动,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情急之下出声道:“别.......” 这句话还没说话,谢燃就讥讽地一笑,接着将手中的一叠手帕,扔进炭火盆里。 那是她日日夜夜,每天一有时间,就一针一线小心翼翼绣出来的东西啊,沈清立马从床上起来,快步冲到那火盆处。 谢燃却是用手臂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中,然后那只大力的手扳住她的下巴,让她眼睁睁地瞧着那叠手帕,在炭火盆里燃烧,最终一点点地燃成灰烬。 “记住,以后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沈清耳边传来他那冷酷无情的声音。 见那叠手帕全部燃尽了,谢燃才觉得他心里的那口闷气出来了,随即快步出门。 留下沈清瘫坐在底衫,两眼呆滞地瞧着那炭火盆。 夜里时分,沈清发现她来了葵水,她稍稍有些诧异这个月怎么提早了半个月后,就又平静了。 继续站在书桌上,一遍遍地抄写着佛经,抄着抄着,她那双秀眉却是越蹙越深,感受到下面的热流似洪水开闸般,波涛汹涌,肚子处也是一阵阵的痛感来袭。 沈清摇摇头,稳住心神,接着继续抄着佛经,但肚子处的疼痛似是被针细细密密地扎,她的手都因为那疼痛,手腕止不住地颤抖。 最后她那只手终于因为那令人绝望的痛感,颤抖着手,将毛笔不小心扔在了宣纸上,纸上也被浓墨弄脏了。 她疼得厉害,蹲在地上,肚子里是那一抽一抽的疼,她只能虚荣地将身子倚在书桌脚上。 谢燃回了他屋子后,瞧着地上的山核桃,心里似是生出几分悔恨,他别过脸,不想瞧这些惹人恼的山核桃,但这东西滚在地面上,到处都是,避无可避。 他似是发呆走神地瞧了一会山核桃,又轻叹了一声,接着拿过一个空罐子,在地面上一颗一颗地将那些捡起来。 满心担忧的阿恒进了屋,瞧见王爷正蹲在地上认真捡着山核桃,他记得刚才好像沈姑娘就是拿着着罐山核桃进屋的,没过一会就听见里面那陶器撞地的声音,接着就见王爷拽着沈姑娘怒气冲冲地走了。 现在王爷回来了,沈姑娘不见了,但王爷又在认真地捡着山核桃,这是什么意思?阿恒有些摸不着脑袋。 但他还是蹲下身,想要去捡山核桃,嘴上贴心说道:“王爷地上有碎渣子,让奴才来吧。” “不用。”谢燃冷冰冰地说道,还用眼睛恨了一眼他。 阿恒害怕地怂了下肩膀,老老实实地蹲在那儿吧,不敢动。王爷还蹲在地上,他那里敢站起来。 “呀......王爷,你手......”阿恒急促着急的叫声响起,连忙起身去拿了药过来。 瞧见谢燃那修长漂亮的指尖被碎渣子,扎出来血,立刻着急地想要上去给他包扎。 谢燃继续瞟了他一眼,阿恒拿着药站在那儿,脸上着急得很,但又不敢说话,最后想了想,委婉地说道:“王爷,您瞧这山核桃染了血,多不好啊。” 谢燃再次瞟了他一眼,阿恒立马闭嘴,不敢再有所动作。 但谢燃却是停止了动作,似乎思考了片刻,然后睨着他,“那还不快来包扎。” “是是是。”阿恒立马上前包扎好谢燃的手指,边包扎边担忧说道,“王爷,咱们府里还有这东西,不如算了吧。” 见无人答话,专心包扎的阿恒,终于后知后觉僵硬地抬起头,撞见了王爷那漆黑如墨的眸子,颤抖着声音,“是奴才的错,奴才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空气似乎传来了一声冷哼,阿恒冒着冷汗接着包扎,没敢再说一句话。 等包扎好了后,谢燃又蹲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捡着山核桃,直接将它们全部捡起,装进了那罐子里,他才觉得心里的不适好了些。 此时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了,但阿和刚才就是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去催促王爷的,现在瞧见王爷弄好了,终于忐忑地问道:“王爷,现在用饭吗?” 自从那日与沈清一起用晚饭后,两人就一直一起用晚饭了,但今天沈清到了现在这个时辰,连人都没有来。 “不着急。”谢燃面无表情地说着,手指相互间轻轻地摩挲着。 又等了许久,阿恒按奈不住再次问道:“王爷,还是早点用饭吧。” 感受到拿到冰冷视线打量着自己,阿恒都想抽自己大嘴巴子了,但再不用饭,恐怕今晚上是不用了,那怎么能行。 谢燃的视线望向外面,心里冷笑着,呵,没想到这脾气竟然比他还大。 等到夜色将大地笼罩地严严实实,不见一丝光亮时,他终于忍不住了,一脚跨出来门。 接着怒气冲冲地来到沈清门前,瞧着那紧闭的屋门,他满怀怒火,直接猛地一脚踹开了大门。 进了屋后,谢燃才忽然发现,到了现在这个点,屋子里面竟然没有点灯。 他忽然想起沈清发烧的那夜,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心里也紧张了些,先将屋子里点燃了一盏灯,接着看向床边,见床上正是他走之前的那副样子,又立马望向书桌处,他知道偶尔她也喜欢看书练字。 果然在书桌下,瞧见沈清正虚弱的蹲在那儿,紧紧捂住肚子,脸上全是冷汗,借着昏暗的灯光,瞧着她那张脸上没有一丝血气,惨白一片,连嘴唇处也是毫无血色。 疼得迷迷糊糊间,沈清发现她眼前模模糊糊地有了暗黄色的灯光,借着就瞧见谢燃那张脸放大在她面前,他脸上还带了几分着急。 “王爷?”沈清虚弱地问道,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进入了梦境了,做梦了。 “是我,你怎么了?”见她紧紧捂住肚子,谢燃慌张地不知该怎么办。 屋子里的炭火早就熄灭了,但沈清因为实在疼得厉害,无瑕去添炭。现在屋子里有些冷,但还有点余温,谢燃颤抖着手去摸到沈清的手时,却发现她的手冰得吓人,似乎是在冰窖里浸泡般。 将沈清小心翼翼地抱上床后,再迅速地为她盖好被子后,谢燃立刻快步了出去,叫阿恒去将大夫叫过来,就又回了她的屋子。 将烛火全部点燃后,屋子终于彻彻底底地照亮了,也将沈清的脸色照得更加清楚,一张小小的脸蛋虚弱得很,秀眉深蹙得厉害,蜷缩在被子里,紧紧捂住肚子,额间上也布满细细小小的汗珠。 第41章 “沈清?”谢燃低低地唤了一声。 而沈清在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叫喊你,蹙着眉头,嘤咛了一声。 见她似乎还有点意识,谢燃稍稍松了口气。 此时屋子里的炭火又被重新点燃了,屋里暖洋洋的,沈清的脸色好看了会。 阿恒喘着气将大夫从路上飞快地拖了过来。 大冬天的晚上,大夫都觉得自己跑得浑身上下冒汗。 进了屋子,感受到屋子压抑的气氛,还有王爷暴躁的情绪。 大夫马上请了安,拿出一方手帕遮在沈清皓白纤细的手腕上,沉思着把脉。 阿恒等人已经被挥退,候在门外等候吩咐。 外面冷水直吹,树叶沙沙作响,那冷风吹得人宛如刀割。 “回王爷,沈姑娘是来了葵水,因为葵水不顺,这几天情绪波动太大,加上休息不好,身子虚弱才会如此,开些药喝下,便可以缓解些。”大夫松了一口气,收拾着药箱,想着这病幸好不是什么棘手的,不然他的苦日子就要无穷无尽了。 谢燃本想接着再问些话,又瞧见沈清似乎因为屋子有人的说话声,眉头深蹙,咬着那惨白的嘴唇,脸上有着几分不耐烦。 “去偏殿开药方。”他盯着沈清,嘴上随意扔下一句话,然后抬脚跟随着太医离开。 到了偏殿,里面燃着炭火,大夫脸上琢磨着药方。 谢燃站在旁边,眼睛一直盯着那张药方。 过了一会功夫后,大夫终于将药方写好了,小心翼翼地仔细吹干后,双手递上药方,谢燃接过后,却没有立马递给阿恒叫他去抓药。 “这药方能否根治?”谢燃拿着那药方,随意地扫过上面的药材。 “这根治恐怕颇难,姑娘的身子已经坏了。”大夫一脸为难地开口。 “坏了?怎么坏了?”谢燃立刻震惊地问道,手掌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头。 “姑娘想来长期服用了避/子汤,那可是虎/狼之药,而且沈姑娘的身子一直都不太好,用了那药后,以后恐难有孕。”见王爷如此激动,大夫斟酌地开口。 “那以后每次来,都这般疼痛?”谢燃的嗓子有着几分旁人难以察觉的压抑痛苦。 “若是停了那药,以后小心调养,现在沈姑娘还年轻,还是有机会的。”大夫恭敬地说着,不敢将话说得太死。 “那可有既能避子,又能滋补人的方子?” “这方子是有的,只是不常见,要回去翻阅下古籍,但这药方里的药材都是些十分珍贵的罕见之物。”大夫回想着以前的古书。 “只要药效到了,再珍贵都无妨。”谢燃接着将手中的那张药方,递给阿恒,示意他速去抓药。 接着他又快步回了沈清的屋子里。 进了屋子,坐在她的床沿边,见她脸上的血色终于因为气温的回升而恢复了点,嘴唇也粉粉淡淡的,他微蹙着的眉间也松懈了些。 已经疼了许久,但温暖的被窝下有了汤婆子,热气渐渐地驱散了些痛感,沈清又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见到谢燃正气势冰冷地坐在她床边,以为他是来找她算账的,不禁又想到了那批被烧毁的手帕,立马生气地扭头别开视线。 谢燃本想去抚摸她柔软脸蛋的手,在空气中僵住,良久后,还是轻轻地落在那白皙柔滑的脸颊上,嗓音轻柔道:“还疼吗?” 这一问立马提醒了沈清,她现在还来着葵水,可是她因为先前疼得几乎昏倒,已经过了很长时间,没有去更换月事带了。 感受到下身的热流也一阵阵的袭来,她立刻慌张地起了身子,只是因为身体暂时还很虚弱,没能起来成功,两眼发晕地向边上倒去。 在一旁的谢燃眼疾手快地将她的身子圈在怀中,着急问道:“那儿还不舒服?” 沈清立即想要挣扎地起身,却被他牢牢禁锢着,无法起身,感受到下面热流的阵阵剧烈袭来,她有些慌了,红着脸低头说道:“没有,你先出去。” “还在生气?”谢燃以为她还在生气,就牢牢地抱住她不放,急得她满脸着急,又难以启齿。 “不是,不是,你先出去。”沈清着急换月事带,嘴上胡乱地说道。 谢燃用他那漆黑如夜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沈清,似在打理她话语的真实性。 “我要......要换那个了......”沈清整张脸都羞红了,连耳垂处都如红宝石般闪耀夺目。 “那个?”谢燃的声音带着疑惑。 “那个.....”沈清支支吾吾说着。 谢燃眼眸里充满了疑惑,歪着脖子,还是不知道这那个是那个。 “你别管,就先出去!”沈清觉得她要是再不换,估计待会这床单被褥都要保不住了,语气也激烈了些,说完后,她也立刻反应了过来,紧张地抬眸瞟了一眼。 知道原因后的谢燃,先是神情一滞,后来又抿着嘴偷偷地笑了,那笑意里带着不怀好意,接着又慵懒地斜躺在她的床上。 感受到他的举动,沈清狠狠地咬了下牙,接着用手轻轻地推了推他。 “我就躺在这儿,不看。”谢燃将修长宽大的手,虚虚地遮挡在他的英俊的脸上。 沈清本来还想拒绝,再与她辩解几句的,但身子又是一阵热流,她身子立刻僵住了,过了后,只好一个人气闷闷地爬了起来。 等她麻利地换好,回来的时候。 谢燃还是半斜着身子,懒洋洋地躺在那儿,将床外面的入口挡住,没有离开。 沈清觉得有些惊诧,但又立马收敛了情绪,接着小心翼翼地跨过他,想要躺回去。 一只脚刚刚跨过他精瘦的腰身,小心翼翼抬起另外一只脚时,谢燃却是猛地拉着她的身子,向下一沉就跨坐在他的身上。 接着他麻利地揭过被子,盖在了她的身上,搂着她那纤细瘦薄的腰身,将额头轻轻地贴在她的光滑洁白的额头,鼻尖相触。 这气氛有些暧昧,沈清变扭地别开脸,却又被他的手扳正了脸颊,轻轻小心翼翼地问道:“还在生气吗?” “嗯。”说出这个字时,沈清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但她心里又实在难受地厉害。 听着这委屈难过的鼻音,谢燃抬眸瞧她,一双狐狸眼上挑的眼角,此刻正是嫣红嫣红的,眼眸里也是泪汪汪的,鼻尖也染红了几分,委屈极了,似乎再多说一句话,那眼泪就能够立马落下来。 谢燃紧紧地拥抱住沈清,用力抱紧,不愿撒开。 “咚、咚、咚。”外面传来敲门声,将两人之间的气氛破坏殆尽。 沈清也趁机别开脸,谢燃又紧紧地将她拥在胸口,用手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背。 “何事?”做完这些的谢燃,才慢条斯理地回答。 “沈姑娘的药好了,现在端进来吗?”阿恒站在门外都冷着声音打颤。 “进来。”谢燃用手收紧此时正在她怀里挣扎的沈清。 阿恒垂着眉眼进来后,眼睛老老实实地盯着下面,将药端到了床沿边。 谢燃将那碗黑漆漆的药端了起来,用汤勺舀起一勺药,轻轻地吹了两口,然后喂到她的嘴巴,用眼神示意了下沈清。 沈清垂着脸,喝了一口药,本来下午没有用饭,胃里空荡荡的,喝下这黑得发苦的药汁后,立马干呕了一声。 第42章 谢燃闻声立刻用手轻轻地安抚了下她的后背,阿恒也机灵地倒了一杯茶水过来。 喝下茶水后的沈清,终于感觉稍稍地松缓了些。接着她推开了谢燃继续喂过来的药汁,苦着脸摇摇头。 谢燃蹙着眉头,本想要强行灌下的,又忽然听见她的肚子咕噜地想了一声,接着眉头一挑,神情不羁地打量着她。 沈清那红扑扑的小脸低垂着,从谢燃的身上麻利地滚了下去,拉起被子捂住了她的脸。 “摆膳。”外面一个清冷的声音。 过了一会,外面香味飘荡在了房间里面,沈清还闷在被子,不愿出来。 见她还是缩在被窝里,谢燃颇有耐心地夹好了些饭菜,端到了床边。 一只手强行地扯开了被子,示意沈清起身吃饭。 看着这场景的沈清,不知怎的,忽然想起那罐被砸碎的山核桃,本来身子就不舒服的,加上生理期的情绪波动异常,她鼻子一算,眼里模糊糊的。 瞧见了她的情绪波动,谢燃轻轻地叹气,然后将饭菜搁下,做到了床边,身子俯身而下,将沈清轻柔地压在下面。 沈清的身子一僵,又随即觉得现在她来了葵水,谢燃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能怎样,于是她又硬气了几分,别开脸颊。 脸颊却刚好轻轻地擦过谢燃那削薄的嘴唇。 “不准生气了,不然我就亲回来。”谢燃眉峰半挑,霸气强硬地说着前半句,又吊儿郎当地补了后半句。 沈清羞地又气又急,只能够去推搡他,想要离开。 谢燃直接抓住那两只肆意乱动的小手,将他们牢牢地压在她的肩膀上侧。 没有了张牙舞爪的爪子,沈清老实了会,谢燃却是快速地垂下头,在她洁白如玉的额头上轻轻地一吻。 然后飞快起身,微微轻喘了几分气,拿着碗筷威胁道:“不想干别的,就快起来吃饭。” 沈清微微点点头,然后起身吃了饭,但胃口不好,没能用完。 谢燃随意地用了点,然后命人将饭菜撤了,喂她喝完药后,两人洗漱后上了榻。 “还熄灯不?”谢燃问了问身边的人。 “啊?”沈清的神色有些懵,好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候谢燃却是已经动作麻利地熄了许多盏灯,只余下一盏灯,然后上了床榻,躺到她的身边。 两人安安静静地睡了一觉。 后来的几天,谢燃都颇为耐心地和沈清待在一起。 也时不时小心翼翼地哄会沈清,两人也默契地渐渐地忘记了那罐山核桃。 后来她去厨房取饭时,又遇见了双木,他正笑吟吟地对着她笑。 “双木,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啊?”沈清打招呼问道。 “沈姐姐,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双木也笑着问道。 沈清脑袋一歪,琢磨着是什么。 “姐姐,那活绣得怎么样啊?” “啊.....”沈清想起了那些被烧毁的手帕。 “姐姐,是不是线要用完了?”双木以为她线用完了,连忙回答,“用完了可以取的。” 瞧见双木这神情,沈清猜测他恐怕还不知道这事被谢燃知道了,又转念一想,是不是谢燃已经不再计较这件事情,而且这些日子以来他也没与她再提过这件事情。 想到这些,沈清回应道:“我回去看看,只是前些日子忙比较,后面我加急些。” “好勒。” 回了屋子的沈清,翻出来那副没有被烧毁的布料开始绣制。 有时候谢燃会带着她去胡陶的小酒馆,渐渐地她与胡陶就慢慢地熟悉了起来。 “沈姑娘又来了?”胡陶笑着问道。 “姐姐近来生意可好?” “还不错,老样子。”胡陶笑眯眯地回应着,懒洋洋地趴在柜台上。 去的次数多了,聊天才慢慢得知,原来胡陶是蜀地人,一次在路上,被一位镖局的护送师救了,一来二去两人也渐渐生出情愫,后来她干脆嫁给了他。 她家相公经常出门,像是远门也是极为频繁的,闲来无事的胡陶就琢磨着开了家酒馆。 “姐姐怎么?”沈清以为胡陶身子不适,凑了过来,小声询问。 “还不是因为胡大哥回来了。”胡陶娇媚地嗔了一眼。胡陶本性陶氏,嫁了过来后就改了姓氏。 沈清却是先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先脸红了呢?”胡陶笑着打趣,又感慨道,“你脸皮子这么薄,王爷怎么受得了哦。” 坐在角落里的谢燃,似乎听到有人讨论他,往柜台随意地瞥了一眼,然后就瞧见似鸵鸟般藏住自己的沈清。 随即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沈清赶紧溜了回去。 见她脸色燥红,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啊?”沈清摇摇头,“没什么。” 胡陶却是端着茶水风情款款地走来,临走的时候,还悄悄睨了她一眼。 沈清慌张地随意拿起一杯茶水,就喝了下去。 那曾想竟然拿错了,将一杯百花酿喝了下去,喝得太急,呛得直咳嗽。 谢燃将一杯茶水推到她面前后,沈清连忙喝了几口,才压下了那感觉。 “这酒味道还不错。”沈清伸出舌头,轻轻地添了一下嘴角,眼眸里闪过一阵光。又拿过那酒杯接着喝了起来。 谢燃本想制止,却又见她喝得那么欢快,就收回了手。 后来见她喝得摇头晃头,才猛然发觉她可能醉了,那般淡酒,竟然才两杯就醉了 第43章 喝了小酒的沈清,脸上红扑扑的,小嘴上带点酒渍,殷红殷红的,雪白处的脖子上层层粉泽。 “回去了。”谢燃起身示意沈清。 “啊?”沈清迷惑地小弧度摇晃着脑袋。 谢燃直接拽起她的手腕,懒得跟一个酒鬼说话。 沈清却故意使力往下沉的,不愿意起来。 “干嘛?”谢燃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我还要喝。”沈清轻轻地晃晃着脑袋,指着面前的酒杯,把它拿起来,在脸上喜爱地蹭蹭,“真好喝。” “那回去就给你喝。”谢燃没了办法,只能撒谎哄着。 “好吧,你可要说话算话,不然会变成小狗哦。”沈清歪着脑袋,神情呆傻地答应了。 接着步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把抱住谢燃的手臂,脸蛋也随意地靠着。 谢燃忽然觉得她做一个酒鬼也挺好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了几分。 路过酒馆结账处,胡陶瞧见了这副景象,笑呵呵地问道:“王爷,咱们这儿的酒可好?”眼神还意有所指地盯了几眼沈清。 “甚好。” 拉着沈清到了马车旁,谢燃对着沈清说道:“上去。”接着他站在一旁,担心她待会上不去,跌下来。 沈清听了这话却觉得有些不太高兴,那樱桃小嘴微微一瘪,粉嫩的腮帮子鼓鼓的,眼眸里眼泪打转,可怜极了。 “怎么了?”谢燃心微微疼了一下,轻轻问道。 “你凶我,哼。”沈清的声音带着点哽咽,可怜极了,还用浓重的鼻音,轻轻地哼了声。 “......”谢燃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没想到沈清喝醉了酒,竟然是这样。 “没凶你,只是叫你上马车呢。”他只好继续轻声哄着。 忽然他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才发现胡陶不知何时站到了门口,忍不住用手帕捂住嘴,轻轻地笑了声。 见谢燃危险地横了她一眼,胡陶只能满脸遗憾地离开,不能继续看着热闹了。 接着谢燃的目光环视一圈,吓得阿恒身子微微颤抖,但他的耳朵都忍不住被憋红了。 这时候,谢燃忽然发觉他正被人打量,立马目光对视了过去,却瞧见沈清正满脸好奇,可可爱爱地歪头看他。 “上去吧,外面太冷了。”一阵冷风吹来,风儿直接转入人的五脏六腑,连骨子里都被侵蚀。 “可是我不想动。”沈清不情愿地嘟起嘴巴,手上认真数着手指头。 “要是着凉了,就不能喝酒了。”谢燃脸上认真说道,打量着她问道,“你在数什么?” “我在数待会还能喝多少杯。”沈清回应着,又立马小脸一垮,难过地说道,“都怪你,我都数忘了。” “乖,先上去,回去想喝多少都依你。”谢燃有些头疼,只好加大谎言。 “你让我乖,是不是应该喊我宝贝?”沈清眼眸思索地问道。 “......”谢燃沉默了,连阿恒的呼吸声都窒息了几下,才继续呼吸,但是小心翼翼,生怕引起王爷的注意。 “哈哈哈哈哈。”端了一个小板凳,在门后喝着茶水,磕着瓜子的胡陶,听到了沈清的胡言乱语,她捧腹大笑。 谢燃脸一下子就黑了,手立马环住沈清的腰肢,打算强行直接将她抱起,塞进马车里。 但她立马激烈地挣扎着,手掌胡乱地拍打着。 谢燃不管不顾,觉得沈清再呆在这儿,估计还能继续做出多少震惊人的事儿。 “呜呜呜呜,你欺负我。”沈清幽怨难过的声音传来,还带点了抽泣声。 谢燃以为他弄疼了她,立刻慌慌张张地松了手,然后低头去瞧她脸上的神情。 “嘿嘿。”沈清对着低头的谢燃,挤眉弄眼地做了一个鬼脸,又大大地笑了下,“哈哈哈哈,你被我骗了哦。” 谢燃觉得他现在的脑袋估计都要炸掉了,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 “你叫我一声宝贝,我就听话地上去。”这时候沈清却是拉起他的手,接着用脸蛋轻轻地蹭着他的掌心,认真说道。 “好。”谢燃觉得他心里有个地方忽然就柔软了,心里热滚滚的,小声地说道,“宝贝,乖一点。” 沈清闻言立马甜甜地笑了,接着蹦蹦跳跳地上了马车,还探出脑袋,积极地对躲在门后的胡陶,打着招呼。 谢燃也松了一口气,快速地上了马车,生怕她待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在马车里,沈清喝了酒的后劲立马就上来了,脑袋晕晕的,那儿都不舒服,身子软绵绵地靠在谢燃身上,过了一会,她干脆整个人都懒洋洋地趴在他的身上。 一股沁人的体香味,带着点微醺的酒香味,直直地窜如谢燃的鼻子,他舔了舔嘴唇,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猛地沈清的嘴就轻轻地贴了上来,带着灼热温软的触感,还调皮地用舌尖再他嘴唇上,轻轻挑/逗地画了一个圈。 然后又快速地离开,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脸色,还贴心地问道:“现在你嘴唇不干了吧。” 谢燃恨恨地咬了咬牙,青着脸色没有回答。 沈清却眼见地发现他的耳根子处像是红宝石般,颜色艳丽出众,“咦,为什么你的耳朵变成这样了?” 说话时,她还用那温软细腻的指腹去轻轻地揉搓着谢燃的耳垂,激得他身子一僵,浑身紧绷。 但沈清丝毫没有察觉,还觉得颇为有趣,觉得那耳垂软软的,舒服极了,索性两只手都去触碰玩耍着。 “不准玩了。”谢燃低哑着嗓子,压抑地开口,又瞧见她脸色一垮,又要不开心了,嘴角坏笑地说道“我带你玩个更好玩的。” “好呀,好呀。”沈清开心地拍手鼓掌,兴奋雀跃。 谢燃却是低头直接用唇堵住了她的话语,舌尖也徐徐图之地向前靠近,慢慢引导着她。 良久之后,感觉到她脸已经憋得通红,喘气都有些困难,才放开了她。 喘了一会气后,沈清又气鼓鼓的,眼眸满是娇媚可爱地抱怨道:“哼,你这样是欺负人。” 谢燃却是有所回味地摸了摸唇,不置一词。 马车停了下来,到了王府门口,谢燃对着她轻轻说道:“乖,宝贝到了,我们下去了。” 沈清一听到了,摸了摸她那红肿可怜的嘴唇,立刻气冲冲地转身直接跳了下去,这一跳猛然吓着了谢燃,从没想到她会这样。 于是他立马着急地跳了下去,看她有没有跌倒崴脚。 果然就见她神情委屈巴巴得蹲在地上,小小地一团,正轻轻抽着气,揉着她的脚踝。 “谁让你这么跳下去的?”谢燃生着气,语气很是严厉,“真是活该疼。” 沈清生气地转了个身子,背对着他,还立马用两只手紧紧地捂住她的耳朵,轻轻地摇晃着头,强烈地表达着,我不听,我不听。 这一幕逗笑了谢燃,瞧见她还能自己转身,就知道她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走吧,回去了,不凶你了。”谢燃主动服软道。 “哼,你竟然凶我。”沈清见他认错了,立刻气势汹汹地站起了身子,还故作气势地双手抱胸,又别开脸,“你变了,你一定是不爱我了。” 扑哧一声,阿恒全身上下都在憋笑,辛苦地全身都在打颤,但还是忍不住从嘴里暴露了一声。 谢燃危险冰冷地睨了他一眼。 “我都生气了,你竟然还看别的男人?”瞧见这一幕的沈清,立刻声音洪亮地指责道。 谢燃:“.......” 阿恒:“.......” 这带着古怪的寂静就这样悄悄地过了一会,终于谢燃过来,忍不住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头,转移话题道:“你不是想喝酒吗?快进去。”还指了指前方的门口诱/惑着她。 沈清颇为骨气地撇头,嘟起小嘴道:“你变了,你不爱我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谢燃揉了揉闪跳的眉心,悄悄附在她的耳畔说道:“乖,最爱你了。” “才不是,你这样悄悄摸摸的,说!”沈清的声音大了几分,“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不要我了。”脸上立刻一副被抛弃凄惨的模样。 谢燃觉得他已经要疯了,直接拦腰抱起沈清,大步地向门里走着。 “什么最爱我,你肯定爱很多人,呜呜呜呜。”沈清挣扎着,双手胡乱地动着,“你是个骗子。” 将她抱回幻瑾院的路上,沈清的声音越来越弱小,最后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脸上乖巧的模样,与刚才天差地别。 将她轻轻地放在床榻后,阿恒就马上有眼力见地端上了一碗醒酒汤。 谢燃小心翼翼地喂了下去后,守在床边,先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好奇地想着,待会沈清清醒过来,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场景呢? 到了接近晚上用饭的时刻,沈清终于醒了过来,头疼得厉害,感觉脑袋像是被四分五裂一般。 “如何?”批改着下属官员卷子的谢燃,随意地问道。 “头疼得厉害。”沈清扶着脑袋,轻轻地揉着。 谢燃将笔放下,走了过来,坐在床边上,用那温软舒适的手轻轻按摩着她的脑袋。 沈清立刻觉得她的头轻松了些,不似刚才那般沉重难受,接着脸上惬意,满是享受。 这时候谢燃却是忽然地停了手,她觉得有些奇怪,回头一看,就瞧见他眸子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她。 “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谢燃手指轻轻的,耐着性子缠绕着她的发丝问道。 沈清的脑海里忽然快速的闪过几个景象,有些模糊。 “奴婢没有冒犯王爷吧?”她小心紧张地咽了一下,神情忐忑。 “你说呢?”谢燃语气不明地回答。 “应该没有的。”这时候的沈清已经模模糊糊地想起了一些宝贝,逗你啊什么的事情,但她打算装作不知道,什么也不说就揭过这件事情。毕竟喝醉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后一点也记不起来的人,很多的,反正不差她一个人。 “真是翻脸不认账呐。”谢燃用手指扳住她的脸颊,半挑着眉问着。 沈清忽然有些心虚,接着又强装镇定道:“奴婢酒后失德,做了什么事情,现在真是半点也记不清了,还望王爷见谅。” 谢燃轻轻地一笑,仿佛觉得她这回答是意料之中,接着猛地将他带着带着炙热气息的嘴唇吻了上来,先是轻轻地吮吸了一会,接着用舌尖轻轻地在她柔软的嘴唇上画着圈儿。 过了一会,他才结束了那个吻,声音嘶哑道:“你就是这般样子的,你说应该怎么处罚呢?” 沈清的脸上一下子快速地红了大片,那浓眉如扇子般的睫毛颤颤巍巍地动着,她全部想起来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沈清低低嗫喏着,手紧张地扣住手心。 “那你可要好好补偿我了。”谢燃身子放松地瘫在床上,停顿了一会,“毕竟本王的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 第44章 “王爷现在可要用饭了?”门外传来阿恒的问候声。 这声洪亮的声音立马打破了屋子里的尴尬气氛,沈清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却忽然感受了一阵目光正盯着她,她条件反射地抬眸望去,瞧见了谢燃眼眸里的似笑非笑。 沈清脸色一红,紧接着将头就低下了。 “阿恒,传膳。”谢燃起身坐好,抚了抚衣裳上的褶皱。 用饭的时候,沈清的脑袋一直垂着,低着脸蛋,磨磨蹭蹭拖延着时间用饭。 但谢燃的心情倒是颇好,神情悠悠然,大长腿还在桌下时不时招惹下她。 他用完饭后,沈清还是在那磨磨蹭蹭的,像是数蚂蚁般一粒粒地用着饭,那小碗里还剩大半碗。 “饭菜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撤了,晚上有个体力活,你若是现在不快点用完,待会饿了我可不会管。”谢燃轻飘飘地吹着茶碗上的茶叶。 沈清刚听到晚上有个体力活时,脑袋里还有点懵,后来脸快速地从脖子处红了起来,耳垂处粉粉嫩嫩,似是玉坠。 眼眸里也泪汪汪的,声音羞怯怯地抗议道:“怎么......怎么能够这么说.......” 谢燃抬起眼眸瞧了她一眼,微红的眼眸里盈盈水意,一双上挑的眉眼因为不满,偷偷地嗔视着他小嘴殷红似樱桃。 他不禁舔了舔嘴唇,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地敲打。 沈清一瞥眼,见他如画的英气眉眼,漆黑的眼眸里似有着点点□□,修长的手指似乎有些不耐烦。 于是她立马收回视线,低垂着脑袋,恨不得将脸都埋进饭碗里。 谢燃此时却是悄悄地起身,接着放轻脚步,悄悄地走进了她的身后,然后将沈清拦腰抱起,紧紧地禁锢在怀里。 “啊.......”沈清感受到身子被猛然抱起,娇呼一声,瞧见谢燃的偷笑后,她忍不住轻轻地捶打他的胸膛,反驳道,“不是还有一盏茶的功夫吗?” “我等不及了。”谢燃低头一吻,将她嘴里还想说出的话,全部堵住。 “不要......不要了......”床榻上的沈清低喘着气,觉得她实在不行了,紧张抗议地往后面爬着。 “宝贝,你不觉得你应该补偿我一下吗?”谢燃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出宝贝两字,手上抓住她的纤细白皙的脚踝,在柔软的床榻上将她拖了出来。 沈清不知道该什么反驳,毕竟是她理亏,只是红着眼眸,神情委屈巴巴地商量道:“那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谢燃低头窝在她天鹅般修长的颈项处,轻轻舔/舐了一口,闷闷回道了一声。 事后沈清躺在床上,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一下了,低低地喘着气,脸色潮/红。 “有这么累吗?出力的是我,你就一直躺着。”谢燃不解地轻笑了一声,将她抱起,让她的脑袋搁在他胸膛处,软绵绵地趴着。 果然在洗澡的时候,沈清又睡着了,谢燃只好给她擦干净后,抱她回了床榻。 回到了结实柔软的塌上,睡梦里的沈清就迷迷糊糊地用手去寻找着以往那温暖的汤婆子,却是寻找无果。 谢燃瞧见了她的动作,本是削薄冷酷的嘴角,忍不住得意地向上扬了几分,冷眼瞥了下地下的汤婆子。 没有找到汤婆子的沈清只好自己蜷缩着身子,嘴角不乐意地下垂了几分。 谢燃却是将他炙热身躯贴了上来,紧紧地拥抱着沈清,她立刻感受到温暖包围着自己,接着忍不住朝着他的方向拱了拱,细腻光滑的脸颊也紧贴在他身躯上。 感受到哪微微冰冷细腻的脸颊,似有似无地他身上蹭着,谢燃紧紧咬着牙齿,觉得他真是自己给自己罪受,手心也不禁握住拳头,低头看见她那惬意幸福的微笑,谢燃却是觉得心里满满当当的,忍不住低头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第二日沈清还睡在迷迷糊糊中,谢燃却是醒了,他抱着她那软弱的身子,早晨忍不住肆意地玩弄了一会。 沈清虽然轻轻蹙着眉头,嘤咛了几眼,但谢燃却是没半点收敛。 在谢燃打算偷偷脱她衣服时,沈清终于醒了,抓住了他那肆意妄为的手。 谢燃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已经到了他练武的时辰,他低叹一声,觉得有些可惜,又想着沈清的身子总是那般虚弱,不如让她也好好地锻炼一番。 这般想着,谢燃麻利地起身,还将沈清也从舒适地床上拖了起来。 他还精心给她挑选了一声气质飒爽的紧身窄袖玄色衣裙,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 只看了一眼,谢燃的眼眸就暗了暗,心里有几分后悔。 两人站在宽敞的院子里,沈清有些冷地打颤,自从和谢燃在一起后,冬季里大多时间她都是在炭火房里,现在这么站在这冷风直吹的院子里,她有些不习惯。 “在这院子里先跑十圈。”谢燃眼睛环视了一圈后,思索后说道。 沈清瞧了这院子一圈后傻眼了,她觉得她能够跑五圈都实在是极限了,嗫嗫诺诺地想要开口说两句。 谢燃却是横着眼睛睨了她一眼,以往军营里操练都是他操练,所以他也练就了那一副不怒自威的气势,光是睨着的那一眼,沈清就心里紧张地低下头了,然后认命地跑了起来,谢燃站在院子中间,练起了鞭子。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沈清觉得她快要到极限了,感觉她腰的两侧疼得厉害,也喘不上气,心口处憋得厉害。 她慢慢地停顿了下来,却是很快就被谢燃察觉了,睨了她一眼,唇线紧抿。 沈清只好头皮发麻,双脚无力地继续跑着,但脑子里却是晕乎乎的,终于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正甩着鞭子的谢燃,瞧见了她直接就倒在了地上,脸上神情立刻惊慌失措,手里正舞着的鞭子,一时不察就打到了他的手臂上,他却是无暇顾及,直接快步跑到她身前,抱起她回了屋子。 阿恒立刻匆匆忙忙地去请大夫。 “王爷放心,沈姑娘只是身子虚弱,刚才太过于劳累,身子一时承受不了,所以才会昏倒。”大夫把脉后松了一口气,思索一会后,又紧接着道,“姑娘的身体还是静养为上,多散散步之类的。” “嗯,知道了。”谢燃揉揉眉头,有些无奈,瞧见床上的沈清眼眸紧闭,心里有些烦躁。 睡了不到一个时辰,沈清就悠悠转转地醒来,见谢燃正坐在她床榻处。 她躺着瞧着眼前的床顶,脑袋还有些迷惑,过了小片刻后,才清醒过来,虚弱地撑着身子起身。 谢燃赶紧扶起她,语气里偷偷地带着几分忐忑,“好些了吗?” “嗯嗯。”沈清点点头,觉得身子还是有些乏力。 到了用饭的时候,谢燃让她跨坐在他的腿上,一勺一勺地喂着她吃饭,沈清红了脸,小心翼翼地小口小口地吃着。 阿恒在身旁布菜,眼睛恨不得藏在脚底下。 沈清摇摇头,不肯吃了,眼睛做贼似地瞄着阿恒,身子偷偷地攀在谢燃肩膀旁,轻轻地附在他耳畔边说:“我用饱了。” 谢燃却是使坏心思地抖了抖双腿,吓得沈清感觉双手抓紧他。 用完饭后,沈清就半躺在床榻上昏昏欲睡,谢燃将她抱上床,将被子掖好后,就出门了。 一出门就感受到大街上,大家对他的窃窃私语。 “那是辰王吧......”路人甲。 路人乙立刻眉飞色舞道:“就是就是,你可是没瞧见昨天辰王和那女子的腻乎劲儿哦。” “啧、啧,那日你们可是没有看见哟!我可是......”路人丙兴奋补充道。 听见下面的议论纷纷,骑在马上的谢燃脸都黑了,气场冰冷,眼眸一横,大家纷纷做惊鸟状散了。 今日谢燃找齐柏有事情,两人约在了万玉楼。 他刚进去,万玉楼的姑娘都蜂拥似地挤来,想要往他身上靠一靠,最后见他手上用力地握紧腰侧的鞭子,才纷纷不甘地离去。 “哟,没想到王爷对这些姑娘们,还是这么狠心呐。”齐柏穿着月牙白的衣袍走来。 谢燃面色不耐烦,抬起眼皮盯了他一眼,“你来迟了。” “哈哈哈哈,我这不是给这些姑娘一点机会嘛。”齐柏笑哈哈地打着马虎,转移着话题。 谢燃冷哼一声,没说话,眼睛盯着手里的茶。 “我真是好奇啊,那沈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将王爷你迷得团团转,还让你对这些姑娘瞧都不瞧一眼。”齐柏凑近谢燃身旁,满脸的八卦之情。 “她与她们不同。”谢燃蹙起眉头,脸色不悦,将茶杯嘭得一声放在桌子上,茶水撒湿了桌面,“不要将她与万玉楼的姑娘相提并论。” “好了,好了,知道那是你心尖尖的姑娘,不说了。”见谢燃真的动怒了,齐柏也不敢在胡言乱语了。 谢燃沉默了一刻,才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子,上面写着几种药材,将那张方子递到了齐柏面前。 “这是什么?”齐柏好奇地将那药方拿起,接着挤眉弄眼问道,“王爷您是有什么隐疾?不然哪里轮得到在下来找药材。” 第45章 若是谢燃身上真有什么隐疾,估计也是皇宫里着急地去寻药,眼下却只是叫他帮忙,齐柏的脑袋里面闪过几分了然,知道这药是给那位沈姑娘用的。 谢燃将那药方递给齐柏后,不放心地说道:“一定要找齐。”他知道齐柏最喜欢混迹酒楼等玩耍之地,与许多富商都结识,这些珍贵药材,富商们定会看准机遇,大赚一把。 齐柏笑得一脸开心,手上随意地折着药方,“啧,不知道给王爷办事有什么好处没?” “你想要什么?”谢燃懒得跟他打圈,直接开门见山。 “唔,这暂时还真没想好。”齐柏一脸纠结,过了会又眼眸闪过精光,“有了,以后就有劳王爷了。” 谢燃蹙了下那英俊精致的眉头,但也没问话。 “老鸨,将你们这最美的头牌叫来,辰王大人要人伺候。”齐柏大着嗓门朝着外面叫喊,脸上神情得意。 谢燃神情一滞,刚要开口反问,他何时说过这话时,就见齐柏意有所指地朝他挤眉弄眼。谢燃懂了,齐柏这是拿他做挡箭牌,以后他再招蜂引蝶时,借着他的名头,回家也不怕被他父亲收拾了。 见谢燃在那儿虽然神情不愉,但还是没有开口反驳,齐柏笑着摇摇头,没想到谢燃也有被他拿捏住命门的一日。 过了小片刻时间,有人在外面轻轻地敲门。 齐柏听到声音,眼睛倏然就亮了起来,身子坐正,朗声道:“进来。” 脚步渐渐地走进,一位女子身穿着正红色束腰长裙,将那纤细的腰肢紧紧裹着,身量高挑,长相颇为妩媚。 谢燃抬头漫不经心地瞟了眼,就百无聊赖地继续喝了一口酒。 齐柏却是对这位姑娘兴致缺缺,聊了两句,就让人下去了。 “人不是你叫来的吗?”谢燃无聊地问道。 “唉,我可不喜欢这长相,女子就应该温温柔柔,可可爱爱的。”齐柏满脸幻想地回答。 “走了。”谢燃理了理衣袍上的皱褶,“账记本王头上。” “别啊,你去那?”齐柏连忙问道。 谢燃的身影顿了顿,忽然想起沈清喜欢那家川菜馆里的菜,现在时间还早,可以给她带些饭菜,“去一家酒馆。” 齐柏听了后,马上屁颠屁颠地带着,好奇道:“那家酒馆?我也去瞧瞧,这万玉楼呆久了,的确没有什么好玩的了。” 两人一齐走进了胡陶的酒馆里,忽然瞧见了来人,胡陶连忙往谢燃的身后瞧了瞧,却没看见沈清,纳闷问道:“王爷今日怎么没带沈姑娘来呢?” “哟,王爷,看来你在这儿不太受欢迎啊?”齐柏乐呵呵的。 谢燃冷冰冰地瞟了一眼齐柏,齐柏只好讪讪地闭嘴了。 但他眼睛却是在胡陶那儿,见她杏眼明眸,眉眼里带着明媚,鹅蛋脸的嘴上,嘴唇粉粉淡淡的。 “炒几个可口的菜,装进食盒带走。”谢燃掀开袍子,随意坐在一旁吩咐。 “好勒,王爷是带给沈姑娘吗?”胡陶笑吟吟的,脸上的笑意加大继续问道,“那就水煮肉片、辣子鸡、麻辣鱼?”这些菜以往都是沈清极爱吃的。 谢燃听了全是火辣辣的菜,唇线抿紧,“她最近身子不好,这些菜不好。” “那将水煮肉片换成老母鸡汤,那汤养人最是宜人。”胡陶微微思考后答道。 “你们这儿还炖汤?那给我也来一份?”齐柏觉得有些稀奇,酒楼都是为了盈利,大多做些可口,有名的菜,这炖汤最是麻烦,时间材料都颇为细致。像那些大酒楼有,倒是很正常,但现在这小酒馆有,就有些奇怪了,毕竟这汤若是不及时卖出去,那一锅汤就废了。 “不好意思,这汤是我自家用的,没有多余的。”胡陶脸上保持着完美的笑容。 “那还真没想到老板竟然对这沈姑娘如此上心。”齐柏也不恼,对沈清的好奇又上了几分。 谢燃听了这话,却是眼眸一暗,眼神危险地瞟了眼胡陶。 胡陶正琢磨着菜单时,忽然感受到浑身冰冷,抬头一瞧,就瞧见了谢燃正眼眸危险地看着她,她继续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回应。 谢燃这时才垂下了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胡陶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忍不住吐槽,没想到这王爷这么小气,爱吃醋,下次一定当着他面抱抱沈清,瞧他是什么表情。 装好了饭菜,谢燃接过准备离开,却见齐柏正悠悠然地走在那儿,还点上了酒,“还不走?” “我回去干什么?又没有佳人作陪。”齐柏随意地灌下一口酒,又忽然眼眸带光地望着谢燃,“不如你陪陪我?” “呵,你做梦。”谢燃拿着提盒,身影毫不犹豫地走了。 “唉,真是见色忘友。”齐柏举起酒杯,摇头无奈。 旁边的胡陶忍不住低低地嗤笑了一声。 带着提盒回了府上,谢燃进了沈清的屋子,她正斜靠在床上绣着物件,他将食盒随意地搁在桌子上。 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沈清起身下床,赤着洁白的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谢燃瞧见眉头微皱,将她拦腰抱起,声音不大欢愉,“要穿鞋。” 沈清现在的心思都在那提盒里,那里还听得清谢燃的话,脸上敷衍地点点头。 将她抱在身上,谢燃坐在凳子上,揭开了食盒后,他立马就察觉到了她浑身都洋溢着幸福。 “用饭了吗?”沈清仰头盯着谢燃问道。 谢燃觉得心里一暖,“还没。” “那让他们再上些菜,我们一起?”沈清的语气小心翼翼,带着些试探。 “好。” 一会功夫,菜就上齐了,沈清眼神炽热地扫视着那几道菜。 “用吧。”谢燃的嘴角轻轻地上扬着。 沈清吃得极为开心,额头都被辣出了汗,细细密密地铺在光洁的额头,脸上也是红扑扑一片,如晚霞般耀眼夺目,谢燃吃着吃着,眼睛忍不住往她身上瞧着,还轻轻地舔了下嘴角。 沈清被辣得嘴唇红彤彤的,舌尖上的辣意跳跃着,瞧见桌子上的茶水,直接拿过一饮而尽,等那杯水用尽了,沈清才又瞧见桌子上的另外一杯水。 于是她神情僵硬地看了下旁边的谢燃,发现她刚才喝得水竟然是他的,脸上顿时觉得烧得慌。 “这就害羞了?”见她别扭地移开脸,谢燃忍不住逗一逗。 沈清没理他,擦了擦嘴角,觉得嘴里还是一片火辣辣。 谢燃眼睛炙热地瞧着那红润微微肿胀的嘴唇,声音有些嘶哑,“很辣吗?” 沈清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接着谢燃直接就将身子欺压下来,将她紧紧禁锢在他的怀中,冰冷触感的唇就直接吻上她那炙热柔软的唇瓣,先是轻轻吸/吮,再慢慢用那灵活的舌头探索,直到沈清的脸被憋得通红,眼眸里也是泪汪汪的,他才低/喘着气结束这个吻。 “还辣吗?”谢燃半挑着眉头,坏笑问道。 沈清先是一懵,接着马上耳红面赤地摇摇头,将头低低地埋入碗里。 谢燃的手还是紧紧地环在沈清的手上,时不时轻轻地揉捏一下,几乎每一次动作,都能引得她战/栗一番。 在这些动作下,沈清那里还用得下饭,声音气闷闷的,“不用了。” “把那鸡汤用了,胡陶特意给你熬得。”谢燃用眼神示意那碗鸡汤。 沈清脸上灿烂一笑,连忙盛了一碗汤,然后小口小口,神情惬意幸福地喝着,却总是觉得身上被阴恻恻的感觉环视着,温吞地抬头一瞧,就见谢燃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你要用吗?”沈清不解地问道,以为谢燃等她盛汤。 “不用。”谢燃俊逸的五官,此刻面无表情,但嘴上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回答。 沈清觉得有些奇怪,又想了想谢燃的脾气一向古怪,就又觉得没事了,继续喝汤,心里想着不知何时能够再看见胡陶。 “有那么好喝吗?”谢燃感受到他被无视冷落后,生硬地问道。 “胡陶的手艺一向很好的。”沈清神情认真。 谢燃对视她那张认真的小脸,觉得估计在沈清心里,谁也不能说胡陶的坏话。 “你就那么听她话?”谢燃的声音带着几分嘲讽,语气不算友善。 沈清真的懵了,觉得这一晚上谢燃真的奇怪,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 “在你心里,我和她谁重要?”谢燃将沈清紧紧环在身上,手劲很大,仿佛只要她回答不对,能够立马用力勒死她。 “你猜呢?”沈清眉眼弯弯地笑了,脸上神情调皮,见他脸色越来越冰冷才轻轻地搂着他,“你吃醋了?还是吃胡陶一个女子的?” 谢燃感受到她那柔软小小的手放在他的腰侧,身影僵了下,又脸上泛上淡淡的粉晕,变扭道:“怎么可能?”只是这句话,底气不足。 沈清嘴角带笑地拿起汤匙,舀了一勺汤,轻轻地吹了吹,递到他旁边,轻声哄道:“你尝尝?” 谢燃低头尝了一口,撇了下嘴角,觉得这汤着实一般,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取之处。 ------ 作者有话要说: 谢燃:哼,我才没有吃醋。 胡陶:呵呵。 沈清:对,你没有吃醋。(嘴角疯狂上扬) 第46章 晚上的时候,谢燃顾忌着沈清的身子,没有去折腾她。 但沈清半夜的时候却被疼醒了,她犯胃病了,她自己都快要忘记她有胃病这事,可能是太久没有吃辣了,今晚上吃多了,所以现在有些受不了了。 她慢慢地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手轻轻地按在胃病,眉头紧蹙。 正抱着沈清睡得香熟的谢燃,渐渐地察觉怀中的人儿身子冰冷,似乎还在打着颤。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声音还带着点睡意,“怎么了?” “我胃疼。”沈清闭着眼睛回答,没看见他那瞬间清醒的神情。 “我去叫大夫。”谢燃作势就要轻身,但身影却是忽然顿了下来,因为沈清的那双纤细冰冷的手正紧紧拽紧他。 “别,这是老毛病的,没用,你陪陪我就好。”沈清的声音低低的,似乎还带了点乞求的口吻。 谢燃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瞧见她那极力隐忍的神情,就又躺回去了,接着用力抱紧她,用他那温暖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沈清躲在他怀里轻轻地笑了声,觉得他们两人这样一辈子下去也是极好的。 谢燃生硬不熟练地哄着她入睡,见她睡着后,在她惨白的嘴唇上轻轻地一吻。 后面的几天时间里,沈清都是病恹恹的,喝了药后,更是对那些清淡的饭菜提不起胃口。 见她的下巴微微尖了,谢燃有些心疼。 “我想出去瞧瞧,随便看看胡陶。”沈清眼眸里亮闪闪地望着谢燃。 “可以去看,但不能再用什么辣的饭菜了。”谢燃轻轻钳住沈清的下巴,在那如小狗般泪汪汪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给沈清披上严实保暖的披风后,两人就出门了。 这次去了酒馆,进去后在炭火盆旁边才找到胡陶,她也神情恹恹,一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沈清笑着问道,担心胡陶是不是像她一样,生病了。 胡陶见她来了,脸上笑吟吟,示意了下自己的肚子。 沈清还是有些有些懵,想着莫非是来葵水了? 见沈清还是没有领悟到,胡陶只好无奈地站了起来,指了指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无奈说道:“还不是这个小家伙干的好事。” 沈清目瞪口呆,满脸意外,最后才结结巴巴说道:“你.......你这是有了?” “对呀。”胡陶满脸慈爱地看着肚子。 沈清有些没回过神来,痴呆了一会,才回神过来,“几个月了?” “已经四个多月了,你上次来的时候估计快有两个月,那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呢。”胡陶笑眯眯的,瞧了眼沈清说道,“听说你生病了,可大好了?” “早好了,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沈清瞧了瞧那微微凸起的肚子,很是不放心,“胡大哥呢?” “你做完这一单护送,就回来赔我了,直到我生下孩子。”胡陶美滋滋的。 点菜的时候,谢燃不准沈清吃一点点的辣,但最后禁不住她的哀求下,上了一道青椒肉丝,胡陶站在旁边陪着。 “齐柏最近没来?”谢燃瞟了一眼问道,最近他一直找不到齐柏,想着胡陶会不会知道。 “最近一个月好像没见过,谁知道呢。”胡陶没在意地随意回答着。 回去的路上,沈清一直没在状态,她想着胡陶有身孕了,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心里不知为何弥漫着阵阵苦涩。 谢燃却全然没有发现,他正想着齐柏,现在沈清用的药材,不少都是从齐柏那儿拿的,最近却没有找到他,可沈清的药材不多了,他打算再多找找。 “你先回去吧。”谢燃眉头紧蹙地下了车,留下马车上有些惊慌失措地沈清。 接连几天,谢燃都早出晚归,外面还渐渐地流传了不少辰王的风流事件,说些万玉楼的头牌兰叶姑娘有多受辰王喜爱,还有百花楼等地也能够经常瞧见辰王的身影。 沈清听见这些传言的时候,心里猛然一紧,但她压制住心里的紧张,专心绣物件,那副绣件总共买了二十两银子,她得了十四两银子,但那副绣技也费了几个月的时间,最近她又接了一件活。 但这件是急活,有时间要求,沈清本来不是很想要接的,但是谢燃最近的动作,让她心里紧张难安,她只能借多做些事情来分散些注意力。 一天夜里谢燃迟迟归来,进了他的内室,刚想点燃烛火,忽然发现床榻上,小小地拱起一片。 他轻轻地上前走进,发现沈清脸色红润,呼吸均匀地睡着了。他温柔地抚摸了下那滑嫩光滑的脸蛋,想着这些日子忙着找齐柏,许久没有与她亲近了。 洗漱后,谢燃静悄悄地上了床,却还是惊醒了沈清,她显然脑子还没有完全清醒,木呆呆的眼睛傻傻地望着她。 “知道我是谁不?”谢燃忍不住捏了下如婴儿般光滑的肌肤,嗓音低哑。 “你是辰王,我知道。”沈清歪头回答,但这回答不太让谢燃满意,心里升出了几分莫名的烦躁。 但此时沈清却轻轻地搂住了他,身子也是紧紧贴住,感受到哪曼妙的身材,谢燃的吻铺天盖地,细细密密地落下。 “谢燃。”正当谢燃最是兴奋之时,沈清身子向上仰起对视谢燃,纤细的手臂紧紧搂住他炙热的脖子,眼眸里水意涟漪,声音带着点娇喘,“我做你的妻好不好?我们俩一生一世。” 谢燃的身影僵硬了一息,忽然又颤抖了下,接着迅速离开了沈清的身子。 室内一片沉默,摇曳的烛火,晃得眼神无神的沈清心里一片苦涩。 谢燃直接出了内室,他坐在外室软凳上,神情严肃,脑海里一直回响沈清刚才的话,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双手烦躁地抱紧脑袋。 想起了许久没有回想起的一幕。 觥筹交错、热闹奢华的酒宴上,穿着刺眼尊贵朝服的皇上,高举酒杯,“今日冬至佳节,众爱卿同乐。” 下面的人纷纷举起酒杯,躬身祝贺,酒宴上言笑晏晏,众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 这时候,忽然身边的太监一个快速地冲刺过来,手里攥住一把锋利的刀。 大殿上的人都人人自危,一窝蜂胡乱地到处尖叫乱跑。 周围隐藏的刺客们,都纷纷跳了出来,在人群里大肆屠杀。而酒宴上,分派的侍卫人数质量都不是这群刺客的对手,再加上衣服的伪装,突如其来地偷袭,大殿上一片血腥,鲜血直流。 而皇上那儿更是极为危险,几个刺客围攻着,准备找尽一切机会攻击,皇上身边谢燃的父亲,谢安正身姿绷紧,全力防御着四面八方的刺客。 但个人的力量终究是微小的,刺客们也知道这件事情最重要得是杀了皇帝,其他的刺客们也纷纷赶来,全力围攻。 皇上身边能用的人越来越少,情势也越来越危急,谢燃的母亲用尽全力,死死地抱住他躲在角落里,还用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巴,害怕他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引来刺客们。 见谢安和皇上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谢燃的母亲眼泪止不住地流下,身子更是颤抖得厉害。 最终还是寡不敌众,当那避无可避的一剑刺来时,谢安挡在了他兄长的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颤抖地用剑杀了那个刺客,接着倒在了皇上的身边。 刺客此时却松了一口气,知道这是最后一击,马上就能够了结这狗皇帝的性命了。 正千钧一发时刻,,禁卫军终于赶到了。见救援终于来了,谢安那颤抖已经使不上的手松开了那沾满鲜血的剑。 “小安,你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皇上的声音沙哑,压抑着痛苦,“太医,太医呢,快来!” 谢安却是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对远处已是呆傻的谢燃招招手,柔声道:“燃儿,过来。”见谢燃已经被吓傻了,他也不着急,还是继续轻声,“快过来呀。” 谢燃僵硬着双腿,脑子里如灌满浆糊般,浑浑噩噩地走到谢安旁边,跪在他父亲身旁。 “燃儿,为父一直对你和你母亲不怎么好,现在看来,以后也是没有机会能够弥补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你母亲,男子汉大丈夫要顶天地里,不要再哭哭啼啼了。”谢安鲜血淋漓的手,轻轻抚摸了下谢燃的脸颊,鲜血也沾染在了脸颊上面。 谢燃的母亲常氏跪在旁边,满脸泪痕,嘴里喃喃道:“你是故意的,本来是可以躲开的......对不对,对不对?” 身旁的谢燃不知道母亲说得什么,但他从父亲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一丝解脱。 在另外一侧的皇上,此时看着谢安伤口处鲜血似缺了河堤的大河一般,一直滚滚流动,他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眸吐出,发怒地大吼道:“太医呢!太医都死了吗?!” “皇兄,不......不必了。”谢安强撑着轻轻摇摇头,看着远处的天空,眼神涣散,“以后还要劳烦皇兄替臣向母后尽孝了。” “哈哈,哈哈哈......”常氏却在此刻疯笑了起来。 第47章 常氏状若疯癫,大声狂笑,但声音里却是无限悲凉。 “兄长,以后就劳烦你照顾下他们孤儿寡母了。“谢安眼眸对视着皇上,神情恳切,后来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扭头看向谢燃母子,”对......对不起......”他的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说话,就气息全无,身子倾倒在皇帝的怀抱里。 等到太医赶来的时候,谢安的身子已经冰冷了,皇帝阴冷着脸,下了死命令,“将这群太医全部遣散,不得再入宫为官。” 谢燃抓住他父亲冰冷的手掌,紧紧贴近,却也温暖不了那手掌半点。 见谢安气息全无,身子冰冷,脸色苍白,常氏手指颤抖地去推了一下他,发现没有半点反应,她慌了,急急忙忙喊道:“你不能这么......这么就死了啊,我们还有燃儿啊,你怎么就能跟那个女人去了啊!”她自言自语地说了许久,发现谢安还是没有半点反应,她嚎啕大哭。 谢燃第一次瞧见往日里最是注重礼数的母亲,在众人面前如此嚎啕大哭,半点不顾及礼仪,最后直到他母亲哭晕了,才止住了哭泣。 留下神情呆滞的他,不懂为什么刚才还欢声宴语的场面,眼下却成了这样。 后来在他父亲出殡的那天,他的母亲一头撞死在他父亲的棺椁角上,死前嘴角阴狠大笑,低声自言自语道:“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摆脱我?不可能!咱们生同寝死同穴,就算是到了地下,你也别想和那女人再续前缘!” 那时候他嚎啕大哭,不懂为什么母亲要这般决然离他而去,他一下子就成了无父无母的人了。 再后来他就被接入了宫,由太后抚养,那时候太后病了好一阵子,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最后皇上走在她床榻边上,语气忧愁说道:“母后,以后燃儿就是无父无母的人了,你要是不能成为他的依靠,他以后可怎么办?” “呵呵,你的好兄弟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没能保住他的妻子,现在连他最后的血缘都不管了吗?”太后怒瞪着皇帝,说到谢安,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母后,朕日理万机,那里有哪闲工夫,自己的孩子尚且不能一一顾全。”皇帝苦笑着开口,那天太后虽然因为身体缘故未能出席酒宴,躲过一劫,但也因此没能见上谢安最后一面,因此她对自己一直耿耿于怀,觉得他作为兄长未能保护好谢安。 “闲工夫?你弟弟为你做了多少?”太后直接被气得起身与皇帝对视,声量也拔高了,“当初他娶常氏是为了什么?为了助你啊!结果常氏的娘家人给他下了药,有了谢燃,那个女人知道他娶了常氏后,竟还有了孩子,悲伤之下直接上吊自缢了,以至于安儿这么多年一直心怀愧疚,生不如死,现在更是为了救你,挡剑而死!”太后说到最后,气喘连连,情绪激动。 “母后,朕不是不管燃儿,只是由您照管,更为妥当。”皇上的声音顿了下,“难道你想要将燃儿交给后宫妃嫔教养?” “你做梦!” 此后太后迅速地从悲伤中走了出来,脸色日渐红润,每日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管谢燃。 而她却不知道谢燃那日躲在角落里,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随着年龄的长大,谢燃才渐渐地弄清楚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真相是老套而又真实,且令人无奈。当年为了坐上皇位,大家都伺机而动,偏偏各方势力又势均力敌。 常氏出身于高门大户,贵族独女,作为常氏一脉的掌上珍珠,她瞧上了谢安,翩翩公子,温润如玉。 谢安却有了心上人,一家小门第的女子,但也算是出身书香门第,两人因花灯邂逅相识,谢安本来都打算像母亲禀报,准备提亲了。 但一直作为中立派常氏家族的青睐,打破了这一切的美好。常氏家族表示,只要谢安娶了常氏,必定会鼎力相助他们。 如今的太后和皇帝都动了心,太后想着常氏出生于大族,相貌端庄,品德上好是为妻子的好人选,又得家族重视,将来对于安儿也是大大的助力。 如今的皇帝对于那权力更是不用说,眼神炽热。 谢安处于两难之地,一面是与心爱姑娘的山盟海誓之约,一面是哥哥母亲的强烈期盼。 最后他选择了常氏,因为他深深地知道在夺得皇位的战争中,一旦兄长失败,他们都将粉身碎骨,为了保全兄长和母亲,他妥协了,但他还是去见了那女子最后一面,告诉她,他违背了誓言,不能娶她,以后婚事自由,再也不相见。而他作为违背誓言的惩罚,这辈子他都不会与她人生育子嗣,将会孤独终老。 那女子哭得凄惨,却也豪爽利落,没有哭哭啼啼地与他纠缠,而是转身离去,身影决然。 “出来吧。”谢安盯着一处黑影,眉头紧蹙。 常氏从黑暗处走出,笑着打招呼。 “你都听见了。”谢安面无表情,“后悔吗?” 常氏爽快地摇摇头,心里对谢安势在必得。 洞房花烛之夜,谢安的合欢酒里就被下了药,至于药是不是常氏下得,谁也不得而知。 而恰恰就那一次后,常氏有了身孕,府里上上下下都洋溢着开心欢愉。 他懊恼地坐在书桌前,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外面他的贴身小厮,哆嗦着嘴巴,脸色铁青,双腿打颤地走了进去。 “何事?”谢安的心情也极差。 “姑娘......上吊自缢了。”小厮不敢看他的眼睛,哆嗦地嗓音回答。 谢安的脚一软,整个人滑到在地下。 他逛奔出门,想要去她的家,怎么也要再见她最后一面,哪怕是死了。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感觉四肢都已经麻木了,终于到了门口,门口有一个小丫鬟,他认识,那是她的小婢女。 “哟,王爷现在正新婚燕尔开心得很,怎么有空上咱们家这丧气地儿。”丫鬟的口气嘲讽。 “我想再见见她。”谢安艰难地说完这句话。 “你有什么脸面去见她?当初为了娶她人,违背了誓言,一拍二散就应该不要再随意许下誓言,我们姑娘最是心善。”丫鬟的眼圈红了,眼泪巴巴地向下流着,转头又凶狠对着谢安,“当初还对我说你是有难处,不怪你,是上天捉弄人,你们有缘无分。结果你转头就新婚燕尔,还要做父亲了。真是耍得我们姑娘团团转,让她日日夜夜流泪伤心,最后才会想不开!” 谢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哑口无言,羞愧抱头,不愿离去。 “我知道你是想要进去,我一个做丫鬟的,也拦不住你,可是你要想清楚,我们姑娘还想见你吗?你折磨了她那么久,死了都不愿意让她清净吗?”丫鬟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们姑娘死前留了遗书,不愿与你再见的。尚且你进了这屋,以后你那常氏,还不知道怎么对付我们家呢!” 谢安失魂落魄地走了,蹲在一处角落里,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在她的棺材前,上一炷香。可是他真的好想再见她最后一面,但他知道,谧儿已经不想再见他了。 他失了魂魄般回到了府上,整日里行尸走肉。 知道他的谧儿出殡的那天,他才精心地整理了下自己,穿上他们初见时那身月牙白的衣裙,在这酷热的天气里,他穿戴得这身分明是冬天的装扮,路上的行人纷纷好奇。 第48章 但他谧儿的出殡形式简单至极,只有一口小小的棺材包裹着她的身躯,队伍里也只有寥寥几个人,那些人神情也不悲伤,脸上写着一副赶快办完事情拿钱的表情,最悲伤的就是那个小婢女了,眼睛哭得红红肿肿的,鼻子哭得抽抽搭搭的。 谢安见了这一幕,心里堵得发苦,他知道他的谧儿上吊自缢这件事情,致使她的家族颜面无存,现在也不敢大办出殡,可看到这简陋的样子。 他的心口处疼得厉害,像是被千万块石头压着般,他强行压制住疼痛,走在队伍最后面的角落里,心如死灰,回想起小丫鬟的话,再看看现在简陋敷衍的队伍,他知道他的谧儿真的一辈子都毁在他手里了。 后来他见到她的墓地也只是一处随意荒凉的山坡上,孤寡一人,他脸色涨得通红,没想到他害得她连家族墓地都进不了,只能够在这儿当个孤魂野鬼。 安葬完了后,谢安死死地守在那儿不肯走,小丫鬟当然也发现了,开始是对他不管不顾,后来见他日日在此,脸色苍白,身子也不大好了,终于还是心软劝道:“你回去吧。” 谢安摇摇头,他想守着他的姑娘,看着这小丫鬟,他脑子似乎清晰了些,声音低哑浑浊得厉害,“你想离开府里吗?” 他知道谧儿一向是疼这个丫鬟的,现在她死了的事后府里都如此不受重视,那这小丫鬟的生活估计也不顺心。 小丫鬟的神情一顿,似乎想起她以前和小姐的快乐时光,再瞧瞧眼下,最后还是点点头。 “好。”谢安点点头,打算回一趟府里,命人安排这事。 “好好活着吧,小姐不希望你这样的,而且拿了释奴文书我会走的,以后小姐每年的祭坟打扫还是得靠你,她最爱干净了,现在除了你我,以后也没人来这了。”小丫鬟说得难过,又哭了起来。 谢安愣了下,看了下那悲凉孤独的坟墓,连墓碑上也是寥寥几个字,“好。” 回了府里的谢安,安排好了小丫鬟的事情后,越发得孤僻冷漠,哪怕常氏生下谢燃,他也没有抱过,关心过。 从知道真相起,小时候的谢燃就在心里告诉自己,爱情这个东西不是个好的。因为它,他的父亲母亲之间冷漠如冰。因为它,他母亲哪怕知道他父亲对她毫无感情,还是固执地撞死在他的棺椁上,那般决然地抛弃了他。 回想与父亲死前的手掌接触,谢燃的身子颤抖了下,脑袋里总算是回过神来。 他瞧了瞧蜡烛,发现已经燃了不少,接着一个人就在书房睡下了。 而沈清在床榻上辗转反侧,心里满是忐忑。不一会后她又很是懊恼,觉得她今晚说这话的时机不对,现在越发接近冬至节,她听别人说过,他的父亲就是在那天走了的,他的母亲不久后也去了。她虽然有些沮丧谢燃没有答应他,但过了会,她又安慰自己,以谢燃的性子既然没有明确拒绝,大概也是默许,或者有机会的。 第二天等沈清起来的时候,谢燃早走了,她知道他最近似乎很忙,但忙什么她不知道,她心里有几分不安,担心他是不是真如外界传言般去了哪些地方。 沈清拿起桌子前面的一杯温水仰头喝下,再猛烈地摇了下头,甩开她的那些胡思乱想。 视线随意落在桌子上的话本处,是第一次她与谢燃在外面逛街时买的。 她拿起眼熟的那一本话本,翻了翻,嘴角不禁上扬,这本话本讲得是一位王爷娶了个平民的爱情故事,她已经翻过许多次了,但每次看见她却是忍不住再看一遍。 每次看完后她心里的期盼总会多了几分,觉得或许她与谢燃也有机会成为话本里的眷侣。接着她专门为这话本做了个书套,为它套好,再考虑放哪儿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会,她可不想谢燃看见这东西,最后将它藏到了书柜下面的最底层。 她歪头看着窗外,心里想着谢燃这时候在那儿。 此时的谢燃,眉头紧皱,脸色不悦地大步跨进了一家小酒馆。 齐柏正倚在一处角落里,醉醺醺地灌着酒,酒桌上一堆酒瓶。 “就这点出息?”谢燃瞥了眼,心情也不太好,随意撩起衣袍坐了下来。 闻言,齐柏拿酒的手微微一顿,眼神惊愕地抬头看向谢燃,过了半晌后,他声音嘶哑,“你知道了?” “本王又不傻。”谢燃淡淡地尝了口酒,就放在一旁了,“你就不要想了,你和她没有可能的,你应该更明白。” 齐柏低笑一声,带着几分自嘲。 “药都找齐了?”谢燃想到正事。 “放心,找齐了,你的心尖宠,我哪里敢耽搁?” 谢燃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就在沈清胡思乱想的这几日,忽然有人在门口找她,她到大门口一瞧,那人竟然是胡陶酒馆的店小二,他见了沈清后,着急地告诉她有急事,请她赶紧去酒馆一下。 沈清急急忙忙地想要跟去酒馆,可是人刚踏出门槛后,外面的侍卫就铁面无私地把她拦住,请她出示令牌。 店小二满脸沮丧,急得团团转转。 “那不如你们随我一起去?”沈清思忖后问道。 两侍卫互相瞧瞧后,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沈清也着急得很,只能让店小二先回去,自己蹲在那儿等谢燃回来。 谢燃回来的时候已是天灰蒙蒙时,他一脚踏进门口,就看见沈清蹲在一个小角落里,瞧见他后,她就连忙想要起身。 结果身子早就冻僵了,动作迟钝,谢燃赶紧一把揽过,摸着她双手冰凉,用自己的双手温着,唇线抿紧,眉头紧蹙,“在这儿等多久了?手怎么这么凉?” “我想要去胡陶那儿,她出了急事!”谢燃的话还没说完,沈清就急急忙忙开口。 “好。”见她眼圈红红的,嘴唇却冻得惨白,声音都颤抖了,谢燃心里堵得很。 他牵着沈清的手,就坐上了马车,亲自赶马。 到了胡陶酒馆前,现在正是晚饭时间,但酒馆前却是紧闭大门,但门口挂着两盏白灯笼,在微风里晃荡,沈清见了后,心脏马上像是被一只大手死死攥住,连气都喘不过来,下马车的时候,她神情恍惚差点跌倒,谢燃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谢燃抱着沈清到了门前,放下她,接着一只手轻轻拍着沈清,稳定着她的情绪,另一只手叩门。 一会儿工夫门开了,但那人却是穿着一身白衣,眼里满是泪水。 见了沈清,他激动地说道:“沈姑娘你终于来了!胡家主在护送路上出了事情。”他又抹了把眼泪,“没撑住,去了!” 沈清的身躯一歪,被谢燃扶住,声音惊愕,“什么!那胡陶呢?她肚子里可还有孩子呢!” “素日里姑娘你与我们夫人关系最好了,估计现在只有你说话,她才能听进去点,所以只能劳烦你去安慰安慰一下她。”那人恭敬又期盼地望着沈清说道。 沈清点点头,进了屋子,谢燃的眉头却微微蹙起,脸色不太好看。 进了院子里的正屋,里面正中央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口棺材,而胡陶跪在棺材前面,脸色憔悴,肚子微微凸起,正流泪烧着钱纸。 “胡陶。”沈清轻唤了一声。 胡陶那脸色终于有了丝别的表情,声音嘶哑得厉害“你来了。” 沈清点点头,走到前面上了一炷香。 “我还想着他这次回来,要一直等我们孩子出生后才会离开呢。”胡陶脸上苦笑,“可没想到回来的是一具尸体,连最后一面我都没能见上。”说道这儿,她忍不住嚎啕大哭,声音满是凄惨悲凉。 “我们去休息一会吧。”沈清搀扶起胡陶,“你这样下去,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受得了。” 胡陶摇摇头,固执地守在那儿,“这几日,我若是不再多看看他,以后只能去他的坟墓瞧了。” “那你想想这样下去,若是孩子没有了,你连胡大哥最后的血缘、气息都没有了。”沈清知道只有下一剂狠药,胡陶或许才会听进她的话,“你好好生下他,以后带着他去看胡大哥,那时候胡大哥肯定很高兴的。” “是啊!我们俩最后的延续了。”胡陶双眼无神地喃喃道。 见以前那么鲜活明媚的胡陶,现在这般双眼无神,神情面目,沈清心里难过极了。她见过胡大哥几次,是一个很爽朗,但对胡陶却是体贴温柔的人。他几乎没有这个时代男人的那些龌龊品行,那时候他常常出远门,留下胡陶一个人留在盛京无聊,闷闷不乐。 所以她想要开家酒馆时,胡大哥立马二话不说就答应,哪怕是他的那些兄弟们,都暗暗地提醒他,这女人家抛头露面多了,以后他们要是出门远行了,女人在家说不定会勾三搭四的,毕竟这事也是不少的。 那时候胡大哥还对他兄弟发了好大一顿脾气,后来谁也不敢说这话了,而且他不管去哪儿,都喜欢给胡陶买些小玩意,明明是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偏偏事事都依着胡陶那个火辣性子。 以前她就想在古代,哪怕是以后的现代,胡陶他们的日子也是神仙眷侣,令人向往的。 第49章 却没有想到现在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胡大哥死了! 将胡陶扶到床边休息的时候,她还是双眼无神,神情呆滞,也不能真正休息一下。 沈清命人做了一碗安神汤,喂胡陶喝下后,她就沉沉睡去了。 将碗拿出来的时候,她看见谢燃神情冷冷地站在外面,外面的天色已是漆黑,也早过了晚饭的时辰。 “还不走?”谢燃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不耐烦。 沈清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胡大哥是她面前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啊!现在人没了,留下还怀着孩子的胡陶,谢燃却是这般冷漠。 见沈清为了别的男人给他脸色看,谢燃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在你心里,这些普通人的性命就如此低微吗?”沈清尖锐,带着些怒气地问道。 “难不成本王还应该在他棺材前跪着,给他上一柱香?”谢燃的口吻尖锐地反问,他那般着急地将她带来,到现在都没有用饭,她却这种态度,他心里也极其不舒坦。 “如果死的那个人是我,你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沈清低声呢喃,似乎是在自己问自己,她知道在这个时代里,一位亲王的地位有多贵重,平民或者像她身份的奴籍,在他们眼里就如同蝼蚁般的存在。可是一想到她在谢燃心目中,估计也是这样不在意,冷漠不屑。她就觉得心里难受极了。 听了这句话,谢燃的身子一僵,想像着若是沈清死了,他浑身上下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心脏也是猛烈收缩的剧痛,半晌过后,他才回过神,意味不明地瞥了沈清一眼。 “我允许你在她这儿住几天。”说完这句话后,谢燃就径直转身离去,但刚才心里的恐慌、害怕感,还是令他的手掌不禁紧紧地握成拳头。 沈清因为担心夜里的胡陶起来,就拒绝了下人们安排的客房,直接睡在胡陶房里的一张软塌上。 幸好大概因为今日胡陶实在太累了,又是有了身子的人,或是因为那药效很好的原因,胡陶睡到第二日的清晨才起来。 起来的时候,沈清还听到她低低地唤了一声胡大哥的名字,沈清心里一阵难受。 没见到来人,胡陶懵了下,又迅速地想起来了,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沈清赶紧报过来,抱住胡陶,安慰她。 这段时间里,沈清陪着胡陶守夜,更是监督她按时吃饭,而胡陶也渐渐地想通了些,毕竟她的腹中还有他的孩子啊,她不能再失去了。 没有沈清的王府里,谢燃总是觉得府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却又什么都变了般,心里的那股烦躁感直冒脑袋,半夜里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辗转难眠。 有时候他去沈清的屋子里转转,也会翻翻她爱看的书本,摸摸她绣制的东西,心里那种莫名的恐惧感会稍稍消失一下。 这些日子他已经将她书架上的书几乎翻了个遍,今日他进来准备拿书的时候。 忽然看见那最底层的书架边上,似乎遮遮掩掩地藏了什么东西,他心里来了几分好奇。 将外面层层叠叠压着的书本或者杂物拿开,发现是一个红漆木,防水防潮的,木盒,看起来这盒子的空间也比较大。 幸好木盒上没有上锁,只是严密地扣着,谢燃小心翼翼地揭开盒子,他担心这说不定是沈清的什么宝贝东西,要是被他弄坏了,依照她那个倔脾气,估计又是难缠得很。 打开盒子后,是用上好布套包裹的一个东西,似乎包裹的是一本书。那书套用得是极好的布料制作的,月牙白的颜色,在夜晚淡淡的月光下,流转着层层美妙的银光,书套下方的角落里,还绣着图案。 因为蹲在地下看着,光线不大充足,谢燃瞧得不怎么清楚,他拿起那东西坐在了书桌山。 在书桌明亮的烛光下,谢燃终于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全部。 图案很简单,是一个马车,颜色是旧旧的灰色,外面的帘子似乎是被风吹开,露出马车里面的样子,正端坐着一位姑娘,带着面纱。 马车的前面,一位绛紫色衣裳的男子,手持马儿的缰绳,身姿卓越,与那位姑娘目光对视。 看完后,谢燃的呼吸都一滞,又浑身激动地颤抖了下,他知道这是他与沈清的初次见面,接着他修长光洁的手指,有些颤抖的,如若珍宝地取下书套。 原来里面放着的是一本话本,谢燃的眉头微挑,想着这是什么话本,还能用这书套。快速地翻阅完话本后,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心情极好。 因为这本话本,讲述的是一位王爷和平民姑娘的故事,最后成双成对。 他还发现这话本,是与她第一次逛街的时候买的,看完这些后,谢燃终于觉得这些日子的不满、烦躁一扫而光。 接着他小心翼翼,不着痕迹地将这些东西收拾后,最后还颇为留恋地用指腹轻轻地蹭了下,再将那些东西放回原位。 胡大哥出殡后,谢燃就去胡陶那儿将沈清接了过来,虽然胡陶的脸色看起来还是很憔悴,但她的眼神里总算有了点光,对生活有了期盼。 “胡陶我回去了,你自己要小心,有什么事情记得让人去通知我。”沈清的神情还是不太放心,满是担忧地说道。 “我都这么大人了,知道事情轻重的,何况我的肚子里还有个孩子呢?一定会事事小心的。”胡陶笑了笑,只是那笑有些勉强,只能算是轻轻地扯了下嘴角,又看向了沈清身旁的谢燃,神情感激,“谢谢王爷,这些日子麻烦您了。” 谢燃轻轻地摇摇头。 胡大哥出殡等等事情,胡陶身子不好,人手什么都不够,刚开始时弄得乱七八糟,沈清也从来没有操办过这些事情,事情办得并不顺利,还是谢燃派了些人过来帮忙,才能这么顺顺利利。 “你们又不是以后都见不了,干嘛弄得这么麻烦。”齐柏在旁边添嘴说着。 沈清是在第二日见到齐柏的,相貌堂堂,气度不凡。他过来的时候,她还以为他是酒馆的常客,现在只是吊唁一番,因为那时候很多相熟的顾客也会过来。 结果没想到每天齐柏都会过来,还会帮着料理众事,她还以为他会不会是胡大哥或者胡陶的亲戚,后来却发现他原来家世显赫,还是谢燃自小的玩伴,关于他的这些行为,沈清觉得实在是奇怪。 但也没有贸然询问,几人道别后,沈清和谢燃上了马车。 谢燃眼神紧紧地盯着沈清,发现她瘦了,下巴尖尖的,以前那柔软可爱的婴儿肥,早已经消失了踪影,脸上的线条也清晰可见。 被人这么紧紧盯着,沈清有些不自然,脸颊悄悄地熏红了一小片,小声咕哝道:“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你瘦了,这样不好。”谢燃轻轻握住她纤细,微微冰冷的手,慢慢地揉着。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相处地还算愉快,偶尔沈清也去看看胡陶。 而沈清的生辰也渐渐地来临了,她的生日是在腊月二十六那天,已经临近过年,她有时候忍不住偷偷想着,谢燃知道吗?会不会为她过一下生辰呢? 可是这想法没多久,沈清就晃了晃她的脑子,甩掉了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心里明白大概是不会的,谢燃那个暴躁的性子,那里知道这些细事。 她生辰那天很快来了,早上的时候,谢燃说带她去找胡陶玩耍。 那时候她还偷偷打量了一下他的神情,瞧他似乎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沈清有些沮丧,她强行压制住内心的失望,面上装作没事地去了。 到了胡陶那儿,她发现齐柏还是在那儿,似乎是在喝酒。 而胡陶在后院里面,她去找了胡陶,进去时发现她正在给胡大哥上香,沈清内心有些忐忑,害怕胡陶一辈子钻牛角尖,陷在里面出不来。 胡陶上完香,看着忧心忡忡的沈清,轻轻微笑了下说道:“想什么呢?我可是要当母亲的人了,不会做傻事的。” 沈清才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两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谢燃就让她回去了。 沈清只好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接着就和谢燃在马车里。 车轮渐渐行驶,她心里有点难过,鼻子渐渐泛酸,眼眶红红的。 但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这不是回去的路,有些迷惑地望了谢燃一眼。 “去拿个东西就回去。”谢燃解答道。 沈清又低低地点头,然后掩盖住神情,脑袋垂下。 马车到了一处官府门口下停下,沈清考虑自己需不需要下车,因为这些官府众地一般是不允许随意出入的。 “还愣着干什么,下马车。”谢燃在外面等了一会,见她还没下来,轻笑着睨了她一眼。 沈清只好跟着下了马车,进入了外面官兵把守的门口,然后走到一处大厅。 那儿有一位穿着藏蓝色官府的男子,似乎是中年的样子,好像在那儿等候许久了,见谢燃来了,赶紧恭敬地行礼道:“辰王安好。” 谢燃轻轻摆了下手,问道:“东西呢?” “王爷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了。”那官员将一旁的盒子拿了过来,双手恭敬地奉上。 谢燃一把接过,接着快速揭开盒子,然后撇了一眼就将盒子紧紧扣下。 沈清站在他身旁,见那小木盒严严实实的,上面也没有什么花纹,刚才她偷偷瞟了一眼,发现里面的东西似乎是卷宗之类的,她以为是谢燃的公务之事,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谢燃瞧了东西后,脸上的神情满意,“这事你做的很好。” 接着在那官员的陪送下,谢燃和沈清上了马车。 这次马车没有再兜兜转转去其他的地方了,而是直奔王府。 回了王府,到了幻瑾院,沈清心里一直自我安慰。 她本想直接回她房间,却被谢燃一把抱走了。 第50章 将沈清抱在软塌上,谢燃蹲下与她目光平视,眼眸里暗藏几分柔情。 “今天是你生辰。”谢燃的手轻轻地揉捏着她白嫩的手,随意地玩弄着她的葱葱玉指。 “你知道?”沈清猛然抬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你觉得我应该不知道?”谢燃的语气不算好,似乎隐隐约约还带点怒气。 沈清摇摇头,没说什么,但眼神里却充满期盼地望着他。 “生辰快乐!”谢燃的嘴角上扬几分,将她搂进怀中。 两人紧紧地拥抱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沈清才推开了他,见他两手空空,脸上有几分掩盖不住的失落,又安慰自己。谢燃知道她的生辰,已经很好了,不能再强求了。 “诺,这个给你。”谢燃将那个小木盒给了沈清。 沈清有些迷糊地接下了,她分明记得这东西不是刚才装卷宗的小木盒吗?但是听谢燃这意思似乎是送给她了,可是这些卷宗她拿着又有什么用?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谢燃懒散地说了一句,就挨着沈清靠在软塌上了。 沈清心里猜测着可能只是一样的外盒,里面或许是一些金银首饰之类的。结果打开后,她发现里面还真的就是卷宗什么之类的。 她借着烛火仔仔细细地瞧着,才看清出里面竟是她的户籍证明,还有王府的释奴文书等等东西。拿出这些东西,她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全部看过一遍后,沈清心里的那种慌张、不确定感才消失。 她纤细的双手拿着那张薄薄的户籍证明,将它们紧紧地捂在心口位置,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接着她蹲在地下,头低低地埋下。 谢燃本是慵懒地躺在那儿,还等着她来夸赞表演他一番。瞧了这幅景象都被吓着了,连忙下了软塌,大步跨到她身边。 “怎么了?”谢燃轻柔地顺着沈清的背部,尽量安稳着她的情绪。 “我太高兴了!”沈清猛然抬起头,满脸泪痕地望着谢燃,眼眸里泪汪汪的,却是如星辰大海般闪亮。 谢燃却是一下子愣了。他遇见沈清这么久了,哪怕他们在一起也很久了。但是他从来没见她哭过,不论是胃病时、来葵水在床上疼得打颤时,或是他给她下药,她满脸绝望时,她都没有让眼泪流下过一滴。 但现在那双漂亮眼眸里的泪水一滴滴似珍珠地坠落着,眼尾处一片嫣红。 见她看了这些东西这么激动,谢燃想要收起她手中的东西。 他轻轻地从她紧拽的手里抽出,感受到她那强硬的气势,哄道:“这么重要的东西,自然要放进盒子里,好生保管。” 沈清听了后才松手,等谢燃将东西放进木盒后。 她从他背后,快速又激烈地紧紧环住他的腰,脸颊靠在他的背部,呼吸喷洒在他的背上,感受着他背上传来那令人心安的安全感。 “谢谢。”沈清哽咽地说出这两个字,如宝石般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下落着。 谢燃轻轻松开她的手,转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他,下巴处轻轻蹭着她的秀发,感受到怀里的人儿颤抖得厉害。 他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的脸颊,想要看她,但一滴滚烫的泪珠,从沈清的眼眶里直直坠下,直至谢燃的掌心。 那滴泪滚烫得让谢燃的手掌一颤,心脏处的呼吸似乎都一滞,心口处疼得厉害,哑着嗓子安慰道:“既然喜欢,那就不准哭了。”见这话对沈清似乎并不奏效,又吓唬说道,“若是再哭,那你就是不喜欢,我可要收回了。” 沈清一听这话哭得更加厉害,声音都忍不住开始抽泣,又呜咽道:“别......” 见她哭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谢燃不敢再吓唬她了,用手指慢慢摩挲着那发红的眼尾,低低说道:“给你了,那里还有收走的道理。” “你好凶.....总是那么霸道欺负人,还喜欢吓唬人。”沈清抽泣着回答着,本就还哭个不停的她,说这一大句话时,连气都要喘不过来了,脸颊处满是霞红。 谢燃有些手足无措,可见她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心里也心疼得厉害,只能继续好生哄着,“我哪里霸道了?怎么敢欺负你,嗯?”这个嗯字尾音向上扬了几分。 沈清心里的激动劲也过了几分,脸颊羞红了,转过头,擦着自己脸上的泪痕。 谢燃却跟了过来,拿起手帕为她仔细擦拭。 瞧他为她认真时的模样,沈清一瞬间痴呆了,从他的眼眸看见满是自己的容貌,而他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地为自己试擦。 沈清觉得她的心在这瞬间疯狂跳动,她从他墨黑的眼眸,高挺的鼻子处,向下看见了薄薄却又透露着诱人的嘴唇。 她脑袋空白,遵从内心地吻了上去。 这个动作惊得谢燃手帕都掉落在地上,见轻吻了他的人儿,扇子般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双眼紧闭,明明心里有着几分胆怯,却倔强地用那唇轻捻着。 他也轻柔地回应了。 沈清觉得这个冬天过得飞快,似乎还不错的模样,只是偶尔看看胡陶的时候,她心里有几分难过。 春天渐渐来临,选秀也慢慢开始准备起来了。 沈清的心里有几分担忧,她知道依照谢燃的年龄,皇帝应该是要赐婚了,而且上次的问题,他也没有回答。 有时候沈清想要和谢燃说说,但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最近有空的时候,她去瞧了瞧胡陶。 胡陶的肚子瞧着很大了,但她四肢纤细,从背影看几乎都瞧不出来,见沈清来了,她很是开心,“今日王爷怎么舍得放人了?” “胡陶!”沈清娇嗔她一眼,想要打断了她的打趣。 “好了,不说了,知道你脸皮薄。”胡陶端来一叠糕点水果,邀沈清坐下。 “姑娘好,我们家世子的扇子落在这儿了,让小的来取。”齐柏的小厮恭敬地跑来说道。 “哦,应该在柜台那儿吧。”胡陶招来小二,命他去找。 那小厮拿了扇子,又恭敬地跑了。 “这齐世子还是常常来?”沈清的眉头微微蹙起,心里有了几分忧虑。 “好像是吧,都说一孕傻三年,现在我这记性就不行了。”胡陶无奈地扶额,随意说道。 “这齐世子玉树临风,惹得这盛京城内的姑娘们,都想做世子妃呢。”沈清装作随口说道,却细细观察胡陶的表情。 胡陶却是撇瞥嘴,接话道:“这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但爱到处招蜂引蝶。要是那家姑娘真嫁给了他,那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 沈清瞧着松了一口气,她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齐柏似乎对胡陶有些想法,可她担心胡陶。眼下瞧着她心思正常,也就放心了。 “那你呢?”胡陶胡陶挤眉弄眼地盯着沈清说道。 “我?我怎么?”沈清有些不解。 “你和你家那位到底怎么样啊?”胡陶的八卦心上来了,瞧着今天谢燃没有跟来,忍不住打探。 “我能怎么样,走一步看一杯呗。”沈清的语气带着几分低落。 “不可能啊,以那谢王爷的性格,还不是被你牵着鼻子走,牢牢捏在手掌心里。”胡陶满脸不相信。 “我哪里有那本事。”沈清低落地苦笑说道。 “那你想过以后没?”见似乎真是沈清说得那样,胡陶收敛了笑意。 “不知道。” “若是选定了王妃呢?”胡陶追问道,不是她喜欢掀开人伤疤,戳人心窝子。但是沈清的性子,她十分清楚,不得不提早给沈清提个醒。 沈清摇摇头,对上胡陶担忧的眼神,“我心里清楚,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你不要为我担心。” 胡陶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两人时不时讨论着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男孩还是女孩。 没一会,怀孕的胡陶就来了困意,她自从有了孩子后,就总是嗜睡。沈清就不再打扰她,悄悄地离去了。 回去的时候,沈清的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胡陶的那句‘若是选定了王妃呢?’ 她明白若是与她人分享一个男人,她是无法接受的。沈清看着那蔚蓝,广阔无际的天空,她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不论再喜欢一个人,都要有尊严和原则。若是谢燃有了其他女人,那他们就不能再有接触。 这些天来外面的选秀如火如荼地准备着,各地来盛京的人也多了不少,其中的大家闺秀更是数不胜数。 回了屋子的沈清,手里绣着物件,心里却是慌张难安,她决定那日还是要谢燃一个明确的答复,至少心里有了底,做事情也能踏实不少。 她的绣件已经快要完工了,沈清打算做完这件就不再做了。原因有不少,胡陶快要生产了,她不放心,没有心思弄这些。她也知道谢燃不喜欢,担心他日后知道。而且现在她手里的银票也不少了,释奴文书也已经拿到了,就不必再做这些了。 想好这些后,沈清沉下心思,将手里的活一针一线地好好绣着。 回来后的谢燃,脸色不太好。他前不久又被太后召进宫了。 第51章 太后说来说去也就那点事情,大多都是些什么王妃子嗣这类的。 谢燃坐着听了一会后,心里觉得有些烦。就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离开。 “怎么?现在哀家说话,你是半点也不想听了吗?”太后语气不悦,心里的焦急越来越多了。 谢燃摇摇头,端正好身子,继续听她讲话。 太后的脸色缓和了些,回想起外面的传言问道:“听说你对那通房甚为宠爱?” “您听谁说的?”谢燃挑了下眉,避开刚才的问题。 “看来那传言是真的了?”太后的脸色有了点喜气,觉得自己离抱孙子更近了,又想了片刻,继续说道,“她身世模样到底怎样?” 这以后很有可能是谢燃的第一个孩子,太后自然十分关注,可不能让这孩子身上出现半点问题。 “还好。”谢燃低头垂着眼眸啜了一口茶,心里想着就沈清那身子,生孩子?他光想想都觉得有些骇人。 低垂着眼皮盖住了谢燃的神情,太后没瞧见,单单这两个字,她也不知道这女子到底怎样,心里动了心思,“改日你带她进宫,哀家要亲自瞧瞧。” 谢燃的手微微一顿,“不必,您这身份见她不合适。” 心里想着依照沈清的那性子,知道要进宫觐见,估计要整宿整宿地睡不着,麻烦得很。 “你这个年纪,别人都是好几个孩子的爹了。是时候娶王妃了,等今年选秀时,哀家会替你好好留意的。”太后一脸思虑的模样。 谢燃想要说点什么,但瞧着太后那脸色,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接着就离开了。 过了一些时间,距离选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沈清每晚上睡得越发忐忑,经常半夜惊醒,然后大口喘气。 谢燃时不时轻拍下她的后背,她才能稍稍有些安全感。 沈清去看胡陶的时候,她的肚子愈发大了,但精神状态还好。 一天下午接近晚饭时刻,一位小厮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是来找沈清的,此时她斜靠在榻上,手里做着针线活。 “沈姑娘外面有人在找你?”小厮喘着粗气说道。 “有人找我?说是谁家了吗?”沈清思考后说道。 “是一位男子,自称是胡氏酒馆的人......” “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小厮的话还没有说完,沈清就急匆匆地问道。 她想着眼下这个时间了,必定是胡陶出了事,她的仆人才会这般着急地来找她。 “他说他家老板娘动了胎气,怕是要早产了。”小厮感受到事情紧急,急忙回答。 沈清听了这话,立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起身。 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口,瞧着大门外整整齐齐排列的侍卫,她又心里满是无措。 她知道必须要有令牌才能出入,可是她那里有那东西啊! 身后的小厮急匆匆地跟了上来,发现沈清正愣愣地站在那儿。 “沈姑娘怎么了?”他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你有令牌吗?出行的。”沈清有些艰难地说完这句话。 小厮摇摇头,沈清的神色一愣,嘴角浮上一抹苦笑。 “沈姑娘,你别担心。上次王爷说了,你可以自由出入王府的,只是需要说去哪儿就行。”小厮瞧出了沈清的想法,赶紧说出这话,这沈姑娘可是王爷的心肝宝贝,他可不能惹这位小祖宗不开心。 沈清听了这话,脸色缓了缓,心里有几分道不明。想起莫非是上次的情形,惹得谢燃不开心了。 但胡陶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她也来不及想这些就连忙跟着外面的人走了。 到了胡陶的院子里,里面大伙都各自忙着,产婆也来了。 沈清神色慌张地站在房前,里面传来胡陶阵阵惨叫声。 很快有仆人搬了椅子过来,还命人上了茶果点心。 沈清六神无主地坐在那儿,双手无措,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沈姑娘,都怪你奴才我自作主张,想着老板娘一个人无亲无故,怕她担心,才私自将你请了过来。”见沈清紧张的模样,那仆人满怀愧疚说道。 “无事,她这么大的事情,说什么我也要亲自来看看才能够放心。”沈清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热茶,眼睛紧紧盯着房屋。 等了一个时辰,天色都慢慢暗了下来,但房里胡陶的惨叫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 “去把产婆叫来。”沈清的神色冷了冷,心里暗暗着急。 “是。”仆人虽然不懂,但想着沈清在那大王府里待着的,想来是见多识广。又与他家主人的交情深厚,自然是事事为他家主人考虑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产婆出来后,沈清着急问道。 “胡夫人她本就是早产,身子骨又是虚弱得很。加上这是她第一胎,恐怕还要些时间。”产婆慌张地擦擦脸上的汗。 “你好生使出你的看家本领,若是母子平安,银钱我给你翻倍。”沈清神色严肃,她知道她们这些产婆,大多是有自己秘术的。 “姑娘放心哩。”产婆那满是褶子的脸大笑,又转身进了产房。 而谢燃那边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的事情,刚想要跨进王府门口时,守门的侍卫就告诉他,沈清去了胡氏酒馆,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他又只能骑上马,然后去胡氏酒馆。 他去的时候,故意绕到了小院的侧门,然后叩门,来开人的人他有些眼熟,但也不知道是谁。 “王爷是来找沈姑娘吗?”原来在店里做小二的人,有些紧张地问道。这王爷里平日不爱笑,脾气也不好,总是绷着一张脸,不怒自威。 “嗯。”谢燃直接进了院子。 那店小二只能畏畏缩缩地在前面领路,脚步匆匆,希望赶紧结束。 谢燃刚到的时候,就瞧见沈清正隐在黑暗中,弱小的身子就缩在那椅子上,眼睛亮闪闪的。 他赶紧走近,沈清感受到身边有人,连忙侧头一看。 就瞧见谢燃正缓身俯下身子,那只修长温暖的大手,一下子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 “手都冷了,进屋吧。” “我要在这儿等着胡陶。”沈清的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着凉了。 谢燃命人找来一件披风,搭在沈清身子,眉头紧蹙。 而此时在里屋的胡陶,已经声音哑得厉害,也没有力气再叫喊了。 沈清却是更加心慌了,现在胡陶浑身都没有力气了,怎么顺利生下孩子。 “你先回去吧,我等胡陶生下孩子就立马回去。”直到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叫喊,沈清才回过神来,胡陶正在里面生产,谢燃一个无关的大男人在这儿不太好。 谢燃闻言,眉头蹙得更厉害了。这胡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顺利诞下,沈清必定死守着不肯离开。 他转身找找手,来了个小厮,在他身边低声说了一句。 沈清见谢燃转身以为他要离开了,心里先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即又有了些苦涩。 忽然她的手被他双手紧紧捂住,见他又坐在了她的身旁。 “哎哟!加把劲,头出来了!”里面产婆欣喜的叫声传了出来。 沈清也跟着身子颤抖了下,觉得胡陶暂时应该没有危险了,说不定孩子很快就能够出来了。 可过了一会,天色已经渐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了,里面却还是没有响动。 沈清心里满是焦急,谢燃用一只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大出血!大出血了!”里面猛地传来产婆慌张的尖叫声。 沈清惊得身子,立马站了起来,又腿软得身子向下倒,谢燃立刻接住了她。 感受到怀里的人儿抖得厉害,他声音沉稳,莫名让人心安,“我刚才就命人去请了府里的大夫,你放心些。” 沈清知道,谢燃府里的大夫医术都很是高明。 果然这时候,就有人领着大夫进来了。 产婆满手是血的出来,连忙跟大夫说明情况,大夫也开好了方子,打算跟着进去施针。 沈清慌了神,打定主意要跟进去。她不亲眼瞧瞧胡陶现在的状态,心里实在是难安。 谢燃阻扰了一下,发现她现在正犟着脾气,也没有了办法。 沈清跟着进了产房,一进去血腥味就铺天盖地地弥漫散开,等她走进了,才看见床榻上的胡陶。 以前那明媚活力的脸蛋上,现在惨白一片,嘴唇轻轻哆嗦着。 “你怎么进来了,又麻烦你了。”见沈清进来了,胡陶费力地说道。 “我们之间那里需要说这话,你好好保存体力,坚持住。”沈清强行忍住眼眶中的眼泪,不让它流下。 而大夫正隔着床帘,对着胡陶的手腕扎针。 不一会功夫,胡陶忽然发出一声惨叫声,伴随着产婆的拉扯,孩子终于健康出来了。 而亲眼见了这血淋淋一幕的沈清,有些被吓着了。 “沈姑娘你看,母子平安呢。”产婆将洗好的孩子,笑嘻嘻地抱来给沈清看,心里惦记着银子。 孩子正声音洪亮大哭着,是个女孩子,身上皮肤皱巴巴的。 “有劳了。”沈清点点头,将孩子抱给胡陶看后。 她忽然想起谢燃还在外面,将随身装银子的荷包打赏给产婆后,就连忙出门了。 刚才听见里面孩子嘹亮的哭声时,谢燃就知道没事了。 可门打开后,他却看见沈清脸色惨白,没有半点血色,连身影都打着颤。 第52章 他赶紧上前,一把搂住她,感受着她冰冷的身子,一脸的倦容。 “我们回去吧。”谢燃试探性地问道。 沈清摇摇头,她还是不太放心,害怕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时候从一旁的院门边,隐隐约约地走来一个人,脚步飞快,带着着急。 走进一瞧,沈清才发现那人竟是齐柏,平日里他一向是极其注意外貌形态,如今却是急急忙忙,头发都歪了。 “怎么样?”齐柏死死盯住那扇紧闭的门问道。 “母子平安。”谢燃语气平淡,手背轻轻拍着沈清的后背。 手掌紧紧抓住她细软的手,却是冰冷异常,怎么也捂不热。 “那就好,那就好。”齐柏低声喃喃说道,脸色隐在黑夜里,瞧不清楚神情。 “本王先回去了。”谢燃直接将沈清拦腰抱起,不顾她的低呼声,大步向外走去。 “有齐柏在,你担心什么?”谢燃无奈地搂紧怀中挣扎的人儿,接着又想了想,低声说道,“你快要来葵水了,若是着凉了,后面几日怕是疼得连床都下不了,怎么照看胡陶?” 沈清闻言一顿,想了想确实是这样,就不再挣扎了。 这时候马车已经好好地停在了门外,谢燃直接抱着沈清上了马车。 平日他最喜欢骑马,肆意快活,只是沈清恐怕受不得这晚夜的凉风,所以他只能让那店小二,去王府里传话。 在微微摇晃,似是婴儿摇篮的马车上,沈清没能克服困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脑袋不知不觉地靠在谢燃的肩膀上,只是眉头紧蹙,嘴唇紧抿,时不时身子还微微颤抖下。 谢燃知道今晚她怕是被吓着了,连他自己都被吓着了。 胡陶的惨叫声,现在都还时不时地出现在他的耳边,那产婆满手是血的景象,也时常浮现。 他不是没杀过人,没上过战场。以往在战场上,似乎那热血喷洒的模样,是一副豪情肆意的。但现在只要想想那那些鲜血,是从沈清身上流下的。 他心里莫名浮现出了恐惧,一阵阵后怕感围绕心头。 胡陶的身子比起沈清那不知道好上多少,她今日都算是从鬼门关上走上了一遭,若是换上沈清,谢燃这时候双眼紧闭,不愿再去想象。 下了马车,他抱上沈清径直回了幻瑾院。 时间过得风快。 沈清无事的时候爱去瞧瞧胡陶母女,那小女孩渐渐地长开了。 再也不是刚生下来,那皱巴巴,全身通红的模样。而是成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皮肤嫩得能掐出水的模样,平日也是可爱极了,不爱哭,喜欢睁着乌黑黑的大眼睛,好奇地到处打量四周。 “这么喜欢,自己赶紧生一个?”见沈清抱着胡怡,欢喜得很。胡陶笑着打趣道。 “我也想啊。”沈清的神色一顿,她那避子药就没停过,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还能不能生育。 见沈清神色不对,胡陶也不敢随意打趣,怕惹她伤心,随意说道:“这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你这身子还不能着急,怎么也要养得白白胖胖才行。” 沈清回想了下那天的场景,点点头。 回了王府后,沈清的脑海里就回想着孩子这件事情。 今日夜里,谢燃正低低喘着气时,见沈清心不在焉,猛地一个冲刺,惹得她娇呼一声。 “怎么了?都这样了还不专心?”谢燃用微微粗粝的手腹轻轻摩挲着她柔嫩的脸颊。 沈清红着脸摇摇头,“没。” 谢燃俯下身子,将那热烈的唇吻在她的耳边,“小骗子。” 沈清抬起迷糊的眼神,似乎小鹿般干净无辜,朦胧着一阵水雾,眼尾发红地望着他。 谢燃舌尖在她耳边画着圈,语气闷闷道:“又走神了。” “没、没......”后面就传来沈清断断续续的求饶声。 最后结束时,谢燃抱着她的身子沐浴时。 沈清倚靠在谢燃身上,漆黑的眼眸,满是水色,期盼地望着他,语气软软说道:“阿燃,我们也要一个孩子好吗?” 在那水灵灵,充满期盼的眼神下,谢燃不知道如何开口,差一点就要心软,答应下来了。 可那惨叫声,那双充满鲜血的手的景象立马浮现在他的眼前,他又立马清醒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沈清的话,只是压下她的身子,用唇堵住了她的话。 后面时刻,沈清早已沉沉睡去,忘了问话。 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谢燃已经没了身影。 但那碗药还是风雨无阻地端到了她的面前,望着那碗药,沈清苦笑了一下,接着拿过,一饮而下。 喝完后,沈清无力地靠在床边,心里暗暗嘲讽了下,也是,这堂堂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就算不是王妃所出,但起码必须是一个家世清白的女子生下,那里是一个扬州瘦马能够肖想的。 后来的几日里,沈清与谢燃两人都堵着那一口气,都不愿意松口。 沈清一鼓作气,将那些绣活都做好了,准备第二日交给双木。 没曾想,她到了约定的地点,却是没瞧见人。 多走了几步,才模模糊糊地看清有一个人影。 她拿着东西,快速地跑了过去,嘴里还抱怨道:“双木,你怎么跑到这儿了呢?” 结果那人转给身来,沈清立刻就看见了那人是谢燃,她立马拔腿就跑,将东西紧紧捏住,不愿被他发现。 可她那里比得了谢燃,立刻就被逮住了。 谢燃冷着脸,抽出了她怀里紧紧捧着的东西,打开一瞧,脸色铁青,嘲讽说道:“怎么本王是没给够你银子吗?这么缺银子。” 沈清慌张地后退着脚步,想要一步步远离谢燃。 谢燃直接拽过沈清的手,拉近他们的距离。 “疼......”沈清条件反射地低呼一声,眉头紧皱。 谢燃低头一瞧,才发现沈清的手指头上竟是渗出点点血迹,手上也有着大大小小的针眼,再看看他手里的绣件,立马就明白了。 他气得将手里的绣件直接甩在地下,“本王可真是亏待你了。” 沈清低着头不敢回话,可看见地下自己辛辛苦苦绣了许久的心血,还是忍不住想要起身去捡起。 却一眼被谢燃识穿了她的想法,他一脚狠狠地踩在上面,还用脚狠狠地碾着,将那些的花纹针线都弄得模糊了,才一脚踹开。 见了这一幕,沈清气得脸都红了,那是她这么久的心血啊!又没有妨碍他,为什么要这样,于是咬着牙恨恨说道:“你凭什么这么做?这是我的东西!” “呵呵,这王府上下都是本王的,连你都是本王的,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呢?”谢燃斜睨着她说着,语气轻蔑。 “我不是你的,我已经.....不是你的奴婢了。”沈清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本王说是就是。”听了沈清这话,谢燃觉得心里像是被一块大石紧紧压住,难受极了。 见沈清又欲张口,想要说什么,谢燃不想她再说话,直接说道:“那个双木,不守府里的规矩,私自倒卖物件,你想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沈清的脸色立马惨白一片,她刚来府里的时候,就全将府里的规矩背了一遍,知道这事情,若是谢燃铁了心追究,双木恐怕性命不保。 于是她双唇颤颤巍巍的,“这件事与他无关,是我的错。” “哟,你们还真是感情深厚,你还愿意为他顶罪名。”谢燃觉得她现在的样子碍眼极了,尤其她为别的男人求情开脱的模样,让他心烦极了。 “是奴婢的错,请王爷责罚。”沈清直接跪下,语气诚恳,姿态卑微。 为了别的男人,愿意软着性子认错,还如此卑微。这模样却是让谢燃的火气更大了。 他直接气极,转身离开。 等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又清醒过来,回了刚才的地方。 但沈清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在那儿,手上的血迹不少已经凝固。 “起来,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人,竟然这副模样。”谢燃语气冰冷,双拳紧握。 “不是不相干的人,请王爷饶了他这一回。”沈清固执地回答道。 “本王若是不愿呢?”谢燃嘴角微微上勾,却是没有半点笑意。 “那奴婢就一直在这跪着,直到王爷消气。”沈清挺直身躯,语气坚定。 见她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固执,谢燃有些怀疑,是不是沈清的心里从来就没有他的位置。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将希望放在他的身上。 像是以前的卫河,现在的双木,从来都无关他。 “你要记住你是谁的通房。”谢燃蹲下身子,捏住沈清的下巴,迫使她的视线与他对视,接着直接抱起她。 将她带回了院子,松开手时她的身子也猛地砸向床榻,接着他开始松开腰带宽衣。 脑袋被砸了一下,沈清缓了一下才回神过来,就瞧见了已经赤/裸的谢燃,大步跨上了床。 “你干什么?”沈清声音颤抖,身子后退着。 “你,教教你到底是谁的女人!” 第53章 沈清剧烈地挣扎着,但她那点力气对于谢燃来说,手到擒来,半点也不费力。 最后她放弃了挣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回想起杨副总管对她的种种。 悲凉不由浮上心头,她想起了那时候他问谢燃是否更够一生一世时,他沉默了。她以为那是默认,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这些情情爱爱,结果原来是他嗤之一笑,不以为然。 她紧闭的双眼渐渐地湿润,但是沈清强行忍住,不愿意让眼泪落下,身子也因此颤颤巍巍。 谢燃的动作一顿,身子僵硬,半响后还是退了出去,拂袖离去。 沈清回了自己的屋子,心里闷得难受,倚着床边,默默走神。 谢燃那儿直接骑马出了王府,去了万玉楼。 他往日的那些狐朋狗友见他来了,都连连打着招呼。 “王爷今儿怎么来了,听说你可是美人在怀,稀罕得很。”众人哄笑。 谢燃直接举起一樽酒,一饮而尽,英俊的眉间烦躁却是怎么也压不住。 “怎么,小美人闹脾气了?”贺满打趣问道。 谢燃还是不说话,继续倒酒。 “啧、啧、啧,没想到辰王也有情场失意的一天。”贺满打趣说道。 贺满早已娶妻,尚未有孩子,妻子是大家闺秀,但偏偏不得他喜爱,整日里风流得很,嘴上也是个没把门的,齐柏尚且还懂得看人点脸色,但贺满遇见了美人等事,脑袋里全空了。 “贺兄,你还好意思说辰王,你自己还不是这样?”旁边的人一片哄笑中,谁都知道贺满跟他的小妾最近闹变扭了,最近他才天天往这万玉楼里跑。 “这女人就是不能太宠爱,要让她明白自己的位置。”贺满随意说道,揽过旁边的细腰。 谢燃看不得这糜乱场面,独自离开了。 没过几日,选秀就正式开始了。 沈清的心里更是说不出的难受。 谢燃整日里更懒得回府,流连在万玉楼。有几次喝醉了点后,更是直接睡在了万玉楼。 沈清就算是在府里,都能感受到大家对她的打探,以及有些婢女的幸灾乐祸,许多人都觉得她的好日子估计要完了。 她听不得这些闲言碎语,干脆直接出门去找胡陶母女散散心。 “你们知道万玉楼新晋的花魁楚玉不?”一男子高声说道。 “谁不知道啊,听说那楚玉长得倾国倾城,可是一个大美女。” “哈哈哈,我可是见过一次的,就是花魁竞选塞上,那容貌,啧,啧......”男人像是故意吊着众人胃口,得意的模样努力回想着。 “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你快说呀!"众人一副抓耳挠腮的着急样。 这男子刚好开口回答,旁边一个看他不顺眼的男子抢先开口:“哼,听说那不喜女色的辰王,都为她豪掷千金,夺得初夜。不动脑子就可以想想到底是怎样的容貌。那里像某人不过远远地瞥了一眼,都是那得意的臭样。” “狗东西你懂什么?知道大爷我是谁吗?你连万玉楼的门都进不去,有什么资格在这。” 两边的气氛越来越紧张。 店里的小二赶紧去调解,免得店铺被砸了。 而沈清倒着茶水的手微微颤抖,心思也不在茶杯上,水都满了溢出来也毫无察觉。 “唉,别倒了,已经满了。”胡陶忍不住低叹一声。 沈清才慌慌张张地回神,茫然地看着桌上肆意横流的茶水。 “有什么事情就好好解决,不要都赌气憋着不说。”胡陶最近也看出了两人之间关系问题重重。 沈清只是摇摇头,时间马上就到了晚上。 “还不回去?”胡陶端来一杯茶水。 “反正我不回去,说不定他也发现不了。”沈清状似随意说道,眼睛却是忍不住地向门口瞟着。 夜渐渐黑了,天色也渐渐看不清了人影,沈清却是忍不住频频看向门口。 而谢燃回了王府,一下马,候在门边的侍卫就连忙说道:“王爷安好,沈姑娘今下午去了胡氏酒馆,可是到了现在,人还没有回来。” 听着侍卫焦急,不知所措的语气,谢燃感觉的心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急忙上马,掉头就奔向胡氏酒馆。 风驰电闪地奔向胡氏酒馆后,谢燃远远地就瞧见沈清正端坐在桌子前,手里还抱着小孩,笑得很是愉悦。 他顿时感觉他现在这么眼巴巴地赶来,似乎是一场笑话,别人的毫不在意,他的珍贵万分。 于是趁着沈清刚觉得她听见马蹄声,准备回头之时。谢燃就急急忙忙地调转马儿走了。 回到空旷旷的王府,谢燃一个人呆在寝殿,回想到刚才的那一幕,低头苦笑一声。 忽然又回想起贺满的话,再肆意地瞥了眼王府,又出府了。 沈清是第二日临近中午时辰才回王府的。 她刚踏进王府的门,就感受到府里的人对她都窃窃私语,还时不时偷偷瞥她两眼。 她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有放在心上。 心里想着待会她看见谢燃时,会是怎样呢。他会冷着脸问她?还是直接无视她?或是压根就没有回来呢? 想着想着,沈清就逐渐到了里院子里。 但院子里却是热热闹闹的,沈清觉得更加奇怪了,谢燃可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 其中女子的嬉戏打闹声更加刺耳,沈清稳住心神,告诉自己,说不准是谢燃唤了筠音阁的人来演奏。 等她走近了,她才发现院子里面的那群女子不是王府中的人,其中没有一个人是她见过的。 她们也肆无忌惮地在院子里交谈,四处张望中。 “这王府真大啊!没想到咱们也能有到辰王府的一天。”一女子娇笑说道。 “哟,咱们还不是沾了楚玉姐姐的福气。” 楚玉这个名字,沈清觉得有些熟悉,又回想不起来了。 “是啊,人家王爷可是只点名要了楚玉姐姐一人呢。” 这时候沈清感觉她的脑袋,一瞬间都呆滞了。但她现在的脑袋又清清楚楚地回想起了楚玉是谁。 楚玉是万玉楼的招牌,是传闻中,让谢燃留宿在万玉楼的人。 她的身影都忍不住轻轻地颤抖着,连忙加快脚步从那群人中走开。 经过谢燃寝殿的时候,沈清的耳朵灵敏地听见了屋子里的交谈声。 男子低低悦耳的声音,声音似乎带着一股温柔劲儿,正在低声询问着什么。 而女子的声音软软糯糯,认真回答着。 沈清不敢继续停留,直接小跑着离开了。 回了屋子,紧紧关住房门后,沈清的嘴唇都还在轻微地打着颤儿。 而坐在房屋里的谢燃,自然感受到了沈清匆匆离开的脚步声。 但他心里却是没有半分喜悦,反而有几分说不上来的烦躁感,甚至有种隐隐约约说不上的害怕。 他烦躁地挥挥手,乖巧的楚玉立马就退下了。 接着谢燃找来管家,没一会功夫,那群人就离开了。 夜晚时刻,到了晚饭时间,沈清迟迟未出房门,谢燃着急地在房间里踱步。 最后他还是低叹了一声气,去了沈清的屋子。 在外面敲门了几声,但里面还是没有半点回应,他猛然回想了几次她生病的时刻,急忙推门进去了。 却瞧见她正站在书桌旁,正在那儿写着字。 谢燃心里不禁一阵怒火上心,“耳朵聋了吗?”语气里满是冷言嘲讽。 沈清手中的笔一停顿,笔上的墨立刻污了整张纸。脑海里忍不住回想起中午时刻她经过他房门时,他那温柔低声地询问。 她的嘴角嘲讽地勾唇一笑,“王爷有何事?” “什么时辰不知道吗?该伺候本王用饭了?”谢燃不自然地说道,他打量了几眼沈清,觉得她近几日又瘦了,脸上的气色也不太好。 忽然他觉得不想这样继续与她僵持下去了,他想要像以前那般,于是他收敛了语气,低垂着眼睑说道:“你不要怄气了。” 沈清却是气极反笑道:“奴婢那里敢生主子的气呢?” 谢燃觉得现在的沈清就像是浑身是刺的刺猬,有些无奈说道:“你既然不喜欢,那你以后听话,我便不会召她来了。” “王爷的事情,那里是奴婢能够决定的。若是王爷喜欢,就算是日后她成了奴婢的主子,奴婢也是开心的。”沈清温和的一笑,心里觉得嘲讽极了,她在他心里从来都是一个奴婢,若是她事事顺从他的意,便像是奖励小狗般,抛出些奖品。或是心情好的时候,哄哄,陪陪她玩会。 沈清的这番话,让谢燃的心情顿时糟糕了,这种宽和大度的话,在他耳边却是尤为刺耳。 他本想着他先低下头,她便能够顺着台阶下了,这些事情就能够算了。 结果她那脾气倒是比他还硬气,这么多年,他像谁低头过,结果还被她想着法子呛人。 “这番话是你自己说的,那便记好了。”谢燃也笑了起来,漆黑的眼眸里满是冷色,接着拂袖而去。 第二日,谢燃传唤万玉楼头牌楚玉入府的消息传满了盛京的大街小巷。 连宫里的太后皇上都知道了。 第54章 第二日一大清早,太后就命王公公来请人了。 但这回谢燃却是出乎意料,干脆直爽地进宫了。 “燃儿,你真是太胡闹了!”一身龙袍的皇上也在太后宫里,脸色不虞。 “这天下女子千千万万,你怎么能跟那种女子厮混。”太后也在旁边附和道。 “不过就是让她来府里奏曲罢了。”谢燃不以为然,心里暗暗想着昨晚沈清的事情。 “胡闹!简直是胡闹!”皇上气得脸色都变了。 “皇上莫要气伤了身子,等哀家给燃儿选个可心的人儿,以后他也不会这般了。”太后怕皇上真动了怒气,连忙劝道。 皇上恼怒地揉了揉额头,知道自己是不能真把谢燃怎样,索性也不管了,反正这种事情,太后比他还着急。 等皇上请安走了后,太后问道:“那楚玉怎样?” “不怎么样。”谢燃的心思不在这儿,随意回答着。而且他也没有真正的瞧过她,现在楚玉长什么样,他的脑海里面还真没有什么影响。 “可是对府里的人厌倦了?”太后继续问道。 谢燃不回答,抬起狭长的眼眸,盯着太后。 “哀家和皇上已经给你选好了王妃人选了,你都多大年龄了,还整日里鬼混。”太后忧愁说道。 “孙儿还不着急。”谢燃赶紧拒绝。 “你不着急,哀家都替你着急!”太后语气坚定。 “既然皇祖母都做好决定了,何必再来问孙儿,也罢。府里多养一个闲人的银子还是有的。”谢燃反笑一声回答道。 太后听了这话,眉头一皱。知道谢燃这话的意思,对未来王妃半点也不上心,只当是多了一个闲人在府里,一点也不会当她是个妻子。 这时候,司琴恰好端着茶水走了进去,姿态端正,脸上挂着浅浅微笑。 将茶水递给太后时,还温声提醒道:“近来日子气候反复无常,奴婢新调制了茶水,请太后品尝。” 而茶水递给谢燃时,恭敬有礼,头老老实实低垂着,也没有交谈接触半分。 瞧着手里的茶水,太后的心思也活络起来了。 半晌后,她轻轻啜了一口茶,脸色温和,“哀家记得,燃儿你还夸过司琴的茶泡的好呢。” 谢燃轻摇了下头,“孙儿不记得了。” 太后也不气恼,挥手退了下人。 “哀家知道你不愿意娶妻,也不想太逼迫你。可是眼下你的荒唐事连连不断,你毕竟是皇室血脉,哪能如此混账。”太后的语气有些严肃,说完这段话后,她放缓了语气,“这司琴在哀家身边也有些年,做事进退有礼,以后你身边有了尽心伺候你的人了,哀家也不着急你娶妻了。” 谢燃略沉思了半刻,没有说话。忽然想起了前些日子贺满说的话,听闻这些日子贺满又春风得意的模样,想来他那法子有些用。 而且太后步步紧逼,不如暂且收下司琴,进了王府就是他说了算,以后打发出去就是了,也暂时堵住了太后皇上的念叨。 谢燃饮了一口茶,轻轻地点了点头。 太后喜笑颜开,连连张罗起来。 命司琴进来,又让身边伺候的姑姑给司琴准备东西。 还留了谢燃用午膳,谢燃本打算婉拒,又想到近些日子的确没有好好陪陪皇祖母了,不过就是一顿午膳的时间,便应允了。 太后还特意命司琴在旁边伺候谢燃用膳。 直到下午时辰,太后才终于放了谢燃回府。 “王府的规矩可懂?”谢燃端坐在马车里,眼眸紧闭,高挺的鼻梁上有着太阳的辉光,但整个人的气势却是冰冷冷漠。 “奴婢知道,以后奴婢事事都听王爷的。”司琴恭敬跪在地上回答着。 谢燃没有回答,却是忽然闪开双眸,锋利有光的眼眸似是一把利剑,直插人心,冷淡道:“在辰王府本王说了算,一切。” “是。”司琴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情。 回王府的路上,谢燃的心思不知为何有些慌张,但他强行稳住,不过就是多收了一个奴婢。 回王府时,众人瞧见王爷马车上,竟然跟着下来了一个姑娘,顿时满脸惊讶。 又立马察觉到王爷不快的脸色,连连收敛神情,脑袋低垂。 谢燃心里想着沈清,也没在意司琴,大步流星地回了院子。 一进院子就瞧见沈清正站在一颗树下,仰望着树叶,一身浅蓝色烟云留仙裙,背后三千青丝肆意飞扬。 听到脚步声,沈清转头,瞧见谢燃一身绛紫色官袍,墨色绣云靴子跨进院子里,还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 她正欲转回头,又瞧见谢燃身后正跟着一位姑娘,一身水莲色束腰长裙,容貌是那种淡淡,又温和无害的美貌。 沈清的瞳孔剧烈收缩,不知哪儿来的底气,黑幽幽的眼眸直接对上谢燃的视线。 眼神的质问意味强烈,谢燃嘴角一笑,带了点痞气,“你昨晚不是还说,必然开心吗?现在怎么瞧着不像呢?” 沈清脑袋一片空白,心神慌张,没有回答,踉踉跄跄地跑回了屋。 谢燃的视线紧跟着那道身影,脚步都几乎要控制不住地跨出,想要跟随而上,扶住那道摇晃的身影,但他强行忍住。 或许等几日,沈清的脑子转过来了,这场冷战也能够结束了。谢燃心里悄悄安慰着自己,瞥了眼身后的司琴,随意吩咐道:“附近的那院子是你的了。” 沈清跑回了房间,将门嘭的一声关紧了。 她向前没走几步,就被桌脚绊倒了,摔倒在地。看着被蹭破了的手掌,鲜血细细却又坚持不懈地向外冒着。 沈清却低头笑了,她不应该痴心妄想的。早在谢燃在外面青楼流连忘返时,她就应该明白。而不是自我安慰喝醉了,借宿一晚罢了。 早就谢燃买下楚玉的初夜时,她就应该他对她的新鲜感应该过了,那里有什么爱呢?可她自己不甘心不死心,哪怕是他带楚玉厮混时,她都以为两人只是赌气。 现在她明白了,她真的不重要,从来都不是唯一。 沈清稍稍收拾了伤势,将血擦净了,又理了理衣裙,然后出了房门。 她神情端稳地走到谢燃寝殿外,轻轻敲了下门。 “谁?”谢燃正喝着酒,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有些后悔答应带司琴回府的决定。 “沈清。”沈清轻轻回答道,不是以前的‘我’,她担心待会谢燃认错人人,放她进去又难堪就不好了。 “进来。”谢燃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杯子。 沈清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光线有些暗淡,房门窗户紧闭,没有点烛火。 “怎么了?”谢燃的嗓音有些嘶哑。 “就是想来问问你一些事情。”沈清自然地坐在谢燃面前,自然而随意,没有以往那种拘谨和小心翼翼。 谢燃却觉得心里突突地跳个不停,半点也不安稳。 “什么事情?” “你在万玉楼留宿过吗?”沈清稳住她的声线,努力让它平稳,没有颤抖。 “嗯,就是为了这回事?”谢燃以为沈清会说许多,没想到问了这个。 “楚玉的初夜是你买的吗?”沈清不回答,接着问着。 “是。”谢燃的声量拔高了几分,他们冷战这么久了,她对他竟然半分担忧都没有,不担心这些日子他睡得可好,不担心他的身子。 “今日那个姑娘是你带来的吗?” “是。” “你除了我之外,碰了其他女人吗?”沈清的手掌握紧,指甲戳到了刚才的伤口,都没有发觉。 “沈清你问了我这么多,就是为了这最后的话吗?你怎么不担心我最近过得好吗?”谢燃舌尖抵着问道。 “王爷身边伺候的人千千万万,想来是好的。” “也是,本王不缺你一个。”谢燃举起一杯酒饮下。 沈清的身子微微一晃,接着立马起身离开。 两人的冷战没有随着时间而减少,谢燃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许久日子两人都没有再见面,谢燃莫名地有些怀念沈清来找她对峙的那晚。至少那时候她的眼睛里,满满地都是他一个人的身影。 而不是现在许久都见不到人影,他有着几分赌气,干脆跑到司琴的院子里住着。 等着沈清又来找他,至少还能见一见。 他在司琴那儿一住就是半个月,但连沈清的影儿都没瞧见。 王府里关于司琴有多得宠的消息不胫而走,有时候闲下来的奴婢,不免将沈清与司琴做对比。 “这司琴姑娘真是好福气啊。”躲在假山后面的丫鬟们嚼着舌根。 “我觉得着司琴还不如沈清长得好呢。”另外的小丫鬟说道。 “好看有什么?人家司琴什么出身,太后娘娘身边的红人,沈清?呸。” “也是,咱们王爷说不定也腻了,现在喜欢司琴这种了。” “什么腻了,我瞧王爷就没瞧上过沈清。你瞧瞧,沈清那时候避子汤天天送着,那司琴可是一碗都没有。” 几个丫鬟都捂着嘴,一脸吃惊,“还有这种事情,还以后司琴生下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岂不是母凭子贵了。” 第55章 “那沈清伺候王爷那么久了,连通房都算不上。那里像人家司琴一来就是一个大院子。” “那这沈清真惨啊!”年纪小的丫鬟感叹道。 “惨什么惨,就算是一个平民也不会娶个扬州瘦马做妻,更不要说什么堂堂辰王呢?”年长的丫鬟认真说道。 众人默默点头。 “不过凭借沈清的美貌,以后万一有了个孩子,那日子也不知道比咱们好过多少倍。” “什么孩子,那药伤身子,都喝了那么多了,那里还有以后哟。”又来了一个老婆子,似乎颇有见识地说着。 “那王爷可真是疼惜司琴,一次都没有让她喝过。”旁边的丫鬟一脸向往。 “所以沈清那里配和司琴比呢?一个只配供人玩乐的瘦马而已。” ....... 过了一会,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众人也渐渐地散了。 而在假山后面的沈清,只是抬头望着天空,哪怕是强烈的光线刺得眼眸留下泪水,她都没有低头。 原来是她不配啊! 这些日子,谢燃坐立难安,最终他还是低头了,趁着黑夜回了寝殿,悄悄走到沈清的屋子里,慢慢推门进去了。 屋子里暖黄色的烛火摇曳着,他日思夜想的人儿正抱着双膝,坐在地上,背依靠着床脚。 他走进了几步,刻意收敛脚步声,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消瘦的脸蛋,眼下一片青黑,眼眶似乎红肿着,人瘦了一大圈,巴掌大的脸蛋正轻轻枕在膝盖上。 谢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一般,疼得厉害,难以呼吸。 他知道她的身子一向不好的,他不应该这么放任她。 一阵风吹来,带着夜晚的凉气,沈清剧烈地咳嗽着,连身子也颤抖着。 谢燃赶紧关了窗户,轻手轻脚地抱起沈清。 发现她那轻的能够单手拎起的体重,谢燃只能低叹一声气。 将她放回床上,再为她捻好被子后,谢燃就那么静静看着眼前的人儿。 他环顾着这房间,看着桌子上放凉了,却一口未喝的补药。书桌上一叠叠厚厚,抄写好的佛经,心里的难受感让他的心口犹如被大石压住。 沈清的咳嗽声依旧时不时地响起,眉头紧蹙着,睡得并不安稳。 身上额头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谢燃伸手去触摸时,她浑身的冰冷,一点也不像是在被子里,反而像是在冰窖中。 这时候,沈清猛然惊醒,一脸警备地看着眼前的人。 谢燃此时的动作也一顿,心里像是被千千万万的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疼的厉害。 沈清满是防备的眼神紧紧盯着谢燃,身子也不知不觉地蜷缩着。 “怎么不喝补药了?”谢燃刻意放低语气问道。 “没有那个必要。”沈清低嘲一声回答道。 “最近生病了吗?身子那里不适?”谢燃继续耐着性子问道。 “只要不瞧见王爷,那儿都好。”沈清直接对视回答。 谢燃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现在这样的沈清,让他手足无措。她锋芒毕露,浑身带刺,让人无法接近。 “咳,咳、咳...”沈清的咳嗽声充斥着整件屋子。 谢燃想要为她顺顺气的手,抬起后又僵住了。 沈清用手帕捂着嘴唇,身子向后靠着,无声地拒绝着谢燃。 “身子可是难受?我让个大夫来给你瞧瞧?”谢燃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着急,他知道她的身子一直都很虚弱,如今看着更像是大病之人。 “不必了,王爷请回吧,咳、咳...” 谢燃本不想离开,但看见沈清情绪激动此时,说话都咳嗽不止的模样,犹豫片刻后,还是离开了。 沈清看着谢燃离开的模样,无声的苦笑了下,终究是不可能。 第二日,谢燃就请了个有名的大夫,让他为沈清把脉。 他知道沈清现在脾气不好,不愿意见她,也没有进去。 沈清也没有为难大夫,老老实实地让她把完脉。 只是大夫那脸色满面愁容的模样,却是怎么也遮盖不住。 到了偏厅,谢燃心里紧张地问道:“如何?” 大夫摇摇头,低叹回答:“沈姑娘现在的身子虚弱得很,咳疾也越加严重了,恐会慢慢成了哮踹。” 谢燃的手心猛然握紧,慢慢放松了下,才平息住,“可有办法?再珍贵的药都无妨。” “老夫只能尽力调养,只是沈姑娘一定不能再继续心绪郁结了。”大夫嘱咐着一些要注意的等等事项。 谢燃接过单子后,看见上面的药材,眉间紧皱。 他常常为沈清采购药物,已是对这些了如指掌,这些药材不仅名贵,更是对他们的时间鲜活程度要求严格。 盛京城内估计是找不齐的,他打算出城,去江南扬州那些富庶,商人来往频繁之地瞧瞧。 沈清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谢燃也不敢拖延。 第二日就准备齐全,准备出发。 出发之前,他有些放心不下沈清,去看了她。 “我准备出府些时日,你在府里好好养身子。”谢燃立在门口,并未进去。 “谢燃,我给你生个孩子,你可愿意?” 里面传来沈清低低咳嗽的声音,谢燃心里苦笑一声,现在她那身子,他那里还敢想这些。 “你好生养身子吧,我走了。”谢燃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走了。 屋内的沈清,低低笑出了声,只是笑声里面无限凄凉。 她放手了,她也应该去试试自己想过的生活了。 谢燃出盛京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更有人猜测,他是不是看上了那家大户小姐,前去提亲。 而沈清也在忙碌着不少事情,她先是小心仔细地收拾了一番自己的银两等等,再是有意地试探性出门。 最常去的还是胡陶那儿,开始是按照着时间回去的。 偶尔比跟侍卫说好的时间晚上不少时辰,渐渐地大家也就习惯了。 而沈清也早早地租好了马匹车辆,但是这一切她谁也没有说,包括胡陶。 终于等来了那一天,沈清依旧是早早的出门,近来她出门的时候,时常给胡陶母女带一下刺绣,或是糕点之类,众人现在也不在意她身上的包袱了。 沈清照旧说好了晚上回来的时辰,就一如既往地出府了。 侍卫们也不在意,心里没有半分警惕。 沈清按照着去胡陶那儿的路线走着,眼看就要快到了后,身影一转,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到了偏移没人的角落,她将自己的脸涂的娜黄娜黄,身材更是弄得臃肿,像是乡间妇人。担心自己一个人独自不安全,沈清这些日子还重金偷偷买了一些武器傍身。 接着她到了约定好的地点。车辆,赶马的人儿也都等着她。 沈清麻利地上车,赶马人也熟练地出发,以为她与他们客人一般,无甚不同。 到了城门口,检查户籍身份的时候,沈清心里有些紧张。 但盘查的侍卫,只是看了一眼就放行了。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望着身后渐行渐远的盛京。 沈清觉得她心里一切的不甘都放下了,心里也慢慢对未来充满憧憬。她终于可以忘掉一切不开心,过上她想要过的生活了。 沈清的目标是通州的一个小县城里。 她选择这儿的原因很简单。通州名风淳朴,商贩往来并不多,而且这儿律法严明,离盛京比较接近,路途不是十分遥远。 那儿的县丞,她曾经听谢燃说过。人刚正不阿,就是不懂变通,不阿谀奉承,所以难以升官,刚好适合她。 她一个女子在外,安全自然是最重要的。像江南扬州等地往来密切,人来人往,太危险了。那儿达官富绅也多,王法恐怕不一定有用。 到了约定好归来的日子,沈清还没有回来,侍卫们也只是以为像往常一般,只是稍稍耽误了片刻。 结果时辰过去了许久,还是没有人影。 侍卫长才连忙派人去问,结果发现人家酒馆早早就打烊了。 敲门细问才知道,人压根就没来过。 众侍卫们一身冷汗,连忙向上禀报。 等谢燃快马加鞭回来的时候,沈清已经到了通州的清淮县了。 她特意先找了个人来人往的大酒楼住宿,害怕因为贪便宜,住进了黑店。 王府里此时灯火亮眼如同白日,谢燃笔直站立于上方,下面是众侍卫,皆是俯身跪地。 “人呢?”谢燃语气阴森,面色寒冰可见。 “属下,属下......”下面的人结结巴巴,难以说话。 谢燃听了半晌,冷笑一声,他知道了。 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能按照他的吩咐时不时跟踪一下,结果后来看着沈清乖巧听话,就开始不用心思了。 谢燃命人寻访搜擦却是毫无效果。 他瞧着自己路途艰辛带回来的药材,心里满是苦涩,但他还是去了胡陶那儿。 “你应该知道的。”谢燃身穿军装铠甲,腰间更是佩戴长剑。 胡陶摇摇头,她也是刚刚才知道,沈清竟然偷偷跑了,事先也没有跟她商量半分。 “无论我知不知道,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胡陶毫不害怕,直接问道。 谢燃眉间一挑,手掌紧握剑柄。 第56章 胡陶也依旧态度强硬。 这时候齐柏不知道哪儿得到了消息,急急忙忙地赶来了,着急地挡在胡陶面前。 “王爷这是何事?”齐柏小心翼翼护住身后的人。 沈清失踪的事情,众人大多不知道。 谢燃有意封锁了消息,所以齐柏也不知道他这般怒火冲冲,大动肝火地与胡陶对峙是为了什么。 “你应该问问她都做了什么好事?这胆子真是够大。”谢燃怒极反笑,身边的士兵将胡陶的小酒馆围得水泄不通。 齐柏听了一会,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这件事情,依照沈姑娘那不愿意拖累人的性子,那里会告诉胡陶啊。”齐柏在两人紧张的气氛下打着圆场。 谢燃早已经命人去仔仔细细地调查了一番,也的确没有从胡陶这儿查出什么。 他冷笑一声,还从来没有想过沈清的胆子竟然这么大。而他自己那时候,竟然还蠢得给她释奴文书。 而沈清早就已经偷偷谋划了一切,现在更是走的无影无踪,他自己像是被耍得团团转的傻子般。 等谢燃命人严加看管城门的时候,沈清已经住进了清淮酒馆里。 进了房间后,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觉得谢燃恐怕是很难找到她了。 就算是找到与她出城的车夫,也只能够追查到通州。到了通州后,沈清特意闲逛了两圈,再继续雇了车辆马车去清淮县。 沈清回想着这一路上,仔细思考她是否有什么遗漏之处。 想了半晌,她揉了揉自己昏沉沉的脑袋,低叹一声气。她这身子真是禁不住折腾,就这么一天的路程,身子都觉得难以忍受。 店小二很快送来了热的饭菜和沐浴用的热水。 为了赶路,沈清一路上都没有停歇,全是加急,马不停歇。 现在她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散架了,一坐一站这些简单的动作,都难以轻易完成。 草草地用了些饭菜,沈清就躺进了浴桶里。 这清淮酒馆虽然已是清淮县里最大,最豪气的酒馆,但一切东西与辰王府比起来,显得还是太过于粗糙低劣。 但此时的沈清心里却是满满,感受到十分踏实。 她在心里默默做着打算,明日先去人牙子那儿,去买个人。不是她离不开下人,吃不了苦。而是沈清觉得无论如何,她都是一女子独自在外。再怎么好生打扮,也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凭借她自己那弱不禁风的身子,对付歹人毫无招架之力。 她必须去找个能够保护她的人,眼下去买卖是最为妥当的办法。 当代朝廷对奴隶的管控十分严厉,对于奴婢背叛、伤害主人的事例,都会处于极刑,十分残酷。对于逃奴虽然没有那么残忍,但也是任随主人处罚。 而沈清就是打着这个主意,手里有了契约,也能心里安全几分。 想着这些,沈清对未来生活的担忧少了几分,身上的疲累感随之也少了不少。 不过,第二天沈清却是没能完成。 因为她那身子骨实在是起不来了,只能暂且休息。 而辰王府的谢燃,对着烛火一夜未眠,双眸里血丝通红。 他气急了,将幻瑾院砸地一塌糊涂,看见什么物件都气红了眼,气急败坏地砸地粉碎。 看着满院子的支离破碎,他还是觉得不解气。 随即大步流星跨进了沈清的屋子。 屋子还是她未走时的布置,连书桌上的佛经都还摆在那儿,抄写完毕的宣纸也整齐地放好。 他怒气冲冲地冲了进去,外面的下人瑟瑟发抖,预测里面又是一阵刺耳的摔东西声音。 但里面确实出奇的安静,轻悄悄的。 谢燃每次看见那卷佛经都出奇地不爽,但沈清却是十分宝贝。 他一个快步冲到书桌前,打算将那佛经撕个粉碎。但拿过那卷佛经,上面的清香味就扑鼻而来,那是沈清时常抹在手上的花茶膏味道。 他的神情一愣,手上的动作也顿住。 时间点点滴滴地过去了,过了很久,谢燃才缓过神。将手里的佛经,又轻轻地放在书桌上。 然后他无助的蹲在书桌下,脑海里全是与沈清过往的点点滴滴。 许久后他抬起头,双眸里满是坚定,不论沈清逃到天涯海角,他一定要把她捉回他身边。 盛京的搜索没有半点有用的消息,谢燃甚至还挨家挨户搜了不少疑点重重的地方。 惹得盛京城里哀怨满天,言官每日都要参他几本。 但谢燃的脾气却是日益暴躁,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谢燃猜测沈清必然是跑出了盛京,不然怎么可能半点消息都没有。 几天时间过去,沈清的身体总算是好了大半,夜里的心惊胆战,总是担心谢燃会追来,连着整个人又瘦了一圈,但明亮的双眸里,却很是精神。 乔装打扮后,沈清出了酒馆。 她站在人群中,感受中人来人往的热闹,她却半点都不孤独。甚至还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惬意,她终于自由了。 她去了专门买卖奴隶的地方,那儿十分热闹。 有像沈清这般是真正打算做买卖的,也有随意逛逛的,去瞧瞧热闹。 到了里面,沈清的眉头忍不住紧紧蹙起。 那些奴隶全部被关在笼子里,有些人牙子甚至为了简易省银子,笼子很是狭小,他们不得不蜷缩着身子蹲在里面。 巷子里面还有不少买卖女子的人牙子,他们甚至为了吸引路人,增加买卖。让一些女子赤/身裸/体,沈清的手掌握紧,对这些深恶痛绝,却又无能无力。 甚至这些奴隶自己都已经绝望麻木,眼神里满是呆滞,如同行尸走肉般。 沈清努力控制住她心底的愤怒。 终于她看见了一家算是正常的,做生意的是个男子,一副很是精明的长相,狭小的眼缝里满是精光,但笼子大小合适,里面也算是清扫干净,衣服整洁。 “小娘子,要那种啊?”男子那双精明的眼不断地回扫着,嘴里快速念着,“我这儿勤快的丫鬟,干粗活的汉子,好生养的都应有尽有。” 这三种乃是像他们这些普通人牙子常买卖的,是许多人需要的,至于最后一种,也是不少妻室,为了家族兴旺买的。 像是那些姿色上佳的美人,他们这些普通商贩是难以有的。 “能干粗活的汉子。”沈清话语清晰说道,她希望赶快选好,办完这事情,接着赶紧离开。 “那您看这个怎么样?”男子指着身后一壮汉,那壮汉身量不高,身上横肉倒是不少,只是眼神痴傻的模样。 沈清摇摇头,她还是希望能够脑袋稍稍灵活一点,毕竟许多事情她自己不能做,以后还要那男子出面解决。 忽然她眼睛一亮,看着后面一笼子里面,有着一男子和一个小女孩。 男子身高体大,肌肉紧实,小心又警惕地看着面前的沈清,用身子紧紧挡住后面的小女孩。 “就他了,多少银子?”沈清直接开口问道,免得浪费时间。 “二十两银子!”人牙子笑着眯眼睛说道。 “做梦!不怕死就来买老子。”男子倒是大怒,在里面破口大骂着。 “阿力,莫非又想要吃鞭子了!”人牙子的脸色立马变了,大声怒斥。 阿力消停了后,但双目满是恨意地瞪着沈清,身后的小女孩探出了脑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清,又害怕地挽住阿力的手臂。 “你这奴隶不怎么听话啊?”沈清的眉头紧蹙,有几分不耐烦。 人牙子见到手的银子就要飞了,脸色阴沉得很,又不得不赔笑道:“这些人都是要打一打才老实,只要挨了打,那里还能不听话。” 沈清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难为开口道:“这寻常壮汉也就十五两银子,这男子还不如那些寻常的。” “怎么会!阿力力气可是大得很,还会些武艺,当时龙镖局还想买下他呢。” “那最后怎么不买?”沈清白了一眼,对这话似乎不信。 人牙子尴尬地笑了笑。 “不如二十两银子,你将他身旁的小女孩一起给我,如何?” 人牙子微微思考一下,接着咬牙答应了,阿力这样的奴隶一直没卖出去,他也很是心烦。但若是十五两卖出去了,他又心疼得不行,反正那小姑娘也没有用。 这回出奇的男子没有再破口大骂了,而是眉头紧蹙,一副思考的模样。 给了银子,写了契约,拿了他们的奴籍后,沈清终于舒了一口气。 领着两人出了那巷子,男子对沈清明显很是防卫警惕,小女孩倒很是好奇,总是忍不住偷瞥。 “你叫什么名字啊?”在小女孩再次看来的时候,沈清忽然对视问道。 小女孩的脸就像是苹果一样,立马红澄澄了。 胆怯地望着阿力,见阿力点头后,才怯诺诺说道:“我叫果果。” 沈清笑着赞美,“这名字真可爱。” 小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沈清看见路上买着冰糖葫芦的摊贩,又瞧见了果果眼里的心动。 她上前去买了三串,递给果果时,果果眼里的激动都快要溢出来。 第57章 但果果也没有立马接过,而是双眸湿漉漉地望着阿力。 阿力的神情微微停顿了几秒,接着点了点头。 果果脸上立马喜笑颜开地接了过去,拿着红艳艳的糖葫芦,小心翼翼地舔着。 “阿力,这是你妹妹吗?”沈清也啃着糖葫芦,将手上剩余的糖葫芦递上去。 阿力默默接过,声音低沉有力,“是我的妹妹。” 说话间他又将糖葫芦递给果果,果果虽然神色激动,满心欢喜,却是拒绝了,嗓音甜糯糯道:“阿力哥哥你吃。” 阿力轻轻牵动嘴角笑了笑。 沈清在一旁默默看着,笑了笑。 带着两人回了客栈,沈清询问道:“阿力,你与果果一间房吗?” 阿力的神色略显吃惊,打量了沈清几眼,点了点头。 沈清又开了一间相邻的房间。 回了房间,沈清感觉一身轻松,她对于今天的收获颇为满意,又暗暗想着以后的打算。 她想着不如与阿力假扮为夫妻,果果是他们的妹妹。 然后她打算再盘下一处带铺面的宅子,她做些刺绣之类的活计,阿力在外面打打零工,这样子暂时也出不了什么问题了。 想好这些后,沈清就去找了阿力,将她的一些想法说与他听后,阿力虽然面色吃惊,但还是沉默地点头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沈清三人就去看铺子了,她手里的银钱十分充足,但沈清却不愿意太显于人前,所以几人逛了许久。 终于选好了,在一处较为繁华的街道里,但偏偏又是比较冷清的末尾几家,铺面只有一个房间大小,但后宅不错。 里面有三间住房,还有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价格也正在沈清的范围里,所以她十分爽快地买了下来。 等房契去官府办理下来后,天色已经是下午十分了,只余下点点残阳挂在当空。 沈清打算先将这屋子收拾下,明天再正式搬过来。 出人意料的是阿力,看起来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干活却是细心麻利之人,沈清对这些事情并不精通,只能带着果果站在一旁。 而王府的谢燃却是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地灌着,但眼神却是十分清醒。 他手下人的人却是没有闲着,都在四处联络寻找。 而沈清那儿激动地一夜未眠,大清早就带着人早早地过去了。 时间一晃而过,一年就过去了。 清淮镇的人都慢慢知道了街尾有一家沈娘子,刺绣的手艺了得,人人称赞。 但也有人看不惯沈清,没少跑到阿力面前嚼舌根,说沈清不守妇道,这么大的年龄,还是一无所出。 每次阿力都嘿嘿笑笑就过去了。 沈清在这儿的日子算不上好,不少家务活都要亲力亲为,每日里还要刺绣换银子。 但果果是个勤快伶俐的孩子,现在连烧饭做菜都是她一人解决。 或是日子过得好了,果果长得极快,刚来的时候,邻居们都以为是沈清的女儿,现在仍谁说都是两姐妹。 果果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现在皮肤也养的白里透粉,脸上带着点胖嘟嘟的婴儿肥。 甚至都有人上门来给果果说亲了,弄得沈清都懵了。 还是阿力铁青着脸,瞪大眼睛将媒人赶了出去。 沈清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果果与阿力不是亲生兄妹。 有时候沈清也打趣果果,说她大了,也快到了该说亲的年龄了,有没有中意的呢,果果总是一脸严肃地拒绝。 沈清的刺绣越来越出名,她心里有些担忧,渐渐地将价格提高,希望少接点活。 今日有人来定了一幅双面绣,价格十分高,活也要求必须精细。 沈清与那人商讨了一番,那人要求必须前面是八宝吉祥图,后面是万事如意图。 这活要求极高又十分繁琐,加上沈清最近不怎么想要继续接活了,就狮子大张口。 那人微微一愣后,竟是答应了。 沈清说出的话,又不想言而无信,只能答应了。 听说这幅图是送人的,是个加急的活。 沈清只能日夜加急地做着,连眼睛都熬红了,打算做完这活后,接下来一年都不再接活了。 两个月的时间,沈清人都瘦了一圈,终于将活做完了,银子也拿到了。 但她心里总是莫名的不安,觉得哪儿似乎不太对。 沈清在这儿的一年,似乎是因为心境开朗,人也微微胖了些,脸色也好了不少。 不过,这两个月熬夜刺绣,有些伤着身子了。 让果果心疼得日日想着办法来调理她的身子。 那边拿了刺绣的人,将这东西,送给了在盛京做官的远方亲戚,希望自己也能在盛京混口饭吃。 那盛京小官本来也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不打算收下。 但听闻辰王似乎极爱刺绣,府里的绣品无数,身上总是挂着刺绣的香囊出行。 于是他又将东西转送了上去,管家拿着这东西呈上来的时候,谢燃正把玩着沈清送他的香囊。 “什么东西?以为本王是收破烂的吗?”谢燃嗤笑一声。 官家不敢多言,正打算带着东西下去的时候。 谢燃眼尖地瞧见了那后面一副的万事如意图,心脏一阵猛然的收缩。 “将东西拿上来。”谢燃的语音着带了点颤抖。 管家不知道王爷为何神色大变,但也不敢询问,只得连忙将东西呈上去。 谢燃修长整洁的手指细细摩挲着图案上的花纹,又仔细对比着身上的想念,看着那熟悉的针脚,谢燃低低地笑了声。 “将送这副图的人叫上来,快!”他的声音里充满急躁。 管家立马命人前去,现在王爷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他可不愿意触了霉头。 小官吏战战兢兢地上来了,双腿忍不住地打颤,没有想到只是一面不打紧的双面刺绣,竟然让王爷亲自接见。 “这幅图哪来的?”谢燃不耐烦地开门见山问道。 “只是下官的远方亲戚送来的,王爷要是喜欢......” “那里的远方亲戚,那儿弄来的。”那小官的话还没有说完,谢燃就直接了当地打断。 “是通州那边的人。”小官不敢随意说话,他总觉得这事不太对,这副图像是犯了王爷的忌讳。 “人呢?带上来。”谢燃已经迫不及待,手里默默把玩着香囊,通州,没想到她会去哪,不过仔细想想,那儿的确是她想去的地方。 “人几日前已经回了通州。”小官声音打颤地回答道。 顿时咣当一声,桌上的茶杯被摔得四分五裂。 “给你三天时间,找出这幅图到底出自那儿的,重重有赏。” “是。”下面的小官立马连爬带滚地走了。 而谢燃也召齐了手下,全面向通州调查,谢燃首先想到的是房子,沈清必然会买一处宅子,让人以这名字向下搜查。 但一天下去,拿着画像比对却是迟迟没有出现。 而谢燃却也是身在通州了,弄得通州各官员人心惶惶。 临近第三日的时候,消息终于带来了。 通州清淮县。 得到这个消息,谢燃笑了,这消息是他意料之中的,这个地方是他最大的目标。但正是如此,他不敢随意惊动,害怕走漏了消息。 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谢燃带着卫河和几个精卫,立刻就出发了。 而这几天的时间里,沈清总是整晚整晚地睡不着。总是在半夜里梦见谢燃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然后猛然被惊醒。 其实刚来这儿的几个月里,沈清还是经常会忽然想起的,后来慢慢地就开始淡忘了。但不知道为何,总从有了那幅图后,她总是心神不宁。 后来她干脆花了不少银子,在家修了个密道,密道直接通往另一处小巷。 谢燃快马加急地待人来的时候,已是深更半夜。 但沈清房里的烛火还亮着,她不喜太黑,最近她时常睡不好,干脆直接不熄灯了。 谢燃骑在马上,看看那点点灯火,心里那一年空飘飘的感觉,终于安稳了下来。 他命人上前去敲门。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黑夜里想起。 此时沈清还没有睡着,一下子猛地惊醒起来。 阿力等人也立马起床。 三人相处地久了,沈清后来也将自己的密码说了出去,但也没有详细说完。只是说自己原是一大户人家的通房侍女,后来被放了出来。 但是正室不喜她,怕她前来寻仇报复。 此时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激烈,谢燃的耐心也没有了。 “破门。”他冷漠说道,然后忽地坏笑一声,骑马去了别的地方。 沈清听见外面的声音不对,草草穿好了衣裳,连忙躲进了密道里面。 阿力还没来得及开门,门就被人踹开了。 “你们是谁?为何私闯民宅?”阿力大声呵斥道。 此时卫河走了过去,“这是官府的搜查令,还不快好好配合。” 沈清本来是躲在密道里,但听见了卫河的声音,浑身忍不住地打颤。 她知道谢燃找到她了,想起谢燃的脾气,她心里满是害怕。 接着沈清只能够咬咬牙,点燃烛火,想要走出密道,快速地走出去。 密道里黑漆漆的,又很是狭窄。 第58章 沈清跌跌撞撞地走着,也摔了好几次,连烛火也丢了。 她在漆黑的地上摸索了片刻后,还是没有找到。又害怕后面的卫河发现密道追上来,于是沈清只能摸黑着继续前行。 约莫要到出口的时候,她看见前方似乎模模糊糊有着一道人影,但是沈清又不确定,因为在之前摸黑前行中,她也出现了很多次这种幻觉。 走至末尾时,沈清终于瞧清楚了,但她的脚步也立马停止了,直愣愣地站在那儿。 前面站的人正是谢燃,一身玄色金色刺绣的衣袍,脚上深墨色云纹靴子。 一年未见,他似乎清瘦了些,脸部的轮廓线条更加清晰锋利,在这忽明忽暗的视线下,令人心生畏惧。 待沈清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立刻就想折返逃跑。 “你觉得你还能跑得了?”谢燃嘲讽一笑,朝着沈清的方向,步步紧逼过来。 沈清一步步地后退着,惊慌之下踩着了身后的小石子,整个身子像后倾倒。 谢燃立马拦腰抱住,他日思夜想的人儿,此时终于被他踏踏实实地抱住了,感受到她身上熟悉的味道,谢燃那一直悬挂不安的心,终于踏实了。 沈清被这陌生的怀抱弄得有些不适,条件反射地拒绝挣扎着。 谢燃被挣扎惹恼了,手也随即一松,沈清立刻跌靠在山壁边。 “呵,看来你离开本王,似乎过得还不错。”谢燃回想着刚才的那个怀抱,沈清似乎胖了一点点,整个人软软的。 沈清冷着声音回答道:“我有释奴文书,是平民,你不能肆意妄为!” “沈清你也太天真了,以为靠这东西,就能牵制本王?”谢燃用力扯过沈清,将她牢牢禁锢在他的怀抱里。 沈清剧烈地挣扎着,“你这是强抢民女!我要去告你!” 谢燃不以为然,“那你也得有机会去。” 沈清被这话激怒了,急切地想要逃离谢燃,低头一口就咬在谢燃环在她脖子处的手。 狠狠一口,直到她感受到有丝丝血腥味才松口。 松口后,沈清才后知后觉地害怕了,僵直着身子,不敢轻举妄动。 谢燃低声笑了,只是在这昏暗的光线下,令人毛骨悚然。 “看来你许久未见,在外面还将性子养野了?”谢燃转过沈清的身子,用那只被沈清养伤的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然后低头吻下。 沈清的两只手激烈地反抗着,只是这点力气于事无补。 谢燃长驱直入,沈清无力招架,她也来了脾气,又是一口直接咬在谢燃的舌尖,谢燃也不避不闪,干脆利落地反咬回来。 沈清此时停止了手上的反抗动作,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袖中的匕首。 这是她下密道的时候,特意揣着的。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谢燃此时的注意力完全注意不到这儿。 沈清不想杀谢燃,她也没有这个胆子和能力。她现在想的是,只要伤了谢燃,她就有机会,能够继续逃跑。 于是找准时机,沈清麻利地摸出匕首,一道银光闪现在洞口,她对准谢燃的肩膀,打算狠狠刺下。 正要成功的时候,谢燃忽然一把抓住了沈清的手腕。 “现在胆子都已经都这么大了?想杀我?”谢燃用舌尖抵着说出这句话,他手上的力气也加大,用力拽着沈清的手腕。 手腕上传来的痛感让沈清忍不住轻呼了一声,谢燃才反应过来,随既松了手。 沈清见行动失败,也无力挣扎了,无助地跌坐在地上。 谢燃也被她的行为彻底激怒,一把拽起她,就向外面走。 沈清刚开始时,还用尽全力反抗着。 谢燃却直接一把将她扛起,接着就大步流星地到了门口。 将沈清丢上马,就带着她离开了。 骑马的路上,沈清趴在马儿上,被颠地天昏地暗,胃里一阵翻滚。 不知道骑了多久,她都已经神情恍惚了,谢燃终于停下了,接着将沈清从马儿上抱了下来。 一下来,沈清就扶着树干,吐得一塌糊涂,接着脸色苍白地蹲在地上。 谢燃冷眼看着,命人松了些清水过来。 等沈清稍稍好些后,又带着她上了马车,继续前行。 一路上,看着路途逐渐陌生,沈清的心里越来越紧张,也暗暗打算过逃跑,可是被谢燃牢牢盯住,半点机会都没有。 “我宅子里的人呢?”沈清思量了好久,还是打破沉默问道。 “杀了。”谢燃冷笑一声回答,他现在觉得沈清越来越没有心。对几个仆人都如此关心,牢挂心头,对他却可以不留余地地下死手。 “杀了?”沈清的声量拔高,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连那双动人的狐狸眼都怒瞪着人。 “怎么,才一年就舍不得你那相公了?”谢燃嘲讽问道,锋利的眼眸里满是阴鸷,又忽然自嘲说道,“那怎么对我就毫不心软呢?” “你们能一样吗?”沈清大声尖叫着,身子就要立刻冲下马车。 谢燃立马手疾眼快地拦住了。心里满是酸涩,他大声质问道:“沈清,你是不是没有心?” 他只要想到她离开的一年里,满心欢喜地叫着别的男人相公,与那人出双入对,脸上洋溢着他那求之不来的幸福,他都要嫉妒地疯狂。 她离开了他,却越来越快乐,哪怕没有锦衣玉食,需要日益劳作,都身子慢慢好了,而他自己却过得不人不鬼,他不甘心! 凭什么!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仍是那个女人都羡慕求不来的,她偏偏还如此嫌弃,疯了般想要逃离。 谢燃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半晌后生说道:“他们还好好的,可你若是再偷偷跑了,那就不一定了。” 沈清也渐渐冷静下来,心里想着对策。 但行驶的车辆却是丝毫不给沈清机会,快速地赶路。 她脑子里还是乱糟糟,没有半点头绪的时候,已经到了盛京。 进了盛京,沈清在车上是如坐针毡,心里也满是着急,她自己很是清楚,到了王府,再想要逃出来,简直是插翅难飞。 谢燃却像是看破她心中所想,一路上除了必要的停歇,绝不多留,快马加鞭。 等到达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时辰了,但王府里灯火满亮,如同白天。 沈清逃跑的这些时日,谢燃将王府好好地清理了一遍,他也隐瞒了这件事情,只是对他人说,沈清身子不好,将她送到了外面的庄子上静养。 大多数人都是深信不疑的,毕竟沈清这个病美人,弱不禁风,那是满盛京都知道的事情。但有些人却觉得说不定是辰王腻了,找了个借口就将人打发了出去。 一时间基本上没有人想到沈清会逃跑。毕竟辰王宠爱她,那是满盛京都知道的事情。 “王爷安好。”管家上前请安,递上茶水。 “本王不在的这些时间,府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谢燃喝了一小口茶,心不在焉地问道。 “回王爷,刚才奴才发现有丫鬟与侍卫私通,打算背主逃走,身上还夹带了不少王府的财物。”管家立马将刚才审问出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嘭!”地一声,谢燃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下,气极反笑,“做逃奴私通便也罢了,还要将王府的东西带出去,真当王府是善堂吗?带上来!” 下面的下人连忙将捆绑好的两人带上来,一上来两人就磕头,一声比一声响亮。 站在谢燃旁边的沈清,偷偷打量二人,她都不认识。 女子长相普通,身材看着更是平平无奇。但男子却是长相不错,即使是跪着,瞧着也很是高大。 “王爷饶命啊!都是这个贱人,是她勾引的,这些财物也是这个贱人偷偷夹带的,奴才也是刚刚才知道的。”男子一番生动表演,硬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女子脸色大变地看着身旁男子,满是不可置信,只能慌乱地摇着脑袋,嘴里大声重复着,“不是的,不是的。” 这个情况沈清看了,心里明白了几分。多半是这男子花言巧语,再凭借着还不错的外表,哄骗着女子。女子便三言两语就上了当,如今更是毫无还嘴之力。 谢燃盯着管家,示意他说明情况。 管家命人将赃物拿了上来,摊开一瞧,这些东西果然都是那丫鬟平时打扫,或是能够接触到的东西。 沈清觉得这男子实在卑鄙,明明两人一起做了这事情,却只想让女子一人承担。 但是现在她自己自身难保,也不敢随意说话,只能静静看着谢燃如何处置。 谢燃瞥了眼沈清,瞧她低头蹙眉,对视她问道:“你说这逃奴应该怎样处理呢?” 沈清没想到谢燃会这般问她,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满眼震惊。 待反应过来后,沈清也只敢低声回答:“但凭王爷处置。” 谢燃低笑了一声,“男子杖责四十,女子杖责二十,接着送去官府。” 两人大呼饶命,去了官府,逃奴的下场都不会太好。 谢燃却只是摇摇手,打算让下人将人拖下去处置。 又瞥见身边的沈清,主意一转。 第59章 “就在这院里行刑,让每个院子里的人来轮流观看,也好好立立规矩,让所有人都明白做逃奴的下场。” 最后一句话,是谢燃对着沈清说着,特意咬重了逃奴两字。 很快板子就把拿了上来,一指厚的板子,令人看了心底发麻。 很快,两人就齐齐被按着,老老实实地趴在板凳上。 ‘扑哧’一声下去,伴随着一声激烈的惨叫声。 男子先开始几声,还能够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响声。 但王府里的人可不是吃素的,特别是这次,王爷铁了心,要让众人看看,有意示威。打板子的人也不敢惹恼得罪了王爷,使出浑身力气打着。 几板子下去,女子最先身上渗了血,伴随着惨叫声。 男子也忍受不了了,开始惨叫起来。 血迹先是由点点散开的模样,转变为一朵一朵的鲜红大花。 沈清坐在那儿,看的清清楚楚,她胃里一阵反胃,正要撇头不看的时候。 却发现谢燃却是紧紧盯着她,目光满是审视和玩味。 她又只能够强忍着恶心,用手指甲掐着手掌心,逼迫自己继续看下去。 而惨叫声也由先前的高昂,逐渐变得微弱,血迹却是随着每一次板子的落下,然后从两人身上滴滴答答地掉落在地上。 女子的二十下终于打完了,她也只能够算是勉强吊着一口气。 男子那边的板子还在继续,而他的气息也逐渐开始微弱,但比起女子还是好不少。 沈清看着那滴滴拉拉地血滴,脑袋里满是空白,身子都赶紧轻飘飘。 连日的赶路,加上心惊胆战的情绪,一回来又受到这种惊吓,他终于扛不住了。 倒头一栽就跌倒了,旁边一直观察她的谢燃,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却没想到竟然晕了过去,于是立马一手接过。 对管家使了个眼色,懂事的管家立马命下人们拖走人,接着将院子洗刷干净。 谢燃将沈清抱回了床上,去请的大夫很快就到了。 待细细把脉后,大夫的脸色还不错,沈清他认识,以前她的身体一直都由他来调养的。 “沈姑娘大约是这些日子比较疲累,又受了惊吓的缘故,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喝几服药,再好好休息下便好。” 谢燃点了点头,那严厉吓人的脸色稍缓,命人带了大夫下去。 看着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沈清,谢燃忍不住用手轻抚着她的脸蛋,这么多日子的思念都快要将他淹没,此时他终于能够实实在在地触摸到她了。 而睡梦中的身躯还没睡多久,就被梦里满是鲜红的血迹吓醒了,她猛然惊醒的时候,谢燃正在一旁看书,而她身上的衣物早已换了。 沈清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想要出口询问,又觉得或许没有必要。 “是本王换的。”谢燃瞧着书,头也不回地回答道。 沈清的脸红了没说话。 “将药喝了。”谢燃揭过一页书,随意说着,其实书上的字,他一个都没有看进去。可他偏偏不愿意让沈清知道他为她担忧的模样,只能这样装作无意。 沈清老老实实地喝了药,回想着刚才的梦境。其实她很想问问谢燃,那个男子还活着吗?可是她不敢,实打实的四十大板,凶多吉少。 见她又一个人呆呆地在那发呆走神,谢燃有些不悦,他在这儿就这么不自在? “饿了吗?”他放下手里的书籍。 沈清立马摇摇头。 她这副模样逗乐了谢燃,他靠近她,凑近她耳边说道:“你知道刚才我说的是什么吗?” 沈清脸红了,她的确不知道,只是知道似乎是问她什么,她条件反射地摇了摇头。 “饿了吗?”谢燃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 沈清轻轻点了点头,想着只有身子好了,后面的计划才能最好。 两人似乎很久没有一起用饭了。 上了菜,沈清心里有事情,又带着惶恐紧张的情绪,只是少少用了一点,就放下了碗筷。 谢燃瞥了一眼,就微微皱起眉头,忽地嘴唇一勾说道:“那便去洗漱吧,早早上塌休息。” 沈清神情一愣,接着又低着头,拿起碗筷,慢慢地用继续用饭了。 时间悄悄流逝,等谢燃慢条斯理擦好嘴后,沈清还在那儿强撑着。 可谢燃锋利的眼神灼灼地盯着她,沈清撑不下去了,也放下了碗筷。 两人洗漱的时候,沈清有些紧张,幸好一切无事发生,谢燃自顾自地去了洗漱,等他回来了,她才不急不慢地前去洗漱。 等她故意拖延时间回到榻上的时候,谢燃已经好好躺在床榻外面了。瞧着那恬静的模样,沈清以为他已经睡熟了。 她本想谢燃睡熟了,不如自己在软塌上休息一晚。 结果当沈清刚刚走到软塌边上,正斜躺在床上的谢燃却是悄悄掀开了眼皮子,散漫问道:“去哪儿?” 沈清猛地一下被吓着,“我就随便瞧瞧。” “是啊,离开这么久了,的确应该好好瞧瞧,好好长长记性。”谢燃话语中似乎带了点阴阳怪气。 沈清愣在那儿,不想过去。 谢燃也慵懒地用手单撑着脑袋,颇有些不紧不慢的态度,于是两人就僵持了一小段时间。 终于沈清还是担心会惹怒谢燃,于是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榻边上。 正当她轻手轻脚地准备越过谢燃的时候,他却是一把搂住了她,沈清愣地四肢僵硬。 “怎么老实了?”谢燃在她耳边轻轻说道,随即将头埋进了她的颈肩,感受着她身上的温热气息。 沈清不敢轻举妄动,她知道在这王府里,她是没有一点反抗之力的,只能够默默承受,幸好谢燃没过多久就放开了他。 谢燃的眼神有些炽热,直勾勾地望着沈清。又想起今天下午大夫的话,加上沈清的脾气,他还是知道的,若是强上,估计一不小心就弄伤了她,得不偿失。 两人睡觉的时候,沈清的神经一直紧绷着,身子也是时刻防御的状态,但是谢燃却只是老老实实地抱住她。 不久后,她就被阵阵袭来的困意打败,睡着了。 第60章 但一旁的谢燃却是久久不能入睡,看着熟睡的沈清,他的心里有些乱。 思索半晌未果后,谢燃低头吻在她的嘴唇上。 沈清被这突然的动作,猛地惊醒,身子蜷缩着后退。 她这个动作无疑惹恼了谢燃,他直接用力一把将她扯入怀中。 此时的沈清脑袋还是晕晕的,感觉到陌生的禁锢,奋力地挣扎着。 谢燃立马一只手禁锢着她那两只细嫩的手腕,另一只手钳起她的下巴,低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许是素了太久,加上夜色撩人,谢燃有些难以控制,眼眸里染上了几分□□。 干脆直接将她压在身下,沈清被这场景吓坏了,整个人挣扎的动作更加剧烈,见这些对谢燃毫无作用,她猛然一口用力地咬在了谢燃的肩上。 刚开始谢燃还毫无察觉,认为只是小野猫挠痒痒,结果沈清死死咬住不松口,直到有丝丝鲜血渗出,她才后知后觉地松了口。 借着朦胧的夜光,谢燃低头看着他的肩膀,深深的牙印烙在皮肤上,还可以看见星星点点的血迹。 “呵,你可真是够狠心的。”谢燃低头冷嘲一声说道。 沈清此时的脑袋也忽然清醒了,连忙垂着脑袋,“对不起,我只是......” 忽然谢燃扳正沈清的身子,眼神灼灼地盯着沈清,“你喜欢我吗?” 此时的沈清有些震惊,迟疑片刻后摇了摇头。曾经她是喜欢过谢燃的,他对她的偏爱,那时候她以为她是唯一,但那是他给她的错觉,如今却只是觉得可笑。 见沈清一言不发,谢燃的脾气也越发暴躁了。 直接将沈清的手腕钳住,一把将她拖了出来,而沈清却挣扎地更厉害了。 此时谢燃瞥见了旁边柜子上的药瓶子,那是宫里最近送来的秘药,可让男/女之事更加欢愉。 本来这药是应该扔了的,但谢燃近年来脾气越发古怪,没有他的指令,下人也不敢随意触碰。 此时的他脑袋一热,立马取出药丸,强迫将药丸塞入沈清的嘴里。 见她吞咽的有些难受,谢燃就松了手劲,而沈清却见得了空,立马不管不顾地向外逃去。 谢燃见她这模样,心里更加来了气,她如此迫不及待地逃跑,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谢燃大步流星地追了出来,此时的沈清浑身无力,软绵绵地也只走了几步,他不一会就追上了她。 外面的风静飘飘地吹着,此时外面空无一人,下人都不敢进这深渊中。 谢燃将沈清圈在怀中,此时的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她整张小脸粉嫩动人,一双狐狸眼眸春水荡漾,眼尾处一片嫣红,殷红的樱桃小嘴令谢燃眼眸暗红,双手不自觉地用力。 偏偏沈清浑身没了力气,歪歪地依偎在谢燃的怀中,这似乎给了他一种暗示。 谢燃的手劲越来越大,沈清感受到疼痛,娇呼了一声。 几年来的禁欲,加来如今的美人在怀,这一声娇呼更是点燃了火。 事后沈清昏昏沉沉地睡去了,谢燃也觉得今夜有些疯狂了,在这无人的庭院中。 第二天醒来的沈清,脑袋开始后知后觉,昨天的一幕也慢慢在脑袋中,那瓶药还是放在原本的位置上。 沈清直愣愣地盯着那药,然后眼泪一滴滴无声地落了下去。 谢燃一进来,就瞧见了她这副模样,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紧,难受地难以呼吸。 他悄悄地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旁,想用那微微粗粝的手腹,轻轻地抚去她的眼泪。 而沈清却是忽地瞥头,打断了进一步的接触。 谢燃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也清楚自己有些心虚,只能继续哄她,“我已经将那个男人和小女孩放了,别难过了。” 这件事情也让沈清心里舒了一口气,但她对谢燃依然不打算理会。 到了晚上,谢燃不敢再与沈清睡在一起,担心她心里更难受。 而沈清却开始暗暗打算,再次逃跑。 毕竟她也算是明白了,对谢燃而言,她不过就是个暖床丫鬟。不跑,她就要在这儿,蹉跎着岁月,看着他与别的女人成婚生子,对她而言,大概是生不如死。 沈清认为这件事,宜早不宜迟,现在谢燃尚且对她还有亏欠,放松警惕,以后就不一定有这机会了。 正躺在床上默默思考的沈清,将事情打算在第二天夜晚。 这期间,沈清一切如旧。 谢燃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件事情,只是以为她生闷气,所以也不敢去招惹她。 到了第二天晚上,沈清就开始慢慢紧张了,她打算在晚上,慢慢□□出去。 因为她观察发现,在竹林深处,有一堵墙比较低,而且那墙内外的落叶也比较多,不容易摔伤,墙下面还有不少废弃的箩筐等杂物,应该成功的几率很大。 想好这些后,沈清就在床上紧闭着双眼,等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终于到了深夜,她小心翼翼地聆听着周围的声音,确认没有人后。 她便轻手轻脚地起来,偷偷地打开门。 发现附近没有谢燃的身影,她瞧瞧地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却始终觉得哪里不妥。 沈清不敢磨磨蹭蹭,里面绕开晚上守夜的侍卫,接着按照目的地前行。 渐渐地,越来越近了,她的心却是越来越紧张。 终于见到了那堵墙。 她紧张地屏住呼吸,跑了过去。 这时候谢燃却是身穿一袭黑衣,脸色严肃,神情冷笑,给人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沈清一脸惊恐地站在原地,小脸都被吓得惨白。 “呵,沈清是给你的胆子?敢这么糊弄本王一次又一次?”谢燃冷笑说道,手里的拳头死死握紧,捏得手指发白。 沈清脑袋里一片空白,想着她应该这么办啊,她能怎么办啊? 谢燃见她傻傻愣在那儿,于是怒气冲冲地过啦,一把扛起她就走。 沈清此刻终于稍稍回神,疯狂用力捶打着谢燃的后背,“滚开,不要碰我。” 谢燃的手臂用力收紧着,沈清还是挣扎着,“你这个畜生,放开我,放开我。” 这道声音尖锐刺耳,直直到达谢燃的心底。 “畜生?”谢燃将沈清甩在地上,大声反问着,他为了这个女人一次一次地妥协着,担心她不开心担心她生闷气,结果在她的眼里,他谢燃一文不值,甚至是个畜生! 她那么果断不回头地抛弃了他,他甚至心里都打算原谅她了,想要与她共度一生,可是她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日日夜夜想着逃跑。 沈清见谢燃站在那儿,神情愤怒,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她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又想着那堵墙走去。 瞧见了她的动作,谢燃所有的怒气都被点燃。 接着他又扛起沈清就走,府里的下人们瞧见谢燃神色愤怒,身上还扛着沈清,都纷纷惶恐不安地避开。 谢燃却是带着沈清直直地走到了王府门口,命人牵来了马儿。 刚被放在一旁的沈清,终于能够喘一口气了,在谢燃的肩膀上,她被颠的天昏地暗。 还没等休息一会,马儿就被牵来了。 谢燃直接不管不顾地将沈清打横甩在马上,自己也利索地上了马。 马儿上的颠簸比刚才更甚,沈清觉得自己马上都要吐了。 她的脑袋也被颠地浑浑噩噩,找不到东南西北,似乎穿过了不少街巷,最后趁着黎明的晨曦终于到了。 谢燃将她一把抱了下来,此时的沈清忍着胃部翻涌的不适感,打量了一眼,发现这府邸门口的匾额上正端端正正地写着‘慎刑司’三个大写。 沈清有些害怕,她知道慎刑司是专门用于犯人用刑的,严刑拷打。 不少高门世家也会把不听话的奴隶们送进去,好生调/教一番。同时里面也关押了不少逃奴,被官府搜寻回来,在这儿接受惩罚。 慎刑司是所有奴隶们听到都会瑟瑟发抖的名字。 沈清瞧见那三个字,就颤颤巍巍地后退着,谢燃心里不禁心软了几分,可是抬眼就又瞧见她那倔强的脸庞,回想起最近种种。 他咬着牙,拽起沈清的手腕就往里面走。未知而又巨大的恐惧,使得沈清努力挣扎。 进了大门,里面是亮晃晃的大厅,明亮又整机,里面的人们身穿深墨色衣装,各自忙碌着。 这使得沈清的内心稍稍放松些,接着谢燃拽着她不停歇地向前走着。 到了一处灰暗阴森处,那儿的大门锈迹斑斑,门的两边整齐站着两列士兵,腰身处都佩戴着锋利的大刀。 “开门。”谢燃低沉带着怒气的声音想起,带头的士兵立马开门,不敢多问。 门开了,里面十分灰暗,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就需要点一盏蜡烛,否者完全看不清脚下面的路。 进去没走几步,阵阵怪味席卷而来,像是十分陈旧的霉味又夹杂了腐烂的臭味。 忽然,“啊!啊!我真的没有偷东西啊!”痛苦而又尖锐的惨叫声响起,令人听了心底发麻,浑身发抖。 “你们这些刁奴,就是苦头吃少了。”有人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似乎很轻,却偏偏每个字都仔仔细细落在沈清的心头上。 第61章 谢燃见沈清呆呆愣住,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还没见过是吧?” 随后不等沈清回过神来,就直接拉扯着她进了那件囚房,房间那惨叫的男子正低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庞。 而那身着制服的侍卫,正拿起一块被烧的滚烫的烙铁。 沈清两人刚进门的那瞬间,侍卫正好将那烧得红艳夺目的烙铁死死地按在男子的身上。 男子忽然全身颤抖着,脑袋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上仰着,嘴里的惨叫声十分凄惨。 目睹全过程的沈清似乎都觉得自己闻到一股熟肉的味道,她忍不住干呕着,无力地扶着旁边的木桩。 谢燃的手渐渐握紧,在沈清无力扶木桩的时候,,他差一点就差一点伸出手了,差点就心生悔意,带她回去了。 那男子在剧烈的疼痛着,终于昏死过去了。 “知道这个男子犯了何罪吗?”谢燃幽幽的声音想起。 沈清缓了片刻后,才摇摇头。 谢燃用眼神示意那侍卫答话,侍卫立马殷勤地回答道:“身为奴仆,偷窃主人财物。” “认证物证可具在?”沈清忍不住反问道。 “现在正在寻找。”那侍卫讪讪地摸了下鼻子回答道。 “堂堂辰王,就是如此审判的?”见那男子不知生死,沈清心中的不知名的火气也起来了。 谢燃笑了笑,忽然出手钳住了沈清的下巴,“这就是主与仆的区别。” 沈清冷笑了几声,没有再回应。 见带她来此,没有丝毫作用,谢燃有些气急败坏,拽起她继续往前走,急切地想要让她明白,他对他有多好,如此的与众不同。 沈清此时已经浑身乏力,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被拖行着。 里面的惨叫声,血腥味充斥着沈清的脑袋,她已经浑身麻木了,这儿仿佛就是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你知道身为奴婢与人私通逃跑,还私带财物是什么结果吗?”谢燃冷着声一句一字问道。 此时的沈清,脑袋里面全是刚刚种种血腥场面,她无力回答谢燃的答话。 见沈清直接不理睬他,谢燃眉间紧蹙,手上也使着劲儿拉着她前往。 中间路途一个地方,谢燃的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光亮。 沈清被带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她感觉到湿漉漉的,很灰暗。 明明眼前只有她和谢燃两人,却又感觉身边似乎还有他人。 谢燃到了地方,熟练地拿起了火引子,接着点燃了烛火。 眼前的光明却没有带来任何的喜悦,沈清尖叫着后退,甚至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裙摆,整个人跌倒在地,手上也被地面磨破了皮。 她的身前有着一个大坑,坑里有着各种各样的蛇,它们忽然缠绕着,吐着猩红的蛇信子,瞧见上面的人们,以为是它们的食物来了,拱着蛇身,‘嘶、嘶、嘶’地叫唤着。 见沈清跌倒在地,谢燃心里马上闪过几分心软,然后快速蹲在她的身边,擦看着她手上的伤势。 但却被沈清一把紧紧握住,半分也不肯松开。 谢燃的心里有了几分快意,她好久没有这样紧紧地需要他了。 “那些不听话的奴隶们,最后的结果可是被丢下去喂蛇。”谢燃的手腹轻轻摩挲着沈清的脸庞,他享受着沈清此时需要他,依偎他的感觉,他继续开口道,“其中有些人还有着一口气,那惨叫声,啧、啧、啧。” 沈清听了这话,脑海里忽然闪过画面,那场面让她全身毛骨悚然,血液倒流。她害怕地用双手紧紧搂住谢燃的腰身。 谢燃脸上有了几分满意的神情,来的时候他还在想对不对,现在他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或许让沈清知道外面别人的险恶,他对她的好,才显得弥足珍贵。 他直接双手抱起沈清,继续坚定地走在了前面。 前方传来了女子似是凄惨又享乐的声音,沈清被羞的脑袋全埋在谢燃的胸口处,连耳根子也嫣红一片。 可到了眼前,她也被吓懵了,几个衣衫褴褛,浑身臭脏的男子围着那个女子。 女子的惨叫呻/吟,似乎成了这些男子兴奋的催化剂,她赤身裸/体的像个无力抵抗的动物一般,肆意地任人□□。 沈清此时无力的双手紧紧拽住谢燃的颈部,愤怒到浑身发抖道:“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谢燃轻轻摸了些沈清软嫩的脸,对那双掐着他脖子的手,毫不在意,“沈清你以为呢?你只是在本王的庇护下生活的太好,有些不自量力了。离开了本王,你的以后还不是像这个女子一般,任人□□,人尽可夫。” 说道人尽可夫这几个字的时候,谢燃的心里满满的都是醋意,她不在的那些日子,他疯狂地思念着她,满身满心都是她一人,她却是过得逍遥自在,还和那个男人,以夫妻相称。他将沈清放了下来,强迫她看着那场面。 ‘啪’得一声,那声巴掌的响亮声,让那几个男子都呆住了。 谢燃的脸上也立马出现了鲜红的手掌印,可见这一巴掌,沈清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颤颤巍巍地指着他说道:“你们就是畜生,没有半点人性。” 谢燃用手轻轻抚摸了下刚刚被打的地方,火辣辣,这种感觉,他这一辈子都没有体会过。 “本王就是没有半点人性,那又怎样?”谢燃忽然大笑说道,他猛然直接拽着沈清,“你既然这么善良,本王如此恶毒,那不如你去帮她把罪都受了。” 谢燃脸上阴森恐怖的表情,真真切切地吓到了沈清,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 “来人,把里面那个女人拖出来。”谢燃直接命令道,语气里满是冰冷。 沈清害怕地挣扎着,想要逃跑,但她那点微弱的力气,对谢燃毫无作用。 谢燃直接提起沈清整个人,然后就将她塞进了那件囚室中,随即立马把锁扣上。 沈清害怕地依靠在门边,那几个面露痴相的男子,互相对视一眼,脸上纷纷露出满意的神情,却让沈清更加害怕,她用力的摇晃着门,想要逃出去。 “感觉怎么样?”谢燃隔着那牢房问道,顿了一会又说道,“你要是好好跟本王服个软,求求本王,或许就放你出来了。” 那一瞬间,沈清都想要立刻跪地求饶了,可是话刚好出口的一瞬间,她又愣住了。 这一次这样,或许可以换得一时平安,那以后怎样?她的一辈子都需要跪地□□,像是没有尊严的东西,摇尾乞求着别人吗?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回想最近种种。她忽然发现自己这一辈子,可能都逃过不了谢燃了,那时候她以为最坏的结果就是看着他与别的女人缠缠绵绵,孕育子嗣。 现在她发现那都算是最好的打算了,她看着眼前胜券在握,带着点洋洋得意的谢燃,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谢燃站在那儿,等着沈清的服软,他认为沈清之前在蛇坑的动作,就证明她不会倔得非要撞了墙才回头。 她总是认为谢燃是不会伤害她的,虽然不是一心一意,只要她一人的喜欢,可是也从来不会伤害她。 可是回想起下药,今日等等种种,她明白了,他就是像驯服野兽般,耐着性子慢慢和她玩。 可是沈清觉得她累了,她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再逃得出去了,她觉得她这一辈子,真的活得太累了。她拼尽全力,只是想要过上普普通通的生活,可是还是艰难。 她忽然想要试一下,是不是再死一次,就可以重新投胎,或许就可以回到现代了,她在这个时代,日日担惊受怕,惶恐不安,这种只有到死才有的解脱,心安,她真的累了。 见沈清呆呆的站在那儿,还不肯服个软,谢燃紧蹙着眉头,对那几个男子呵斥道:“怎么?还愣着!” 那几个男子立刻摩拳擦掌,脸上流露出兴奋的表情,一步步地走来。 谢燃对这有把握,他有信心,在那些男子触碰沈清见,解决这一切。 沈清忽然红了眼圈,心里做了决定,她的嗓子有些嘶哑,“谢燃,你真的有和我想过一世一双人的生活吗?” 谢燃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看见沈清此时微红的眼眶,那件深蓝色的衣裙上满是尘土,发髻也是凌乱地散着,那双水盈盈的眼眸直视着他,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可是此刻的他,也是在气头上,那里肯轻易服软松口。 过了一小会,他才散漫地回答道:“你觉得呢?”那玩世不恭的语气给沈清造成了错觉。 她忽然笑了起来,先是低低地笑着,后来却是猛然大笑,眼泪直流,那笑声的委屈,怎么也藏不住。 见沈清那样,谢燃立刻就心软了,打算立马放她出来,不再吓唬她了。 而此时的沈清,却是快速地一个冲刺,一声闷响,直接撞在了墙上。 “不!”谢燃大声喊道,双手颤抖又快速地打开了锁扣。 等他进去的时候,沈清已经慢慢从墙上滑到了地面,脸上的鲜血直流,连衣裙上也被沾满了,整个人也生死不知。 第62章 谢燃立刻冲到沈清的身边,颤抖着身子抱着他,用那昂贵精致的衣袖,一遍遍地给沈清擦着脸上的鲜血,“你别这样啊,我不吓唬你了。” 沈清还是没有丝毫反应,谢燃此刻的情绪完全崩溃,他紧紧搂着她歇斯底里地吼叫道:“你们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去找大夫,她要是出了事,你们任何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整个慎刑司的人都出动了,纷纷请出盛京城内的所有有名的大夫。 “我求求你别吓我了,我不会再这样了,我发誓。”谢燃用力想要止住那不停歇的鲜血,可它就像是小溪一样流淌着,源源不断。 他感受到沈清的身体越来越冰冷,他努力地想要留住她的体温,却像是无济于事。 很快就有大夫来了,先是简单地止血包扎,再是后续地开方子。 但是到了开方子这步,围成一圈的大夫们却谁也不敢吱声,现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刻,开方子只要有一点点的问题,那估计人就没了,这些罪名,他们可都担待不起。 谢燃命卫河将马车仔仔细细、严严实实包裹好了来接人。 终于在谢燃的施压下,大夫们协商一致,开出了一张药方,这张药方喝下去以后,虽然暂时保住了沈清的性命,可是她整个人仍然昏迷不醒,而且情况极其不稳定。 而下一张药方,大家相互争吵,还是没有商讨出一个结果。 最后谢燃决定先将沈清运回府里,简单梳洗擦拭下,他亲自去宫里请老御医。 马车里铺上了许多层柔软的毛毯,在这萧瑟的秋风里,里面却是温度舒适的。 谢燃知道现在的沈清若是清醒的话,一定是非常不舒服的,脸上身上的血迹黏糊糊的,怎么也擦拭不干净,浑身沾满了慎刑司的霉臭味,那血腥味道更是掩盖不住。 他真的后悔了,这种后悔只是在他明白死亡的意义时,后悔当年没有拦住他的母妃时有过,追悔莫及又满怀遗憾。 他以为这种事情以后都不可能在他身上再发现,现在他真真确确的明白他错了。他亲手把他爱的女人逼上了绝路,那种追悔莫及、悔恨终身的感觉再次缠住了他。 他要沈清必须活着,他要弥补他犯下的罪。 将沈清送回了王府,谢燃径直就去了宫里,连那身满是血迹的衣裳都没来的及换一下。 所幸他身着玄色衣袍,暗红的血迹不甚夺目,只是那血腥味道依旧难以掩盖。 宫门开了,谢燃直奔御书房,前去寻找他的皇伯父。 “燃儿,今日怎么来了?”听见太监的通报,皇上脸上有了几分笑意,他对这个侄子是真心喜欢,也有着惭愧。 谢燃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颅伏地,声音恳切道:“请皇上将张御医,借于臣几日。” 皇上这时候有些想不通,这谢燃现在正完完整整地在这儿,要这张御医作何用处? 此后的太监立马领会,在皇上耳边低声附耳说道。 皇上紧紧皱着眉头听完,然后脸上神情不怒自威。 “那个女子什么身份?也配让张御医为她诊治?”皇上背对着谢燃说道,语气中尽是冷漠。 “她是臣一生挚爱,若她不在,臣也不愿人间苟活。”谢燃挺直跪在地上,认真说道。 “呵呵,为了这么一个卑贱的女人说出这话,真是辱没了你身上的皇家血脉!”皇上怒气冲冲说道,他原以为谢燃只是年少时意气风发,少年气性罢了,没想到如今没有半点体统。 谢燃只闷声地磕着响头,一个一个重重地继续着,那闷响的声音在殿内不断响起。 这时候太后来了,神色匆忙,以前她就听说了那女子,但是她想着那个富贵男子身边没那些莺莺燕燕的,让燃儿开开窍也好,没想到竟然让她皇孙如此死心塌地了。 见谢燃的头渐渐地磕红了,太后的眼里有了点泪意,眼眶微红。 太后与皇上走到内殿,皇上猜出太后必然是会为谢燃求情的。 “皇上你就给他罢,只是借用个御医。”太后低叹着气说道。 “母后您就是太惯着这孩子了。”皇上脸上也是愁眉不展。 “能不能救活还不一定,咱们何必犟着呢?”太后平静的说着,“若真是现在就死了,那这件事会永远隔在我们中。” 皇上没有说话,似乎正在思考。 “现在这个女子死了,就是死在了燃儿最情深的时候。万一他要真是做出了傻事情,咱们怎么有脸面去见他父母。而且他对那女子的情谊就真能长长久久了吗?”太后继续劝说着,忽然她瞥了眼皇上继续说道,“那张御医给这清夫人,那柔贵妃这些人也把了不少脉,开了不少方子吧。” 皇上的脸上闪过一阵尴尬,讪讪地咳嗽了声,唤来身边的太监低语了几句。 于是太监脸上有了几分喜悦,一溜烟地跑了出去与谢燃传话。 等到谢燃带着张御医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是渐暗,宫门马上就要落锁了。 他直接将张御医甩在马背上,就火急火燎地往王府赶路。 一路上张御医被颠地脑袋晃晃荡荡,分不清东南西北。等到了地方,谢燃将张御医放下了,他已是半瘫了。 “救人乃是万分紧急之事,还望张御医多多包涵。”谢燃对着张御医神情严肃地说着。 这番话一下子把张御医昏昏沉沉的脑袋弄清醒了,虽然刚才他被颠得难受极了,心里忍不住说些坏话。但是这辰王的性格那是整个盛京城内家喻户晓的事情,像是刚才那种事情在辰王身上都是见怪不怪的。 眼下辰王却是客客气气地说着漂亮话,张御医心里有些发憷,立马恭敬回答道:“救人之事,自然是要紧急的。” 周围有侍卫早已备好了轿子,谢燃赶紧让张御医进去,抬轿子的轿夫,是他早就让卫河备好的,力气大功夫足。抬得轿子脚劲快又大,里面坐的人也是如履平地,不会被晃得头昏脑涨。 很快张御医被抬进了院子里,沈清也是静悄悄地躺在那儿了,身上也被简单清理过了,换上了舒适感觉的素白色衣袍。 谢燃领着张御医进了里屋,张御医隔着垂帘,细细地把着脉,脸上的神情严肃。 而谢燃进了垂帘后,见到了沈清此时那惨白、没有半点血色的脸蛋,连呼吸都极其细微。 谢燃小心翼翼地用手腹轻轻地蹭了下沈清的脸颊处,那儿曾经也是饱满柔软的,现在大概只剩下那生硬的骨骼了。 见张御医把脉完了后,谢燃使了个眼色,幸好张御医天天在深宫中讨日子,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到了外室,张御医才眉头紧锁地说道:“这位姑娘现在可谓是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了,哪怕还有半只脚,但也没有留在阳间了。” 谢燃的脸色一下子就苍白无力,脸色的憔悴怎么也遮盖不住,整个人无力地向后跌倒着。 张御医赶紧一把扶住,他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了,如今还要搀扶这年纪轻轻的王爷。 “张御医,这件事情只能成功,你行医多年,临阵脱逃怎行?”谢燃用力握紧手掌,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放弃。 张御医瞧着谢燃的表情,也知道他对这姑娘看得极重,连他都被请来为她诊治,心里也不敢马虎,认真说道:“微臣一定尽全力。” 张御医便下手开了方子,将方子交付给谢燃时,他低叹一口气说道:“这方子乃是龙虎之药,极其凶猛,姑娘身体孱弱,恐难承受。若是求生意识强烈,尚且还有一线希望。” 谢燃颤抖的手接过了方子,“求生意识?沈清有吗?”这个问题他自己的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可是他不敢承认,只能自欺欺人。 药煎好后,是谢燃亲手端着药喂给沈清的,他没有服侍人的经验,加上沈清现在昏迷状态,喂得药全部流了出去,谢燃只能命她人喂药。 他站在一旁,看着那药一勺一勺地喂给沈清,他双手颤抖,眼眶也红了。 下人们喂了药,感觉退了出去,留下沈清与谢燃在一屋。 谢燃的眼泪啪嗒一下滴在了沈清的手上,他赶紧慌张地擦了擦,生怕打扰了她。 他轻轻握住沈清的手,声音有些哽塞,“沈清你醒来好吗?我再也不吓唬你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这一室的静谧。 对谢燃来说,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身心煎熬,他不知道结果,又偏偏心存希望,但结果似乎又是显而易见的。 他忽然瞥见书案上的佛经,是沈清以前抄写的,他忍不住仔细又温柔地抚摸着上面的字迹,嘴里低低喃喃道:“佛啊,她这一辈历经苦难却始终善良,有什么苦难,就请让我一人为她承担。” 这一夜从来相信命由己,不由他的谢燃,跪在沈清的床榻边,时时刻刻忏悔着,向佛祖许下愿望。 可是天渐渐亮了,沈清还是昏迷的状态,那么醒来的机会也越来越低了。 第63章 谢燃抬头望着外面的天空,那种满怀遗憾地无力感,让他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忽然,这时候沈清浓密整齐的眼睫毛颤了颤,秀气的手指也动了动。 谢燃立刻眼尖地瞧见了,他立马冲到了沈清的床榻边,半蹲在床榻处,手先是轻轻地握了下,又畏畏缩缩地放下了。 沈清过了片刻后,眼皮慢悠悠地睁开,双目无神地看着床榻的帘顶。 缓了会后,她才脑袋逐渐清醒过来,沈清无神地嘲笑了一声,竟然没死,真不知道是她幸运还是不幸。 “现在怎么样,饿吗?”谢燃放低姿态蹲在床榻处,不敢触碰沈清。 但沈清却没有理会他,只是又把眼睛紧紧闭上了。 谢燃见此也不敢打扰沈清了,他生怕沈清再做出什么激动的举动。 只能静悄悄地出了房间,唤了张御医进去,询问情况。 “姑娘现在头可是昏沉得很?”张御医满脸喜悦地问道。 但沈清依旧没有说话,张御医只好小心翼翼地把脉,那喜悦的神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姑娘啊,这身子是自己的,你怎能如此不爱惜自己呢?”张御医严肃说道,他见过太多身患绝症又渴望生的人,所以对沈清这样不爱惜自己的人,他忍不住劝说。 沈清无力地笑了笑,那笑容里满是惨淡。 “姑娘,人生在世,不能浑浑噩噩啊。”虽然沈清不理睬,但张御医还是腆着脸继续劝说。 瞧见那一大把年纪的人,为自己如此奔波劳累,沈清也难以铁石心肠不回答。 但她一一说明症状后,张御医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沈清心里明了了几分,她自己的身体,自己很清楚,大概也活不了多久了。 张御医叹着气出来内室,外面是一脸紧张,双目紧盯室内的谢燃。 “张御医怎样了?是否已无大碍了?”谢燃低垂着眼睑,语气似乎带着小心翼翼。 “唉,情况十分不妙啊!”张御医长叹一口气,言语间满是惋惜。 谢燃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他嗓音嘶哑地问道:“人不是醒过来了吗?” “虽然人醒了过来,但身子底子薄,又用了猛药,现在这姑娘又心郁忧结,恐怕没有几年光景了,若是放开心结,调理得当,小心呵护,或许还能与常人无异。” 谢燃低头着头,再也没有以往哪桀骜不驯,万事尽在手里的气势了。 张御医开了一些方子后就被召回了宫里。 谢燃通过外面的窗子,小心翼翼地瞧着里面的人儿,沈清正躺在那儿,双目紧闭,脸上没有任何神情,整个人透着股麻木的死气。 连那房间都如同死了一般的寂寥。 谢燃嘴唇轻启,想要张口说什么,结果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很快药煎好了,侍女将药端了上去,“沈姑娘,该用药了。” 沈清依旧躺在那儿,没有说一句话,连神情都未变换半点。 侍女有些紧张,小心地盛了半勺汤,吹凉后递到沈清的嘴边,但她依旧纹丝不动。 侍女只好保持着那个动作,很快手就酸了,汤勺处也开始摇晃。 “放下吧,等会我自己喝,你下去吧。”沈清低不可闻地轻叹一口气。 侍女惶恐地觑着窗外的谢燃。王爷没有发话,她自然不敢擅自下去。 紧紧闭着双眼的沈清,似乎感受到了这一幕,轻声冷笑了一下。 谢燃微微点了点头,那侍女就连忙退了下去。 “把药喝了吧。”谢燃走进内室,轻声说这话。 沈清依旧没有搭理他,谢燃却是好脾气地学着侍女的动作喂她。 汤勺到了她嘴边,沈清依旧紧闭着眼眸,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死气。 “把这药喝了,你身上也能舒坦些。”谢燃轻言细语地说着。 “谢燃,我累了,你给我一个解脱吧。”沈清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很坚定。 谢燃的身子猛地一僵,接着端碗和汤勺的两只手都颤抖着。 “你送我去慎刑司吧,什么刑法我都愿意。”沈清接着说话,外面浅黄色的阳光照射进来,却无法给她渡上一层温暖,只是衬得那苍白憔悴的脸颊没有一点生机。 谢燃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将药放下,想要去握住沈清的手,但在快要接触的那一瞬间,他又忽然停了。 “我知道你不想再见我了,可是你自己的身子,不能这样糟蹋。”谢燃哽咽着说出这句话,他心里的愧疚和后悔将他全全淹没,只能在无尽的懊恼中苦苦挣扎。 “呵呵,死了才好。”沈清低笑着回了一句,那笑意连眼底都没有半分,只是那清澈可见底的死寂。 谢燃没有再说话,他怕沈清情绪太激动了,身子受不了,同时也担心她又做出什么激动行为。 他召来门外的侍女,轻柔对沈清说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吧,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可以给你带回来,等你以后身子好些了,也可以出去尝尝。” 沈清依旧没有搭理他,谢燃给侍女留下一个示意的眼神就走了。 谢燃出了府外,骑着马儿,在那熟悉又陌生的小道上疾行,不一会就到了胡氏酒馆。 门外正有着一个小女娃,头上绑着两个可爱的牛角包发髻,小女孩皮肤白白嫩嫩的,脸上红补补的,甚是讨人喜爱。但手上却是脏乎乎的,似乎正在把玩着什么东西。 “阿怡,你又再玩泥巴了!”里屋处传来女子的声音,声音爽朗,这是谢燃熟悉的声音。 里屋的人儿缓缓走了出来,一身鹅黄色的衣裙,整个人衬得爽朗又明艳,在这萧瑟、伤感的秋季,成了另一番的风景。 谢燃却无暇顾及这些,从马上下来。 这番动作惊动了小女孩,她猛地一下子站起来,然后葡萄般又大又黑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地盯着那匹马儿。 “哟,辰王来此作甚?”胡陶见了熟人,语气却不好,这些年来,沈清音信全无,她知道一直是谢燃对沈清不好,不然依旧沈清的性子,何至于此。 谢燃没有像平日里那般,拿捏着气势,而是低垂着眼睑,低声答道:“来找你。” “找我作甚?”胡陶觉得有些好奇,自从沈清走了后,虽然谢燃依旧时不时带人来搜查下,想要借此寻找到沈清的消息,可次次都无功而返后,他便再也没过了。 以往谢燃带人来搜查时,可不是现在这一人一马的景象。 “沈清回来了。”谢燃轻舔了嘴唇,缓慢说出这话。 胡陶那圆圆的双眸,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语气里满是欢快,“当真?” 谢燃点点,又满脸忧愁地说道:“只是她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胡陶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她忽然想起沈清是直接跑了的,就是逃奴! 依照沈清那性子做好决定,就这么跑了后,必定不可能再回来的。 “你对他做了什么?”胡陶忽然大声地吼道。 这动作吓到了一旁,正兴致满满盯着马儿的胡怡,她立刻小跑到胡陶身边,像是母鸡保护小鸡仔般,挡在胡陶面前,对谢燃嗲声嗲气地吼道:“你要干什么?” 胡陶瞧着阿怡那小小身躯挡在她面前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抱起她说道:“我们在说事情,你选进去玩,好不好?” 阿怡穿着身粉粉嫩嫩的衣裳,整个人像是可爱的瓷娃娃一样,她狐疑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悠着,最后还是乖乖听话回屋去了。 谢燃将慎刑司的事情,一五一十对胡陶说了。 胡陶听了后,双手紧握成拳,气得咬牙切齿道:“你真是个畜生,这些事情你怎么干得出来!” “我就是个畜生,我已经不配去见她了。可是现在她不肯喝药,一心求死,估计只有你能劝劝她了。”谢燃平静绝望地回答着,只有话尾的哪一点,才有了些情绪,乞求之意难以掩盖。 知道沈清回来了,哪怕是是谢燃不让她去见沈清,她也一定会去,更别说沈清现在这种情况,胡陶赶紧将店铺简单收拾一下,带着胡怡准备出发。 这时候谢燃吩咐的轿子刚好也到了,母女两人赶紧出发。 “娘亲,我们这么着急,去哪儿啊?”胡怡肉乎乎的白皙小手,好奇地摸着里面的轿子,心里满是好奇。 “阿怡,你忘了你小时候的沈姨了?她可是最疼惜你了。” 阿怡用手撑着下巴,略微思考了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 “没事,可能那时候你还小,记不得了。”胡陶安慰了几句,心里记挂着沈清,担心她的身子。 “那这沈姨生病了吗?”胡怡的脑袋现在已经能够听懂许多大人们的话了。 “嗯嗯,所以待会到了,你要多哄哄她,她才能快点好起来,以后你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这样那就太好啦!”胡怡立刻开心地鼓掌。 在母女两的谈话中,终于轿子到了王府前。 胡陶本以为要下轿子了,没想到谢燃一个抬手,轿子就径直进了大门。 等了片刻后,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第64章 轿子在院子前停了下来。 胡陶下了轿子,圆眸打量着院子,院子修的高大阔气,一瞧便是男子的住所,没有半点女子的气息。 谢燃跟在后面也到了,脸上的忧郁依旧没有消散。 胡陶牵着有些胆怯害怕的胡怡,慢慢推开门进去了。 外室没有人,东西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没有熏香,干净整齐,静悄悄的。 到了内室,胡陶终于瞧见了人。 那人身着素白色衣袍躺在床上,漆黑如墨的青丝似乎披散在床榻上,脸上苍白,没有半点血色。 露出被子处的一小节手腕,纤细地令人心惊。 似乎感受到有陌生人进来,沈清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来人。 但是她没能瞧清楚,又继续睁大眼眸,终于瞧清楚了。 胡陶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明艳动人,带着股爽朗的灵动劲。瞧见她旁边还有个粉粉嫩嫩的小女孩。 正用那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那眼里的好奇都要溢出来了。 “阿陶?”沈清的声音里难得带了点起伏的情绪。 “是我!”胡陶牵着胡怡立马走向前。 “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了?”胡陶的声音满是难过,瞧着那以为恬静温柔的女子,如今死气沉沉躺在床上,她难受极了。 沈清只是笑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用手在胡怡的脸上轻轻摸了下,“这是阿怡?都长这么大了?” “小孩子嘛,一天一个样的。”见沈清不想多说,胡陶也不逼她。 “还不叫沈姨,以前沈姨在这里时,可疼爱你了。”胡陶对着胡怡轻声说道。 “沈姨好。”胡怡甜糯糯地喊着。 “你也好呀。”沈清轻轻揉了揉她圆滚滚地脑袋。 两人悄悄说了几句话后,就瞧见胡怡那小眼睛眯着,极为开心的模样。 胡陶看见了红漆木床柜上的药盏,还冒着淡淡的热烟,“快将药喝了,不然待凉了只会更苦的。” 沈清摇摇头。 “阿怡,快去哄哄你沈姨,她怕苦,不肯吃药呢。”胡陶哄骗着胡怡,试图让她去哄沈清。 果然胡怡听见这话,那本是灵动可爱的小脸蛋,立马一板脸,学着大人们的模样教训道:“生病了怎么能够不吃药呢?” 她将那药盏想要端在手上,胡陶担心她打翻了,连忙接过。 “乖,喝了药,这病就好了。”胡怡小口小口吹着汤药。 见那肉乎乎的小手颤颤巍巍地递来,沈清只好一口口地喝了。 谢燃在外面瞧着,那颗心总算了稍稍觉得安稳了些。 到了用饭时刻,谢燃特意命人准备了鸡汤小米粥,燕窝粥等等,还专门搜罗不少小孩子喜欢的吃食。 “哇,这也太好了吧。”胡怡爬上椅子上,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菜品。 “喜欢就慢慢吃。”沈清眼光跟随在胡怡身上。 胡怡摇头晃脑地点点头,每尝到一道好菜,就像是献宝一般让沈清尝尝。 用饭后,胡怡小孩子玩心重,就跑到院子里地去玩。 “阿清,想过以后吗?”胡陶看着在院子里追追跑跑的胡怡说道。 “不知道。”沈清的声音里藏着无尽的倦意。 “不过就是个男人,世间风景美好万千,何必为了这个男人,这么为难自己呢?” “只是有点累了,不想再为难自己了。” “没事,你去我那!你这么喜欢胡怡,咱们三一起,那日子岂不快活?”胡陶大笑一声,依旧是那爽朗明艳的人儿。 沈清迟疑了,想要出府,那必定要经过谢燃的同意,可是她已经不想和谢燃又任何的纠葛。 胡陶似乎看出了她的摇摆不定,一只手掌放在她的肩膀处,给了她不少的勇气。 “我去和他谈,你放心。”说完这句话,胡陶就走了。 走在院子面前的谢燃,正在回想着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他发现自己真是太混账。 "王爷!"身后传来一声女声。 谢燃回头,瞧见了胡陶正英姿飒爽地走来。 “何事?”谢燃的语气里有些担心,害怕沈清会不会又出了什么事情,现在的她可不能再经受一点意外了。 “我想要清儿去我那修养一段时间。”胡陶斟酌着字句,“而且有胡怡陪着,许是心情也能慢慢变好。” 谢燃沉默了,低下了眼睑,也瞧不出是什么神情。就在胡陶以为这事情恐怕有些棘手的时候。 “好。”谢燃声音略带沙哑地回答,他又抬起了眼眸,眼眸漆黑如墨,里面星光点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监督她按时用药......” 谢燃细细珍数着沈清的习惯,越说他眼眸越红了,眼里的泪光有些藏不住,他只能背过身。 “我可不会伤害她。”胡陶极其锋利地回了一句话,似乎意有所指。 谢燃本欲开口的话,一下子就被噎着嗓子处,就像是卡了鱼刺般令人难受。 “是我的错,好好照顾她。”谢燃低哑着说道,没了平日的意气风发,只余下沉默。 胡陶听了这话,挑了挑眉,她真没想到,这倔得像头傻驴的王爷,竟然还会承认错误。 胡陶带着这个好消息就回去找沈清了,顺便接过已经玩得像是脏娃娃的胡怡了。 听了这消息的沈清只是淡淡笑了,没有多大的欢喜。 胡陶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询问着沈清需要收拾什么东西吗? 沈清先是摇摇头说什么,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你等一下。” 这番话倒是惹得胡陶有些几分好奇,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沈清放不下。 沈清起身到了书柜的最底层,拿出了一个红漆木的木盒子,那木盒子还是专门防水防潮的。 她打开后,里面有一方手帕,手帕还绣着一副画儿。是一辆马车,颜色是旧旧的灰色,外面的帘子似乎是被风吹开,露出马车里面的样子,正端坐着一位姑娘,带着面纱。 马车的前面,一位绛紫色衣裳的男子,手持马儿的缰绳,身姿卓越,与那位姑娘目光对视。 胡陶似乎猜到了什么,她没说话。 沈清打开了外面包着的手帕后,里面似乎像是书籍,她没有再打开了。 “去帮我拿个炭火盆。”沈清轻声对着身后的侍女说道。 侍女专门去禀报谢燃后,再去领的炭火盆。 眼下正是秋季,虽然有些微凉,秋风习习,可也没有到用炭火的时候。 虽然不知道它的用处,谢燃还是应允了。 炭火盆很快来了,因着沈清担心误伤了阿怡,特意将炭火盆放在外面的通风处。 接着她将那些东西,全部拿到炭火盆那儿。 然后将那方手帕最先丢了进去,丝帕遇火既燃,一下子火舌就窜上了。 火红的光照射在沈清的脸上,她淡淡的笑了,带着点安稳和坚定。 谢燃躲在一颗树后瞧见了这幕,他的手紧紧握着。 接着沈清将那卷书,一页页撕开,一页页丢了进去,非要每一页都全部燃成灰烬,她才甘心放下一页。 谢燃记得那红漆木,记得那手帕和话本。那时候他还为此暗暗窃喜,开心地一扫所有烦扰。如今他亲手毁了这一切,再也没有机会了。 书籍缓慢的燃烧着,沈清的心也慢慢放空了。 几乎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沈清才全部处理干净,连那红漆木盒子,她都扔进了炭火盆里,虽然那火不足以全部将它焚烧完,但已经面目全非,看不出原来的半点模样了。 一阵凉凉的秋风吹来,原来枯黄的树叶哗啦哗啦地垂落在院子里,炭火盆里的灰烬也被吹乱了,在院子里胡乱地乱跑着。 一小片灰烬,随着阵阵秋风吹到了谢燃的夜跑边,他今日还是穿着那日紫色的衣裳,但不是那日那件。 他弯腰捡起那片灰烬,刚刚还在燃烧的灰烬,此刻还零星地冒着些火星,带着灼热的气息。 那点疼痛,谢燃似乎一点都没有感受到,他想要留住那片灰烬,但是他稍稍用力了一点,灰烬全身散了,像是灰尘沙土一般,全毁了。 “外面起风里,怡儿先进屋吧。”沈清牵起胡怡的小手,进了里屋。 ‘轰隆’一声,谢燃的拳头直接打在了院子外的树木,那颗不算是粗壮的树苗,一阵颤抖,窸窸窣窣的落叶掉落着,不少叶子直接掉落在他的身上,他也不在意。 忽然他无力地跌坐在树下,双手捂住脸,肩膀处轻轻颤抖着,手缝似乎有着透明的泪点。 秋雨很快跟随着秋风落了下来,混合着泥土的清新味道,使得天气也不再那里沉闷。 而谢燃还是跌坐那儿,他仰起头,对着天空,有雨水在脸上流淌,一时竟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 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雨就停了。 沈清几人也收拾了好了行李,谢燃想要去见一面她,但是想到她坚定地烧了话本的话本,他止住了这个想法。 谢燃命人准备好了上好的马车,马车内的布置地妥妥当当,他不放心地检查了许多次。 沈清只是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裳,就再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了。 第65章 当天沈清几人就离开了王府,去了小酒馆,今日小酒馆没有营业,有些冷清。 胡陶将沈清安排在与她相对的房间,发生什么时间以便她立刻到。 晚饭时刻,她想要带着沈清去外面逛逛,感受下外面热闹的气息。 可惜沈清的身子不太好,走几步都虚弱得厉害,更不要说出去逛逛了,她搀扶着沈清进了屋里,一会就沉沉睡去。 到了夜晚时分,各家各户的小灯笼都依次亮了起来,暖黄色的灯光铺满了街道。 买着各式各样的小贩也陆陆续续摆摊了,街道上飘荡着各种美食的香味。 等沈清睡醒一觉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刚刚睡醒的她,忽然醒来还有些不太适应这儿的环境,愣了一小会才逐渐脑袋清醒过来。 突然一个小小的人影直奔着她就来了,软软的,带着点热气。 “沈姨,你醒了吗?” “嗯嗯,醒了。”此时的沈清声音还有点哑。 “娘亲,沈姨醒啦!”小团子麻溜地跑了出去。 过了一小会,胡陶就端着蜡烛进来,她依次将屋里的蜡烛点燃了。 温暖的灯光照亮了屋子,外面的酒香味也飘了进去,似乎还夹杂了外面的吵闹声音。 “饿了吗?”胡陶一边说话,一边点烛火。 “还没呢。”沈清笑了笑,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酒馆开门了?” “是啊。”胡陶坐在沈清身旁,“我可不喜欢冷冷清清的。” “沈姨,我跟你说,今天晚上的饭菜可丰富了呢!你要再不醒来,我都要着急死了!”胡怡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语气里带着点着急。 “真有那么好吃?把我们小馋猫都要馋哭了呢。”沈清笑着说道,再随手系着衣物,准备用饭。 吃了里屋,到了外面的小院子,小院子特意打了个雨棚,将用饭的桌子设置在哪儿。 院子不算很大,但一应俱全,不少边边角角还种了点小菜。 饭菜已经上桌摆好了,用饭的人一共有五个,其中两个是酒馆的人手,有六菜一汤,咸淡口都有。 洗了手,大家都开始用饭了,胡怡也麻利地爬了上去。 大家都开始用饭前,胡怡就眼巴巴地盯着那个做成小兔子造型的馒头。 开饭后,胡怡就立马抓起那个小兔子,双手牢牢捏住,然后开心地啃着。 瞧她吃饭吃得这么香,沈清就被她传染了几分。 “阿清,这儿是乌鸡汤,多喝些补补。”胡陶拿过勺子,为沈清盛汤。 “乌鸡”胡怡来了兴趣,“原来有乌鸭,就真的有乌鸡,不知道那鸭子好不好吃?” 大家哄堂大笑,偏偏她又是一脸沉思的认真模样。 “改明儿,试试就知道了。”大家随意说话哄着。 那两人只是飞快地扒了两口饭便下桌,酒馆的生意很好,人手有些不足。 沈清忽然想到了阿力和果果,不知道他们现在在那儿,过得怎么样了。 晚饭一会就用完了,她觉得身子有力气多了。 瞧见胡陶忙的脚后跟都不沾地了,连小小的胡怡都学着擦桌子,她也想要能够为胡陶分忧一些。 她刚拿起那些用过的碗筷,“呀,你快去休息,做这些作甚?” 胡陶立马赶来止住。 “在床上躺的久了,人都没有力气了。”沈清收拾着东西,胡陶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王府的烛火此时也是亮晃晃的,谢燃正坐在书案前,瞧着沈清以前抄写留下的佛经。 “王爷,今年新到的山核桃到了,可要尝尝?”贴身小厮端着一盘山核桃。 谢燃冷漠的神情毫无波澜,挥挥手,示意来人退下。 他忽然又想起张御医的话,沈清需要慢慢食补来调理身子。这山核桃眼下是在合适不过了。 “等下。”谢燃猛地起身,那如同死水的眼眸终于有了点点光芒,他快步走到小厮身旁,接过那盘山核桃。 新鲜的山核桃外壳坚硬,使他便于储存,褐黑色的外壳,很是坚硬。 “王爷,您若是要用,小的来剥壳。” 这一幕,忽然让谢燃想起了沈清曾经给他的那罐山核桃。 “去找个干净的罐子过来。”谢燃并不理会小厮的话,直接吩咐。 小厮见自家王爷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嘴,按照命令办事去了。 谢燃先是借助工具,使外壳破开,外壳上有了道道裂纹。接着他只能徒手去爆开,若是全部使用工具,那里面鲜嫩的核仁,必然会粉碎。 他自小没干过这些活,没剥几个,就觉得手腹有些疼痛,似是破了皮,他一个平日里舞刀弄枪的男人况且如此,那沈清又是怎么剥了一罐的? 那工具是裂开的外壳,极其不规律,一不小心,掰开时便被那锋利尖锐的外壳扎破了手。 他赶紧将手拿开,生怕将里面褐色干净的核仁给弄脏了。接着他将伤口严严实实地包好,生怕污了核仁。 “王爷,奴才来吧。”站在一旁的小厮,看着自家王爷那不熟练地手法,提心吊胆。 但谢燃不吭声,还是点着烛火在那儿,仔仔细细地剥着。 大约半个时辰,终于剥满了一罐,期间他还仔仔细细,小心翼翼地全部查看了所以核仁。 担心里面混进了细小的外壳,是否有坏果。 最后他终于满意地将东西装好,此时外面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秋末的晚风已是掺杂着冷气,风一吹,便是哗啦啦作响。 谢燃却不畏惧这寒风,身着一件宝石蓝扣袖衣袍,就急匆匆地向外走出。 出了王府,直奔马儿,策马驰骋,身边的小厮在马车处想要劝阻,早已来不及了。 临近深夜的路上,人寥寥无几,只是一些买小食的摊贩,还时不时地吆喝两声。 很快就到了小酒馆处,远远地就瞧见小酒馆挂着两盏灯笼,将小酒馆的门照地清清楚楚。 但此刻门已经掩了一半,代表酒馆打烊了。 没瞧见沈清,谢燃有些失望,那漆黑眸子里的光亮暗了暗。 小酒馆里正收拾、清扫着东西的小二们,见王爷来了,纷纷停下手头的活,等着吩咐。 谢燃本欲想要找沈清,又忽然想着天色已晚,外面又湿冷,担心她本就不好的身子着了凉,“胡陶呢?” “王爷稍等。”得了话的小二,不敢怠慢,连忙去找胡陶。 里屋处,三人正坐在一旁闲聊,胡陶正问着沈清可是缺什么东西,那里不适应。 “咚、咚、咚。”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怎么了?”胡陶有些纳闷,这个时辰了,一般都无事,她打开门。 “辰王殿下来了,找您呢。”小二连忙说出缘由。 胡陶看了眼沈清,不明白谢燃怎么独独找她。 “我去吧,你快去带怡儿睡了。”沈清脸上还是之前那个淡淡的笑容,胡陶却觉得眼眸里的笑意褪去了。 这本就是他们二人的事情,胡陶也不好插手就点了头。 沈清却是担心胡陶这暴脾气,有什么事情直接与谢燃起了争执,两人这脾气都是一点就燃,何况谢燃又是不讲理的小心眼,左右他来找胡陶都是为了她的事情。 谢燃在外面有些焦急地踱步,人怎么还不来。 不一会儿,连着后院的帘子就被一双白皙纤细的手撩开了。 谢燃的呼吸都一滞,里面的人穿着水湖蓝色的衣裙款款走来。 是许久都未直接碰面的沈清,她还是如之前一般纤瘦,脸上依旧没有什么气色,柔顺的青丝散落在背后,未戴朱钗。 “你怎么来了?” “今日送来了些山核桃,你尝尝。”谢燃拿出小罐子,低垂着眼眸,有些不安。 “不必了。” “尝尝吧,你以前就很是喜欢。”谢燃的下颚线绷紧,手指用力捏着罐头,还是不肯放弃。 小胡怡此时蹦蹦跳跳地出来了,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两人,最后停在那精美的小罐子处,鎏金的外壳,精致的瓶身。 “你若是不喜欢,给胡怡尝尝也是极好的,小孩子吃这有营养。”谢燃瞧着胡怡立马找到了借口。 沈清犹豫了片刻,还是接下了。这山核桃的确是核桃里的极品,向来都是贡品,只是皇亲国戚才能分得些。 刚才在里屋的时候,胡陶还在那儿说着胡怡这小丫头总是谈爱零嘴,不爱吃饭,这本该是一头亮丽的乌发,最近却总是发黄。 见沈清接下,谢燃的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终于带了些笑意。 “怡儿,喜欢这个吗?”沈清轻轻晃动罐子,罐子在烛火的照耀下,跳动着不动的颜色。 胡怡没有开口,眼眸不解地望着沈清。 “喜欢就给你了,不过要每日乖乖吃饭哦,好不好?”沈清带笑地哄骗道。 胡怡早已被那罐子吸引了,连忙点头。 沈清脸上有些几分得意的笑意,那本是眼尾上挑的狐狸眼,现在带了几分狡黠,像是只初入人世的小狐狸。 谢燃在一旁,被那笑容迷怔了,他许久没见她笑得这般快乐了。 沈清将装满山核桃的罐子给了胡怡,嘴里哄道:“要遵守约定哦!” “好。”胡怡抱着山核桃罐子爱不释手。 谢燃的笑意立刻就收敛了,他本以为沈清是收下了,没想到却是这样。 “哇,沈姨它好好吃啊。”胡怡打开盖子,尝了一个,立马开心地手舞足蹈。 第66章 “沈姨,你也尝尝。”胡怡高高地举起一个核仁,想要递给沈清,但也只是在她的柳腰处。 “姨等会尝。” 见沈清不肯,谢燃明白必定是因为他在这儿,依照沈清这个性子,估计心里撑着那口气在,但又胡怡在,她指定拗不过。 “那我便回去了,这几日起风了,你可要小心些。”谢燃轻言细语地说着。 沈清并不搭理。 谢燃本想在多待会,但他也不愿打扰沈清休息。他走了后,在胡怡的催促下,或许还肯用些山核桃。 最后谢燃还是恋恋不舍地走了。 此刻外面已经稀稀疏疏地下着小雨,秋雨终是格外喜欢夜晚,夹杂着秋风,带着寒冷的气息。 谢燃似是没瞧见这雨一般,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麻利地上了马儿。 英俊贵气的面容在雨夜看不清晰,只有那白皙的肤色,还依稀可见。 “哇,外面的雨好大啊!”胡怡这时候才注意到外面的秋雨,嘀嘀咕咕道:“那人竟然不怕雨?” “外面下雨了,湿气重,小心着凉了。”沈清牵起胡怡的小手,往里屋处走。 胡怡还是坚持不懈地递着核仁,沈清拗不过,接下尝了一个。 “沈姨,好吃吗?”胡怡仰起白嫩的小脸蛋,亮晶晶的眼里满怀希望地问着。 “好吃。”沈清摸了摸胡怡的头。 而谢燃此时正站在街巷的一处拐弯处,在大雨的纷扰下看见了这一幕,他的嘴角上扬,漆黑如夜的眼眸满是满足,直到两人都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他才离开。 “姨,你的心情不太好?” “没有。”沈姨的手指不由得轻微动了下,“早些睡吧。” 此后的每一天,谢燃都在晚上临近酒馆打烊时,亲自送来一罐山核桃。 从来没有人与胡怡说过解释这件事,所以胡怡反倒成了每天最高兴、最期盼谢燃来的人。 而今日,谢燃却是下午时分就早早来了。 “你怎么现在就来了?”瞧见了谢燃的身影,胡怡立刻蹦蹦跳跳地跑了过去。 “你猜?”两人已经相熟了一段日子,有时候谢燃也逗逗胡怡玩。 胡怡招招手,让谢燃蹲下,谢燃一脸好奇。 “我猜你又来看我沈姨了。”小孩子故作神秘地附在谢燃耳边说道。 谢燃的脸一下子红了,如玉的脸庞染了层淡粉色,本是俊美冷气的脸多了几分烟火气。 他俊眉一跳,低咳一声问道:“谁告诉你的?” “这还用说?”胡怡得意地扬起小脸,“这大家都知道啊!” “那你帮帮我好嘛?”谢燃放缓着声气,“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那不行,我可以坚决要保护我沈姨的。”小孩子一脸严肃认真,又思考少倾,“不过,可以我可以考虑考虑。” “胡怡,你又在干嘛?”里面传来胡陶的声音。 小片刻,她人就走了出来,穿了件橘橙色的厚衣裳,若是不知道清楚她的人,大概是难以想象她孩子都这般大了。 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嘴唇上扬,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沈清却比她憔悴,瘦弱得多。 “王爷有事?” “清儿呢?”谢燃环视一圈,还是没见到人。 “她今日有些乏了,现在在休息。”顿了顷刻,胡陶脸色担忧,“她近几日胃口也不太好。” “每日的汤药可按时服用了?” “都用了,可依旧是不见起色。”胡陶的担忧更重。 “今日我带了些暖缎,冬天就要来了,你们拿着做些衣裳。”谢燃挥挥手,就有仆人将布料,整整齐齐摆放在酒馆里。 胡陶想要拒绝,她可不想成了别人圈养的奴仆。 “小孩子,冬天爱动弹,穿得厚了不方便,穿得少了又容易着凉。” 胡陶最后还是接了下来,毕竟这东西对沈清和胡怡来说,的确是雪中送炭般。 等沈清睡醒之后,谢燃已经走了。 只有胡陶和胡怡正兴高采烈地瞧着布料,胡陶将这事全部清清楚楚对沈清说了,担忧地瞧着她,怕她生气。 沈清只是笑笑,并不在意。 “怡儿,喜欢那匹?” “沈姨,你瞧这个怎么样?”胡怡对着一匹粉色碎花的布料比划着,那匹布一瞧就是为小孩子准备的,粉色的上好缎面,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蝴蝶和娇艳的花朵儿,那个小孩子瞧了不心动。 “我们怡儿穿上,那不知道多漂亮呢。” “阿清,你觉得这匹怎么样?”胡陶指着一匹水红色,上面用金线描边的布料,“用它给你作身衣裳如何?” 沈清有些吃惊地愣了片刻,“有些太过鲜艳了。” “这冬日里,就是要穿的喜气些才行嘛。”胡陶回想了下,“你的那些衣裙都太过清淡了,太素朴。夏日里穿着还可以,冬日里就不行了。” 沈清似乎也没穿过这种颜色的衣裙,在胡陶的坚持下答应了。 衣裳终于在入冬之前送了过来,绣房是盛京城最好,谢燃命管家去请的。 入冬那天,沈清三人穿上了新衣裙,沈清一身水红色的衣裙,衬得整个人娇艳欲滴,那双眉眼上挑的狐狸眼,在红色衣裙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勾/人妩媚,气色也好了不少。 谢燃中午提着食盒,拿着山核桃来的。 “你今日带了什么好吃的来呀,谢叔。”胡怡笑眯眯地问道。期间她和谢燃到了经常私下混在一起,谢燃也常常收集些小孩子喜爱的玩具、吃食给她。 “送了些补气血的羊肉汤给你们。”谢燃示意了下手里的提盒。 胡怡不感兴趣地撇撇嘴,丝毫不感兴趣。 “那王爷不如和我们一起用饭?”胡陶摆着碗筷,沈清也在一旁帮忙。 沈清正摆着碗筷的手,也忽然一个停顿,但也没出声阻止。 谢燃抬起眼眸,与沈清对视上,眼里的欢喜有些藏不住,但见沈清不理会、直接避开他。 那本书荡漾的笑意,立马就收敛了。 “不了,我用过了。”说完,他就落寞地转身,孤单地一个人离开了。 期间大家一起吃饭时,胡陶特意多为沈清盛了不少的羊肉汤。“这可是上好的羊肉,你多用些,好好补补” 沈清笑笑接过,没说什么。 胡陶低叹一声,这些日子谢燃的变化,她也算是看在眼里,沈清对他不冷不热,近乎冷漠。 他还是天天往这儿跑,对沈清说话更是温温柔柔,有什么好的东西更是眼巴巴地往这儿送,每每想要多呆一会,还要留意着沈清的神情。 她瞧着沈清似乎对他还留有余地,想要试一试。 这件事情就这般揭了过去,两人都没再去。 冬季的第一场雪终于扑簌扑簌地下了,先是点点雪屑在空中随风飘着,然后是鹅毛般大小的雪片在风中飞舞。 谢燃正在书房里抄写着佛经,忽然抬头就发现了外面白雪飘飘。 手中的笔也立刻停顿了,急匆匆地就向外走去。 “王爷,外面正下着雪呢!”小厮在后面连忙跟上。 等小厮追到王府门口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谢燃的影子。 谢燃不顾大雪直奔酒馆,鹅毛大的雪片飞舞在空中,转转悠悠地落在人的衣服上,伴随着人体的温度,不消片刻就融化成了雨滴,渗进了衣袍里。 沈清三人就烤了一个小炭盆,围成了一圈赏雪。 一阵寒风吹来,裹挟着沁人的雪花,冻得三人直直哆嗦了下。 “外面太冷了,你进去赏雪可好?”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沈清面前,将扑面而来的寒风阻挡了大半。 沈清只是凉凉地扫了他两眼,便不理会他了。 “咱们还是进去了,小心着凉了。”胡陶拉着胡怡的手,对着沈清说道。 胡怡那小脸如今已是红扑扑,不知是冻得还是炭火盆烤的。 “谢叔,你现在就像是雪娃娃一样?”胡怡兴奋地打量着谢燃。 他头发上沾满了雪片,衣裳也被浸湿了大片,棱角分明的脸上有了几分寒气,直挺的鼻子更是染了点点红晕。 沈清只是又瞟了他一眼,依旧没有与他交谈。最后还是胡陶让人端来热茶,炭火盆等物。 冬日的第一场雪总是下得格外大,将整个街道全部铺积成白茫茫一片才甘心,树上也挂了不少积雪,吹阵刺骨的寒风来,树上的雪也纷纷落下。 许是因为吹了凉风,也可能气温降低太快。 沈清染了风寒,整个人持续发着烧,药物也用了不少,可是丝毫不见起色,人却有些熬不住了。 本就瘦弱的身子又消瘦了不少,眼眶都凹陷了些,一张小小憔悴的脸蛋。 “阿清,喝药了。”胡陶端着药水,一勺一勺问着沈清。 沈清有气无力地喝着,“你不必进来亲自喂我,若是在我这儿染了病气,过给了怡儿,可如何是好?” “你这又不是瘟疫,那又那般严重?”胡陶递来一颗蜜饯,“这些药怎么都没什么效果呢?” “哪有那么快?”沈清安慰着胡陶,但她心里却明白自己大概是快了,熬不过这个新年了。 谢燃着急地四处寻访名医,连张御医都来瞧过。 第67章 冬日的寒风刺骨,密密麻麻地侵入身体的各个角落。 沈清的房间里却是暖洋洋的,上好的银丝碳静悄悄地燃着,屋内的角落里插放着这季节正值风华的梅花,嫣红的花瓣使房间鲜活了不少。 红实木的桌子上摆放着鲜果,清甜的果香弥漫在空中,床上的人儿却是安静地躺在那儿。 脸上许是因为房间的温暖,带着几丝不正常的红晕,消瘦凸出的脸颊,一只手随意地摆放在外面,瘦骨嶙峋地依稀可见骨头,但这也丝毫不影响女子的美貌,海藻般的头发恣意地散着。 睁开眼眸,水灵灵地眼眸流转,眼尾上挑,自带几分妩媚。 外面大雪飘飘,呼啦呼啦地大风飘着。 谢燃领着张御医到了小院,张御医虽然不懂这姑娘怎会住在这儿,但也不敢多问。 他领着张御医到了地方,却未马上去沈清房内,而是先到了隔间,隔间里面也燃着炭火。 “张御医,咱们先在这儿暖暖身子。”谢燃拍着自己身上的雪片。 “如此甚好,免得待会过了身上的寒气给沈姑娘。”张御医立刻一脸赞同,心里却感慨万千,以前这辰王鲁莽冲撞,对人对事,一律按照自己的心情好坏来。 如今虽算不上彬彬有礼,但也是温和有礼,对沈姑娘更是关心细致。 两人在屋里默默站着,谢燃的心情却很是沉重,这大雪似乎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过了一小会,谢燃与张御医进了沈清的房间,她已经醒了。 张御医上前去把脉,谢燃静静地伫立在床边,他面色凝重,英俊的眉头紧蹙,连呼吸都粗重了些。 沈清倒是一脸淡漠,似乎还心情极好,用纤细的手指绕着深墨色的发丝。 张御医低叹一口气,微微摇摇头。 谢燃的心像是猛然被紧紧握住,接着用重石压下,难以呼吸。 “王爷,恐怕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在偏僻的角落里,张御医满怀叹息地说道。 谢燃静静抿住嘴唇,沉默少倾后,嘴唇颤抖着问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张御医只有无奈地点点头。 最后谢燃命卫河送走了张御医,自己一个默默地站在那儿。 忽然他似乎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他径直走到沈清房间。 伫立在门前片刻后,接着用尽全力打开了门。 刺啦一声的声音,引来了沈清的好奇,她侧卧在床前,勾人的眼眸好奇地瞧着前方。 来人却是身着白色长袍的谢燃,她甚少瞧见他穿浅色的衣袍,如今这般看着,倒是有了番彬彬有礼,谦卑有礼的君子模样,只是那张脸似乎还是带着冷酷,唇瓣抿直,神情严肃。 瞧清来人后,沈清兴趣全无地转回眼眸,无奈发呆地盯着浅紫色的床顶。 “身子可难受?”谢燃声音嘶哑地问道,这是他自小院后第一次和沈清单独呆在一起。 沈清依旧不理会他,似乎还轻声笑了一下。 在这安静地如同无人的房间,这声轻笑格外刺耳,隐约还带了点嘲讽之意。 “清儿,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谢燃的眼眶微微红了,言语中满是懊悔,他无助后悔,但回答他的仍是寂静。 他又继续说道:“从前是我傲慢,次次都伤你的心,但是我恳求你!给我一次恕罪的机会,以前的那些流言蜚语和女人,都是我幼稚可笑,想要引起你注意的把戏。” “凭什么?”沈清淡淡一笑,眼眸里却是没有半分笑意,嘴角微微上扬,神情淡漠。 谢燃像是气球被针倏然扎破一般,泄了气,“我不配,不应该奢求你的原谅,但我希望你能过得好。” 沈清苦笑了下,这一切,都太迟了! “沈清你赶快好起来,好不好?哪怕你选择离开盛京,找一个永远没有我的地方,与他人成婚生子,我也会乖乖听话,不会贸然打扰你,只要你健健康康!我就什么也不敢多奢求了!求求你!”谢燃噗通一声跪在沈清面前。 他微微粗糙的手,轻轻握住沈清的手,留余的宽松空间,让她能够轻松挣脱。 沈清没有说话,那双美艳动人的眼眸,已是轻悄悄闭上。 谢燃也不敢再去打扰她,轻轻为她掖好被角,感受着炭火的温度是否合适后,就悄无声息地离去了。 只是他关上门的一刹那,沈清如羽扇般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一颗滚烫的泪珠滑下。 雪城山下,大雪下得更加密集,冷风如刀子般,吹在脸上令人疼痛。但山脚下却围着不少人群。 “那不是辰王吗?”路人叽叽喳喳着。 “怎么可能,这么冷的天,那些王爷,不知道在那些温柔乡里快落哩。”有说话大胆的人反驳道。 “就是辰王,我以前可是见过的,就是在万玉楼,嘿嘿。”有看热闹的人小声说着。 谢燃身袭一件深紫色的薄衣,神色虔诚,三步一叩首地攀爬着雪顶山,传闻雪顶山在大雪茫茫,雪花飘落时,心意虔诚,三步叩首地爬上雪顶寺,便能够心想事成。 这些传闻也使得雪顶寺每年香火旺盛,人群往来不绝。 “这辰王不会有所求吧?”下面的人小声地猜测。 “都那般衣食无忧,荣华富贵,还能够求什么?”一群人哄堂大笑。 “不是听闻辰王钟爱一女子,但奈何那女子体弱多病,时日无多?”谢燃为了给沈清瞧病,宴请了无数名医,那怕是小有名气的,他都愿意一试,故而民间也大多有所耳闻。 “这倒是有听说过。”大家互相说着以往的传闻,“不过也不知道那美人长什么样子哟!” “若是能够有如此良人,那真是老天垂怜。”边上也不乏有些小姑娘,正面色桃红地幻想着。 “唉,还是自古红颜多薄命啊!”这一声叹息,让众人点头。 谢燃心无杂念,动作标准地三步一叩首,从古至今,雪顶山的传说便有,但能够在大雪之日,登上山顶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所由大夫都说药石无医,没有希望了。但他谢燃偏偏不信,这世间只要能够让沈清有一丝存活希望的事情,他都要竭尽全力! 单薄的衣袍丝毫不能为谢燃抵御寒风,落下的雪片,在衣袍上转瞬便融化成水,侵入身体,混合着一阵寒风吹来,整个身子四肢八骸都不由地打着颤。 不少细小的雪花飘落在谢燃浓密茂盛的睫毛,少倾时刻,便化成了水珠,挂在上面。直挺挺的鼻子被冻得通红。 走到半山腰处,他的嘴唇已经是深紫色,连双手也是红彤彤的,但依旧面色虔诚,动作标准,没有半点懈怠。 天色却渐渐黑了,围观的人也逐渐散开,但仍有不少人在窃窃私语。 “这王爷,不会真爬上去了吧。”下面的人难以相信。 “再这么下去,说不定要出人命的,这么冷的天啊!”有些人严肃说道,这番话让不少人都点头。 “我看咱们都散了吧,万一这王爷真是有出了什么好歹,我们大家伙可不要都搭进去。”有人马上小声提醒着。 不一会儿,人群几乎都消散了。 但这些谢燃都丝毫没有注意,天色已经漆黑,有雪的山路湿滑、危险。 期间有好几次,他都滑到了,膝盖手掌在雪地上被磨破了,但幸好有着丝丝冰凉,很快地缓解了疼痛。 温暖的房间里,沈清有些心神不宁,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咚、咚、咚。”门外传来敲门声。 “谁?” “沈姑娘,是我。”卫河在外面说道,“我能够进去吗?” “进来吧。”沈清忽然发现,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卫河了。 卫河进了房间,瞧着以前灵动可人的她,如今病容憔悴,心里一阵难过,再想想他的主人,现在还倔强,不顾性命地叩拜。 他的声音沙哑说道:“沈姑娘,我知道你是很喜欢王爷的。” 沈清嗤笑一声,“是与不是,又怎样?” “王爷如今在雪顶山上,三步一叩首地为你许愿拜佛。”卫河的嗓子哽咽,声音低沉,“我知道王爷有许多对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他现在已经竭尽全力去弥补了!” “他已经叩拜了整整一天了,现在外面正值黑夜,雪更大了,风也更加寒冷。山路陡峭,一不下心,跌下山崖,恐怕粉身碎骨!” 卫河跪在沈清面前,对她叩首说道:“王爷为了向佛祖证明他的虔诚真心,不允许任何人跟随着他,沈姑娘我知道你也是担心王爷的。” 说完这些话,卫河猛地在沈清面前磕头,响亮的声音在房间回荡。 沈清低叹一口气,“他这又是何苦呢?” 卫河通红的眼睛望着沈清,眼神里满是希望与乞求,他知道王爷现在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唯独沈清。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沈清反问着,眼神直直地盯着卫河。 卫河的身子立马僵硬,几欲开口,都未能说出话来,他当然知道谢燃做的事情有多么混账。 第68章 “你去瞧着他。”沈清沉默片刻后,还是心软了。 卫河面色犹豫,王爷哪里是那般好说话的,估计又会强行命令他退下。 “他是否虔诚真心,是我说了算!”沈清抬起美艳夺人的双眸,“你去将这句话带给他。” “是。”卫河也清楚沈清身子不好,不应该这么贸然打扰。王爷知道后,一定会重罚,若是扰得沈清有了什么好歹,恐怕只有以死谢罪。 白雪茫茫,崎岖蜿蜒的山路,陡峭的山坡,在光滑的厚雪堆积下越发难走。 身体已经逐渐冻僵,没有知觉,力气也渐渐耗光,脚下一滑,谢燃从一处小坡下,直直滚下。 直到撞到一颗大树处才停下,树上的雪儿在猛烈撞击下,簌簌地向下落着。 谢燃喘着气,意识慢慢开始模糊。 卫河提着一盏红色的灯笼,手上拿着一件厚实的披风,急匆匆地登山。 沿途却没有瞧见谢燃的踪影,他心里火急火燎,生怕王爷遇上了什么事情。 终于,在一颗被层层白雪覆盖的树下,他模模糊糊地瞧见了人影。 他急忙跑了过去,走进一瞧,不由得深吸了一口凉气。 谢燃似乎昏迷了过去,白皙英俊的脸上点点血迹,他连忙检查一番,发现是额头被撞伤了,所幸已经没有再流血了,伤口处的鲜血愈合。 “王爷,王爷,醒醒!醒醒!”卫河着急地摇着谢燃。 片刻后,谢燃漆黑浓密的睫毛颤了颤,茫然地睁开眼眸。 又过了少倾,他的瞳孔才逐渐清醒,回过神了。 “谁允许你上来的!”谢燃带着怒气吼道,但声音难掩虚弱。 卫河立马跪地说道:“是沈姑娘不放心王爷,特意命我来瞧着的。” “你去找她了?”谢燃的怒气更甚。 “臣有罪,但臣不后悔,王爷您若是一意孤行,有了什么好歹,又有谁能够护着沈姑娘。” 谢燃失败地低垂着头,他想要赎罪,却是那么难。 “沈姑娘说了,你是否虔诚真心,是她说了算的。”卫河恭敬地转达,又劝说道:“王爷,你让臣跟随你,臣保证不会打扰你的,只是担心这荒郊野岭,你独身一人。” 谢燃没有拒绝,挣扎着又爬了起来,他头昏眼花,有些脱力地倚着树木。 卫河默默地在一旁跟随,努力用灯笼照亮前方,谢燃本是不肯披上披风,但卫河一直阻扰劝说,他不胜其烦,还是披上了。 一次次地摔倒,谢燃都坚持不懈地站了起立,但在一处陡峭的山坡处,他力气耗尽地摔了下去。 连带着想要拉他的卫河,也一起摔倒了,灯笼也熄灭了,重归于黑暗。 谢燃努力地重新站了起来,又再次尝试,但每每都失败了。 他仰天躺在茫茫白雪上,心里充满绝望,“难道真的不行吗?” 他剧烈地喘着气,耳朵被冻地乌青,嘴唇也是深紫色,“不!我谢燃偏不信!” 他又重新站了起来,略微休息了片刻,铆足了劲冲了上去。 天色渐渐亮了,天空的蔚蓝色,与雪地的白混合着,能够大致看清楚前路。 终于,在晨曦出现的时候,金黄色的辉光洒满雪地时,谢燃带着卫河登上了雪顶山。 雪顶寺的不少游客已经起来了,正在山顶上裹紧厚实的衣袍,欣赏着绝美的日出。 寺庙里,和尚们正坐着早课,木鱼宁静的声音,在寺庙中回荡。 谢燃跪在佛祖前,神色虔诚说道:“愿佛祖保佑沈清一生平安,健康无病,我谢燃愿意年年三步叩首圆此愿望!” 来寺庙烧香拜佛的人往来不绝,不少人都听见了谢燃的话,纷纷目瞪口呆,这可是极难的! “愿佛祖保佑沈清一生平安,健康无病,我谢燃愿意年年三步叩首圆此愿望!” “愿佛祖保佑沈清一生平安,健康无病,我谢燃愿意年年三步叩首圆此愿望!” 谢燃朗声许愿,额头的叩首声,也在寺庙闷响。 他许愿完成后,烧了几炷香,就体力不支地晕倒在地。 卫河早已吩咐好了人,将谢燃抬了下去。 不知是佛祖允了谢燃的愿望,还是老天垂怜沈清,她的病却是一日日好了起来。 只是满盛京都传遍了沈清这个名字,谁都知道曾经不可一世,桀骜不驯的辰王,为了一个女子,夜登雪顶,在佛前发誓许愿,更是以年年虔诚来表明真心。 但谢燃却是病了,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的心力交瘁,夜不能寐,索性他的病并不严重,只是需要卧病在床休息。 终于到了年节十分,两人的病才都基本痊愈。 宫中的年宴是不能缺席的,谢燃如今也不想胡乱生事,便老老实实地去了。 太后瞧着面前的孙儿,心里却不是滋味,曾经行事乖张的孙儿,如今低调沉稳,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终究还是走了他父亲的老路! 但皇上却是对此大不满意,雪顶寺还是让皇室颜面受损了。 过了年宴后,他极其频繁地宣召谢燃,似乎铁了心,想要把他拉回正轨。 “燃儿,这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再说难免,你瞧瞧可有喜欢的?”皇上手拿着棋子,试探地问着。 棋盘前站着一排女子,或是宫女,女官,都气质脱俗,面容姣好。 “臣谢陛下好意。”谢燃婉拒了。 “谢燃!你贵为皇室子弟,真要为了一个贱民如此!”皇上带了怒气,怒目圆瞪。 “陛下,她是良家女子,不是贱民!”谢燃立马反驳,又继续说道:"臣在雪顶寺时,就暗暗发誓,今生今世唯她一人!" 皇上被气得脸色巨变,谢燃从小到大顶撞他是常有的事情,但大多都是行为乖张,做事鲁莽,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 “去宫殿门口跪着!好好反省!朕看你正是越来越胆大包天了!”皇上气得手指颤抖命令道。 谢燃立刻起身离开,跪在了宫殿门口,但脸上没有半分知错就改,反而半挑剑眉。 大约跪了一盏茶的功夫,清澈蔚蓝的天空,又开始下着鹅毛大雪。 皇上在门口瞥了一眼他,还是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 “将那女子召进宫,朕要看看是什么狐狸精!”皇上怒不可遏,吩咐着身边的人儿。 小院里,沈清正坐在门前,看着飘荡的雪花,一辆带有皇家标志的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知道肯定不是谢燃,以为莫非是什么贵客来此。 下来的人是一位公公,身量高瘦,尖着嗓音:“沈清何在?” 沈清微微愣了几秒,“妾身正是。” 公公眼前一亮,他为了找到她,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 “皇上命你进宫觐见,跟随奴家前去。”说完这话后,他一个眼色示意身后的宫女,宫女立马架着沈清就进了马车中。 刚开始,沈清的心里有些惶恐,忽然得了召见,要去见这天下最权高位重的人。 马车在路上颠簸摇晃,沈清的心却慢慢安稳平静,她面色淡定。 下了马车,公公在前方领着路,心里偷偷感慨,果然辰王喜欢的女人不一样啊,只是一个平民,初次入宫却是面色平静,大气稳重,许多官女子都不行。 谢燃跪了一个时辰的功夫,沈清终于到了皇帝的宫殿,公公领着她从另外一处门进入的,谢燃并没有瞧见。 沈清跟随着进了一处华丽宽阔的宫殿,刚瞧见前方有一身醒目亮眼的黄色衣袍时,就听见了那公公的嗓音响起。 “奴才参见皇上,沈氏已经带到。” “皇上万安。”沈清只好低垂着脑袋,故作谦卑,跟在后面请安。 声音清脆温和,皇上命令道:“你抬起头来。” 一双美眸,风华潋滟,眉目传情,小巧的瓜子脸,唇不点而红,皮肤细腻。 瞧着那上挑的眼尾,风情万种,皇上冷笑一声,“果真生的一副好模样啊!” 沈清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选择立马跪下。 让沈清进宫这事,宫里不少人都知道,尤其是密切注意谢燃一举一动的太后。 她知道了这个消息,立马从宫里赶来。 这些日子她也逐渐想明白,谢燃本就是皇家子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此生平安快乐便好,不必像他父亲一般,落得英年早逝的下场。 那女子虽然不算清白,但身子干干净净,地位低微了些,但也无妨,只要听话,也不必去计较。 一个在宫殿里静悄悄跪着,一个在宫殿外顶着寒风跪着。 太后到了的时候,谢燃并不意外,但他心里却有了盘算。 “母后,你怎么来了?”皇上恭敬请安。 “哀家自然是你帮皇儿分担烦心事的。”太后一脸笑吟吟,“这便是沈氏?” “草民正是,太后娘娘万安。”沈清低垂着眼睑。 太后用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精明锐利的眼眸打量着她。这副妩媚动人的模样,微微让太后有些吃惊,她以为谢燃最是厌烦这些。 但太后也并不像皇帝那般厌恶,这披着一张皮,里面是那样,谁也不知道,宫里的那些慈眉善目的人,她见得可不少。 第69章 “那里人士?”太后随意问着。 “草民生长于扬州。” 这话一出,皇上脸上明显露出憎恶的神情。 “皇帝,你天天忙于国家大事,日理万机,燃儿的事情还是交于哀家吧。”太后沉思片刻后,缓慢开口。 皇上本欲开口,瞥见了跪地的沈清,也是一个低贱女人,不值得他劳费心思。 “沈氏,你去外面劝劝燃儿吧,让他起身回去吧。”太后眼神望着外面。 皇上没有开口,他也知道谢燃那脾气,真让他起身,说不定他还有犟下那股牛劲。 “诺。”沈清恭敬地起身,缓缓走向宫殿口,一旁候着的公公,在太后眼神的示意下,连忙跟着。 沈清身着一袭红衣,肤色白皙款款地走了出去。 感受到有人的感觉,本是低垂着脑袋思考的谢燃,猛人抬起眼眸,眼神里迸发出锐利。 发现是沈清后,他先是惊讶地问道:“清儿,你怎么来了?” 又瞧见了身后皇上的贴身公公,自责地说道:“是我对不起,又连累你了。” 鹅毛大的雪片,一片片堆积在地上,也落在沈清乌黑的秀发处,阵阵寒风如刺入骨髓的刀吹来。 沈清忍不住轻咳一声,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 谢燃立马紧张地站了起来,身子踉踉跄跄,他脸上满是紧张,“是不是受凉了?” 沈清并不答他话,此时公公送来一把伞,谢燃立马撑开那把油纸伞。 “我送你回去吧,外面天寒地冻的。”谢燃努力用伞将沈清遮盖完。 “谢燃,你认为自己是真心喜欢我吗?”沈清幽幽地开口,眼神飘在雪片上,令人感觉她似乎很是遥远。 “我知道我不配,但我只希望你健健康康,快乐幸福。”谢燃低哑着嗓音,却似乎有了哽咽之音。 “我那么多的不幸,难道不正是你造成的吗?”沈清依旧是轻言细语地说着,但这些话比刀锋还锐利,直直插入谢燃的心脏。 谢燃的眼眶立马就红了,良久沉默。 “王府里的忽冷忽热,府外的花天酒地,喝不完的避子汤,慎刑司的酷刑。”沈清淡淡地笑了,似乎讲述天气一般,“甚至害怕我怀孕,将补药全部换成避子汤。” “谢燃,我不过是你心血来潮时,想要逗玩的宠物,又何必故作情深的模样呢?”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谢燃低声喃喃道。 “我从始至终都是一心一意喜欢你的,只有你一个人。”谢燃呜咽着嗓音,“对不起,让你难过了这么久。” “谢燃,我不知道我的一辈子还剩下多久,但我不希望余生都因你难过了。”沈清如释重负地一笑,嫣红的衣裙,白皙细腻的皮肤。 这些是谢燃曾经触手可及,如今却可望不可即的。 “对不起,是我太过于自负,没有让你安心。府里的忽冷忽热,是因为我患得患失。府外的花天酒地,流言蜚语,莺莺燕燕都是我为了让你吃醋,故意做的,真的对不起!” “避子汤是因为大夫说你身子弱,恐难以孕育,后来我瞧见了胡陶一事,心里更加害怕失去你,所以偷偷换了药。” “那你还不如直接一剂绝子汤,一劳永逸,不必多次费心。”沈清冷笑一声,脸上满是嘲讽。 “我只是想要你慢慢调理身子,那绝子汤我是万万不可能用在你身上的,那些药虽然避/孕,但绝不伤身,是我找了许多大夫,用不少名贵药材配出来的。”谢燃苍白无力地解释着。 “不过是打着喜欢的幌子,控制我驯服我罢了。”沈清满不在乎地反驳着。 说完这话后,她不想再与谢燃争论了,转身离开。 雪刚刚落下的地,又湿又滑,没走几步,沈清就踩滑了地,快要摔倒。 从后面追上来的谢燃瞧见了这幕,立马手疾眼快地接下了他。 袅袅细腰在他手中不堪一握,沈清条件反射地抓住他的脖子。 一股寒气扑来,她的手冰凉如冰。 谢燃立刻打横抱起沈清,将她的身子牢牢圈在自己怀里。 “你做什么!”谢燃以往的那些放荡行为,给沈清留下来不少阴影,所以她拼命挣扎着。 谢燃似乎感应到了她心中所想,将头埋在她耳边,“只要你不愿意,这辈子我都不会了。地面湿滑,我只想抱你去宫殿,求求你了,好吗?” 沈清听了这话,身上还是忍不住挣扎。 “真的,我求求你了,外面太冷了,你真的不能再呆了,你额头上的伤口不能再受伤了。”谢燃低哑着嗓音,苦苦哀求,眼眸的乞求止不住。 沈清沉默了片刻后,放弃了挣扎。 谢燃抱着她,一路谨慎地小跑进了一处阁楼偏殿中。 里面早已按照吩咐,燃起了暖和的炭火。 “清儿,我让宫女先去陪你沐浴可好?”谢燃将沈清放在软塌上,温柔地询问道。 “不必了。”沈清不太喜欢陌生的环境,而且这儿让她不舒服。 “你裙摆已经湿了,若是得了风寒,回去岂不是会过了病气给胡怡。”谢燃轻轻说道。 沉思片刻后,沈清还是点了点头。 谢燃一脸欣喜,连忙让宫女们去准备。 沐浴更衣回来后,沈清发现谢燃还是之前那套衣袍,不禁皱了皱秀眉。 许是感受到她的打量,谢燃很是开心地说道:“我身子好,无妨。” 宫女们为沈清擦拭着乌黑的秀发,谢燃就候在一旁,眼眸里是藏不住的欲欲跃试。 但沈清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他又立马垂头到了一边,老老实实地候着。 谢燃知道沈清必然不会喜欢皇宫这个地方,于是待她穿戴整齐,休息好了之后。 就带着他去了宫门,马车内,两人都一言不发。 “清儿,我可能要离开盛京了。”谢燃低低地开口,又连忙说道:“但时间应该不长。” 沈清似乎对这话毫无兴趣,百无聊赖地掀着车帘,瞧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 “以往种种都是我不对,今后你是自由的。”谢燃深吸一口气,手掌握成拳,缓缓说着,“是我负了你。” “你若是还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愿八抬大轿,名正言顺地迎娶你,做我的王妃,今生今世都唯有你一人。” “不可能!”沈清立马斩钉截铁地回答。 谢燃线条清晰的下颚线,立马绷紧,紧握的拳头也颤抖着。 他声音哽咽,用尽全力地说道:“那你若是有了喜欢的人,想要与他共结良缘,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保证不让他欺负你。” “谢燃,你有资格说这话吗?”沈清向来都是温柔和气的,甚少如此言语锋利。 “我没有,但我发誓,余生不论你是否与我在一起,我都要保护你!”谢燃脸色严肃说道。 说完后,他血红的眼眸终于忍不住,一滴泪落了下来。 “我不在的时候,会命人暗暗保护你,但一定不会打扰你。” 谢燃说完这话,马车刚好就到了小酒馆,他那时刻多么希望,时间就这么静止,美好地停留在这儿。 胡陶等人着急地将沈清接了进去,嘘寒问暖。 几日后,朝堂上就传出,谢燃自动请旨,前往边境,抵御敌军。 这短短几句话,成了盛京城内,无论是酒馆,茶坊,还是楚馆都热议的话题。 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辰王,竟然远赴边境,抵御外敌? 人来人往的小酒馆,自然也整日讨论着,这个消息沈清不想知道都难。 她也不懂谢燃想要做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又过了几日,听说皇上竟然应允了,只是等到开春才可以出发。 这个决定,让朝堂民间都沸沸扬扬,大家都不相信谢燃是个将才。 自从马车一别后,谢燃再也没有来过小酒馆。 下午时分,昏暗的光线下,谢燃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修长的手上拿着笔,正一遍遍地抄写着佛经。 他很想去见见沈清,很是想念他,可是他不能。于是只能靠着手中的狼毫,一遍遍抄写佛经,来抑制着对她的想念。 忽然笔尖一滑,一张文字整齐的宣纸上有了污点,他又走神了。 忍不住去想着她现在在干什么,可是用饭了? 此时的小酒馆正是热闹时分,大家都畅畅快快地喝着酒,互相说着趣事。 小酒馆每到这时,人手就不够,因此沈清也会帮忙。 她正给客人送着酒,其中一位客人瞧着是个商人模样的打扮。 “劳烦姑娘了。”他接过酒,客气说道。 沈清淡淡笑了笑,就打算退下。 “冒昧打扰下,能否请教姑娘芳名?”那商人相貌不俗,尤其眉眼极为英俊。 “客官称呼奴家沈姑娘便是。”沈清微微一怔,轻声说道。 “沈姑娘,你可对在下有印象?”楚墨爽朗一笑问道。 沈清一下子不知所措,微微尴尬地摇摇头。 “前些日子,我在这小酒馆中,独自一人喝闷酒,奈何酒量不足,自个儿把自个儿喝醉了,还是姑娘给我送来了一份醒酒汤,不然可要误了正事了,多谢姑娘。”楚墨站起身,对着沈清施礼。 第70章 “小女子愧不敢当。”沈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了,连忙向后退着。 莲湖色的衣裙,裙摆飘逸,一不小心就被绊倒。 楚墨惊慌之下,连忙抓住沈清的手腕,冰冰凉凉,皮肤细腻如上好白玉。 只是刹那间,他就立马松手,耳根子处悄悄地爬上了红晕。 沈清也羞红了脸,如晚霞般夺目美丽。 “楚公子,好久不见啊。”注意到这般情况的胡陶,立马走了过来。 “胡老板,记性真好。”楚墨的神情又恢复正常,但耳根的红晕却依旧蔓延。 沈清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就悄无声息地退下了。 自从以后,楚墨几乎天天都要来小酒馆,但大多时候是一个人来。 有些时候也与些朋友们一起来,或是书生模样,或是商人,但都谈笑开朗。 时不时他的眼光会落在沈清身上,但也只是浅浅对视,示意一笑。 沈清不喜这样被人关注,每每他来了,都悄悄地溜出酒馆。 自马车一别没几日后,谢燃就派人送来了阿力与果果。 原来阿力与果果被谢燃放了之后,他们就打算留在盛京,随时打听沈清的消息。 但两人身上又无银钱,幸好阿力身高力壮,在盛京找了个铁铺,做着打铁的活,两人才勉强生存下来。 阿力如今也在胡陶的小酒馆里打杂,胡陶的酒馆本就人手不够,奈何她一女子,担心引狼入室,故而也不愿意找人。 出门前,沈清带着果果和胡怡,毕竟少了胡怡这个捣蛋鬼,小酒馆还清净些。 街道上人来人往,人流如云,沈清觉得有些拥挤。 恰巧胡怡想要两朵珠花,沈清也不想在大街上拥挤,就进了一家首饰铺。 粉粉嫩嫩的绒花,串着各色各样的珠花应有尽有。 果果也是个小姑娘了,沈清也打算给她买些东西,毕竟阿力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懂小女孩。 几人聊着聊着,首饰铺人又多,沈清忙着瞧饰品。 果果是个乖孩子,老老实实地跟在沈清后面,可胡怡却是上蹿下跳。 稍不留神见,沈清就找不到胡怡的人影了,瞬间吓得她心跳加速,整个身子都在冒冷汗。 什么东西都顾不上看了,她拉着果果,就立马去胡怡了。 大街小巷通通没有她的身影,沈清走的腿都软了。 她无力地靠在树上,想着回去要这么对胡怡开口啊。 忽然胡怡那双秀气的绣花鞋,出现在沈清的面前,她立刻惊喜地抬起头,看着前方。 胡怡穿着身鹅黄色的碎花裙,她的小手正被一男子牵着。 男子身袭水湖蓝色衣袍,整个人瞧着温文尔雅,正是楚墨。 “沈姑娘,可是正在找小胡怡?” “正是。”沈清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虚脱地说道。 胡怡立马欢快地跑了过来,紧紧挨着沈清。 沈清有些生气,蹙着秀眉,唇线抿紧,“你一个人偷偷跑去哪儿了?” “我瞧见门口有卖捏泥人的,就想去瞧瞧。”胡怡也怕了,“沈姨,你别告诉我娘嘛,我再也不敢了。” “小胡怡孩子心性,沈姑娘不必生气。”楚墨脸上挂着笑。 沈清此时才忽然想起,楚墨帮自己找到了胡怡,这么大一个人情,自己连道谢都还未。 她立马弯腰答谢道:“还是多谢楚公子,她要是遇见人贩子等等,我是如何无何,都没有颜面回去见胡怡的。” 胡怡对外一律,称呼沈清是她自幼,一同长大的表妹。 “幸好我遇见了楚叔叔。”胡怡抹着自己满是泪痕的小花脸。 "本就是路过,瞧见了小胡怡,若没有我,说不定沈姑娘,你早就找到她了。"楚墨喊着笑,客气地说道。 沈清连忙摇头,她知道只是楚墨给她找借口。 会酒馆的时候,楚墨担心沈清三人不安全,然后四人同行回去。楚墨特意走在外面,为沈清挡下外面的人流。 奈何晚饭时刻,外面的人实在太多。 一行人拿着沉甸甸的东西,一下子撞到了沈清,她立马跌倒在楚墨的身上,温暖厚实。 她本想立刻离开,但楚墨却是微微搂住她,以便顺时带她避开人流。 到了一处灯火下,人群稀少,楚墨放开沈清。 果果正和胡怡讨论着今天瞧见了那些好看的首饰,是如何的颜色模样。 “刚才是在下冒昧了。”楚墨不好意思地说道。 “楚公子仍是好意,何谈冒昧。”沈清羞红了脸,立马说道。 两人沉默片刻后,楚墨接着开口道:“在下冒昧一问,姑娘可有婚配?” 沈清立刻惊呆,许久不曾回应。 “曾嫁于她人。”沈清最终还是低声回答。 楚墨被这一回答惊呆,但又转念一想,眼下沈清在小酒馆里生活,多半已是亡夫。 "酒馆里尚还有事,我就先行告退了。"沈清生怕楚墨再问些什么,立刻急匆匆地拉着胡怡和果果,着急地走了。 飞舞的裙摆像是蝴蝶翩翩起舞般。 余下的日子里,天色渐渐暖和了,临近开春。 楚墨时不时就邀请沈清或是胡怡等人,去游湖踏青。 惹得胡陶挤眉弄眼地暗示,沈清也只是淡淡一笑而过。 而谢燃也知道了这件事,他只是紧紧抿着嘴唇,脸上却是波澜不变。 良久后,他轻呼一口气,“她若喜欢,开心就好。” “为她准备的药材,一定要小心挑选。”谢燃像是忘记下属刚才禀报的事情,接着命令道。 “诺。” 终于到了开春的前一天,谢燃还是没有控制住对沈清的思恋。 谢燃到来的时候,沈清正和楚墨聊着天。 楚墨是个商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逗得沈清开怀一笑。 谢燃躲在树后,瞧见了这一幕,心里的酸水都快要溢出来,沈清大概鲜少这般对他开怀大笑。 等到客人都走了,谢燃才敢出现。 谢燃一出现,沈清的笑容立马淡了下来,冷漠地绷紧脸。 “清儿,我明日都要出发了,想见见你。”谢燃苦笑一下,“我也知道,你并不想见我。” “这是我雕刻的木槿花簪,你要是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扔了。”谢燃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深蓝色的盒子,打开盒子,上好的羊脂玉雕刻着一朵正盛开的木槿花。 雕刻打磨的手艺很好,几乎很难瞧出这竟然不是老工匠的手艺,这些日子谢燃将自己关在屋里,雕刻打磨了无数次,无数次,才终于有了他满意的。 淡白色的花朵静悄悄地绽放着,在有烛火的照耀下,呈现出温暖的淡黄色。 “这是我为你求来的平安福。”谢燃拿出深黄色的符,紧张地瞧着沈清。 “嗯。”沈清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楚墨家世清白,你若是喜欢,共结良缘也是极好的,毕竟有人陪着你,照顾你也是件好事。”谢燃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说出了这句话,心里阵阵的疼痛感,偏偏他还要若无其事,假装淡定。 “我知道,不劳烦你费心。” “那我不打扰你了,夜里风凉,小心些身子。”谢燃低声说了句。 他本想着再与沈清说几句话,但瞧她不愿,就站在酒馆外。 “啪”的一声,沈清关了门,放在外面的木槿花簪和平安福,她一个都没有拿进去。 谢燃低叹一声,离开了。 等听到外面没人时,沈清悄悄地开了一条小缝,确定外面没人时,她又出来了。 瞧着路上已经没有了谢燃的背影,她也低叹一声。 发呆地瞧着那两样物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最后瞧了那些物件许久,沈清还是都拿了进去。 锁在她房间的柜子里,然后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 早晨,天还未亮的时候,外面就开始敲锣打鼓,鞭炮声也噼里啪啦地响起了。 沈清知道谢燃开始出发了,她没有出去像那些百姓一样欢送,或是打气。 而是用被子紧紧蒙住脑袋躺在床上,等外面都回归于平静时。 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个地方空了,她喃喃低语,“一路平安。” 此后,胡陶就发现沈清总是心不在焉,无精打采的。 楚墨还是一如往常,他明里暗里询问了胡陶的想法,胡陶或是已经瞧出了什么,但一点消息都没透露。 “沈姑娘,我过段时日就要走了。”楚墨有些悲伤说道,“商人少不了走南闯北,你可愿意与我一起?” 沈清猛然抬起头,被惊得说不出话。 “若是姑娘愿意,我必定三聘六礼,明媒正娶。”楚墨严肃认真地说道。 沈清最后还是摇摇头,楚墨失望地离开了。 关于前线的消息时不时传回盛京,谢燃善于用兵,做事果断,一场又一场胜仗,盛京上下都欢呼不已。 忽然,前线传来消息。 谢燃带领一支队伍,突击偷袭敌人,那知这是军营里出现的叛变者,故意为他设下的陷阱。 故而,整个盛京城内,都说辰王怕是生死难料。 “依照我说,恐怕早已落入敌手杀了,只是怕影响士气!”酒馆力度的人喝着酒讨论着。 第71章 数日前,一处军营驻扎处,堆积的火苗将营地照耀地如同白日。 刚刚商量完作战事宜的谢燃,正面色淡漠地回到自己的帐篷中。 厚重的帘子一掀开,他就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 摇曳的烛火,外人的气息,他的手紧紧按着腰处的佩刀。 接着他谨慎小心地一步步走到床榻处,垂下的蚊帐轻轻晃动,里面有着模模糊糊的身影。 谢燃眼神专注,猛然挑开淡灰色的帘子,里面正躺着一位女子,身着暴露。 上好细腻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瞧见了谢燃的举动,她扭动了下如水蛇般的腰肢,娇滴滴地开口,“将军夜深了,快歇息了。” 说话间,她就要起身,薄薄的被子正捂住若有若现的春光,被子往下坠着。 忽然间兵器出现的声音想起,金属的碰撞声,刹那间银光闪过,一把锋利的剑就抵在女子的颈部。 只要女子纤细的脖子,微微扭动,锋利的剑锋便能立刻见血。 “滚!”谢燃沉冷地说道,脸上满是暴怒,手上青筋暴起。 女子似乎被一声怒喝吓住了,僵硬着身子,在床上丝毫不敢动弹。 正当两人气氛沉重地对峙时,外面突然传来急报。 “进来。”谢燃大喝一声,冷眼似利刀般睥睨女子。 女子在他如飞剑的眼神下,颤颤巍巍地穿好衣裙,那如黄莺般清脆的嗓音也不敢再说出一句话。 士兵得到允许后,恭敬地进了帐内。 行礼后,眼睛老老实实放好,小步跑到谢燃身边,弯腰附耳小声说着。 谢燃的眉头立马紧皱,指腹轻轻地摩挲着扶手。他身着盔甲,大刀金马地坐于主帅统领的位置上,命人召来议事人员。 “这敌方兵马不足之事,臣认为事有蹊跷。”军师手持一把羽扇,面色忧愁,“这消息难知真假,却是万万危险之举。” “殿下,咱们还是小心为上,切勿剑走偏锋。”卫河跪地进言。 谢燃紧缩着眉头,舌尖轻抵上颚,“此事我已知晓,今日议事,已是劳烦大家了,你们下去好生休息。” 两人行礼告退。 “卫河,你留下。” “殿下,还有何吩咐?” “将里面处理干净?”谢燃侧目瞥眼,脸上满是厌恶之情。 “诺。”卫河向里走去,谢燃生性古怪,不喜旁人对他太过于亲近, 一进去,他就瞧见女子跪伏在地,吓得卫河立马倒吸一口凉气。 连忙将女子带下去,接着命人换好床单被褥。 他低头小心觑了眼谢燃,发现他正眼眸幽深地坐在书案处,手里拿着佛经,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谢燃想起他遇见沈清的第一日,相撞的马车,紫色的衣裙,少女灵动的眼眸,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不知道春日来临,她的病情是否好了些,是否喜欢到外面瞧瞧热闹的街市。 不知是因为那是那女子躺过的床榻,还是因为想起沈清,谢燃一宿都睡得浑浑噩噩,半点也不踏实。 他坐了梦,梦境如同现实般,但却不是他所想要的。 沈清出嫁了,给他送了请帖,大喜的红色,整齐的楷书,写着两人名正言顺的婚事。 他成了围观的群众,瞧见了全部。 沈清坐在梳妆镜前,乌黑的发丝整齐地散着瘦薄的肩后。 微黄的镜面中,她正笑吟吟地瞧着首饰,脸上满是羡慕与期待,娇羞的脸颊,银铃似的笑声。 场面一转,沈清已是盖好了盖头,火红的嫁衣,衬托着她妙曼,凹凸有致的身材。 新郎也紧跟着出现了,正是楚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两人牵着绣球,热热闹闹地拜堂,身旁的亲朋好友们也是喜笑颜开。 谢燃站在那儿,格格不入,他一直心里隐隐期待,期待着沈清的临时反悔。 可他们恩恩爱爱的拜堂,牵着手进入洞房。 新郎挑开盖头的那一瞬间,谢燃的心脏跟随着猛烈跳动,让他难以喘气呼吸。 暖黄的烛火下,沈清饱含娇羞的眼眸,如晚霞般美丽的脸颊,脸上洋溢着幸福。 梦到这儿,谢燃就醒了。 他睁开眼睛,双目无神地盯住床顶,能让她如此幸福快乐的人,也甚好。 比起他,不知道好上千千万万倍。 此时离黎明时刻,还尚有一段时刻,谢燃穿戴好盔甲,将沈清以往刺绣的荷包,藏于他贴身处。 他悄悄地带领一支精英小队出现,奸细屡次泄露军营情报,虽然谢燃次次早有防备,未出现大的损失,可也不是长久之战。 这次机会,虽然危险,可也是揪出奸细的好时机。 谢燃带着精兵出发,果然敌人已是早早准备好了。 幸好谢燃早已是悄悄准备好一切,奈何为了伪装,敌我双方,兵马相差无几,一场恶战,做所难免。 谢燃拼死御敌,虽大获全胜,但他也身负重伤。 这张战事到了如今,已是胜负已分,但为了不影响士气,谢燃还是命令身旁亲信,紧守消息。 但谢燃的病情却是越发恶化,卫河只能偷偷送他回京。 天气已是逐渐炎热,渐渐进入夏季。 谢燃的伤情越发严重,人常常是昏迷状态,嘴里时不时念叨着沈清的名字。 终于在雨天时候,卫河带着人偷偷将谢燃运进了宫中。 御医坊中的大夫通通跪满一地,干净反光的镜面,压抑到气质的气氛。 “皇上,王爷伤势实在是太过于严重了,时间太晚了,就算是华佗在世,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啊!。”为首的御医,早已白发苍苍,他早已告老还乡,如今也被请来。 皇上怒沉着脸,一言不发,太后一听见这消息,满脸悲痛,几欲昏厥。 “朕不管什么华佗,你们这群庸医!若是不想陪葬,就好好想个法。朕一定要瞧见生龙活虎的辰王。”皇上的上位者气势尽显,下面跪着的太医们瑟瑟发抖。 “诺。”一片应答之声,只是谁也没有把握。 为首的白发御医,带着几位年长的御医,为谢燃施针。 寝殿内静悄悄的,所以都压低喘息,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皇上,太后娘娘,王爷醒了!”几位御医紧张地大喊着。 太后立马,踉跄着步子冲了进去,皇上也紧随其后。 “皇祖父,皇伯父可安好?”谢燃问着安,声音无比虚弱。 “傻孩子,我们可好着呢,你也要好好的。”太后拿着锦布,轻轻擦拭着自己眼角的泪水。 “燃儿,你已经也这般大,莫要让你皇祖母为你伤神了,赶紧好起来!” 三人交谈了一会,谢燃借口自己累了,打发了两人,独留卫河在身边。 “本王路上交代你办的事情,可办好了呢?”谢燃轻轻起身,如墨般的发丝轻柔地披在身后,却衬得脸色苍白虚弱。 "都办好了,王爷其实不必如此担忧。"卫河声音呜咽。 “一切早早做好打算,总是好的,她一人无依无靠,难以让人安心呐。”谢燃每说一句话,就咳嗽一声,雪白的肌肤上布满红晕。 谢燃早在去往边境路上,就为沈清早早做好打算,府里的铺子地契宅子,手下的人,都一一准备好了,战场上瞬息万变,生怕自己一旦遭遇不测,沈清孤苦无依。 不知是苦夏,难以安眠,还是为何,沈清常常梦中惊醒,更是时常梦见,谢燃战死沙场。 每日人来人往的酒馆,说着各自的消息,却鲜少是沈清想听的。 夏季的雨水,总是来得又急又大,却也总是消散得快。 谢燃的情况每日愈下,常常都是昏迷状态,以往是对吃食没有胃口,如今连药都喝不下了。 下午时分,胡陶念叨着,怎么天天都下雨,生意都不好了勒。 沈清淡淡笑笑,心里却隐隐不安。 她拿了椅子,倚在门边,看着路上的行人纷纷。 下午时刻,下着雨的街道上,只有躲雨奔跑的行人。 忽然一双深墨色的靴子,出现在沈清面前。 不知为何,她心里竟然又丝丝欣喜,抬眸一瞧,竟是卫河。 许久未见,他似乎苍老了些,但脸上棱角更加分明,添了几分坚毅气息。 “沈姑娘,许久未见,可还好?”卫河开口询问着,声音却有些低哑。 “甚好,你可还好?”余下的一句,他可还好?沈清没有问出口。 卫河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他手里拿着一个厚实的木盒,外面还包着油皮纸,似乎极为珍贵的模样。 沈清领着着他进屋,见他明明打了伞,宝蓝色的肩部,却已是被浸湿了不少。 但那盒子却是半点未沾雨水。 两人站下后,沈清让小二端些茶上来,卫河却摆摆手,示意不用。 “沈姑娘,这些给你。”卫河将手里木盒推了出去。 沈清略微惊讶,她在王府,没留什么自己的东西。 在卫河的点头示意下,沈清打开了木盒。 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许多田产地契,宅子,以及奴籍等等。 “给我这些作甚?”沈清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干涩,心里的不安越发加重。 “王爷病重,恐不久于世,希望姑娘远离这是非之地,安稳生活。” 第72章 沈清翻着泛黄纸卷的手,一个颤抖,细白手指上的纸就飘落了下来。 “如此严重?”沈清声线颤抖,脸色苍白。 卫河闻言僵住身子,沉默半晌后,点了点头。 “沈姑娘放心,王爷将胡陶一家也都安排好,随你一路离开,期间会有人护送,请姑娘赶紧收拾贵重物件,最好今日之前离开!”压抑的气氛维持片刻后,卫河声音沙哑,沉着冷静地说道。 沈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转达完话后,卫河直接转身消失在雨幕之中。 滴答滴答的雨水,顺着屋檐留下,无端地扰人心烦。 一堆微微泛黄的契书,让沈清的心里堵得慌,心里全是酸涩,心脏处仿佛磐石压住,难以呼吸。 她盯着那堆契书发呆,回忆起他们的点点滴滴,谢燃那暴躁的性子,总爱说些讨人嫌的话。 但不知何时,似乎谢燃不再是她记忆里那般讨人厌的模样,变得温和,善良些了。 混合着湿漉漉雨水吹来的寒风,哪怕是在气温不算低的夏季,也忽然冷得沈清一哆嗦。 皇宫里,满地的太医整齐恭敬地跪着,都跪伏着身子,连气都不敢大喘。 为首的几位御医,脸上的汗珠,黄豆般大小挂在沟壑的额间。 淡紫色的床帏内,一道身影静悄悄躺在床上。 原本英俊活力的脸蛋,现在却满是死气,紧闭的双眼,如白纸般的嘴唇。 寂静的房间里时不时传来几声低低喃语但模糊不清。 太后在一旁默默地擦着眼泪,莫非她真的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他在唤什么?”坐在一旁眉头紧皱的皇上问道。 “回皇上,王爷似乎唤得是清儿二字。”正为谢燃擦汗的宫女连忙回答。 “都是那个女人,若不是她,燃儿断断不会去边境之地,哀家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女人!”太后颤颤巍巍地站起来,恨不得将沈清千刀万剐。 “母亲不必生气,终归只是个贱民,不要为此气坏了身子。”皇上赶紧起身搀扶着太后。 “快!快去将那个女子给哀家带回来!”太后忽然神情激动地起身,强硬地命令着身边的太监。 身边的太监得了命令,立马快速小跑地退下,现在辰王危在旦夕,若是出了一点点差池,他们这些奴才的小命难保。 酒馆处的沈清,静悄悄地呆在自己房间,瞧着桌上散乱的契书。 胡陶正在门外焦急地催促着,“阿清,你别想了,快走吧。” 沈清却不肯听话,连胡陶派胡怡前来,她都坚决不开门,不予理会。 宫里的人儿都精灵得很,很快就追查到了酒馆这儿。 太监阴沉着脸,带着一队人马火速赶来。 卫河得知了消息,急得像是热锅上团团转的蚂蚁,却拿沈清毫无办法。 “沈姑娘,请吧!”太监带人闯进沈清的房间,阴冷着脸拂尘一甩,一副马上要强行请走的模样。 沈清原本慌张,犹豫不决的心,在此刻安定了下来。 在胡陶等人满是紧张,担忧的目光下,沈清微微一笑,上了马车。 马车里,沈清轻阖着眼眸,本是妩媚勾人的脸蛋,却满是清冷。 马车的车轱辘声缓缓响起,外面却吹起了大风,拨得帘子到处飞舞。 “什么鬼天气,天天下雨!”路上躲雨的行人纷纷咒骂。 “呸,真晦气。” 沈清感受着缝隙里吹来的风,夹杂着雨水的湿气,微微勾了下嘴唇。 到了目的地,沈清立马就被清下了车。 太监行走的速度格外快速,沈清喘着气小跑跟上。 雨虽然下得不大,可是斜斜疏疏,也足够把她的衣裙和头发淋湿了。 太监领着沈清进屋的时候,地面上拖了一段湿漉漉的水路。 沈清整个人也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沾染着泥土的裙摆,湿漉漉凌乱的衣裙,发髻也散落了,垂落下不少散发。 唯有那张脸,似是清水出芙蓉般,许是淋了雨,更为美人凭添几分灵气。 “皇上,太后娘娘,人已经带到。”太监的献媚地站在外面说道。 “进来吧。”里面传出太后焦急的声音。 等太监领着人进去后,皇上和太后的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 “王爷本就高烧不退,你怎么就这般领着人进来了?”一旁伺候谢燃的婢女立马说道。 太监想要开口辩解,又觑见太后皇上神情不愉,一时间也不敢说话了。 “奴婢先带沈姑娘下去梳洗下罢,去去身上的寒气。”太后身边的姑姑接话,缓解了这压抑的气氛。 太后点点头。 沈清自进来后,就低垂着头,默默不出声,偷偷瞥着谢燃在那儿。 奈何严实的床帏遮挡住,她没能瞧见他。 听了这话,沈清只好跟着姑姑下去了,在一旁偏房梳洗。 “姑娘生得可真标志。”姑姑瞧着镜子里娇艳动人的沈清感慨道。 “姑姑夸奖了,在这宫里见过的美人无数,奴婢那里算的上标志。” “这宫里的美人虽多,但有你这般容貌的还是甚少。”姑姑回忆着,“以往辰王殿下,是最不喜你这长相的。” 沈清不知该如何接话,幸好那姑姑又自言自语说道:“却万万没想到,他如今却被你这狐狸勾人的长相,迷得团团转。他自小命苦,你可要好好服侍他。” “诺。”沈清低垂着眸子,乖顺回答。 “若是王爷挺了过去,你也能跟着享享福,若是不能,你也跟着去好好服侍。”忽然姑姑目露锋锐。 “奴婢知晓,谢谢姑姑。” 梳洗已经费了不少时间,太后也很是着急,沈清等人连忙去了正殿。 "以后你就留着宫里,好生照顾王爷。"太后现在不愿瞧见沈清那狐媚的长相,厌恶地将脑袋瞥到一旁。 她着急回去为谢燃烧香拜佛,本欲匆匆离开。又瞧见了一旁的皇上,猛然想起了什么,“皇上,你也日夜操劳,为燃儿担忧了许久,回去休息会吧,你可是一国之君,万万不能有事。” 无奈,皇上只能同太后一同离开。 沈清恭恭敬敬地送离他们后,寝殿里就静悄悄地只余下,沈清,婢女与谢燃。 ‘扑通’一声,这侍女就跪在了光洁的地板上。 沈清被吓得微微后退一步。 “王爷如今昏迷不醒,求沈姑娘救救她,王爷他最记挂的人,就是你了。” “你又如何知道?” “王爷昏迷时,时时刻刻都念着你的名字,清醒时更是时常想念你。”婢女说着话,眼泪忍不住地向下流着。 “你起来吧,我不是神医。”沈清伸手去抚开床帏,手指微微颤抖,如蝶翼般的睫毛扑闪着。 床帏被抚开,里面的人儿,真真实实地出现在沈清面前。 他只是身着中衣,静悄悄地躺在那儿,嘴唇惨白,唇线紧抿,消瘦的脸颊,眉头紧皱。 沈清坐在了床边,瞧见那紧紧蹙起的眉头,忍不住在想人现在都这样了,还在想些什么如此烦恼。 跪着的婢女瞧见这一幕,也不敢打扰,悄悄地溜了出去。 沈清稍显冰冷的手指,忍不住地轻轻抚摸着谢燃的额头,想要帮他抚平眉间。 忽然,一把大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刚才谢燃紧闭的眼眸瞬间睁开,如鹰隼般锋利。 瞧见来人是沈清后,却是呆呆愣住了。 “清儿,你怎么在这儿?”他急忙松了手,但手腕的淡淡红晕,却提醒着刚才,“对不起,我又弄伤你了。” 谢燃的声音有些沙哑,整个人浑身滚烫,额间更甚。 “无事。”沈清清冷地回答。 “清儿,你不该出现在这儿,太危险了。”谢燃的语气焦急,着急地想要起身,但奈何身子孱弱,立马就要摔倒。 沈清气急之下,感觉去扶谢燃,但她的那小小力气,又怎能搀扶住,于是两人双双向大床跌倒。 柔软的大床,男奴相互叠在一起,室内升起几分旖旎。 沈清最先羞红了脸蛋,手忙脚乱地从谢燃的身上爬了下来。 谢燃的耳根也立马染红了,"受伤了吗?" 沈清摇摇头,不在坐在床边,而是找了个安全距离,坐在离床有些距离的圆凳上。 “清儿,听话好吗?这儿不宜久留,我等会命人送你出去。”谢燃放缓嗓音,轻柔哄道,但浓重的咳嗽声,却是一刻也不停歇。 “谢燃,你快要死了吗?”沈清此时的脸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天色已是暗了下来,寝殿内有些昏暗,只能迷迷糊糊看清楚人脸上的表情。 沉默了片刻后,谢燃咳嗽着回答道:“应该是快了。” 沈清原本摆放在腰际的手,猛然收紧握成拳头,但一切隐在黑暗中,谢燃也没瞧见。 “你别担心我是罪有应得,你的后路我已经想好了,往后你就能够彻彻底底摆脱我了。你应该开心些。”谢燃怕沈清难过,他知道她一向心软。 沈清低垂着脑袋,眼里的泪花满盈盈。 “沈姑娘,可要点灯了?”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婢女雅兰的声音响起。 沈清的鼻子有些酸,嗓子微微干涩。 第73章 “进来吧。”谢燃的声音传来出来。 雅兰立马一脸欣喜,连忙推开了门,小跑了进来。 “主子,现在感觉可是好了些?”雅兰满怀惊喜地问道。 “点灯。”谢燃只是淡淡回了句。 雅兰心里着急想要询问谢燃的病情,立刻麻利地点头,淡黄色的烛火将寝殿里照的明亮。 谢燃担忧地瞧着沈清,她正低垂着脑袋坐在圆凳上,将神情遮掩住,完全瞧不见她的神情。 “清儿,饿了吗?”谢燃瞧见外面已经天黑了,沈清又向来是个吃饭没数的人。 “不饿。”沈清回答的两个字,透着点哭音。 “你下去传膳。”谢燃扭头吩咐道。 雅兰本想呆在这儿,瞧瞧谢燃的病情,但还是被打发出去了。 等她一走,谢燃又着急地想要起身,他刚才就听见了沈清的哭音了,心里急得不得了,但知晓沈清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这般,连忙打发走婢女。 沈清正脑袋发懵地回想着刚才的对话。快了,快了,那几个字一直在她脑海里回荡。 忽然间听见房间里有响动,她立刻抬眼,就瞧见谢燃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摇摇晃晃地想要起身。 她连忙过去,一把扶住他,刚想要开口。 就瞧见谢燃眼睛正直直地盯着她,两人神情对视。 谢燃艰难地说道:“别难过,也别害怕。”他瞧见她如小兔子般红红的眼睛,克制不住地想要去轻抚她,可最后手指只是轻微地动动。 反应过来的沈清又立刻垂下脑袋,遮掩住神情。 心里火急火燎的雅兰办完了差事,回到了寝殿。 “主子你醒了,是否禀报给皇上太后娘娘。”门外她的声音想起。 "不必,将卫河唤来。" 饭菜很快就端了上来,沈清的是一些常见菜,谢燃的则是专门熬制的粥。 “还想用些什么饭菜?”谢燃扫了下桌上的饭菜。 沈清摇摇头,低头用着眼前就近的几道菜,谢燃没有什么胃口,只是用勺子微微搅拌,喝了几勺,便放下勺子。 退至一旁候着的雅兰,瞧见谢燃端起碗勺,本是高高兴兴的,便转眼就见他放下了,想要出口劝说几句,又怕惹了王爷不高兴。 沈清也跟着放下了碗筷,谢燃听见了这声音,眉头紧皱。 “是不合胃口吗?”谢燃思索片刻,又安慰道,“你以往在府里的厨子,是我特意命人请来的,宫里怕是没有,你少用些,晚些时候我命人送你走。” “那你为何不用些?”沈清盯着谢燃反问。 谢燃只好瞧着自己碗里,苦笑一声,“咱们一起用。” 晚饭时刻静悄悄的,微微昏暗的烛火铺洒在两人身上。 暖黄色的颜色将沈清的那张白皙的脸蛋,衬得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柔情。 谢燃一时竟瞧呆了,等到沈清放下碗筷的轻微声响才唤醒了他。 “清儿,我先让人带你下去休息吧,今日你也累了。”谢燃瞧见沈清的神情略微疲倦。 沈清本想用拒绝,可是外面卫河到了的消息已经禀报进来了,沈清不想探究他的事情,点了点头,跟着另外一个婢女下去了。 “怎么回事?”谢燃手中的勺子一甩,器皿破摔的声音响彻寝殿。 门外的沈清身子一愣,没有离去。 “是微臣的失职,没有带走沈姑娘。”卫河赶紧跪下。 “王爷,你千万不能动怒啊!”雅兰立刻跑到谢燃身边,满是担忧。 “雅兰,你做了什么自己应该清楚!”谢燃冷哼一声。 原本众人都遗忘,顾不上沈清了,哪怕当时皇上问起当时在谢燃喃喃什么,雅兰也完全能够糊弄过去,可是偏偏她没有,而是将沈清暴露在众人面前。 “王爷,奴婢只是想着你病重,沈姑娘来看看你,兴许你的病能好些。”雅兰扑通一声跪地,委屈得梨花带雨。 谢燃不为所动,“本王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以后就不必再跟着了。” 雅兰仰起素白的小脸,神情僵住想要辩解,但在谢燃锋利阴沉的眼神下,一个字也说不出。 “今夜,臣一定会带沈姑娘出去,请王爷放心,好生养病。”卫河认真说道。 “卫河,千万不要让我再失望了。”谢燃低咳着,搀扶到走到床边,这些日子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我不走!”沈清直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她身后的小宫女,满脸惊慌,沈姑娘不肯走,她也不能强绑啊。 谢燃低头抚着额头,脸上满是无奈,“清儿,你就听话好吗?就这一次。” "谢燃,你凭什么次次都这般为我做决定,你怎么能知道你做的决定,就是我心中所想?" 谢燃沉默片刻,低叹一声。 “清儿,我活不久了,你若是留在宫里,我死了,你必定会陪葬的。” “怎样选择是我的事情,你不要以为事事是为我好。”沈清的倔脾气上来,像一头小毛驴般倔。 两人僵持着,相互不肯退让。 “谢燃,你说会用你的余生补偿我,就想这么一走了之?”沈清冷哼一声。 谢燃苦笑一声,他何尝愿意这般。 谢燃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就直接晕倒。 幸好床铺柔软,谢燃倒下去,没有受伤。 沈清被这景象惊呆了,傻傻地愣在一旁。 卫河却是着急地连忙上前查看,雅兰也赶紧跑出去叫太医。 偏殿里随时住着太医,以便应付这种突发情况。 两位身着官服的太医闻言,带着身后提着药箱的药仆冲了过去。 安静无声的室内,大家都在着急地等待着,谢燃这种忽然晕倒的情况,越来越频繁了。 几位太医轮番诊脉后,都齐齐低叹一声,微微摇头。 “如何?”卫河沙哑着嗓音。 “王爷的高烧迟迟不退,加上伤口发炎难以愈合,恐怕回天泛力,以后清醒的时间原来越少。” 沈清的身子向后踉跄了几步,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炎热的夏季,每个人都心情烦躁,火辣辣的太阳高挂空中。 宫里人人都压抑地做事,因为辰王已经三日都没有醒来了,如今连汤药都喂不下去了。 太后娘娘也病了,忧郁成疾,伤心过度。 幸好深夜的晚上,天空潇潇洒洒地下了场大雨,将夏日的闷热一扫而空。 沈清跪坐在谢燃地床前,脸蛋趴在他床上。 “沈姑娘,王爷的药来了,要不您先去休息会?”新来的宫女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上来了。 “不必,你放这儿吧。”沈清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让宫女扶起谢燃,她给谢燃喂药。 昏迷状态的谢燃,大概是感受到了这发苦的药汁,紧蹙着眉头,唇线紧抿,不肯喝药。 黑色的药汁顺着嘴角留了下来,沈清连忙拿起手帕擦拭干净。 “这几日王爷,连粥都喝不下去了,这药可不能不喝啊。”宫女雅竹忧心忡忡地说道。 “再试试。”沈清坚持不懈地试着。 可谢燃依然紧闭着嘴唇,不肯喝下。 “先让他这样躺会吧。”沈清打算等会再试试,“你先下去吧。” “诺。”相较于雅兰,雅竹更知道,遵守主子的命令更重要。 等人走了后,外面的大雨已经停了。 沈清起身去将窗户打开,凉爽混合着清新的空气,将室内都带来了些清新。 夏日的蚊虫太多,许多时候蚊虫悄悄出现,将谢燃身上咬出了不少红包。 所有屋内也燃起了驱蚊草的熏香,但沈清不喜太闷的香味,只是用了淡淡一点的檀香。 尝试了几次,那药汁还是喂不下去,沈清很是焦急,现在谢燃的病情越发重。 再不醒来,大概在睡梦中离开。 瞧着眼前几乎丝毫没有减少的药汁,沈清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她深呼吸一口气,为自己鼓气,接着喝下一口药汁。 果然这药汁如黄连般,难以下咽,她紧紧皱着眉头,接着噙住谢燃的下巴,使他的脸部微微上扬。 然后低头吻了上去,熟悉的气息,无法反抗的姿势,沈清学着谢燃以前的模样,轻撬开他的嘴唇,将药汁缓缓松了下去。 见有了成效,沈清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笑意,将药全部喂了下去。 期间谢燃如羽扇般的睫毛微微颤抖,沈清惊喜地以为他要醒来了。 但只是手指轻轻地动了下,再无其他反应。 “谢燃,你听话好吗?”沈清的手抚上谢燃菱角分明的脸,“你要是乖乖听话好了,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见还是没有人应答他,沈清心里像是被柠檬汁泡过一般酸涩,她红着眼眶,低哑着声音,“你以前说得那般好听,现在给你机会了,你却是不真心。” 忍了许久,沈清还是有颗颗泪珠,滚落了下来,有几颗滚烫的泪珠,掉落在谢燃的手中。 许久的劳累,加上日日担心,哭累了的沈清很快就趴在床上昏昏睡去。 夜晚的凉风,吹得窗子哗啦啦地作响。 谢燃的手指轻轻跳动,眼皮也不安地跳动着。 第74章 他在梦境里挣扎了许久,终于睁开了眼眸。 瞧着依偎在他手臂上的沈清,谢燃勾了勾嘴唇,脸上泛起几分笑意,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我一定不会让你再失望。” 沈清感受到触碰惊醒地醒来,瞧见谢燃醒了,脸上一脸欣喜。 “可饿了?”沈清惊慌地想要起身去唤人。 “等等。”谢燃一把拉住沈清,“我睡梦中听见了你说的话?” 谢燃低着头与沈清对视,漆黑的眸子满怀期望。 静悄悄的房间,能够听见谢燃紧张的呼吸声。 窗子被吹得呼啦啦作响,刺耳的声音弥漫殿内。 “我先去关窗户,别着凉了。”沈清闪躲着眼神,不肯正视。 “别躲我,是我痴心妄想了。”谢燃低叹一声,想要去拉住沈清离去的手。 但刚刚醒来的他,浑身乏力,无力拉扯住沈清。 反而被沈清拖拽到了地面,一切都在电石火花之间。 等沈清反应过来的时候,谢燃已经跌倒在地上。 她的力气不够,又想要用力去搀扶,结果一个不慎之下,也跌倒在地,压在谢燃的胸膛上。 “没事吧。”情急之下,谢燃紧紧护住沈清的头。 “没事。”沈清摇摇头,自己爬了起来。 谢燃微微喘息了一会,也自己起身了。 刚坐上床,沈清想要询问那儿受伤没有。 就见谢燃眉头紧皱,身子轻微颤抖,似乎在极为忍耐什么。 他脸上涌上一阵不正常的潮/红,接着猛然吐出一口黑血。 这可吓坏了沈清,莫非是回光返照?连鞋都掉了都无暇顾及,就冲了出去,“太医,太医!” 一小会功夫,太医们就连忙跑了进来。 跪伏在地,为谢燃诊脉。 “王爷的病有救了!深积在体内的瘀血,如今终于排出来了。”太医脸上满是欣喜。 侯在宫殿里的宫女们闻言赶紧向太后、皇上禀报,皇宫里一片喜气洋洋。 “你便留在宫里,安心伺候辰王。”太后的脸上恢复了几丝红晕,对沈清的语气也柔和了些许。 “是。”沈清低头应答,内心却不想呆在这儿。 谢燃侧眸一眼,知晓沈清必然不喜呆在宫里,心里偷偷想着法子。 “现在燃儿的病情终于有了点气色,朕再多派些人来伺候,太医们须得精心照料,不得出任何差池。”皇帝脸上也有了几分喜色。 众人一片应答之声。 谢燃闻言眉头紧蹙,隐隐约约猜到了皇上的心思。 太后微微瞥了眼沈清,就转身离开了。 等众人离开后,诺大的宫殿,只剩下沈清与谢燃两人。 “刚才吓坏你了吧。”谢燃的声音略带沙哑,语气虚弱。 沈清只是低垂着脑袋,紧紧看着脚尖。 “地上凉,快把鞋穿好。”谢燃起身想要捡起地上小巧的绣花鞋。 沈清急急忙忙地穿上,然后两人无言以对。 沉默的气氛在两人之中蔓延,来送药的卫河打破这尴尬。 “王爷,该用药了。”身穿藏青色扣袖衣袍的卫河小心打量着二人。 “放在那儿,下去吧。” 卫河担心谢燃不肯认认真真用药,像木头一样愣在床边,似听不见这话般。 “听不见?”谢燃眉头微蹙,脸上流露出几分不耐烦。 卫河只能欲言又止地默默退下。 等卫河走后,谢燃颤颤巍巍地拿起碗,里面的药汁不停晃动,随时都要撒出来。 沈清瞧不下去了,一双素白的手直接借过药碗,她低垂着眉眼,轻轻吹着勺子中苦涩的药汁。 一勺汤药递至谢燃面前,谢燃的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笑意。 一勺一勺汤药地喂着,加上这静谧的一室,谢燃多么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 不经意间,他发现沈清的手指微微泛红,他瞧着这滚烫冒烟的药汁,眉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他忽然出手,想要从沈清手里躲过那滚烫的药汁。 在两双手触碰到的一霎那,沈清的手忽然颤抖着,飞快地撤退。 半碗滚烫黝黑的汤汁都洒在床褥上,苦涩的药味弥漫整改宫殿,打破了这满屋的静谧。 谢燃顿时有些手足无措,看着沈清躲闪的手,低叹一口气。 沈清也立刻反应过来,低垂着眸子掩饰着慌张。 “没事,我让宫人们来收拾下,你先回去休息会吧。”谢燃低声温柔着说道。 沈清本就不知如何是好,此时有了理由离开,也点点头出去了。 出去时,她迎着走廊的花草树枝,心中回想着自己在他床榻边说出的话,到底是出于还爱着,还是因为心软?她自己也没有了答案。 宫人们收拾着床榻被褥,谢燃站在窗子外想着,往后的应当怎么办,他昏迷时刻听见沈清的话,想要把她永远就在他身边,现在却犹豫了。 “王爷?”耳边传来卫河的呼唤声。 谢燃转身看见,卫河身后正站着两位女子。 一位身着淡黄色衣裙,简单温婉大方,给人一种宜室宜家的感觉。 另外一位女子看起来年龄偏小,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正调皮的眨巴着。一袭粉衣,娇俏可爱。 “王爷万安。”两人齐声请安。 谢燃表情微冷,瞟了一眼卫河,两位每人端正的屈膝行礼着。 谢燃没有发话,她们也不敢起身。 卫河尴尬地摸了下鼻头,轻咳一声,“这是皇上专门为殿下你准备的。” 卫河一脸的苦相,他也十分为难,皇命不可违,但王爷瞧见了必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他还特意等沈姑娘走了后,再将人领进来。 谢燃也清楚了这些,只能冷哼一声,“起身吧。” 娇滴滴水灵的声音在宫殿里想起,为宫殿添了几分生气。 “本王不喜外人伺候,你们退下。”谢燃懒得理会这些烦心事。 鹅黄色女子神色一顿,粉色女子已是焦急地开口道:“王爷大病初愈,皇上特意嘱咐奴婢们来伺候。” 谢燃一个冷眼横扫过去,粉衣女子本欲再说些什么,立马被这寒冷的眼刀子吓得战栗后退。 此时卫河立马识趣地伸手做‘请’动作,带着两位姑娘下去了。 “沈姑娘,你可得加把劲啊?不然王爷就被抢走了。”沈清身边的小宫女这叽叽喳喳地念叨着。 “怎么会这么说?”沈清随手拿起一款书卷搭话问道,自从她进宫后,都是这个小宫女服侍着她。 “您还不知道啊?”小宫女的眼睛圆鼓鼓地睁着,一脸不可思议。 “我该知道什么?”沈清低笑一声,这小宫女许是以前身边无人,自从遇见沈清后,小嘴天天都巴拉个不停。 沈清以为小宫女,又要开始吐槽从哪收集来的八卦时,那知她低身小心翼翼说道:“皇上赐了两个美人给辰王殿下。” 沈清翻着书卷的手微微一停顿,接着神色淡定,“这不是很正常吗?” 小宫女都快以为沈清那一瞬间的停顿是错觉了,她揉了揉眼睛,然后埋怨道:“姑娘,你这样冷冷冰冰的,早晚把王爷推给别人。” “是你的便是你的,若不是你的何必强求。”沈清合上书籍。 夜晚时刻,卫河脚步匆匆地赶来,却又轻轻地叩门。 “何人?” “沈姑娘是我,王爷邀沈姑娘一起用晚饭。”卫河客客气气地说着,生怕沈清拒绝他。 “我已经用了晚饭了,你回去吧,麻烦让你白跑了。” 卫河看着紧闭着的房门,心一横,“王爷说,若你不去,他便不用晚饭了。” 闻言,房内的小宫女立马挤眉弄眼地看着沈清,催促她快快去。 沈清脸皮子薄,她也不知道是卫河为了请她,胡乱编的谎话,还是谢燃自己说的。但谢燃的性子,她也着实摸不准。 门外的卫河听见门开了的声音,立刻喜上眉梢,内心想着反正王爷说,无论如何人都要请来,如此这般也算是成功完成任务了。 沈清进了宫殿,殿里的气氛立刻由之前的冷冰冰回温。 “我命人专门做了些你喜欢的饭菜,快来尝尝。”瞧见人来了,谢燃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对着卫河的脸也和颜悦色了几分。 沈清看着一桌子火红的饭菜脸色不太好看,欲言又止。 “怎么了?没有胃口?”谢燃小心翼翼地觑着沈清的神色,“这宫里的厨艺不合你胃口,等出了宫,我再找找。” “你就吃这些?”沈清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怎么了?”谢燃有些摸不清楚沈清的想法,生怕她生气。 “大病初愈,这些辛辣食物,你就半点不忌口?”沈清有些气呼呼的。 谢燃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后,他立马开怀大笑,“清儿,是在担心我吗?” 谢燃倚着座椅,眉眼上挑带笑,眼眸熠熠生辉,沈清被盯得脸颊发红。 “再上些清淡小菜和粥吧,辛苦你了。”沈清对候在一旁的卫河说道。 “臣该做的。”瞧见两人这融洽的气氛,卫河心里也很是开心,想着借此机会,也可以顺便开溜了。 卫河刚走没一会儿,那两位女子又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谢燃正满心满眼盯着沈清,想要为她夹菜。 第75章 他忽然感受到身边的冷意,顺着那道炙热的视线瞧了过去。 “王爷万安。”粉衣女子春羽立刻娇羞着请安,她身后的秋彤也跟着请安。 “谁允许你们进来的?”谢燃黑着脸,筷子往桌子上重重一搁。 门外看守的侍卫,原本就是皇上专门安排的,加上春羽娇滴滴地撒娇,也就将两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了进去。 “是臣的失职。”带头的侍卫只能颤颤巍巍地向前请罪,内心后悔不已。 “连看守宫殿这种事情都做不好?你们还有何用处?”谢燃面色严肃。 “都怪小的们没有及时察觉,王爷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身后的侍卫极力地想要狡辩。 “拖下去三十大板!本王说话时岂是你能够插嘴?”谢燃脸上的怒气越来越重,“这么大两个活生生的人都瞧不见,长眼睛了吗?” “你们自行下去找统帅,依照军法处置!”谢燃又暼了眼春羽和秋彤,“以后若是再这般,你们也是如此。” 春羽吓得一哆嗦,软绵绵地瘫在地上,“王爷,奴婢哪敢呀。” 谢燃看见这一幕,胃里直泛酸,“来人,把她拖出去。” 春羽闻言立刻想要起身自己爬起来,但这时候对侍卫来说,无疑是得王爷赏识的好机会,立马来了几人,手脚麻利地拖了出去。 秋彤默不出声地跟了出去。宫殿内又只静悄悄地剩下两人了。 “清儿,出宫后想要出那?”谢燃想要别过这一场景,故意扯开话题。 沈清闻言微微愣住,她还从来没有想过去哪,“依照王爷的心意皆可。” 谢燃听了这话,心中一声叹息,他想着若是以前,自己听了这话,必然是无比高兴,认为沈清不再执拗,愿意乖乖听他话了。 现在他却是更加喜欢沈清刚刚微蹙柳眉,脸上带着几分薄怒的模样,娇嗔可爱。 “可愿和我一起?”谢燃手心微微出汗,内心紧张如同磐石压心。 沈清低头沉默,这些日子她与胡陶同住,加上小孩子的欢闹,她才觉得日子有了些盼头,不再浑浑噩噩,日日紧张。 虽然每到深夜时分,偶尔辗转难眠,不经意间脑海里就会浮现谢燃的面容。 可她依旧不敢与他再次重蹈覆辙。 “不必勉强,我只是担心你被宫里人盯上,知晓你不愿搅和进这宫里的是是非非中,想要让你去个清静处。” 沈清闻言觉得有几分道理,如今太后皇上已经知晓她了,说不定连胡陶处也因为她被打搅了,“我会想想的。” “我的封地潮州可行?”谢燃将自己思索已久的想法和盘托出,“至少在这儿,你可以保证不被打扰。” 沈清面露难色,她这样岂不是自己送入虎口? “你放心我这些年行军打仗,整日里都在军营,不会打扰你的。”谢燃当然知道她的想法,连忙解释。 “你还去?”沈清的眉头紧蹙。 “男子大丈夫志在四方,当然要建功立业了。”谢燃爽朗一笑,没有将内心的小心思告诉沈清。 “此事待我想想。”沈清一时间下不了决定。 “王爷,粥来了。”卫河此时叩门说道。 “进来。” 卫河一边摆放着食盒里的东西,一边偷偷打量着二人,见他们面色无虞才偷偷松了口气。 谢燃的身子恢复的越来越好了,伤口恢复地差不多时,他就向皇上太后提出想要回府休养。 太后满是不舍,但又想着谢燃说着,他一个外男在宫里多有不便之处,于是只能婆娑着泪眼,再三叮嘱卫河等人照顾好谢燃。 谢燃去想皇上请辞的时候,皇上想要谢燃带上春羽秋彤两人,被谢燃婉言拒绝。 今天的天气难得的晴空万里,点点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地面上。 谢燃在花团锦簇的御花园随意地逛着,肆意地享受着这午后的惬意时光。 他的眼光放在御花园千姿百态的鲜花上,想着为沈清采些鲜花送过去,古有君子采花博美人一笑,他依然想要效仿,讨沈清欢心。 “原以为殿下征战沙场,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没想到王爷也是风雅之人。”温和的声音从谢燃背后传出。 谢燃侧身以前,才发现是秋彤正在微屈这膝盖,恭敬有礼地向他行礼。 在璀璨的阳光下,她的天鹅般修长的脖子显得格外白皙,肤如凝脂。 “本王是个俗人,与常人无异。”谢燃却不打算理会他,语气冷淡。 “王爷德才兼备,旁人如何能比?”秋彤还是自顾自的说着,似乎没有看清谢燃的冷漠。 谢燃懒得再回答,踱步离开。 “王爷可是想要为沈姑娘选花?”秋彤忽然冷不丁地冒出这句话。 谢燃步子停住,转身眼眸微眯,像是狩猎者随时准备攻击般,紧紧盯着秋彤。 “看来奴婢是猜中了。”秋彤在谢燃的这般注视下,心里如同打鼓般,但面上强作镇定模样,“王爷如此喜爱沈姑娘,却依旧不得她欢心,奴婢这儿有好方法。” “说来听听。”谢燃修长的手指捻着一顿芍药,指腹在花瓣上抚摸。 秋彤口干舌燥,脑海里告诉自己一定要抓住机会,“沈姑娘一生苦难多磨奴婢与她经历相似,也是早早被家人发买了,但沈姑娘比奴婢更加不幸,所以她所思所想之事,奴婢或许可以为殿下解忧一二。” 秋彤的话语越来越哽塞,微红的眼眶,娇嫩的脸颊,但凡是个怜香惜玉的男人,此时都已将伤愁的美人揽入怀里,一番疼爱了。 “你们还是一类人了?”谢燃半挑着眉头,略带几分桀骜不驯。 “奴婢哪里能和沈姑娘相提并论,只是见沈姑娘平日里冷冰冰的,王爷也十分忧愁,所以想要为王爷分担一二。” “那本王是不是还应该特意谢谢你?”谢燃皮笑肉不笑。 “奴婢只是想要为王爷分忧。”秋彤柔顺地说道,手掌心却是直冒冷汗。 谢燃不予理会,专心看着御花园的花儿,瞧了一圈最后选择了炙热娇艳的玫瑰。 其实他猜测沈清可能不会喜欢这种太张扬的花儿,但谢燃喜欢沈清能够如同这花般,自信娇艳。 他仔细思考后,再搭配了一些小花朵儿,命人拿来了上好的瓷瓶和剪刀。 他干脆抱着这堆花进了凉亭,仔细修剪插花。 秋彤顺势跟在后面,铁心地为谢燃端茶倒水,哪怕谢燃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既然如此……”谢燃转着错落有致的插花,精美的花瓶,故意拖长声调,“你边就在这御花园,专心伺候这些花。” 话落后,谢燃指骨分明的大手拿起花瓶就打算离开,但他眼尾处忽然扫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一抹水湖蓝色的留仙裙正快速地消失,他瞧见沈清飞快离开的脚步,立刻着急地跟上。 走在前面的沈清,察觉到了身后的变化,立刻加快脚步,一不小心就被繁琐精美的裙角绊住了。 谢燃赶紧冲上前去,有力的手臂一把扶住沈清,语气焦急,“怎么样了?扭伤脚了?” 沈清低头瞧了下裙角,又瞥见正在凉亭处眼眶处泛红,巴巴望着的秋彤,她挣扎了几下想要挣脱谢燃的手臂。 “乖,我背你回去瞧瞧太医可好?”谢燃担心沈清崴了脚,又要瞧瞧硬撑着。 沈清还是不理会他,强硬着态度要离开。 “你这样回去,这脚只会更加严重。”谢燃越发着急,想要直接动手抱起沈清。 “殿下正忙着,奴婢不敢打扰!”沈清瞧着着急的谢燃,凉亭里呆站的秋彤,石桌上精美的插花以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残花,心里忍不住涌上一阵怒气。 “清儿生气了?”谢燃立即把手放开,不敢再触碰沈清。 过了小半晌,他又小心翼翼,又隐约带点欢喜地说道:“还是说你吃醋了?” 沈清的身形一僵,“我只是觉得殿下吃着碗里,瞧着锅里,吃相不佳。” 谢燃闻言笑了,“清儿何时如此伶牙俐齿了?” 沈清冷哼一声,“殿下心虚了。” “我有何心虚的,那花本来就是打算送给你的,专门为你采摘修剪的,至于秋彤……”谢燃伸了伸手,想要抚摸下沈清的秀发又停下了。 “殿下不必与我说她。”沈清不欲多听,她也觉得自己最近情绪不稳定。 “我瞧着秋彤喜欢这些花花草草,便让她专心留在御花园了。”谢燃宠溺温和地解释道。 沈清有些狐疑地视线在两人之间打量,纵使她不擅心机,也隐隐约约看出秋彤对谢燃的情意。 “走吧,先去瞧太医,有什么想问的,我待会慢慢仔细为你解答。”谢燃用力的手臂直接将沈清抱起。 沈清还在思考着,被猛然抱起,想要挣扎。 “你不是想出宫了找一处清净地不受打扰吗?或是瘸了腿,恐怕事事都要麻烦他人了。”谢燃的语气低落。 但沈清闻言,果然老老实实地不再挣扎了。 谢燃与沈清的这个举动,惹得路上行人纷纷注目。 第76章 迎着夕阳的铺撒,他们的身影被拉长。 “咦,这是辰王殿下?”路过的宫女太监都窃窃私语。 “辰王殿下气度不凡,一瞧便知。” “他怀里抱着个女子哩。” “这你都不知道,肯定是沈姑娘。”一位太监洋洋得意,小声说道。 “沈姑娘?没听说过这人啊。” “唉,情深不知所请啊,辰王殿下叩台阶拜佛门,征战沙场,还不都是为了她。” “这岂不是红颜祸水?”一个小宫女吃惊问道。 “嘘,小声些,你不要脑袋,咱家可还要呢。” “红颜祸水不知道算不算的上,不过也是个苦命人。” “不过能得辰王殿下如此宠爱,哪里还有什么苦命呀。”小宫女眼里的羡慕藏不住。 “对,就是啊。”一旁众人也纷纷附和。 这些模模糊糊的话语,零零落落地传进了沈清的耳朵里,谢燃听了后脸色都变了,想要去责罚他们。 沈清扯了扯谢燃的衣领,谢燃低头眼神询问沈清。 见她轻摇脑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能低叹一声。 谢燃将沈清径直抱回了自己的宫殿,沈清有些不愿意。 “你想要你房间哪个小宫女跟你叽叽呱呱问个不停?” 沈清诧异地抬头,没想到谢燃会知道这些。 “当时卫河怕你一个人进宫,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特意安排的,我自然知道,但你放心她不是我的人,不会与我说什么的。” 谢燃将沈清轻轻放在床榻上,半蹲着身子,想要为她褪下鞋袜,查看伤势。 但沈清一把制止了,谢燃蹲着身子抬眸望着沈清,再看看脚踝处,“我去寻个医女来。” 一小会功夫,医女就急急忙忙地赶来,等到医女为沈清褪下鞋袜时,谢燃自觉地出去了。 “姑娘伤得不重,只是有些泛红发热而已,没有肿胀。”医女看着晶莹细白的脚踝,仔仔细细上着药。 “麻烦你了。”沈清有些不好意思,她自己就是一点点的小伤,如此劳烦别人。 “臣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不过殿下可真是宠爱姑娘。”沈清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医女就忍不住闲聊了几句,“殿下可是十分着急,生怕姑娘有个什么闪失。” 沈清只是淡淡笑笑,没有接话。 后宫生存的各各都是人精,见沈清没开口搭话,医女也不敢多言。 瞧着眼前眉眼如画,肌肤透白,眼眸动人的沈清,医女心里感概着不知两人何时能够修成正果。 清清凉凉的药覆在泛红发热的脚踝上很是舒服,医女做完这些后,就出去给谢燃禀报了。 谢燃才终于放宽了心,不一会他就出去将那瓶花带了回来,趁着沈清睡着了,他就悄悄地摆放着她的房间。 一觉睡醒后,看见那束花,沈清有些走神。 一束火红娇艳欲滴的玫瑰,配上些素淡的小花儿,更衬得玫瑰张扬自信。 她还是走近,低头轻轻嗅了一下,浓郁的芬芳,令人的心情愉悦了许多。 几日后,谢燃带着沈清回了王府。 沈清看着熟悉有陌生的王府,微微怔住。 “姑娘走后,殿下就不允许府里人擅自动这府里的一草一木了。”卫河跟在身后笑着说道。 沈清水灵的眼眸侧目瞥了眼谢燃,发现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有几丝可疑的红晕。 到了她的小屋,她轻轻推开门,发现里面并没有她想象的那般灰尘满地,长满蜘蛛网。 依旧是以前的布置,她从前抄写的佛经还是整整齐齐摆放外在哪儿,时光似乎没有过去很久。 “你不在的时候,我时常睡在这儿。”谢燃仔细地打量这屋里的摆件。 “我要歇息了。”沈清下了逐客令。原本她是应该回胡陶哪儿的,但是宫里的人已经将她的情况摸得清清楚楚,她现在也不愿去打搅他们了。 “那有事情随时唤我。”谢燃点点头出去了。 瞧着那片挺拔秀气的紫竹林,谢燃不知道他与沈清这辈子还能破镜重圆吗? 夜晚的风吹得凉幽幽的,沈清也睡的不太好,她不知道她应该如何是好,是不是应该遵守在谢燃床榻边的誓言?可她内心始终有道坎。 迷迷糊糊间她便睡着了,竖日一早。 等她醒了,谢燃就命人把他请了过去,“你去潮州吧,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 谢燃的嗓子有些干哑 “你不希望我留下?”沈清本以为谢燃那时在宫里说出封地只是一时之言,不一定能够做到。 “你放心我不会与你一处的。”谢燃苦笑,“我何尝不想与你一起,但若是你与我一起,于你来说是身心煎熬,那我必然不愿的。” 沈清看了看谢燃,他的脸庞依旧如以前英俊,但似乎少了眉头那几分桀骜不驯,多了点沉稳。 “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谢燃回想种种,觉得自己混账极了。 下午时分,沈清出了王府,去了胡陶热闹的小酒馆,大老远的就瞧见她穿了身嫩黄色的衣裙,正忙得团团转。 胡怡也在一旁帮忙,果果等人也跟着。 “呀!终于回来了!”胡陶瞧见沈清,满脸欢笑,小跑过来,“这些日子可吓坏我了,幸好有王府的人天天来我这儿,跟我说你在宫里的情况。” 胡陶拉着沈清的手就往里屋走。 “你这儿生意越发好了,就把客人晾在这儿不管了?”沈清笑着调侃道。 “天天这么多客人,我都烦死了,巴不得少些才好,如此才能得个清闲!”胡陶抱怨着。 “你瞧瞧你这话,别人家天天巴不得座无虚席,赚个盆满钵满呢。” “我瞧着你进宫一次,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嘛?连这嘴都凌厉了不少。” “有吗?”沈清底气不足,有些心虚。 “你说呢?”胡陶捏了捏沈清软嫩的脸蛋,“看来真是去宫里享福了,人都胖了不少。” 沈清将阿力果果也叫了进来,说起来来这的正事。 “我打算离开盛京了,准备去潮州。”沈清语气忐忑,她不知道他们的打算。 “我都猜到了。”胡陶端起茶喝了一口,“你如今不可能在这盛京默默无声地待下去了,而且我这小酒馆的生意全靠你撑着呢?” “我?”沈清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 “你瞧瞧这些人有几个是看上我店铺的,还不是来瞧你和听八卦的。”胡陶揶揄地朝门口瞥了几眼。 沈清跟着胡陶的视线瞧了出去,果然外面的人都偷偷打量着她。 “最近和谢燃冰释前嫌,破镜重圆了?”胡陶磕着瓜子八卦道。 沈清摇摇头,故意扯开这话题,“那你们去潮州吗?” “去!”阿力粗犷的声音坚定地说道。 沈清又看了看胡陶,她其实最担心胡陶。 犹豫半晌,胡陶还是开了口,“我就不去了,我已经习惯这儿了。” 沈清点点头,这儿有胡大哥的回忆,是哪儿都比不上的。 “你也别担心我,我就一个开酒馆的,能有多大能耐被宫里人盯上,这些年我也攒够了钱,也不怕生意好坏影响。” “我会回来看你们的。”沈清摸摸胡怡的小脑袋。 “可惜了,阿力走了后,我身边的脏活累活就没人干了,也少了果果这个小丫头了。”胡陶满是遗憾地盘算着。 晚饭时刻胡陶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几人痛痛快快地畅饮闲聊。 小酒馆里怎么能不喝酒,人多敬酒下沈清就多喝了些,她那点酒量很快就晕乎乎了。 “今晚就住这了吧?”胡陶看着脸颊如同红霞的神情劝道。 “不了不了。”沈清摆摆手拒绝,自从进了宫后,她就更加感受了皇权的强大,不愿自己给胡陶带来一点点麻烦。 “晚上太危险了。”胡陶还是不放心,“不然我让阿力果果和你一起回去?” “不用折腾他们,他们还要准备行李呢,我自己可以,这盛京治安你还不相信吗?”沈清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好吧,你路上小心。”胡陶嘱咐道,她也猜测王府应该有人暗暗跟随沈清。 漆黑的夜里,沈清就拿着一盏灯笼,晕乎乎晃动地走着。 明黄色的烛火忽明忽暗,路上时不时路过三五路人或是路人。 沈清的脑袋晕乎乎的,走路也是摇摇晃晃的,将路走的弯弯曲曲。 不经意间便装上了一个醉酒的酒鬼。 “是谁不长眼睛,敢撞本大爷?”酒鬼大声嚷嚷着。 “是我,实在对不起。”沈清的醉意被这嚷嚷声弄得清醒了几分。 明明是两个喝醉的人晕乎乎互相撞在了一起,却只有沈清在赔礼道歉。 “你撞了本大爷,就想这么简简单单就解决了吗?”接着昏暗不清的灯光,酒鬼眯缝着浮肿的小眼打量着她,“不如小娘子赔我快活一夜,大爷我就大人大量不计较了。” 沈清斜睨着眼前的酒鬼,“瞧着你还没醉,这心里打的主意不少呢。” 说完这些她就潇潇洒洒地准备离开。 “想走?”男子不依不饶,伸手便拽住沈清细嫩瘦弱的手腕。 第77章 “你作甚?你再这般咱们官府相见!”沈清想要挣脱男子的粗糙油腻的手,奈何力气不够。一时火气涌上心头,啪得一声甩在胖汉脸上。 “贱人,你竟然敢打我!”胖汉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脸,疼得嘶了一声。接着他瞟了四处,发现四处无人,这里地方偏僻,就要拖着沈清走。 沈清拼死挣扎,但是无济于事,她大声呼喊,希望能有人听见。 听见这声音,胖汉吓得一声冷汗,连忙用另外一只手想要堵住沈清的嘴巴。 当他油腻恶心的手准备覆上沈清的嘴唇时,忽然被人一把扯住。 他赶紧抬头一看,一男子身着玄色衣袍,上面满是金线绣制的图案,穿着双上好的靴子。一双美眸此刻满是杀气,容貌贵气不凡。他立刻意识是位贵人,不知所措地愣在那儿。 谢燃立即一把揽过沈清,接着直接一脚将胖汉踹到在地。 “吓坏了吧。”谢燃将手里的一件披风披在沈清身上,然后气势汹汹走向在地上哀嚎不已的男子。 接着他又一脚用力地踩在男子的要害部位,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街道,男子面色痛苦,全身颤抖。 谢燃还不放过,脚下用力碾碎,男子绝望求饶,“我错了,真的知错了,求大人饶了我吧。” 到后面他的面色惨白,嘴唇微张,话都说不出来。 谢燃依旧觉得不解气,冰冷的目光又瞧向他刚刚摸过拉扯过沈清的手,当他准备行动时。 “够了,我们走吧。”沈清出声制止。 谢燃拳头紧握,脸上的杀气依旧不减,微微停顿了几秒后,还是回到了沈清的身后。 沈清手上原本提着的灯笼已经在刚才的拉扯中,掉落在地上,烛火早就熄灭了。 但借着朦胧的月光,也不怎么影响行走。 沈清慢慢地向前走着,谢燃默默地跟在身后,后面是那男子的哀嚎惨叫。 “对不起。”谢燃低垂着脑袋,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般。 “为何怎么说?”沈清诧异地回头看向他。 “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遇见此等龌龊事。”谢燃懊悔不已,今日下午本来他还在酒馆外待着的,府里忽有急事他便回去了。虽然沈清身边一直有人暗中保护,可是他下了死命令,若非十分紧急重要之事,不可出手。 “你救了我何须自责,应该是我感谢你才对。”沈清轻柔一笑,眼眸弯弯,神情温柔。 “想好何时去潮州了吗?”如今的谢燃想要沈清早早到安全的地方,这盛京局势复杂,势力盘根错节,不适宜久呆。 “越快越好。” 两人偶尔的闲谈间就到了王府,王府灯火通明,让人心安不少。 谢燃将沈清送到了屋子前,就自觉离开了,紧接着就去沐浴更衣,那人的血腥味,让人恶心不已。 回到屋子的沈清,喝了一杯茶水,有些惊惶未定,刚刚一直有谢燃陪着,她似乎没感觉出什么,等他一走,她就双腿发软,内心惊慌。 夜里入睡了,她终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最后终于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只是睡梦里的她,被噩梦缠身,整个人无助地冒着冷汗。 忽然有人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热的帕子正轻轻试擦着冷汗。 她又继续沉沉入睡了。 夜里她醒了一次,惺忪的睡眼一睁开,她便瞧见谢燃正坐在床榻处,一只靠着床榻撑着脑袋。 他似乎已经睡着了,旁边的架子上放着一盆清水,上方搭着一方洁白的帕子。 沈清有些睡不着了,她静静看着床榻边的谢燃。 他换了一身衣袍,月牙色的。整个人敲起来温润如玉,翩翩君子。入睡了的他,菱角分明的他脸部线条温柔了不少,如羽扇般的睫毛,英气的眉峰。 沈清鬼使神差地抬起了手,伸向他那薄薄的嘴唇,又在半空中停下。 “想摸便摸。”谢燃没有睁眼,语气轻柔缓慢,顿了顿又说,“不愿就等等吧,反正也只有你一人能摸。” 沈清当场被抓住,一股窘意涌上来,连忙翻身背对着谢燃。 谢燃此时才缓缓睁开眼眸,眼里全是笑意。 几日后一切准备妥当,阿力果果等人也回了王府。随行的车队很长,慢慢的货物,引得外面的百姓,纷纷咂舌讨论。 “这辰王莫非要回封地了?”留着胡子的男子把玩着胡子问道。 “约莫是吧,不然怎么都要把这府邸搬空了。”大家纷纷点头。 “可是没听见这圣旨啊?”藩王回封地,大多都会昭告天下。 “谁知道呢。”众人摇头。 “为何有这么多货物?”沈清正坐在院子处喝着茶,谢燃正远远走来。 “你初去那儿,会有很多的不习惯,多备些东西总是好的。”谢燃正拿着手中的单子,蹙着眉头反复看着,想着还有什么遗忘的。 “能有何不习惯的,日子久了就都习惯了。”沈清摇摇头,她可不愿大摇大摆地出行。 “话虽如此,可衣食住行气候等等,一时间还是难以习惯的。”谢燃抬眸瞧了下沈清的神情,明了了几分,“再说堂堂辰王的队伍,哪能太寒酸。藩王都是如此,与你无关的。” “若是路上遇见了绑匪,哪能与我无关呢?”沈清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瞧着远处的风景。 “绑匪!?”谢燃的语气拔高了几分,他的封地并不偏僻,而且多年来一直太平,队伍里他肯定会派遣不少精兵护送,只有绑匪怕他们,默默祈求能够逃过一劫的,那里有绑匪去劫他们的。 沈清轻勾嘴唇,一点笑意的弧度。 谢燃这才反应过来,沈清逗他的,“你如今胆子越发大了。”接着他又低低说了一句,“挺好。” “你又偷偷说了什么?”最后一句嘀咕,沈清没有听清,“那明日出发?” “嗯嗯,晚上你好生休息。” 晚上沈清刚刚沐浴完,正用着帕子擦拭头发,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谁?” “是我。” “进来吧。”沈清擦拭头发的手微微停顿,还是让他进来了。 谢燃拎着一个小巧的盒子进来,将它层层打开,是一家很有名的糕点。 “晚饭你用的不多,尝尝这个吧。” “你先放着吧,我等会尝尝。”沈清忙着绞干头发。 “早些吃了睡吧,明日很早就要走。”原本定下的时间没有这么早的,但沈清担心人多的时候,引人注目,于是特意和谢燃商量提前了时间。 沈清此时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她脸色立马就染红了一片,谢燃带着笑意盯着她。 沈清早好放下帕子,去了桌子旁,这家的糕点果然名不虚传,唇齿留香。 谢燃默默拿起帕子,走至沈清身后,轻轻地为她擦干头发。 沈清有些紧张,身体如弓箭般绷直。 “等你吃完糕点,再擦干头发都夜深了。”谢燃放柔声音,也将动作放缓。 刚开始沈清还很不自然,但慢慢地她的身子就放松了下来。 等她把那叠各式各样的糕点吃完时,谢燃刚好将她的头发擦干,他又起身去了梳妆台,拿了一把木梳过来。 见沈清眼神迷惑地望着他,他轻笑开口道:“这样对头发好。” 木梳轻柔地从头皮缓缓梳向发尾,一次又一次,时不时谢燃温暖宽厚的大手覆上沈清的头,令她有些昏昏欲睡。 睡意很快就来了,沈清脑袋一歪便栽如谢燃温暖的怀里,此时谢燃却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夜里微冷,纠结一小会后,谢燃还是放下木梳,轻手轻脚地将她抱起,然后慢慢地放入床榻。 许是忽然地落空感还是怎的,沈清猛然惊醒。 四目相对,谢燃此时正单手撑着床榻,身体覆于沈清之上,怎么瞧都有些不合时宜的。 “你干什么!”沈清着急地出声,一把推开谢燃。 谢燃立刻跌下床榻,手掌处蹭在地面,丝丝鲜血冒出,“没得到你的允许之前,我不会碰你的。” 沈清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像刚才睡意朦胧,看着眼前的景象,也知道是她自己小题大做误会了谢燃,再瞧见他嘴角苦涩之极的笑,心里的不安蔓延展开。 “我今晚想留在这儿,行吗?”谢燃眼眸里带着点乞求地看着沈清,明日一别,再见不知是何时了。 “好。”答应这个要求,使得沈清内心的不安稍稍减少了些。 两人无言,谢燃依旧坐在床榻处,只是睡意来了才会趴在床边。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醒了,谢燃出去检查队伍是否准备妥当,沈清也洗漱完毕。 上了马车,她与果果一处,谢燃骑马跟在外面。很快便出了城门,但谢燃仍然骑马相送,直至送到城外十里凉亭处。 凉亭处他弹了一曲琴,乃是相思曲。 幸好队伍里大多是五大三粗的士兵,知道的人甚少,但沈清还是红了脸。 “姐姐,殿下弹的什么啊?”果果张望着脑袋。 “我也不知道。”沈清打算敷衍过去。 “姐姐胡说,明明姐姐脸蛋都红了。”果果自从在小酒馆呆了许久后,都被胡怡带坏了。 第78章 “我只是有点闷。”沈清喝了一口水,来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半月的路程便到了潮州,那边的官府早早得了消息,准备迎接。 谢燃知道沈清不喜欢这些事情,特意派了心腹前往。 这处的王府修葺比盛京处的宏大,小桥流水,岩壁画廊处处皆是用了心思。 潮州的官员听说了辰王的人到来,个个用心准备,生怕惹得他不开心。 沈清一下马车,立马就用贵妇们来迎接她,为她接风洗尘,准备了酒宴。 “沈姑娘,可来过潮州?”为首的妇人问道,她一身端正从容,头上朱钗累累,说话举止更是有着大家风范。 “从未。”沈清轻饮一口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下面的夫人们互相递着眼色,这位盛京来的姑娘,,他们都不知晓是何身份,生怕怠慢了她。可见辰王府的人都纷纷叫她一声姑娘,想来也不是王爷的妻妾眷属类。 但这又是何身份,大家心里也没有底,也不好出言想问。 “那姑娘可得好好尝尝这些菜,不少都是潮州特有呢。”为首的夫人,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为沈清一一介绍着菜品,心里也在偷偷打量沈清。 一顿饭菜下来,沈清用的开心,下面的夫人还是没有打探出什么消息。 沈清是在女眷处的酒席,而这一路上护送她的楚项被请到了另外一处酒席。 即使两处相隔不近,沈清也能清清楚楚听见那里的轻歌曼舞,丝丝竹音。 下面官员讨得上司喜爱的方法,送美人吹枕头风,不失为一种好方法,可惜正主却没有来。 席面上的楚项看着身边四处环绕的舞姬,内心一片尴尬,虽然他们得知王爷没有到来,但是想着讨好王爷身边的红人也是不错的,立马就转移了目标。 “楚统领,奴家敬您。”穿得美艳单薄的女子娇滴滴地说话,露出一大截皓白的手腕斟酒。 ‘希望王爷莫要怪罪,最重要的是沈姑娘可不要知道了这件事情。’楚项摇头摆手示意不用,内心苦苦祈祷,谢燃与沈清之间的事情,他也知道不少,他可不希望自己坏了王爷的好事,不然他估计会被扒皮。 远在军营的谢燃,正身影挺拔地站在书桌前,提着笔绞尽脑汁地思考,他正在给沈清写信。 想说想问的话语太多了,唯恐沈清看了厌倦不理他,正在纠结思考,忽然心里手上微微抖动,一滴墨水就掉了下去,白白污了一张纸。 谢燃蹙着眉头将纸换了,还是简短地写了几句,近日安否?是否习惯? 沈清在辰王府住下的消息很开就散播了出去,潮州距离盛京不算远也算不上近,所以盛京的消息这儿并不清楚。 许多外面的人还以为来了什么王室宗亲,让家里的男子纷纷留心。 辰王府门口外,一男子身着鸦青色的衣裳,身形算不上高大,手里正拎着盒糕点。 “未有拜帖,不得入内!”侍卫正严肃着脸,手握兵器。 “家母是白氏,与沈姑娘相识。”白文拱拱手,语气斯文。 侍卫们脸上闪过一丝犹豫,还是坚定说道:“没有拜帖,不能入内。” “两位小哥,不然你们问问沈姑娘,这事情她是知晓的。”白文厚着脸皮继续说道。 侍卫们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其中一位风快地跑去询问。 “姐姐,门口有位男子自称是白家的人,想要见你。”果果正在门口摆弄着花草。 “白家?”沈清轻轻低喃一声,片刻后她才想起,昨日宴会上的确有一位妇人,自称是白氏,只是因为坐在末尾几位,她有些遗忘了。 “让他进来吧。”虽然沈清也不知道所为何事,但是她也不愿去无故地打了别人的脸。 此时楚项正有事前来找沈清,一眼便瞧见了白文,一身故作斯文的打扮,拿着和糕点,脸上藏不住的欣喜向着沈清的房间走来。 “你是谁?来这作甚”楚项粗着嗓子,压低气势问道。 “我,我是白家的,来找沈姑娘。”白文被楚项身上的武将气势,吓得声音颤抖,断断续续地将话说完了。 “沈姑娘是你想见就能见得?有什么事情跟我说,我转告她。”楚项可不敢放白文见沈清,不然他家王爷知道,估计他少不了一顿揍。 “我让他进来的。”沈清刺啦一声打开门,昨日他们倒是莺歌燕舞,言笑晏晏,不用想也知道谢燃经历了不少这些事情,她倒是见位男子都不行了。 楚项面色尴尬,但也不敢再出声了。他瞧了眼身旁的白文,顿时冷哼一声。 原来沈清一袭娇俏粉衣,略施薄妆,眉眼如画,身量纤细,惹人怜爱,一下子就将白文的魂勾走了,连眼睛都看呆了。 楚项的冷哼声将他唤了回来,他马上红着脸,“沈姑娘昨日家母见你尤为喜爱这家糕点,所以今日特意让我送来。” “堂堂辰王府,还能少了这些不成?”楚项不以为然。 沈清本来不想收下,平白无故拿人东西总是不好的,但见了楚项那模样,又心思一改。 “那我便谢谢白夫人了。” “不用不用,沈姑娘喜欢就好。” “东西已经送到,还不走?”楚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撵人了。 白文只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等白文走后,楚项对守门的侍卫再三提醒强调以后不能再放他进去。 几日后一直焦急等待回信的谢燃,迟迟没有等到沈清的回信,却是等来了楚项的信笺。 信件拆开,谢燃握住信纸的手越来越紧,知道最后信见看完,下面早已是皱巴巴的一团。 “白家?本王怎么没有听过。”谢燃面无表情的问着身旁的卫河。 “潮州的末流文官,白氏乃是经商起家,后来好像入赘了个男子,那男子考取了功名,才渐渐有了点名声。”卫河思考片刻回答道。 “入赘?”谢燃玩味说道,“真不知他白家原来还想要入赘辰王府。” 卫河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了信笺上说的什么了。 “这儿的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本王就先行一步。”说完这话谢燃就步伐匆匆地离开了。 卫河只能苦涩地摇头。 沈清正在房间绣着花,忽然就感觉到房间有人进来,她头也不抬以为是果果,就随口问道:“回来啦?” “嗯嗯。” 听见是男子的声音,沈清才惊愕地抬头,发现是谢燃。 “在绣什么呢?”谢燃远远瞧着沈清手上的手帕,瞧不清楚。 “没什么,给果果绣一方手帕。”沈清又平复心情,将头低了下去。 “我也正好缺个手帕,不然你顺便再多绣一副?”谢燃心里犯了点醋意,拐着弯想要手帕。 “王爷不缺这些东西。”沈清神情冷淡。 见沈清不愿,谢燃只好讪讪说道:“你若是忙就算了,这次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说不定你会喜欢。” 见沈清还是不抬头,谢燃将盒子递到了她面前,此时沈清才抬起了眼眸。 谢燃动手拆开礼盒,里面正是一件精美的绣图。 上面绣的正是一副歌舞图,明明是刺绣,却是如同画卷般栩栩如生。 “那儿得来的?”沈清细细抚摸着上面的画卷,用心琢磨着上面的绣法。 “从一处敌军军营收缴来的。”沈清专心看着绣图,而谢燃专心看着他。 许是因为舟车劳顿,她的脸颊又消瘦了几分,脸上的清冷感更重了。此时她穿着身浅绿色的薄衣,脸上未施粉黛,正披着头发,此时不少散发散落在额前,挡住了动人的眉眼。 鬼使神差下谢燃用手想要帮她抚开碎发,沈清一个抬头,修长细洁的手指便直直抚摸在沈清的额头。 肌肤的接触,使得两人都猛地愣住,接着都齐刷刷地脸上爬满红晕,同时染红了耳根。 谢燃的空闲日子不多,特意想要带沈清出府转转,知晓她平日里多半闷在府里。 本来想约她游湖泛舟,但是生怕她拒绝,所以早早地和果果说好。 次日天一亮,沈清就被果果拖着起床梳洗打扮,将她打扮地十分出挑美丽才放过她。 谢燃早早候在沈清门外,听见开门声。 连忙侧头看了眼,眼眸暗了暗,又将视线移开。 几人一出府,谢燃就瞧见府外有个男子身着白衣,正畏畏缩缩地转悠着,瞧见他们一行人,立刻面流欣喜地跑了上来。 “沈姑娘好,这位是?”瞧见沈清身边的男子,白文迷惑地问道。 “这是辰王。”沈清温柔得体回答。 "在下白文拜见殿下。"白文的神情立刻恐慌了几分。 谢燃却是眉头一挑,“你在此地作甚?” 白文本就是脑袋不太灵光的人,此时更是一点都没有听出谢燃语气的嫌弃,对着沈清微笑说道:“路过此地,就在外面转悠了下。” 他的那双眼睛都恨不得黏在沈清身上,谢燃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咬牙问道:“你天天很闲吗?” 白文以为自己所做之事引起了谢燃的好感,说不定谢燃愿意给他和沈姑娘搭线,于是笑着说道:“只要能见到所思之人,日日都有时间。” 第79章 沈清眉头一蹙,上下扫了白文一眼,他们今日才不过是第二次见面,这说话怎么如此这般惹人嫌弃。 谢燃听了这话,脸上泛起了笑容,他谢燃天天日思夜想,尚且不能做到日日相见,他白文想的倒很是美好。 白文瞧着眼前的辰王,脸上明明带笑,却是阴风阵阵,双手揉捏着拳头,眼神锋利,如地狱里爬出来的凶煞般一步步走向他,他吓得后退连连。 谢燃直接拎着他的后领,如同拎小鸡般,轻而易举地将他甩了出去。 “你这小子胆子还真不小,本王的人你还日夜惦记?”谢燃带着笑意,咬牙切齿。 “这.....这......”白文的脑袋反应不过来了,明明母亲与他说,沈姑娘是辰王的远方表亲,娶了她不仅能得到美人,还能升官发财,仕途顺利。 谢燃瞧他这样子,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拳头裹挟着劲风,直直冲着白文的脸来。 “谢燃!”站在远处的沈清轻喝一声。 谢燃的拳头偏了方向,险险地擦过白文的脸颊,直接撞在他身后的墙上。 似乎能够隐约听见骨头的断裂声,白文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神情惊恐,“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滚!”谢燃的语气里全是怒气,恨不得撕了白文,可是他不敢也不能。 白文颤抖着双腿,扶着墙跑了。 沈清走了过来,一瞧就瞧见墙面的淡淡血迹,谢燃似乎有些委屈,但还是没有说话,收了拳头。 “你手受伤了。”沈清轻描淡写地说着事实。 “嗯。”谢燃轻嗯一声,将手背于身后。 “不包扎?”沈清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迅速掩盖住了。 “无妨。”谢燃此时的心里直冒酸水。 沈清径直走到他身旁,将他手轻轻牵起,仔细观察着上面的伤口,“刚才为什么想打他?” “他对你有非分之想!”谢燃的语气满是寒冷。 “难道你不是?”沈清轻飘飘地说着,用自己身上的手帕将谢燃的伤口简单包扎好。 谢燃一时语噎,但还是怒气难遏,“他将你当做踏脚石,不是真心对你好的。” 沈清淡淡笑了笑,“好与不好,都是我说了算的。” 此时的谢燃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道:“我知道了。” “你若是大庭广众下直接殴打平民,真当闲御史台太闲了?”沈清轻叹一口气。 闻言谢燃的眼睛亮了亮,如同黑夜里耀眼的星星,令人无法忽视,"你是在担心我?" 沈清没有回答,谢燃这次的假期不多,那边的事情又多,几番催促下他也离开了。 冬至将近,天气也渐渐寒冷了起来,花园的花儿都凋落得七七八八,但梅园里却是花枝招展,花香弥漫。 沈清格外喜爱这些梅花,每隔几日便要来瞧一瞧,每次赏花的时间还不短。 没多久便得了风寒,请了几波大夫换了不知多少次汤药,却是没有任何好转,谢燃那边却不知实情,王府送来的书信说只是普通风寒,服药后已经好转许多 沈清的病拖拖拉拉将近半月的时光,病情没有半点好转,人却拖得没了精气神,面色虚弱,身体消瘦,到后面竟是发起了高烧。 这给把王府众人吓坏了,谁人不知王爷如何宠爱她,对于王爷而言哪怕是冲出了的拳头,只要是沈姑娘唤上一声,王爷也能收回去。 起初她这病大家都觉得不严重,连大夫们也都说只是寻常风寒,哪曾想久治无效,但她偏下令死死瞒住,大家也怕王爷回来责罚,便一直这样。 眼下大家却都不敢了,连忙书信加急通知了王爷。 谢燃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正拿着沈清的手帕,睹物思人,打开书信一看,真是又怒又气,立马出发。 “姑娘该喝药了。”医女正端着药碗,现在沈清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家也都不敢怠慢,日日小心仔细。 “端下去吧。”沈清躺在床上,瞧见了那晚黝黑苦涩的药汁,反正她也喝了那么多了,还是没有任何用,又何必继续呢? 医女面露为难,她不敢把药撤下去,也不敢逼迫沈清喝药。 “放在这儿吧,我等会喝。”沈清瞧见了她的为难之处。 但医女还是面色犹豫。 都病了,怎么还不愿好好吃饭?”谢燃的声音从门外远远地传来。 他换了几次马才终于赶了回来,脸色被冻得发红,手上也冻伤了。 他进屋后没有立即来到沈清身边,而是先去火盆处先暖暖了。他身上带着一股子寒气,谢燃害怕过给了沈清,加重她的病情。 “你怎么回来了?”沈清此时的脑袋有些懵,许是因为高烧。 “我若是不回来,你这病怎好的了?”谢燃感觉自己身上的寒气驱赶得差不多了,于是解开满是雨雪的披风,接过药走了过来。 他轻轻地将沈清扶了些起来,感受她身体重量的减轻,脸上的神情一顿。 “回来时路过梅园没?可看到了里面的花?”沈清还是惦记着那花,自从她病了后,无论她怎样说,她们都未曾让她去看过了。 “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瞧,此时开的正好,你这病若是再拖沓下去,就瞧不见那风景了。”谢燃搅动着药碗轻轻吹凉。 “我怕是瞧不见了。”沈清苦笑一声。 谢燃喂药的手一顿,低头温声安慰道:“不要说傻话。” 喝完药没多久,沈清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谢燃就坐在床边,看着她消瘦凹陷的脸颊,皮肤微微暗淡发黄,他心里难受极了,他轻轻牵起她的手,很瘦大概是皮包骨,明明室内火炭烧得足足的,被子也全是上好的保暖皮毛,她的手还是冰冰凉凉。 只有那点微弱的呼吸,大概还证明她还活着。 室内此时闷闷的,药味还是弥漫在室内,久久不能散去,谢燃此时的心也是闷闷的,带着苦涩。 他靠近她,轻轻用指腹描绘着她的眉眼,片刻后他离开去了偏殿,那里一堆大夫都在等着。 “小小的一个风寒,到了现在还是治不了?王府养你们都是白吃的?”谢燃满面怒气,坐在主位上,杀伐沙场上的气势展露出来,吓得下面的大夫们瑟瑟发抖。 “姑娘的病根不在这。”一位年迈为首的大夫,颤颤巍巍咳嗽着说道,“姑娘忧结于心,药石无医啊!” 谢燃的神色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整个人也僵硬在那。 “我都离开你了,为什么还是这样?”谢燃垂着眼眸低低说道。 最后他还是下令大夫们尽快商量出有效的药方,然后回到内室。 沈清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谢燃轻手轻脚地过去,坐在她的床边低低喃语,“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谢燃轻轻牵着沈清的手,语气里满是无奈。 晚饭时刻沈清迟迟没有没有醒来,谢燃出了一趟门。 等到丫鬟们已经来问了几次是否点烛火时,沈清终于醒了。 “来人,点烛火,备晚饭。”谢燃欣喜地朝外说道。他生怕沈清一睡不起,所以坐在床边更是内心忐忑,但他更知道沈清需要休养身子,不敢打扰她。 温暖黄色的烛火点燃,沈清一眼就瞧见了床边柜子上开得正好,娇艳欲滴的梅花。 几支梅花没有修剪,折下后就放在花瓶里。 “这花儿真好看,为何没有修剪?”沈清撑着手起身,谢燃赶紧扶着。 “想着你心心念念要去看花,没有修剪它也相当你亲自于去看过了。”沈清起身时几缕秀发遮挡住了脸颊,谢燃用手轻轻抚开,“饿了吧,吃点东西。” “不饿。”沈清现在的兴致全在那花上,以往暗淡无神的眼眸里终于有了点灵气。 “你若是乖乖吃饭,明日我再给你摘。”谢燃半搂着沈清哄着。 “在树枝开的好好的,这么摘了怪可惜的。”沈清淡笑着拒绝。 两人一同用了晚膳,等沈清重新躺回床上时,谢燃终于忍不住,沉声问道:“你在这儿,呆着不开心吗?” 沈清的神情带着几分惊讶,谢燃又开口了,“还是我们见面次数太多了,你不喜欢?” 沈清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大夫说你忧郁于心,我知道这是你一直的心结。”谢燃的声音嘶哑,“清儿,我该拿你怎么办?” 沈清抬眸,瞧见他的眼里藏着点点泪意,因为连日的赶路,眼眸猩红,人也消瘦了不少。此时他满脸憔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无力感。 “谢燃,我们和好吧!”沈清忽然抱住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谢燃整个人僵住,忽如其来的惊喜让他一下子蒙住。 “我更希望你好好的!”谢燃没有接过这话,他怕是沈清的什么糊涂话。 沈清只是笑了笑,“怎么你不要我了?” 谢燃给沈清盖被子的手一顿,“瞎说什么胡话,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今夜你陪我吧。”沈清顺势拽着谢燃的手不松开。 谢燃内心又惊又喜,不知道沈清为何忽然如此。 第80章 夜晚的风在窗子外呼啦呼啦地吹着作响,室内温暖安静。 谢燃生怕是沈清发烧下的一时胡话,等她清醒后自己又追悔莫及,自责。 所以他一直不敢躺在床上和沈清同塌而眠。 “谢燃,我们以后好好过吧。”沈清玩弄这谢燃修长的手指,时不时用自己柔软的指腹蹭蹭。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半晌后,谢燃颤抖着声线问道,他觉得似乎沈清是认真的,没有说胡话。 “我与其日夜纠结于心,相互纠结折磨我们两。不如我们都抛弃过往,携手看看以后的日子。”沈清笑着说道,她思考了许久。 常常日夜郁结于心,每日在想见谢燃,与不能原谅他之间纠结烦闷。她以前总是自责自己,总是又忍不住思念她,她决定放下了。 “好,好!”谢燃紧紧抱住沈清,他的身子都颤抖着,声音嘶哑中带着欣喜。 感谢上天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愿意让他可以重新来过!谢燃的内心激动不已,又看看沈清的病容,“你要好好养病。” “我还等着你带我去瞧梅花。”沈清俏皮地说着。 谢燃上了榻抱着沈清同塌而眠,此后的日子他也将事务都迁到了王府。 沈清的病在精心照料和心情开阔的情况下终于日夜好转。 “清儿,我们办个婚宴吧。”谢燃从背后搂住正在擦头发的沈清。 最近她长了些肉,终于身子丰腴了些。 沈清有些好奇地盯着谢燃,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个想法。 “我想光明正大,明媒正娶你。”谢燃坚定地说道,“想要以后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王妃!” “我不在乎这个。”沈清眼含笑意说道,“你知道我在乎什么的。” “我知道,但我想要给你更好的。”谢燃紧紧拥抱住沈清,嗅着她秀发的香味,内心无比幸福满足。 入夜两人上塌而眠,沈清伸手拥抱谢燃时,他却是身子一顿,又瞬间恢复自然。 “怎么了?”沈清好奇问道。 “没什么,就是担心你夜里又胡乱踢被子。”谢燃隐在黑夜里的眼眸一暗。 “你会帮我的。”沈清嘴角带笑,环住谢燃。 不一会沈清便睡着了,只是睡着了她就像是一只小猫咪,那里暖和就往哪里去。 谢燃的身子暖暖和和的,像是火盆般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气,沈清便缠上了他,似羽毛般轻挠的呼吸喷洒在他脖子上,引得他一阵战栗。 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总是让是欲罢不能。 瞧着自己身边的罪魁祸首睡得如此舒服,谢燃只能轻叹一口气,将她的手脚轻轻放下,然后一个人偷偷摸摸地离开床。 他回来的时候,沈清正揉着惺忪的睡眼,含糊不清地问道:“去哪儿了?” “出去逛了下。”谢燃随口说着,将她待会被子里。 “你怎么脸上湿了?”冷水的湿气还覆盖在脸上,沈清一摸便知。 谢燃低叹一口气,哑声说道:“乖,睡了。” 他知道在仍由沈清这般下去,这澡就白洗了。 沈清满是睡意的脑袋清醒了些,眨巴着动人的眼睛笑了。 “想了?”沈清将唇轻轻附于谢燃耳边。 谢燃身子僵硬,眼里的情/欲都要藏不住,双手紧握成拳,嗓子嘶哑低沉道:“乖,睡了,别逗我了。” 见似乎要真成了,沈清也吓得没有逗他玩得心思了。 过了年的日子,谢燃似乎很忙,日常出门,但他一定会回来陪沈清用饭和歇息的。 “在忙些什么呢?”沈清瞧着谢燃都瘦了些,心疼问道。 “忙一件喜事。”谢燃虽然人瘦了,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是很好,眼眸含光,容光焕发。 婚宴前几天,沈清就搬到了另外一处宅院,那儿的布置都与王府无异,只是稍稍小了些。 “你多久买的这处宅院?”谢燃陪着沈清逛着,现在已是初春时节,天气也逐渐暖和了起来。 “早就买了,只是没告诉你。”谢燃嘴角含笑,小心扶着沈清,怕她刚来这儿受伤。 “那我要在这儿住多久?”沈清对这儿很是满意,这儿少了些王府的严穆。 “几日时间,王府那儿正忙着布置,我怕打扰你的休息,而且你还要从这儿入府呢。”谢燃温声解释着。 “那你来这儿陪我吗?” “我要看着府里的事情,用饭时间会来陪你的。” 婚宴那天,谢燃整个人都散发着笑意,连寻常百姓都敢靠近他,恭喜他一声。王府外随时发着喜糖,整个潮州都喜气洋洋。 沈清的嫁妆足足有一百二十担,都是谢燃这些年为她攒的,令那家女子看了都要心生羡慕。 揭下红盖头,喝下交杯酒后,谢燃牵着沈清的手,才真真实实感受到这一切原来都是真的。 “这些你都早有预谋?”沈清看着房间的布置,心里也颇多感慨。 “那些嫁妆早就为你备好了。”谢燃笑着回答,自从当年说了那些话后,他就时刻为沈清准备着,生怕她以后日子不顺。 “也不怕便宜了别人?”沈清笑着打趣他,足足一百二十担,若是她真正跟了别人,这嫁妆可不是就便宜了别人。 “如今不也是便宜了我吗?”谢燃低声笑道。 穿暖花开的季节里,他最爱的女人穿着一身正红的嫁衣,明媒正娶地嫁给了他。 摇曳的红烛下,本就妩媚动人的眼睛加上红妆的增添,如同摄人心魂般令人把持不住,光打在白皙细嫩的脸蛋上,谢燃的目光紧紧盯着那殷红小巧的嘴唇。 火红耀眼的喜服脱落在地,谢燃俯身低头吻在沈清的额头上。 “可以吗?”谢燃的手微微用力揽住沈清。 沈清没有回答,却是用行动给了答案,微微踮起脚尖吻上了那薄薄的嘴唇。 第二日起床的沈清,看着眼前有些皱巴的嫁衣心疼不已。 “怎么了?”谢燃轻轻搂住他,手却有些不老实。 “好好的衣服就这么被你糟蹋了。”沈清微微瞪着眼眸,娇嗔着怪他。 “嫁衣嘛,本就是穿一次的。”谢燃的手停留在了某处。 “这可是三十六位绣娘,日夜赶工出来的。”沈清看着有些抓花了的刺绣还是心疼不已,赌气说道,“谁说了只准穿一次,我......” 沈清的话还没有说完,谢燃的唇就堵住了下面的话。 第81章 大结局 婚后一年后,沈清正在赏花宴上。 听着各位官夫人,大家闲扯聊家常。 “潮州刺史家,今年听说又要多添一个人咯。”一位吃着糕点,打扮招摇的官夫人说着。 “他们家可是人丁兴旺啊。”众人感叹道,潮州刺史已经五六十岁了,都是当爷爷的人,膝下儿女都不少了。 “听说卫家那位都进门两年了,半点动静都没有。”那位夫人压低声音,悄悄说着。 “这事我也听说了,似乎卫家私底下都开始张罗找好生养的妾室了。”众人夫人纷纷分享着自己手上的八卦。 沈清听着这些话,无意地抚摸了下自己的肚子。 这些时日来,谢燃对那事虽然乐此不疲,但是却每每到关键时刻抽身而出。 回了府里的沈清有些闷闷不乐,结束一天公务的谢燃回府就看见她一个人在那发呆。 “今日赏花宴玩得不开心?”谢燃知道她去了这些夫人们的宴会,平日里他就鼓动她多出去走动,散散心,担心她闷着。 而且以他如今在封地的影响,没有那个不长眼得敢给沈清不痛快,今日不知怎么回事。 “谢燃我们要个孩子吧。”沈清忽然紧紧攥住谢燃的手。 “清儿,你的身子还没有修养好,我们再等等好不好?”谢燃其实也想过这事,但沈清的身子迟迟让他不敢冒险。 沈清低着头没有说话,半晌后,声音梗塞道:“你是不是嫌弃我?担心我出身低。” 谢燃赶紧搂住沈清,紧紧地给她安全感,“胡说,怎么可能?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我害怕失去你,太危险了!” 见苦肉计都丝毫没有用了,沈清觉得换一种计谋。 “哼,既然不想要,那以后就不许碰我了。”沈清故意憋着谢燃,打算让他缴械投降。 那知道至此以后,谢燃真的就老老实实,宁愿半夜出去冲凉水,都没有再碰过她,还因此得了风寒。 夜里,沈清正在房里沐浴更衣,谢燃本来正在外面看书。 一直以来,沈清洗头后都是由谢燃来绞干的。 “谢燃,我好了。”沈清此时正躺在浴桶里对外喊道。 “好,我进来了。”谢燃放下书卷,拿着干净的毛巾就进来了。 进了内室,里面烟雾缭绕,花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他的视线在房屋里转了一圈,没有瞧见沈清身,猜想她此时正在屏风后,于是就转身去了花鸟屏风后。 里面的水汽更甚,朦朦胧胧,等他走进一瞧。 沈清正泡在鲜花里,露出凹凸有致的锁骨,洁白如玉的肩胛骨也在花瓣里若隐若现。 “不是好了吗?”谢燃赶紧口干舌燥,眼眸微暗。 “当时好了,现在又想等等了。”沈清把玩着胸前的秀发,将那处的花瓣拨弄得时不时浮动。 “那我先出去,等会进来。”谢燃的双手已经握成拳,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 “你帮我擦擦吧。”沈清就故意不肯放他走。 见谢燃傻站在那儿,又佯装生气说道:“你不愿意?” 怕她不开心,谢燃连忙说道:“愿意。” 他拿着干净厚实的毛巾给沈清擦着身子,从她光滑细腻的脖颈开始。 清水处芙蓉大概就是如此吧,谢燃此时看着沈清沾了水的脸庞,几缕湿法贴在脸颊处,因水汽染红的脸蛋,带着湿意上挑的眼尾。 谢燃轻轻擦拭的手上却是青筋暴起,等他擦拭到沈清锁骨处时。 她突然一把搂住他,整个人也忽然站起,溅起一室的水,湿润的唇一下子吻住谢燃。 浴桶的水沾湿了谢燃的衣袍,却点燃了他心里的火。 “乖,不可以这样。”谢燃喘着粗气,想要轻轻推开沈清。 “你想拒绝我?”沈清的眼眸立刻就湿了,湿漉漉的双眼紧紧盯着谢燃,轻咬着殷红的嘴唇。 “没有。”谢燃又将她轻拥入怀。 最后谢燃终究没有抵抗着诱惑,关键时刻他想要抽身而出,沈清却忽然覆于他身上。 “跟谁学的?”谢燃带着喘气的嗓音问道。 “跟你学的。”沈清懒洋洋地趴在谢燃身后,不愿意在动。 “以后不许这样来了。”谢燃拿着温和的毛巾过来轻轻擦拭。 半月后,沈清恼怒地看着葵水,知道自己失败了。 谢燃却是低头一笑,他还是不敢轻易冒险。 “喝了这姜水就不疼了。”谢燃守在沈清床边,轻轻抚开她紧皱的眉头。 沈清只是淡淡浅尝一口就不愿意再喝了。 “终归是比药好喝的。”谢燃拿过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她。 等葵水走完,沈清的心思又活跃起来了。 自从上次浴桶一事后,谢燃也越发精明了,再也不肯入屏风后了。 她想起上次绣娘们送来的东西,脸上染上了娇羞,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 夜晚时刻,谢燃躺在榻上看书,忽然见到眼边有一抹红色闪过。 等他抬眸再看时,沈清已经身穿红色纱衣,立于他身前。 火红色的纱衣,衬得整个人肌肤赛雪,若隐若现的轻薄纱衣,不经意间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 沈清将谢燃抱住,听见他的心跳扑通扑通,急促的呼吸。 第二日谢燃看着沉睡的沈清,脸上闪过一阵懊悔感,他真是对沈清毫无办法。 这一个月的葵水迟迟不来,沈清整个人神清气爽,脸上容光满面。 谢燃却是日日提心吊胆,日日催着大夫前来请平安脉。 大夫这个时日也无法判断,终于推迟了半月余,大夫也有了把握能够确定了。 “王妃的身子是否能够承受?”谢燃揉着太阳穴问道。 “按理来说,只要不是太多问题,平平安安的情况下是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的。”大夫小心翼翼,斟酌着王爷的心思回答。 “本王要的是一定!一定不能出现任何问题!”谢燃目光严肃地盯着大夫。 “是,是,是。”大夫们内心焦急,“草民一定精心照顾,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这话刚说完没多久,沈清就孕吐严重,什么都吃不下,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 “这是刚刚上贡的水果,你尝尝。”谢燃仔细细细地剥下荔枝皮,将它递给沈清。 沈清只小心翼翼尝了一口,就又开始呕吐不止,叫来了大夫也没什么用。 “平日里饭菜吃不下,如今连点水果也用不下了,难不成以后只喝水。”偏殿里谢燃大发怒火。 这些大夫一直对他说,过些时日就会好的,结果沈清的孕吐越来越严重,如今连些水果都用不下了。 “草民们已经重新配了方子,一定会好转的。”下面的大夫也是头疼不已,没想到王妃的孕吐如此严重。 “阿燃,你又在生气了?”门外传来女子轻柔的声音。 下面的大夫长松一口气,他们的救星来了。 “你不是在午睡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谢燃赶紧走过去将沈清扶着,生怕她一不下心就摔跤了。 “你不在,我睡着不踏实。”沈清为谢燃的大惊小怪感到好笑。 “那我们回去,陪你再睡会。”近来沈清是睡也睡不好,吃也是闻着味道就吐了。 终于过了头几个月,谢燃以为以后会越来越轻松的时候,大夫们却笑着向他恭喜道:“王爷,王妃怀的是双胎。” 谢燃的脸色一下子如同乌云蔽日般,阴沉得吓人。他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很早之前他就了解了女子怀孕产子一事。 双胎的确是喜事,但女子所受的苦和危险却是双倍不止,若是出现难产,其他时候可能可以有一丝机会尚且一搏,但双胎几乎是必死无疑。 下面的大夫们看着王爷的脸色,都吓得不敢继续开口。 “双胎啊,这是喜事!来人封赏。”沈清听了这消息,脸色的笑意止不住,眼里的温柔也快要溢出来。 至此以后谢燃更是时时刻刻,处处小心护着沈清。 沈清的肚子大概是因为双胎,所以长得格外快。 还没到生产的月份,却是低头已经看不见脚了,但他虽然肚子大,四肢却仍是很纤细。 某日夜里,沈清感觉不对劲,轻轻推了下谢燃。 谢燃本在睡梦中,忽然感受到有人推他,立马就惊醒了,“怎么了?脚抽筋了吗?” “我感觉肚子有些疼,好像下面......” 沈清的话还没说完,谢燃赶紧起身点燃烛火,仔细观察着下面。 看着鲜血如潺潺小溪般流下,谢燃心神大惊,连忙对外喊道:“大夫呢,快去叫大夫、产婆。” 产婆是谢燃一早就备好了的有六个,个个都是他千挑万选,沈清那时候还嘲笑他是选王妃呢? 这些产婆的家人亲眷谢燃也全部请进了王府,大夫们也是,谢燃不容许出现一点点问题。 “不要紧张,不能紧张,不能吓着清儿。”谢燃一直深呼吸,安稳着自己的情绪。 “没事,你不要害怕,他们一会就来了。”谢燃笑着抚摸沈清的头。 不一会大夫和产婆就到了,谢燃也被请到了外面。 他在外面火急火燎,着急个不停。 里面沈清的惨叫声,如同一把把刀在他的身上千刀万剐。 “王爷孩子出不来了!孩子位置不对!”产婆满手是血的出来了,她脸上也着急的不行,她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在这这儿。 一个时辰后。 “大夫怎么说?”谢燃阴沉着脸,强迫自己必须冷静。 “草民尽力了,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大夫们齐刷刷地跪下了。 “王妃昏过去了!”里面传来产婆慌张的声音,大夫们连忙施针,却都无济于事。 谢燃连忙冲了进去,产婆怎么拦都拦不住,之前沈清醒着,他肯听王妃的话,不敢惹她生气。 如同王妃昏了过去,王爷再也收不住自己的性子。 “再敢拦着本王,都别想活着出去!”谢燃猩红着眼,进了房屋。 满屋子的血腥味,掺杂着药味,谢燃却恍若未闻。 沈清紧紧地躺在床上,整个人全被汗水浸湿,哪怕是已经昏了过去,也能看见她的疲惫和无力感。 “一定有办法的!保大舍小!”谢燃对着身边的产婆吼道。 产婆们畏畏缩缩在一旁,都不敢轻易动手,若是一尸三命在他们手上,不止他们没命活,一家大小都活不了。 “还不动手!”谢燃看着沈清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知道自己必须立刻下决定了。 “你怎么又擅作主张呢?”这时候沈清悠悠转转的醒来,虚弱的声音责怪着谢燃。 “清儿,就听我这一次好吗?”谢燃紧握着她的手。 “一定要让孩子们活着出来!”沈清扭头对着身旁的产婆说道。 “清儿!”谢燃的声音嘶哑,“若是你不在,留下他们又有什么意义!” 沈清知道若是这次没能留下孩子,谢燃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还是坚持着自己的选择。 “若是你不在了,我就重新选妃,让他们滚出王府,自生自灭!”谢燃的脾气也上来了。 两人的争吵着,产婆却看见了希望,孩子头出来了。 “王妃加把劲,快了。”产婆急切地劝道。 沈清额头上满是汗珠,谢燃为她擦拭着,心疼不已。 “阿燃,以后我都不想生孩子了。”沈清虚弱着说道。 “以后一定不会了!”谢燃还是懊悔不已,他不该冒险的。 孩子的哭啼声出现了,带着产婆欣喜地声音:“是个男孩!” 最后一个是女孩,沈清生了对龙凤胎,最终还是母子平安。 —